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溪木与鬼龙
我叫阿卡托什，
我在和A姐互飚演技。
——4E，201年，炉火之月，4日，18:55——
海尔根和溪木镇的直线距离并不算太远，否则的话当初亚瑟也不可能只花了小半天就通过地下溶洞抵达。
问题在于，海尔根作为军事堡垒，为了扼守关键路口而被建立在白雪覆盖的山岭上，而溪木则是一座偏重于生产的村镇，处于各种资源丰富，气候也相对舒适的谷地中，两地之间想要来往，必须经过一段很长的盘山路。
这条山路崎岖不平而且坡度不小，基本无法行军，因此成了宣布中立的雪漫领和佛克瑞斯领之间的天然军事分界线，由于海尔根毁于龙炎，越接近溪木就能越频繁地看到雪漫卫兵，但如果巨龙真的出现，他们能起到的作用基本微乎其微。
“你和战友团的人走在一起，看来你选择了一条光明的道路。”“圣灵给了人两只手，而你都用来拿武器了，我认为你有种。”
当溪木镇已经遥遥在望时，两名穿着雪漫制服的卫兵与这支小队伍擦肩而过，对亚瑟说道。
“啊，嗯，谢谢。”亚瑟无奈地回应，然后看向身旁正翘起嘴角的女猎手。
显然，相比自己这个新晋男爵，战友团，或者说艾拉本人的知名度还是更高些，想要让这些常年驻守在溪木的卫兵认识自己，恐怕得等雪漫的消息传过来，然后被斯万编成曲子唱上一段时间才行。
“爸爸爸爸，溪木真的有一只‘黄金龙爪’吗？”苏菲显然不关心守卫说了什么，她举着自己的手臂向亚瑟发问。
“有是有，但你看看就好，那东西被路坎当成宝贝，毕竟我只是找回它就获得了500金币的酬金。”亚瑟有些苦恼地回应着。
虽然已经教过苏菲不能乱拿别人的东西，想要什么得付钱，但对她来说，“龙爪”自然属于她没错，拿回自己的手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想想，自己当初猜测的，“某个盗墓贼不小心盗走了黄金龙爪，导致远古巨龙苏醒，要找回它才能令其重新陷入沉睡”这个假设实在太过天真，尤其是之后还看到了“星图”这种不可思议的东西。
说到这……亚瑟仰头看向那个“星图”
“双手武器”：七颗星，“弓箭”：四颗星，“单手武器”：两颗星，“格挡”：一颗星，“潜行”：四颗星，“重甲”：三颗星，“召唤魔法”：两颗星。
潜行，偷偷摸摸用召唤弓射击，万一不小心暴露就抡着巨剑冲上去把发现自己的敌人都杀光，然后宣称“没有被发现就是完美的潜入”，嗯……
总之，目前的星辰就只有这些，其他的“星座”虽然应该也象征着什么“能力”，但因为没有点亮任何一颗星辰，所以也无从根据连接线判断出究竟是什么。
虽然悄悄看了一眼星图，不过在旁人看来他应该只是对女儿的话感到无语而仰头逃避而已，亚瑟关闭星图后正准备自然地接上一句，但却看到了某种东西，下一刻他便抄起了背后的双手剑：“敌袭！”
“【呛——！】”巨大的咆哮声如同回应般在天空中响起，大家抬头循声望去，正看到一头诡异的巨龙从寒落山峰朝溪木镇飞去。
其诡异之处在于，身上的鳞片有着众多的破损，能直接看到体内的骨架，而那双翅膀也破破烂烂仿佛被虫蛀的破布一般，眼中更是燃烧着如同尸鬼一般的冰蓝火焰，至少从外表上看，称之为骨龙或者幽灵龙完全没有问题。
“看到没？如果经常吃不死生物，就会变成那个模样。”巴巴斯对苏菲说道。
“不！我再也不会吃它们了！”苏菲差点被吓哭。
“不行，来不及了。”这里距离溪木还远，即使全力奔跑，不，哪怕是变身巨龙冲过去也完全赶不上，那头幽灵龙有足够的时间把溪木像海尔根那样毁掉——而现在可不会有人疏散和保护那些村民，在亚瑟眼中，整个溪木都被冲天而起的“死亡气息”完全包裹。
