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天灾妖患人祸
滑州城中。
李鸿儒打尖住了店。
江湖司除了长安总处和洛阳分处，目前尚无什么分支处。
李鸿儒出差只能自己找地方住。
他这趟滑州之行有一半是为了调查情况，针对性下发榜文。
另外一半则是被杨素拉着来躲灾。
杨素当前离不开李鸿儒治疗，但杨素又不想呆在长安的李家府邸和洛阳城。
李鸿儒此时也只得微微叹息。
他一番南明丁火和摄魂刀出击，算是近期治疗完毕。
杨素的脸上有痛楚，也有舒坦之色。
即便是元神九品，遭遇南明丁火的侵袭也不是舒服的事情，但相较元神和肉体上纠缠的诸多污秽，痛楚又不算什么。
只有将诸多怨魂烧尽，他才能浑然一体，让身体具备正常的实力。
“你阴火比你师兄的水准还是差了点意思，平常需要多多努力”杨素开腔道。
他语气中虽是惋惜，但也不无欣赏。
平常很少看李鸿儒炼火，这小伙的南明丁火就有了初入大成的造诣。
无论是念咒凝聚阴火，又或是操纵手法的精妙都让杨素惊叹。
但让杨素可惜的是，被李鸿儒医疗许久，他未在这道火术上见得李鸿儒有丝毫进步的迹象。
最初的惊艳变成了习以为常，杨素此时也微微有些不满。
对普通人，这是足够闯荡江湖的能力。
但对天才而言，杨素觉得有些不够。
他眼界一向甚高，能入他眼中的人并不算多，如李鸿儒这样惊艳不能维持，不免有几分可惜。
但相较于数日前，李鸿儒的元神力量似乎有增强，这让南明丁火的威能有了一定的提升。
这是借助长孙无忌天才地宝的推动，让元神临门一脚破阶了。
这是总体水准在拔高，也勉强让他指点了两句。
李鸿儒在借用他的力量成长，杨素如何不明白这种心思。
但他确实需要李鸿儒的手段更为强劲一些，才能将体内的顽疾驱除干净。
此时治疗完毕，杨素亦开口提及数句。
这让李鸿儒微微张嘴。
如果杨素能给他弄到千两黄金，他数天内就能让杨素见识见识什么叫小圆满的南明丁火。
他修炼三位一体的元神就够呛了，哪有什么时间来折腾术法的修炼。
即便是天才，修行时间方面也显得不足，何况他压根不是什么天才，一直在靠着天赋吃饭。
李鸿儒连称了数次受教，这才让杨素满意的回了自己房。
他正欲休整上一番，再去县衙问问情况，随即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
“请各位稍安勿躁，江湖司榜文……”
李鸿儒刚刚开口，便听得略微熟悉的声音在外询问。
“李录事，我是张威呀！”
来到滑州，李鸿儒不乏的房门处不乏有人敲响，诸多人都被他好声劝了回去。
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李鸿儒这才开了房门。
“您怎么到滑州来了！”李鸿儒奇道。
来人是跟在李道宗身边跑腿的护卫张威，属于武魄层次，实力处于江湖顶尖二流高手和普通一流高手之间。
但张威年龄不算大，只是三十岁不到，也让李道宗有着重点的培养。
此前去了吐浑国，李鸿儒没想到在滑州也能相遇。
“尚书大人来滑州做正事，我就跟过来了！”
张威轻轻关上门，这才与李鸿儒说话。
“你在江湖上的名气真高，我们在县衙那边都听到你来滑州的讯息了！”
张威连声赞叹。
江湖人都想拿名声大的头衔，但张威觉得李鸿儒这个录事之名就已经很大了。
李鸿儒跑出来之时，诸多江湖人士都能识别出李鸿儒。
只要醉心于江湖司的榜文，就必然认识江湖司的数位主管者。
若是江湖司人多也就罢了，关键就那么小猫三两只，让人忘记都难。
李鸿儒入了滑州，也搅动了滑州的江湖，便是县衙处都有了听闻。
看似江湖司就来了两人，但若是张贴一张榜文，便有概率出现不少免费的麾下。
“尚书大人惦记着你呢，问你要不要过去走走！”
来回客套数句，张威也吐出了正事。
“我正是要拜访李尚书呢！”李鸿儒笑道。
他本想明天上午去县衙问问情况，若是有李道宗在，这便随时能过去了。
朝廷之中，只要彼此照过面，诸多事情就很方便。
“莫非尚书大人也在调查滑州洪水事件？”
随张威出客栈时，李鸿儒也询问着张威一些可谈吐的信息。
“尚书大人也过来看看情况”张威低声道：“有人说滑州有妖龙造孽，也有人说是白骨妖作乱，又有提及可能是有人挖堤放水……”
愈是往后，张威的声音越低。
“皇上让人查了回洛仓和洛口仓的储粮，有大批人犯了渎职罪，都被重罚了一遍。”
“滑州这边有个黎阳仓，此次也处于被淹的范围，受损不小。”
此时尚未定罪下来，便是张威也不敢大声，只得稍做提及。
若是为了消罪，导致有些人动了歪心，开了河堤引水灌输，这便是人祸了。
滑州洪灾发生在十二月初七，那时唐皇回长安城不久。
除了让侯君集和尉迟恭等人进驻洛阳，也有派钦差核查回洛仓和洛口仓，重罚了不少人，随后便是黎阳仓被淹。
这不得不让一些人怀疑是否有关联。
有天灾、有妖祸、也有人祸。
诸多争议在数月后都没有结束。
洪水引发的患难并不仅仅只有当时淹死和失踪的人口，涉及灾后人口安置、房屋重建、清理河道、储粮赈灾、经济复原等诸多方面。
有许多人在洪水中家破人亡，难有财产，沦落成了乞丐。
也有人在冬季的洪水中感染伤寒等病，衣食难饱之下出现死亡事件。
诸多田地被淹没，难以进行耕种。
滑州区域一片荒废，数月过去，依旧是一片百废待兴的模样，远没有恢复到正常。
若无黎阳仓剩下储粮的支撑，这座城市洪灾后的恶果更严重。
此时不乏各类阴谋论满天飞，张威显然也是深陷其中。
只是他不敢将诸多怀疑的目标说出来。
这涉及州郡的刺史、长史、录事、驻黎阳仓军团等人员。
阴谋论波及人数范围之广、官衔之高让一般人只能闭嘴。
这也是朝廷除了派遣大理寺人员调查，又不得不加入刑部的原因。
甚至于太子和长孙无忌也有意让江湖司插入进去。
“又来新人手了！”
李鸿儒跟随张威入了县衙，行走入了县衙官邸区域，随即便听到了李道宗的声音。
“尚书大人！”
见得李道宗，李鸿儒行了礼。
此时有十余位书记官在翻动核查记录，又收集整理每日调查的资料。
在这片气氛沉闷的厢房中，还坐立着数位官员，一个个脸色肃穆，气息凝重。
“这是邢国公刘政会老先生，这是汝州刺史刘玄意，这是滑州县令刘奇，大理寺丞崔敦礼，监察御史高季辅！”
见得李鸿儒张目，李道宗亦对主要官员做了介绍。
他连用三个刘姓开头，顿时让李鸿儒知晓了此次滑州洪灾涉及的大世家。
分封为国公，会有着极为辉煌的过往，位列朝廷顶级重员，分封之处更是如同诸侯王一样的存在。
这三人容貌各有不同，但脸上能看出几分相似，想来是一家三代都是为官。
这种官宦世家根基极为深厚，寻常官员难于去核查。
也无怪朝廷重员连连派遣了过来。
大理寺丞是李鸿儒目前见到的大理寺最高官员，而监察御史一张嘴巴杀人诛心，专业弹劾官员。
再加上李道宗这个刑部尚书，此时的滑州已经汇聚了一波顶级权势人物。
李鸿儒一一见礼，亦引得众人不断点头回应。
这显然又是朝廷派遣重员入滑州。
相较于大理寺和刑部，江湖司显得不够看。
但江湖司能发动诸多江湖人士，或许也有裨益。
一时间，李鸿儒也被引入了进来。
“我们刘家三代忠于皇上，不敢行此大逆之事，还望李录事能核查清楚，可以还我们一个清白。”
邢国公刘政会的年岁已经颇大，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时，便是李鸿儒都怀疑这老头会不会摔倒。
对方身体极为衰弱，但眼中透出的一丝精光让李鸿儒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
这同样是朝廷的大儒。
即便身体不断在衰退，只要有一定的施法时间，刘政会也能将一帮小年轻按在地上摩擦。
汝州刺史刘玄意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滑州县令刘奇则连连拱手，提及需要任何资料都能找他索拿。
大理寺丞崔敦礼的神色微微有些焦躁，连连数月的查核无果，又涉入各种重员，他情绪显然有一些不稳。
监察御史高季辅则是一脸肃穆。
这位专业弹劾官员的御史不断监察着每个人的言行，企图找出一丝或心虚、或查案敷衍的不力。
县衙中的肃穆凝重气氛更多是源于这位御史的压力。
待得李道宗呼了李鸿儒过来，又连连开口介绍，这才让气息稍微缓了一些，众人嘴上也有了几分言语。
朝廷重员聚堆，这又是一帮文人，李道宗只觉近期各种阴谋论迭出不穷。
大理寺丞崔敦礼有些焦躁，他被这些文人影响后也不例外。
“其实我更倾向于山脉移位，地龙小范围的翻滚导致河堤被破坏。”
李道宗低声交流时，叙说了一个自己的小想法。
这便是属于天灾了。
只有天灾，才能人人无责。
此时后果已经造成，李道宗当然希望是因为天灾的影响。
这让李鸿儒想到了大隋皇陵的崩溃，他也不清楚这种地下的影响是否能传递到三百余里外的滑州。
第四百四十八章 变人术（扶风啊万赏加更2/2）
大隋皇陵的崩溃，并非只是一片简单的地下墓穴瓦解成碎片。
皇陵之中，有着重要风水阵法。
大隋文帝能让皇陵从洛阳城跳跃到百里外的锦毛鼠地宫附近，这保不准也有其他可能。
听了李道宗的直觉猜测，李鸿儒一时间也有些疑神疑鬼。
他在县衙中呆了许久，只觉脑壳疼，一时半会没法下达什么江湖司榜文。
想要下达榜文，至少需要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如今的县衙中，诸多人各执一词，又各有调查方向，但没有完全准确的判断。
这种情况涉及多方面的调查，又各有几分理由。
江湖人士没可能去调查人祸，剩下的只有天灾和妖患。
李鸿儒思索了好一会，觉得调查来调查去，还不如他直接问杨素。
作为大隋皇陵当年的监工总管，杨素知晓大隋皇陵诸多事情，判断起来也要准确许多。
此时天色已经入夜，被李道宗挽留在县衙吃过晚餐，李鸿儒才骑了马回客栈。
今天的店小二异常热情，李鸿儒才刚回到这家叫‘归一客栈’的门口，黄骠马随即便被点头哈腰牵了过去。
待得李鸿儒入了客栈，见到黑压压一片的江湖人士，他这才知晓店小二为何如此热情。
他这也属于某种‘带货’性质了。
归一客栈今天的生意大好。
除了食物卖得脱销，厢房亦可能是爆满。
李鸿儒入客栈，顿时变见得上百双眼睛齐齐望了过来。
这让李鸿儒笑了笑。
他也不介意，抱拳给诸多江湖人士打了个招呼。
“李录事，是不是那条妖龙出现在滑州了？”
“李录事，咱们滑州这种祸事是不是白骨妖干的。”
“有新榜文吗？”
“只要李录事给个正常榜文，咱们就四处去探一探！”
……
客栈之中，数人站身起来，连连开始了发问。
这是江湖中人最关心的一些问题。
大伙儿没兴趣免费做好人好事，但若滑州之事涉及到江湖司第四道榜文，任何关联事件都能让人莫名兴奋。
只是诸多人不知如何开启江湖司的第四道榜文。
任何任务都需要一个切入点，而不是随机撞运气。
第四道榜文动人心，涉及名声、宝物贵重罕见。
但这道通缉榜文无从下手。
偶有一些以讹诈讹的信息出现，跑过去又是空欢喜一场。
有人退出了这道榜文的追查，也有人更为盯紧了这道榜文。
当一时兴奋的江湖人士退出，便轮到真正开始做事情的人了。
此时李鸿儒都前来了滑州，或许滑州会出现一些可用的信息。
“朝廷依旧在核查妖龙和白骨妖，目前尚无明确信息。”
“江湖司此番是前来配合刑部和大理寺调查滑州洪水事件，但尚未有可查询的方向，难于下达正确的榜文。”
“江湖司欢迎每位朋友去探查线索，若能探查出真正的原因，江湖司不会吝啬宣扬其名声。”
李鸿儒抱拳回应了一番。
江湖司有‘画洛阳’的榜文，这道榜文真的就是画洛阳。
江湖司给予的信息并不需要猜测，如同大理寺的通缉榜文一样简单明了。
滑州洪水事件有没有大隋文帝的手笔穿插在其中，这让李鸿儒难于判断。
他此时难于给出准确信息，不免让诸多江湖人有些小失望。
但李鸿儒也画了一个饼。
若有人真正查明了滑州洪水原因，同样也能被江湖司嘉奖。
随着李鸿儒上楼，客栈中一些人最终起身离开，也有人在李鸿儒身后跟随上了楼。
李鸿儒看了看杨素的房间，只见门上贴着一张‘烦’字，心下顿时一阵好笑。
看来杨素也是被骚扰得不轻。
李鸿儒出生不高，待人待物并无高低之分，但杨素往昔是名门望族，又眼高于顶，压根看不上这些跑江湖的，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李鸿儒微微咳嗽了两声，这才敲了敲门。
“你是第四十七个敲门的！”
李鸿儒推门进入的时候，杨素显得极为头疼。
他此时执笔，又不时做修改，待得李鸿儒走近一些，才看到杨素涂涂改改的那些内容。
这显然是错了改，改了错。
下笔时遭遇打扰，这会相当心烦意乱。
待得李鸿儒关门走近，杨素随手将一卷长纸递了过来。
“变人术”
见得卷首语的三个字，李鸿儒顿时便知晓这是什么内容了。
“这是尽我最大努力改善的变化术了，你看看能不能练成一点点”杨素头疼道：“哪怕是将自己弄成个丑八怪也好。”
身处塞外和长安城还不觉得，待得入了滑州城，杨素才知晓李鸿儒在江湖人中的名气。
诸多江湖人指望着从江湖司获利，没可能不认识江湖司仅有的几个人。
夹杂在众多江湖人中行走，稍有不注意便很容易泄露一些事情出去。
