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彻头彻尾的昏君
月歌顿了顿:“属下还打听到,有的父母半年见不到自己的孩子心里想念,便亲自去学堂找,最后....这对夫妻就失踪了....”
失踪?
好端端的为何会失踪?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
月歌短短的打听来的几番话,如何会让他们听不懂其中的含义。
席若颜小心的瞥了眼夜倾绝犹如暴风雨即将来袭的侧颜。
“这季青才上任三年,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还是说,他依靠的人是谁?”
席若颜始终盯着夜倾绝半张英俊的侧颜,沉着的说出自己心中的疑虑。
夜倾绝冷硬的脸上没有起丝毫变化,只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声音愈发冷沉让人骇闻变色:“回宫!”
君九卿扫了眼他不好的神色,又看了眼后厨里狼藉,“我与月歌先留下善后。”
庆幸这两个黑心的夫妻还没有惨绝人寰到伤他们性命,他在后厨里扫视了一圈,没有被折磨死的孩子。
他们除了受到惊吓以外,就是手指空了。其它的一切都还尚好。
这一些,又不由得让人庆幸,总之活着就好。
夜倾绝没有看他,漠然的环着席若颜离开。
但是没等夜倾绝走多远,君九卿便迈步追了上去,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席若颜回过头看他。
君九卿看她一眼,话却是对着夜倾绝说的:“我觉得公主说的不错,季青才上任三年,就有这么大的胆子。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若是无人指使,他也定不敢在短短的三年的时间里,做出这种事,还能悄无声息的将这件事给隐藏的这么好,不被人所知。”
“朕知。”
“你知道?”
这回轮到君九卿诧异,挑眉看他。
一个区区的四品知府,说实话,这等货色,确实还不值得夜倾绝记在脑子里。
感觉到环在腰上的手紧了紧,随后就是夜倾绝深沉的话语,似幽冷的寒风,在她秀丽的脸颊刮过。
“季青,乃是温段群向朕推崇。”
温段群?她的父亲——
闻言,席若颜浑身一怔。
君九卿温润的面色,也不见好。
反倒是儒雅的眉头皱起,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季青是由温段群提拔,若是此事真的要往后面查,那么温段群或多或少,纵使是不知道这件事对他有多少的牵连,这对他的名声,多少也会有些损坏。
而夜倾绝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无疑不是在在乎着他怀里的女人感受。
要知,温段群,乃是席若颜的养父,养了十年。外界传言,席若颜与温段群这个养父的关系尤为的好,更是如同亲生。
他现在有着一种错觉,如果席若颜现在出口求他,让他不要彻查此事,直接将季青当作替罪羔羊,甚至是此事也不查到季青的头上,而是直接将后厨的那一对夫妻给杀了,此事就当过去。
他是不是也全部会——照办?!
若说君九卿现在内心忧虑,那么张怀德最是能够明白帝王的心,或许只要公主开口说话,纵使皇上的心里对那些惨死的孩子有同情、有愤然。
可是在皇上的心里,公主的感受,大于这世间一切,莫说是惨死的孩子,纵使是整个夜圣百姓的生死,都比不上一个公主重要。
此话,也是皇上自己曾亲口说的,江山与公主。
皇上的选择毫不犹豫,那就是——公主。
第227章 皇叔听我的话吗?
虽然皇上的做法让人觉得确实是昏君所为。
但张怀德跟在夜倾绝的身边这么久,这个年轻的帝王,是他看着长大的。
话少,处理起事来果断狠绝,从不拖泥带水。
他的性子也如他的人一样,他跟在他的身边伺候了这么长时间,还从未见他对哪个人这么好过,就连太后也不过如此,而公主却是个例外。
皇上做什么事都是理智果断,唯独在公主这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此事要查清,若是不查清,那些无辜被折磨的孩子,岂不是白白的毁了自己的一生。为何要回宫?皇叔现在应该摆驾知府府,好好的会一会季大人。”
一旁,席若颜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蓦然抬头,看向夜倾绝:“而且我也相信父亲,我相信父亲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不会纵容季青做出这等事来。季青所作所为,说不定父亲并不知晓,倘若此事真的因为季青而牵扯到了父亲的声誉,若颜也相信,为了那些无辜的孩子,父亲也愿意背负上被人指责谩骂的名声。”
大概是没有想到席若颜会说出这等大公无私的话来,这可是有关着她温家,自己的养父。
温家是名门世家,自在京城里站稳了脚跟后,从里面传出的全是温府的一切好名声,从未有过半点的不好风评,若是此事真的要往下面查,那么温府很有可能在这一夕之间,名声瞬落。
张怀德同样是瞪圆了眼珠子,盯着席若颜看了许久。
君九卿深邃的眸子深不见底,黯层的流光暗影。
恭敬拱手:“若是皇上顾及身份,我愿效劳替皇上亲自去一趟知府府邸。”
“君公子,皇叔既然出了宫,此事又发生在京城,本就是在皇叔眼皮子低下的事,自然得有皇叔亲自去。季青官职小,不足皇叔亲自下驾,但这毕竟是有关着京城百姓的死活。无辜的百姓幼儿遭受此毒手,皇叔身为皇帝,理应亲自插手这件事。”
君九卿眉头紧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义说话的席若颜。
此女一前一后的转变莫过于太快,前面还能少女天真无害的与他们玩闹,转瞬便是一副深沉冷漠,大局在握的模样。
脑袋上抚上一个温凉的大手。
席若颜抬头,对上夜倾绝墨如深渊的眸子。
“皇叔要听我的话吗?”
“听。”
“.....”