“爸，爸爸。”苏菲摆着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从脖子上取下“约根唤风者的号角”递给亚瑟：“我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当然。”照理说，苏菲应该不知道使用号角的效果，只是把它当做能吹出好听音乐的玩具而已，但现在没有空余的时间去思考原因以及教训巴巴斯了，亚瑟飞快回应后接过号角用力吹响。
“【不认输——变成龙——到联盟——找朋友——】”
依旧很古怪的恢弘音乐和歌声响起，虽然似乎是龙语，但在场的两条龙哪句也没听懂。
呼——原本笼罩溪木镇的“黑烟”完全消失，亚瑟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那条幽灵龙掉头冲自己来了。
“【（龙语）我以为是谁在口出狂言，原来是个龙裔？】”它飞临队伍上空后，居高临下地咆哮着。
“没错！来啊，一决胜负！”虽然亚瑟在人形态听不懂龙语，但【龙裔】的发音“都瓦克因”还是有印象的，于是他挥舞着双手剑向幽灵龙回应。
“【（龙语）虽然召唤者让我毁灭溪木，不过那个小村子所有人的灵魂也比不上你一个，】”幽灵张开了可怕的大嘴：“【灵魂剥离】！”
一股如同“不卸之力”般的飓风迎面袭来，似乎还带着某种针对灵魂的攻击，但由于这条龙引起的动静，无论是溪木还是附近道路上巡视的卫兵们都在朝这里赶来，众目睽睽之下无论是亚瑟和苏菲变身巨龙还是艾拉和里亚变成狼人都是不行的，因此面对这道未知的龙吼，亚瑟选择了硬挡。
噗。
那股飓风吹到亚瑟面前时，没有任何征兆的消失不见，而其中针对灵魂的攻击——被反弹了回去，空中的幽灵龙仿佛变成了块石头一样直直坠地，之后无论它如何努力挣扎着也无法再次起飞。
“不愧是龙裔大人！”“没错！”“好厉害！”一个明显是最近才到溪木换防的雪漫卫兵感叹道，然后引起了一阵应和。
“散开发动攻击！小心它的尾巴和爪子！不要站在头朝向的地方！”亚瑟无奈地开始大声指挥那些卫兵，以防他们受到巨龙的垂死反击。
“【都瓦克因！这不可能！】”那条龙震惊得都不使用龙语了：“【菲克！洛！萨！】”
虽然无法起飞，但它还是能四处爬动挥爪甩尾的，更是凭空召唤出一堆尸鬼和骷髅保护自己。
而亚瑟一方即使都不能变身，两个女孩也都躲在后面，但三人一狗也足够互相配合压制住它不让其有机会去干扰正在对付亡灵的卫兵们，由于莱迪雅之前没来得及像她说的那样“用生命保护男爵”，十分不满地连挥巨盾把幽灵龙身上的腐朽鳞片都打飞不少，最终，在雪漫卫兵清理干净召唤物围过来之后，胜负便已经没有了悬念。
“【做的不错，龙裔，但不要以为你赢了，】”外形变得凄惨不少，恐怖感大减的幽灵龙一边后退一边放狠话：“【我们总有一天还会见面。】”
“你觉得自己还能逃走？”亚瑟举着双手剑逼近那条巨龙，而其他雪漫守卫则听从艾拉的指示稍微后退以免被它临死反击所波及。
“【哼，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让我无法离开，但——】”幽灵龙周身猛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紫色魔法阵：“【——召唤时间到了你总没办法吧！哈哈哈！】”
亚瑟迈步上前一剑挥下，但完全没有受力的感觉，仿佛面前的巨龙只是一个虚影。
