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人仙之魂
群山环绕中，靠着太阳定位，方向不难辨。
李鸿儒曾经被杨素携着飞行，靠着这种方位感跑到了吐浑国。
他此时也不断催促杨素早点确认正确方位。
“你应该教会我变鸟，这样我就能跟随你四处飞了”李鸿儒惋惜道。
“就你！”
杨素嗤鼻。
元神二品的渣渣，连《金鹏十八变》的门槛都摸不着。
被陶依然捞走了《金鹏十八变》，若是公孙举有心，这小伙倒是有机会学到。
但杨素感觉李鸿儒很长一段时间内压根不要想着变鸟这种事。
除了元神水准不达标，《金鹏十八变》变鸟也没那么好学。
“你知道为何学卷风术的大修炼者很少吗？”杨素道。
“可能是接触不到这类术法典籍？”李鸿儒奇道。
“不”杨素摇头道：“是有太多学艺不精摔死的案例了。”
“大修炼者还摔……”
李鸿儒想起袁天纲那半截蛇尾，又悻悻的止住了嘴。
一些能力压根没法循序渐进，只要一着失手，便会发生事故。
相较于学点其他的术法，飞行显然是一道风险性极大的术法。
其他能力学个半桶水的危险性不大，还能做用处，但飞行方面的术法就很可能摔死文人。
“鸟不是那么好变的，《金鹏十八变》摔死的大修炼者也不算少。”
杨素嘿嘿嘿冷笑了一番。
这让李鸿儒嘀咕看不起谁呢。
只要给他八百金，他就跑去找公孙举，不管能学几种变化，先将这册典籍研读了再说。
太吾修行到位，他也不担心自己只显化出一只翅膀，他变成鸟后一根毛都不会少。
李鸿儒奔袭的速度不慢。
诸多陡峭之处能靠着飞纵越过。
作为武魄级强者，他还不至于因为赶路疲倦。
只是李鸿儒需要找一处安稳地点睡眠休息，才能将文人元神的实力恢复过来。
李鸿儒不恢复，杨素双腿便是白骨形状，同样见不得人。
杨素此时也只得陪着四处转悠，不时化成鸟在附近寻觅一番。
“走走走，那边有些房舍，打扫休息一番没问题。”
奔行近半日，杨素做了指向。
这让李鸿儒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是找到安全的落脚处了。
“你太矫情了，随便找块草地躺躺休息一番不成么！”
“我身体没你那么强，遭了蚊虫蛇蚁撕咬会很难受。”
杨素有抱怨，李鸿儒也有理由。
两人快步行进，翻过一座山岭后，顿时见得了不远处的房舍。
这是一座破烂的寺庙。
寺庙中央，供奉的佛像已经倒塌。
这是被大火烧过一次，寺庙诸多地方有着明显的黑色烟熏痕迹。
大部分地方已经成为一片残壁断垣，只留下了几处零星的独立小房舍。
李鸿儒开了房门，放弃了数处饲养家畜的房舍，最终找了一个看上去还算干净之处。
这处房舍内只残存了一些零星的柴禾，看来以前是一处柴火房。
稍做清扫?
杨素又在那催赶紧睡觉?
李鸿儒只得拿了两块布垫了躺下。
迷迷糊糊中，李鸿儒听得一阵阵禅音唱响。
想起万佛山那群佛陀与比丘尼?
他心中一激灵?
随即翻身而起。
此时杨素还在房中盘坐，只是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这让李鸿儒挤了过去。
只是透过窗户的缝隙?
他便见得了外面火堆亮起，地上坐着一堆堆脑袋光溜溜的和尚。
诸多和尚相貌各有不同?
但众和尚都取了木鱼?
盘膝而坐在那敲打，不时脱口一句佛号唱响。
和尚们喊口号时异口同声，让声音响透了数百米方圆。
“这种地方哪来这么多和尚？”李鸿儒问道。
“只是一群死和尚而已”杨素回道：“可能是死在大火中，特意在祭祖节跑来哭丧了。”
“看上去有五六百人?
死在这场大火的和尚也太多了。”
七月十五还未过去?
此时依旧是阴魂们欢腾的时间。
杨素对阴魂不以为意。
只要不遭遇地藏等府君水准级别的，他没什么畏惧之处，再不济的情况下，他打不过也能逃掉。
此时他盯着这群和尚，只是防备可能出现的某个幕后。
但杨素观测了许久?
发现这真是一堆哭丧的和尚。
诸多和尚似乎在念超度的经文。
不乏有和尚注意到了活人，但压根没人来搭理他们。
“或许这座寺庙的和尚是分上下铺睡觉的?
大火时都死在一堆了！”
杨素觉得这些和尚确实有些多，一座寺庙难以住下?
更难于养活。
但他也不知晓为何来了这么多和尚。
两人低声议论数句，也懒得管和尚们。
杨素询问数句?
听得李鸿儒元神法力趋近恢复?
顿时连连催促他赶紧放南明丁火。
阵阵灼烧感传来?
顿时引得杨素痛呼中又带了一些解脱。
地藏的术法让他吃了大亏，但也引得诸多怨魂暴动。
这让李鸿儒释放南明丁火焚烧的效率大增，远胜此前。
这是一桩福祸掺杂的事情。
他体内隐患不断被消除，快逼近到某个临界值。
若是能稳控怨魂，杨素觉得自己勉强也能打打持久战，靠着白骨之躯和人以伤换伤。
但怨魂终究是清除干净比较稳妥，一时间他又催促李鸿儒在南明丁火上用用心。
“行，我肯定用心！”
李鸿儒闷声回应，没有足够黄金，杨素这辈子都别想等到他南明丁火小圆满。
当下两人也各有心思。
待得片刻柴房外有人敲门，一些小心思才齐齐止住。
“两位施主身怀绝技，不知可否助小僧们一臂之力！”
窗户之外，残破寺庙中的木鱼声和佛号声音一停，诸多和尚将脑袋齐齐都望了过来。
“本人对阴魂的事情无任何兴趣”杨素摇头道。
“有钱吗？”
李鸿儒则是问了一声。
见过久富和尚的钱财，又有大业寺搜索慧聪和尚的家底，李鸿儒觉得和尚们都很富有。
杨素的拒绝，李鸿儒的问话，两个各有不同，也引得外面和尚们纷纷低语。
“小僧衍空，便是死在被人贪心财富之上，还望两位垂怜我们这些孤魂。”
“我们死后怨魂入了地府，迟迟不想轮回投胎，便是想看害我等恶人的下场。”
“年复一年之下，我们中最长的长者已经等待了两百余年。”
……
和尚们开始了叙说悲惨的唠叨，大打同情牌。
杨素毫无兴趣，李鸿儒则是大失所望。
这帮和尚确实很富有，但那是生前的事情了。
因为身价不菲，他们也被人谋财害了命。
“你看看，不管是身上钱财多的，还是贪恋钱财的，一个个都没好下场”杨素开口道。
死在钱财下的例子太多了。
寺庙中五六百个和尚都是为此而死，被人杀了埋尸在这寺院地下。
和尚们入了地府，倒不在乎曾经的尸骨如何腐烂。
但和尚们此时奈何不得曾经的恶人。
齐齐出力之下，亦只绑了那恶人阴魂前来，念经时超度不得。
“还望两位施主助我等一臂之力，过了盂兰盆节，那恶人便再也拖不住，会强行入轮回投胎，我等也难有再聚合的可能”衍空求助道。
“他这是要我们杀一个阴魂”李鸿儒道。
“报仇都还要求人，这就是不好好修行的下场”杨素不耻道：“但凡这些和尚多用点功，一两百年时间多少也能当个阴兵阴将。”
“那恶人修成了人仙，不是小僧等人在地府努力修行就能赶上呀。”
“人仙？”
杨素惊咦一声，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人中之仙，便能称呼为人仙。
这类人常年活在人间界，实力和寿命又较之普通人出色许多。
若李鸿儒能活上一两百年，表现出与普通人异常之处，他同样能称呼为人仙。
每个人仙都有一些修行的渊源，也具备某些得天独厚的条件。
杨素对这帮和尚的阴魂没什么兴趣，但他对这个人仙的阴魂有点兴趣。
他推开了门，顿时让众僧人齐齐让道了出来。
在众多僧人的中间，有阴火点亮照明，也有大堆的阴火在燃烧。
阴火之上，绑着一个脸蛋皱巴巴的老僧阴魂。
这人仙的阴魂没什么战斗力，但修为又深厚，并不畏惧众僧人集合的阴火焚烧。
诸多和尚不断的念经推动阴火，也只是让他眉头皱紧，嘴中喃喃念经。
杨素迈步前行时，一些和尚眼中闪过恐惧之意，也让这个老僧惊醒了过来。
“这位府君，小僧被如此多僧人绑架，他们还用阴火焚烧我，手段残忍，还望府君施救，让我早早去轮回。”
见得杨素，老僧也是一脸的恐惧。
他口中又是一套说辞，只盼杨素能解了他身上的束缚，能让他安然入地府轮回。
“金池老僧，明明是你在观音禅院设陷阱，害我等死后不能瞑目，此时还在信口雌黄的狡辩”衍空大声道。
“狡辩！”
“狡辩！”
“狡辩！”
……
一时众僧齐齐敲木鱼大喊。
这让杨素眉头皱起。
“闭嘴！”
他咆哮一声，白骨怨魂之气释放开来。
只是瞬息之间，众多和尚便感觉到了了这怨魂缠绕的无尽哀嚎。
相较于杨素之身，他们承受的冤屈彷佛如星星之火，不值任何一提。
“你知晓什么好处和秘密就吐出来，否则本人不介意满足这帮没用和尚的要求！”
杨素随手一扯，便将那金池老僧抓入手中。
诸多和尚念动的阴火在他手中缠绕，随即又迅速熄灭了下去。
“您是大能力者，只要您让这帮该死得和尚身死魂消，我就告诉您一个大好处，绝对满足您身份的好处！”
金池老僧睁开了浑浊的双眼，他目视着诸多僧人，顿时引得众僧人大慌。
一时间，还有些僧人鬼魂远远飞遁而走。
“怎么会这样？”
衍空一脸茫然。
他们请出的人没有丝毫正义之心，也毫无怜悯之意。
若是一个不好，对方应下了金池老僧的要求，这便是请了屠夫上门。
第四百七十八章 百草丹
观音禅院废墟中。
金池老僧睁开双眼，提出了一个条件。
这让杨素极度不悦。
他并不喜欢成为别人的刀，即便是对方给予报酬也是如此。
若金池老僧先吐露好处，再来求他，杨素二话不说便会满足对方的心愿。
此时他眼神微微凝聚，愠怒的目光一闪而逝。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也不要与本人讨价还价”杨素冷笑道：“我多你一份好处不算多，少你一份好处也不会死。”
他擒拿着金池老僧的身躯，只是伸手，手指便化成白骨抓入对方体内。
“上仙饶命！”
瞬间的毁灭感传来，金池老僧大叫。
这让李鸿儒颇为可怜的看着这老僧人的阴魂。
他和杨素也算是相处颇久，面临条件时都难言有什么讨价还价。
没有对等的实力和条件，就不用想着有公平的可能。
诸多事情不要想着去改变杨素的念头。
杨素说要离开长安城就必须离开，要买房就得提供房子，要去考进士就必须去，想分五百金必须给……
李鸿儒想着诸多杨素的要求，在对方提及的条件中，他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一切都在照做。
只是杨素吃肉时往往会给别人喝口汤，他在杨素手下活得还马马虎虎，可以混日子。
金池老僧不免吃了一些亏。
被杨素白骨爪抓入，他的身体开始如同脱水的鳝鱼一般扭动，痛苦和哀嚎呈现在阴魂的脸上，
“我说，我说，我知晓一味炼丹秘方，常年吞服能百病不侵！”金池老僧急速开口道。
“这算什么符合身份的大好处。”
李鸿儒听了好一会，不免也是大失所望。
想要衬托杨素这种人，李鸿儒觉得至少得摸出个人参果级别的物品或宝物，那才能叫大好处。
杨素这种妖不算正常人，难于得什么病痛，真要得了病痛，一般丹药也没法治疗。
而且炼丹是一门学问。
并非什么药草混合在一起就能称呼为炼丹。
即便是李鸿儒时常吞服的辟谷药，也只能称呼为辟谷丸，这是采用多种药粉糅合在一起捏成的药丸。
若要成丹，那便是另外一种境界，即便是辟谷丸成丹也会变得全然不同。
他有些失望，杨素倒是心生了一些兴趣，也没叫唤上李鸿儒，提着那金池老僧远去。
“诸位！我等怕是复仇无望了。”
见得杨素远去，僧人衍空一时失魂落魄。
一些和尚纷纷起身?
惧怕对方验证金池老僧好处之后?
反手而来击杀他们。
“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的不公平”衍空喃声道：“佛祖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等恶人为何没有身死魂消！”
“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将我等埋尸在这观音禅院中?
手上是我等累累白骨。”
“佛祖，等待如此多年?
才迎来金池老僧身死，我等不甘啊！”
衍空好一阵大叫。
观音禅院废墟中?
一些僧人离去?
也有大多的僧人汇聚过来。
众僧此时没有再念经敲木鱼，只是个个义愤填膺，僧人的面孔上不乏阴物的狰狞。
“这位施主，你火法惊人?
能不能替我们除此恶人！”
李鸿儒看戏时?
只听有僧人央求了过来。
这让李鸿儒连连摆手。
他一个被人绑架的小垃圾，哪能管得着杨素。
杨素想保的他没法杀，杨素想杀的他也没法保。
“你们明明有除恶人的力量，为何如此吝啬出手”僧人怒问道。
“各位，佛祖说放下屠刀可立地成佛?
但凡放下恶意、恶言、恶行及一切妄想、妄念、迷惑、颠倒、执着，就能从此解脱。”
义举行动是不可能了?
他只能给这群僧人扯点大道理。
李鸿儒灌输了一句心灵鸡汤。
这也是僧人们平常喜欢干的事情。
他也没完全弄清楚前因后果，大抵是这帮和尚身家不菲?
和金池老僧显摆了一番。
若是有显摆的实力也就罢了，这帮和尚只是富有?
难有什么高明实力可言?
最终一个个遭了毒手。
当然?