“此事暂时不可声张,月歌,先将他们二人绑了,等去了季青的府上,待事情调查清楚,再治他们的罪。”
两个小小的平民,这么残忍的对待这些手无寸铁不知反抗的幼童,行为手段令人发指。就算是调查清楚,他们也难逃一死。
不知道是不是君九卿的这句话吓到了他们,只见那名跪在地上的妇人,连跪也跪不稳,颤巍巍的趴在地上,惶惶不安,全身发麻。
“我....我....求....求皇上饶命....不...求皇上饶我夫君性命....民妇什么都说....民妇什么都说.....皇上无需亲自去季青的府上,这些孩子....这些孩子都是我们自己骗来的...瞒着季大人....和季大人没有关系....”
第228章 季大人是一个好官
“哦?”
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招了。
而且还招的这么....没有诚意?
君九卿是聪明人,他明白这两个人纵使有再大的胆子,若是背后没有什么人罩着他们,他们也绝对干不出这种事来,更不会有着这么多的孩子任他们这么残忍对待。
一般能直接引出后面的人,他向来不会在两个渺小的,不值得一提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拐弯抹角。
他们若是真的想要扯出后面的人,便不会沉默无声这么久。
如今听这名妇人将话说出来——
君九卿审视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妇人害怕的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脑袋磕出一个大大的血洞,她心里七八个水桶在那晃的难受,瘦弱的身子也是颤抖的厉害。
“是民妇....都是民妇一个人的错,是民妇不能生孩子,孩子生下来后就夭折了....民妇此生都无法再生育孩子....所以民妇就怨恨别人家的孩子可以健康成长....而民妇的孩子....而民妇却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民妇和相公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日子虽贫苦...”
说到这里,妇人哽咽了一下:“是民妇...总之都是民妇一个人的错....夫君他...他也是受民妇的蛊惑....求皇上定民妇一个人的错....民妇.....民妇愿意认罪....”
“你说那些孩子都是被你骗来的?”
席若颜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仿若蝼蚁。
她的声音沉沉,无形中带有的施压,让妇人害怕的连头都不敢抬起,只把脑袋垂的更加的低。
“是...是....是民妇把他们骗来的。”
席若颜闻言笑了笑,扯着泛凉的唇瓣:“怎么骗的?如何骗来的?又拿什么东西骗来的?”
“拿...拿吃的....这些孩子出身贫穷,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民妇是拿些冰糖葫芦和糕点,还有糖人骗过来的。”
“哦?那为何骗来了这么久,他们的父母在孩子失踪了这么久,都不知道?”
“这....这....”
夫人脸色霎时间一白,瞬间惨白的毫无血色。
席若颜冷冷的看她一眼,在她的面前蹲下,注视着她一张惨白无血色的脸。
“你敢说就凭你们两个区区的贱民?若是一个孩子两个孩子还好,上百个孩子全部失踪,他们那些做父母的还会全不知情??你们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将这些孩子的事全部压下去?你们在竭力保着背后那个帮你们的人?还是说你们怕此事真的调查到季青的头上?又是说....”
她顿了顿:“你们在为他拖延时间?欲盖弥彰?揽过所有的罪状,就可以保他一命?”
“不....不是这样的....此事真的和季大人没有关系....季大人是一个好官...他是一个公正廉明的好官...他是好官....他为那些贫穷的孩子建立学堂....供他们念书,供他们吃住....季大人真是是一个好官....皇上您要明察啊...千万不要错斩了好官....”
“回皇上,外面卖包子的伙计,少了一个。”
卖包子的伙计席若颜统计了一下,总共有四人,如今却突然少了一个,只剩下三人。
果然是在拖延时间。
站起来睥睨着妇人长出一口气的脸,似笑非笑:“天子脚下,即便他得到消息,跑到天涯海角,皇上,也会在命人把他捉来,问罪伏法。”
第229章 追查到底
妇人颓废的跌坐在地上,双目无光的盯着席若颜望着。
突然——她一张惨白的脸变的扭曲,猛地朝席若颜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席若颜嘴角勾起一许嘲讽的笑意。
“噗——”
利器穿透肉体的声音。
席若颜腰间如料想的环上一只大手,卷入男子冰冷的怀中。
妇人大睁着眼,心口的位置插了一把往外散发着幽冷光芒的利剑,她怨恨的脸上有着浓浓的不甘,大睁着眼,死死的瞪着席若颜的方向,无力的倒在地上。
临死,一双眸子都是大睁着,布满血丝,充斥着满满的不甘与嫉世。
鲜血染红锋利的剑刃,司寒冷硬的眉头紧蹙,将剑从妇人的胸口抽出。
凌冽的目光转向身后肥胖的屠夫男子。
他再次挥动手中长剑,在男子的脖颈一阵寒风划过,霎时间鲜血喷溅,男人痛苦的捂着脖子,在地上大声喘着气,无助的翻滚着。
鲜血很快就染红了他干净肥胖的膀子,连地面上,也全是他脖子上的鲜血在向外喷溅。
望着地下躺着的,尚还有余温的尸体。
席若颜没有感情的眸子,折射出地面上一男一女的尸身。
就这么杀了他们,真是太便宜了。
这种快速斩杀人的手段,她不喜欢。
“季青。”
男人幽冷的唇瓣,无感情吐出二字,环着席若颜离开。
君九卿闻言,看了擦剑的司寒一眼。
许是刚杀过人的缘故,他的周身在此刻都被笼罩着一层的阴寒气息,一种将死之人牵动的气息。
他的身上,全是死人的煞气。
“既然这个两个都杀了,外面的那三个,也无需留着。”
司寒自然听出他话中的意思,黝黑的眸子闪了闪,修长挺拔的身体一闪,一缕青色便从他的眼前飞快的消失。
“公子,属下派人先将这些受了伤的孩子送回去?”
转眼间这人都被杀干净了,月歌瞅着即将迈步离开的君九卿,请示。
“嗯。”
君九卿错过他,看向他身后脸色不好的张怀德。
“张公公这是怎么了?”