杨素不喜欢这样的意外因素。
他此前探讨变化术时只想让李鸿儒死心，但在此时，他希望这小伙能学业有成。
但凡李鸿儒可以变成其他模样，行走江湖时也能多几分清净与安宁。
“我先去拜读一番！”
见识过杨素各种变变变的能力，李鸿儒羡慕不已，他此时哪还能管什么调查之事。
滑州洪水事件都拖了数月，也不在乎这数天。
作为怠政的好手，李鸿儒顿时就停下了脑海中想的那点事。
他眉开眼笑取了这卷长纸回了房。
如果可以，他希望杨素能给他原版，这让他妖化后的形象能正常一些。
当然，人类形态下的变化术也没问题。
这是搞事的好术法。
李鸿儒此前没有接触过变化之术，这让杨素起草了不少文字和图解，洋洋洒洒有数千字做了说明。
如果不计较这只是杨素从地煞七十二变中取了的一道变化术，这能算是某种真传类秘籍。
这道变化术已经尽杨素努力完善到当前的极限，也能作为一册独立的元神术法传承。
李鸿儒手执长纸，细小的楷字和施术手段入了眼帘。
他兴冲冲开启了研读。
变人有万般变化，男女老少，胖瘦美丑，或富贵加身，或贫穷落魄，又或超凡脱俗。
形形色色，一道变化术需要囊括在其中。
变人难，要变到像模像样更难。
而要与模仿对象形态保持基本一致，更需要大量的阅历。
李鸿儒只觉这道术法的掌控难度极高，这并不是靠着100%修炼进度就能使唤完美的术法。
但对于闯荡江湖而言，这道术法已经完全够用。
只要稍做变化，就能让九成以上的江湖人士抓瞎，难知他去向。
江湖司人员需要曝光，这会吸引诸多目光，方便发布榜文。
但众人也需要有几分隐私，免得出现一些江湖上的恶性事件。
江湖是一柄刀。
或对人，或对己。
此时的榜文没多少纠葛在其中，众人都极为安全，但也需要防备并州江湖司时出现的恶性刺杀事件。
李鸿儒只觉多了一种保命的本事。
趁着辟谷丸生效的时间，他还去将《冲虚真经》练了练。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不得不操心的杨素
“杨书记官！”
“杨书记官，你看看我这条线索有没有用！”
“我抓了一个死在洪水中的野鬼呀，他肯定知道真实情况，就是他脑子坏掉了，说话含含糊糊，该怎么办呀。”
“要是有人可以请水神就好了！”
“请水神还不如拜土地和山神呢，他们应该了解一些情况。”
……
李鸿儒出关时，只听客栈中各种喧嚣不断，又伴随着杨素沉闷的回应声。
江湖司成员不是来滑州闭关修炼的。
李鸿儒怠政上瘾，但杨素没躲掉。
诸多江湖人都认为杨素得了李鸿儒的吩咐。
甚至于县衙都有来人，给杨素送一些调查资料过来。
杨素沉闷的声音中，无不对李鸿儒包含深切沉重不满的批判。
但该干活还得干活。
作为前朝权势的顶尖者，杨素不乏官场和运转各部门的能力。
除了干活让他心情不太好，杨素此时应付得八面玲珑，将诸多事情已经理顺。
便是江湖上这群人也被收拾妥当，拉来做了免费的苦力，不时回报一些不确定讯息。
“录事大人，你总算来了！”
李鸿儒下楼时，杨素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本想让李鸿儒练一练变人术，躲掉一些麻烦，但杨素没想到将自己栽到了麻烦中。
越不想接触江湖人，他便越是接触到了这些江湖人。
李鸿儒这货闭关时间还挺长，没事就三五天七天起步。
时间是如此之长，这让他最终不得不干活。
“辛苦杨书记官了！”
李鸿儒笑嘻嘻下了楼，还叫了两份食物。
“刑部主审人祸，大理寺在重查妖患，咱们江湖司主查天灾！”
李鸿儒下楼时，杨素低声转述了一些当前的见闻。
人祸是江湖司不能碰的方向，但若是调查清楚了滑州洪水事件，又能解决人祸。
妖患则能排除掉一些可能，至少尉迟恭判断白骨妖作孽的准确率太低。
天灾则是遭遇自然突发性情况，这也是杨素当前切入点。
滑州区域事件不一定非要涨洪水才会决堤，一些其他方面也可能导致意外。
最初全盘由大理寺负责，待到后来刑部加入，大理寺便轻松了许多。
而如今江湖司的插入更是进一步分担了任务。
这是杨素与县衙中人沟通的结果。
杨素不去县衙，县衙也少有大官员过来，但双方保持交流通畅，甚至于杨素发了一些反馈过去。
江湖中人并非朝廷部门成员，不入县衙办公倒也正好。
滑州县令刘奇安排了一处府邸，但杨素也借着李鸿儒身体需要休养调整没有过去。
待得李鸿儒此时下楼，杨素将这数天内诸多事情进行了简短转告。
“您都接上手了，不如直接将这件事情负责完毕好了”李鸿儒低声道：“我思路肯定没您清晰！”
“狗官！”
杨素低骂了一句。
他感觉李鸿儒这样的家伙当官到现在是全凭运气。
但凡手下多点心眼，便能将这家伙架空。
若是有人成心针对，还能靠着御史将李鸿儒弹劾成功。
被杨素骂上一句，李鸿儒也不生气。
若是杨素办事，他还免了询问杨素关于大隋皇陵的事情。
不管杨素如何通晓变化，杨素不会永远躲藏在阴暗中生存。
若人参果作用有效，杨素活的岁月会很长。
对方定然能成为大唐一方之雄，会面对各种高层人物。
杨素是肯定不想接滑州洪水事件的这盆脏水。
李鸿儒嘟囔了几声‘助人就是助己’，这让杨素很想给李鸿儒来一脑瓜崩。
两人低声交流数句，这才一脸笑容面向数位跑江湖者。
这些人有擅长抓鬼的道人，也有滑州本地的地头蛇，游荡到滑州寻妖龙的武者等。
诸多人各有名利目的。
李鸿儒也不以为意，天下人若不追求名利，还能追求什么，大伙儿总归要五谷轮回，彼此都绕不开名利场。
他此时还颇有兴趣看向那抓鬼道人手中的布偶。
正常的情况下，人死魂魄散，需要去入轮回。
也有一些人通过修炼让魂魄强大，死亡之后还能残存一段时间，这种情况便称呼为阴魂。
有些阴魂通过吞噬同类，又或讹取他人魂魄，甚至于天地间某些奇异的能量，用以维持自己在人间的生存，这便成了鬼魂。
一些阴魂找到了合适的躯体进行修炼，这类则成了厉鬼或僵尸等物。
抓鬼道人中的布偶亦算躯体，但这种躯体并无什么实力可言，能被稳稳控制。
李鸿儒看向抓鬼道人时，这道人顿时就将布偶呈现了上来。
“录事大人，我是崂山派的钟无期，这鬼是费劲心力才找出来，他是去年被淹死的，游荡了数月，不知吞吃了多少人魂才化成的恶鬼！”道人开口介绍道。
“真凶恶！”
李鸿儒用手指弹了弹那布偶，顿时引得那布偶好一阵张牙舞爪，又在那儿迷迷糊糊发出细微呼疼的声音。
这种小鬼一把就能捏死。
阴魂最初或许还有些神智，待得不断吞吃到其他魂魄，被其他魂魄思维影响，脑子便混乱了。
想从这只小鬼口中获知一些信息的难度极大。
李鸿儒逗了一番这只恶鬼，听了数句前言不搭后语的细细声音，他觉得钟无期这恶鬼没个鸟用。
想从这种小鬼口中听到完整信息的难度太大了。
李鸿儒将布偶递还时，又被杨素一把将布偶拿了过去。
这让布偶瞬间软瘫成了一坨。
“是谁让滑州涌现洪灾？”
杨素抓起布偶问了一声，李鸿儒只见那只布偶哆嗦不断。
半响，那布偶的嘴巴勉强张了张，低声嘟囔了一下。
李鸿儒似乎听到了‘连山’二字。
布偶声音极低，客栈众人中似乎就杨素、他与钟无期有些感觉。
这让杨素微微皱了皱眉头。
杨素看李鸿儒一眼时，李鸿儒才想起杨素是什么人。
将杨素看成妖也可以，将杨素看成某种凶鬼恶鬼也没问题。
甚至于杨素身上还有上万的怨魂纠缠。
这上万的怨魂便是上万只鬼。
一般人或许难以感知，但作为孤魂野鬼，这无疑犹如普通人见了帝王。
被杨素发问一吓，这只布偶鬼吐了一点点信息。
李鸿儒也不知这种信息有没有作用。
“晚上带我们去你抓鬼的地方瞅瞅！”
杨素开口，这让钟无期大喜，他只觉自己可能立了汗马功劳。
若是能捞个抓鬼天师的头衔，他混吃混喝就方便太多了。
一时间，他不免想着各种抓鬼道士的名头，又想到名声大了之后的幸福生活。
待得钟无期连声应下，又商定了出行的时间，杨素这才将记事簿一收，施施然上了楼。
“诸位加油，杨书记官只是随意去查看一番，若是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的线索，我们都会一一过去验证，也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榜文报酬！”
见得还有数人眼巴巴的看着，李鸿儒安慰了一句。
滑州洪水事件审查了数月，各类小线索都被大理寺查得一干二净。
这些线索诸多都是无功而返，难有下文。
连山是洪灾区外的山脉，调查也只能且走且看。
大概是涉及到鬼物，晚上去连山会更合适一些。
待得进食完毕，数位探寻信息的江湖人又散去，李鸿儒这才上了楼。
“你有没有学到一点点？”
杨素在楼上厢房中生了一分钟闷气，这才心平气和的问李鸿儒。
让他不得不顶替干了近一周的活，杨素希望李鸿儒真正学到了一些内容。
如果李鸿儒闭关数天一无所成，杨素觉得自己还要持续闷气十分钟才能平息情绪。
第四百五十章 专门找破庙等死
“你看我！”
“你再看我！”
“我还能变！”
……
厢房中，李鸿儒微微晃动着身体，体态一时呈现出脑海印象中男女老少的模样。
李鸿儒变化术掌控得还算熟练，但变化的模样则让杨素辣眼睛。
捏人是一门学问。
当身体和五官每一处都可以揉捏，变化术便算是圆满了。
李鸿儒可揉捏变化的部位不少，但要变化出适合的模样远远没达标。
他不时弄出一些惊悚的模样让杨素拂袖遮脸，不忍观看。
闭关钻研学习了近十天的变化术，李鸿儒算是入了变化术的大门。
这符合杨素脑海中关于天才的标准。
他这门术法本来就是取自地煞七十二变，又只属于其中一种变化，十天内学会不稀奇。
而拥有李鸿儒这种水准也算是能入眼。
尽管李鸿儒变化出来惊悚丑陋，但总好过什么都不能变。
“你需要多去学一学画技，只有会画人，才会将变人术衍化到惟妙惟肖的地步！”
杨素见一眼镇元子便能变化出来，外观和气质与镇元子几乎没有差异。
这便是差距。
若让李鸿儒变镇元子，即便照着真人去变化，一时三刻也难变化到位。
变化术并非只要学到手就能用好。
李鸿儒使唤成这模样不奇怪。
杨素也不介意李鸿儒能变成什么模样，但凡不是此前那副面容，双方四处走动时便要方便许多。
“等这事儿结束，我回长安就去学画画”李鸿儒连连点头道：“我隔壁那儿住着两个大画家，画技可厉害了。”
当实力远远不足对抗时，杨素的指导也显得真心实意。
甚至于杨素的变人术也没留什么后门。
这份术法的研读停留在93%，修行度也被推进到了93%。
相较于双头四臂之术，杨素这册变人术的推衍程度更高。
这与变化的类型有关，也与杨素的知识水准有关。
尽管有一些隐秘部位不能做变化，李鸿儒还是很满意这种术法的诞生。
他摸着自己的脸蛋，取铜镜照过时，只见铜镜中一个眯眼瞎子的模样映入眼中。
这模样和东市算命的瞎子差得有点远，但好歹也是个满脸沧桑的瞎子。
只要不想着冒充别人，他当前的变化能力基本够用，用于遮脸完全没问题。
待得天色渐渐走向昏黄，两人这才出了归一客栈。
客栈之外，钟无期早就在等待。
这个抓鬼道人一脸的小得意，对着众多人吹了数个牛皮。
见得李鸿儒和杨素齐齐出来，这才止住了嘴巴。
“你不怕泄了口风，让自己一无所获？”李鸿儒提醒道。
“那地方以前是个乱葬岗，不乏毒虫，若是多几位道友作伴或者提前去查看，我觉得也挺好的”钟无期讪讪道。
他看了周围一圈，见得几个听他吹牛皮的江湖汉子齐齐后退一步，这才对着李鸿儒摊了摊手。
这抓鬼道人倒也没想象中蠢。
这大概是用了以退为进的方法，又过于吹嘘，将一群喜欢凑热闹的江湖汉子念头打消了大半。
“看来那地方还真不怎么样”李鸿儒道。
“抓鬼的地方能好到哪儿去！”
杨素翻身上了马，随口回了一句。
“这些时日也不乏有人前去周边之处，都是转一圈就跑回来了，咱们这只是去碰碰运气！”
杨素拍打着坐骑，黄骠马踩踏着小碎步转了个圈。
这让钟无期迅速骑上了自己的小毛驴。
一番鞭子抽打中，一驴二马迅速奔向滑州城门处。
“连山里面能有什么？”
“谁知道那坐大山里能有什么，莫非你想去凑热闹？”
“晚上跑上百里去深山老林，我才没那么想不开。”
“我是怕撞邪，听说那些深山里经常闹鬼。”
此前围着钟无期的几个江湖汉子探讨数句，声音随即又低落了下去。
江湖司来滑州十来天，终于开始接单干活。
相较于大理寺每天忙忙碌碌的出动，刑部不时传呼拘人前来滑州，江湖司显得无所事事了一些。
诸多情报都被大理寺审查核查，江湖司能拿到异常的情报算是稀少。
此时只是抓了一个壮丁办公务，行动不算稀奇。
但不免也有些人有兴趣，也想看看查探的结果。
待得知晓要在晚上跑上百里去深山老林，诸多人念头已经消了下去。
靠腿跑过去太累，靠马跑过去又不能牵着马上山，大概率要丢马，这种事情没人愿意干。
一轮明月高悬，踩踏着沙子泥巴混合的泥泞路，百余里行程奔行了近两个时辰。
钟无期的小毛驴已经罢工了。
驴子再老实也受不了这种罪。
但所幸终于看到了黑压压的大山。
“两位大人，你们的马就这么随意丢下吗？”
见得李鸿儒和杨素跳下马，也懒得管坐骑，钟无期好一阵询问。
“不然呢”杨素没好气道。
若不是要等钟无期这种渣渣，他化成黑孔雀展翅百息便能到此处。
此时又是一路长时间的折腾，杨素没什么好脾气。
他连声催促钟无期，这让钟无期只得将毛驴丢在两匹马旁边，恋恋不舍的跟了上去。