“【年轻的龙裔，好好记住我的名字——杜耐维尔（Durnehviir）！它就是你的末——】”话没说完，幽灵龙就连同笼罩着它的魔法阵一起消失不见。
“作为一个召唤物，被全程压制直到召唤时间用尽而灰溜溜地离开，却仿佛自己赢了一样？”艾拉收起了弓箭，不可思议地感叹。
“而且它还是个死的。”莱迪雅回答。
“是啊，简直不知所谓。”艾拉应合道。
“……”
意外搭上话的艾拉和莱迪雅互相对视了几秒，然后同时别开了视线。
“士兵们！这是一个重要的胜利，你们从巨龙口中拯救了溪木镇，我，雪漫男爵，亚瑟·潘德拉贡代表领主感谢你们的付出——”由于围攻巨龙的卫兵有点多，而且也有不少人认出了他，亚瑟没法一句“解散”就打发走他们，于是进行即兴演讲，这对于不久前还是一个普通猎人的他来说简直是强人所难，只好尽力模仿巴尔古夫的言谈举止，但就算已经十分努力，他也没法在几乎全都是自己小队出力的情况下多夸那些卫兵几句。
【都！瓦！克！因！】霍斯加高峰的方向传来响彻云霄的龙吼。
“好了，大家都回工作岗位吧，我要去见见灰胡子。”正好词穷的亚瑟直接宣布解散。
“黄金龙爪……”苏菲眼巴巴地看着亚瑟，里亚则安慰地抱了抱她。
“汪！”没人理的巴巴斯自言自语地说道：“听说溪木有个叫斯丹普的家伙是老大，我要去打败它。”
第二百四十一章 故事与旅行
我叫阿卡托什，
我正进行双核运算。
——4E，201年，炉火之月，4日，23:32——
“哦~真可怜，她就算睡着了也没有安全感~（黑桃）”
“拜托，巴贝特，就算伊莉雅醒着的时候不愿意见我，睡着之后总能让我这个当父亲的陪她一会吧。”
“呵呵，这里最不安全的就是你，”小姑娘形态的巴贝特堵着她房间的大门，先横了一眼西塞罗，然后转向加卢斯：“而你，暂时还没资格自称父亲。”
“我……哎……”加卢斯深深叹气，但是却不肯从房门前走开。
“母亲说了~（黑桃）你【活该】~”西塞罗依靠着墙壁摆弄他召唤出来的“扑克”。
真是够了，我明明只说过那么一次，结果这家伙拿鸡毛当令箭使劲重复，搞得仿佛我一直在关注他一样。
【但你确实在关注？】蠢系统拆台道。
‘我只是在关心伊莉雅和这件马甲的同步率……算了，跟你解释个什么劲。’
要说Fate世界和上古卷轴世界之间能扯上的关系，除了功能类似的“英灵殿”之外，就只有这位同样叫做伊莉雅的女孩了，具体拼法和那边那位的名字缩写一模一样。
按照原本的设定，这位“伊莉雅”的母亲西尔维娅和她的同伴们掌握了一种邪恶仪式，她们通过支付大笔酬金的方式来诱骗无辜路人参与一个“魔法实验”，而实验的后果就是参与者为主持者提供大量魔法力量之后完全化为灰烬。
她不愿意做这种事，也不想看着其他人继续谋杀行径，因此在龙裔主角路过的时候请其假装配合实验，并在仪式进行的关键时刻用匕首从背后刺死了西尔维娅。
嗯……这个即视感……
【时臣发来贺电】
贺电你妹啊！那位优雅侠现在是他自己世界的阿赖耶了好不？谁能捅他？
总之，我思考过要怎么阻止这件“不幸”的发生，初步结论是先把之前的受害者替换成假人，在事件发生时去顶替西尔维娅挨上这么一刀——但这个计划在西尔维娅遇到加卢斯之后完全被打乱了。
当时，墨瑟·弗雷盗走夜之女士诺克图娜尔的“骷髅钥匙”后，打算偷袭杀掉其他两名夜莺，原本来说加卢斯应该会死掉并被诺克图娜尔收走灵魂，而逃走的卡莉亚则锲而不舍地寻找扳倒墨瑟的办法。
但由于夜之女士好像发现了我在守株待兔，全程没有现身，就算我把加卢斯救下之后丢去她的老巢“黄昏坟墓”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番动作的后果就是，加卢斯凭借他海量的知识储备，利落的身手以及丰富的阅历，成功加入了因为帝国和梭莫大战而产生了一段权力真空期的黑暗兄弟会，并成为元老之一。