金池老僧也没落得了好，下场并无多少不同。
大伙儿都到做阴魂的份上了，那就应该快快乐乐的去投胎做人。
“我等都化成怨魂了，还能成什么佛，信来信去只是一场空罢了”衍空摇头道。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放过别人，更是放过自己呀”李鸿儒劝诫道。
“那不可能”衍空叫道。
“那你们继续吧！”
脑袋里关于释家的一些劝诫用完，李鸿儒也没辙，只能随僧人们捣腾。
“佛祖不公！”
“菩萨不公！”
“观自在菩萨寺院中出了恶徒。”
“我们应该向府君去告状。”
“对，告状！”
“可府君已经将金池老僧给我们了呀。”
……
一帮僧人怨魂在那探讨，各种声音络绎不绝。
李鸿儒不给僧人们报仇出头，亦是遭了这帮僧人的冷落，不乏有僧人怨魂指指点点的嫌弃。
李鸿儒也懒得管这帮曾经富裕的和尚，直接回了柴房。
若是这些和尚像久富和尚那样有钱，早拿出钱来可能杨素早就干活了。
不支付代价，没可能说几句大道理就让杨素这等人出手。
喜欢显摆的和尚难有多少正当钱财来源，大多是骗些香火钱，又或如久富和尚那样操作。
这是骗子遭了强盗，彼此半斤八两。
难于指望对释家具备介怀心的文人有多少好猜想，李鸿儒无聊的发散着小思维，折着一根枯草干嚼。
这个祭祖节碰到的全是和尚，简直糟糕透了。
如果和尚们不那么吵闹，他还能睡到天亮。
李鸿儒此时只能等待子时到来。
待得祭祖节过去，诸多在外的阴物也会齐齐回地府，免得散落在外成为孤魂野鬼。
他耐心做等待时，只听外面一阵噼里啪啦之声，随即诸多僧人一阵大叫，声音飘远。
李鸿儒从窗户外看时，只见杨素已经回来，一口磷火喷射之下，引得诸多僧人畏惧，远远奔逃离开。
“再来骚扰我休息，便将你们全弄死！”
杨素放了一句狠话，这才回了柴房中。
“那老僧人呢？”李鸿儒奇道。
见得杨素只是一人回来，手中拿着数页牛皮纸，不见金池老僧，李鸿儒不由有点好奇。
“他太聒噪，有些小心思，被我直接捏死了！”
杨素回了一句，见得李鸿儒有几分诧异，随口又说了几句。
“金池只是要我杀这些僧人，又没说不能杀他。”
“这些僧人也只是要我杀金池，没说不能杀他们。”
“不管是哪方求我，我都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杨素的理由简单粗暴又有道理，一时让李鸿儒无语。
不过杨素承受前朝儒家思想极重，往年长期致力于铲除释家和道家的影响，不可能指望杨素对僧人们有什么好态度。
“只是一帮执念深重的怨魂罢了，有什么道理可讲！”
“若咱们是两个普通人，他们愤怒起来会让我们吃大亏！”
杨素发完牢骚，这才扬了扬手中的牛皮纸。
“也算捞了个能用之物，或许以后能有些作用！”
他摊开牛皮纸，李鸿儒顿时便见得了上面‘百草丹’三个篆体字。
在牛皮纸上，林林总总涉及了一百种药草。
这些药草虽是平常之物，但种类极为繁杂。
不同份量的配比，又有不同火候时先后搭配与熬制，最终才能成就百草丹。
丹药成型流程复杂，让李鸿儒一时看得连连晃头。
看着百草丹介绍中的‘百病不生’，这让他想起了江湖上诸多卖包治百病的狗皮膏。
第四百七十九章 年纪大了睡不着
一百种药草搭配形成的丹药。
这种丹药便是杨素都少有听闻。
是药三分毒，几乎所有的药物都有一定的不良反应。
当一百种药草集合成大杂烩，李鸿儒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
或许是厚重的丹毒，或许是金池老僧提及的百病不侵。
“这确实有可能是一颗毒丹”杨素点头道：“只要吃多后让身体适应下来，变成一具百毒之体，一般的病邪就没什么影响了。”
“这种百病不侵体质形成的方式很古怪”李鸿儒道。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修炼强身健体的可能”杨素低笑道：“比如你可以弄一些百草丹给父母。”
“你说的对啊！”
李鸿儒反应过来，随即见得杨素将那几张牛皮纸收了起来。
“你太小气了”李鸿儒悻悻道。
“手中留点东西好，免得我将来遭了你这小东西的殃！”
杨素对李鸿儒的神情也不以为意。
相较于利用对方父母的生命做要挟，一份百草丹药方显然更为合适。
这能让李鸿儒干活心甘情愿一些。
靠着以力服人的方式行事虽然痛快，但也可能引发后患。
若是让李鸿儒确定他遭遇某些危机难于翻身，杨素觉得李鸿儒这小王八蛋会在一旁看戏，并不会对他施救。
此时他也是极为满意百草丹炼丹秘方的收获。
他还能拿些钱财做底气，让这贪财的小王八蛋求自己。
伴随着累积越来越多，李鸿儒的心思就会越少。
想想自己身体中的怨魂，他又好一阵催促李鸿儒修行。
若不是李鸿儒的南明丁火越来越显乏力，他才懒得管李鸿儒的修行问题。
这是他入眼的天才，杨素觉得李鸿儒有潜力将他身体隐患清除干净。
他还不时指点培养了李鸿儒一番。
譬如探讨儒家的经典，涉及《周易》、《河图洛书》、《邹子》、《开元占经》等内容。
这让李鸿儒专注于听，又不时有着一些发问。
杨素讲解的书籍中，有一些是他完整研读修行过，也有部分内容他不曾去学习，只是在国子学擦边看过一些基础性内容。
眼前就是大隋王朝最强的文人，水准超出了他所认识的诸多大儒。
公孙举、刘仁景等人都差杨素太远，甚至于长孙无忌此时也不如杨素。
“您不需要睡觉的吗？”
杨素并未利用元神进行显化，一些生涩的内容讲多后便容易发困。
数个时辰后，头脑迷糊的李鸿儒忍不住发声询问。
他被和尚们敲木鱼念经之声惊醒，睡眠并未补足，给杨素疗伤之后，又到动脑进行聆听和学习，一时只觉脑袋昏昏沉沉。
“年纪大了，睡不着。”
将嘴中典籍讲解止住，杨素沉默一两秒后才做回复。
“若是你睡上几十年，醒来后也会睡不着！”
他说上一句，见得李鸿儒脑袋已经歪下去，顿时摇头不止。
“想当年老夫出征，那是连续几十天没合过眼，睡觉时的眼睛都是睁着的，现在的小年轻真是……”
杨素嫌弃的批判了数句?
开始回忆起自己往昔的岁月。
除了下场惨一点?
他的岁月都很美好。
如今隋炀帝也死了，大隋文帝也入了地府?
他心中一些怨念已经放了下去。
他不会像这些和尚一样?
在死后还要去缠着对方。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谁都逃不脱这种规律，我们的下场也是活该！”
他喃喃了数声?
只觉脑袋中开解了一些。
苏醒化成妖物后?
杨素只觉绷劲的那根弦放松了一些，首次有了安然入睡的倦意。
他微微眯着眼睛，感受着脑袋中的疲倦，亦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你还说自己睡了几十年?
睡不着呢?
真会吹牛！”
杨素清醒时，只见阳光普照，晒在身上有些暖意洋洋，身体舒坦无比。
听着李鸿儒的声音，他顿时只觉老脸一红。
“嚼你的干饼吧！”
杨素骂上一声?
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血肉翻动时?
又吐了一口火，算是清洁了口腔。
他将自己浑身上下整理妥当?
才在那儿催促李鸿儒使唤南明丁火。
但凡这小伙水准再高一些，也不用三番五次的灼烧。
“我今天还要召驴子赶路呢！”
李鸿儒嘟囔一声?
亦是将南明丁火呈现于掌心中。
他这团火焰威能虽然没有变化?
但伴随着不断给杨素烧怨魂?
他使唤这门火法已经做到了真正掌控于心。
诸多术法之中，南明丁火信手便可以拈来，远较其他大成甚至圆满的能力使唤轻松。
这似乎是伴随着不断的使唤，让身体形成了某种本能的反射，较之纯粹修行到圆满有了更为贴合身体。
术法和武技学会了还要会用。
便如同他那些剑术一样，不断的对练和厮杀，也便有了挥洒自如。
“走了！”
见得李鸿儒将骨脚最后一丝怨魂烧得不敢冒头，杨素停下了痛呼的呻吟。
他伸了伸手脚，感受着自己回归正常的身体，顿时极为满意。
拍了拍李鸿儒的肩膀，待得出了柴房，杨素身体随即一变。
李鸿儒只觉一双带着坚韧厚皮的利爪抓住了身体，庞大近百米的巨鸟就在头顶，让李鸿儒不由吞了吞口水。
他只觉一股风浪袭来，眼前已经是风云变幻。
庞大的山脉如同浮光掠影一样飞纵而过。
杨素这种化鹏鸟飞纵的速度简直美滋滋。
陶依然就想着这么出行，李鸿儒没想到自己倒是先用上了。
他心中数数之声不过数秒，随即见得杨素身形一坠，已经迅然坠落到了沙漠之中。
“咱们从这儿走回长安城吗？”
李鸿儒询问时，只见杨素脸色凝重，身体好一阵模糊。
“那老不死的又在找我麻烦，很可能借着祭祖节去酆都查看我的生死簿了。”
杨素当前得罪的人很多，但能持续不断找他麻烦的只有一个镇元子。
“也幸得我跑到了大唐之外，否则还真要被他算得清清楚楚！”
杨素此时也有些庆幸。
若不是陪着李鸿儒去吐浑国晃悠，他很可能会被镇元子查探到真身，从此没多少安宁。
“别以为我会怕你这个老不死。”
杨素发了一句狠话。
但他也只能逞一下嘴皮子，此时还真怕了镇元子。
若是诸多术法的能耐不失，他对撞之下并不虚，大抵是赔礼道歉后就揭过，完全不像现在这般要被人除恶务尽。
“赶紧骑驴子回长安，咱们多学点能耐”杨素闷闷道：“若是他以后打我，我好歹也能多抵抗两下。”
杨素指点了方位，这让李鸿儒呼唤出了纸驴。
只要不啃天地幡，他也算与镇元子将彼此过节揭掉了，没多少后续的麻烦。
但李鸿儒感觉很可能管不住自己那张嘴。
除了升级学舍，将模糊推衍的能力更进一层，李鸿儒也看了看杨素，他觉得杨素很适合背锅。
反正杨素和镇元子结仇了，应该也不会在乎变得更严重一些。
第四百八十章 他们也太不成器了
当赶路的工具成了纸驴，回长安的路程便慢了起来。
去吐浑国张掖城用了十天，回大唐长安城的时间近乎翻倍。
“我下次一定要买匹识途的老马！”
即便是黄骠马，这种坐骑的价格也不菲。
坐骑丢在敦煌区域，李鸿儒也没法取回来。
他叨咕着自己的经验教训，散了纸驴，在城门处找了一驾马车入城。
“你修行卷风术，然后多多提高元神修行，便能进行长远距离的飞纵了”杨素教导道。
“李尚书说真男人就要骑马，骑马不费气力！”
“切，那个碎碎嘴知道什么。”
杨素显然很不耻李道宗的那一套说辞。
文人大都不怎么喜欢在马上颠簸，杨素也不例外。
他早年带兵打仗时就吃过纵马行进多日的痛楚，那远没有自由自在飞行来得舒爽。
“若是坐骑被人砍死，他连逃命的能力都没有”杨素劝诫道：“人还是要靠自己的力量。”
“你这么说也是道理。”
李道宗认为依靠自身飞纵太过于耗费体能，体能衰竭时面对的风险太高。
而杨素则是认为一旦落于下风，坐骑又被人杀了，这会陷入到绝境中。
李鸿儒只觉两人说的都是硬道理。
送了杨素回居正街三十三号，李鸿儒这才回了自己家。
入门时，李鸿儒只见李府张灯结彩，诸多大红对联高高悬挂。
不乏有贵妇人上门拜访，又引来客氏和李保国的出门迎接。
这让他稍显茫然，感觉客氏和李保国红娘事业真是蒸蒸日上，都引得别人主动上门求配对了。
待得他下了马车，入了门，这才听到一阵阵惊呼和恭喜之声。
“小二，你考取了一个大功名啊”客氏喜道。
“只是个进士身，周围有这么多大人，咱们不能这般显摆呀！”
有杨素代考，脱颖而出的概率太高了。
李鸿儒一听就知道上榜了。
但在皇宫附近这片区域中，一个进士不算什么本事。
这就和身在一群亿万富翁中，忽然中了五百万大奖的感觉一样。
这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李鸿儒原以为是红娘送喜，才贴了这些对联与灯笼。
待得李保国再补上两句，李鸿儒才知道是进士之喜。
他觉得这么高调不行。
“不喜庆一些也不行啊，朝廷的圣旨都过来了”李保国道：“我们现在已经很低调了，他们说你中了个榜眼，那块牌匾还没挂出来呢。”
“什么？”
李鸿儒一惊。
杨素这是要干什么。
说好的随便答答题，捞个进士身呢。
这都捞到殿三甲的位置了。
一甲为状元，次甲便是榜眼，三甲则是探花。
这是要齐齐上朝廷大殿问答展示才学的人。
李鸿儒有个鬼的才学展示。
他现在通晓一些修炼之能，但对治国安邦通晓极少。
即便是踏入儒家浩然正气，他也是选择贴身之言，更多是注重了个人，没有理会社稷之事。
“朝廷的那位大人已经来咱们家四五趟了，还好你回来得及时”客氏笑道。
“我真是太开心了，我要出去走走抒发一下快乐激动的心情”李鸿儒叫道。
这是要被杨素坑死。
李鸿儒决定赶紧去问问杨素。
“你别走远了，到时又是一两月不回来呀?
朝廷那位大人说拖延太久会取消功名?
甚至目无君王要被砍脑袋的。”
李保国在后方叮嘱一句时，李鸿儒已经快步跑腿出了门。
刚刚叫的马车还没走出多远?
待得他追赶了上去?
又是一阵奔行。
入了王福畴的府邸，李鸿儒顿时见到了在院中赏兰花的杨素。
“你这么快跑过来做什么？”杨素奇道。
双方分开不足一个时辰?
李鸿儒这是跑回家又立刻跑回来了，几乎没什么空余的时间?
对方似乎很赶。
“咱们榜眼了啊！”李鸿儒急道：“你怎么能考到这种名次去。”
“榜眼？”杨素一愣才道：“那他们也太不成器了。”
根据大隋往昔的标准?
杨素取了一个折中居上的水准。
但他没想到其他人不行。
这是矮子里拔高个，将他凸显了出来。
“我去金銮殿不得洋相百出，被批得体无完肤，甚至还会露馅”李鸿儒道。
“反正我没可能去金銮殿。”
“我也不敢让您去啊！”
面对文人时不比面对诸多武夫?
只是想想国子学那帮大儒授学时的展示?
李鸿儒就觉得蛋疼。
帝王开口，大臣旁听。
在专业人士的面前，他的一些说辞会破绽百出。
杨素是没可能去金銮殿问答的，那不仅是杨素找死，他更是会倒大霉。
李鸿儒此时就指望杨素支支招?
赶紧说一些金銮殿考核例题，看看他能不能背下来?
到时候拿去用一用。
“皇上出题向来是随心所欲，我也拿捏不准”杨素摇头道：“而且今朝的治国安邦之策与前朝不同?
我答卷时就选择性忽略了诸多内容，就是想着避免这方面的影响。”
“那我怎么办？”李鸿儒问道。
“吃好喝好睡好便是”杨素皱眉道：“虽然上金銮殿会丢人一些?
但也不会将一个榜眼进士往死里整?
只是让你文官难当罢了。”
“哈？”
“我看你模样?