能不能拿到江湖司的头衔难于确定，但毛驴是十有八九要没了。
荒郊野外多猛兽，驴子哪能和猛兽斗，他此时也就指望李鸿儒和杨素的黄骠马能照顾一下驴子。
一行三人借助月光入了连山。
钟无期所说的乱葬岗之处实际上是一处山脚下的荒废村庄。
这处村庄曾经遭遇了山体滑坡，大半村庄被埋，剩下的人也不敢再居住，只能另外寻了生存之处。
诸多被埋的人难有正常安葬的可能，成了一片乱葬岗。
“这小东西居然跑到了连山！”
杨素抓过钟无期手中那只布偶。
在杨素的手中，这只小鬼很老实，没了狂乱无序的挣扎。
连山与黄河决堤处相距极远，也远离了滑州城。
但杨素对这只小鬼跑到这儿很有兴趣。
他捏了捏布偶，手指上一点微芒点亮，手指一压之时，只见布偶上一个面目狰狞的虚影透出。
对方披头散发，穿着一袭长布袍，面容不成人形。
这大概是一个死掉的书生，生前读了圣贤书，儒家正气抗拒鬼神，但死后沦落成孤魂野鬼，不得不让李鸿儒有些嘘唏。
熟悉的地形让鬼魂似乎想了什么。
杨素手一指，只见这个书生模样的鬼魂飘飘荡荡而起，走在了前面带路。
“杨书记官以前也学过道吗？”
钟无期脸皮微抖，只觉自己看家本领还不如对方随手摆弄一番。
“稍有所涉！”
杨素点点头。
能带他到这片曾经抓获鬼魂的场地，钟无期的作用就只有这么多了。
剩下的事情便是靠这头鬼魂指引。
杨素此时也不显急，慢腾腾跟随在鬼魂身后。
李鸿儒一时没弄明白杨素是在进行什么操作，这鬼魂是否又与滑州洪水案相关。
但随着鬼魂不断飘荡近一个时辰，进入一座破庙时，李鸿儒倒是遇到了一个很久没见到的熟人。
袁守城。
这让李鸿儒一怔。
“您是专门在找破庙等死不成？”
袁守城在给自己相命时拿了个下下签，算到自己会浪迹天涯，坐化在山庙中。
李鸿儒觉得对方可以远离这些破庙。
只要没事少往破庙里逛，就能死在别的地方。
第四百五十一章 地府
一两年没见，袁守城脸色苍老了许多。
李鸿儒入破庙时，陡然见得一个熟人，有几分惊奇。
但袁守城则是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来这儿了？”
辨别了数秒，袁守城才确定没看错人。
“我过来看你怎么坐化的呀。”
“乌鸦嘴，呸！”
李鸿儒嘴巴很臭，让袁守城很是嫌弃。
他看了三人一眼，又见得那头鬼魂，顿时就幽幽叹了一口气。
“原来你们是靠着这个小东西寻过来的。”
“这地方还有什么奇妙不成”李鸿儒问道。
“你似乎已经清楚了？”
袁守城目光从李鸿儒身上移道钟无期身上，最终落在杨素身上。
他目光凝望时眼皮连眨数下。
在杨素的身上，他觉察到了极为强劲的威胁力，脸色亦开始警惕了起来。
“只是略有猜测，莫非这地方真是一片轮回之地不成？”
杨素的话语让袁守城沉默了两秒，这才点头应下。
他看向杨素时，眼中有光华微微流转，眼神愈加透亮，袁守城的戒备之心也便越强。
“你不必推算我，我还没活够，不会与你抢地盘！”
杨素摆摆手，身体微微晃动时有紫气升腾。
他的元神紫色光华更是一闪而过，让袁守城吞了一口苦水，知晓了眼前的人难敌。
但杨素的解释也让袁守城精神放松了许多。
“什么是轮回之地？”李鸿儒问道。
“天地人三界，地下面就是轮回之地”杨素开口道：“你也能将之看成某种奇特的秘境，需要修炼者尸解自身才能长久在其中生存。”
“地下面的秘境？”
“最差的秘境，也叫地府秘境”杨素笑道：“这种秘境只能拿些死人魂魄折磨着玩，没什么好处！”
杨素的态度有些不以为意。
他从才地下钻出来数月，还没想着重新钻回去。
轮回之地与墓穴不同，性质有些类似于天仙界的秘境。
但凡在这种秘境中长期生存，便需要放弃肉身，转而去单修元神魂魄。
这类秘境荒凉，阴秽丛生，没有丝毫动植物的生机，宛如一片死地。
但在轮回之地中，具备着一种奇特之物。
轮回石。
据传这是凡人死后的轮回之处，经历了轮回石，便可以洗清脑海中的记忆和余念，顺利投胎做人。
轮回石是否真有这种奇妙作用不得而知，毕竟也没人回来报道这种投胎经历。
只是历来的传闻是如此，杨素也只能如此解说。
“这种秘境没什么好处，您干嘛这么想不开呢？”李鸿儒问向袁守城道。
被杨素解释了一通，李鸿儒觉得自己大致明白了。
天仙界秘境有各种仙神佛陀，又有琳琅福地，灵气升腾。
地仙界秘境不乏奇花异草，更是洞天之处，享受诸多妙处。
但轮回之地中，这种地府之处就是一片死地，只有死魂和鬼物可入，活人难存。
入了这种地方，基本就等于进了棺材。
即便把控着轮回之地，成为这种秘境之主也不算高兴事。
李鸿儒当下好一阵劝解。
“有人知晓了我做过的事情，一直在寻找我”袁守城脸色难看道：“我难逃他们的追踪，只能借着这种阴秽之地求生。”
“仙庭的？”李鸿儒低声问道。
袁守城点了点头。
算来算去，最终算到了自己身上。
袁守城连连呼了几声报应不爽。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再隐蔽的手段，只要有心去查，最终都能查到。
自从他算计泾河龙王后，一切便乱了套。
唐皇真的一怒之下斩杀了泾河龙王，没有给仙庭留丝毫脸面。
仙庭交龙之时，不免也是大丢面皮，震动着风雷，让监斩官魏徵显得狼狈不堪。
唐皇最终还倒了大霉。
诸多事情超出了袁守城的算计。
而这场动乱引发后果依旧在持续，不仅大唐皇朝有人负责追查，仙庭更是在推衍计算。
观星楼上推衍未来似乎给仙庭引导了一些方向。
待得三月同显，天狗食月等异相出现，推衍计算的大高手增加，袁守城觉得自己越来越难遮掩住自身。
他不时感觉有目光窥探，似乎已经被仙庭中人盯上。
低低交流数句，李鸿儒已经清楚了一些内容。
“若是我死了，你就帮我转告一下天纲那孩子”袁守城道。
“放心吧，若是你死掉了，我肯定会帮你转告死讯”李鸿儒保证道：“虽然你以后会生存在另外一片世界，但我们会想你的。”
“你这孩子说话真难听……”
两人一阵低声的交流，内容让钟无期听得莫名其妙，杨素则是若有所思。
来到了破庙之中，杨素也不显急，四下进行着查看。
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座庙，但又因为占据者有了不同。
杨素放眼望去，能看到诸多隐秘处放置的阵旗。
一旦袁守城祭起，阵法会迅速运转起来。
即便是最差的秘境，显然也不会缺乏占据者。
袁守城这是要抢夺秘境，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此时布下的阵旗就是抢夺秘境时的助力，需要针对这处轮回之地的秘境之主。
“你此番来得正好，赶紧帮我出出力。”
杨素思索之时，已经听得袁守城在请求帮助了。
这让李鸿儒大感晦气。
他跑上百里不是过来打架的。
但袁守城请求倒也不好拒绝。
“你给我写个《奇门遁甲》正宗传人的证明，这个算是给我的报酬。”
“你要这做什么？”
李鸿儒不干没回报的事情，只是他的要求让袁守城奇怪。
不修行《奇门遁甲》，要个传人的身份也没用。
与其索取这种证明，还不如让他给件有用点的遗物。
李鸿儒取了纸，袁守城只得接了笔墨写上数个字。
“兹证明李鸿儒为天师教术法传承弟子，证明人：袁守城。”
这便算是证明了。
这让李鸿儒将证明喜滋滋的收了起来。
有这道证明，他就能和袁天纲光明正大的探讨《奇门遁甲》了。
这老相师得知自己死讯，早就将诸多宝贝和传承都给了袁天纲，李鸿儒想压榨什么好东西都拿不出什么来。
此时索要一道证明，李鸿儒觉得这算是能从袁守城身上拿到最佳的好处。
杀什么恶鬼都不是问题。
有杨素在，这就是最大的恶鬼。
寻常恶鬼还需惧怕阳光，更是躲藏在各种隐秘之地，但杨素已经能四处行走，较之鬼物胜出不知多少倍。
杨素身上有人、妖、鬼三种特征，便是李鸿儒也难以定义。
从袁守城和杨素的口中，李鸿儒也清楚了地府中修炼者的实力。
天仙界秘境修炼者脱离身体的桎梏，元神可以突破九品的限制，达到十品，甚至更高。
地仙界秘境则能维持肉身和元神契合，能在秘境中突破九品的限制，最高拥有十品的可能，但出秘境则会打回原形。
而在轮回之地这种地府秘境中，大修炼者实力会承受影响，实力和境界较之人间低一筹。
“也就是说这种地府秘境的修炼者元神最强只能到八品？”李鸿儒问道。
“谁知道呢”杨素嘿嘿笑道：“或许有地府秘境之主可以强入九品呢。”
“地府入九品就是对一处界限的超脱，可以化成真正具备主宰之力的鬼仙”袁守城道：“这与在人间界迈入元神十品的难度没区别，没人可以做到。”
见得李鸿儒还有些迷糊，袁守城开口解释了一句。
但他嘴巴随即紧紧的闭了起来。
阵阵阴风袭来，众人已经听得鬼魂隐隐的私语与嚎叫。
钟无期逮住的那只布偶鬼更是挣扎了起来。
第四百五十二章 秘境之争
“每个秘境都有运转的规律，不能永远处于闭合之中，必然有着与人间界接触的时候！”
破庙之中，阴风阵阵呼啸。
明明是四五月入夏的季节，却让人感觉寒风嗖嗖。
这并非瞬间降温导致哆嗦的寒冷，而是让心中发凉的阴冷。
李鸿儒调整身体，将诸多毛孔都齐齐堵塞之时，一旁的钟无期脸上已经显出大恐惧。
“这儿怎么可能出现鬼门关！”
他听众人探讨了一会秘境，依旧有些迷迷糊糊。
待得阴风吹起，脑海中传承的一些知识涌上了心头。
各家有各家之言，便如儒家的元神被道家称呼为道果，在钟无期接受的知识中，这种情况便称为鬼门关。
破庙外无数灰色的迷雾涌出。
彷佛鲸吞已久，此时重新将体内的废气排出。
这也是众人感觉到的阵阵阴风。
钟无期只听远远之处有人在吹唢呐，又有人唱死人歌。
“有猛鬼要出来了！”
“祖师爷死在鬼王手下，师傅死在尸王手下，我……”
“这是大恐怖呀！”
钟无期刚欲拔腿就跑，见得李鸿儒等人又不动，一时半会难以迈开步伐。
人群聚堆尚还好，一旦落单会死得更快。
鬼与狗没区别，心中越惊惧，便会被追得越凶。
越胆小越想着逃命，往往就会死得越快。
钟无期想清楚问题，随即将自己身后那把桃木剑取了出来，又取了数张鬼画符抓在手心。
他看向李鸿儒，只见李鸿儒等人没有丝毫动弹，便是提防的准备都没做出来。
“各位，地下有大凶煞钻出来了，一定要打起精神，免得着了道啊！”
钟无期提醒了一声，这让李鸿儒回了回头，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他微微一愣时，只见袁守城嘴角喃喃，似乎在不断叙说什么。
这引得远处唢呐声有些断断续续，鬼哭狼嚎之声大盛。
“尸解了自身，又祭了十殿阎罗和五方鬼帝，有了正名，便是正式的秘境争夺之斗，不会入驻秘境之后被他人针对！”
袁守城低声喃喃时，杨素详解了一句。
“成为秘境之主后还会被其他秘境针对吗？”李鸿儒问道。
“国与国尚是如此，秘境也是如此”杨素摇头道：“何况地府秘境与地仙界和天仙界有所不同，每处地府秘境中有一块轮回石，这也让诸多地府秘境有一定的牵连和沟通！”
地府秘境开启时会重现人间一段时间。
但关闭之后是什么景象便少有人知晓，也就一些大修炼者有耳闻。
这些并非是正常书籍可以搜寻到的内容，李鸿儒极为认真听了下去。
杨素随口吐出的内容很难说有什么实际作用，但也有效增添了见闻，让人对世界的了解更为透彻。
“连山地府正缺一个有实力的下手，你的魂，我要了！”
远远之处，传来鬼气森森的声音。
对方的声音遥远，但又似乎在耳边回响。
李鸿儒身体微微一晃时，只见破庙中黑烟弥漫。
笼罩的黑烟如云，一时间遮蔽了天空中的明月。
李鸿儒只觉黑烟中有什么在迅速靠近，拉扯他身上之物。
待得李鸿儒身体一抖一抓，手中已经多了两只骨手。
他掌中南明丁火微微一凝，随即便见那骨手发出惨痛的哀嚎。
仿若被斩头的蛇，这两只骨手疯狂挣扎了起来。
只是短短两三秒，骨手便无力的瘫了下去，化成一堆骨粉。
“些许魑魅魍魉之技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袁守城沉声道：“还是显出本体来吧！”
“能驱役底下鬼物做事，何须我亲自动手，喋喋碟！”
阴森森笑声响起时，又有一阵其他鬼物欢喜的大叫。
“我抢到东西了我抢到东西了！”
袁守城不可能被抢，杨素身上没什么好抢，李鸿儒则是烧死了来抢劫的小鬼。
李鸿儒回头张望一眼时，只见钟无期在身上一阵乱掏，将各种符篆都贴到了身上。
他此前拿出的桃木剑已经不见了踪影，此次又掏出了一面八卦镜。
这道人有抓鬼的本事，但实力又不算强，远没到凝聚道果的程度。
在场诸人中，以钟无期的本事最低。
李鸿儒也不知道钟无期这些宝贝到底有没有用。
看着钟无期一阵瞎捣鼓，他还有几分不忍心。
此时尚未大战就慌乱成这模样，一旦真正接触，那不得死翘翘。
“你站我身后，不要乱跑，勉强也能护得平安！”
南明丁火和摄魂刀在手，这就是李鸿儒面对鬼物的底气。
这是他修炼以来最为克制的对象，即便对方元神实力更高也不想碰触他。
这仿如猛虎与豪猪的对比，连山地府的秘境之主就是猛虎，他便是那只豪猪。
若是对方强行上来，必然会被刺上一嘴的针，再捞不着任何好处。
“李……李录事，你也擅长抓鬼？”
听得李鸿儒的声音，钟无期一个快步就躲了过去。
他躲在李鸿儒身后，只觉稍微安全了一些。