张怀德白着一张脸,余光瞄着君九卿,用手抠了抠自个的喉咙,吐了一地的酸水,方才在西湖买来的吃嘴也全吐了出来。
君九卿眸意加深,似乎明白了他这么大的动作原因。
月歌赶紧上前替他拍着后背,看他吐的眼眶红肿,眼睛晶晶亮亮的全是眼泪。
“张公公,公主之前就说了,肉包子吃太多不好,还是多吃点素的好。你年纪也不小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君公子,如今咱家都吐成这样了,你就不要再打趣咱家了。”
张怀德无奈的冲他摆了摆手。
他甚至不敢往下想,只要一想到自己晨起吃的那些包子全是从手指上剁下来的肉,他的心里就一阵一阵的反胃,更加的想吐,吐的胆汁都出来,慢慢的越来越反胃,却是一点也吐不出来。
他心里憋的难受,那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滋味,简直是憋的他生不如死。
他吐的一张脸惨白,全身虚脱。
吐了好大一会儿,张怀德一屁、股坐在地上,冲着君九卿摆了摆手:“君公子先去跟着皇上吧,咱家需得在这平复一下,不能当着皇上的面不敬。”
第230章 季青,你可知罪!
季青在得知张柱二夫妻的事情暴露后,第一反应就是收拾府上值钱的东西,逃命离开。
可是在他的手在不小心碰到床榻上放着的灵位时,他慌张惊慌的神情,顷刻间就冷静了下来。
他的手缓缓的摸上那已有三年,却依旧干净如初的灵位。
俊逸的脸转瞬间变得温柔的如三月的春风。
“夫人。”
他将灵位轻轻的放在胸口的位置,灵位是凉的,他感觉不到灵位的温度,依旧是那么冰凉,刺骨。
尽管他每夜都会搂着它入睡,可还是没有将灵位给捂热。
他的眼泪顺着一张如玉的面颊一滴一滴的滚落下来,到了最后眼泪愈势愈猛,很快就打湿了他怀里的灵位,他将灵位狠狠的抱在怀里,恨不得将它揉进肉体里。
什么值钱的东西,什么金银财宝,哪有他的夫人重要,他什么也不带,也不走,他就要守着他的夫人,守着他的夫人一辈子,一辈子也不离开她。
若是他走了,他夫人怎么办,音儿怎么办,她回来后,一定会找不到他,她定会伤心,定会难过。
“音儿...为夫不走了...为夫不走了....为夫就留下来陪着你....为夫陪着你....”
等席若颜和夜倾绝等人闯进知府府,看到就是他抱着一个黑色的灵位,哭的像是一个孩子。
席若颜被眼前的一幕惊了惊,脑海里的记忆如潮水涌现,她漆黑的眸子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她终于明白为何会对季青二字感到熟悉了,原来叫有这两个名字的人,竟是他。
对于陌生人的出现,季青恍若没有察觉,小心的抱着怀里的灵位,重复喃喃着的只有一句话:“夫人,为夫不走,为夫不离开你,夫人莫怕,为夫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季青,你可知罪!!”
后赶到的张怀德在看到他抱着一块灵位在那触物伤情,漆黑的眼睛里迸射的全是怒火。
而季青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他长了一张文雅的脸,一身的书生气息,与人说话面带三分笑意。在京城里,自是落下不少人的好感。
年纪这时,也不过是三十年华。
遭到他的无视,张怀德忍着心中怒火,“你说,你特意为那些贫穷百姓家的孩子建立的学堂,是不是就是为了残害这些手无寸铁,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你就这么厌恶幼儿?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去残害他们!亏你还是堂堂正四品知府!!”
宫里头这么多年,张怀德已经知道什么叫忍,这一次当着夜倾绝的面,他只觉得自己满肚子的火苗都在燃烧,他忍不下去了,想想那些被残害的孩子。
他的心里就止不住的发寒,发颤。
怜悯那些惨死的孩子。
“呵——残忍?”
在张怀德这句话落,季青犹如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痴痴一笑,朦胧的神情多了一些理智。
他缓缓的抬起头,看向面前站着的张怀德。
他站起来的姿势有些踉跄,但还是抱着怀里的灵位,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越过张怀德,走到夜倾绝的面前,恭敬的跪了下去。
第231章 臣有罪,请皇上降罪
“微臣季青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季青。”
夜倾绝垂目看他,眼聚寒霜,微微眯起。
他一双灰冷施压的眸子,像是一把无形中阴森森的剑刃,光是这么漠然垂目看他,让季青低着的脑袋,头顶上似是能被他这一双恍有万剑穿插的眸子,给戳出千穿百孔,无数个鲜血淋漓的血洞。
“微臣不知皇上摆驾陋府,求皇上降罪。”
“给朕,一个解释。”
男人声如薄冰,冷沉俊逸的脸上只剩下一层薄冰,他没有表现的像张怀德那么愤怒,没有问他可知罪,而是要解释。
一个解释。
正常的人做不出这样的事来,能做出这样事的人,一定是有故事之人,没有人生下来便是恶毒。
季青哪怕是由温段群推崇,但是这三年里来,他的为官清廉,他的善待百姓,断下了无数无头冤案,给凭白蒙冤的人证明清白。
夜倾绝身为夜圣的主宰,夜圣至高无上的王者,每日的奏折中,不会看不到有关他的事迹与名字。
解释,还能有什么解释。
席若颜窝在男人的怀里,难得的从来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季青扯着苦涩的嘴角,低低笑道:“事情正如皇上看到的那样,臣有罪,请皇上降罪。”
“朕让知府上下近百人,全部同他们陪葬!”
“皇上!!”
季青赫然一惊,猛地抬头看他:“此事是微臣一个人的错,与他们无关,他们本不知微臣做的这些事。”
“朕,想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男人阴冷的声音中没有起伏,墨黑的瞳仁是一望无尽的黑色旋涡,冷绝无情。
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全是帝王的杀伐与果断。
他是这个世间的王,他想让谁死,没有理由,没有原因,那个人,就必须得死。
“不....”