似乎也没什么当文官的心思”杨素道。
“那还是有的，咱们还得去藏书阁呢。”
“榜眼再难当，那也比普通进士待遇要强，以后做些典籍修缮之事的难度不大。”
杨素安慰上一句，让李鸿儒放心了许多。
只要原来的计划没变，一切的问题就不大。
只是难堪点，那就只能厚着脸皮硬挺了。
他还搜索了自己肚子里那点才学，又与杨素问答了一会儿进士考试的内容，这才挥挥长袖回了李府。
再入李府，他已经见得长孙无忌在府邸内了。
以长孙无忌的惰性，这没可能是本体过来。
李鸿儒上前见了礼。
“你科举力不从心都捞了个榜眼，若是发挥再正常点，岂不是个状元之才！”
见得李鸿儒归来，长孙无忌也稍有打趣李鸿儒。
这小伙当初考完科举，脸色差得像是死了人。
自己部门的人要去参加科举，长孙无忌也随着李鸿儒去。
一边干活，一边想考个正式公务员的人并不少见，也不止李鸿儒这一例。
但嘴巴里说自己考得很差，转而又夺了榜眼，饶是长孙无忌也见得少。
长孙无忌从没想到李鸿儒考得很差是这么一回事。
按这个标准，李鸿儒这是非要拿个满分状元才能说自己考得正常了。
“我就是随便考考，碰的好运气！”
李鸿儒悻悻不已之言让长孙无忌没法继续听下去。
若是将李鸿儒拖出去，保管有数千落第者都要对着李鸿儒唾上一口。
“我见了君王就有些哆嗦，口齿不清，大人到时一定要帮帮我！”
见得长孙无忌看完热闹要走，李鸿儒也提前打着预防针。
他朝廷中大人物关系很少，此时也就仗着长孙无忌能出点力帮帮忙，免得到时没法收拾。
“你一向胆大……也罢，你这不是怕君王，是怕了那些文人的尖酸刻薄。”
长孙无忌只是稍微一思索，就知道李鸿儒的意思。
李鸿儒并非那些苦读功名之人，早就清楚了朝廷中这点事。
他也不以为意，只觉已经完全明白了。
“新人趾高气昂，没有真正的经验又喜欢指点江山，只觉满腔都是抱负需要施展，这些人敲打敲打后才能成才，你既然没这心思，这事情也不会落到你身上。”
长孙无忌透了一些口风。
听到长孙无忌的确保，顿时让李鸿儒放心了许多。
第四百八十一章 新科及第
回长安城的第三天。
李鸿儒已经穿上了大红新袍，带上了一朵大红花。
‘榜眼及第’的红漆木牌高高悬挂在李府正堂上。
他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
前方是此次的科举状元郎郝处俊，后面的则是一个叫骞味道的文人。
这两人的名字都有些怪异，但又都属于名门后代，祖上有一定的文人渊源。
两人一个年龄近三十岁，一个三十余岁，都具备一定的文人实力。
此时是殿三甲游街，游街完便要上殿。
李鸿儒不时假笑一下，学着前方的状元郎对着周围一阵拱手。
锣鼓声阵阵，又有衙役吹奏乐器，还有一些选来的仕女不时抛洒花瓣。
这算是文人们学业有成后难得的高光时刻。
不乏有姑娘推开窗户，拿起绣了自己名字的手帕就往下丢。
最讨人喜欢的状元郎脑袋上已经挂着四五片手帕，李鸿儒身上也没少丢。
这是喜庆之事，若是要当真，便能拿了手帕去寻女子，若是不当真，便算是讨个吉利。
“你们不要在手帕里包鸡蛋呀！”
后方的骞味道一阵大喊，顿时引得周围齐齐起哄。
这大抵是哪家的姑娘力气小，手帕难以丢到探花郎身上，采用了包裹重物的方式。
骞味道被砸得大叫，一时也催促前方的状元郎坐骑行进快一些。
金銮殿问答并非在早朝，而是午时三刻之后。
众人十点游街，一个时辰后正好能到皇宫处。
众衙役卡了点，也不管骞味道的要求，依旧不急不慢的行进。
“求求各位高抬贵手，不要弄脏我们衣服的呀，我们今天还要穿新面圣呢！”
骞味道抱怨了一句。
面圣才是今天的重点。
殿三甲齐齐要上金銮殿见唐皇。
尽管有长孙无忌担保，李鸿儒还是有两分忐忑。
他的本事和长孙无忌想象中的本事完全不同，如同杨素所说，若是不通治国之道，只能硬着头皮顶。
昨天和杨素探讨许久的对答似乎有些健忘的现象，李鸿儒晃了晃头，又低低念动，背诵了数句。
他夹杂在中间，又并非纯粹的文人，一阵左摇右摆之下，倒也没让一些小姑娘心机得逞。
“你们这些小娘皮活得都太短了！”
李鸿儒嘟囔上一声。
他见过的一些秘境之主似乎保持着单身的情况。
当然，这或许是对方老婆死得早。
毕竟没多少人可以夫妻齐齐白头偕老。
一些长生者到一定年岁之后，便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李鸿儒这么一想，觉得长生似乎并不算好事，至少对于婚姻等情况来说是如此。
他晃晃身体，衣服和坐骑上沾上的手帕齐齐落了下去，顿时引得一片惋惜之声。
李鸿儒的进士名不前不后?
但耐不住面皮嫩?
较之另外两位年轻多了，引发的女性青睐也不少。
一些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小娘皮还追逐在他附近?
见得李鸿儒一张手帕都没收下?
顿时好一阵叽叽喳喳不停。
随着坐骑进入到官道，喧嚣欢庆声才渐渐小了起来。
但此时迎接的是一些官员和家眷的注目。
李鸿儒路过一处府邸时?
还见得裴聂和祝青桐这对冤家极为别扭的挤在一起看热闹。
看着裴聂肿胀的脑袋和一脸的幽怨，李鸿儒只得将脑袋正过去。
这红线是杨素牵上去的?
媒妁之约结成不容易?
解开也难。
如果裴聂不想落个抛妻之名，这辈子就得这么凑合过了。
不断朝前，李鸿儒还见得了荣才俊。
这个小伙伴此时还在怀疑人生。
李鸿儒说话压根不算话，说好的举杯消愁愁更愁?
结果自己一个人独中进士了。
但李鸿儒也在怀疑人生?
他捞到的名次太好了，甚至于有些头疼。
两人相互点头碰头，也让荣才俊重重叹息了一声。
若不借助家世，两人在以后的交际可能会很低了。
再往前行，李鸿儒亦是见到了往昔一些大世家子女。
一些人不时抛来友善目光?
如房遗欢等人即便走功名路失败，靠着举荐成官的地位也是很多状元这辈子难及。
这些人专业从事文官?
此前与江湖司难有交际，但李鸿儒若是有心于朝廷文官之列?
双方便是熟知，友善之意不难理解。
李鸿儒一路连连抱掌点头?
待得入皇城门时?
已经有了一些微汗。
殿三甲齐齐下了马?
才在带领下步入皇宫。
“鸿儒兄，听说你常出入皇宫，若是有什么注意之处，一定要提点提点我们呀。”
前方的状元郎郝处俊脚步稍缓时，向李鸿儒低声交流了一句。
这位在长安城有亲戚，家中亦有世家底蕴，知晓一些朝廷方面的动向。
李鸿儒不时入得皇宫，也被他有心探听了过去，在此时发出了低声的私下交流。
“我也是首次入金銮殿，还望处俊兄到时提点！”
李鸿儒低声回上一句。
他都自身难保了，哪还能提点别人。
若郝处俊和骞味道表现不突出还好，一旦与这两位形成鲜明对比，李鸿儒觉得自己免不了被一群文官批斗。
他勉强笑了笑，见着往昔熟悉的皇宫，心跳不免加快了两分。
金銮殿是众臣上朝之处，李鸿儒来皇宫数次，还从未去过金銮殿。
远处一阵编钟撞响声传来，顿时让引路的侍官加快了步伐。
有心抱团插嘴的骞味道顿时止住了嘴巴，跟随侍官一阵小跑。
转入大殿区域，入目的是一处处白玉堆砌的围栏，远远之处的正门打开，露出文武百官齐齐站立的身影。
侍官脚步陡然停下时，只听殿内有官员宣读。
“召殿三甲郝处俊、李鸿儒、骞味道觐见！”
“快去快去，别让皇上久等了”侍官低声催促道。
这让三人不由一阵小跑登入台阶，开始入金銮殿的大门。
李鸿儒只是微微抬头，便见得了众官微微含笑，殿上的唐皇更是面色有喜。
“拜见皇上！”
状元郝处俊举手挥袖朝拜起了头，李鸿儒与骞味道亦是连连行礼。
“免礼免礼！”唐皇柔声笑道：“朕今日见得国之新才，真是有几分喜不胜收。”
唐皇开了口，顿时引得众朝臣连声恭贺。
“陛下，按照往年的惯例，殿三甲都需您进行策问判断优良。”
众臣之中，一个老臣出列。
李鸿儒微微抬了一眼。
他记得这个老臣，在针对汗国大捷后，对方就给李靖参奏了一本。
看着年龄大，和颜悦色，但萧瑀下手的时候丝毫不容情，但凡被对方找出可参奏之处，必然会参一本。
策问主要是对时下国家的政治、经济、法律、军事、政务、漕运、盐政等等方面提出问题并作回答。
这也是李鸿儒担心的话题，更是涉及到殿三甲将来为官的方向。
李鸿儒想想自己额外当个图书管理员的志向，心下也懒得管这些治国安邦之事。
再怎么瞎折腾，他也算是饱读经典，能做录事、书记等职位的工作。
第四百八十二章 策问（谢谢 jingfgq的万赏）
金銮殿上对答策问。
唐皇开口时，郝处俊已经开始作答。
他的回答中规中矩，不乏理性，也不乏思考，虽然没有推陈出新之言，但也让唐皇勉强满意。
这是守城之才，性情稳重，不提变革利好之事，但难有多少出错的糊涂事。
唐皇对郝处俊一番策问之下，微微点头。
他又让众臣发声参与。
郝处俊顿时迎来了人生中最多的一次挑刺。
朝堂上皆是朝廷大儒，看问题远比他全面。
唐皇有容人心态，但有诸多声音则是借着朝廷臣子的口在传递。
一时间，他脸色潮红，连声开口‘受教’。
“我观状元郎才思敏捷，又擅长引文注典，我们吏部正是需要此等大才。”
半响，有一大臣出面，开始保下郝处俊。
李鸿儒眼睛微抬时顿时见得了曾经的并州刺史，当今帝后的舅父高俭。
这位在并州刺史的职位上功成身退，又回归到了朝廷中心，此时明显成为了郝处俊的靠山。
“历史可明心，也能引导后人铭记先辈之事，若状元郎愿意，吏部有著作佐郎一职虚位以待”高俭道。
朝廷什么部门缺什么人，这并不是唐皇去核查主管之事。
唐皇只是管理这些部门的头头。
相应一些空缺职位有所需求时，都是朝臣提议，吏部审核，按流程造册审批。
著作佐郎是负责编修国史的官名，当下听得李鸿儒好一阵羡慕。
他就是需要类似这样的官职，才有各种方便的可能。
有人力荐去做这样的官职和被动沦落到这样的官职显然是两种概念。
高俭显然是相当欣赏郝处俊，著作佐郎这种职位难有什么出错的可能，只需要慢慢打磨就能顺顺利利在吏部升迁。
他的邀约顿时引得郝处俊连连拜谢，也让唐皇点头。
过完了状元郝处俊，唐皇的目光也引到了李鸿儒身上。
若不是长孙无忌报告，他还不知道李鸿儒考完进士便闷闷的出去散心了。
这小伙感觉自己考得很差，但实际上中了个榜眼，估计也是一脸懵。
唐皇一脸好笑的看着李鸿儒。
他对郝处俊并无多少熟悉，但对李鸿儒就很熟悉了。
只是他也不曾想李鸿儒还能如此之快就在科考上有所功名。
大唐科考的项目诸多，不乏从各种考试中吸收人才，但进士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一科。
但凡进士科出人头地，若无陨落，大都能成为一方要员?
甚至位列朝廷重臣行列。
李鸿儒这是在江湖司录事的基础上考了个事业编。
收留的部门倒是不用做想?
长孙无忌也不会放人。
但该问的地方还需要问。
他问过了郝处俊关于政治之言，此时也落到了经济上。
“自汉武大帝期间开辟丝绸之路?
通商日益繁荣昌盛?
有人言集西域之特色，会压垮我大唐诸多行业?
不利于国内生产，也有人言取长补短才是正常商贸?
会利国利民?
李卿是何等看法？”
唐皇开口问了一道经济题。
这和杨素提及的农户均田制度相差甚远。
李鸿儒背诵的一国之基础在于民等内容全然做不得用。
他嘴巴张了张，一时难于作答。
这并非普通的问答，而是需要引用典籍佐证，论证自己的观点确切有效?
而不是随口说说。
但李鸿儒确实只擅长随口吹。
在他内心中?
他当然是倾向于后者，只是李鸿儒难于力证。
他连扭转李道宗的念头都做不到，更无须说折服唐皇与诸多大臣。
“汉武大帝说的对，也做的对！”
半响，李鸿儒引用了名人?
也做了佐证。
这让唐皇哭笑不得，一时间朝臣也纷纷低声议论。
李鸿儒这是不取前者?
也不言后者，直接取了创始者的名义。
汉武大帝当然做得对?
否则也不会留下千古名声。
谁也没法反驳汉武大帝的做法与功劳，但在日渐的通商中?
也涌现了诸多的问题。
譬如市场的冲击?
外来文化的冲击?
