第二十九章:谁是萧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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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林屹和左朝阳已悄无声息潜到了客栈窗户底下。
客栈门口有四个披着雨具的人守着,被林屹和左朝阳都悄悄解决了。
然后两人朝客栈里一望。
只见厅堂中,都是“熟面孔”。
这些人混战在一处,连林屹和左朝阳都难以分辨。
南院北府的人虽然都是自家精锐力量,整体比这些易容者强。但是由于对方易了容,有时候和你并肩而战的战友,却突然猝不及防朝你下手了。让人混淆难辨,这是非常可怕的。
北府和南院的人不断被这些难以分辨“熟面孔”杀倒。
马腾现在吼声不断,手中钢刀挥舞劈砍,既然已经分辨不清敌友了,只要敢靠近他的人马腾便不留情。
其中一名北府的人靠近马腾,也被马腾斩于刀下。
看到那些“曾腾云”、“公孙治”、甚至是挺着大肚子的“苏锦儿”,连林屹和左朝阳此刻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了。简直就是一场混乱之极的荒诞闹剧。
林屹低声苦笑道:“这些人是萧望的人。他把所有人都易成了南北双方的人,让人难以分辨,真亏他能想得出来啊。”
左朝阳也轻声道:“楼上楼下,他们足有一百多人,连我们都难分辨,这可如何是好!”
林屹真是没想到这鬼面三郎竟然出此“奇招”。就算他和左朝阳现在入内,都不知该向谁出手了。
林屹也勘出了萧望的用意。
萧望就是让场面乱。
越乱越好。
这样萧望才能在混乱中浑水摸鱼。
林屹猜想萧望极有可能隐藏在这些“冒牌货”中。
但是哪个才是真正的萧三郎啊?!
既然他和左朝阳也难帮上忙,不妨继续隐在暗中待变。
萧望的目标是苏锦儿。
只要盯住苏锦儿,也许就能揪出这个鬼面三郎。
林屹道:“也许萧望就混杂在这些人中,我们去盯着锦儿。”
林屹和左朝阳离开窗下,二人身形消失在烟雨中。
雨还在继续下着。“哒哒”的大雨珠拍打着夜幕笼罩下的万物。客栈里喊杀声依旧此起彼伏。客栈外,雨珠不断落在青石街道上,又散开成无数轻碎的雨点。
林屹和左朝阳身形在雨幕中,朦胧而抽象。
二人现在尽量不暴露。
他们分开,朝苏锦儿所住的客房位置靠近。
此时苏锦儿屋里双方八九人在打斗,屋内桌椅被打斗者撞击的发出踢里哐啷的声响。虽然这间客房比较宽敞,但是这么多人打斗还是显得狭窄憋屈了。
让人很难全力施展。
苏锦儿此刻已立在门口,一只手已将门拉开一条缝隙。她看着房中双方打斗情形。如果情况不妙,她立即就可以拉门而出。
但是现在门外廊道中更是混乱成了一锅粥。
那名脚法不弱的高手已将花如芳逼在一个角落,他出脚又快又凌厉。
但是花如芳也不是泛泛之辈,花如芳背靠墙,奋力抵挡着他的进攻。他短时间内也难将花如芳击倒。倒是将花如芳靠着的墙踢开两个窟窿。将一边面盆架子踢了个粉碎。
马佩玲见花如芳危及,杀倒一个人掠来急攻那名腿法高明的人。然后二女合攻那人。很快那人被二女攻的手忙脚乱了。
窗口还在往进跃人。几女中,数呼延钰儿武功最高。
她一声娇喝,连斩两人,然后朝窗前冲,想守着窗口。
也就在这时候,突然一片雨水从窗中飞溅进来。
无数亮亮晶晶雨珠飞射屋内的人。
每滴雨水都如注了强劲力道的暗器。
两个刚跃进来的家伙,后背至少被十几滴雨珠射中。他们发出痛叫,肌肤如刀刺一般疼痛。其中一个还倒在了地上。另一个武功不弱,他强忍身上疼痛,瞬间转身。怒吼一声挥剑刺向窗口。
那些雨滴也射向呼延钰儿,呼延钰儿一边挥刀拔挡那飞射而来的雨点,一边急退。
蓦地,窗口,一个幻影般的身形出现。
那名高手的剑也到了。
那影像伸出一只手。他的手惨白模糊,让人难真切看清。
那只手抓住急来的剑,然后剑“喀嚓”一声断裂。那名高手大惊,正想退,但是顿时感觉一股强大力量将他吸向窗外立着的那个鬼魅影像。
他拼力想挣脱那股力量,但是徒劳无功。他被吸到窗口处,那影像手中握着的那截断剑也刺入他的咽喉。同时那只手发力,罡气如潮,将那人身体掀起撞向呼延钰儿。
虽然屋中的人不知这个诡异的影像到底是人是鬼,是敌是友。但是他们都明白,这个影像的武功非常厉害!
呼延钰儿躲开那具飞来尸首,她朝苏锦儿喊道:“锦儿快走!”
而那个影像并未进屋,他模糊的面孔朝着苏锦儿,眼睛盯着苏锦儿。他似在犹豫,进不进屋中。他似在担心什么。
也许他担心这屋子是一座陷阱。
此时,林屹和左朝阳一左一右,也潜到附近。
然后二人各自隐藏,再一动不动。
他们屏声敛气,盯着窗口处的影像。
这个影像此刻被一团雨雾氤氲包裹着。
林屹心里激动不已,这个影像,十有八九就是地狱狂猿啊!
一定是暗中伺机的地狱狂猿看到大批人袭击客栈,局面也混乱不堪了,所以现身准备趁机伤害苏锦儿。
他现在仍立在窗口,也许是在“封神”吃了次大亏,他更多疑小心了。
林屹和左朝阳现在希望这个影像进房中!
只要进了房间,林屹和左朝阳就有把握让他再难出来。然后在那间屋中杀了他。
但是这影像却似在踌躇。
这个骤然出现的恐怖身影,无疑让局面更加复杂多变了。苏锦儿也更加威胁了!
那影像望着苏锦儿,苏锦儿也望着他。
苏锦儿一脸惊恐,但是她心里却叫道:进来,进来……
此行,除苏锦儿和曾腾云,其余人都不知道是用苏锦儿诱敌。这时马佩玲也朝苏锦儿喊了一声。
“锦儿快走!”
呼延钰儿和马佩玲先后让苏锦儿走,如果苏锦儿再不走,便会引起人怀疑了。
于是苏锦儿拉开门出了屋。
那个立在窗口的影像见苏锦儿出了屋,身形在雨中徒然飞升,转瞬间消失。不知他走了,还是继续隐藏在暗处寻找更好的机会。
林屹和左朝阳也未拦截。
现在这情形,拦截也未必能拦得住。
反而会惊动萧望,让萧望察觉这是一个陷阱。
林屹没料到地狱狂猿和萧望都来了。
可以说是同时上钩。
同时上钩,反而让他们为难了。
林屹他们也真未想到,萧望居然会用这种让人意想不到的办法。易容了一百多个“熟面孔”,将局面搅成了一团糟。
这鬼面三郎,也真不简单。
第二十九章:谁是萧望(3)
苏锦儿一出房门,便陷入到廊道中那一片让人发疯的混乱之中。
秦多多的所住屋子和苏锦儿只隔着一间屋,此刻秦多多背靠着墙,手里紧握着短刀。公孙治则挥剑紧护着她。
公孙治武功很高,他挥剑挡在秦多多面前,一般人也难以近身。
秦多多看到苏锦儿出来,便朝苏锦儿叫道:“表姐,你要小心……都是假的,都是……”
秦多多忽然闭上了嘴,她眼睛盯着苏锦儿,一副怀疑神情。她似觉得苏锦儿也是个假货了。
此时另一边的曾小童正冲到一个“苏锦儿”面前,将攻击“苏锦儿”的一人一刀捅死。曾小童正准备保护“苏锦儿”。听到秦多多这喊声,曾小童立即意识到身边这个可能是冒牌货了。一念所至,曾小童手的刀也闪般刺向对方。而那个“苏锦儿”也正准备偷袭曾小童。
但是她却快不过曾小童。
她正要出手,曾小童已一刀割断了她的喉咙。
她喉咙裂开,血水喷溅而出。
曾小童现在出手都发软,心发怵,他真害怕杀了自家人啊。
尤其杀了这个“苏锦儿”,如果杀错,杀的是真的,他也只能自尽谢罪了。
苏锦儿一扫纷乱战况,她也用不着秦多多提醒,苏锦儿眼睛没瞎。她看到了走廊里混乱厮杀的人都是“熟面孔”。因为地方狭窄,好多都抱在一处扭打了。有的甚至在地上翻滚。但是廊道中人太多,彼此又难分辨,南北双方的人有时也不管地上的到底是友是敌,挥兵器便砍。
总之乱了,乱了!
混乱的让人难以形容。
但是这种混乱只对南北双方的人不利。
南院和北府的人分不清敌我,有的甚至自己人攻杀自己人。
而那些冒牌货却有自己的辨识的办法。
而且他们行动前似演练过,有的故意杀自己的人,然后搏得南北双方的人信任,然后再伺机下杀手。
而且他们目的不光杀伤客栈中的人,更重要的目的,他们在制造着混乱。彻彻底底的混乱。
乱的让任何人身处在这环境下,都晕头转向。
现在南北双方的人就都有晕头转向了。
苏锦儿还在人群中看到两个“自己”。
苏锦儿判断萧望也八成儿就在混乱的人中。
但是哪一个是萧望,一时连她也难分辨。
因为只要是还站着未死的人,谁都有可能是萧望。
苏锦儿甚至能感觉到,萧望在混乱中,窥视着她,觊觎着她。
苏锦儿朝秦多多大声喊道:“多多,赶……赶离开这里。此地不能久留……”
公孙治也道:“夫人,林夫人说的对,我们走为上策!”
秦多多本来有想走的念头了,听苏锦儿这么一叫,她反而不走了。
秦多多大叫道:“我不走!哈哈,此地是我北府地盘,这里有北府分堂……用不了多久,我北府大批高手就会杀到了。你这个贱人想骗我出去杀我,做梦!我才不相信你是我表姐,现在我娘从坟墓里爬出来,我也不认她……”
秦多多不走,苏锦儿可要走了。
眼下这疯狂混乱场面,多呆一刻都太危险了。
苏锦儿看到楼道尽头窗户已碎裂敞开着,便贴着墙边朝那边走。
突然人群中闪出一人,挥刀朝苏锦儿劈来。
苏锦儿抬手用短剑挡住对方的刀。这时一名南境高手从那人侧面而至,大力挥剑,一剑砍掉了攻击苏锦儿那人的脑袋。那人断颈处鲜血狂喷涌,喷了苏锦儿一脸一身。
那名南境高手叫道:“夫人随我来!”
苏锦儿用手抹了一把眼睛上的血水,用短剑指着那人道:“别靠近我!”
那人便和苏锦儿保持着一步距离,奋力护着苏锦儿朝窗口处走。
苏锦儿依旧贴着墙边。还未走出多远,蓦地,那人目光一变,手中的剑劈向苏锦儿。
苏锦儿惊得花容失色,她慌忙闪躲。苏锦儿的武功好歹是苏轻侯教的,她在刹那之间脚下一滑,身形一偏避开那一剑。但是对方剑锋却将苏锦儿右手划了一剑。顿时苏锦儿手上鲜血直冒,手中短剑也落在地上。
右手差点被剁掉。
苏锦儿此刻也顾不得动胎气了。她脚下瞬间变化,又避开对方攻击。然后朝那人击出几掌。苏锦儿掌法高明,那人被击中一掌,身体撞在旁边两个扭打在一处的人。
苏锦儿再不敢相信任何人,也许每一个人都是敌人,也许每一个人又都是朋友。她分辨不清。
苏锦儿也趁那人跌出之机猛推旁边的客房门,然后闪入屋中,从里将门闩住。
苏锦儿刚进那房间,便有几个人硬冲过来,踢打那房门。
这间客房中,五六人躺在血汩中。还有一个未死,身体扭动着,发出痛苦呻叫。
苏锦儿撕下一条床单,将受伤的右手缠了几圈包住。
然后她奔到窗口处,推开窗子。
就在苏锦儿推开窗口子之际,房门被撞开了。
追赶者涌入,有六七人。
其中居然还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假“苏锦儿”。
苏锦儿赶紧朝窗口跃了出去。
那六七人奔到窗口,陆续跃出窗子追赶苏锦儿。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才是真正的苏锦儿。
苏锦儿掠下楼,这间屋子窗外不是街道。而是一条胡同。苏锦儿落地时候似动了胎气,她身体一个踉跄跌面朝下一头扎在泥水中。
此刻她一切都顾不得了,她拼命爬起,手捂着肚子,冒着雨跌跌撞撞顺着胡同朝前奔去。
那几人也分别跃到胡同中,继续追赶苏锦儿。
客栈后是一大片民宅。
胡同巷子纵横交错遍布中蛛网一般。
苏锦儿又拐进一个胡同,她想利用地形将追赶者甩脱。
但是那几人却紧追不舍。
双方的距离也不断拉近。
只听那几人中有一人叫道:“苏小姐,你已动了胎气,何必再苦苦支撑。你难道不想要腹中孩子了吗!”