“我不擅长抓鬼，我只会杀鬼”李鸿儒回了一句，看了看杨素又补充道：“杀小鬼，我很擅长杀小鬼！”
“那您真是有硬本事”钟无期羡慕道。
“我听说崂山派很擅长针对鬼物，可你手段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足？”李鸿儒奇道。
崂山派也属于道家大派系。
只是钟无期身上没多少名门大派弟子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像相师中那帮混吃喝的人。
“我是崂山众观道院的门生，还没入得崂山派大门呢。”
钟无期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崂山派的名头在外很好用，他借着崂山派的名声混了不少吃喝。
只是混的次数太多了，不免也会被警告。
钟无期此时就想着弄个江湖司的头衔，方便以后谋生。
他吐露出众观道院是崂山派弟子开设的抓鬼速成班，又提及自己祖师爷和师傅都在抓鬼的时候死掉了，这让李鸿儒有些同情。
一些技艺谋生的危险确实十足。
教人抓鬼就得做示范，众观道院的祖师爷失手，后续又有师傅失手。
这让众观道院直接遭遇了团灭，传承也显得不完整。
钟无期学了几手抓小鬼的手段，但远不足对付大鬼。
“吼！”
远远之处，四个鬼战将持着黑色长刃，纵着鬼马奔袭而来时，钟无期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喃喃了一声‘大鬼王来了’，随即便见四周一动，那四个鬼战将开始绕着弧线奔行。
袁守城起身，一面阵旗挥动时，只见众鬼战将坐骑一空，随即摔了出去。
“我已经看到你了”袁守城沉声道。
他挥动着阵旗，破庙中弥漫的黑雾顿时被分隔出一条通道。
数百米之外，一架紫色的龙辇静静坐立在那儿。
隔着龙辇的遮帘，依旧能看到那龙辇中穿着皇袍的身影。
“咱们要对付的是个死掉的皇帝？”李鸿儒小声问向杨素道。
“山中无虎，猴子称王，沐猴而冠并不稀奇”杨素皱眉道。
他声音刚落下，便见那龙辇中一道锐利之极的目光投来。
“区区一通判的水准，别来招惹我！”
“我才是你的对手！”
杨素和袁守城一前一后发声，也让连山地府的秘境之主目光不断扫视上下。
“杀了他们！”
数秒后，他冷冷的发声。
随着手一挥，他身后顿时有无数鬼物涌出。
鬼物们密密麻麻，掀起一片片黑暗，似乎看不到头。
“那是阴曹地府的府君，他将鬼门打开了！”
钟无期惊了一声。
他大骇时，远处的鬼魂已经铺天盖地冲袭了过来。
第四百五十三章 臣服
/
破庙之处，万千鬼魂重重叠叠从秘境之中钻出。
“放肆！”
杨素一声呵斥。
李鸿儒则是摄魂刀出鞘。
袁守城目光凝聚在远处龙辇中的秘境之主身上。
钟无期将八卦镜挂在心口，随即开始了‘太上老君急急如敕令’的大叫，诸多纸符撒成了满天花。
奔袭的鬼魂冲袭极快，但伴随着杨素一声呵斥，最前方的鬼魂已经变得不知所措。
“止步不前者，杀！”
远处龙辇中一声令下，伴随着上百道鬼魂的惨叫，前方的鬼魂冲袭过界，化出了实体的模样。
与那最先冲刺的四个骑马战将没区别，这些鬼魂形成了阴兵的模样，和正常人大小没什么区别，举着刀剑开始跃跃欲试上前。
“若是早知有你们来，我便不布置这种挪移之阵了。”
袁守城惋惜上一声，他手中一柄五铢钱制成的铜剑一摇，那柄剑随即化成上百道金光飞射了出去。
片片惨叫声顿时传来，待得他手一招，铜剑又复成原样。
但相较此前，这柄铜剑的光泽要暗淡上了一些。
袁守城身边，杨素身体未动，阴兵们提着刀剑，见了他便避开，只是在身边穿插而过。
杨素也懒得管这些阴兵，若是偶有不长眼的，他便随手一指弹死。
在此时，杀阴兵最多的是李鸿儒。
摄魂刀只是一转，这些阴兵便在哀嚎中化成乌光消散。
泼风刀法极为擅长群战，又能舞到水泄不通。
李鸿儒大喝一声，身体已经化成了一道白色光芒所包裹的大球。
碾压之时，刀芒片片挥出，难有一合之敌。
“李录事真的很擅长杀鬼！”
跟在李鸿儒身后不远处，钟无期只觉众观道院教的那些抓鬼术弱爆了。
费劲心思抓个鬼，还不如李鸿儒随意砍一刀。
他拿着八卦镜一阵乱照时，只见一把铜剑抛了过来。
“律令赐威，诛尽鬼邪！”
钟无期刚刚接到手，只听袁守城开口喝一句，这让钟无期感觉是大佬实在看他没法过眼了，随手抛了一件宝物过来。
“律令赐威，诛尽鬼邪！”
铜剑入手，钟无期握剑大喝一声，顿时感觉到了铜剑的驯服。
他一缕法力涌入之时，只见手中这把铜剑分化成百余枚铜钱，如同飞蝗石一样散射了出去。
这种打击顿时引得附近鬼物好一阵哀嚎。
“真是超级无敌的大宝贝！”
一时之间，钟无期心中大喜，只觉有了这种宝贝，从此可以杀尽各路鬼怪，驰骋鬼界。
但随即他便听到了战场上无边的厮杀呐喊之声。
只是抬头放眼望去，他便见得一排排队列的阴兵冲杀而出，其中不乏鬼马骑兵奔袭而来，几乎有漫山遍野之势。
“各位大人，救命呀！”
钟无期大叫，诸多小心思齐齐收敛，死死贴身在李鸿儒和杨素的附近。
直到此时，他总算明白了袁守城为何会抛给他一柄剑。
这大概是怕他在这波冲击中死掉了。
“过来！”
数面阵旗飞起，齐齐遁向了远处。
袁守城身体一晃时，只见远处的紫色龙辇已经出现在破庙之中。
“杀！”
紫色龙辇中一声爆喝，龙辇瞬间四分五裂，穿着皇袍的老者显出身影，一柄漆黑长枪随即穿刺而来。
“转！”
一道元神从袁守城身上显出。
袁守城叱喝发声时，这柄长枪随即消失不见，待得再出现时已经反刺了回去。
“你是天师教的顶级天师，为何要入地府秘境这种污秽之处！”
只是近距离的一次交手，皇袍老者便清楚了眼前对手的身份。
一杆长枪反插在他身体上，皇袍老者满脸苦涩，发声时更是看向了一旁脸色不爽的杨素。
对方身上隐隐约约透着鬼神之力，但又活生生化成了人，这是顶级高手，远较之他更强。
地仙界秘境中的掌控者进入人间界，实力会瞬间压回到九品的层次。
但最高修炼水准只能进入元神境八品的地府秘境中，出来后不可能变成九品。
皇袍老者很清楚自己实力要逊色于杨素。
但凡杨素稍微搭手，他便是惨败的下场。
可即便杨素不搭手，今天这一关也很难过。
眼前是天师教中的人，道家没少和鬼物打交道，向来喜欢斩鬼除妖。
皇袍老者不知对方为何忽然想当鬼。
这种思想的转变有点大。
“臣服，又或死亡！”
袁守城看了看天上，此时明月西斜，距离黎明已经不远。
地府秘境出现在人间界的时间并不算长，即便最大的十殿阎罗秘境，也只有在人间界持续一天的时间。
而这种小型地府秘境持续开启的时间便更短了。
他也不回皇袍老者的问话，直接简短的进行了宣告。
此时有杨素定在中央，不畏阴兵阴将的冲击，又有李鸿儒在周围一通乱斩，几乎有万勇不可挡之势。
他此时被骚扰之处不算多，基本能和皇袍老者做将对将的较量。
袁守城的话让皇袍老者脸色一阵变化，脸上黑气直冒。
“即便你是顶级的天师，我也不是任你宰割的鱼肉，我不信连一刻钟都没法拖过去。”
他扯开身上的皇袍，黑气弥漫中，皇袍老者化成一尊上身裸露，红发獠牙，手拿镇妖铃，狰狞凶恶的鬼神模样。
“实际上，你只需要再拖延半刻钟，这除秘境就会关闭成功！”
若是一个人，侵占这座秘境所需的时间会很紧。
即便是八品甚至九品元神大修炼者也难以在短短时间内完成这种行动。
再次的秘境也有相应的防守实力，扫除阴兵阴将，又找到秘境之主，并击杀到对方的时间不会短。
但天师教擅长推衍、遁术，又通晓阵法，更是得了助力。
见得李鸿儒等人能稳守住，袁守城阵法挪移之下也让双方争夺变成了主将的面对面。
他晃动阵旗，破庙中顿时风浪声阵阵响起。
对方屡屡伸出利爪抓向袁守城，但又不断被偏移向了其他方位。
无数青色的风浪开始绕着皇袍老者化成的鬼神飞速旋转。
这些风浪不时化成利刃，对着皇袍老者的身体上下切割。
“你猜猜我击杀你需要多久！”
袁守城一言完毕便开打，直到大局初定，他才轻松下来。
掌控的阵旗掀起阵阵风浪，又化成狂风，更是渐渐形成罡风的模样。
风浪旋转中，不时传来皇袍老者的惨叫和不甘之声。
“我愿意交出这座秘境轮回石之权，也愿意臣服……”
“终于找到了！”
罡风飞速旋转中，皇袍老者身体片片削弱，发出阵阵痛苦的哀嚎。
他刚刚低头愿意服输，随即一阵大喜之声传来。
后方传来沉重的踏步之声。
仿若妖马奔袭的冲撞传来，李鸿儒只觉一沉，仿若山岳般的沉重感传来。
他身体一晃，随即被对方踩踏着刀光冲过。
对方更是踩踏到了袁守城身上，将这个不曾有多少防备的天师一脚踏进地面中。
看见袁守城身躯血肉破碎的模样，李鸿儒只觉没法收尸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君与臣
/
破庙之中，袁守城收了阵旗，专门针对连山地府的秘境之主。
他打出战果的速度极快。
但阴风袭袭中，一头浑身青气的巨型僵尸冲撞而来。
对方身躯近三米高矮，沉重难挡，奔行时仿若妖马撞击一般。
李鸿儒只觉一股碾压感冲击过身体，这让他刀光顿时一弱，随即勉强支撑站起了身体。
“哪来的僵尸！”
李鸿儒刀光一挥，只见那僵尸挥掌反拍了回来。
一缕红到发紫的气息弥漫在对方手臂上，顿时传来砍合金臂膀一般的感觉。
反打瞬间袭来，李鸿儒身体一闪，随即已经飞弹出十余米之外。
“这座地府秘境，我要了！”
巨型僵尸冲袭而来，一脚踩死袁守城肉身，亦看向了纠缠未止的两道元神。
袁守城和皇袍老者化成恶鬼战斗依旧未休止。
皇袍老者认了输，但袁守城被巨型僵尸踩踏死亡，一时元神不稳，难于操控。
罡风中，皇袍老者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弱，也越来越低，身体迅速被削成一块块，不断缩小。
这是争夺秘境之主的一桩意外。
素来擅长推衍计算的袁守城也没算到自己是如此坐化。
身体死亡，元神便不可能回去。
这座秘境他让不得，也让不起。
勉强稳住身体时，他阵旗一摇，罡风顿时大作，将那皇袍老者直接削到消亡。
一点黑芒从皇袍老者消亡处飞起，如光影一般透入到袁守城元神之中。
这让袁守城微微稳定下来。
身体迟早要死，早几分钟和晚几分钟的差别并不算大。
只要他取得了秘境之主的资格，就算没白死。
但他随即也听到了低哝的祷告之声。
这是在请十殿阎罗与五方鬼帝，这尊巨型僵尸同样想争夺连山地府秘境。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方这是趁他刚夺取秘境之主，有诸多不熟，更是不曾掌控秘境内阴兵和鬼物，短短时间内难以借助秘境之力。
袁守城此前防着杨素，但他没想到半路还会杀出其他人。
“你到底是何人？”
袁守城呵斥出声，他元神此时渐渐开始转成淡淡的黑色。
元神晃动时，他已经如常人一般站立在对面。
诸多阴兵满脸迷茫，难辨敌我。
袁守城是他们此前要砍死的对象，但他们老大被对方砍死了。
如今袁守城成了新老大，但立刻又有鬼物开始了挑战。
众多阴兵的忠诚度远还未调整过来，只能一尊尊在那儿咆哮不已。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这座地府秘境！”
巨型僵尸开口。
他此时已经祈祷完毕，有了正式应战的资格。
当一切符合流程，他也能去争夺这座秘境。
“臣服，又或选择死亡！”
巨型僵尸开口，冷淡口吻与袁守城此前没有任何区别。
在他的对面，袁守城阵旗连连挥舞，落在了身体周围。
“区区一个大周天衍挪移阵，你变化再快也无用！”
一语道破袁守城的阵法，巨型僵尸连连伸手直拍。
剧烈的气爆声响顿时响彻了四周。
破败不堪的庙宇在剧震声中坍塌了下去。
“这是哪来的暴力僵尸王呀！”
废墟中，钟无期吐出一嘴的灰尘，他侥幸自己还未死掉时，在连连咳嗽中低声问了一句。
他扯掉自己身上的砖头，只觉脑袋忽然被一记重击敲响，随即眼前一黑，又趴倒在地上。
“阵已破，还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我让你死可瞑目！”
巨型僵尸微微缩了缩身体，目视着远遁出百米的袁守城。
“你逃不掉，即便你回归了秘境，我也会追进去，直到杀死你为止。”
他拳头抓紧，身上的肌肉不断鼓胀，身体彷佛像是扇风，传来一阵阵气血澎湃的声响。
对方面貌狰狞，形体难辨。
这种鬼物见识不凡，实力之强已经超脱了一定水准的大修炼者。
只要对方下定决心追杀，必定能趁着袁守城不曾真正掌控这座秘境，将袁守城击杀在秘境之内。
“咱们能不能帮帮忙，就算是拦他一会也成！”
袁守城的嘴巴不怎么讨喜，以前干的事情更是没谱，但好歹也算是认识。
刚拿了对方的认证文书，李鸿儒没法远远躲开看戏。
这老道身体已经算是死的很惨，若是元神被打得灰灰湮灭，李鸿儒觉得袁守城坐化得也太彻底了。
他与巨型僵尸过了一招，对方的实力让李鸿儒极为忌惮。
李鸿儒觉得自己阻拦有点不保险。
见得杨素从废墟中起身，他迅速开口拉扯着杨素。
虽然杨素是个文人，但耐不住杨素的肉身实力强。
杨素已经成就了妖族大圣的肉身，仅次于那些金刚不坏之身，特别能抗打，尤为擅长干阻扰这种事情。
“嘿嘿嘿!”