伴随着商贸不断流通，甚至还引发了一些部落和国度刻意的针对。
当前诸多商团都是吃的刀口饭，不仅需要面对旅程的漫长，还要防备流民、沙盗、官匪等麻烦。
唐皇想让李鸿儒从这些方面阐述己见，进而做利与弊的论证。
他没想到李鸿儒几个字就回了这道策问。
“不学无术，毫无作用”萧瑀吐槽道。
“萧大人可是说汉武大帝当年行了错事，这丝绸之路开辟得有问题不成？”
萧瑀抨击，长孙无忌顿时开了口。
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李鸿儒现在就是他麾下的要员。
江湖司的要员是位榜眼，这听起来就高大上了许多，他连带也有些面子。
“我没说！”
“那你什么意思”长孙无忌冷笑道：“既然经历了数百年之久，汉武大帝也没做错，这丝绸之路便是利大于弊，也会持续下去。”
“榜眼郎言简意赅，只怕是太子少傅没有领会其中的意思！”
朝臣中，高俭亦是参奏了一句。
见得高俭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李鸿儒亦是回礼。
不仅仅是因为他与高俭有过数面之缘，高俭和长孙无忌是宗亲，穿的亦是同一条裤子，长孙无忌开了口，他自然跟随而上。
“言简意赅？我没领会？”萧瑀诧声反问道：“明明就是榜眼郎策问时话不达意，对陛下的策问轻怠！”
他对李鸿儒倒没什么看不惯。
只是殿三甲策问时都要挑刺，让殿三甲知晓自己的水准。
但李鸿儒策问太短了。
话越少，痛脚之处便会难抓。
李鸿儒说的很对，但又相当于没说，回答的话语对大唐的经济毫无启迪作用。
萧瑀的感觉便是如此。
他对李鸿儒开口并不显客气，待得长孙无忌和高俭针对时，直接就将唐皇扯了进来，让李鸿儒面临怠慢罪名。
“我听闻李卿考进士后满脸惆怅出了长安，想来这榜眼之名也出乎了你的意料，少有做殿试准备”唐皇不以为意笑道：“你不用着急，想起来便多说一些。”
唐皇的话语顿时引得朝臣低笑。
“我那落榜小儿说榜眼郎曾经自叹‘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想来榜眼郎确实没做什么准备。”
又一朝廷老臣缓步出列，只是李鸿儒脑海中并无对方的印象。
这可能是哪位同学的父亲，出来打了个圆场。
“魏国公所言的诗词倒是颇妙，看不出李卿还有几分诗才”唐皇点头道。
唐皇开口，顿时让李鸿儒知晓了这位出声者。
这是房遗欢的父亲房玄龄，朝廷顶级的谋略大臣。
多认识一些人还是有好处，关键时能挡掉一些暗箭，他顿时连连拱手行礼。
“我还听闻过榜眼郎的镇观星楼诗，确实端得上诗才之名”房玄龄笑道。
“既是有诗才，不如让榜眼郎做首诗词，也好去了这轻怠之名”萧瑀开口道。
不涉及朝廷局势的纠纷，又是个新人，连连的重臣开口保下，他此时显然也不欲去趟浑水，平白做了恶人。
萧瑀此时借诗词开口，已经显出了退让之意。
只是不免也让李鸿儒抿了抿嘴，他没什么治国安邦的才能，也只能念些小鸡啄米诗。
萧瑀这是挖了一个坑不填，转眼又给他挖了一个坑。
“既是考取进士之名，不免涉及中榜与落榜之事，李卿便以此为题，随口来上两句。”
见得朝臣归位言和，唐皇点点头，随口点了个题。
他见李鸿儒此前有‘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的诗，想着让李鸿儒再补上两句，也算是过了眼前这场麻烦。
“一夕九起嗟，梦短不到家。一度长安陌，空将泪见花。”
若不涉及太偏的诗词立意，普通诗词之事不算太麻烦，李鸿儒直接剽窃了一首应景的科举落第诗。
这诗词的意思也简单，叙说自己一夜睡不好，多次醒来长叹，每次做梦都太短，来不及梦到回家就醒了，内心忧愤又思乡，还有愧对父老的深深自责.赴京考试落第，只好泪流满面地面对长安花景，辜负这大好年华。
他随口诵读，顿时让萧瑀点了点头。
李鸿儒策问不行，但作诗痛快，只是数秒就拿出了一首上好的五言诗。
若是李鸿儒策问能有这种水准，便是他也难做什么挑剔，转而会大肆赞赏。
“这诗词好归好，就是惨了一些”唐皇亦是点头道：“这只怕是你闷气出长安时有感做的诗词，此时已是榜眼，便需做些喜庆一些的诗词。”
“这要考验榜眼郎的临场作诗能力了”太子开口笑道：“父皇不如给榜眼郎一些激励，也让他做诗有些动力。”
作为曾经的上司，太子亦是开口帮衬。
这是自己定下的未来重臣，太子相当看重。
朝堂上群臣一时互有低声。
李鸿儒这是未入朝堂，便有三人做保，还有房玄龄的善意。
太子平素少有开口，这显然是尽心尽力在荐自己派系的旧臣了。
“也罢”唐皇点点头道：“李卿想讨个什么赏尽管提，金银、绸缎、重服、六品内官职皆可提。”
唐皇的出声顿时引得一片吸气之声。
李鸿儒原本有朝廷的正职，属于从七品上的朝散郎职位。
有唐皇的开口，这是官位要直接晋升了。
四五六品官职属于中三品，职位较之从七品上的下三品又要强盛许多，属于破阶的晋升。
若是唐皇和太子齐齐有心，待得太子登基时，李鸿儒必然属于上三品官职，位列朝廷重臣行列。
“如果可以，微臣想在藏书秘阁看一看，选一册书籍仔细研读几天。”
李鸿儒的开口让众多朝臣一愕，随即心下又了然。
诸多人原本想着李鸿儒会选择升官，但若是做了修行得选择，那显然也合适，只是唐皇的选择并未包括这一项，也不知唐皇是否应允。
“皇家藏书秘阁是重地，轻不可入”唐皇笑道：“可若是你的中榜诗词有几分真喜庆，也便满足了你这份心思！”
唐皇觉得李鸿儒在谋算落日弓。
毕竟一套完整的弓术并非靠着一册书就能练到顶。
落日弓涉及的书籍有十册，想一路修行到顶尖的箭术，必然会牢牢绑在朝廷上。
军区大将不乏如此。
有人欠缺功勋，难于再次观看，不得不不断去立功。
也有人是箭术陷入了瓶颈，难以入下一阶段，才不得不放弃。
但只要陷入了这场箭术的修行，追求便不会止步，并不会止于前两次观看。
这让唐皇顿时就应允了下来。
第四百八十三章 昔日龌龊不足夸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金銮殿中，李鸿儒续写了中榜后的诗词。
年轻人的放荡，欣喜，得瑟齐齐入了这首诗词。
这其中有他曾送秦怀仁的两句诗，如今总算是补全了上来。
抄诗就要抄全套。
他诵读的科举落第诗和金榜题名都源于一人，孟郊。
一面是名落孙山美梦破碎的心酸，一面是金榜题名美梦成真的喜悦。
孟郊落第时就是这么落魄，待得中榜时也是这么放荡形骸，甚至自嘲往昔自怨自艾只是一番龌龊。
悲悲切切和痛快欢畅都在诗词中表现无疑。
假君子与真小人的对立完全呈现在孟郊身上。
此时也引入了李鸿儒形象中。
一时朝臣低头交流不止。
诗是好诗，人也是妙人。
真性情好过隐藏于心底，也能撤下一些戒备之心。
排除一些站队方面的问题，至少不用担心被这种人在背后捅刀子。
唐皇在宝座上亦是一脸浮笑。
这哪是喜庆，简直是就是喜到了没边。
若是将李鸿儒两首诗词拿出去，唐皇觉得这小子肯定会被一帮落第的士子殴打。
两首诗词本来也没什么问题，但作诗源于一人就太引战了。
只是想想李鸿儒被人打的模样，唐皇就觉得自己开心了起来。
“你这诗词勉强做算”唐皇笑道：“但策问之事也需认真回答，不提引经据典，至少需要有自己的见解！”
“关于丝绸之路”李鸿儒沉默了一下才道：“那微臣就浅谈一下这半年中前去吐浑国的商贸感受。”
李鸿儒也不指望自己的见解说服谁。
但吐浑国的商贸繁荣度确实要比大唐强。
多罗城只是吐浑国一处贸易之城，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虽然存在地头蛇强买强卖的行为，但多罗城无疑是一个成功的贸易城市。
商贸流通越快，财富的利用价值就越高。
合适的物品被合适的人获得，而不至浪费。
域外商贸的流通可以有效补足国内空缺，也能让国内富产之物获得更高的价值。
这能让更多的人富裕起来，让国家更为强盛。
师兄公孙举更是经常做跨区域的贸易流通。
在大唐，商人的地位并不算太高。
商人是一个中转交换流通的职业，并不生产什么。
在一些文人的眼中，商人是借助上下游信息不对等渔利的吸血虫。
曾有一些不法商人借助钱财大肆收购，而后进行垄断提价，影响到正常的秩序。
也有某些商人借助敛获的钱财枉法，行贿官员，影响到了官员廉洁。
这其中的门门道道极多，便是朝廷都难于管控。
重农抑商是诸多国度的基本政策。
长久以来，大唐也不乏针对商人的高压政策，就是李鸿儒家的布店也需月月申报，提交做账的资料，手续极为繁琐。
李鸿儒没法解决商人们的负面问题，他只是提及自己所看到的，剩下归属个人理解，被人赞同也罢，反对也没问题。
“众卿觉得扩大商贸到底是祸国殃民还是利国利民？”唐皇闷声道：“吐浑国对商贸的标准又是什么？吐浑国能做到的，为何我们大唐做不到？”
唐皇的问题没有人能给予一个准确的答案。
上有政策?
下有对策。
即便出台一个好的措施?
也会被一些人去利用。
有时候，政策不得不朝令夕改。
商人又是尤为精明的一批人?
极为擅长精打细算?
可以看到措施中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一些在朝廷看来很完善的条例，会在数年或者数十年后呈现出巨大的恶果。
对于经济这一块?
更多人是考虑粮食问题，少有涉及商贸之事。
“若是好的制度?
我们就要拿来用”唐皇开口道：“别人安然用了十几年?
没可能我们用几年就会出问题。”
“做因地制宜的修改，也就慢慢适合到我们的国情。”
“你们的目光不能仅仅盯着国内，也不能只是徘徊在朝堂之上。”
“国外确实有很多优势之处，只要是好的?
能用的?
我们都可以学一学。”
“只有将他人长处不断吸纳，我们才会变得更为强大！”
儒家秉承中庸之道，有些不上不下，也容易碌碌无为，但儒家从不排斥外来文化?
一直在吸收融合。
第一次入朝廷，李鸿儒已经见得了众朝臣的模样。
只是殿三甲的问询?
便不乏挑刺，改善?
认同，修正。
闹哄哄的金銮殿?
也用自己的方式在进一步推动问题?
甚至于慢慢解决问题。
这是一桩扯皮甚多的事情?
远难在一朝一日讨论便出结果。
但唐皇的意思很明显，商贸是值得鼓励的事情，必须在一定的限度内繁荣商贸。
李鸿儒都知晓的事情，没可能唐皇看不明白。
待得将李鸿儒策问完毕，唐皇开始向骞味道提及军事方面的策问。
这种问询涉及大唐对外策略。
借助李鸿儒提及的吐浑国，唐皇亦是漫不经心提及若是大唐与吐浑国开战，这战争如何打。
这道策问让骞味道额头溢汗。
他平日多读圣贤书，学问都是书中言，远不足以用于实际。
而涉及到战争，更是会波及数十万甚至数百万人的影响。
骞味道也没去过吐浑国，浑然不知吐浑国实力底细如何，大唐又是什么底蕴。
朝堂中一阵肃穆。
骞味道的回答不是重点，重点是唐皇借着这个策问的事件吐了自己的心思。
兵部是最先的反应者，在兵部近期的重要榜文要求中，便有探寻各国斥候任务。
这些斥候榜文任务，又尤以吐浑国、句骊国、吐蕃国要求居多。
唐皇的开口，或许是在这其中进行了三选一，敲定了打击的对象。
一时群臣有着低声议论。
李鸿儒顿时见得武将阵营中得李道宗眉飞色舞了起来，不时还对着李鸿儒抛了两个眼色。
不过李道宗的眼色没个鸟用。
李鸿儒只是想想自己的吐浑国之行，便感觉没什么符合兵部斥候要求的任务。
满足不了任务就没钱拿。
他此番去吐浑国也幸亏遇见了久富和尚，否则干粮、坐骑、过路费加起来会很亏。
让李鸿儒极为开心的是唐皇同意他入一次皇家藏书秘阁。
李鸿儒对落日弓箭术有想法，但他对李淳风提及的《黄庭经》也有兴趣。
作为上清派的传承基础，《黄庭经》似乎极为重要。
李淳风这辈子的奋斗目标就是获得《黄庭经》全本，这让李鸿儒动了心思。
皇室能收藏，李淳风又想弄到手的，那至少不会差。
道馆、学舍、演武堂、佛堂对基础内容并无等级要求，只要入手便能做研读。
李鸿儒觉得太吾可以收录《黄庭经》这种典籍。
第四百八十四章 二入藏书阁
殿三甲在金銮殿的问答各有不同，也有各自不同的命运。
郝处俊得了高俭的提携与担保。
李鸿儒拿了奖赏。
骞味道则是满头汗水，官衔和待遇最终需要定夺。
或需要打磨，或有合适的职位，又或根据自身能力寻找合适的部门，三人依旧需要努力。
考中进士是踏入了一道门槛，并不意味着从此无忧。
李鸿儒等人在金銮殿站了一个时辰之久。
待得唐皇微微点头，侍官宣了一声退朝，这才齐齐从金銮殿中退出。
“李录事，你都专门去进行科举了，是不是想着另谋高就，我们刑部很缺你这样的才人啊！”
只是步出殿外，李道宗就凑了过来。
此前在朝堂上纠缠过一次，他这一次没敢直接相邀，待得李鸿儒出来才做问询。
这让走在前方的长孙无忌顿时就回了首，发出两声冷哼之声。
“我才疏学浅，去不得刑部这种高就之地”李鸿儒委婉拒绝道。
李鸿儒的态度让长孙无忌很满意。
拒绝李道宗就对了。
江湖司就这么几只小猫，还要被调走一只，那他做个锤子的上司。
“那就太可惜了”李道宗惋惜道。
这种相邀就是站队，在长孙无忌和他之间做选择，他此时也逼不得李鸿儒。
只是李鸿儒居然去进行了科举考试，让他有些好奇其中的目的性。
“其实吧，我是想多读点书，想着哪天能去藏书阁守门，做些修正典籍的事情！”
待得李道宗询问时，李鸿儒也不避讳。
他现在就是很需要状元郝处俊那样的职位，但必须是主管修行典籍的部门接收才行。
“读书有什么好”李道宗摇头道：“冒然贪多只会一事无成，专精于一门才能精益求精！”
除了蛊惑李鸿儒去刑部，李道宗也不像坑李鸿儒的模样，顿时让长孙无忌放了心。
但凡到了某个层次，就有相对应的需求。
李道宗这是有了自己的路，还有继续上进的空间，并不需要额外贪多。
而李鸿儒则是欠缺了手段，知识掌控也远逊色于诸多大儒，才有了这份心思。
一旦李鸿儒阅读足以让自身修行，长孙无忌觉得李鸿儒在藏书阁绝对坐不住，天天都会想着往外跑。
何况这小伙捞了进士之身，本身便能进藏书阁一次，还有唐皇的特许，又能进藏书秘阁一次。
“咳咳咳！”
长孙无忌轻咳一声。
“说来咱们江湖司的待遇也审批下来了，有功之臣一两年入一次藏书阁是没问题的。”
“还望大人照顾呀！”
李鸿儒拍着马屁。
若不是急于求成，又或想着捣鼓个大圆满，这些机会已经算是非常多。
只是有杨素的需求，又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此时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远远望见藏书阁处，李鸿儒顿时朝着几位熟悉的大人抱掌告辞。
难得入皇宫?
他索性就去将卷风术学了?
再看看基础类书籍《黄庭经》。
若是能摸摸《落日弓》系列书籍，清楚其中的条件?
又能满足要求的话?
他就靠着练功房一次搞定。
李鸿儒摇摇晃晃朝着藏书阁行进而去。
“李尚书，你是不是时时刻刻盘算着在我这儿挖人啊。”
见得李鸿儒远去?