苏锦儿不回头,不说话,只是拼了命的跑。
前方是条分岔的胡同,借着雨雾苏锦儿跑进右边的胡同。
那几人追到跟前,兵分两路,四人朝右边胡同追。
那个假苏锦儿和另外两人朝左边胡同追。
苏锦儿进了右边胡同,继续朝前跑。又拐进一个巷子,她越跑越慢了。忽然,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她双手抱着肚子,嘴张大,大口呼着气。她身体也不断颤栗着,显得很痛苦。
那四人追进巷子,朝苏锦儿奔来。
此刻的苏锦儿已是插翅难逃了,只能束手待毙了。
第三十章:未学到的神技(1)
也就在苏锦儿岌岌可危时候,夜雨中几条人影飞檐走壁而来。
有四五人。
就在敌方四人快要接近苏锦儿之际,那几条身影也到了。
看不清这几人模样。
但是他们手中的刀剑却在雨夜中不时流转出森森光芒。
几人从周边房屋和院墙上落下,在敌方四人距苏锦儿两丈处截住他们。然后双方在狭窄胡同中打在一处。
又有两条身影掠入巷子,二人到苏锦儿身边。
因近了身前,苏锦儿看到这两人一高一矮。他们都一身夜行衣,蒙着面,手中各持利剑。
苏锦儿道:“你们是……是什么人?!”
那个高个的忙道:“苏小姐,我们是萧公子手下的人,萧公子命我们在暗中保护小姐。这几个敌人武功很高,我们的人顶不了多久,请小姐速随我们走!”
苏锦儿知道萧怜琴命白梅带人暗中随行保护。萧怜琴的手下在这关键时候赶来,苏锦儿心里甚慰。
两人扶苏锦儿起来,但是苏锦儿此刻腹部绞痛无比,她站都站不稳了,哪还能走。尤其是逃命。
苏锦儿大口呼着气,她道:“我……我动了胎气,我……我走不了了……”
矮个的道:“苏小姐,如果不避讳,我抱着小姐走。”
苏锦儿急道:“现在还避讳什么,快……快抱着我走!逃过这一劫,我必会重赏你们。”
于是那个矮个的抱起苏锦儿,高个的人跟随在身后保护,他们朝前方而去。
二人带着苏锦儿在这片民宅四三兜两转,来到一间院落前。
矮个的人抱着苏锦儿直接跃进院中,随即另一个也掠进来院中。
苏锦儿道:“这是何处?”
矮个的人道:“苏小姐,这是我们藏身之地。这里住只住着一个老妪,已被我们买通。小姐敬请安心。”
他抱着苏锦儿到了房前。
窗口映出昏黄灯光。
灯光在夜雨中显得惨淡迷离。
高个的人轻轻敲了几下门,门被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妪。
老妪背微驼,一头银发,面目慈善。她身上衣裳虽然破旧,还补着许多补丁。但是却洗的很干净。
老妪看着矮个抱着一个一身血污的女人,她显得有些诧异。但是她却不多问。她收了一大笔银子,供萧怜琴几个手下住宿,煮饭给他们吃。至于他们是什么人,做什么事,她一概不过问。
他们进屋后,高个的将门闩好。然后他拽下蒙面,这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相貌周正的青年。他抬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面孔。
矮个的则将苏锦儿抱的放在坑上。
然后他将蒙面拽下,露出面孔。
此人三十多岁,相貌粗鄙。嘴角有一道疤痕。
这二人都是萧怜琴得力手下。
高个的叫关良,矮个的叫李同。
那老妪看到苏锦儿双手捂着肚子,身体颤栗,出气都困难了。而且她裤裆下都还有大片血迹。
老妪是过来人,她忙道:“姑娘,你这腹中胎儿是不是还未足月,动了胎气了?”
苏锦儿眼里泪水闪动,她用哭声道:“婆婆,我,我动了胎气。不知这孩子还能不能保住……”
老妪赶紧爬上炕,她在苏锦儿子肚子摸了一把,然后一脸焦急之色道:“得赶紧请大夫啊……”
李同眉毛一皱,他对关良:“我守着小姐,你快去请大夫。”
也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的声音很有节奏,敲一下,停一下,然后连敲两下。
这是萧怜琴手下们定的暗语,说明是自己人。
但是现在形势不同,李同和关良很警惕。
关良执剑闪在门一侧,李同提剑开门。
李同将门打开后吃了一惊。
门口立着一个一脸笑意的中年男子。
他身后还有三四人。
这些人根本不是自己人!
李同正要挥剑攻那中年男子,突然一柄剑从他后背刺入,然后剑拔出,李同的身体也朝门外跌出。
那中年男人还是一脸微笑,他身体一偏,李同从他身侧栽在地上。
李同口中鲜血涌出,他艰难翻过身,看到门内关良提着滴血的剑。脸上竟是残酷笑容。
是关良暗算的他!
李同指着关良怒目道:“你……你……”
然后他头一歪死去。
这突变出乎苏锦儿意外,那个老妪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她们没想到关良竟然突然朝李同下毒手。
关良恭敬对那中年男子道:“萧兄请进。”
门口的中年男子便踩着李同尸首进了屋,他身后还随着一个面目凶恶的汉子。
跟随他们而来的几个人,则未进屋,在院中警戒。
他们进屋后,关良又将门上。
苏锦儿对关良怒声道:“你不是萧公子的人吗!你为何……”
“苏小姐,”关良打断苏锦儿的话,他脸上浮现出一缕得意地笑。“你还是认命吧。我明是萧怜琴的人,实是萧爷的人!”
这个关良,正是萧望安插在萧怜琴身边的那个卧底。
那这个萧爷又是谁?
难道就是一直以来让萧怜琴难以捕捉的鬼面三郎吗?
此刻那我老妪缩在那里吓得觳觫觫发抖,面色都变得惨白了。
老妪惊恐道:“求你们……别,别杀我。你们想要什么尽管拿去……”
那个萧爷笑了。
“老太婆不要害怕。我们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至于杀不杀你,”萧爷说到此处,眼睛转向苏锦儿,他面上笑意更让人难以捉摸了。“杀不杀你,就得看这位苏小姐的意思了。如果她乖乖配合,我们便不伤害你们性命。如果她不配合,不光你会被杀掉,苏小姐也难逃一死。现在,你给我闭上嘴!”
老妪一下瘫坐在地上,再不敢说话。
苏锦儿捂着肚子,她强忍疼痛。
她盯着萧爷道:“你是?”
萧爷缓声道:“我就是鬼面三郎萧望。苏小姐,当年你我还见过,而且我还亲自替苏小姐洗去过脸上易容呢。苏小姐你可还记得?”
苏锦儿道:“当然记得,你当初还问我,我的脸上的易容是不是出自我师兄萧怜琴之手。呵呵,你好像还很佩服我萧师兄的。不过那时候你不是现在这模样,你现在应该是易了容吧?还有,你既然不为秦定方效力了,那我们就无恩怨了,你为何要设计害我?”
萧望不回答,他走到炕边,突然伸手摸了一把苏锦儿肚子。
苏锦儿遭此非礼,又气又恼。
“你居然敢猥亵我,我爹和林屹绝不会放过你!你也知道他们本事……”
第三十章:未学到的神技(2)
面对苏锦儿恐吓,萧望脸上尽是无所谓神情。
萧望道:“苏小姐,我知道你很聪明。现在你也不必再用苏轻侯和林屹吓唬我,也不用说这些废话拖延时间。我萧望既然敢设计算计你,我就不怕苏轻侯和林屹。而且他们现在奈何不了我。”
苏锦儿此刻身体似颤栗更厉害,她也更痛苦了。但是她却未惊慌失措。她是苏轻侯的女儿,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
苏锦儿道:“你也别废话了,你想做什么?快说,说完替我找大夫……”
萧望道:“不愧是苏轻侯的女儿,临危不惧。我设计擒你的确为了一件大事。为了你,为了腹中胎儿,还有这个无辜的老太婆,希望你能听话。”
苏锦儿道:“何事?”
萧望看着一脸血污的苏锦儿。
此刻已辨不出苏锦儿真面容来了。
萧望道:“不过,我得先看看苏小姐真容。免得是个‘冒牌货’啊。因为今晚的‘冒牌货’实在是太多了。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萧望说这话的时候,一副嘲弄神情和口吻。
萧望让关良打一盆水来。
关良打了一盆水,端到炕边,然后把一条面巾放进水盆。他又将面巾在水中摆了几下,然后准备为苏锦儿净面。
“慢着……”萧望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瓶子,然后将瓶口拧开,将一些绿色黏液倒入盆中。黏液入盆,萧望伸手进去,在盆中搅了几下。这些黏液完全稀释在水中。盆中的水都变绿了。
苏锦儿揶揄道:“萧三郎行事真是百密无一疏啊。”
萧望笑道:“就算洗净了脸,也难保你不是容易。这是特制去易容的药水,就算再高明的易容术,也能洗去。”
关良便用药水为苏锦儿净面。
苏锦儿捂着肚子,此刻也只能任由摆布。
很快,苏锦儿脸上鲜血污泥被彻底洗净。苏锦儿依旧是苏锦儿。只是那张脸娇俏面容此刻有痛苦神情。
萧望和关良相视一眼,二人目光露出惊喜之色。
这下,确定是苏锦儿无疑了。
费尽周折,机关算尽,总算如愿把苏锦儿擒住了。
因为疼痛不适,苏锦儿额头汗都泌出来了。
苏锦儿呼吸也似有些困难了,她喘息都显粗重了。
她对萧望道:“现在,你可以说为何抓我了吧?!说完,赶紧,赶紧给我找大夫……”
“可以了。其实我苦心积虑抓你,一不是想用你要挟林屹和苏轻侯,二不是想要你性命。我要的是……”萧望盯着苏锦儿,终于说道:“‘碧血蓝’!我只要‘碧血蓝’。只要你交出来,我便饶了你和你腹中胎儿……”
苏锦儿听了心里一怔。
碧血蓝?!
苏锦儿捂着肚子,突然发出痛苦呻吟,她身体也因痛苦颤栗的更加厉害了。
萧望见此情形道:“你今日大动胎气,赶紧说吧。晚了,母子可就都没得救了。”
也就这时候,突然响起“笃笃”叩门声。
萧望眉头一皱,他朝外道:“何事?!”