李鸿儒开口请求时，只见杨素的身影在废墟中站起。
“即便神智已经混乱，陛下还是不坠当年择时择机的睿智。”
杨素步步向前，身上血肉迅速褪去，露出一具如玉石般模样的白骨。
他身体微微晃动，已经变化成与那巨型僵尸一般高矮。
“滚开！”
强力竞争者的插入，顿时让这头巨型僵尸极为愤怒。
巨掌反打时，杨素的白骨巨掌亦是印了上去。
钝物沉闷的撞击声响顿时轰然炸响。
“居然是文帝！”
李鸿儒身体一跃，顿时远远跳开，脱离了这两位撞击的战斗圈。
他曾经被大隋文帝靠着身体碾压了一次，没想到这次又被碾压了。
只是大隋文帝此时的身体已经远不复此前，而他实力又有增进，踩踏之下并没有让他受伤。
若非杨素的感知灵敏，能做一些判断，李鸿儒难以确定眼前这个面貌狰狞恐怖的巨型僵尸就是大隋文帝。
被他们闹了一通，又被杨素插了一脚，更是被唐皇射杀。
李鸿儒不知道是否真正存在某种命数的问题。
大隋文帝自从和太上皇拼斗后开始连连遭遇了厄运，干啥都不行。
即便是在此时争夺地府秘境之地，他也遭遇了杨素这个心有怨念的旧臣。
杨素从未做好出现在大隋文帝面前的准备，总想着多学一些妖术的能耐，才有站在对方面前的勇气。
但双方的相逢来得太早，大隋文帝的状态也远远出乎了杨素的预料。
相较于大隋文帝的巅峰期，此时的大隋文帝太弱了，远不复往昔的盛名。
“吼！”
遭遇一个肉身迈入妖族大圣的存在，这让巨型僵尸发出了连连愤怒的咆哮，瞬间就扭打在了一起。
“活成这模样，你与我的下场何其相似！”
杨素白骨巨掌连连挥打。
承受着巨型僵尸连连的重击时，他身体一晃，已经化成双头四臂的模样。
“你给我清醒过来”杨素怒道：“你当年诈死前是不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杨勇在我死后灭我杨家满门，这是不是你的叮嘱。”
“我扶他上位，他尊我为亚父，杨勇虽然心胸不足，巴不得我死，但他没可能做得这么绝，要将我彻底断后。”
“你快说，那到底是不是你安排的。”
……
杨素化成双头的模样，嘴中怒吼发声不断，连连吐声质问。
他四只白骨巨掌更是插入巨型僵尸体内，与对方疯狂扭打在一起。
“逆臣！”
杨素骨手插入巨型僵尸胸腔之中，将对方心脏一把扯出来时，这让巨型僵尸脱口怒骂了一句。
疯癫已久，大隋文帝终于清醒了过来。
第四百五十五章 穷途末路
君如何与臣相处。
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君臣之间的分寸很难拿捏。
君王愿意对臣掏心掏肺，将什么都给予重臣。
权倾天下的大臣案例并不少。
但这些人善终者又不多。
若是高高在上，君王又会让臣子离心离德。
而臣子对君王尽忠，有时得来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结局。
君待臣，臣子待君王，想拿捏其中的分寸太难了。
这与夫妻共患难易同富贵难的道理并无多少区别。
大隋文帝和杨素显然也是其中之一。
杨素此时便是满心的怨恨，咆哮着质问曾经的君王。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你将我们杨家烹得太过了，为什么要断我们杨家的后，诛我九族？”
见得大隋文帝在僵尸之身将近死亡之时复苏，杨素亦是咆哮出声。
他问出了这个一直想弄明白的问题。
生前享受无上荣耀与好处，死后便跌落地狱。
若他不曾重活第二世，一切不得而知，也便只能作罢。
但他此时恢复了神智，知晓越多，就越显痛苦。
“逆臣，你到底在朕的皇陵做了什么，朕的皇陵为何会被外人轻易打开！”
万般算计一场空，大隋文帝亦是愤怒质问出声。
什么都没了。
曾经的拥有化成了虚无。
不论是重活第二世，再一次成为大隋王朝之主，还是谋夺超脱，一切都走向了深渊。
他闭死关苏醒的太早，实力远没有到达自己想象中需求的境界。
强行苏醒之后，他更是连连遭遇厄运，前遭遇早有预谋算计的大唐太上皇李渊，又遭遇不给任何缓冲时间的唐皇李世民。
一切已经做到了他临时反应的最大程度。
任他有万般能耐，也无力为天。
大隋文帝看着自己的僵尸之躯，目光中满是悲哀之色。
曾几何时，这些死物不过是释家用来做功德的对象。
但他已经沦落成了僵尸，更是神智难言正常，诸多念头中只是想给自己找一条生路。
“我只是做了一道保险，让自己死后能安宁的保险”杨素面目狰狞道：“但你们没有给我安息的机会，也断绝了我们杨家血脉！”
“你这个逆臣，你生了逆妄之心”大隋文帝怒骂道：“是你断了我们大隋的江山。”
“但凡你们不做得那么绝，当今还会是大隋的天下”杨素痛声道。
“朕待你如手足，财富、女人、官职应有尽有，几乎许了你一国之富”大隋文帝道：“生前有无上荣耀，只是死后取你元神守护，同葬一穴，何过之有！”
“死后取我尸不为过，但你们不该将我杨家满门诛杀”杨素冷声道：“若非我杨家血脉断绝，我如何可能从万千怨魂中不甘苏醒！”
“我从没有下令过要诛杀你后人。”
……
大隋文帝和杨素之间一阵冷寂。
当一切不再拥有，两人吐话尽显真实。
不需要再顾忌君臣的身份，也不需要顾忌朝廷和各世家的钳制。
两人各将疑问吐出，也各自拥有了答案。
“逆子，你心性太绝了！”
大隋文帝吐口出声。
“这是我的报应！”
杨素的神态则有一些失魂落魄。
两人都指向了曾经的大隋帝王，隋炀帝。
但没人知晓隋炀帝为何要做到这么绝，甚至于永镇曾经的废太子杨勇也显得冷酷无情。
这是大隋文帝选择传承人的失误，也是杨素推动上位者的失败。
两人都必须咽下这番苦果。
但毫无疑问，大隋皇室在杨素死后取其三魂七魄之元神祭练，而杨素也早有预谋手段防备万一。
两人都有了异心思，也便再难如此前一样重归友好，甚至于恢复君与臣的身份。
杨素晃动着身体，脑袋和多出的双臂齐齐收了回去。
他放下大隋文帝那颗僵尸之心，身体缓缓后退时，已经恢复到人身的模样。
“你取了夺天地的造化之功”大隋文帝怔道：“那些设置还是有用的。”
“用处有限，只是我恰好撞到一株送上门的成精大药罢了”杨素淡声道：“没人想要这种痛苦的转生。”
“逆天地的事情有哪件不痛苦。”
大隋文帝显然有些羡慕杨素的状态。
这远比他的下场要好多了。
他此时已经完全承认了自己失败者的命运，需要去谋夺地府秘境。
但凡地府一关，处于地府秘境中便身不由己，再难理会外界多少事情。
只是此时的地府秘境也没那么好拿。
被杨素疯狂打杀了数分钟，离这个秘境关闭的时间并不长了。
袁守城难以插入到混乱的战斗中，但袁守城趁着这些时间做了一些准备，连连收服了近百阴魂。
相较于这处地府秘境的阴兵而言，这些阴兵的数量只是九牛一毛。
但诸多时候，只需要这么一点点优势，便可能如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而且他身体破碎，实力跌落幅度极大。
大隋文帝远远注视着袁守城的元神。
若非一击必杀，他便只能跟随进去与对方争夺个你死我活，看看到底是谁的命更硬，能坐稳秘境之主的位置。
“您这样的人应该不需要和我抢夺一处小秘境的资格！”
收服阴魂时，袁守城也听得了大隋文帝和杨素的交流声。
两人的对话有些没头没尾，又没指名道姓，但袁守城亦能隐约猜测到两人真实身份。
尤其是当前面对的巨型僵尸。
他指挥着近百阴魂护持在自己身边。
大隋文帝能考虑到的问题，他显然也能考虑到。
需要防备对方一击必杀，也要做好打持久战的计划。
“穷途末路！”
大隋文帝开口提了一句，很好的形容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见得杨素脸无表情的远离，他僵尸手臂微微一探，破碎的躯体不断蠕动。
一阵阵哀嚎之声响起，他的身体也在迅速复原。
澎湃的气血之力重新涌现在他身上。
若是能快速解决问题，大隋文帝显然不会慢慢拖延，他至少要先试试能不能做到。
“李录事，你能不能帮我阻隔他一下，只需要让他迟缓那么数秒，不跟随我进入连山地府就行！”
袁守城快速将诸多阴魂布置成炮灰模式，一旦危机就采用这些阴魂挡灾。
但他也难有多少把握。
天师教的天师见识卓远，也不乏各种能力。
但要看与谁对比。
他此时面对的是前朝开国君王。
即便虎落平阳，那也不是可以被轻易欺辱的对象。
大隋文帝神智不清醒时就有一拳破万法的正确理念，此时苏醒之后更难言。
袁守城顿时连连呼叫助力。
杨素明显已经不愿意再出手，他也就指望李鸿儒帮衬一下。
不说斩杀大隋文帝化成的巨僵尸，也不提拖延多久，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阻隔那么几秒，让连山地府脱离人间界阻隔大隋文帝成功便足以。
只需要给他一点点时间，他便能将秘境完全控制下来，具备足够的防御力量。
“李录事？”
大隋文帝提升气血，不断凝聚实力之时，也看到了远远之处的李鸿儒。
“好久不见啊，陛下！”
李鸿儒忐忑的打个招呼时，顿时让大隋文帝心下一咯噔。
这尼玛就是个灾星。
李鸿儒次次都来凑热闹，次次也让他倒霉的不轻。
第四百五十六章 藏在阴暗中的虫子
见一次倒霉一次。
李鸿儒这小伙还擅长变化。
以前一嘴妖牙，让人误判成化形的小妖。
再到后来随着唐皇进入，又变成了一个文人。
此时提着一把长刀，显然又化成了一个武者。
大隋文帝只觉李鸿儒修炼得乱七八糟。
但这家伙确实是个讨人嫌的搅屎棍。
“离我远点，免得我脾气没法控制，想着一巴掌打死你！”
大隋文帝极为嫌弃的吭声了一句。
这让李鸿儒微微离远了几步，也让袁守城一颗心沉了下去。
“不是我不够朋友，是我被他打过，有很大的阴影！”
李鸿儒持刀后退两步。
他此时亦是极为戒备。
他愿意相助袁守城，可也没到拿命帮忙的地步。
李鸿儒远远朝着袁守城解释了一句。
他碰碰一旁的杨素，这让杨素微微冷哼了一声。
杨素心中对大隋文帝虽生怨恨，也不忍看到对方颠沛流离。
再怎么惨的境遇，他们也有着曾经亲密无间的时刻，有几分念旧情。
此时他没出手帮着大隋文帝对付袁守城，那就算是很够意思了。
至于再让他出手针对大隋文帝，那没可能。
冷冷的哼声就代表着他此时的态度。
“您死后一定要多多保重呀！”
李鸿儒朝着袁守城远远问候了一句，这让袁守城闷哼回应了一声。
外援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了。
“咱们不是过来调查滑州洪水案吗，怎么搞成了这样子？”
李鸿儒提着摄魂刀，眼睛不时微微瞄一下。
但截至目前为止，他并没有看到什么足够的机会。
即便是相助袁守城，他也最多有一刀影响之功。
但袁守城又没提前跟他说连山地府秘境什么时候关闭，这也没个秒表倒计时卡时间。
他只能和杨素搭搭茬。
“皇陵抽取了诸多地脉的力量，触及毁灭时会引出一些后续的隐患！”
杨素随口回应了一句。
他这句话证明了李鸿儒此前的一些猜想。
黄河决堤，滑州洪水事件与大隋皇陵的崩溃确实有一定的关联。
说这是天灾也罢，人为也行，妖祸也沾得上边。
李鸿儒是有一些模糊的推断，而杨素则是有推测，待得结合了钟无期的抓获的小鬼，又来现场做了验证。
只是他不曾想在这儿遭遇大隋文帝。
“连山地府秘境这块区域是其中一个重要节点，洪水涌向滑州的黄河堤口处也是其中一个重要节点。”
“你应该看到进入连山区域的那处塌陷之地了。”
“堤口也是这么塌陷的。”
相较于黄河堤口引发的祸患，连山区域的山体滑坡只是将一个村庄埋掉了大半。
这样的事件远弱于滑州洪水的影响，甚至难于摆到大理寺的案桌上做彻查。
“夺天地造化不是那么好夺的，需要付出不菲代价才有一线可能。”
杨素沉默了数秒才叹息。
不论是监造庞大的洛阳城，营造大隋皇陵付出的财政。
又有丧命在其中的各类匠人，被屠戮献祭的宫女，诸多销声匿迹的监工等。
还有那牵涉到道家、释家、儒家争夺时丧命的人。
甚至于废太子杨勇，隋炀帝杨广。
也包括他们，甚至于后代。
每一个人都付出了代价。
这种影响伴随至今，以黄河决堤终结，影响到诸多百姓。
杨素并不需要多看，就很清楚大隋文帝所化的巨型僵尸有着蹊跷。
没有人愿意死去。
尤其是大权在握的皇帝。
尽管大隋文帝耐受了数十年的苦寒，谋求诸多，但诸多算计并非一往无前。
大隋皇陵有挪移逃生的手段，也有毁灭时谋求挣脱的方法。
“我当时明明看着他死了……”
“你有文武双元神，他也有大小元神，死在你们面前的不过是他分割出的文法元神”杨素皱眉道：“他死之前定然是没有动用武者实力，只是做了施法。”
当话题从黄河决堤上结束时，李鸿儒也询问着杨素关于心中的一些疑问。
他眼睛目视着袁守城和大隋文帝的僵尸之身。
时间在交流中不断流逝，此时的连山地府没有关闭的景象，也没有任何出刀的时机。
心中的一些疑问已经被杨素解答成功，但李鸿儒不知这种事情到时如何汇报。