长孙无忌才没好气的问了一声。
他虽然拥有朝廷一品官衔，但已经很久没有实权了。
也就偶尔一些要事或者策问殿三甲这样的喜庆事才能来金銮殿凑凑热闹。
江湖司是他手中唯一的实权部门?
这部门的实还与其他部门不一样?
属于借力打力性质。
江湖司部门主要人员就这么几个，李道宗这是贼心不死想抽离他麾下的大将。
多抽几个主要人员，他这江湖司也不用开了，直接关门了事。
“瞧您说的?
都是国之栋梁?
哪儿能发挥长处就往哪儿去”李道宗笑道：“若司空大人那儿留不住人，也别抱怨麾下另投高明啊。”
“切！”
长孙无忌闷哼一声。
他感觉和李道宗的梁子结下了。
这家伙是个没脸没皮的王爷，此前就有纠缠诸多大高手打闹，他以后也免不了被骚扰。
李鸿儒好歹是个文人，跟随他这样的上司才是明智之举。
和李道宗能干什么?
莫非拉上一起四处去打架，然后被人打死捞回来。
长孙无忌只是想想李道宗的规矩?
就觉得那儿并非良地，迟早要出问题。
他收了大袖?
心思一转，念头回到了主体?
任由这尊工具人在外走路出宫。
“刘师伯！”
皇家藏书阁前。
刘仁景颇为无聊的打发着日子。
他有些藏书阁初级权限?
能寻一些书籍看?
但耐不住将这些书翻了一遍又一遍。
当岁月长久，藏书阁的日子就很无趣起来。
每日让人进入，介绍择书，然后看着这些人发呆、摹写、指划一番，再将书籍收拾整齐。
也没什么不长眼的小贼跑皇宫来窃书，又有诸多皇宫侍卫看护，他甚至都不需要出手。
他的工作就是如此枯燥。
刘仁景皱眉喝着干苦瓜片调成的茶水时，听得声音，顿时将脑袋抬了起来。
“你这是在金銮殿策问回来了？”
刘仁景瞧着一身大红袍新装的李鸿儒。
这小伙悄无声息的去捞了个进士科榜眼回来，饶他听到这个消息也措手不及。
这就是正正规规的儒家文人了。
若榜眼都称呼不上文人，便没什么文人了。
甚至于这是向大儒的转换。
至少李鸿儒在文人士子群体中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文人的地位若说有用，并不能用来做吃喝，也捞不到利益，但在某些时候这种地位又显得无比重要。
至少李鸿儒踏入了大儒们的圈子，若是上门拜访，没什么大儒会拒绝。
若是相互探讨，也会有很多大儒欢迎这种后进之秀。
这是从学生变换成了先生。
刘仁景有些抱怨李鸿儒从未登过刘府，他还想着辅导李鸿儒一番，只是不曾想李鸿儒已经开始能和他做平等的交流了。
“我策问答得可好了，皇上还赏了我一次进入藏书秘阁的机会呢。”
双方沟通了一番，李鸿儒才喜滋滋道。
“策问时还能赏入藏书秘阁的机会？”
刘仁景一怔，但他随即也点了点头，转而去申请入藏书秘阁的钥匙。
李鸿儒总不会拿这种事来骗他，看来李鸿儒策问是做得相当不错，让朝臣和唐皇齐齐满意。
一时间他有些可惜王福畴不在长安城，难看到此时的光景。
“年年月月岁岁朝朝人不同，这一代接一代也有了传承！”
刘仁景一时间高兴得踏起了小碎步。
待得回了藏书阁，他见得李鸿儒在诸多术法秘籍前探头探脑。
这货凭借进士身份，有了一次入藏书阁挑选的机会，这显然又想挑选什么术法秘籍。
这算是二入藏书阁，见得李鸿儒压根不去看《周易》、《河图洛书》、《邹子》之类的书籍，刘仁景一时心中不免也有几分着急。
“《乌云盖顶》《腾风术》《狂风卷身术》《驾雾术》，你这是想飞上天啊！”
见得李鸿儒在一堆飞纵术法中挑选。
刘仁景只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想追求刺激。
飞纵术法事故率最高的术法。
便是朝廷大儒也免不了在其中吃亏。
若是皮粗肉厚的武者也就罢了。
修行术法的文人一朝失手，便会在高空中落下，摔个七荤八素，甚至有可能直接死亡。
在朝廷重员中，正值壮年的杜如晦就是在这道术法上失了手，和人争斗时伤了内腑。
刘仁景觉得杜如晦英年过世与这些凶险术法脱不了干系。
“小侄的部门多凶险，想修行两手跑路的手段！”
李鸿儒这么说，刘仁景也没词。
这货上次选了个《双头四臂》，想来是还没吃够亏。
但待得开启了皇家藏书秘阁，见得李鸿儒手指在诸多秘盒上划过，轻点一个藏盒。
这顿时让刘仁景有些皱眉。
作为对掌控教派事物诸多的官员，他当然清楚李鸿儒选择的是什么书。
第四百八十五章 黄庭经
李鸿儒来藏书秘阁中早就有了选择的目标。
这是上清派的秘典，但又被书圣王羲之誊写，也被珍藏在了皇家藏书秘阁中。
擅书者观阅《黄庭经》不足为奇。
上清派或许也有一定的需求。
但刘仁景没摸清楚李鸿儒是什么想法。
“你真决定选择书圣誊写的《黄庭经》？”刘仁景问道。
“对，我好奇，很想看看书圣的真迹！”
李鸿儒的回复让刘仁景无力吐槽。
这是跑过来长见识了。
文人向往的大人物只有那么多，书圣王羲之确实属于其中之一。
但《黄庭经》算不上王羲之最得意之作，这种见识的代价有些大。
若要修行《黄庭经》，这种道家玄学内容又过于难琢磨明白。
“也罢，长长见识也好”刘仁景道：“若是有几分所得后做一定的修行，这册书也能修身养性，调中益气。”
“修身养性，调中益气？”
李鸿儒捧着《黄庭经》，只觉心下有些不妙。
刘仁景显然没可能忽悠他。
他年轻身体壮实，不需要什么修身养性，调中益气，他现在的身体压根就不需要调。
若非刘仁景出了错，那便是上清派有问题。
最重要的《黄庭经》属于修身养性书籍，这种典籍的效果和早上提只鸟出门溜达没区别。
“陛下有说能让我摸摸《落日弓》类的秘籍吗？”
半响，李鸿儒脑袋转念到另外一门秘籍上来。
他都入了藏书秘阁了，稍微摸摸看一眼的问题不算严重。
只要能行，他今天就用上机会。
“如今都进来了，便让你摸一摸吧！”
李鸿儒没提前问，唐皇也没回应这种事情。
但此时掌控着钥匙，又具备藏书阁的权利，刘仁景私下开个后门不成问题。
只要李鸿儒不取出书籍动了标记就没问题。
他说上两句，顿时让李鸿儒连连点头。
“多谢刘师伯！”
情知是刘仁景开了后门，李鸿儒顿时感激了起来。
藏书秘阁的书籍都有秘盒封锁，远不像藏书阁中陈列摆放，难于触摸探知要求。
这儿的书只有秘盒上数个符号做标记，一眼看去压根不知道盒中藏的是什么，又是何种模样。
待得刘仁景对了录事册，这才小心翼翼开了一个红色檀木箱。
檀木箱内，一支金色长箭压在上方。
箭的下方，放置着厚厚一叠金边书籍。
这让李鸿儒吞了吞口水。
这些秘籍的数量果然很多。
也难怪唐皇愿意让他摹写一册。
“陛下放了一枚震天箭在箱内，若是有人修成落日弓，这枚箭也便会送出去，只是长箭镇放在箱内十余年，迟迟没有遇到主人！”
刘仁景了解了一些内容，此时也有着感慨。
“陛下让小侄修行《落日弓》，小侄以后一定将这枚箭取走！”
李鸿儒的手指从箱内书籍上划过。
一册册书籍的要求在脑海中闪过。
待得摸到最后两册书籍，闪出‘练功房等级不足’的提示，顿时让李鸿儒微叹。
他当前果然不具备将《落日弓》系列书籍研读的能力。
四级的练功房级别还是太低了一些。
而要进行修行，或许对练功房的需求会更高。
箭术是当今打击最远的能力，手中还有一把龙角弓，李鸿儒对箭术是极为上心的。
只是他也欲一次将这些箭术齐齐学完?
免得将来出现来回反复?
难于获取进入藏书秘阁的机会。
“总算了却了见识《落日弓》的心思！”李鸿儒笑道。
“可惜了这些绝世典籍”刘仁景叹息道：“万法有诸多奇妙，但只有能掌控的才算真实。”
术典和武技不是看看书就能学会?
否则大唐皇室早已经是世家最强大的修炼者阵营。
大唐皇室有诸多皇子皇女?
但修行有成者并不算多。
最老的一辈无疑是属于太上皇，但相较于大隋文帝又或其他开国君王?
太上皇的实力并不算太出色。
甚至于当年太上皇实力难以镇压仅仅是皇子的唐皇和太子。
但太上皇的福源确实深厚，谋而后动之下?
有诸多人相助?
几个儿子更是不凡，才有了大唐如今的江山。
光辉耀眼的皇二代们以唐皇和前太子，四皇子等数人最为出色。
而到了皇三代们，有数人钟情于术法?
刘仁景难于在其中看出有谁能登高的迹象。
这册顶级的弓箭之术在皇三代们中难有传人。
若是李鸿儒能练一练也好。
他惋惜时?
只见李鸿儒的手收了回去。
这显然就算是看过了。
刘仁景无力吐槽李鸿儒这种长见识的恶趣味。
入皇家秘阁一次不容易，他希望李鸿儒长点心，能学到真正的学识。
给李鸿儒指引了桌椅的位置，他这才轻轻拉上了密室的锁，步入到藏书阁中。
“《黄庭经》？”刘仁景皱眉低声道：“莫不是李淳风这牛鼻子在背后蛊惑李贤侄?
道家这批人当真是没几个好货，一门心思祸害人！”
李鸿儒兴冲冲而来?
可拿到《黄庭经》之后，脸上的一丝小失望显然做不得假。
若是处于宗正寺的位置上?
刘仁景说不得就要敲打敲打上清派了。
一时间他还真想官复原职，去批斗批斗道家那批人。
“心要稳?
我不生气?
我不能不生气！”
唐皇就是让他以后莫要参与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守在藏书阁静心，静心之后才有可能官复原职。
刘仁景抚了抚自己胸口，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气顺一些。
在藏书秘阁的书房中，从刘仁景那儿得知了《黄庭经》的效果，李鸿儒也在保持尽量不生气的心态。
他取了《黄庭经》，见得工工整整的楷书，一时也有些失神。
字如人，好看的字如同美貌一样，看上去让人心旷神怡。
在王羲之的楷文中，他更是看到了一种稳重和踏实。
这似乎蕴藏着做人的道理。
楷书便是这般端正。
《黄庭经》中的书法遒媚劲健，又有着气势恢宏。
待得李鸿儒晃然入神，他只觉灵魂中似乎有大道洪钟撞响，
远远之处，一个道人在喃声讲道，又似乎在阐述为人。
《黄庭经》重在吐纳行气，又论述长生久视之道，阐述黄庭三宫及三丹田与养生的关系。
“存思黄庭，炼养丹田，积精累气！”
李鸿儒喃喃发声。
《黄庭经》确实注重修身养性，调中益气，但这是一册长生经，又在长生的继承上有着延伸。
这似乎和《洗髓经》的三脉七轮理论有几分相似，只是《黄庭经》分成了黄庭三宫及三丹田。
一册是释家经文，一册是道家传承经典。
在不同的修行中产生了同样的火花碰撞。
“若道家有黄庭三宫，我修行便不属于儒家异类。”
不论是三脉七轮，还是黄庭三宫，这都与三位一体元神有或多或少的一些关联。
李鸿儒谨慎思索其中的利与弊，最终才研读修行了下去。
道家典籍重基础，中性平和，少有释家的莫名和诡异。
这册书难将他带到坑中去。
甚至于很可能对他有上佳的裨益。
第四百八十六章 师兄想洗白
四日观看《黄庭经》。
四日修行《黄庭经》。
八日之后，李鸿儒已经从藏书秘阁中走出研读《狂风卷身术》。
此时他一脸的气息收敛，举止难显浮躁迹象。
这并非《黄庭经》修行的效果，而是他观看王羲之楷书有得。
偷偷摸摸打科插诨的事情做多了，李鸿儒不知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堂堂正正抬头挺胸做人。
面对诸多大佬，他生存得仿若阴暗中的一只老鼠。
只有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他才偷偷摸摸捞一些好处。
什么事情做多了，性格中也便带了这些影响。
相由心生，贼眉鼠眼等便是如此而来。
他虽有些早熟，但性格无疑承受多方面的影响，也在不断的推进变化。
若是被王福畴教导，或许他便是一个堂堂正正之辈，也可能属于别人眼中的腐儒，难有当前心态。
缺乏了强有力的引路人，李鸿儒唯有自己行走。
见得什么，他便承受什么的影响，诸多累积之下，也会慢慢改变他的性格与思维。
一册书圣王羲之的行文楷书之宝，让他心态端正了许多。
而修行《黄庭经》的好处亦是非凡。
在三位一体元神中，一道黄色气息缠绕在元神之中，沾染了文法元神、武魄、妖元神。
李鸿儒只觉往昔这些喜欢相互较高低的元神气息平静了许多，难有多少攀比的行为。
这些元神似乎从小年轻踏入了稳重成熟。
作为一个成熟的元神，李鸿儒觉得三位一体元神应该懂得自我突破。
他都沦落到需要药剂推动元神蜕变的程度了。
《黄庭经》似乎消退了一些破阶的鸿沟影响。
冥冥之中，李鸿儒觉得这册更注重养生的典籍也带来了一些寿命上的效果。
据杨素说，酆都地府有天地奇物生死簿，诸多人可以在生死簿上看到自己的寿命。
若是有生死簿做对比，李鸿儒觉得或许能察觉出寿元增长的差异，也便能对证修炼的效果。
对于健康的年轻人来说，寿元或许是最没用的能力。
虽然属于真香能力，但这种软实力一时半会做不得用。
对他而言，《黄庭经》的主要作用反而不如带来的辅助效果。
李鸿儒寻思片刻，最终将一颗心思放下。
他此时研读的是《狂风卷身术》，这便是杨素需求的卷风术。
这册术法能利用引动的狂风包裹身体，从而实现飞纵的能力。
藏书阁中的飞纵术法不少，但粗狂派系术法并不算多，靠着杨素提供的需求条件，李鸿儒挑选了四册术法作为备用。
难知晓内容的情况下?
他最终选择了书名字数最多的一本。
杨素应该没什么反对的理由。
见得研读95%的《狂风卷身术》?
李鸿儒最终放心了下来。
剩下的5%或许这要靠妖力弥补了。
人身使唤正常的《狂风卷身术》，妖躯就靠杨素修正了。
李鸿儒研读修行一番?
见得同样到达95%的修炼大成境界?