门外响起一个声音道:“我们棺材铺的,听说这里今晚要死好多人。所以赶来做生意。我们是百年老店,童叟无欺。每副棺材都量身定做,以保证尺寸不偏差。所以我来给你们量一量尺寸。嘿嘿,尤其是萧爷你的尺寸不好掌握,你太多变化了……”
这番戏谑的话让萧望不觉得丝毫可笑。
萧望面色变了。
他惊愕不已,院里还有自己几名手下守着。而这人却能站在门外胡说八道。但是这些手下却未发出任何声音,更未听到打斗之声。分明他的那些手下都遭到了不测。
这说明门外的人武功极高。
萧望朝关良和另一名手下使了个眼色。
和萧望一起进来的那个面目凶恶的汉子提刀闪在门一侧。
关良则将剑横在苏锦儿脖子上。
这下萧望心里安稳多了。
有苏锦儿这个护身符,就算门外的是苏轻侯,是林屹,他们投鼠忌器,能忍奈他何。
萧望镇定了一下,然后他朝外开口道:“你们这生意真是周到之极。那就进来吧,总不用我亲自为你开门了吧。”
萧望话音刚落,门栓被震开,门也“吱呀”一声开了。
门口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相貌普通的中年汉子。汉子身披一块油布,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衫子,脸上胡子拉碴。腰际还挂着一个很脏的酒葫芦。显得很落魄。
另一个则是一个书生。
他斜靠在门框上,嗑着爪子,显得很是悠闲。
落魄人正是易了容的林屹。
书生,当然就是左朝阳了。
而那几个守在院中的人,现在都躺在了地上。
任雨水冲刷也无任何反应了。
林屹抬腿,迈了进来。
就在林屹进来瞬间,躲在门一则的那名高手凌厉一刀劈向林屹。
林屹脚步不停,他蓦地伸出双指夹住劈至的钢刀上。指上内力涌到刀身,然后随着刀身又侵入对方手臂。那高手发出痛叫,他的臂骨被刀上传来的内力震碎。
他想撒手,但是他的手却被林屹内力牢牢吸在刀柄上难以摆脱。
然后林屹如潮内力蔓延过他的臂膀,继续朝他周身涌去。
林屹内力所经之处,他骨尽断,经尽毁,肉尽碎。
那家伙身体抖动,如遭电击一般。他嘴张的很大。他想惨叫,但是却叫不出来。他吐出的是大口鲜血。然后他的鼻子,耳朵、眼睛都在往外喷血。
七窍喷血,他的手才摆脱了刀柄,然后他身体后仰“轰”跌在地上。
正好跌在那名老太婆身边。
本来瘫坐在地上的老妪已经吓坏了,看到这样可怕的景象,当场吓的昏厥过去了。
那人七窍喷血倒地而死,他的刀仍夹在林屹两根指中间。
萧望和关良却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冷。
冷透骨髓。
那名偷袭林屹的汉子武功不弱,但是在林屹面前,几乎就是纸糊的一般。
萧望朝林屹大吼一声道:“站住!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杀了苏锦儿!”
林屹道:“我们又不是南院的人,她的生死与我们无关。你想杀便杀。”
萧望本来认为挟制了苏锦儿,便有了护身符了。
没想到林屹不买账。
萧望吼道:“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未待林屹回答,依旧靠在门上嗑爪子的左朝阳笑道:“我们是棺材铺的伙计。”
萧望快要发疯了,他目光杀机闪现。
“好!既然与你们无关,那就杀了苏锦儿。”萧望又冲关良道:“杀!”
第三十章:未学到的神技(3)
但是让萧望和关良做梦也未想到,萧望喊出杀的刹那间,苏锦儿骤然出手。她右手一把死死攥住关良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剑。
关良用力晃动剑,但是苏锦儿仍旧不松手,紧紧攥着剑身。
锋利的剑刃将苏锦儿手上缠着的布条都割裂,但是却未割伤苏锦儿的手。
这只手难道不是肉手吗?!
关良惊骇不已。
林屹见此情形,双指夹着的那柄钢刀骤然飞出,化做一道白光射进关良握剑手臂,关良叫了一声,他的手也松开剑柄,他的身体也被刀上挟带的强劲力道掀起,撞在北墙上。那柄刀也穿过他的手臂。一半刀身没入墙中,将关良胳膊钉在墙上,让他动弹不得。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萧望大惊。
尤其大动胎气的苏锦儿竟然突然出手,这让他难以置信。
萧望自知根本不是林屹对手,此时他想活命,唯有将苏锦儿控制。
他离苏锦儿不到一丈距离。
萧望朝炕沿上的苏锦儿掠过去,一掌击向苏锦儿脑袋。
苏锦儿蓦然起身,于是萧望那一掌结结实实击在了苏锦儿肚子上。
苏锦儿身怀有孕,这一掌击上,腹中胎儿也断无存活可能。
她为何要置腹中孩儿不顾!
她疯了吗?
苏锦儿没有疯,而且苏锦儿也毫无损伤。
也就在萧望的掌击在她肚子上时候,她左边衣袖里藏着的短刃滑到手中,苏锦儿居高临下,短剑飞快从萧望脖子左侧插入。
然后苏锦儿松手。
萧望身体颤了一下,他身体朝后踉跄着后退。
苏锦儿挺着肚子看着他,目光中掠过一丝让人难以形容,也让人难以理解的神色。
萧望看着苏锦儿,那神情如同白日见鬼一样。
他指着苏锦儿肚子,艰难地道:“这,这是真……真肚子……你,你是真苏锦……儿,怎么,怎么会这样……”
萧望先前摸过苏锦儿大肚子,确定是真肚子无疑。
而且他还用去易容的药水给苏锦儿净面,苏锦儿容颜也未变,也可以肯定就是苏锦儿本尊。但是为何会这样?!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被钉在墙上的关良更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心里同意充满惊异,怎么会这样?!
不管是怎么一回事,有一件事已是铁的实事了。
他们精心设计暗算苏锦儿,但是同时他们也陷入到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中。这个圈套更是完美的让人惊叹。也让他们想烂脑子,也想不出其实原由。
萧望袭击苏锦儿,林屹袖手旁观。
因为,他知道“苏锦儿”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他得让“苏锦儿”亲自杀了萧望。
苏锦儿身形矫捷跃下炕,根本就不像身怀六甲的女子。
她到了摇摇欲坠的萧望面前。
萧望脖子上插着短剑,他身体摇摇欲坠。
他一只手摸着短剑剑柄,却不敢抽出来。一抽出来,立刻便会喷血而亡。不抽出来,一时还死不了。
苏锦儿这一剑插的位置,恰到好处。
萧望盯着苏锦儿,眼中竟然是难以置信神情。
苏锦儿手出一根手指,在他胸膛上戳了一下。
萧望身体再立不住,跌倒地上。
他身体绻缩着,他一时还未死。
林屹对苏锦儿道:“杀了萧望,我们走吧。再给这个婆婆些钱,让她重买个院子住吧。这地方也没法住了……”
苏锦儿吁了口气,她说:“你们先出去下。我要问萧望些话。”
既然屋里局面已被控制,林屹便出去。
他出去后,左朝阳从外将门关上。
左朝阳看着纷乱的夜雨,他很开心。
左朝阳道:“真没想到萧望会易容了一百多人,弄的敌我难分,将局面搅成一团糟。我本来以计划泡汤了。还好,怜琴计高一筹啊。”
林屹现在也是心情极佳。
这次他设计,也没奢望能将地狱狂猿和萧望都杀了。只要除去其中一人,此计便成功了。总算没有白费一番辛苦。
此时此刻,萧望已躺在屋里地上,奄奄一息。
此计成功了!
屋外,雨仍旧不断从黑暗的苍穹落下。
雨珠落在房檐上,落在院中的大缸上,落在苫着木柴的油布上,噼噼啪啪叮叮咚咚,发出迥异的声响。如一首欢快乐章。
屋里,却显得很安静。
但是却充满了血腥气味。
苏锦儿在萧望身边蹲下身体,萧望口里开始淌血了。
他一副不甘心模样道:“别想从我,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任何……”
苏锦儿不说话,她摸出一把小刀,在萧望脸上划开一条口子。
萧望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流了他一脸。
萧望低叫道:“你就是折磨我,也……也休想……”
苏锦儿还是不说话。她仔细看了下萧望皮肉翻起的边缘,眉头一皱。她站起身来,脸上是一副凝重神情,不知在想什么。
然后她看看地上被林屹杀的那汉子,又看看被钉在墙上的关良,最后将目光转向那个瘫坐在地上,已吓得昏厥过去的老妪身上。
她走过去,蹲下身子,一只手掐着老妪人中。
另一只手,握着那柄小刀。
老妪幽幽转醒,她看到萧望也倒在地上,脸上血肉模糊,脖子上还插着一柄刀,她惊得身体又开始哆嗦。
蓦地,她脖子处感觉一凉。
让她寒毛都要竖立起来了。
原来苏锦儿左手握的那柄锋利的小刀已抵在她咽喉处。刀锋已刺破她肌肤。
被钉在墙上的关良及倒在地上的萧望见此情形,眼神都变的极为怪异。
关良想将钢刀拔出,但是林屹掷出的钢刀,那有那般容易拔出。
老妪惊恐万状,她颤声对苏锦儿道:“姑娘……你为何这样?你难道也是恶人?
苏锦儿举起右手,在老妪面前晃了两下。
苏锦儿右手在客栈被人砍了一剑,受了伤,本来用布条缠着。但是先前她用这只手死死抓住关良的剑,手上缠的布条被剑割开,如今从手上脱落。
苏锦儿这只手看着有血迹,但是却不见伤口。
这无疑很诡异。
苏锦儿对老妪道:“你应该能看出我这只手是假手。因为我瞒得了别人,瞒不了你。所以在客栈混战中,我故意让手下‘砍伤’我这只手。而我做了手脚,让手鲜血流淌,如同受了伤。然后我将这只手用布裹住,就是担心你现身后,看出我这只手是假手露了馅。”
苏锦儿这么一说,关良和地上的“萧望”才明白苏锦儿这只手,原来是只假手。
以他们的眼力,就算这手不缠布条了也看不出蹊跷。
老妪还是惊恐神情,她哀求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明白。求你放过老婆子,你想要什么尽管拿……”
“萧三郎!”苏锦儿打断她的话,盯着她的眼睛一定一顿道:“何必——再——装!”
第三十章:未学到的神技(4)
老妪听了这话,一副懵懂迷惑神情。
她道:“姑娘,你说的话我真是听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呜呜……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孤寡老太婆……”
这老妪说着居然委屈地哭泣起来。
苏锦儿却笑了,一脸鄙视地笑。
她道:“萧三郎,你易容手段如今也是炉火纯青。你这演戏的本事同样登峰造极啊。但是你能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难道非得让我把你这层皮扯下来,你才认命吗?!现在,你如同瓮中之鳖再劫难逃,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别让我看扁你!”
听了这话,老妪神情开始变化了,眼中惊恐无助的神情慢慢消逝。变成了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神色。她也停止了可怜兮兮的哭泣。
她已然明白,她今日是难逃这一劫了。
真是千算万算,机关算机,反将自己性命搭了进去。
此时细看萧怜琴右手,的确是一只假手。
老妪盯着苏锦儿缓缓吐出三个字。
“萧怜琴。”
“苏锦儿”点点头。
这个“苏锦儿”,正是萧怜琴所扮!
萧怜琴用子揶揄口气道:“我是萧怜琴,你呢?是萧三郎?还是一个无辜的老太婆?”
老妪笑了,惨笑。
现在,她也再难继续装下去了。
她用一种无奈口吻道:“我是萧三郎。”
老妪终于承认了自己就是——鬼面三郎。
她说话声音,也变成了男声。
尽管萧怜琴承认了自己是萧怜琴,但是此刻被钉在墙上的关良,和躺在地上还未断气的“假萧望”,仍是觉得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
他们真是难以相信,这个苏锦儿,竟然是萧怜琴!
不过他俩难以相信,萧望也充满惊惑。
萧望看着萧怜琴,此刻眼中没有恐慌,有的只是强烈的好奇。
萧望道:“我已经查明,与秦多多随行的苏锦儿的确是真的。而且,你这大肚子摸起来是真的,而且‘假萧望’还用药水给你净面。你到底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关良和“假萧望”也竖起耳朵,他们也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也做个明白鬼。
“既然我们之间的恩怨要在今天了解了,”萧怜琴看着萧望,手中的小刀在萧望咽喉上又刺了一下,萧望脖子血淋淋一片。“不妨就让你们都死个明白。其实关良是你萧三郎的卧底,我早就发现了,但是我却未打草惊蛇,一如既往信任他,还让他办一些机密事情,其实都是麻痹他,也麻痹你萧三郎。而我一直伺机想利用他揪出你来。但是你行事太谨慎了,我一直难寻到机会……”
原来萧怜琴早知道关良是细作了。
萧望脸上泛起苦笑,而关良此刻神情比哭还难看。
关良还自以为聪明,未暴露身份。
原来他才是最大傻子。
萧望道:“佩服,继续说。”
萧怜琴又道:“其实这次锦儿和秦多多随行去北府,就是诱敌之计。就是诱你萧三郎上当。所以锦儿当然是真的,不然怎么能瞒得过你,瞒的过秦多多。只是,锦儿白天是真的,晚上便是假的了。我们推测,你如果下手,多半儿会挑晚上。所以,我怎么能让身怀有孕的师妹在晚上继续冒险诱敌呢。其实到了晚上,我便和师妹悄悄换过……”
萧望这才明白其中原委。
原来如此,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硬是让他着了道,上了当。
萧望突然觉得嘴里很苦,如同吞了黄莲一样苦。
萧望道:“高明!继续说,让我死个明白。”
萧怜琴道:“至于我这个假肚子,你可知我摸了多少头猪的肚子,才找到一头摸起来手感和孕妇肚皮差不多的猪。然后我根据我师妹肚子尺寸,从哪头猪肚子上剜下一大块,将毛剃了,然后装入做好的布套中,然后紧紧箍在腹上……”
萧怜琴的肚子,竟然是猪肚子!