季青摇头:“是微臣....皇上....是微臣....”
他抱着怀里的灵位,俊秀的脸上满是悲痛,痛苦的挣扎和折磨。
“那些孩子....那些孩子....”
“青儿,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啊!”
季青半张着嘴,神情恍惚。
一道悲涌的痛哭声传来,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由人搀扶着匆匆的跑过来。
她跪到季青的面前,抓住他衣领上的衣服,歇斯底里的大哭大骂:“你这个混账儿子!你这个混账!!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怎么能滥伤这么多无辜的孩子!!他们还是孩子,他们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你这么做对得起音儿吗?!你对得起死去的音儿吗!!”
“不——”
被老妇人揪着衣领破口大骂,季青就像是傻了一般,重复呢喃的一个不字。
“他们该死,他们本就该死,若不是他们,我的音儿就不会死,音儿还好好的活着,我会好好对她,好好的疼惜她....是他们....全是因为他们!!”
“他们是他们,那些孩子是那些孩子,他们本就是不一样的,我知道音儿的死这么多年里一直让你难以忘怀,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那些孩子,早已经死了!”
“你这么折磨他们还不够吗!!你竟然还想着杀他们!!”
第232章 不要再逼我了
“你已经报了仇了!你还要将这些无辜的孩子全部牵连其中吗?季青,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音儿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你!!!”
“可怜了我们季府,可怜了我们季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可怜了我们季家的列祖列宗,我们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就生出你这么狠心的一个儿子!”
老妇人无力的跌倒在地上,大声哭诉。
一张苍老的脸满是泪水涌动,当一双痛苦的眸子落在他怀里的灵位上,她心痛如针扎:“音儿的灵位你守了三年,这三年里,你到底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你瞒着我到底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我只当是你怀念音儿,只当你再也不娶妻是因为心心念念的只有音儿,我没有想到,季青,你怎么能这么傻,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是将我们季家,活活的往火坑里推啊!!!”
老妇人的谩骂与指责,季青恍若听不到,他只用力的抱着怀里的灵位,将一张俊美的脸全贴上去。
“你把音儿的灵位给我!你有什么资格再抱着她,你给我!!”
老妇人在哭着骂了一会儿后,猛然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夺季青手中的灵位。
灵位被他抱的紧紧的,老妇人夺了几下都没有夺过来,她咬牙瞪向他:“今日你若是不把音儿的灵位给我,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娘,不要逼我....不要再逼我了....”
季青眼底的视线已可见浑浊,他依旧死死的抱着怀中的灵位。
“我逼你?你说我逼你?季青,我们到底是谁在逼谁?!!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心里的怨恨为什么还没有平复!!你是想将这个世间所有的孩子都给残忍的毁掉,你的心里才满意吗?!!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为音儿报仇了是吗?!!”
“他们难道不该死吗?!!若不是因为他们,音儿怎么会死?!!现在音儿说不定早已成了知府夫人,这是我曾经许诺过她的,我要让她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再也不会让她因为我而挨饿受冻,如今我成了堂堂正四品知府,我却连我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衣锦还乡,本想将她接来,此生与她携手一生,我心有所向往,你知道那一天我有多高兴吗?与自己心爱的女人,与爹和娘,从此以后,再也不过过那贫穷的生活。从此以后,我们就可以像正常人那样一日三餐,足有温饱。可是最后,我看到的是什么?我的夫人,我心爱的娘子,嫁给了我这么多年,终有一日可以过上好日子的女人,她被那么多孩子...那么多孩子扒光了衣服钉在铁板上,他们狠心的将她的身体全部镶满钉子,那种痛苦,那种撕心裂肺,你懂吗!!?”
说到最后,季青的声音中多了咆哮的愤怒,他站了起来,抱紧怀中的灵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泣不成声的老妇人,在这一瞬间,他是一个恶魔,他的眼底咆哮的火焰与怒火,全是杀戮的猩红血光。
第233章 枭首示众
“我扑上去将她抱在怀里,她早已是苟且喘气,说不出来话,足有一个人的手指那么粗的钉子,钉在她的脖子上。鲜血,流的她全身都是。音儿自小便最怕疼了,她的手和脚,她的胸口,她的肚子她的脑袋,眼睛脖子,全是钉子。你怎么不说他们残忍,你怎么不说他们!!我的音儿这么善良。”
“她这么喜欢孩子,为什么她还要遭他们的毒手,音儿又做错了什么?!!我就是要杀光这个天下所有的孩子,他们都该死!!他们都该死!!”
“正是因为如此,你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杀了,这些还不够吗?!!季青,我问你,你做出的这些还不够吗?!!”
“不够!远远不够!!我做的这些,远比不上他们那么残忍的对待我的音儿,就算他们死一百次,死一千次都不够!!”
老妇人被他的话惊到了,张着一张嘴,却再也吐不出来半个字来。
她不知道,原来他的心里,恨意已经这么的明显,他心目中的仇恨,已把他整个人折磨的面目全非到这种地步。
不够?还远远的不够?
他真的要如他所说的那样,毁尽这个天下所有的孩子。
哪怕他们是无辜的,只因正是因为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活活的折磨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所以他在报复,他在报复这个世上所有的孩子。
不杀他们,却让他们痛苦的活在这个世上。
他心爱的女人是被他们用双手折磨死的,所以他就毁他们的双手!
老妇人沉默的落下泪来。
过了好半晌,才见她慢慢的直起自己的身板看着他:“青儿,娘的娇儿。娘曾经那个乖巧听话,同人说话,总会带着三分笑的儿子去哪了?”