“能让他神智混乱，难于寻回真我，定然是元神分割引发的后患，只是不知他如此做是否获得了足够的回报！”
杨素吐口了一句，见得一旁的钟无期有苏醒的迹象，随即又敲了一指头，将这个道士敲晕过去。
知道的越多，也可能死得越快。
以钟无期喜欢吹牛皮的性子，这种事情随便一吹就可能出问题，也会带来麻烦。
杨素并不在意一个江湖人的死亡，但这是他带着出来的人，若是死在了前来探查的路上，很可能会对他产生一些不利的影响，再难于借助江湖司寄身。
“真是一个幸福的人啊！”
看着陷入昏迷的钟无期，杨素感慨无知的幸福。
“他的回报不怎么好！”
大隋文帝退走时布下了两道杀手锏，一道是锦毛鼠妖的鼠类王国，一个是大隋皇陵的崩溃。
但这两道杀手锏效果不算大，也没弄死到唐皇，还给杨素增添了不少裨益。
李鸿儒低声说了两句，顿时让杨素愕然。
他倒是不知自己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还承受了大隋文帝和唐皇交锋的好处，捞了一堆老鼠的尸体。
那时的他与此前化成僵尸的文帝并无多少区别，心中的念头只是求生，难有多少神智和理智可言，行事都依靠本能。
若是让杨素现在去啃老鼠，杨素觉得自己下不了那种嘴。
在争锋的场地中，此时的文帝恢复了神智，也具备了理智。
文帝在与杨素交锋中受创不轻，没有再借助实力进行蛮横强打，但这更让袁守城元神的极度戒备。
他元神已经被牢牢锁定。
这是高品阶元神对低品阶元神的压制。
文帝在预谋一击必杀。
袁守城不知自己是否能避开这种强力的打杀。
李鸿儒虽然有意助力，但实力有欠缺，难于直接作战。
而李鸿儒身边的妖物显然不会再出手。
他凝望着大隋文帝，眼中无数年轮开始旋转。
袁守城的元神微微摇晃，彷佛褪了什么下去，元神上蓝色光华不断闪烁，色泽愈加浓郁。
“你隐藏了实力”大隋文帝凝重道：“你将大部分实力用于遮掩天机，究竟是在躲避什么？”
从此前元神五品的模样，袁守城的元神开始步步提升。
一道光华便是一道力量的释放。
五品
六品
七品
八品
直到环绕袁守城的元神光芒蓝到近乎黝黑，几乎有透出紫色的迹象，这种提升才停了下来。
元神八品离武魄九品还有很远的距离。
但这已经有让他正视的资格。
久久预谋的一击必杀成功率在降低。
让大隋文帝稍有阴影的是，袁守城似乎在躲避什么。
这是到临死之时才显出真身。
对方此时不再忌惮身份，也抱着了破釜沉舟的想法。
“你躲避是你的事情，这处地府给朕拿来！”
他咆哮时，身体迅然变得巨大，较之此前的巨型僵尸膨胀十倍有余，伸出的巨掌覆盖了周围数丈。
无边的气血光华中，传来一片片幽魂的怒吼。
只是远远望一眼，李鸿儒便觉得自己天地中只剩下了文帝僵尸的身影。
待得身边的杨素拉了他一把，李鸿儒才从这种影响中走出。
文帝对着略有发呆的袁守城一抓，随即只见高空中有声音伴随着惊雷落下。
“终于找到你这只藏在阴暗中的虫子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仙庭神将
月朗星稀的高空中惊雷响动，更是有如神祗的声音传来，引得文帝的五爪微微一颤。
惊雷声中，一座三十三重的金色宝塔从高空落下，朝着地面镇压而来。
这是全方位的打杀。
覆盖了周围百米方圆，便是李鸿儒和杨素等人也不例外。
“狂妄！”
个高的最先挨揍。
直到此时，大隋文帝才清楚袁守城为何解开了身上元神的限制。
这是在借力。
对方在借助追杀者的力量。
重重压力坠落，大隋文帝不得不将蓄久的一击反锤向这座金色宝塔。
剧烈的震动随即响彻了十里方圆。
那金色宝塔也被击飞了回去。
“是仙庭的人！”
杨素闷哼一声，随即捞起被宝塔震慑的李鸿儒和昏迷的钟无期掉头就走。
他身体有些踉踉跄跄，但亦快步奔袭出了十余米，准备远离这处场地。
只是想着看一看文帝的命运，他还没想着将自己搭进去。
“此时是地府秘境最后之争，我们已向十殿阎罗与五方鬼帝请示，你们仙庭为何要来插手！”
只是将手伸缩回来，大隋文帝便见得了那血肉褪尽的白骨。
他此时动用僵尸之力，一时还无法将躯体恢复过来。
一阵阵朦胧的灰雾涌出，更有万千阴魂的欢喜和解脱之声传来，大隋文帝只觉诸多努力成了泡沫。
这一次没有李鸿儒的捣乱。
但他同样运气也不好。
做什么事情都欠缺了运气，这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
明明胜券在握，但就是会输。
冥冥中的气运会主导很多事情，可以气运如火顺风顺水，也能让一切功败垂成。
大隋文帝愤怒咆哮，见得渐渐开始消退的连山地府秘境，他的脚步不由连踏数步，追上地界。
不能对袁守城一击必杀，便只能在秘境中决定胜负。
此时的袁守城不是元神五品，而是八品。
对方元神实力有了质的飞跃。
而进入到地府秘境中，他的武魄也会被压制到八品。
那会是一个很漫长的争斗过程，也会有更多的麻烦和意外。
这种情况让他极度愤怒。
曾经为帝，他见识远较常人要多，也能识别仙庭诸人。
只是他此时已经落魄到难有多少人知晓，难提往昔的身份，只能愤怒朝天质问。
“我等拘捕妖孽，你且速速退开！”
高空中，一个神将身穿金甲，头带金盔，双手连连挥动，收取着被击飞的宝塔。
这方宝塔一砸便能除尽诸多妖邪，但他亦没想到碰撞到了人间界顶级的高手。
肉身硬撼灵宝，更是只有部分损伤。
若是有时间，靠着宝塔砸上十次八次也就罢了。
但现在剩余的时间并不算太多。
他神情亦有些焦躁，宝塔收归入手时亦念念有词，准备再度落下。
仙神少有进入到地府秘境这种阴秽之地，若是在这种秘境中呆上数载，落到难以护持自身，不仅元神会被打落数层实力，更是可能沾染不详，难于返回仙庭，导致引发种种恶果。
大隋文帝可以追入到连山地府秘境中，但他们不会。
连山地府秘境消退的时间，这就是他能出手的时间。
“似乎是仙庭的执刑官李靖，他是专业缉拿的仙庭大高手，擅用一座镇压的黄金玲珑宝塔！”
杨素远远退出，低语了一句。
“他便是仙庭的李靖！”
李鸿儒从震慑中惊醒。
面对这些顶尖高手元神压制时，实力难于作用，宛如待宰割的牛羊。
李鸿儒除了觉察《抱朴子》带来的效果不足，亦被对方的来头震惊。
对方似乎靠着手段下界，在与大唐李靖争锋。
在双方的较量中，仙庭这位显然是失败者。
但毫无疑问，对方能在李靖身体内抗衡六七十余年，实力并不会较之李靖差多少。
甚至于对方的本体更为强大。
“荒谬，你竟是完全不尊地府的规矩！”
眼见宝塔再欲压下，大隋文帝将躯体收缩时亦是极为愤怒。
除非他放弃争夺连山地府秘境，远远离开此处，才能避了对方金色宝塔的大范围覆盖打击。
去什么地方再找一处地府秘境，身体是否又能支持到那时候，又是否能争夺下来，这是大隋文帝难于肯定的事情。
袁守城一言不发，显然就是谋算到了这种结局。
对方显出了踪迹，引得仙庭恶感，结下了大仇，但袁守城身体被他踩死，已经没了任何后退的可能。
相比被打死，显露踪迹结怨结仇的下场显然又要好一点。
这便是相师的讨厌。
总能谋算出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偏偏恰逢他气运用尽，遭遇什么都容易倒霉。
大隋文帝连连咆哮，满是不甘。
“你莫要拿地府压我，本天王七月十五会去酆都向各位阎王和鬼帝赔礼！”
金甲神将高声回应，他念动咒语，回归手中的宝塔随即化成庞然大物。
三十三重的金色宝塔再次祭起砸落。
对方的出手显然没有丝毫留情。
对着地面袁守城站立之处是无差别的打击。
“若你愿意暂时投诚在我麾下，我对三清发誓，日后必然告诉你一处合适地府的位置！”
直到此时，袁守城才做了发声。
袁守城的声音让大隋文帝满脸屈辱。
但见得愈加落近的金色宝塔，大隋文帝额头一点灵光遁出，落到了袁守城手中。
他愤怒挥动着左臂，剧烈的碰撞之声再度响起。
“恶臭的僵尸王！”
高空中的金甲神将亦是有着愤怒。
他看着底下的灰雾越来越淡，那灰雾中的袁守城和大隋文帝亦在渐渐消失。
连山地府秘境要合拢了。
“居然敢算计到我们仙庭，即便你做了鬼，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金甲神将唾骂上一声，随即将那金色宝塔收回。
惊雷响动的声音中，他化成一道闪电飞纵而走。
天际的鱼肚白浮现，天空中再无对方身影。
李鸿儒看看高空，又看看破庙四周。
此时一切显得荒废无比，被震塌的破庙之中，只留下了袁守城破碎不堪的尸体。
“你这算什么坐化！”
李鸿儒收拢了摄魂刀。
袁守城的身体破碎得不成模样，他收尸下葬的难度就比较大了，更别说捞着送到长安的袁天纲那儿。
他觉得这座破庙作为坟墓就很合适。
反正袁守城做了地府秘境之主，应该不在乎这种脱离的躯壳。
李鸿儒随手扒拉了一番，对着镶嵌到地面的袁守城堆积了一些黄土和砖石做成了坟堆模样。
“也不知道以后这座秘境打开，他直接就能看到自己的尸体埋在门口，那算是什么感受！”
袁守城身上没什么好宝贝，李鸿儒翻看了一下，只找到了一张防鬼的符篆。
这种符篆的作用有些局限，但总比没有好。
勉强收入囊中时，李鸿儒又用刀在砖石上刻画了数个字，完成了这座墓穴的搭建。
“你真是图省事，他好歹也算你熟识，也不给他挖个深点的坑？”杨素吐槽道。
“反正要腐烂化成骨头，埋深点埋浅点都没什么区别。”
李鸿儒晃头晃脑解释，顿时让杨素嗤鼻了一声。
若李鸿儒是他后代，给他挖这种坑穴埋尸，他非要气到活过来打死这种不成器的家伙。
但这种事情也只能想想。
杨素想想自己的后代，心中隐隐就发疼。
即便他想打打自己那帮不成器的子孙，此时也只剩下鞭尸。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骨生，我举目张望之处再无一人……”
杨素喃喃低语时，只听李鸿儒一阵低声哼哼。
“你又怎么了？”
杨素从沉思中苏醒，顿时见得李鸿儒一脸疑惑的牙疼之色。
“文帝陛下拿了我们大唐很多宝贝，不应该被人家用宝来砸啊，他那些宝贝去哪儿了？”
“什么你们大唐的”杨素不同意道：“大部分张贴在榜文上的宝贝本来就是他的！”
杨素纠正了李鸿儒的说辞，但他也很好奇，大隋文帝的那些强力宝物到底去哪儿了。
在这数月中，大隋文帝元神分割化成僵尸，有了一个记忆的空档期。
可大隋文帝身体的本能和执念依旧存在，身体会拥有对宝物本能的守护能力。
但此时却没了这些宝贝的踪影。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下山
杨素很穷。
他死之前最大的准备就是将《金鹏十八变》的金丝贝叶书吞入肚中。
但这册典籍被陶依然抢跑了。
这让他身怀之物化成了零。
甭管是什么强敌，他都是靠着硬手段打杀，打不过就逃命。
李鸿儒提及大隋文帝的乾坤袋，这让他也有了几分兴趣。
若是可以，他当然也喜欢自己宝物满身，轻轻松松抵御意外之事。
“他的乾坤袋需要特殊手法开启，也需要强硬的元神实力，能开启的人不多！”
“乾坤袋神物自晦，能识别出来的人也很少。”
“他到底将乾坤袋放哪儿去了？”
杨素喃喃自语，亦是有着猜测。
大隋文帝在世时，他自然没什么心思，甚至要尊称对方为陛下。
但大隋文帝如今做了鬼，下场凄惨，难言比自己好多少，往昔的敬畏感渐渐消退。
尤其是大打一场之后，杨素已经全然没了往昔的心态。
他此时也在思索乾坤袋的去向。
“会不会勾在什么树木上，遗失了？”李鸿儒猜测道。
若是能找到乾坤袋，与杨素二一添作五，大伙儿一起分赃，他想想也是很开心。
此前就有五庄观分赃的过往，李鸿儒倒是不担心杨素吃独食。
杨素有开启乾坤袋的实力，甚至很可能知晓开启的手段，若是杨素不记得，他还能做一些提醒。
“那不可能”杨素摇头道：“乾坤袋中藏物是他安身立命卷土重来的资本，他必然在元神分割前就妥善保存完毕，不可能轻易的遗失，落到挂树上这种可能。”
“那能去了哪儿？”李鸿儒问道。
“我也想知道去了哪儿！”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大隋文帝才知晓了。
杨素看了看李鸿儒，倘若要他去询问大隋文帝找答案，他说不出那种话。
但李鸿儒就没什么关系，一来是李鸿儒和大隋文帝没什么君臣牵扯，二来是这家伙没脸没皮，说话可以荤素不忌。
“你记好这个良辰吉日，以后有机会就来问问他”杨素建议道：“或许他也有取回来的需求，到时能拿几件给我们做报酬！”
“您的主意真棒！”
李鸿儒夸上一句，听得一旁的钟无期又在那哼哼。
这个生命力顽强的道人又要清醒过来了。
但杨素这次没有再下手。
只要不被这家伙看到杨素变身，钟无期能活命。
就钟无期这种实力，能在这种大佬满地走的地方躺着活到现在，李鸿儒觉得这家伙运气挺好。
“道爷是崂山派传人，我师门很厉害的，你们轻点打我……”
不知杨素那两记脑瓜崩碰触了什么惨痛的回忆，钟无期挣扎了一番，大叫一句后?