萧望摸了,假萧望也摸了,都硬是没有摸出异样来。
一般假肚子都是用棉絮、枕头、甚至木头,陶瓷……
萧怜琴竟然用真肉,真肚皮。
只不过是猪的肚子。
萧怜琴奇思妙想,不得不让人佩服。
萧怜琴道:“其实‘假萧望’进来后,我就怀疑他是个‘冒牌货’了。不是他露了马脚,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了。我知道你现在如同惊弓之鸟,你会非常谨慎小心。当时我怀疑关良,或那个面目凶恶的汉子是你。不过最后我还是怀疑你这个慈祥的老婆婆了……”
萧望道:“佩服!但是药水为何没将你的易容洗去!这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知道落在你手里以后,以你多疑个性,一定会用药水给我净面,证实我真实身份。”说到此处,萧怜琴笑了,笑意让人难以理解。她道:“其实的配的药水很管用,你们洗去了我的易容,只不过,你们只洗去一层。”
洗去了!
但是却只洗去了一层?!
萧望突然恍悟。
他惊讶之极,他嘴张大,眼睛里发出一种奇特的光泽。他如同梦呓般地道:“易容术之巅峰,双面易容!原来你真会,会双面易容……”
萧怜琴此刻眼中也发着光,她道:“对,双面易容。易容术之巅峰之技,你当年囚禁我时候,曾不止一次逼问我,想知道我会不会双面易容。为此你还想了许多阴谋诡计,但是我可以教你所有东西,我可以说出所有事情,但是我绝不会让你知道,我会双面易容。除了我师父,天下也无人知道我会双面易容。”
“哈哈……”萧望发出一阵笑,他的表情却不知是在哭还是笑。“当初你对我说,双面易容是易容术的巅峰神技,百年来无人能达到这境界,原来你会,你会……怜琴,怜琴!你真是易容奇才,奇才啊……萧某这一生,只佩服你一人。萧某输的心服口服……”
萧望此刻也真不知是什么心情。
当初他囚禁萧怜琴,用尽手段,让萧怜琴教他高超易容术。但是易容巅峰神技,萧怜琴却硬是瞒过了他,未教他。
萧望道:“我还有一事不明,请怜琴明示。”
萧怜琴道:“说。”
萧望道:“为什么净面药水,只洗去了你一层易容,却未洗去你第二层易容?”
第三十一章:萧三郎殒命(1)
萧怜琴道:“其实这个道理,你也懂。无论多高明的易容术,有多变化化万端,所用的颜料有多稀奇,所用手法有多独特,但是都会被两种药水洗去。第一种药水,可以洗去绝大多数易容,就是那个‘冒牌货’先前用的。第二种,只能洗去三四种而已。而且配制也很繁琐。所以一般很少用。我双面易容,第一层和第二层,所用颜料和技法都不相同。所以除非你用两种药水洗,只用一种,你只能洗去一层。”
萧望苦笑道:“我做梦也未想到,你竟然会双面易容术!”
至此,萧望全明白了。
而且洗去易容时候,水和面巾会变颜色。所以萧怜琴把自己脸上弄成血污模样,也遮盖了易容被洗去后所暴露出来的颜色了。
萧望本以为他的计划完美滴水不露。其实萧怜琴的陷阱才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缺,让人叹服。
而关良和那个“假萧望”此刻也全明白了。
他们真是叹服!
佩服的五体投地。
萧望虽然输的一败涂地,把自己性命都搭上了。但萧怜琴计划堪称空前绝后。他输的心服口服。
萧望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特别目光看着萧怜琴。别人都不知道神秘的萧怜琴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但是却知道。
他知道萧怜琴是个女子。
而且看上去还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
他真有些不敢相信,就是这个看似柔软的女子,身上却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神奇力量。岂止是巾帼不让须眉,简直让男人们都惧怕啊。
萧望长长吁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某种压着他快喘不过气来的重负一样。
他担心吊担的日子,终于要终止了。
他道:“能死在你手上,萧三郎死而无憾。动手吧……”
萧怜琴道:“你现在一定后悔当初救了我吧。”
萧望摇摇头,他道:“我不后悔。你是难得奇才,那样死了太可惜了。我姓萧,你也姓萧。我是易容高手,而你更是绝世之才。其实我们有缘。我能救下你,也是我的荣幸。英雄相惜,我佩服你,可惜,可惜你我不能成为朋友。你快点动手吧……”
萧怜琴道:“你的疑问,我都解答了。我心里的困惑,你也得替我释疑解或。当然,如果你宁死不答,我也没有办法。”
萧望惨然一笑,他道:“你问吧。我们之间所有恩恩怨怨,今晚都了吧。”
萧怜琴道:“先前那个‘冒牌货’当我是苏锦儿,让我交出‘碧血蓝’。难道这‘碧血蓝’在我师妹身上?”
当初萧怜琴和林屹还百思不解,苏锦儿和萧望素无恩怨,为何萧望会加害苏锦儿。
直到先前“假萧望”逼要“碧血蓝”,萧怜琴才明白其实中原由。难道传说中的稀世之宝“碧血蓝”真在师妹身上?
先前“假萧望”逼问她,让交出“碧血蓝”,萧怜琴也不知其中原委,所以也不回应,假装肚子肚子痛的厉害应付过去。
林屹和左朝阳则以为屋里的人要下手了,所以叩响了房门。
林屹进屋后,萧怜琴心想坏了,如果这个“萧望”是假的,而真萧望又不在屋里的话,那真就是打草惊蛇,再想算计萧望就难如登天了。
天幸,老太婆就是萧望。
萧望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原来连你也不知。这‘碧血蓝’以前在令狐藏魂手中,但是令狐藏魂又赠予你师妹。现在‘碧血蓝’在你师妹手中。”
萧怜琴道:“我再问你,你离开北府,现在为谁效命?我猜是你的新主子想要‘碧血蓝’吧?”
萧怜琴问到关键,萧望显得有些犹豫了。
那个“假萧望”挣扎着,他竭力朝萧望叫道:“萧三郎!不能说……绝不能说,如果你说了,灭你九族……”
萧怜琴看了那个“假萧望”一眼,心想此人也一定不是平庸之辈。
他们的主子又是谁?
萧怜琴对萧望道:“如果你担心你泄露机密的事会被传出去,那你大可不必担心。今晚这里的人,都得死。我萧怜琴不会留活口的。”
萧怜琴的话无疑给萧望吃了颗定心丸。
于是萧望吐出三个字。
“凤连城。”
萧怜琴心里一震,萧望的新主子,居然是大将军凤连城!
这可真是出乎萧怜琴意外。
萧望说出主子名字,那个“假萧望”气恼不已,他用微弱声音朝萧望骂着。骂萧望是个软骨头,是条狗……
萧望则用嘲弄口吻对那人道:“梁将军,萧怜琴虽然是我最大敌人,但是也是萧三郎最佩服的人。江湖中的英雄相惜,岂是你们这些唯利是图的官场中人能理解的。”
然后萧望看着萧怜琴,他此刻目光非常平静。
如一池静水,波澜不起。
萧望道:“怜琴,动手吧……”
萧怜琴附在他耳畔道:“萧三郎,当年你救了我。你本是我的恩人,我们可以成为知交……但是你却囚禁我,用各种手段折磨我。我心里发过誓,只要我怜琴活着,就会找到你,杀了你。”
萧望点头黯然道:“我知道……”
萧怜琴又道:“我再告诉你,当年是青玉放了我。他以为你死了,而他未杀我。他现在在南境,隐姓埋名,他过的很好。只是,他会时常想起你。他说你是真的喜欢他,他陪了你一场,不后悔……”
萧望听了这话,忍不住眼泪涌出眼眶。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萧望悲声道:“怜琴,我们本来能成为好友。我本来能和青玉白头到老,呵呵,是我毁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怜琴,你真的是我萧三郎最佩服的人。对不起,怜琴。请代我,照顾好青玉……”
萧望说罢,脖子朝前一伸,萧怜琴抵在萧望咽喉处的小刀刺入萧望咽喉。
萧望只管中发出怪异声响,萧怜琴将刀抽出,萧望咽喉处一股鲜血喷出。他的头也垂在萧怜琴的肩上。染红了萧怜琴的肩。
萧怜琴起身,萧望倒地上,他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动静。
至此,易容术堪比萧怜琴的萧三郎,彻底殒命。
他用卑鄙手段从萧怜琴身上学得了神乎其神的易容之术,最终,他也死在了萧怜琴手上。
他的眼睛还未完全合上,萧怜琴伸出手,将他眼睛合上。
第三十一章:萧三郎殒命(2)
萧怜琴走到那个“冒牌货”跟前,先前萧望称他梁将军,如萧怜琴所想,果然不是一般人。
萧怜琴将梁将军脖子上的刀抽出。
梁将军脖子处也鲜血直喷,然后死去。
萧怜琴一只手握着一柄滴血短刀,然后她看着手臂被钉在墙上的关良。
萧怜琴此刻的眼神,让关良不寒而栗。
关良一脸羞惭,他哀求道:“公子待我不薄,但是我猪油蒙了心,竟然背叛公子……公子,看在我家有老母妻儿,饶我狗命,今日之事,我定不会说出。”
萧怜琴道:“背叛的好,不然我怎么揪出萧三郎呢。你放心,我老母妻儿,我会妥善安排!”
言讫,萧怜琴手中那两把短刀飞出。
一柄射在关良胸口,一柄射在他脖子上。
关良顷刻死去。
他身体斜着朝炕上瘫倒,那只胳膊则还被钢刀钉在墙上。
萧怜琴走到桌旁,将桌上油灯扔在炕上。
油灯里的油流出,火光升腾,接着炕上被褥都燃了起来。
萧怜琴又解下包裹在腹部的那堆猪肉,扔在地上,她这才开门出了屋。
林屹和左朝阳看到屋中升腾起火焰都很诧异。
左朝阳对萧怜琴道:“怜琴,为何放火了?那个婆婆呢?”