“娘不忍心看着你这样被人带走,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娘不忍心啊。娘不忍心看着你一步一步,走的全是没有回头的路。前面是万丈悬崖,娘不知道啊,娘只能看着你走到了悬崖边上,就快要跳下去,而娘才知道那人是你,娘的娇儿....”
“大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是我儿子犯下的罪孽,就让我这个老太婆来偿还吧,我儿子以前是一个好人,他真的是一个好人。”
老妇人突然转身,朝着夜倾绝跪了下去。
她满是白发的脑袋重重的砸在地上:“大人,我的儿子真的是一个好人,他以前真的是一个好人,他常和我说,说考取了功名,他要做一个公正廉明的好官,他不去做那受人贿赂,不办人事的昏官。大人....大人....我季家...我季家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啊....我季家不能绝了后啊....大人...我愿意为我儿子去死....我愿意为他去死.....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呐....”
老妇人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人心都狠狠的提了起来。
席若颜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帝王,他一张冷峻的侧颜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蕴藏的漆黑瞳仁,宛若黑暗中的一把利剑。
盛气逼人。
“四品知府季青。”
帝王凛然的薄唇缓缓开启,令人头皮发麻的冰冷字语如寒雪霜降。
“明日午门,枭首示众。”
缓刻,男人森冷的利刃危险一眯:“季府百人,三日后,午门问斩。”
第234章 为你,愿做昏君
季青不敢相信的瞪大眼,颓废的跌坐在地。
不...不...与他们无关的....与他们无关的....
为什么他们也要死...为什么....
“皇上....皇上!!!”
“全是罪臣一个人的错,与他们无关,求皇上开恩,饶我季府上上下下一百多条无辜性命,他们只不过是季府一些打杂的下人,与此事无关,皇上!!”
“回宫!”
夜倾绝幽冷的眸子扫过他,漠然。
*
君九卿等人留下来善后,席若颜同夜倾绝先坐上马车回宫。
马车上,席若颜一路都是思绪不宁,再看男人,一张绝美的面容,雪白的脖颈美如瓷器。
男人双眸微闭,像是在闭目养神。
她托着下巴打量了他一会儿,闷闷出声:“我还以为皇叔看他们季家这么可怜,只惩治一个季青呢。”
男人紧闭的眸子缓缓睁开,漆黑的瞳仁锁在席若颜秀丽的脸上,看不出波动。
“杀人偿命。”
即便这些孩子他一个也没有杀,但是之前呢。季青的母亲亲口说的,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了毒手。
“可季府上下所有的佣人,或许对此事是真的不知情,而且季青的娘,你也看到了,她也是才知道的这件事。”
“你想为他们求情?”
男人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席若颜坐直身子:“我如果说是,皇叔会不会答应我,放过他们季家。”
“会。”
“会?”
似乎是没有料到男人会这么快答应她。
席若颜愣了愣。
在她愣神间,男人已拉住她的半截胳膊,将她拉入怀中,白皙的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朕说过,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会听你的话。”
席若颜浑身一怔,怔怔然看他:“季青残忍的毁了这么多的无辜孩子,光是他一个人的性命根本就无法服众,除非他季家上下百条人的性命,才能安抚民心。皇叔若是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放过追究他们季家百人的责任,只怕会落下京城百姓口舌,说皇叔是个不明昏君。”
“为你,愿做昏君。”
“.....”
“...皇叔还是别了吧,季府上下一百多人虽然冤枉,但是季青用自己的俸禄操办学堂的事,那些人不可能不知道。关于季青的所作所为,他们多少心里还是知道一二的,要不然今日季青的娘也不会这么快就来了,定是有谁特意给她放了风声。所以没有谁是冤枉和不冤枉的,为了季青,他们多少都是抱了一些私心,只是如今事情暴露,他们更想留住自己的亲人罢了。”
说到这了,席若颜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季青的娘子也真的够惨的。皇叔,你说如果我有那一天.....”“不会。”
“皇叔我都还没有说完呢,你又不能保护我一辈子。”
“会。”
“.....”
“那也总会有疏忽的那一天吧?”
“不会。”
男人的回答就是这么的斩钉截铁,席若颜小手攀上男人的胳膊,环着他的胳膊抱着:“在皇叔的心里,若颜有那么重要吗?”
“嗯。”
“皇叔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三个回答让席若颜彻底的愣住了,把脑袋从他的怀里抬起来。
胸口一空,男人觉得不自在,便伸手,又把她的脑袋按到怀里。
席若颜:“.....”
第235章 皇叔,你要不要亲亲我?(加更送到~)
“那.....”
席若颜机灵的眼珠子转了几圈,靠在他的怀里,试探出声:“在皇叔的心里,若颜和太后,谁最重要?”
安静的车厢内,空气突然静了下来。
男人一双深沉的眸子落在她俏丽的脸上,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白若凝脂的脸颊。
泛凉的指腹在她秀丽的脸颊摩擦一瞬,继而又转移到她殷红的唇瓣上,凉薄的手指贴在她温热的唇上,勾着她的樱桃小嘴,在上面落下一个清凉的吻。
“你觉得?”
他反问抛出三个字。
一点也没有因为她拿出他的亲娘和她相比较,在他心里的重要性而感到生气。
没有看到他生气,才是席若颜最怂的地方:“我也就是这么说说,好让我心里有个谱,皇叔这么疼我,后宫那么多女人难免妒忌,到时候她们在太后那乱嚼点舌根,让太后对我的印象更加的不好,也好让我知道知道,到底是该怎么应对。”
“她不敢找你麻烦。”
“谁说不敢,要是太后约我去喝喝茶,赏赏花,中途再来个不认识的嫔妃往茶里下点毒,非说是我毒死的太后,皇叔,这还不算麻烦吗?到时候若颜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皇叔到了那时,还会信我吗?”
“信。”
几乎又是没有任何犹豫就吐出来的字。
席若颜震惊看他,这也行?!