他翻身而起提腿便跑。
“喂，钟无期！”
李鸿儒在后方喊了一句。
“这恶鬼我收不了，后会无期呀！”
钟无期抱着脑袋大叫一声?
他跌跌撞撞摔了一跟头后?
脑袋终于清醒了一点。
“李录事？杨书记官？”
钟无期喊了一声?
算是回神了过来。
“那些鬼门关出来的阴兵和僵尸恶鬼呢？”
此时天际发亮，红光涌现，太阳透出了一点踪影。
钟无期看看四周?
入眼是一片荒废?
便是此前的庙宇都齐齐倒地成了碎渣。
不远处似乎有一个坟包，堆砌得歪歪扭扭不成模样。
钟无期晃了晃脑袋，他还记得有阴兵?
有府君?
有道人?
他还有一把五铢钱做成的法宝铜剑。
摸了摸胸口处?
见得捧着的那柄铜剑?
钟无期才感觉此前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
但此时风平浪静?
一切都恢复到了正常。
似乎他晕着晕着，什么都完事了。
他看了看李鸿儒和杨素，见得这两人一脸风轻云淡，似乎没什么感觉。
这让钟无期难以理解。
“天亮了，都跑回去了”李鸿儒回道。
“那个厉害的道长呢？”
“死了?
埋那儿了！”
“他怎么会死掉？”
“被僵尸一脚踩死了?
没救回来。”
……
连连问了数句?
钟无期终于弄清楚了一些事情。
他觉得袁守城肯定是舍己为人?
护持到了大伙儿的安全，最终丢了自己的性命。
想想袁守城还不忘丢把宝剑给他护身，钟无期不由痛上心来。
难得有大人物对他这么好?
但这也过于昙花一现了。
“他也算是有了个哭丧的人！”
见得钟无期跑到袁守城的墓穴旁干嚎大哭，杨素微微点了点头。
这才像孝顺子孙的模样。
比李鸿儒这种随意铺个荒冢的家伙良心多了。
“行了行了，别叫了，该回去找马了！”
滑州洪水有了一些答案，但这个答案要让人信服是件麻烦事。
李鸿儒觉得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他连声催促了钟无期一句，顿时让这道人爬起了身体，迅速拍打干净衣服跟了上去。
“我的是驴子！”
“对，是驴子”李鸿儒道。
“在外放了一夜，我们的驴子还活着吗？”钟无期急切问道。
“活着呢，坐骑哪能随便死！”
手中的马也不知道丢了几匹，关键是坐骑的价格不菲，李鸿儒等人还没出行一趟就丢一匹马的大方。
他和杨素的坐骑上早做过标记，在野外呆一宿没什么问题，并不会惧怕猛虎毒蛇。
只是坐骑免不了乱跑，需要耗点时间找回来。
“麻烦！”
杨素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若是化成鸟飞翔，比骑马轻快多了。
此番回滑州又需要数个时辰，这让他很不爽。
他手指微微一点，随即寻了一个下山的方向。
一路上，钟无期试探询问了数句，但没探出什么结果。
靠着一头布偶鬼引路，引到的地方似乎有些歪，除了看到一群阴兵和猛鬼，被吓到半死，似乎再无多少收获。
江湖司的榜文没什么下文。
但收获了袁守城一枚宝剑，钟无期又感觉挺值，对方的宝剑化成了遗物，应该是不会索要回去了。
他好歹也哭了丧，拿这种遗物不算亏心。
心中默默念时，他跟着杨素和李鸿儒见到了逗留在山下的坐骑。
此时的坐骑旁还多了数人数骑。
彼此相逢的时间刚刚好。
众人下山，对方寻了马准备上山探寻。
“李尚书，您怎么过来了？”
李鸿儒下山寻了坐骑，顿时看到了附近不远处的李道宗。
对方此时一脸头疼的模样。
见了李鸿儒，李道宗这才稍微舒坦了一些。
“那县衙没法呆了”李道宗闷声道：“我真不该为了躲长孙无忌，讨要这趟来滑州的差事。”
元神八品的武者李道宗遭遇元神九品的文人长孙无忌。
朝堂嘴炮没打过，还挨了一顿打。
李道宗如今见了长孙无忌就头疼，他压根不想看到对方。
但没想到跑到滑州后，他的日子过得更不愉快。
第四百五十九章 擅长唠叨的李道宗
江湖司的录事出滑州查探去了。
虽然没江湖人天黑后跟随李鸿儒跑，但这道消息传得还挺快。
至少李道宗就知晓了。
天色刚亮的时候，李道宗也找了去城外找找李录事的借口，从滑州城跑了出来。
“邢国公每天都找我诉苦，对皇上表忠心。”
“崔敦礼事情没查明白，但各类无用线索一天有上百条，天天探讨得我脑壳疼。”
“御史高季辅大人像一块寒冰，每天不是瞪着这个就是瞪着那个，有些人尿都吓出来了。”
“哎呀，我在县衙的日子生不如死啊！”
“你说你都到滑州来了，去趟县衙就不来了，真是不够意思，好歹也过来解解闷。”
“我和那帮人实在没啥唠嗑的地方了！”
……
李道宗唠唠叨叨，一通牢骚话齐齐吐出来。
这是李鸿儒见过最嘴碎的大官，若是不插嘴，李道宗能将肚子里的话说到完毕才止嘴。
在县衙中，有打人情牌的，有仔细查探线索的，有随时准备弹劾的。
诸多人都各有心思，基本也只聊属于自己话题的内容。
李道宗觉得县衙很没意思，没法呆。
但朝廷委以重任，他也只能解决了事情再回长安城。
在朝廷调查滑州洪水案中，他就是官衔最高者，虽然滑州洪水案纠缠诸多，但目前各执一词难有下文。
他没法带头怠政，又想兜兜风，也只得寻了外出找李鸿儒的借口。
“你能不能在外面多失踪一段时间，我真是很不想回滑州城啊！”
李道宗伸长脖子长叹。
他才出来几个时辰，但李鸿儒的模样似乎是想回去。
这让他很不爽。
只是想到县衙那几张臭脸，李道宗就没什么面对的想法。
“那不行，我干完公事还得去挣钱呢！”
李鸿儒当然不会选择失踪在外游荡，李道宗不想回滑州城，他必须要回滑州城。
“干完公事挣钱，你这是什么天真想法，嗯，干完公事？咱们这公事能干完？”
李道宗刚哈哈两声，随即回过神来。
什么大理寺、刑部、江湖司，他倒不在乎哪个部门完成了任务，他只想每天不再回滑州县衙。
即便是在长安城躲着长孙无忌走?
那也好过在滑州县衙看那堆臭脸。
“快和我说说，咱们这桩公事怎么才能干好干完？”李道宗道。
他神情有点急不可耐，但眼神中也有几分波动。
若是这桩事情好完结?
那便早完结了。
想证明天灾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想擒拿妖患没抓着足够份量的妖?
想在人祸上结案，那针对的是邢国公一系的人。
无论是哪一种方案都很棘手。
滑州县衙气息紧张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
若找不到垫背的，就该邢国公一系的人倒霉了?
毕竟针对人最方便?
只要认真找茬，找出一些玩忽职守和往常的劣迹非常轻松。
“这事有些麻烦，我需要大理寺一些资料去佐证?
也要先让皇上过目?
看看他是否能点头。”
有杨素的论证?
李鸿儒清楚滑州洪水案大概率是大隋皇陵崩溃所导致。
只是这种结论别人难于置信?
李鸿儒也不方便吐露大隋皇陵?
没法说服其他人。
只有唐皇点了头?
确定了结果，这桩事才可能过掉。
他此时空口无凭，还需要进行地图描绘，也需要综合其他区域出现的坍塌，才能上奏。
“你论证的方向莫非是天灾？”
李道宗问上一句?
见得李鸿儒点头?
顿时放了心。
李鸿儒没头铁去抓大妖怪?
也没在邢国公一系落难的时候踢上一脚?
这就没那么得罪人了。
若是唐皇再过目一遍，能定下事件的结果，那大伙儿都解放了。
“一定要论证严谨一点”李道宗叮嘱道：“万一你在皇上那儿挨批了?
下场会比我还倒霉！”
“我还有上司呢！”
“那就不需要严谨了。”
想到李鸿儒的上司长孙无忌，李道宗就觉得这种论证可以随意点。
若长孙无忌能吃个闷亏，他想想还挺好的。
他嘴巴一阵碎碎念，倒是没在这件事情上纠缠。
“你上次捞了一笔横财，怎么这么快又想挣钱了？”
转了许久，李道宗终于想起李鸿儒说话时另外提及的事情了。
他记得这小伙捞了近两百两黄金的财富，但财富见底的速度有点快。
毕竟他们从吐浑国回来也没多久。
“我俗，我脑袋里就想着多挣点金子！”
李鸿儒想了几秒，只能指指自己脑袋。
缺什么找什么，随着太吾级别增高，他这种趋势会越来越明显。
除了布帛有底气，他在其他材料上的底气并不充足，只需将练功房和学舍等建筑提升一级，诸多材料就会打回原形。
如今最缺的是黄金，他脑袋里就想着捞钱。
这让李道宗张了张嘴，只得点了点头。
“你真是个坦白的人。”
相较于一些人的遮遮掩掩，李鸿儒的心思倒是透彻。
没人不爱财，但凡拥有物质需求，嘴巴上说得再道貌岸然也抵不过行动的真实。
只要不脱离律法的框架，爱财不是坏事。
想到李鸿儒曾经探讨过的发财手段，这让李道宗不得不叮嘱两句。
“你不能在咱们大唐低价压榨收购货物，又去吐浑进货卖高价坑国人啊。”
“……”
“咱们朝廷人立身正，不能干这种缺德事！”
李道宗念叨了许久的正规生意经，半响，他才记起一件事来。
“如果你要发大点的财，那也不是没门道，朝廷在收集吐浑国的一些机密要略，若是有用，换个几百上千金不是难事，万金也有可能。”
“我怎么没听朝廷发布这种信息！”
“这些讯息都是针对的各大军区顶级斥候团成员，少有外人知晓”李道宗开口道：“我上次去吐浑国一趟还捞了八百金呢!”
“您真是擅长发财！”
“必须的！”
李道宗骑着高头大马，一脸的得意洋洋，跟在一侧的张威和李有志顿时不忍遮住了眼睛。
张威还给李鸿儒比划了一个大写的‘亏’字。
不过这也算是李道宗运气不好，和天柱王起了冲突。
钱是到账了，但亏损的宝物价值只怕远超到手的钱财。
“你若是想去吐浑国谋财，我可以给你在大同道军区斥候团挂个名！”
他念念不忘挖长孙无忌的墙角。
此时又出了个主意。
但李鸿儒颇为满意这种主意。
有杨素这种大高手在身边，四处跑跑不是什么问题。
挂名的事情也简单，徐茂功也能帮忙，苏烈也没问题，周飞卫也能搞定。
此时有李道宗毛遂自荐，他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下来。
“忙完这桩事，我就去吐浑国再走走”李鸿儒拍胸道。
“那我跟你好好说说，吐浑国有哪些机密要略值钱，斥候探查也不能瞎找，万一找的内容重复了，那是忙了活又没钱……”
李道宗一路唠叨不断。
数小时后，李鸿儒终于看到了滑州城。
这让听碎碎念的众人终于感受到了解放。
第四百六十章 朋党比仇敌强
“我真想一巴掌抓死那个李道宗，他让我忍了一路!”