感觉自己携风浪而行应该没大问题，他才极为满意的出了藏书阁大门。
“李贤侄可否有收获？”
此次在藏书阁的时间有些长?
刘仁景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色了。
月份开始走向九月，此时天气稍微有些凉?
凉亭周围树叶开始坠落?
刘仁景在凉亭中的身影显得有些萧瑟。
图书管理员是份好工作，但要到刘仁景这种无书可读，只能静心打发日子，那也非常无聊。
“有一些所得！”
李鸿儒入了藏书阁旁的凉亭?
端正坐下。
他与刘仁景亦是闲聊了一些关于《黄庭经》上的收获。
“若是能端正明心?
我也要靠着脸皮去求一求陛下，看看能不能鉴赏一次《黄庭经》。”
李鸿儒没有谈修行《黄庭经》后会如何，只是谈了王羲之书帖的妙处，一时让刘仁景连连点头。
儒家人秉承天地，最希望的就是如楷书体一样?
可以端正笔直，堂堂正正做人。
即便李鸿儒在修行上毫无收获?
但凭观看这一册书帖，便已经获益匪浅。
书帖、字画、素琴、棋艺?
儒家四艺带来的影响巨大，只是这四艺太难登高?
常人想接触到真正的上层水准太难。
“欧阳询和褚遂良尤擅楷书?
若是有缘?
你也可以寻一些他们的字帖，甚至去他们府邸拜访一番。”
见得李鸿儒在观阅楷书上有所得，刘仁景顿时推荐了两位名家。
这两位都是朝廷选手，书法造诣极高，业内的盛名不亚于阎立本阎让等人。
“若是有心音韵，宫廷乐师吕才和裴神符亦是大才。”
“至于棋艺，民部尚书唐俭擅长此道，只是他下棋时谁都不让，你不可学此品格。”
刘仁景介绍的都是属于朝廷派系的大员，甚至提及了李鸿儒有过一面之缘的唐俭。
唐俭曾经作为鸿胪寺谈判团一员，前往汗国阴山驻地进行谈判，亦是极有胆色和才干之人。
若是入了大儒的阶层，这些人便是可结识的对象。
能被刘仁景说出口，刘仁景显然对这些人熟识，知晓这些人的才干，存了引荐之心。
李鸿儒一时连声开口道谢。
“长孙司空擅律法，若是能学得他一些赐律之术，也是大善之事，总比你在藏书阁瞎捣鼓的那些术法要强。”
刘仁景显然是没看上李鸿儒选择的那些内容。
什么双头四臂，什么狂风卷身，这些术法要么难登大雅，要么存在风险过高的问题。
修身养性可拜访琴棋书画者，修行术法可以追随长孙无忌，一切都不需要舍近求远。
李鸿儒点头之时也让刘仁景想起了一些其他事情。
“长孙大人前几天来过藏书阁，提及你师兄公孙举获得了妖龙的重要情报，令你出阁后必须前往他那儿进行商议。”
“什么！”
李鸿儒一惊。
公孙举这是开始谋划洗白霓裳羽衣和江心镜了。
大隋文帝已经入了连山地府秘境，李鸿儒也不知道公孙举是什么计划。
更让他感觉麻烦的是，公孙举回长安后必然会入住到王福畴府邸。
李鸿儒只希望师兄没有和杨素起冲突，否则很容易被殴打。
被刘仁景提到此事，李鸿儒没了什么慢悠悠探讨的心思。
他向刘仁景告了辞，挽起了大袖，快步出了皇宫。
他出藏书阁后没可能第一时间跑去长孙无忌那儿。
首要之处便是赶紧回家看看，再去王福畴府邸看看，待得一切稳妥，他才可能去长孙无忌的府邸。
李鸿儒好一阵快速奔行。
待得入了李府，他顿时听到了公孙举郎爽的笑声。
这让他一颗心放了下来。
但推门而入时，他也看到了长孙无忌那张漆黑的脸。
分身诸多，长孙无忌这几天经常让分身来李府转悠。
他就想着验证一下李鸿儒这货对他到底有几分上心，但测试的结果让他有点小失望。
这货出皇宫就急匆匆跑回了家，压根没管上司的要求。
“在藏书阁憋了半个月，我想先回家蹲个坑，净了身去见司空大人！”
杨素上次便是采用蹲坑大法逃脱，见得长孙无忌脸黑，李鸿儒此番也故技重施。
这借口虽然很低级，但是特别好用，便是长孙无忌都没辙，难有多少可能去茅厕一旁做检测。
“成吧，赶紧去”长孙无忌长袖掩鼻道：“一会儿再说，反正在你们这儿议事也是一样！”
“师兄！”
李鸿儒对着公孙举稍微一抱掌，算是见了礼。
公孙举笑着回礼时，李鸿儒已经看见了公孙举眼中得一丝异色，更是看到了公孙举眼睛处的青肿。
师兄果然挨打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双方都只觉对方受苦了
李府中。
李鸿儒换掉了大红新袍，穿戴上一套普通的儒服。
待得焕然一新，他才回到府邸的外凉亭中。
李府没什么规矩，公孙举来李府就像回了娘家，并不需要做任何客套。
甚至于客氏和李保国还已经外出去做牵桥搭线走穴捞金之事。
此时公孙举和长孙无忌在下棋。
两人棋艺水准接近，下棋时心性也相仿，不徐不疾。
李鸿儒倒腾了一番，这两人才在棋盘上落了四五颗子。
待得他入凉亭，公孙举和长孙无忌手中执着的棋子再也没落下去。
“公孙兄揭了江湖司的榜文，但言语不详尽，真是让我好等！”
长孙无忌开口，这让李鸿儒微微苦笑。
公孙举入长安没选好日期。
对公孙举而言，正常入长安后第一件事就是前去江湖司接榜，这才会显出获得信息的重要性，也符合流程。
长安的江湖司招了新人值班，但做不得主，要事需要转交李鸿儒又或长孙无忌。
只要李鸿儒在长安城，转交李鸿儒显然比去司空府简单。
事情有了一些小变化。
李鸿儒金銮殿策问后压根没出来，本来计划师兄弟一起秘议搞事，变成了公孙举需要面对长孙无忌。
更让公孙举胆寒的是，杨素就居住在王福畴府邸中。
他还以为是谁关了大门，悄无声息的霸占基业，待得出手后挨了杨素的揍，公孙举才醒悟过来。
一些原本的谋划有了破绽百出的迹象。
诸多地方需要做修正，公孙举一时没法和长孙无忌叙说。
面对长孙无忌的数天，也是公孙举极为难受的日子。
更何况还有陶依然和公孙韵住在王福畴府邸上，也让他有些心惊胆战。
“长孙大人见笑了，草民这是想开口，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公孙举笑道：“我师弟此前见证过妖龙和白骨妖，我当时亦是参与者，才想着商议时不会难于解释。”
“你放心，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你说的我都能接受”长孙无忌拍胸道。
妖龙代表大隋文帝，白骨妖代表杨素。
对一些人而言，这种事情确实难以置信。
便是长孙无忌当初也是一惊一乍，只觉太过于奇幻。
这些信息当前仅限了小范围内知晓。
在朝廷有数的几人以外，便只有公孙举这一家知晓真实。
或许是对他不确信，公孙举一直拖延时间没有叙说。
这让长孙无忌恼火，但又没办法。
公孙举并非普通江湖人?
更是与李鸿儒有着关联?
若是有要事，找李鸿儒也很正常。
“那就从头开始说一说”公孙举点头道：“自从洛阳诸多情况发生后……”
公孙举侃侃而谈?
提及了自己回渤海郡的旅途。
一家三人乘马车而行?
沿途兜兜转转，在渤海郡一处客栈打尖住宿时?
他听得一些人提及某些地方半夜时有鬼哭神嚎的景象。
这让公孙举动了心，想着去查探一番。
“所以你们就因此发现了妖龙？”长孙无忌问道。
“那倒是不完全肯定”公孙举摇头道：“我们只是听得对方哀叹故国已失?
又是一副皇者的风姿?
才有几分怀疑。”
大抵是与原计划不符，又有长孙无忌在旁，公孙举此时开口极为谨慎，并不直接承认对方就是大隋文帝。
“你们有没有见到对方身上携带的那些重宝？”长孙无忌问道。
“当时不曾见重宝”公孙举摇头道：“只是我等此前见识过大隋文帝?
感觉形象有些相像?
心中才有几分怀疑。”
“只凭感觉，没有实证，这事情就难办了一些！”
长孙无忌一时有些摇头。
若是江湖人提供一处信息，就引得朝廷重臣去探寻一番，这种事情就很费劲了。
想要出动朝廷顶级大员?
至少要做实证，有几分把握确定下来。
但公孙举的证词太过于玄乎?
完全是凭借感觉来确定。
若非公孙举有见证过大隋文帝的经历，长孙无忌当下就已经拂袖而去了。
“也不知道江湖司接到像我们这样的奏报多不多？”公孙举谨慎问道。
“多！”
天下第一算榜文都有混油水的骗子?
更别说这种重要的江湖榜文。
在长安城和洛阳城的江湖司中，不乏接到各种无效奏报。
但这些信息都是虚而不实?
甚至于破绽百出?
轻易被排除了出去。
朝廷在借助江湖人探险当炮灰?
一些江湖人也将歪脑筋动到了朝廷身上。
不乏有江湖人寻出一些需要冒重大风险之地，想着让朝廷重员前去。
这种信息万一验证成功，那就是顶级回报，而若是虚假，一些人提供的处所也不乏可能出现的收获，或许能捞一些分成。
对一些江湖人士而言，这是稳赚不赔的事情。
但耐不住这些人对相关情报不足，江湖司分辨信息时便有了针对，能有效甄别信息的准确性。
公孙举的奏报同样如此，让长孙无忌感觉不靠谱。
只是公孙举和陶依然实力强大，又见证过大隋文帝，才让他耐下心来做等待。
待得如今知晓公孙举的信息也无法确定，长孙无忌的兴趣就没那么多了。
猎杀大隋文帝不是简单的事情，至少要出动如尉迟恭、秦叔宝、魏征、许敬宗、程咬金等高级战力。
这不是他嘴巴说说就能轻易调动的对象。
江湖司能请动这些人的次数有限，若是信息不准确，江湖司不免会大丢面皮，下次难有多少邀请的可能。
“既然师兄探查的信息难于详尽，不如让属下跟随前去验证一番，看看有几分可能，也方便有个对证。”
长孙无忌没什么兴趣，李鸿儒就要主动请缨了。
这也是公孙举原本的计划，李鸿儒只是扫眼过去时就已经明白了下来。
“如此也好”长孙无忌点头道：“只是不知你这番行程又需要多久，咱们江湖司第五道榜文快要出结果了！”
第四道榜文遥遥无期，不乏被有心人利用。
而江湖司第五道榜文则是实实在在的普通榜文，涉及田野乡间之民。
此时时间走向九月，正是金秋收割季节。
长孙无忌也想找麾下共同探讨，根据第五道榜文的汇报，决定铺设江湖司分部，让江湖司走向范围化。
“大人擅长铺设之事，而我等从未插手过朝廷重事，这些事情难言经验。”
“我觉得你在并州干得不错，想弄些那样的江湖司。”
“只要大人有人，何愁不能铺开。”
“我就是缺独当一面的人，这让我很惆怅。”
……
江湖司的上司不好当，要将江湖司铺设到大唐诸多区域的任务难度更大。
长孙无忌说了好一会儿，目光瞄向了兵部和诸多军区。
李道宗能过来拉他的人，他也能去拉对方的人。
不提将诸多城市都铺设江湖司，在一些重点大城中设立分部的问题应该不大。
他议论上好一会儿，这个分身才心满意足的化成了光影收了回去。
“师兄！”
“师弟！”
待得长孙无忌走人，李鸿儒和公孙举才对望一眼，目光透去，双方都只觉对方受苦了。
“您受的伤重不重，嫂子和小妹呢？”李鸿儒低声道。
“我伤势没什么问题，她们也还好”公孙举低声回道：“他脾气那么差，你是不是被他经常殴打？”
“我没被打过！”
“那你运气真是太好了！”
公孙举低声感慨。
惹上杨素这种性情不定，实力不凡，姿态又强势的人，李鸿儒还能活到现在，这真是祖宗保佑。
洗白霓裳羽衣和江心镜很重要，但除去杨素的麻烦更重要。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一杯清茶化干戈（谢谢肥骏的万赏）
公孙举来长安就是想洗白霓裳羽衣和江心镜。
大半年的时间中，足够他们寻觅一处上佳的大墓穴。
“我们选的那处墓穴是个空墓，岔路极多，有一道万龙闸，只需强行打击下来一放，便是地动山摇墓崩塌的场面，谁也没进行追击。”
公孙举来长安前就谋划做好了准备，所涉有一定的后路，即便是带大修炼者前去也有操作的空间。
他们此前就有下过那处大墓，具备了一定的经验。
只是世事沧桑变化，饶他也是措手不及。
大隋文帝入了连山地府秘境，而乾坤袋亦不知去向。
大隋文帝如此下场，显然是已经彻底没了和大唐较量的可能。
这让他眼睛不时转动，重新思索着一些可能。
除了杨素，同样入了连山地府秘境的袁守城，再无外人知晓大隋文帝的行踪。
公孙举此前的计划压根行不通，一旦他借此去进行操作，这等同于送人把柄，师兄弟会齐齐陷在杨素的控制中。
他此时也庆幸没有冒然行事，一直等到了李鸿儒。
“咱们要不要想点办法？”
公孙举眼中光芒微动。
他显然是很想除去杨素这个祸患了。
李鸿儒实力不济受制于人，但若是多一些配合，或许他们就有可能让杨素在长安城翻不得身。
这让李鸿儒连连摇头。
“没事没事，只要不出现重大利益之争，又或受重伤，他应该是不怎么会害人了。”
与杨素勾结都是掉脑袋的大事。
不说涉及通缉榜文，又有前朝君王要事，单单杨素替他代考进士就是一桩祸事。
杨素会不会倒霉难言，但他倒霉是必定的事情。
杨素通晓地煞七十二变中的一些术法，又有金鹏十八变，身体也不惧刀剑之利，更是不乏模糊推衍算计的本事。
李鸿儒觉得杨素很难彻底灭亡。
只需要一个疏忽，便可能面临对方强力的报复。
相较于和杨素起冲突，李鸿儒宁愿保持目前的状态。
只要杨素不是拉着他四处杀人，到处掀起血海深仇，李鸿儒觉得可以接受当前的状况。
而且杨素亦是极为识相的人，在没有消除身体隐患，又具备足够震慑一方的实力之前，并不会引发大冲突。
滑州洪水事件便是一道证明。
李鸿儒低声回复之时，只见远处一颗景观树晃了晃枝叶，杨素已经显出了身体。
“算你还识相！”
从树化成人，杨素朝着公孙举嘿嘿冷笑了数声。
“你师兄心中鬼主意多，不免需要挨一些打。”
相较于李鸿儒的识相?
公孙举则有一些小心思?
杨素也是盯紧了人，担心可能遭遇的翻船。
长孙无忌动用显妖镜照了太子?