别说是旁人了,这次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了,她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连他亲娘给毒了。和他说不是她下的毒,他还能相信她?!
“知道谁最重要了?”
睥着她脸上闪现过的无数个表情。
夜倾绝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脸。
席若颜:“......”
硬着头皮点头,这次绝对知道了。
太后在他心里的地位,完全比不上她。
“皇叔是打算让君九卿监斩季青一府吗?”
“我已同他说过,让他将此事压到最低,不可牵连尚书府,应该不会损极你父亲的名声。”
夜倾绝大手盖在她的头上,沉声道。
“皇叔不必为若颜如此,父亲是选人不淑,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应该也让父亲长一个记性,皇叔无需为了我这么照顾温家,害的皇叔自己受委屈。”
“不委屈。”
“皇叔。”
“不委屈。”
“......”我疼么委屈啊,咋还说不通了。
只要和温家名声有关的,她真的很想插上一手好吗?!!
含着几分怒气的眼盯着夜倾绝一张俊逸非凡的脸看了许久,许久之后,席若颜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没出息的挤到他的怀里,泪眼楚楚:“皇叔对若颜真好,对父亲真好。相信父亲知道了皇叔这么为他着想,一定会更加忠心皇叔的。”
“你满意就好。”
夜倾绝温柔的摸着她的脑袋,缓声道。
席若颜:“.....”
“皇叔。”
“嗯。”
“你要不要亲亲我。”
夜倾绝:“......”
认真垂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男人一张俊逸的脸上面无表情,轻微摇了摇头。
“为什么?”
席若颜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
男人看她的眸光,冰融的白雪好似慢慢的融化,修长的指腹始终流连于她殷红的唇瓣,眼底浓、欲不由加深:“朕怕吓着你。”
第236章 她是谁?
承欢殿
不敢抬头去看男人小心的抱着怀中酣睡的女子进殿,楚楚低垂着脑袋。
直到帝王将席若颜温柔小心的放到龙床上,替她盖好棉被,从里面出来。
楚楚才赶忙爬起来,跑到茶几上倒了一杯水给即将离开的夜倾绝送去。
“皇....皇上抱着公主这么久,定是渴了,皇上请用茶。”
少女低垂着脑袋,靓丽的面颊上有着红晕密布,端茶的手颤颤巍巍,高举头顶。
睥睨着这具拦他去路的玲珑小身段,夜倾绝漆黑的瞳仁平静如冰。
楚楚心惊胆战的高举着茶,双手剧烈的晃动着,小小的身板,也随之抖动。而她这句话说出去好久,就连声音也落下了很长的时间,男人都没见回应她的话,更没有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茶盏。
她害怕的雪白的脑门上积攒了不少的汗珠,还是僵硬着身体,假装让自己平静。
“皇....皇上,奴婢看皇上劳累了这么久,这么晚才回来,担....担心皇上....皇上的龙体....”
她壮着胆子,又继续说道。
男人低垂眼帘,没有感情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
虽然只是一个再冷漠不过的眼神,可当比起那些从未得到他正眼看过一眼的人来,又不知道让人受宠若惊了多少。
足以让楚楚证明,自己在皇上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楚楚喜不自胜,高兴的抬起头,目含痴迷的望着他:“皇上处理朝事这么累,又抱着公主回来,这一路上都不曾歇息,奴婢想为皇上倒杯水,为皇上.....”
“张怀德。”
帝王声音寒意刺骨,让人不颤而栗。
殿外听到帝王的唤声,张怀德小心的进来。
知道里面的人已熟睡,压低着声音望着夜倾绝,“皇上?”
“她是谁?”
忽略掉身侧跪着的,倏然一脸惨白的楚楚,张怀德恭敬道:“回皇上,这楚楚可是前些日子,您亲自去秀女宫,为公主挑选在身边伺候的宫女。”
闻言夜倾绝俊朗的眉头,皱的更深。
然后张怀德就看到准备离开的夜倾绝又折身返回里殿。
张怀德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跪着,浑身颤栗的楚楚。
一张幽光白嫩的脸上,一抹冰毒的利光从眼眸深处闪过。
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婢。
他一手拉着楚楚的头发从大殿里扯出去。
头皮被扯的骤然一疼,楚楚反应过来就是赶紧用手护着自己的头发:“张公公你这是做什么!!”
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发出一大串的脆响。
张怀德把她拉到殿外,狠狠的将她甩开。
楚楚被他甩到地上,一心关心的,却是自己的头发,有没有乱。
她小心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完全将张怀德当了一个无事的人。
冷眼睥睨着她这一副因得了帝王多看一眼,就充满了无数幻想的女人。
幽冷的唇角硬是被他拉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怎么?觉得皇上多看你一眼,你就能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张公公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自认身份低微,能得皇上看上一眼,那是奴婢三生有幸,怎么能说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奴婢可从没有过那种心思。奴婢现在只想伺候公主。”
第237章 奴婢犯了错,理应公主处置
她嘴上这么说着,可那神情,那傲慢的语气,哪里还像之前对他的卑微屈恭,恭敬害怕的不得了。
瞧瞧,只不过是被皇上看了一眼,就得意成这样。
也对,这个宫里头的女人,真被皇上看过一眼的,还屈指可数,难为她了一个贱婢,高兴成这样。
“真的以为皇上对你多看一眼,就是对你的看重了?楚楚,你如今可真是好大的能耐啊,只因被皇上多看了一眼,竟连咱家也不放在眼里了?”
这是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得意忘形了,楚楚反应过来,就是赶紧朝张怀德跪了下去:“张公公,奴婢....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奴婢看皇上这么晚才回来,又抱着公主,奴婢担心皇上,所以就给皇上倒了一杯茶,奴婢没有其它的意思,张公公不要误会奴婢,等公主醒来后,奴婢会向公主解释的.....”