待得回了客栈，杨素吐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就是喜欢说一点点话”李鸿儒道。
“我从未见过如此喜欢说碎话的朝廷大员。”
“可能是他平常修炼太刻苦，想说的话常常憋在心里，有空就全念叨出来。”
三十余岁的李道宗，有继承尉迟恭强势战力的模样。
即便大世家资源丰富，李道宗修炼的天资与勤奋少不了，这更是打出来的实力。
他嘴巴唠叨，但实力是实打实的强，李鸿儒觉得杨素够呛能抓死李道宗。
李道宗喜欢念叨就那么一回事，这大抵的是平常憋久了，发泄倾诉一通才会舒坦。
从心理学角度出发，李道宗这种行为比较正常。
只是朝廷如李道宗这样的人稀少，杨素平常见得也不多。
当然，以杨素前朝的位高权重而言，哪有人敢找杨素去调节心理状态。
听完李道宗的唠叨，李鸿儒继续听杨素在那唠叨。
待得半个时辰后，归一客栈一阵佩刀和佩剑的声音响起。
这让李鸿儒开了厢房的门。
“李录事，听说你要回长安交旨？”
大理寺丞崔敦礼大踏步入了归一客栈，这让客栈中几个江湖人脸色顿时一变，齐齐看向了不远处拿着馒头干咽的钟无期。
江湖司的录事要回长安城交旨，这意味着江湖司的榜文已经有人完成了。
这数日中，也就昨天晚上有李鸿儒、杨素、钟无期的外出调查。
但钟无期太镇定了，压根不像完成榜文的模样，连牛皮都没吹一个。
这让几个跑江湖的人一时有些难辨情况。
但大理寺丞崔敦礼显然不会说谎。
滑州洪水，又或者其他事件已经显出端倪，至少江湖司能回长安城复命。
“还需崔大人相助一番”李鸿儒抱拳道。
“好说好说！”
大理寺丞崔敦礼连连回应。
按正常的制度，李鸿儒需要前往县衙调取资料。
但大理寺在滑州已经数月，事情弄到一团糟，崔敦礼也顾不得许多。
真要让江湖司一声不吭前往县衙调了资料，又或独自再调查数天跑回长安，他这大理寺丞也算是做到了头。
江湖司十天来搞定的事情，他花了数月还没结果。
从这方面而言，大理寺丞崔敦礼还得感谢李鸿儒等人，至少让他参与进来了这桩事。
这中间也少不了李道宗那张嘴传递话。
崔敦礼带了十余人，捧着的录事册等有近百本，也匆匆赶到了归一客栈。
“我需要这半年来整个汝州的天灾记录，重查山体塌陷，泥石流，大小洪灾，坑穴等事故。”
大理寺查探的时间太长了，几乎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
将滑州区域，甚至更大范围的汝州都核查了一遍。
只是大理寺缺乏了最为重要的一环，并不清楚大隋皇陵崩塌所涉及的方方面面。
这也让大理寺无法推理?
更是迟迟难下结论。
崔敦礼脸色凝重?
思索过后便让其中两名大理寺录事将资料呈了上来。
连连的翻页?
也让李鸿儒开始做一些记录，甚至于勾勒一副简陋的地图。
论证并不需要让大理寺信服，也不需要让刑部确定?
只需要让唐皇相信。
只要唐皇确信成功?
剩下的事情也就不再是问题。
查询近一刻钟，李鸿儒已经画了五张草图。
他将诸多内容加上标注，算是基本完成举例和论证。
“崔大人来著个名！”
“这不好吧。”
“这草图有您大理寺的功劳！”
“那我就不谦让了。”
著上了名?
只要李鸿儒成功交旨?
大理寺便有助力之功?
虽然不提嘉奖?
但至少会无过。
崔敦礼一时心满意足。
滑州扯成一团乱麻?
大理寺不敢回长安复命?
崔敦礼也就指望江湖司头铁上谏了。
若真能排除妖患和人祸，他做事就方便了许多。
“李录事居于长安，有空一定要来我们大理寺走一走。”
“好说好说，到时还望不要嫌弃我等叨扰。”
“随时欢迎！”
……
好一番客套，崔敦礼才收拾了诸多录事册回县衙。
他来时急匆匆?
脸色肃穆?
回滑州县衙时脚步又轻快了数分?
脸色缓和了许多。
“你这种行为很容易在朝廷中发展成朋党！”
明明是江湖司的功?
李鸿儒转眼就分了一成出去。
这让杨素点评了一句，觉察李鸿儒这种行为不可取。
“发展成朋党总比多一些仇敌要强！”
李鸿儒摇了摇头。
他的回复让杨素稍微一怔，随即又点了点头。
江湖司真要单独吃果子?
将大理寺和刑部弄得脸上无光，这便会结上一堆仇人，甚至于针对前来办事的李鸿儒。
李道宗或许不会在乎，但刑部有很多人在乎，大理寺更是在乎。
虽然损失了独占功劳的风头，但这也保持了彼此部门的和谐。
大理寺调查数月，贡献的诸多资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江湖司诸多事情更是离不开大理寺的配合。
“朋党确实比仇敌要强！”
杨素想了一会儿。
若是要从两种后果中选择一个，他当然也是选择朋党。
但他吃过朋党的亏，在前朝时结成的利益团体堪称巨无霸，也可能引得了隋炀帝的忌讳。
臣子的安身立命与明哲保身的方式，在君王看起来就是一桩错误。
只是有时不得不如此，才能安然生存下去。
杨素好一阵感慨。
“李录事，杨书记官，我是钟无期呀！”
两人低声交谈数句，随即听得厢房门敲动。
“他们说我完成了江湖司的榜文，我有没有完成呀？”
李鸿儒打开门时，只听钟无期硬着头皮在问。
在他的身后，有数个江湖人挤眉弄眼。
这家伙显然内心渴望，又被人怂恿，才前来做询问。
这让李鸿儒又好气又好笑。
“你自己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完成了榜文任务”李鸿儒道。
“可他们说江湖司来滑州的调查已经结束了啊！”
“你一直跟着我们跑，看我们调查出了什么吗？”
“没！”
钟无期一阵晃脑袋。
他就知道李鸿儒杀了一堆的鬼，杨书记官看了许久的热闹，袁守城被鬼打死了，然后天亮了。
这就是他昨夜的经历，大致与这番描述没什么区别。
这种经历似乎与什么榜文都牵扯不上，更别说完成榜文任务。
这让他闷声叹了一长口气，也让客栈里几个走江湖的吹了数声口哨，引得一片倒喝彩的声音。
“也算是相逢有缘，带上你那把法剑，去长安城的观星楼找一位叫袁天纲的人，看看他能不能教你一点本事！”
钟无期的能力拿不出手。
这家伙的能力只适合招摇撞骗混饭吃。
不过招摇撞骗是相师们必须的看家本领。
李鸿儒也不知道袁天纲的天师教要不要这种弟子，但钟无期拿了袁守城的遗物，算是有点缘分。
相较于给钟无期一个拿去骗人的头衔，还不如让这家伙去学两分真本事，免得他将来跟随曾经的祖师和师傅一起走。
“袁天纲，这名字很熟悉哎！”
钟无期只觉李鸿儒提及的名字很熟悉，待得起了两个大包的脑袋转了数圈，总算记起了道家相师界这个后期之秀。
相较于崂山派，天下第一算的名头更响亮，即便袁天纲只是其中的三分之一也很如此。
不说学本事，就是借点光都很好过日子。
钟无期两眼发光，顿时感觉未来可期。
第四百六十一章 分身办事
“真是讨厌，又跑回来了！”
再次回到熟悉的长安城，杨素只觉时间过得太快了。
但在滑州城的客栈也挺闹心。
时不时有江湖人想着打探点情况，又时不时跑来一些人递交莫名其妙的线索。
只是一次出击，他哪知事情完成的这么顺利。
总之，任务完成了。
他得跟着李鸿儒回长安城。
“我要在长安城买房子！”
李鸿儒不可避免需要回长安，这事情躲不掉。
但在李鸿儒的府邸中生活太过于忐忑，时不时要防备长孙无忌。
杨素觉得自己再也不能涉入险地了。
他需要一处栖身之地，免得四处飞来飞去。
“你身上又没钱，买什么房子”李鸿儒道。
“你的钱不应该算是我的钱吗？”杨素道。
“我的钱为何就成了你的钱。”
“打劫”杨素不爽道：“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杨素要这么说，自己的钱就真属于杨素了。
碰上这种霸道大妖有需求之时，反抗无效。
李鸿儒嘴巴微微张了几次，最终同意了下来。
“那我给你找了一处上好的房子”李鸿儒道。
“我现在崇尚简朴，你也别花太多钱财，稍微意思意思，给我找一处四周清雅，具备书房庭院的修身养性之地便足以。”
杨素淡声开口。
但他的要求不低。
按杨素的标准，长安城没一二百两黄金拿不下这种要求之处。
李鸿儒也庆幸老师留下了一处房产，师兄又跑去了其他地方发展，此时能临时拿来做用。
“包在我身上”李鸿儒拍胸保证道。
“那你办事的速度快一点，我一点也不喜欢住客栈那种市井之处”杨素点头道。
“今天就行！”
“今天？”
“对！”
李鸿儒回应得太快了，杨素迈向客栈的步子顿时收了回来。
这家伙还藏着私货。
杨素觉得平日对李鸿儒太友善了，这家伙需要敲打敲打。
有其他住处居然不早点拿出来，让他流落街头数次。
不说形势比人强，好歹也要学会尊敬老人。
“我现在买不起你需要的房子，那处居所是我老师离开长安留下的房子，您一定要爱惜一点！”
待得李鸿儒说上一句，杨素握紧的脑瓜崩又放了下去。
如果是老师曾经的住所，难以拿出来便不见怪了。
说来他也要考虑手头上稍微存点钱。
虽然骨妖不需要进食，但他也不能一直两袖清风，会存在一些可能的花销。
待得到了王福畴曾经的居住，两人各有分散。
杨素住进了这处小院。
若是不进食，杨素在里面呆一年都不需要见人。
大门只是短暂的打开，又紧紧关闭了上去。
回李家报了道，李鸿儒也按例去司空府打卡。
“你回来得也太快了！”
长孙无忌见了李鸿儒，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他需要这货的时候，李鸿儒跑了几个月，拿李鸿儒出去做事情，半个多月又跑回来了。
除掉路途上奔行的时间，这仅仅做了十来天的事情。
“莫非咱们这榜文没发下去？”长孙无忌问道。
“没发。”
“你怎么办事……”
“我们自己就能完成。”
长孙无忌刚刚想批判一句，随即止住了口。
自己就能完成的事情，那确实不要去使唤江湖人了。
只是如此显得刑部和大理寺太过于无能了一些。
长孙无忌刚刚在江湖司上任，他虽然有出风头的心思，但没想要这种太过于明显的对比。
待得见到李鸿儒递交的图纸和标注?
看到上面大理寺丞崔敦礼的题名?
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来出问题有垫背的对象，二来也不至于弄到大理寺和刑部那边难堪。
剩下就看这份答卷的正确率了。
“我看不明白！”
长孙无忌翻页?
又看过每一处标注处。
那是一张张简陋的地图?
也伴随着这半年以来诸多地区出现的一些坍塌性事故。
李鸿儒这是要将滑州洪水时间归咎到天灾原因。
滑州暴露的事故和牵涉的人员案并不少，长孙无忌也希望是一趟天灾。
但这份标注让他看得有些头疼。
黄河出现决堤事件?
李鸿儒找了近半年内十来处陆陆续续坍塌之处来证明。
这能证明什么？
东边遭遇凶杀案死了一个人，往南北西三个方向找一些寿终正寝的?
这就能证明凶杀案的死者是自然死亡？
长孙无忌只觉脑壳疼。
他不仅没理清楚当代年轻人的思路?
也没跟上这些年轻人的想法。
“皇上能看明白！”
长孙无忌闭关太久了，对洛阳发生的事件只清楚大概，不清楚详细，一时难于去佐证。
这些事情往往是当事人最能理解。
“莫非这涉及到大隋皇陵？”长孙无忌问道。
被李鸿儒提醒?
长孙无忌总算明白了过来。
见得李鸿儒点点头?
他心下不由一惊。
“他们这可能是破坏到了山河地脉”长孙无忌沉声道：“难怪钦天监屡次探测都有异常。”
他脸上一时有了深思之色，随即身体一哆嗦，目光已经有些神游天外。
李鸿儒看了看长孙无忌，只觉对方身上没了什么专注力。
这似乎是动用了分身术，在利用分身去皇宫觐见。
“真方便！”
李鸿儒看得一阵羡慕。
分身术办事太方便了。
若他有分身术?
那必须一个拿来刷牙，一个拿去洗脸?
同样的时间内获得双倍的效率。
折纸人相当于一个小分身，但控制的距离太有限了?
远没有长孙无忌这样方便。
分身术还能用于战斗，远不像纸人脆弱?
也能发挥本体擅长的修炼术。
虽然无法发挥本体百分百的水准?
但打低水准的修炼者相当方便?
甚至还能借分身试探对手的能耐。
李鸿儒好一阵端详。
这最终引得长孙无忌忍不住开口。
“你绕着我转圈圈看什么”长孙无忌吐槽道：“我分身的时候这边也很正常，又不会没意识。”
“那您的术法真是很神奇。”
“就跟用眼睛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一样，我两边都很正常！”
长孙无忌还是很满意自己修行的这道术法，干活由分身来，享受让本体上，这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坦。
作为一个胖子，不能苛求他勤学苦练。
他修行的目标就是舒坦，怎么舒坦怎么来。
分身术堪称让人最幸福的术法。
一个身体，三种生活。
他一时闭闭嘴，一时又对李鸿儒开口提及分身的各种妙处。
“干活就算了，你想想，你让分身去修炼术法，修行有成之后，将分身收回来，自己本体一样能获取受益，爽不爽！”
“爽！”
“你想想，如果你找了三个婆娘，各房争风吃醋，，每天都要头疼和哪个圆房，家里闹腾腾，但分身一出，家庭和谐了，爽不爽！”
“爽！”
“我还能同时和三个婆娘一起圆房，享受三倍的舒……陛下叫你也过去一下!”
长孙无忌吹嘘了一会分身术的好处，略微惋惜不能继续对麾下吹牛时，转而又得意洋洋起来。
李鸿儒需要跑腿去皇宫，他可不用，还能舒舒坦坦的躺在步轩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