此时这件宝物封藏得很严实。
对方又喜享受?
真身难于来李府。
杨素知晓了信息，也是艺高胆大?
直接在李府变化了一番。
公孙举什么时候出门，他便什么时候到李府中提前等待。
“杨公何必与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计较”公孙举脸色难看道。
“你若不与我计较?
我何必与你做计较！”
杨素回了一句?
顿时让公孙举不语。
他担心李鸿儒会深陷在杨素手中，才想着解决麻烦。
哪知计划还没正式开始，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若非李鸿儒持否定意见，两人在这儿低声秘议什么针对计划?
或许有可能已经躺在地上。
相较于公孙举这种不稳定份子?
杨素此时很满意李鸿儒。
这小伙实力不行，为人识相，并不需要时时刻刻进行提防。
若非公孙举来长安，他还能悠闲的躺在王福畴府邸中。
连续蹲守了数天，他感觉日子很不爽?
公孙举遭些挨打之事就很自然了。
“咱们这是不打不相识，杨书记官快快坐”李鸿儒笑道：“我师兄的嘴巴最紧了?
您不是还有那个什么茶，只需一杯茶?
保证师兄上我们这艘船。”
“我才舍不得浪费在这种人身上呢”杨素不忿道。
话虽如此，但杨素亦从胸口取了一个小包。
李鸿儒的万寿茶四处撒人情?
用了个精光?
他的还留着慢慢品味?
有一些存货。
殴打了公孙举数次，但公孙举显然不吃硬。
若非用对方妻女进行威胁，公孙举有机会早就掀桌子了。
他曾经在洛阳城逼了公孙举一次，双方本就有着一些芥蒂，李鸿儒这是让他将这份干戈化掉。
杨素嘟囔了数声。
最终才泡了一杯热茶给公孙举。
“如此就算揭过了！”李鸿儒捧杯邀道。
“请！”杨素开口道。
“请！”
公孙举捧杯。
酒水代表结识，茶水则代表化干戈为玉帛。
一杯清茶化干戈。
何况杨素这杯茶水的份量十足。
公孙举一杯香茗下肚，只觉一时眼清目明，身体几乎有着焕然一新之感。
他腹中暖意洋洋，往昔靠着灵气强行突破到六品的元神有了几分松动的迹象。
看着一杯清茶，但其中蕴含的特殊效果让公孙举咂舌。
“好茶！”公孙举开口回道。
杨素取出之物极有诚意。
看李鸿儒与杨素谈话的举止和态度，杨素也并非强行挟裹李鸿儒做事，便是他此时也不好再提什么。
识相和不识相的差别很大。
李鸿儒没有如他一般凄惨的生活。
因为对李鸿儒有一定的需求，杨素甚至还在李鸿儒身上进行了投资。
只要李鸿儒实力没超出杨素，而杨素又需要南明丁火的辅助，双方就会处于合作的蜜月期。
只是相互攀谈数句，杨素便极为满意的点下了头。
解决了公孙举这个不稳定因素，他还从李鸿儒这儿探听到了《狂风卷身术》。
这是他所需要的飞纵术法，一旦遭遇身体不能变化的情况，他便能依靠《狂风卷身术》飞逃。
作为朝廷被通缉的对象，又属于妖物，杨素选择的修行路线与上辈子完全不同。
他此时更倾向于逃命保命之术，甚至于他还想将自身各种利于逃生保命的能耐提升得更强一些。
“杨书记官说，若是能寻到合适的南明丙火修行，咱们的南明丁火很可能化成南明离火！”
公孙举张了几次嘴，欲要提醒李鸿儒涉及泄露皇家藏书阁藏书的危害。
但李鸿儒眨眨眼时显然已经示意自己明白。
他当前取出的都是靠向妖类的术法，在藏书阁中是被刘仁景嫌弃的那一批，少有人去修行，发挥的作用有一定的局限。
杨素还能做一定的修复与提升，若是他有资格去修正藏书阁的典籍，盘算下来并不算太亏。
虽然在朝廷那边看来是另外一回事，但李鸿儒觉得这种交换至少还让他良心上过得去。
他还提及了南明离火。
这让公孙举眼睛瞪大。
杨素知晓的事情显然比他们多。
什么是‘合适的南明丙火’，这或许只有杨素才知晓了。
“希望你行事有分寸，不要将我师弟推入深渊”公孙举沉声道。
“你这几天给我灼烧了怨魂，应该清楚其中的难缠”杨素开口道：“只有他好，我才会好。”
对比公孙举的实力与潜力，杨素觉得李鸿儒更为适合给他治病。
他体内的怨魂在慢慢减少，变得更为麻烦难缠。
但李鸿儒的实力也在慢慢提升。
他甚至于觉察到李鸿儒似乎与十几天前有了一丝异样。
这是他可以感受到变化。
如果不是公孙举前来，他修行了《狂风卷身术》后，便可能会带李鸿儒外出去碰碰运气。
但公孙举提及的大墓勾起了他一些记忆。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万龙闸
万龙闸。
这是一道重型落石机关，寓意着闸口落下，一万头龙也难于拉动。
能用到这种大型镇墓机关的人很少。
甚至于大隋皇陵也难于设置。
“你这是探到了汉武墓，还说说找到了秦皇十二分墓穴？”
在大唐地域中，具备绝对实力构建大墓者不算多。
与占据秘境一样，诸多帝王也占据了顶级风水之地。
这些风水重地取尽了山脉河流的重穴，待得将一切葬下，灵脉汇聚之处便会生出变化，变得平平无奇。
诸多帝王期盼着自己的皇朝能延续千年，甚至来生再投皇家。
会有无数人思索，假如具备了往昔的经验，可以重活第二世，未来究竟是什么模样。
帝王也是如此。
岁岁年年月月都有人如此。
若不能长生，便会追求第二世。
秦皇求仙，汉武求丹，到大隋文帝自葬。
诸多帝王都不例外，只是各自规模有大有小而已。
墓穴具备万龙闸，这让杨素有了极大的兴趣。
“我曾看过一些秘典，提及秦皇曾经筹天下之兵，铸造十二金人，每尊金人各定一方。”
“这些金人呈四面八方之势，意证天下归一。”
“但据传这些金人的作用是镇风水龙穴，守护真正的秦皇陵！”
公孙举对汉武墓的传闻并无好奇之处，待得杨素提及秦皇十二分墓，他有了一些疑惑。
这也让杨素解释了一番。
杨素前面的资料不足为奇，但后面便是他不曾听说。
“也就是说，这些金人之墓有一定可能指向真正的秦皇陵？”公孙举问道。
“不错！”
杨素点头。
每位帝王的陪葬品都具备不凡。
虽然不免有一些皇陵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让诸宝溃败。
但某些帝王珍藏的墓穴之物属于顶级，持续的时间也会长久。
诸多盗墓者都念念不忘一些帝王之墓，便是想取得墓穴中物。
不提成为秦皇汉武那样的超级强者，或许沾光之处足以裨益终生。
甚至一些小圈子中还流传着‘不想挖秦皇陵的盗墓者是不合格的盗墓者’之类的话语。
公孙举探索的墓穴中具备万龙闸，这让杨素也有一些猜测，想着是不是这两位的大墓，又或有着相关的涉及。
若公孙举愿意带路，他也想跟随去走一趟看看。
李鸿儒也向长孙无忌做了申请，需要外出去验证一番，一切正好顺路。
“万一走错了穴，那就当是找一些阴秽之物给你师弟练练手”杨素笑道：“我看他修炼的南明丁火已经很久没有一丝进步了。”
杨素的借口让李鸿儒瘪瘪嘴。
若杨素能将分掉的五百两黄金还给他，让他勉强凑齐五级练功房所需的八百金，他能让杨素看看什么叫进步。
“如此也好！”
公孙举眼睛微眯，随即点头了下来。
“你心中莫要打什么歪主意，免得得不偿失”杨素警告道。
“怎么会呢”公孙举连连摇头道。
若不与杨素为敌，对方身上显然能讹取到一些短期的利益。
只要杨素稍做配合，洗白霓裳羽衣和江心镜易如反掌。
“你这是要利用我来挡灾！”
听到公孙举叙说自己的心思，杨素的眉头一皱。
公孙举能谋算到好处，他可没什么利益，只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您就当是我带您去那处墓穴的报酬。”
“你刚还喝了我的茶呢！”
……
两个文人相互计较了好一会，最终让杨素勉强点头下来。
虱子多了不怕痒，何况只是显出白骨鹏王身让公孙举做些记录。
他亦顺手要了公孙举等人一个承诺，在不与朝廷针对时需帮他一个忙。
一时双方达成了基本的协议。
“你师兄很不讨人喜！”
见得公孙举推门远去，杨素有些小抱怨。
这让李鸿儒勉强笑了笑。
若是他实力强盛一些，有一些对等谈话的资格，杨素同样会觉得他不讨喜。
这是杨素对公孙举心中有警惕，担心公孙举可能的搞事行为，谈话才显得累。
像他这样就很简单，若是不听话，直接打一顿就解决了。
“我回房去做誊写，再做一些远行的准备，这两天就跟随你们出发！”
双方定下了行程，李鸿儒只能跟随跑一趟。
按正常的惯例，新科的殿三甲能四处拜访一些朝廷大儒。
刘仁景的介绍便是如此。
李鸿儒本想趁机结识一些人，但生活被搅成了一团乱麻。
他此时也只能忙完这些事情，便是吐浑国的后续探查也只能先丢到了一边。
“我等你好消息！”杨素点头道。
李鸿儒默写《狂风卷身术》显然耽搁不得，杨素亦是极为满意的离去。
只要李鸿儒背诵默写的《狂风卷身术》足以用来修行，他便能多一样备用的手段。
一些手段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妖族只有天赋神通，而想学到适合妖类的术法，他亦只有靠人类模仿神通创造的术法，再进行修改修正摸索出一条道路。
李鸿儒会借他能力获得更广见识面的可能，他也能从中获得自己所需。
这是身为异类的他难以做到的事情，只有双方有合作才可能共同获取好处。
杨素愈发感觉选择李鸿儒作为疗伤者是个正确的选择。
“且拿他笔迹去对几册典籍做些注释与批解，想来入弘文馆和崇文馆又要简单一些。”
若无看护皇家藏书阁的资格，便只能走另外的路。
弘文馆和崇文馆是大唐当前设立的两处部门，掌经籍图书，校理书籍的职责。
这两处部门一文一武，各有千秋，有资格入馆内，又有资格修订典籍的人不多。
皇家藏书阁的书籍不断被修正便是源于这两馆。
这两个部门的官衔不高，但要求的能耐不低，便是杨素也只能一步步来。
除了需要一定的朝廷关系，他亦需要硬生生捧起一位大儒，才有可能让李鸿儒获得入围其中的资格。
“也还好能将他勉强捧起来！”
杨素思索起与李鸿儒探讨时的情景，觉得对方有一定的理解能力。
当这份理解能力结合上背诵如流，也便有了足够的基础。
只是杨素也有些好奇，李鸿儒背诵的范围似乎有些局限。
李鸿儒通晓《周易》等经文，引经据典随口可出，但对《汉书》《诗经》《尚书》《礼记》等书又极为模糊，言语探讨不详，甚至难于回忆。
对方的背诵似乎有些偏科，更像是由着自己学习的喜好而来。
“真是个怪才！”
杨素最终摇摇头。
甭管李鸿儒有多怪，只要在他的知识范围内，他就能将对方捧起来。
而且对方记忆力确实不错，可以尝试多背诵多接触一些内容。
一些书虽然对修行没什么作用，但对人生却具备一定的指导作用，能让人明事理，对智慧具备启迪作用。
甚至于他琴棋书画的能力还不错，拿得出手。
“或许，你还能成为我的传承人！”
思索断绝的后代，身体再也难于使唤曾经拥有的各种能力。
杨素闷上心头时，也有了几缕私心的念头。
第四百九十章 前往渤海郡
马车厢中。
杨素捧着一册装订略显粗糙的书籍观看。
“你就是这么配合的？”
公孙举看着被打倒的李鸿儒。
李鸿儒刚捧一册书观看没几分钟，就被杨素夺了过去。
双方叫骂上几句，杨素安然自得的看书，李鸿儒则是微微闭目养神。
“对！”
听得公孙举发问，李鸿儒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他希望杨素能将这册《狂风卷身术》换成妖物能使唤的术法，这样他转换成妖元神时，也能用到这种飞行能力。
李鸿儒已经做了实验，依靠文人元神时，他能飞纵而起。
而武魄状态时，便只能使唤纵云梯、踏天行的短距离飞纵能力。
待到呈现出妖元神时，这两者都无法动用。
但妖元神下，李鸿儒已经能呈现出双臂的状态，较之正常人身要多出一条手臂。
三头六臂作为妖元神的第一道术法，他希望《狂风卷身术》能作为第二道。
但凡杨素能修行，他必然也能修行。
双方的这种配合之下，他并无什么吃亏之处。
相反，杨素似乎还因为自己有所需，而李鸿儒又难言应用，态度柔和了许多，不时与他讲述一些学问做补偿。
“这非一般人所能接受”公孙举点评道。
公孙举觉得接受不来这种操作。
辛辛苦苦去皇家藏书阁背诵全册典籍，又认真将手抄本誊写出来，全盘便宜了杨素。
一个敢去背，一个也敢修行。
李鸿儒没忌讳被杨素偷学，杨素也敢拿李鸿儒的手抄本修炼。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的胆子都很大。
“还行吧”李鸿儒回道：“习惯下来倒也没什么。”
“这太欺负人了，你有没有拿到什么回报？”
“有！”
中榜成为进士就是杨素拿《狂风卷身术》的报酬，杨素这是先给报酬，后取的酬劳。
甚至于杨素的报酬还有点上头，考得过于太好了，让李鸿儒一时有些难于适应。
“那就行”公孙举低声应道。
李鸿儒与杨素这种老怪物打交道有一些分寸，自己又能承受代价，一切已经不能再做要求。
若是他被杨素逮到，说不定就是一家三口关在某处地方疗伤。
这会持续到杨素体内怨魂问题解决才有可能出来。
李鸿儒此时还能自由的四处跑，已经算是处理得相当到位。
此时的马车中，气氛有些沉闷。
陶依然神经绷得有些紧，公孙韵亦是没有往昔的灵动，眼中不乏警惕。
刚刚李鸿儒被打倒时差点就引得大伙儿齐齐暴动了起来。
待得众人齐齐罢手，车厢中才安宁下来。
李鸿儒不时也与公孙举探讨着关于火遁术之事。
南明丁火修炼到大成，便具备修行火遁的基础。
他们的火遁术属于阴火遁。
但凡阴火，又或者温度不高的阳火都能穿透。
难得李鸿儒向师兄询问修行相关，公孙举一时也有几分兴奋，不时与李鸿儒做着探讨。
“这火遁术不错，若是遭遇地府秘境大修炼者的幽冥之火，便难于奈何你们！”
捧着《狂风卷身术》的杨素插了一句嘴。