“解释?”
就跟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张怀德笑了一声,看着她:“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张....张公公....”
楚楚吃惊的张大了嘴:“张公公你不会要瞒着皇上偷偷的处置奴婢吧?”
“瞒着皇上?你还真当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举足轻重了?后宫的诸位娘娘,放眼望去,无论是样貌还是家底,琴棋书画,哪一样不比你强上百倍?却不见她们能让皇上多看一眼,你之所以能被皇上多看一眼,也不过是因为跟着公主。可知皇上方才又去里殿,做什么?”
“...奴....奴婢不知。”
“皇上啊....”
张怀德肚子里窝了一团的火,但是当这火燃烧到了极点,把他烧灼的也不那么气了,反倒是好整以暇的与她开起了玩笑。
在她的面前蹲下,张怀德阴测测一笑:“皇上自然得去问问公主的意思,问问公主可舍得你这个贱婢。”
“奴...奴婢笨拙...听不懂....听不懂张公公的意思....”
楚楚心里也开始隐隐不安起来,关于这件事,公主已经言下警告过她,是她...是她自己不知死活。
可是若是真被皇上看上了,那么她所有的荣宠,到了最后都将会是她的。
是她一个人的,她再也不用给人端茶倒水,再也不用当奴婢,被人口口声声的骂贱婢了。
她会有无上的权利,那些人曾经瞧不起她的人,日后只能狼狈低下的跪在她的脚下。
包括张怀德....这个阉人。
张怀德黝黑的眸子转了几圈,楚楚心中所想,精明如他,在宫里头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相信若不是这个贱婢是公主的人,皇上早就下令让他拖出去千刀万剐了,哪还会因为顾及到公主,而饶她一条贱命,让她在那自以为是。
真是天大的笑话。
张怀德不说话了,刀锋子的眼落在她的身上,让楚楚如芒刺在背。
跪在地上,他不松口,她也不敢起来,只再次硬着头皮开口道:“张....张公公,不管怎么说,奴婢今日再过分,奴婢也是公主的人,与张公公无关,奴婢犯了错事,也由公主处置,而不是张公公你。”
第238章 朕走了
席若颜不是被夜倾绝给叫醒的,而是被他给看醒的。
这男人的视线真的是带着一把锋利的刀子,光是往那一站,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王者姿势睥睨着你。
席若颜从一开始就醒了,但是她困啊,她不想睁眼,哪怕明知男人就在床榻前站着盯着她看,她就是不睁眼。
在与他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席若颜自己先败下阵来,哀怨的一双朦胧的眼珠子,怒气腾腾的瞪着面前的男人。
她这副炸毛的小表情,没有成功取悦到夜倾绝。
男人冷着一张脸,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神态睥睨着她。
席若颜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双臂枕于脑后,“皇叔,我有起床气,你现在就算是生气把整个皇宫给拆了,我也不取悦你。”
于是,男人无形中的怒气施压,在听到她这句话后,平复了。
上下眼皮困的直打架,席若颜揉了揉快要闭上的眼睛,“皇叔是有什么事吗?可否等若颜醒了之后再同若颜说?”
闻言,男人俊朗的眉微挑,往前迈了一步,无声坐在床榻上。
一双深沉的眸子依旧锁在她一张不曾睡醒的小脸上。
过了片刻,轻启薄唇:“朕命张怀德再同你找一个婢女。”
“怎么了?”
席若颜揉眼珠子的动作一停,从床上坐了起来,和他大眼对着小眼,下意识的问:“楚楚怎么了?皇叔是觉得楚楚一个人照顾不好我,还是觉得她太累了?”
男人俊朗的眉头皱的更深。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席若颜打了一个哈欠,赶紧改口:“楚楚照顾我就照顾的挺好的啊,虽然她对皇叔有点那种心思,但是我想依照皇叔的定力,应该不会被她勾引成功的吧?”
“嗯。”
听到男人的回应,席若颜定眼看他:“那还换什么?楚楚办事也算麻利,这段时间我也习惯了她在身边伺候,等我什么时候需要换了,会向皇叔说的。”
“什么时候换?”
席若颜:“.....”
“时间到了,估计也用不了多久了。”
席若颜如实道。
楚楚这段时间,表露的愈加明显,而且这个丫头放在身边也不安全,鬼点子多,席若颜倒是不怕她会阴了自己,但是放着这样一个时刻可以背叛自己的女人在身边,确实不安全,更何况她还知道自己这么多事。
“朕先让张怀德给你物色好。”
“.....”
物色一个宫女,不就是跑趟秀女宫的事,别说几天了,半天的时间都用不到好吗?他这是尽快催促自己把楚楚给换了?!
望着男人一张不好的脸色,席若颜暗暗的想着,刚刚楚楚干了啥事让他这么生气?
真难为了他因为顾及她,而没有顺从他自己把楚楚给斩了。
不过男人对于这招风主动扑上来的花蝴蝶,不等她出手,他就自己先撇清了。
这点还是挺让席若颜满意的。
席若颜凑过去在男人冷着的侧颜上吧唧了一口。
继续躺回她的床上呼呼大睡。
“皇叔快去忙你的事吧。”
在床上躺了会儿,发现男人凌人的眸子还是锁在她的身上,她睁开眼,看着男人纹丝不动。
席若颜狼狈的从床上爬起来,凑近他漏单的左边面颊又亲了一口。
才听到他低沉吐字的声音:“朕走了。”
随后就是他优雅站起身,迈步离开。
席若颜:“....”
“....”
“....”
第239章 不就是倒了一杯茶吗?这有什么?