萧怜琴先不说话。她立在雨中,仰起头,张开双臂,让雨水冲刷着她的身躯。
萧三郎如同潜伏在她心里的一条毒蛇,总会跳出噬咬她的灵魂。
每每回忆起当初被萧望囚禁时期,虽然她的命是萧望救的,但是萧望为了逼她传授技艺。用尽手段。她所遭受的羞辱,折磨,都让她痛苦不堪。长久以来,她背负着一种无形重负。重负压的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如今她亲手杀了萧三郎,也杀死了潜伏在心中的毒蛇。
同时,她也卸下了背负的一切沉重。
萧怜琴张开嘴,任雨水灌入她口中。
左朝阳悄声对林屹道:“林兄,我现在怎么感觉萧兄像个女人。”
林屹附耳道:“男生女相。”
蓦地,萧怜琴用欢快的声音道:“哈哈,林兄,左兄,婆婆就是萧三郎,萧三郎就是婆婆。幸好未瞒过我。真婆婆估计已被他们杀了……所以我放了一把火,烧个干净。”
林屹和左朝阳相视一眼,原来那个慈眉善目的婆婆,是萧三郎易容的。
如果他俩,真是难以勘破。
那就让萧望逃脱了。
“哈哈,妙哉怜琴,快哉怜琴!”左朝阳兴奋叫着。他冲入雨中,到了萧怜琴跟前,竟然一把将萧怜琴接腰抱起来。在雨中转了几圈。
林屹自从萧怜琴实是女儿身后,男女毕竟有别,尽管心中对萧怜琴欣赏之极,但是再不做亲昵动作。
左朝阳却不知道萧怜琴是女儿身。
萧怜琴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只是她对左朝阳道:“左兄快将我放下,一个男人抱着一个男人,像什么样子……”
林屹则在一边笑。
左朝阳将萧可怜琴放下,他道:“这有什么,我们是好兄弟,谁敢笑话,你就把他易成一头驴。哈哈……”
然后三人在雨中都笑了起来。
痛快地笑。
终于除去了萧望这个大麻烦,三人高兴之情不言而喻。
这时火焰和烟气从窗口窜出,屋中木头椽子因燃烧不断发出“劈啪”声响。
三人三条身形同时而起,掠出院子。
三人出了院子,来到这片民宅最东头一个宅院前。
然后萧怜琴抬手敲门。
很快,里面响起一人声音。
“今晚风好大。”
萧怜琴道:“雪也很大。”
对了暗号,门被打开。
三人进了院子。
只见院中几个角落,立着几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人影。
可谓戒备森严。
门口还立着两人,萧怜琴朝那二人做了个奇怪手势,其中一人推开门道:“萧公子请。”
林屹和左朝阳真是不得不佩服,萧怜琴防范真是滴水不露。
进屋后,外屋还有四个带刀剑的人。
萧怜琴朝他们摆了一手,四人鱼贯出了屋子。
这时里屋出来二人。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苏锦儿,另一个则是白梅。
苏锦看到三人忙道:“我听说客栈简直乱成了一团。连敌我都难分了。对了,可诱得地狱狂猿和萧望。”
林屹笑道:“任萧三郎诡诈如狐千变万化,也逃不出怜琴慧眼。萧望现在估计已被烧的面目全非了。”
苏锦儿得知萧望被除了,也甚是欣喜。
这次计划总算没有落空。
未能将地狱狂猿诱进客栈,萧怜琴感到很可惜,她道:“真没想到地狱狂猿今晚也来了,只是他谨慎之极,未进屋中。”
林屹道:“是啊,当时我和朝阳就在附近窥视着他,就盼着他进入屋中。如果他进去,我和朝阳就有把握让他再出不来。不过杀了萧三郎,已经很好了。地狱狂猿虽然可怕,但是终归可防。萧望则是千变万化,让人防不胜防啊。”
这时有人来报萧怜琴,说入侵客栈那些人都已经退走了。
林屹此刻心情愉悦,他笑着对苏锦儿道:“爱妻,既然客栈安全了。轮你登场了。秦多多还得你来应付。也让怜琴歇一下。”
苏锦儿故意白了他一眼道:“哪来的邋遢丑陋的落魄人,别再让我看到你。”
左朝阳便拉了林屹朝外走,他边道:“走吧,苏小姐嫌弃你了。还是兄弟亲,所谓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啊。”
苏锦儿笑道:“左阳阳你给我回来,我保证不打你。我就在你嘴上豁个口。”
左朝阳和林屹则笑着出去了。
此刻二人给人的感觉宛若亲兄弟一般。
林屹和左朝阳继续在暗中保护苏锦儿。
今日萧望一手策划的客栈之乱,真正目标其实就是苏锦儿。
假扮苏锦儿的萧怜琴逃走后,袭击客栈那批人便开始撤了。
这次混乱给南北双方造成了不小伤亡。
南院二十多名高手,死了十来人。北府则死了近三十人。而那些易容的偷袭者,则留下了六十多具尸首。
如果这些人不是都被萧望易了容,致使敌友难辨,南北双方也不可能死伤这么多人。而那批偷袭者伤亡会更大。这些人都是军中猛士,虽然忠勇无畏,但是论武功和南北双方的这些武功高手还是有差距的。
第三十二章:狂猿动色心(1)
这次客栈事件,真是吓坏了秦多多。
如果不是公孙治奋力保护,秦多多很可能就丧命在这场敌我难辨的疯狂混乱中了。
除了少数几人,所有人都对这次易容袭击者的来头困惑不解。
南院和北府是死对头,这些年来始终都是南北相斗,也再无第三方插足,如今却出现第三方势力攻击南北双方的人。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们也未从那些死去的“冒牌货”身上找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白天被用毒高手无形间杀死数人,晚上又有大批易容者攻击客栈。受到惊吓的秦多多第二日不敢贸然上路了。她让当地牧天教分堂护送。
于是牧天教当地堂主挑选了一百五十余人,亲自率领护送秦多多回北府。
这样护送队伍更大了。一路之上更上严加防范。走到哪里,秦多多周边都是里三层外三层。上个茅房,茅房四周都立几十人保护。晚上住店,更是有六七十人整夜打着火把提着灯笼,几乎将客栈围住守卫。
林屹和左朝阳又被萧怜琴重新易了副新面孔,暗中跟随。
秦多多如此草木皆兵,二人感觉好笑。
这次虽然计除萧望,但是林屹心里明白,经过此事,想诱杀地狱狂猿更难了。
也许他们算计萧望时候,地狱狂猿就隐藏在雨雾中暗中窥视着那座院落呢。
不过地狱狂猿虽然可怕,但是却不如萧望那般无孔不入真假难辨让人难以防范。这次好歹将鬼面三郎除了。
如今秦多多这阵式更大了,地狱狂猿更不会轻易上钩了。
但是世事难料,林屹和左朝阳依旧不敢大意。尤其夜晚住宿时候,萧怜琴继续伪装成苏锦儿,替换她,确保万无一失。
第四日,一行人经过一座山。
山峦起伏,山中有一条两丈多宽的山道。去凤翔城有两条路,这是近路。另一条要绕行,会多出三四日行程。所以来往行人一般都会走这条山路。
南北双方的人进入山道。
只见两边林木郁郁葱葱,山林深处,雾气缭绕,猿啼兽叫之声不绝于耳。
山道还有其他行人,都被北府的人赶到山边,保持着山道畅通。也严防这些行人又是容易敌人。
林屹和左朝阳装扮成了一对父子。
林屹装成病患老爹,左朝阳赶着一辆驴车栽着他。车也无篷,林屹躺在车上,身上搭着一块破旧毯子。
左朝阳边赶车边低道:“这里山峦起伏,林木茂盛。对地狱狂猿来说,无疑是天时地理占尽,如果地狱狂猿要动手,正是好时机。而且这也是他唯一机会了。”
林屹小声回道:“现在这么大阵式,护行的高手们警惕心也更高了,估计地狱狂猿是不会上贸然动手了。”
左朝阳转念一想也是,他叹了一声道:“就你那个怕死的义妹,恨不得弄支军队保护她。”
果然不出林屹所料,并未发生意外,前方人马顺利通过山路。
林屹和左朝阳也进入山道。
林屹暗中眼睛睃巡着四周,他心想地狱狂猿很可能就隐藏在山中。
只是这个地狱狂猿未贸然行事。
的确,人马通过期间,山道右边的一片灌木中,一双恐怖的眼睛一直盯着山道中行进队伍。盯着队伍中苏锦儿乘坐的马车。
这双眼睛的眼睑,几乎就是两坨烂肉一般。
两颗眼珠子如烂肉中塞了两颗珠子。
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在“封神岭”山洞中侥幸逃脱捡了一条性命的地狱狂猿。
地狱狂猿中了苏轻侯和萧怜琴所设的圈套,在那个山洞中被烈焰焚身,尽管最后他凭借本领侥幸逃生,但是却被烧了个面目全非,比厉鬼更加可怖瘆人。
如今,他整个身体,包括他的手掌,都裹着两层白布。身体外又罩了一件白袍。
整个头颅也罩在白色头罩中,只露一双可怕的眼睛。
他如今比地狱里的厉鬼更狰狞丑陋。
他照过的镜子都被他咆哮着打了个粉碎。
他现在的模样,让自己看了都发瘆,都感到恶心。
整个躯体,几乎无一块完好肌肤了。
而且他的嗓子也被烧坏,如今说话如同鬼啾,而且还不顺畅,每说一个字借助内力往出发。很是痛苦。
地狱狂猿心中对苏轻侯和萧怜琴的恨有多深,可想而知。
这恨如滔天巨浪,每一刻在他胸中翻腾难以平息。
如果可以,他要一口一口吃掉了苏轻侯和萧怜琴解心头的恨。
但是苏轻侯武功实在太高,如果没有太好机会,他根本奈何不了苏轻侯。而萧怜琴又是江湖第一易容高手,容貌变化无常,任他追踪之术天下无双,也捕捉不到萧怜琴。
于是他便将目标转向苏锦儿。
他知道苏锦儿无疑就是苏轻侯性命一般。
如果杀了苏锦儿,苏轻侯将会遭受巨大打击。这打击也许对这个天下第一人来说,是难以承受的灾难。
他要让苏轻侯品尝到世间最痛不欲生的滋味。
但是他却一直未对到机会。
而南境分院,任他本领通天,他也不敢去闯。
只要进去,便再出不来了。
懊恼之下的地狱狂猿便先去南院分堂杀了二十多名南境子弟暂时泄愤。
苏锦儿和秦多多结伴起程去北府,地狱狂猿很兴奋,凭着他的本领,这一路上他定会寻得机会杀了苏锦儿。
那晚苏锦儿一行夜宿客栈,而且又逢淫雨连绵。对地狱狂猿来说也是一个好机会。他本想夜半从苏锦儿客房窗户潜入,将苏锦儿杀了。却未想到,一批人马攻击客栈。让整个局面变得一团混乱。
他到了苏锦儿屋子窗外,看到里面几人在打斗。
而苏锦儿则立在门口。
他望着苏锦儿,苏锦儿也望着他。
那一刻他真想掠进屋中去杀苏锦儿,但是最终他忍住了,未踏入那间屋房半步。
局面混乱,形势不明,也许是一个陷阱也未可知。
他再不想冒任何风险。
他不信凭借自己独一无二的追踪本领,再寻不到更好机会。
现在一行人进入山中。
在山中他可更是如鱼得水,但是护卫的人太多了。也许这些人中,还隐藏着厉害高手。他甚至怀疑林屹或苏轻侯就易容混杂在这些护卫中。也许,他们故意走山道,就是为引他上钩。这可能又是一个陷阱。
地狱狂猿真可谓是一朝遭蛇咬,处处怕井绳。
他决定不冒险,再寻良机。
但是他心里却郁闷之极,便身形腾起,掠上一株树。然后抓了一根酸条荡了一下,身体便飞了出去。
地狱狂猿在树间如猿般飞掠,蓦然,他看到一个水潭。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低着头弓着身子在潭边洗足。
地狱狂猿身形便轻盈落在潭边十丈外的一棵大树冠上。
地狱狂猿悄悄透过枝叶偷窥。
那女子地狱狂猿认得。
竟然是飘零岛神女娘娘吕望梅。
第三十二章:狂猿动色心(2)
没想到竟然在这山中遇到了梅梅。地狱狂猿很是意外。
梅梅袭一身白衣,头发湿漉漉披散着。水珠还顺着发梢往下滴落。她似才从水潭中沐浴完,然后又在潭边洗脚。
她一只脚踩在水潭边一块青石上,提起衣裙,将另一只脚伸手水中轻轻搅动。露出一截浑圆匀称又洁白如玉的小腿。
洗干净后,她将脚从水中抽出。
用一块丝帕轻轻擦着脚上的水珠。
纤纤玉足,柔润白嫩,精致美妙,让偷窥的地狱狂猿心旌飘摇,不由得吞咽着涎水。
这地狱狂猿虽然身为土蕃国师,但是道貌岸然实是一个凶残好色之徒。更何况梅梅风华绝代无可比拟,让见到她的男人都为之怦然心动。对梅梅心生邪念的男人,数不胜数。
当初地狱狂猿第一次见到倾国倾城的梅梅,就惊为天人。心里淫念泛滥欲罢不能。
但是梅梅却不是普通女人,是飘零岛神女娘娘,地狱狂猿想遂了心愿也难。也一直觅不到机会。这也让地狱狂猿感很遗憾。也更让他欲罢不能,成为心中一个愿望。
真未想到,如今他被烈焰烧成了厉鬼般的样子了,上天居然给了他一个这般好的机会。
尤其梅梅是林屹同盟。地狱狂猿也心恨林屹,更是不会放过梅梅。
这让未能寻机杀了苏锦儿心中郁闷塞胸的地狱狂猿欣喜不已。
地狱狂猿隐在树上,仔细朝四周瞭望,四周除了飞鸟和小兽身形,再无人的身影。
地狱狂猿那双可怖眼睛,闪动着激动光芒。
他轻轻张开双臂,体内真气也开始澎湃涌动。然后周围的树叶纷纷脱落,一片一片落在那身上。树叶越来越多,层层叠叠,粘覆在他身上……
地狱狂猿准备掳走梅梅。
水中的沐浴的女了正是梅梅。
梅梅有些洁癖,在飘零岛她一日至少沐浴两次。外出,一日也得沐浴一次。
今日路经此山,梅梅感觉身上因出汗难受,正好碰到一个樵夫,梅梅问樵夫这山中哪里有水潭。樵夫便告诉梅梅此处有一个水潭,反正不急于赶路,梅梅便来这水潭洗浴。
她正刚沐浴完,穿好衣裳。她发现脚上有些泥渍,便又洗脚。
梅梅将两只脚洗净,穿上了靴子,蓦地抬头,正好地狱狂猿悄无声息朝梅梅掠来。
两人只距丈许了。
地狱狂猿看到梅梅蓦然抬头,他身形一震,身上覆着的叶子顷刻之间飞起七八片,朝梅梅身上几处要穴射来。与此同时,地狱狂猿还出了一道隔空掌,袭向梅梅。
梅梅武功虽然难和地狱狂猿媲美,但是轻功却不弱。
梅梅身形蓦地如惊鸿一般飞起。飞身之际,她还双掌连挥,几道掌影迸现。将其中几片飞来之叶击飞。这时地狱狂猿的隔空掌也到了。梅梅身在空中,那一掌正好从侧面飞来。在这瞬息之间,梅梅双脚如麻花般一扭,身体旋转过来,然后一掌击那际隔空掌上。
刚破了隔空掌,地狱狂猿的实掌也到了。
梅梅又顺势一掌击在地狱狂猿那一记实掌上。
但是梅梅功夫和地狱狂猿相比毕竟弱了许多,她被震的手臂发麻,娇躯在空中震颤。
这时地狱狂猿身形也骤然而起。
梅梅见地狱狂猿身形而起,她身形则朝地上急坠。
地狱狂猿飞升身形也朝地上坠。
两人几乎同时落地。
梅梅几缕湿发扬在脸上,遮住她半边美丽的脸颊。这反而如犹抱琵琶半遮面一般,更让人浮想联翩了。
梅梅看着眼前这个只露一双可怕眼睛,整个身体都包裹着树叶枝条的怪物。
梅梅道:“你是什么人?!”