他仔细阅读完手中书，已经取了一支笔，准备做某些修改。
听到公孙举和李鸿儒探讨阴火遁术，亦是颇有兴趣。
“五行遁术各有千秋，火遁术算是比较灵活的存在，尤其是阴火遁术，修行时的风险很低。”
火遁术亦有修行的境界。
半桶水的火遁术修行者遁行时会不断承受火焰的灼烧，而火遁术大成者则能基本免疫到火焰烧伤，只有入火和出火转换身体时会承受火焰的冲击。
而到圆满之后，才能宛如火焰精灵，在火中自由行进。
一些如《奇门遁甲》《固火经》《占火要诀》之类的典籍修行后能减免一些损伤。
杨素推荐了数册火书，一时让公孙举都有着点头。
李鸿儒倒没考虑修行风险的问题，他甚至都不需要进行练习尝试。
王福畴传承的火遁术秘籍抓在手中，李鸿儒也是微微晃动着脑袋。
南明丁火大成衍生的遁术对练功房有一定的要求。
他当前具备的四级练功房的阶层上不上，下不下，似乎处于某个分水岭。
这让李鸿儒能对一些低端又或递进的术法进行研读修行，但也对部分绝活类的术法难于掌握。
若杨素能赏他五百金，李鸿儒再去啃啃天地幡，勉强也能达成五级练功房的条件。
若杨素死守着黄金不放，李鸿儒觉得自己凑齐材料后很可能会去提升三级的学舍，将模糊推衍的能力做进一步强化。
“你要那么多钱财做什么，整天就知道捞钱！”
李鸿儒稍做试探时，杨素果断的拒绝了李鸿儒。
这让李鸿儒顿感没趣。
他从小须弥袋中取出一些金块，放嘴里嚼了嚼，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杨素他拿黄金的用途。
这让杨素眼睛微微眯了眯。
“你这是滥用妖力染上了异物癖的瘾，若以后不能大富大贵，你迟早要饿死”杨素道。
“凡铁那么多，我才饿不死。”
铜钱也能吞，白银也没问题，黄金是爽口的滋味，诸多普通金铁之物更是不缺。
李鸿儒觉得自己吃一辈子也没法饿着，他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让食铁妖兽之力超出身体的承受范围，避免暴饮暴食。
“等你吃惯了好的，那些糟糠之物便难于下嘴了！”
杨素低声了一句，随即便见李鸿儒在那微微眯眼，似乎陷入了休眠中。
当下他也懒得理睬这小伙。
这是一个坏毛病，谁都有些花钱的小爱好，他当年收一些才子和美貌女子到府邸上，不乏动用千金。
相较而言，李鸿儒这只是啃点黄金，不算太坏。
“李师叔糟糠之物也能下嘴的，不挑食。”
公孙韵低低呼上一声。
杨素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又习惯于享受，才可能有难于下嘴的情况。
公孙韵见识过李鸿儒啃大刀和金丝楠木板的情景，只觉李鸿儒生荤不忌，什么都能啃。
这种好胃口很难饿死。
承接众人关系的纽带李鸿儒陷入沉眠，马车中一时冷寂了下来，只是做不断的赶路。
从长安前去渤海郡四千余里路，行程有十余天。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离公孙举提及的大墓也愈加靠近了。
“杨书记官，你洗白我师兄那两件宝贝时能不能增加一件？”
临近行动之际，李鸿儒不由也开动着小心思。
他一早就想让杨素背锅了。
但杨素和公孙举达成了协议，利用妖身替公孙举洗白霓裳羽衣与江心镜，李鸿儒一时也想搭个顺风车，而不是等到以后再做尝试。
“莫非你也拿了文帝的宝贝，想要我洗白？”杨素疑道。
“不是文帝的宝贝”李鸿儒摇头道：“是你在万寿山给我捞的那张黄布幡，上面有那位秘境之主的法力印记，我没实力抹掉，担心他上门找麻烦。”
第一次啃天地幡趁了镇元子措手不及，第二次便没有这种好运气了。
李鸿儒也难知自己二级学舍带来的模糊力量是否足够，这可能要拿小命才能去做尝试。
但有杨素顶在前方就没什么问题。
“那老东西真是小气”杨素不屑道：“就是吃了他几个果子，拉扯了一块破布，居然一直穷追不舍。”
从观音禅院化成大鹏回大唐时，杨素便有心悸感。
这是他屡次防备的大修炼者，但凡遭遇针对，便有一丝敏锐的觉察。
镇元子一直没放弃追查他。
“那就让他放马过来”杨素闷声道：“我正好也骂骂这阴魂不散的老东西！”
正面没法交战，但此时已经距离万寿山上万里之遥，仅仅只是应对一道远程的法力印记，杨素觉得自己没问题。
第四百九十一章 天地分阴阳
渤海郡。
这是大唐最为靠北的郡城，与诸国接壤。
不乏此前的汗国，也有扶馀国和句骊国。
这是一个常年需要防守的区域，各种乱象频出，和此前的并州区相近。
只是随着大唐针对汗国大捷，汗国威胁尽去，伙同作乱的句骊国也安分了许多。
相邻的扶馀国有些内乱的景象，此时不需要理会。
进入这片区域之后，马车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的情况。
公孙举带领众人最终止步于一处小镇客栈中。
这便是他提及的渤海郡一处打尖客栈，公孙举也是在此发现的异状。
用来作证出现鬼哭狼嚎现象的路人甲属于公孙举瞎扯，但这处小镇百余里外的大山中确实有一处古墓。
北方的地势以平原居多，一旦出现山脉，便是连绵不断的群山。
古墓也坐落于深山之中。
待得众人将旅途带来的身体劳累感消退，这才启程前往深山中。
远出了小镇，杨素挥洒大袖，身体已经开始御风而行。
他周身狂风不止，待得飞入高空中，遭遇失控时便化成鸟飞纵，平衡之后又显出原形练习。
公孙举身体微微一缩之际，亦是化成了青色的鹞子钻入半空，在那使劲扑腾着翅膀飞行。
“可惜爹爹化成的鸟太小了一些。”
公孙韵看着如同笨鸟飞行一般的公孙举，不知自己要等到何年何月才有机会坐大鹏。
她骑着一匹小栗马，跟随踏步缩寸的陶依然身后奔行。
李鸿儒则是骑着驴子跟随。
见得杨素和公孙举纷纷飞纵而行，他袖袍一挥，一道狂风顿时将他身体卷起冲天而去。
这让陶依然和公孙韵惊咦了一声，随即便见李鸿儒在空中一阵猛烈冲撞飞行。
如同奔马一般的速度瞬间超出了公孙举，也引得杨素回头观望。
“你法力挥洒太多，很容易造成身体元神法力枯竭！”
杨素回头喊了一句。
李鸿儒较之他更早接触《狂风卷身术》，数日来也不乏沟通，他觉得李鸿儒的这道术法使唤得不错，甚至比他运转得还如意一些。
只是李鸿儒远没他那么多飞纵的经验，一些失误不可避免。
飞行术法只有时常使用才能做到如臂指使，形成仿若走路飞奔一样的本能。
“是啊！”
李鸿儒大声回了一句。
大成的《狂风卷身术》和圆满的《狂风卷身术》有一定区别，难于做到如臂指使挥洒自如。
杨素来回实验修订书籍，也只能让他妖元神下具备圆满的《狂风卷身术》。
对他人身状态下而言，若无熟练的运用，这道大成的飞行术法只适合用来逃命，不计代价快速飞纵追杀等情况。
他此时使唤狂风卷身术，在杨素面前展示一番，还有一些想向杨素学习和取经的想法。
李鸿儒回上一句时，身体已经飞速奔行而过，超出了杨素。
待得翻过两座大山，远远朝着公孙举指示之处落下来，他才见得杨素飘然而临。
不得不说，杨素飞纵的身影仿若谪仙般自如。
常年累积的知识，又有元神九品的实力，让杨素修行术法速度极快。
对于妖类而言，杨素修改的《狂风卷身术》就是真传秘籍。
为了自身所需，杨素已经连连修正了两册妖类术法。
此时杨素的神态显然也是极为满意。
李鸿儒能卷起狂风迅速奔逃，他也能做到，甚至法力宣泄下比李鸿儒飞纵的速度会更快。
他缓缓落地，看着后方使劲赶路的青色的鹞子，只觉公孙举有些不争气。
拿了他秘籍一年多了，《金鹏十八变》的第一变才使唤到这种水准。
“鸟和人不同，人飞纵时要提肛吸气，鸟飞纵时是全身自由的放松，就像我们行走时的状态一样，若是像你这样绷紧了飞，永远都难有自由姿态。”
见得公孙举飞得辛苦，杨素开口指点了一下。
这让公孙举口中气息一泄，只觉身体自由数分时又不断下坠。
待得他扑腾翅膀时被李鸿儒接住，这才摇头晃脑化成原形谢过。
前辈提点一句，远胜过自行摸索学习百遍。
他能学到这程度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正常的人类是不能飞行的，化成鸟是一趟修行，化成鸟后飞纵也需要修行。
《金鹏十八变》的修行难度远较他想象中要更大。
说来他也算是修行的天才，否则也不会被王福畴看上。
但相较于自我完善和修正秘籍的杨素，又有看看就不知不觉学会的李鸿儒，公孙举觉得自己天资拿不出手。
他此时也不惜脸皮，连连请教了数次。
待得远处的陶依然追赶过来，公孙举这才意犹未尽的止住了嘴巴。
“你们都会飞了！”
公孙韵骑着刚买的小栗马，只觉难以跟随上这些人。
杨素随意飞，公孙举能飞，李鸿儒也能飞，陶依然具备霓裳羽衣后也能飞纵。
踏入武魄的那点小喜悦碎得稀里哗啦。
她还没来得及展示自己的新能耐，一颗小脑袋就垂了下去，在那想着什么时候也能飞一飞。
“想光明正大的飞还需要杨公助力”陶依然抱拳道。
只要能在朝廷那边正了名，霓裳羽衣便正式属于陶依然。
大宝动人心，但陶依然也有了守护宝物的实力。
正名后会引发一些人的贪婪，但她能正常使用到这件宝物，而不用担心被人撞见，又或被人栽赃夺取，一切都是利大于弊。
“来吧，我也不在乎这点黑锅了！”
杨素摇摇头，随手接过了陶依然递过的霓裳羽衣和江心镜。
他身体微微晃动，中年的姿态顿时褪去，化成年青英俊的模样，持着霓裳羽衣和江心镜认真观看。
陡然之间，公孙举已经暴起。
“哈哈哈，杨素，你抓我师兄弟给你疗伤，总算是棋差一招，吃了我们如此多南明丁火，身体不好受吧！”
“狗贼，受死啊！”
李鸿儒随即大叫，一道南明丁火扯出。
“杨素，你接我一剑！”
……
剧本早就已经安排好，公孙韵甚至还举着一颗宝珠乱晃。
这是能做短时间影像记录的留影宝珠，价值不菲。
只需法力激活，便能在宝珠内一定程度展示此前的场景，也是公孙举洗白宝物的预备之物。
只是短短数句，杨素大叫一声，便一脸痛苦不堪的抛下手中物，身体瞬间化成巨型白骨鹏鸟，稍微一展翅时，公孙韵已经一个跟斗摔了出去。
宝珠的记录戛然而止。
预备了大半年，公孙举的准备诸多。
此时他和陶依然的脸色喜滋滋。
没了大隋文帝，杨素显然是一样。
在外人的眼中，这两人都是同伙人，随便用哪个取证都没区别。
宝珠和江心镜都交予了李鸿儒，剩下的事情就是李鸿儒去江湖司办理了。
“还有你那那块黄布，快拿来，我也要骂骂人出气。”
刚才被李鸿儒和公孙举叫骂数声，又对两人放了几句狠话，杨素只觉当反派的感觉太窝囊了。
他此时也就只能借此骂骂镇元子出气了。
公孙举等人想解决麻烦，他也想解决掉麻烦。
他难以直接面对镇元子，但借一道法力印记交流并无多少问题。
或许叫骂一番，又威胁数句，也能摆平镇元子暗查的事情。
“给你！”
李鸿儒快速从须弥袋中取出天地幡，对着杨素一抛。
只是瞬息之间，他便觉察出眼前的天色暗淡了一下。
“一名为天，一名为地……”
天地幡中声音回荡，李鸿儒睁大眼看去，只见杨素手中的黄布幡已经化成遮天蔽日的模样，将两人齐齐笼罩在内。
“不好，这老东西的宝贝有诈！”
杨素一时间浑身冰凉。
他还没来得及骂人，便被对方收进了黄布幡中。
他此前在五庄观也没感觉出这黄布幡有多厉害的模样，哪知主人用上后居然是如此模样。
杨素叫骂一身时，只见地上有淡淡黄气涌出，而天上则有青气旋转在慢慢落下。
“天地分阴阳，他这块破布里蕴藏了阴阳二气，快飞纵起身！”
见到地下涌出的气息，杨素脸色一白，身体随即挥袖而起。
“沾染一丝阴气或阳气的问题都不大，但两者齐齐沾染的话，身体就会慢慢消融化成血水，多高的实力也不管用。”
还不待李鸿儒问什么是阴阳二气，杨素已经开口，连连催促李鸿儒快找出口。
原以为镇元子就是远程定个位置，最多诅咒一番。
李鸿儒没想到对方上手就是大杀招，这是在打群攻，远距离激活了这片天地幡的威能。
他取了天地幡，又与杨素距离近，齐齐被这面幡摄了进去。
公孙举等人离得远一些，才没倒这趟大霉。
“我以前在这面黄布上咬了一口，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个洞！”
李鸿儒飞纵而起张望，只觉眼前的天地只剩下这面黄布幡，难以看到其他之处。
这并非黄布幡已经化成了天大地大的模样，而是他们身体被摄入其中，被拘禁到极为小的形态。
这仿若须弥袋存储物品一样，他们被镇元子存储了进来。
镇元子这面天地幡的材质很可能与大隋文帝的乾坤袋没什么区别，都蕴含着消融一切的力量。
只不过乾坤袋是消融宝物，而天地幡可以消融活人。
“快找快找！”
杨素感觉李鸿儒喜欢咬东西的异物癖不上档次，但此时无疑可以用来救命。
只要这件宝物有缺，便有逃生的可能。
两人飞纵探寻时，只觉气浪翻滚，天地来回变换，让两人头晕目眩。
待得十余秒后，只见天空之中透出一点乌光。
两人齐齐望去，顿时见得了一颗巨大的黑色透明水晶，仿若烈日一般悬挂于空中。
杨素正欲激活自己的鹏王身杀向那处异状之处，忽地见那黑色水晶来回摇动，仿若在做某种观察。
“可能是师兄的眼睛在向内查看，那应该是我曾经咬开的地方！”
见识过镇元子收兵器和收马的本事，又有变大变小咒的经历，李鸿儒觉得猜测八九不离十。
两人朝着天空使劲飞纵时，只见那巨大的黑色水晶随即开始了远离。
出口处被贯穿，猛烈的赑风中，他和杨素穿梭而过。
只是瞬间，两人便见到了曾经的蓝天和白云，身体齐齐朝着高空喷射了出来。
在公孙举和陶依然的手中，那天地幡已经齐齐展开，欲要飞遁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