因为男人的中途折腾,席若颜在床上翻了几圈,困意已全消了下去。
她揉着有些疼的脑袋,从床榻山翻身下来,走到茶几上摸了一个甜橘往嘴里塞。
嘴里咬着甜橘的一头,余光瞥见楚楚红着一双眼眶从外面进来。
她全当作没看见,继续低下头剥着橘子吃。
楚楚没想到她竟然醒了,先是一愣,然后就是飞快的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珠,赶紧的朝她跑过去,“公主您醒了。”
见她身上穿着单薄,她又赶紧跑进里殿拿了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公主夜深了,您小心着凉。公主您是饿了吗?奴婢去给您叫些膳食来。”
她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尽职尽责,对主子忠心的好奴婢。
“楚楚。”
席若颜倏然出声叫住她。
楚楚临出去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她,“公...公主还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吗?”
她这副小心卑微的模样,极为的小心谨慎,还有那到了嘴边的话,如是想说什么,最后却不敢开口。
席若颜坐在茶几上,玉手有一下无一下的轻敲着桌面,沉默了有一会儿,才见她不染朱色的唇瓣轻轻开启:“无什么,你这副盈盈垂泪的委屈模样,可是又有谁欺负你了?”
闻言,楚楚直接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公主....公主奴婢....”
席若颜觉得自己的脑袋更加疼了,她伸手动作缓慢的揉着自己泛疼的脑袋:“你哭什么?我问是谁又欺负你了,你可是我的人,还允许旁人欺负了去,这不是当众打我的脸是什么?”
“没....谁也没欺负奴婢...是....是张公公....”
“哦?张怀德,他怎么着你了?”
“奴....奴婢方才看到皇上抱着公主回来,本想上去迎接,谁知公主在皇上的怀里睡的正沉,奴婢就跪在一旁,让皇上抱着公主进里殿休息,想起皇上忙碌了一天,又抱着公主回来,体恤皇上身子,就为皇上倒了一杯水,想让皇上歇息一下,没有想到,就这一点小小的举动,就让张公公给....给....”
“不就是倒了一杯茶吗,这有什么。”
席若颜不以为然的往嘴里塞了一块甜橘。
楚楚没有想到她竟会这么大度,她还以为真的如张怀德说的那样,事情会很严重。
她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来,望着席若颜:“公主您不生气?”
席若颜瞟她一眼:“是男是女,伺候不都一样?承欢殿连个公公都没有,张怀德又在外面,这水当然有你来端,况且你说的也对,皇叔确实是忙碌了一天,又抱着我回来,连杯茶水都没喝,你做的对,理应该赏,如何该罚?”
“真....真的吗公主?您也觉得奴婢做的对吗?!”
“那是自然。”
席若颜微张小嘴:“怪不得皇叔方才进来时,特意向我多加提到你,原来是你为他端了茶。”
“真...真的吗?!”
这一次,楚楚表现的更加的激动了。
将她这份表露在脸上,也不知道隐藏的激动与欣喜看在眼里,席若颜面上平静如无风的水池。
第240章 皇叔亲口对我说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低声一笑:“皇叔亲口对我说,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皇上他还....”
楚楚欣喜的还要同她问,结果在看到席若颜明显不悦的视线朝她看过来,楚楚吓得赶紧闭上嘴,恭敬的跪在地上:“奴婢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公主。”
席若颜不动声色的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楚楚对我的忠心,我自然看的出来,若不然,也不会这么重用你,起来吧。”
楚楚心中惊喜,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她面前,为她恭敬的倒了一杯茶:“公主,您快喝茶,您也陪了皇上一天了,奴婢这就去给您叫晚膳。”
“站住。”
楚楚刚转身走,又被席若颜给不咸不淡的出声叫住。
楚楚怔了一瞬,转过身,不安的看着一脸平静无波的席若颜。
“公主,您唤奴婢?还有事吗?”
席若颜抬眸看她,“今日我与非是在御书房处理公务,而是出宫了。”
“出...出宫....?”
楚楚嘴唇哆嗦了一下:“公主,皇上带你出宫了?”
“嗯。”
席若颜颔首,示意她坐下。
楚楚惶恐,声音也随之打颤:“公....公主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贱婢...万....万万不敢和公主您平起平坐.....”
“呵....”一声轻笑,席若颜秀丽的眉眼爬上一丝嘲弄:“让你坐,是对你的看重,你却能联想到这方面,楚楚你是不是还真的打算要和我平起平坐?”
“奴....奴婢不敢....”
楚楚惊恐的将头垂下,“公主奴婢....”
“既然没有,那便坐下。”
“是....是....”楚楚不敢再推辞,颤颤的移步到她对面的茶几上,坐了下来。
她人是坐下来了,可整个人却如同坐针毡。
她坐立不安的模样,席若颜低头转着手中的茶杯玩,也不知是看见,还是没看见。
“公....公主....”
最后,还是受不了这诡异的安静,楚楚怀揣不安的出声:“公主把奴婢留下,是有什么话要和奴婢说吗.....”
“楚楚难道就不问问我,出宫后,都同皇叔做了些什么?”
“奴...奴婢不敢....”
“不敢就是不关心我,我身为你的主子,楚楚你竟然不关心我。”
楚楚骇然,震惊抬头:“公主你——”
席若颜垂眸扫他:“我同皇叔去了西湖,赏了西湖的美景。”
掩下眼底的一闪而过的妒忌,楚楚了然一笑,面上却是为她的高兴:“皇上对公主可真是好,相信皇上封公主也是有寓意的,相信过不了多久,皇后之位,定能稳稳的落在公主的身上。”
“可是....”
席若颜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中途买包子吃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
“什...什么事?”
楚楚下意识的问出来。
席若颜不咸不淡的瞥她一眼:“西湖附近的那家包子铺,里面竟然是幼童的手指。”
“什....什么?!”
楚楚一双眼大睁,不敢相信的望着她。
怎么....怎么可能?
谁丧尽天良的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来?
那些人为了赚钱,就可以黑心到那种地步吗?!!
“公...公主,那这件事...查...查到主...主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