地狱狂猿发出鬼鸣般的“桀桀”笑声。然后他声音如同往从喉管中硬往出挤一样道:“神女,娘娘,我俩有缘……我也倾慕娘娘,此处山……青水秀,我们不妨,成了好事……”
梅梅吹朝遮面的秀发吹了一口气,几丝秀发扬起,欲飞。显得很调皮。然后扬起的发又落在她脸上。
梅梅便不慌乱,她显得很平静。
“我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就说与我有缘?再说,你既然知道我是飘零岛神女娘娘,你还敢躲在暗处偷窥,还出言猥亵,你真是胆大包天了。”
梅梅虽然一副风轻云淡模样,但是她心里却暗暗惊诧。
这个披一身树叶,如树鬼般的人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武功和轻功都如此高。
他又是何时来的?
难道自己整个沐浴情形都被他看到了吗!
如果都被他看到,如果传扬出去,那自己以后怎么见人。
地狱狂猿道:“色,色胆包天嘛……尤其娘娘,这,这尤物,让人梦寐以求……今日,今日上天,安排……你不从,也得从……如果你让我高兴了。我也许还会常久……将你留在身边宠爱,不然……你,你会死的会很惨……”
地狱狂猿当初自恃身份,顾及名声,在人面前一副道貌岸然模样,伪装着自己,掩饰着本性。但是他背地里却常***女。被他糟蹋过的女子,也基本都被他杀了灭口。所以几乎无人知道地狱狂猿实是一个淫恶的无耻之徒。
如今,他成了这般模样。而且还包裹在树叶中,再不会有人认得他。他毫不掩饰自己对梅梅的欲望。还口出秽语。
他那的目光,更是放肆在梅梅身上那些让人心动的部位扫动。
梅梅道:“梦寐以求者多了。但是敢冒犯者都死了。再说,你想冒犯我,有人也不答应。”
地狱狂猿阴声道:“谁不答应!叫,出来……”
梅梅突然笑了。
笑的很让地狱狂猿有些迷惑。
梅梅在这个时候,为何还能笑得出来?
梅梅道:“你身后的人,就不答应。”
地狱狂猿自负地道:“别,别想骗我……我,我身后,无……无人。一般的,八丈之内,隐不过我。厉害的,三丈之内,瞒,不过我……”
地狱狂猿这话刚落,蓦地背后有一个声音响起。
声音带着讥讽口气。
“呵呵,我现在距你不到三丈。我是不是非常厉害?”
第三十三章:银魔斗狂猿(1)
这蓦然响起的声音,让地狱狂猿心里一惊。
难道此刻真有人在他身后三丈之内了吗!
为何他未听到声音,听到任何鼻息声音,也未听到一丝衣袂之声。
但是,此刻听这声的确在他身后三丈之内。
于是地狱狂猿蓦然回首。
然后他便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人。
他一身白衣如雪。
他一头的白发如银。
他脸上戴着一个羊脂美玉般的面具。面具竟然带着一缕玩世不恭的表情。
他整个人几乎都是雪白的。一尘不染,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只有他那双眼睛,艳艳如血色宝石一般。流转着红色光芒。显得特别,又让人难以捉摸。
此人,正是凌孽。
卫江平大婚后,凌孽便向梅梅提出一个条件,他要去会会那个令狐藏魂。
因为凌孽不光听梅梅说令狐藏魂有多可怕多厉害。
那晚,连苏轻侯都对他道:“现在的江湖已不是当初的江湖。如今江湖可谓强手倍出。你虽然也修炼了血魔功,但是这世上却不只你一人练了此功。有一个人更是将血魔功练得到巅峰之境。我都险些被他打死。那人便是令狐族后人,令狐藏魂!”
当时凌孽听了甚是震动。
把血魔功练到了巅峰之境!
还将苏轻侯险些打死。
是苏轻侯自谦,还是确有其事?!
这更加激起了凌孽的好奇心,也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
当时他对苏轻侯道:“我觉得,我也将‘血魔功’练到了巅峰之境了。而‘血魔书’太奇,十个人练,也许就会出现十种不同结果。令狐藏魂那种结果的巅峰,和我这种结果的巅峰,不妨碰一下,高低便知了。”
苏轻侯道:“那你去碰吧。”
凌孽还向苏轻侯问起武王秦唐。
苏轻侯告诉他,秦唐早就死了。
原来秦唐早死了,凌孽听后很是失落。
而他也无比渴望去会会令狐藏魂。
凌孽答应过梅梅,不能擅自离岛,只有征得梅梅同意,还得随梅梅一起才能离岛。
这也是梅梅担心没有她的束缚,凌孽会肆意妄为。
所以凌孽强烈要求梅梅带他去会令狐藏魂。
梅梅感觉凌孽的要求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她对凌孽道:“带你去容易,但是你离开那些‘食猪’你怎么办?你只能去吸别的血,也许,你还会吃了他们。我不能带你出去危害人间。”
凌孽当时非常气恼,他甚至想一掌打死梅梅,自己便彻底自由了。
但是他却以历代岛主和自己父亲的名义发过毒誓。
凌孽强压心中怒火,他向梅梅保证,离开飘零岛后他一切都听梅梅的。如果他饿了,便会找些恶人吸他们的血,他会吸一部分,不让会让他们失血而死。他更不会去吃人肉。
而且他只会会令狐藏魂,也绝不节外生枝。
最后凌孽道:“令狐藏魂我会定了。如果你执意不肯带我去,娘娘,也许我会偷偷离岛,那时候,一切就不由你掌控了,到时候无论我犯下什么滔天大罪来。你得怨不得我了。因为这是你造成的……”
凌孽其实是威胁梅梅。
迫不得已,他可不想毁誓。
梅梅还真担心凌孽自己悄然离岛。
她跟着,好歹还能制约这个“魔”。
如果他自己出去,真不知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最后梅梅妥协,答应带凌孽去凤翔城会令狐藏魂。
于是梅梅便和凌孽离开飘零岛。
再回江湖,凌孽真是感慨万端。江湖还是那江湖,但是却早已物是人非了。这一路上,凌孽也重新感受这个世界,感受着这自由的美妙……
凌孽饿了,需要“进食”的时候,他便会想办法寻些恶人。然后吸食他们的血。吸食的血量他也掌握着,尽量不会让对方失血过多死去。
而被凌孽吸过血的人,都被击昏,醒后都不知发生过何事。只是感觉身体虚弱无力。
在那个县城的晚上,凌孽饿了便又出去觅食。但是哪有那么多恶人寻。尤其是夜晚更是难寻。结果在街上如鬼魂一样飘荡的凌孽正好碰到那个妇人男人大柱,凌孽所幸便将大柱劫到僻静之处,吸食他的血。凌孽吸得兴起,尽将大柱身上的血吸完。
不知何意,凌孽也未处理大柱尸首,就扔在了街上。
此事,他也未告诉梅梅。
如果说梅梅是重新箍在凌孽身上,控制他的枷锁。凌孽在试图晃动这枷锁了。他更是希望有一天,他能抓住梅梅把柄弱点,彻底摆脱这个“枷锁”。
他已戴了几十年“枷锁”了。
现在他虽然看上去要年轻至少二十岁,但是他自己清楚他多大年龄了。
他不能直到死,都戴着一副“枷锁”。
此刻凌孽看着被全身罩覆在枝叶中的地狱狂猿。
他又往前迈了两步,他道:“你看,我又近了两步。你察觉到了吗?哦,我差点忘了,你虽然听不到,但是你眼睛没瞎。非但没瞎,而且还会偷窥。”
说到偷窥,梅梅很是羞愤。
她用不悦口气对凌孽道:“你说会在周围给我放风。除了这山里的畜生,不会有人看到我洗澡。为何偷窥我你不阻拦?”
“娘娘放心,他来之际,娘娘已经出浴,穿好了衣裳。”凌孽又用戏谑语气道:“所以我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我还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东西。结果他是个畜生。”
原来眼前这个怪物并未看到她沐浴情形。
梅梅心里释然。
凌孽骂地狱狂猿畜生,此刻地狱狂猿却怒不起来。
他心里只有惊诧。
眼前这个“白”的晃眼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地狱狂猿盯着凌孽,他瞳孔收缩道:“我听说……北府进,攻飘零岛……之夜,有一个白衣白发,高手将血僧……差点打死。就是,是你吧?你到底是,谁?!”
凌孽不再理会地狱狂猿。
他对梅梅道:“娘娘,你去一边梳洗打扮吧。这个畜生就交给我了。亵渎神女娘娘,怎么能饶他!”
凌孽话音一落,身形已化为一道淡淡白影飞向地狱狂猿。
凌孽身法之快,让地狱狂猿都惊讶。
白影扑面而至,而且凌孽身形不断左右飞快闪动,好像并排两个影像分左右而至。恍惚间,一个影像出掌,一个影像出指。掌指齐进,击向地狱狂猿。
第三十三章:银魔斗狂猿(2)
凌孽身形又快又诡异,倏忽而至。但是他的那一指却又突然消失,只剩下一个淡如水印掌影击来。
地狱狂猿虽然不知凌孽是什么来头,但是血僧都险些丧命于这银发人之手,他有多厉害可见一斑。
地狱狂猿仗着自己的山林中如蛟龙得水,就连令狐藏魂在山林中也拿他没有办法,地狱狂猿便准备和凌妖打一场领教一下这个神秘银发人的武功到底有多强。
现在凌孽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但是在山林之中,地狱狂猿有恃无恐。他占尽地理优势,他可以借助山中一切攻敌,也能借助山林遁走,也许他还能利用这优势将凌孽杀了。
地狱狂猿一只粘覆着树叶的手掌也击出,击在凌孽那一掌上。
二人掌力都非常强。地狱狂猿掌上之力如劲风袭体,掀起凌孽身上白衣飘飞。但是地狱狂猿心头一惊,凌孽内力很奇异,侵入肌体,如利刃割体般刺痛。
地狱狂猿手上裹覆的那些树叶也被凌孽掌力震的纷飞。
也就在双掌相交瞬间,凌孽先前消失的一指蓦地诡异再现。
一指如柱,穿过两片飘飞树叶,戳向地狱狂猿额头。
地狱狂猿早已防备着那诡异消失却极有可能在关键时候再迸现的一指。
地狱狂猿左以拳大力击出,以拳击指,如铁锤对钢针。
就在凌孽的指即将触及到地狱狂猿拳的刹那之间,凌孽徒然变招。指变成了拳,一拳击在地狱狂猿那拳头上。
这次凌孽内力又变了,变得刚猛异常,拳头也充满强大罡气,拳变的硬如钢铁一般。
“嘭”一声响。
二人都力道极大的拳头如两个铁锤一般猛烈对击在一处,
地狱狂猿手上包裹的树叶尽碎,碎叶如雨飞洒。地狱狂猿感觉自己五指巨痛无比,有两根手指都被凌孽拳头震断。整条臂臂骨骼都发出“嘎嘎”瘆人声响。如要折断一般。
凌孽身体则被震的颤动。
白发也扬起来。
地狱狂猿惊诧,凌孽居然能在指拳触及那刹那间又变招。如此近的距离变招,而且力道还如此凌厉,就是他也做不到。
二人身形也因对了一掌一拳分开,地狱狂猿身形急退。
凌孽身形却又化为淡淡白影掠来。
似不给地狱狂猿喘息之机。
同时凌孽口中道:“你这畜生功夫真不错。真是出我意外了。看我将你打出原型,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地狱狂猿怒道:“你……你……”
地狱狂猿如今嗓子毁坏,说话需要借助内力催发,现在体内气血乱窜,说话更是困难。话还未说完整,凌孽身形又至。淡淡白影如不散阴影,地狱狂猿话还未说完便戛然而止。如魅白影闪动之间已连攻数招。
几道稀薄掌影分别出现在地狱狂猿周边。
地狱狂猿只得全力应付,两人打在一处。
各自身形也腾空而起。
凌孽白衣飘飞,如梦似幻,似魔影魅形。
地狱狂猿身裹树叶枝条,如一个树怪一般。
两人在空中又连过数招。地狱狂猿身上粘覆的树叶也在凌孽攻击中不断飞起或碎裂。
梅梅到了一边,坐在一块洁白石头上,从包裹里取出象牙梳子,梳着她头发。一边看着凌孽和这个怪物交手。
让梅梅感到诧异,她似没想到这个“怪物”武功真不弱。
虽然这怪物武功高强,但是他的对手却是凌孽。连苏轻侯在凌孽手上都讨不了便宜。她一点也不担心这个怪物能在凌孽手下讨得了便宜。
双方又过数招,地狱狂猿开始用猿灵神功。
他本来不想用猿灵神功,因为见多识广者便可从他功夫从勘出他底细。但是现在不得不用了。
凌孽此时简直就是一个幽魂,让他难以摆脱。
地狱狂猿用他那鬼啾般的声调发出凄厉猿啼之声,身形也开始如灵猿般上窜下跳左蹦又跃的。身形时尔腾空,时尔地上滚动,时尔打着转……
招式也更加凌厉了。
他还发出刺耳之极的啼叫。
因嗓子毁了,他现在的叫声不像猿啼,更像是鬼哭狼嚎。
凌孽身形也开始变化,更飘忽难测。
但是无论凌孽身形怎么变,有一点不变,那就是快。
越来越快。
凌孽现在每出一招,带拖着一条白光。
甚是惊人。
凌孽也看出地狱狂猿轻功身法了得,他为了防止地狱狂猿遁走,所以凌孽不给他喘息机会。
地狱狂猿虽未明显落败,但是他已显下风,而且他越打越心惊。
他被凌孽一指点开,他瞬间反击,
凌孽攻击凌厉,连续不断,只见掌影和拖出的白光在地狱狂猿前后左右闪动着。凌孽边攻边道:“使出猿来神功来了,呵呵,你是猿人王那老儿的徒弟吧?”
梅梅见凌孽似窥出了这个“怪物”来历,她便冲凌孽道:“老黑白双尊就是死在猿人王之手。既然这畜生是猿人王徒弟,杀了他!”
梅梅话音刚落片刻,凌孽戳在地铁狂猿右胸,点开一个血洞。
地狱狂猿立即反击,趁凌孽闪避之机,地狱狂猿一只手在地上乱抓,顿时地下若干石块升腾而起。
此刻二人距水潭不远,凌孽发出一声啸,他双手朝潭中隔空一抓。
只听潭水“哗哗”作响翻滚,两条水柱从潭中飞起,扭动着,如“水蟒”一般而来。
地狱狂猿一声吼叫,双手不断挥动,那些大大小小石块铺天盖地砸向凌孽。
凌孽双臂如环于胸,两条“水蟒”在他面前合为一条。然后他双手推出,那条“水蟒”瞬间又碎裂开来,无数散开的水滴纷纷射向那些石块。
一边是飞石,一边急雨。
于是那些水点不断飞射在寻些石块上。“劈啪”之声不绝于耳。许多些水滴竟不断击中同一块石头,而且是同一个位置。
这些水珠上都附着内力。
水滴石穿!
不断有水滴穿透石块,又的还将石块分开。
不光让地狱狂猿大震,连一边观战的梅梅都动容不已。
凌孽的本领之高,超出了地狱狂猿预想太多。而且凌孽轻功比起他来也毫不逊色。而且身法诡异,纠缠起来很难让人摆脱。
地狱狂猿心里暗惊,这个银发神秘人,比起苏轻侯都毫不逊色啊。
地狱狂猿已无战心。他也不敢再继续打下去了。
再打下去,自己真会凶多吉少。
这个银发人太可怕了。
第三十三章:银魔斗狂猿(3)
地狱狂猿准备遁走,此刻那些石块和如急雨般的水珠正在他和凌孽中间碰撞,在二之间也形成了一片障碍。这是遁走的好机会。地狱狂猿转身就朝树林方向而去。
那些水珠和石块还在继续碰撞。
地狱狂猿想逃,凌孽当然不会让他轻易就逃遁了。
凌孽身形化为白影,没入那片还在猛烈撞击的雨石之中。顷刻之间,凌孽身形从地狱狂猿这一边飘飞而出。
快如飞矢。
也不知那些急雨和飞石击中他没有。
凌孽双手手指连弹,十几道指风,划出十几道光线,带着破空声响如飞箭射向地狱狂猿后心,双腿,双肩……
地狱狂猿只听身后破空之声徒起,十几道劲风袭来。地狱狂猿又惊又恼,他未想到凌孽居然这么快便追来。
地狱狂猿还以为是暗器。
现在他也只能先应付那些“暗器”。
地狱狂猿瞬间回首,身上飞起数十片落叶,迎向那些凌厉的指风。
十几道指风,有六七道被飞叶击中,散于无形。
还有几道指风却“嗤嗤”撕裂那些飞叶,继续射向地狱狂猿。
地狱狂猿便用掌将指风击碎。
刚把指风击碎,凌孽那阴魂不散的白色身影又骤然而至了。
并一掌朝地狱狂猿击来,地狱狂猿出掌相对。
凌孽这次出的是左掌,在他出左掌同时,他右手朝地上一抓,脚下一块如面盆大的石块被凌孽吸在右手中。
于是,就在地狱狂猿和凌孽左掌相碰瞬间,凌孽右手抓着那块石头也击在地狱狂猿胸口。“嘭”地一声响。石头碎了四分五裂开来。地狱狂猿胸骨也出断裂声响,他口中连吐几口鲜血,染红他的面罩。身体也朝后飞出。
凌孽身形又掠过来。
地狱狂猿感觉要疯了。
此人竟然比苏轻侯更难缠。
更让人难以摆脱。
简直就是不是人,是个阴魂。
阴魂不散。
地狱狂猿在空中倒飞,面对急来的凌孽,地狱狂猿蓦地发出一声尖厉怪叫,他身躯剧烈一颤。于是粘覆在他身上的无数树叶都脱离他身体,然后如无数惊飞之蝶飞向凌孽。
密密匝匝,片片飞舞。
凌孽亦发出一声魔般的啸声,他不避返进。与此同时,他头上万千银发扬起,然后如被大风吹袭般飘舞。
丝丝缕缕,万万千千。
如人纷乱心绪,也似无数白色丝线。
然后无数飞扬银发不断穿透飞射而来树叶。
一片,十片,几十片,百片,几百片……
都陆续穿在凌孽舞动的长发上。
凌孽如此刻如雪般的头发上,尽是树叶。
他此刻给人的感觉如一丛茂盛植物一般。
地狱狂猿身上粘覆的树叶如今都穿在凌孽一头银发上。地狱狂猿露出白袍,白色面罩。但是此刻白袍上面罩上,血迹斑斑。有两处伤还在往外流血。
地狱狂猿此刻已是心惊肉跳。这个银发人到底是何人啊?!
地狱狂猿忍着创伤之痛,蓦地身形在地上一滚,他滚过之处,地上那些杂草枯枝纷纷而起。如被风席卷朝凌孽涌来。
凌孽满头银发一甩,穿在发上那无数树叶都飞出,纷杂一片,迎向那些杂草枯枝。
地狱狂猿则在地上如轮一般飞快滚动,所经之处,沙石枯杂草纷飞。
而凌孽身形又闪动而来。
此刻地狱狂猿距一株树不到半丈,他双脚在地上一蹬,身体腾空而起,然后一只手抓了树上一根枝条,顺势一荡便飞出数丈,然后又没入林中。
入了树林,地狱狂猿这才如释重负。
自己性命保住了。
凌孽身形也飞身入林。
梅梅此刻已梳好头,整理好衣裙。
她从包裹里取出一盒糕点,拿出一块轻咬一口,细细咀嚼起来。
当初凌孽在飘零岛上大施神威,杀的北府诸众人皆胆寒。后又和苏轻侯一战,苏轻侯讨不得一点便宜,今日又将这个武功高强的“怪物”打的落荒而逃。梅梅现在对凌孽这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更是佩服之至。
也许凌孽真能打败令狐藏魂也未可知啊。
梅梅心里开始对凌孽和令狐藏魂之战充满期待了。
到底这两个同样如魔一般的人,谁能将谁打败?!
梅梅边想边吃着食物。她吃完了两块糕点,凌孽返了回来。
梅梅以为凌孽将那“怪物”杀了。
没想到凌孽叹了一声道:“让他跑了。”
梅梅显得有些惊讶,她道:“他居然能在你手底下逃了!”
梅梅哪里知道,这个“怪物”就是地狱狂猿。
凌孽看着梅梅手里糕点。
凌孽道:“我还未用餐,本想把他当作食物,没想到,此人在山林中本领可是非同寻常啊。如果他是猿人王的徒弟,那他真比他师父强。如果想杀此人,在山林中太难了。”
既然地狱狂猿逃了,梅梅收拾了一下道:“我们继续赶路吧。我再说一次,你‘用餐’时候,一定要寻恶人,绝不能吸食无辜者的血。”
凌孽那双红色眼睛闪过一缕让人不易察觉的东西,他笑道:“如果娘娘不放心,你可以替我找‘食物’。这样我也可‘饭来张口’。”
梅梅无奈道:“我上哪去给你找。还是你自己找吧,只要不害人就行。”
凌孽道:“谨遵娘娘之命。”
然后凌孽和梅梅拿了行礼,便出了山继续赶路。
二人走的是一条小路。
因为梅梅和凌孽都太过扎眼,如今他们又进入北府地盘。所以行程之中谨慎小心,免得被北府的探子们发现。
他们目的地和林屹的一样,凤翔城。
由于林屹走的是大路,而且易了容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所以行程要快一些。
经过此山地狱狂猿都未动手,林屹明白,接下来的路程地狱狂猿也不会动手了。
林屹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至少这次除了萧望。
左朝阳同样失望,也有些不甘心,他对林屹道:“还有回程的路,回程路上,没有你义妹他们搅和了,也许到时候地狱狂猿还会伺机动手。”
林屹道:“回来的路上未必,我倒是担心锦儿去北府作客,地狱狂猿再返北府……然后伺机杀锦儿。”
左朝阳道:“有令狐藏魂在,他不敢动锦儿的。”
林屹道:“现在的地狱狂猿,什么事做不出来。他只为报仇,哪还管那么多。他就是回北府,也不是真心再为秦定方效力了。也是借机杀锦儿。令狐藏魂也总不能不分昼夜守着她吧……”
左朝阳觉得所言有理,他道:“这样的话,我们也得提前做好安排了。”
林屹点点头。
第三十四章:秦定方的贵客(1)
如果不是因为地狱狂猿,苏锦儿去北府别说小住几日,就是住上几月,林屹也完全放心。
尽管令狐藏魂恐怖如魔嗜血成性,又恨不得啖林屹血肉,但是令狐藏魂对苏锦儿的爱那真是实实在在不掺半点假的。
简直就是如视亲女儿一般。
所以有令狐藏魂庇护,北府的人也不敢将苏锦儿怎样。
但是如果地狱狂猿返回北府,那情形就不同了。地狱狂猿被苏轻侯毁了,心里对苏轻侯的恨可见一斑。他会不择一切手段报复。而且北府还有地狱狂猿徒弟手下,真是不得不防。
所以就在到凤翔城的前一晚,林屹让萧怜琴将自己易容成一名南境高手模样,暗中和对方做了调换。
一来林屹亲自随行保护妻子,二来林屹也想跟随妻子进入北府探一下。
左朝阳继续则不随行入府,他继续留在外,这样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也好有个接应。
翌日一行人马进入凤翔境内。就在距北府还有七八里时候。他们竟然碰到了那天在客栈施毒的妇人。
那个虬髥大汉和四名手下护送着那辆马车赶路。
北府的人没想到这妇人如此胆大包天,在客栈中施毒于无形,杀了八九名北府高手,现在竟敢跑到凤翔城来。这可是北府的家门口。
北府的人赶紧报车厢内秦多多。
秦多多也很意外,既然这妇人送上门来,秦多多哪能放过她。
秦多多命令不能放那妇人跑了。
于是北府一干高手冲上去,将那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拉车的两匹马发出不安的嘶鸣声,原地踏着步。车夫赶紧用力勒住它们,不让乱动。
保护妇人的虬髥大汉及四名手下则都拔出兵器。尽管北府人马众多,但是他们脸上则毫无惧色。
这时秦多多出了车厢。她在众人的簇拥下过来,但是她忌惮妇人施毒手段,所以不敢靠太近,距妇人马车两丈处停下。
秦多多一脸激愤,她冲着马车里叫道:“贱人,还不给我滚出来!”
车中妇人未下车,但是车窗上的挡帘掀起,露出妇人的脸。
她扫了一眼众人,又将目光看向秦多多。
尽管被北府人马团团包围插翅难逃,但是妇人并不慌乱。
她一副淡漠神情。
妇人对秦多多道:“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要打劫吗?”
秦多多冷笑道:“哟,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天你在客栈施毒,毒死我多名手下。夜里你又纠集大批人进攻客栈害我。难道你都忘了吗?!”
秦多多也不知那晚攻击客栈的那批人到底什么来头,既然不知道,她所性扣在这妇人头上。
秦多多哪里知道,那晚袭击客栈客栈是萧望的人。
他们的目标也不是她,而是苏锦儿。
妇人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继续打量着秦多多,她对秦多多道:“你又是何人?”
秦多多身旁北府高手喝道:“有眼无珠,这是我们秦夫人!还不赶紧滚下车拜见!”
那妇人不慌不忙道:“哦,原来是秦夫人。真是失敬了。秦夫人,你哪只眼看到我施毒了?你又有何证据说我纠集人攻击客栈谋害你?!这罪名我可担不起。欲加之罪我可不认,你最好拿出确凿证据来。”
秦多多的确没证据。
但是此刻她也用不着证据了。
她根本不吃妇人这一套。
秦多多泛起一丝冷笑。
“你以为没有证据,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天真,也不睁眼眼看看现在形势,我说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待拿下你动大刑,我看你招不招!”于是秦多多朝手下人喊道:“给我将这个贱人拿下!”
北府的高手们正要一拥而上,那妇人面目一变,她愠声道:“且慢!我是你们秦王请来的贵宾,我看你们谁敢无礼!”
那些跃跃欲试的北府高手们听了这话,顿时不敢造次了。
如果这妇人真是秦定方请来的贵客,他们冒犯了,那可担当不起。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又将目光都投向女主子。让秦多多拿主意。
林屹在人群中,不动声色注视着这一切。虽然现在还未确定这妇人身份,但是林屹判断这妇人就是杜幽心。杜幽心说她是秦定方请来贵宾,林屹觉得这倒这并非谎语。
不然妇人毒死北府多人,怎么还敢跑到凤翔来?
如果她真是秦定方请来的贵客,那事情真就棘手了。如此看来,她和秦定方在同一条船上了。那毒死梁家几十人的必定就是杜家所为了。
秦多多听了妇人的话心里诧异,难道这妇人真是秦定方请来的贵客吗?
如果真是秦定方请来的贵客,她也不敢乱来。
不然那成心是打自己男人的脸。
而她虽然蛮横,但是却不敢打自己男人的脸。
秦多多道:“呵,你说是你是秦王请来贵客,怎么证明?”
妇人道:“现在我也正要去北府,如果秦夫人不信,可以同行。见了秦王,便知真假了。”
秦多多听了这话嘴巴张了张,她再不知说什么了。
看来这妇人并非诳她。
也就在这时,二十多骑从前方飞驰而来。
待近些,人们看到为首的人正是北府总管红龙。
红龙到了近前翻身下马,他先见过秦多多。
红龙看到眼前这情形,心知一定是生了误会。
红龙又走到车前恭敬地对那妇人道:“蒋夫人,我是北府总管红龙,秦王命我来迎接夫人。因路上有事来的晚了,让蒋夫人受惊了,还请蒋夫人恕罪。”
北府的人一看这情形都傻眼了。
这妇人原来真是秦王请来的贵宾。
杜幽心的丈夫叫蒋临,林屹听到红龙称妇人为“蒋夫人”,这就证明了妇人就是杜幽心。
这马车中的妇人正是让江湖中人甚是忌惮的用毒高手杜幽心。她的妹妹更是江湖第一毒王。
杜幽心软中带硬慢声对红龙道:“惊吓倒不至于,只是很惊震,原来北府人马对秦王的贵宾如此无礼。这不是打我的脸,这可是打秦王的脸!”
红龙听了这话,一脸尴尬模样。
他也不能对秦多多发火,红龙便朝围妇人马车的那些人吼道:“蒋夫人是秦王请来的贵客。你们不得无礼,还不都让开!”
那些高手们赶紧后退让开。
众人心里也都庆幸,幸好事态还未演变的不可收拾。不然秦定方怪罪下来,他们可就吃了不兜着走了。
第三十四章:秦定方的贵客(2)
秦多多也真是八面玲珑会做人。原来杜幽心的确是丈夫请来的贵客。而且北府总管亲自带人出数里迎接,可见这贵客非同一般。
秦多多面色变戏法一般顷刻之间变的笑容可掬。好像刚才还被当作贱人的杜幽心,是她好姐妹一样。
秦多多对杜幽心道:“原来真是秦王贵客。你看这误会闹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姐姐啊,先前得罪之处,你可别往心里去。我也是听了手下这帮废物的话,才引起了这误会。到了府中,我一定向姐姐你敬酒赔礼致歉。我也定会好好教训这帮瞎了眼的废物……”
秦多多立马将过错都推的干干净净了。
尽管杜幽心对着这个一脸狐媚而且又善变的秦王人无一点好感,但是秦多多怎么说也是秦定方老婆。总得给些面子。
杜幽心不卑不亢道:“一场小误会而已,秦夫人不必挂心。”
然后她便放下车帘,对那虬髥汉子道:“姚三哥,我们走吧。”
姚三哥和几名手下收了兵器,车夫赶了马车朝前而去。
红龙就是专程来迎杜幽恨的,他带着二十多人先随着杜幽恨马车去了。
秦多多看着杜幽恨渐远的马车,心里则气得牙痒痒。她进了自己马车后,便开始用恶毒语言咒骂起杜幽恨来。
今日,杜幽恨真是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
苏锦儿此刻正半躺在车内锦榻上,看着表妹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发出开心的笑。
如果车厢中的人不是苏锦儿,是秦多多丫环,秦多多此刻一定将一腔羞愤发泄在丫环身上。
待秦多多一行到了北府,杜幽心已经先到,被迎进了府中。
而此刻北府门前,梅林道尽头,立着一个身披兽氅的魁梧的身影。
正是令狐藏魂。
令狐藏魂得知苏锦儿来北府,心中真是高兴啊。
他早就想念锦儿了,只是现在南北双方形势更是复杂紧张。他又身份特殊,不便亲自去晋州看望苏锦儿。
知道苏锦儿随秦多多来北府,他又是让人赶紧收拾北府内的“绮园”,又让人采购苏锦儿喜欢吃的食物。这两日高兴的都没怎么睡着。
苏锦儿在他眼中就是回娘家探亲的闺女啊。
为此令狐藏魂还将秦定方叫到自己屋中,他用让人不容置疑地口气对秦定方道:“定方,这次锦儿随你老婆来北府,不管她是林屹派来探信息的,还是只是来探望我的。总之,我不允许任何人冒犯她,惹她不开心。不然,我唯你是问!”
秦定方当时听了也真不不知是什么心情。
心想这个叔叔疼爱苏锦儿简直有些傻了。
既然知道苏锦儿是来刺探消息,还得如姑奶奶一般供着。还不能惹她不开心。这让秦定方很是堵心。
不过秦定方也不违拗令狐藏魂。
秦定方道:“叔叔放心!锦儿如同我亲妹子,我会吩咐下去,谁敢对锦儿不敬,谁敢惹她不开心。我绝不轻饶。锦儿回北府,如回娘家,她想住多久都可。”
秦定方的态度让令狐藏魂很满意,他又道:“把我刚才的话捎给李天狼。”
秦定方道:“侄儿一定捎到。”
其实秦定方早已得到消息,苏锦儿要随妻子来北府探望令狐藏魂。
秦定方知道,这一定是林屹耍的花招,苏锦儿一定是借探望令狐藏魂之名,实是来北府刺探消息啊。
于是秦定方也做出了一系列安排,应付苏锦儿北府之行。
而令狐藏魂已经在此立了足有半个时辰了,只为等着“女儿”。
先前杜幽恨到了,下了车后,红龙看到令狐藏魂立在梅林道尽头,他便知道令狐藏魂是迎候苏锦儿。不然,还没有他人有这个荣幸让令狐藏魂立在这里迎候。
令狐藏魂立在那里,也难无视绕过去,总得给介绍一下。
红龙便对令狐藏魂道:“藏王,这位是蒋夫人。就是秦王请来的贵客。蒋夫人娘家便是杭州杜家。蒋夫人妹妹就是杜幽恨……”
红龙婉转介绍着杜幽心。
令狐藏魂只是看了杜幽恨一眼。
然后红龙又给杜幽恨介绍道:“这位便是名满天下的藏王。”
杜幽心已猜测到这就是令狐藏魂了。
她那清澈的大眼睛掠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东西。
杜幽恨一脸敬仰神色,她朝令狐藏魂施了一礼道:“杜幽心早闻藏王大名,心怀敬仰心情。今日有幸得见藏王,真是三生有幸。让藏王在此迎接,更是让我受宠若惊愧不敢当……”
杜幽心竟以为令狐藏魂立在这里是迎接她这个贵客。
没想到令狐藏魂道:“我是迎候锦儿,不是迎你。”
令狐藏魂这话让场面很是尴尬了。杜幽心脸上也难免有些难堪。旁边的红龙只能甘笑两声,在令狐藏魂面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为了缓和氛围,杜幽心又笑了,她道:“藏王直爽。我真是自以为是了。我还心想,我何德何能敢劳藏王大驾侯呢。心里正诚惶诚恐,既然藏王不是候我,那我就心安了。不然真是担当不起……”
杜幽心落落大方,话又说得既得体又有分寸,将这尴尬气氛缓和了一些。
令狐藏魂只是不置可否点点头。
在别人眼中,对待北府贵客这是极其傲慢无礼的。
但是知道令狐藏魂的明白,令狐藏魂能点点头,已是不错了。
然后令狐藏魂便将目光又投向梅林道,等着“女儿”到来。
红龙便陪着杜幽心进了府中。
杜幽心经过令狐藏魂身边时候,又有意无意又瞥了一眼这个全身包裹在兽皮中的武林狂人。
杜幽心经过令狐藏魂身边之时,令狐藏魂则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
令狐藏魂继续立在那里等着苏锦儿。
直到梅林道上出现秦多多那辆华丽马车,
令狐藏魂冷漠的目光,终于如冰一样开始消融了。
而装扮成随行护卫的林屹,经历了一切变故后,再次踏下这条梅林道,心绪激荡难以平息了。
当年,这条梅林道,承载着他太多记忆和情感。
当年这条梅林道本是通往家的路,如今却是通往敌巢的路了。
当年的家园,也变成了他最想摧毁的敌巢了。
而如今的敌枭,则是当年的“小少爷”,如今同父异母的“兄弟”。
而这个“兄弟”,林屹现在开始怀疑他的真实身份了。
他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