之后他数次前往裂谷城侦查，确认卡莉亚和墨瑟都不曾回去之后也没有现身，安心在黑暗兄弟会中潜伏等待机会，在此期间，他于任务的过程中认识了一名女巫，伊莉雅的母亲西尔维娅。
嗯……007和邦女郎……
接下来的发展，怎么说呢，正应了那句话：“男人无所谓忠诚，只是诱/惑不够。”，虽然他还惦记着卡莉亚，但也没有拒绝西尔维娅。
在伊莉雅出生不久，西尔维娅正式找他提出“双方都放弃自己超凡身份好好过日子”时，加卢斯可耻的怂了，把积攒的财富全都留给西尔维娅，连夜莺之力也转让给女儿，然后直接溜走。
对他这种反应也有预案的西尔维娅并没有上演什么千里寻夫，她安静地开始独自抚养女儿，并用加卢斯留下的财富收养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被遗弃的女孩子，如果有魔法资质就留在身边，普通人的话就给她们提供一个正常的人生，最终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女巫组织。
在伊莉雅觉醒魔法力量后，她自身的魔力和加卢斯的夜莺之力发生冲突并产生了异变，西尔维娅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解决方法，最终只能选择去和鹰身女巫交易。
此时的即时画面上，由于巴贝特坚决不准加卢斯去见伊莉雅，他最终留下一句“我希望能尽力补偿她”，叹着气走了。
‘那些所谓的补偿完全不能掩盖他渣男的本质。’
【显然某位四百九十五岁的吸血鬼也这么认为】
‘总觉得话里有话，回去再找你算账。’
——23:34——
在观看黑暗兄弟会圣所的现场直播时，我本人，或者说套着“让娜·达尔克”马甲的泽拉·佩什正在赶路，而且阿斯垂德还在一旁跟踪评估，不然的话我早就去揍蠢系统一顿了。
原本来说，玩过一次大变活人，并且潇洒留下兄弟会地址和进门口令的A姐应该骑着影魇赶回圣所，聚集起所有的成员给我个下马威——但是那匹坐骑被艾米尔夺走了。
她的另一个选择是新购买一匹马，但这个选项被我先一步排除——我买下了附近马厩中跑的最快的那匹马，然后直接掉头向佛克瑞斯方向出发，摆出一副迫不及待要加入的样子。
如果她骑马从后面追来，双方见面之后……只是假设都无比尴尬。
最终她做出的选择是，步行跟踪并进行初步评估，即使我不需要休息，马也需要，她只要在抵达圣所的前一天晚上提前离开就好。
而评估内容，无非是行动中是否足够警惕，以及能否发现被追踪。
所以我首先得在已经发现跟踪的情况下装作没发现跟踪，然后让她发现我已经发现了跟踪但装作没发现跟踪，而她所发现的内容必须是我想要让她发现的而不是她本意要发现的内容，也就是我装出来的“已经发现有人跟踪但没有发现是她”这样的发现内容。
【我不认识‘发现’两个字了哎……】
‘少装蒜，那是人脑产生的错觉，你没那功能。’
一路跟A姐互飚演技，同时还得应付西塞罗莫名其妙的祈祷，终于在午夜之前赶到了位于霍斯加高峰山脚下的伊瓦斯泰德，至少在旅店相对封闭的房间内，我可以悄悄去做些私活。
“欢迎，达尔克小姐。”旅店老板威尔海姆声音僵硬，一脸看到鬼的表情。
很显然，这个手腕灵活的家伙调查过之前被寄给我的黑手印信，那种信代表的含义是“我们（黑暗兄弟会）盯上你了”，而接到信还活着的人，不是被吸纳进兄弟会，就是成功逃脱或反杀，接下来很可能会遭到持续追杀，不管哪种都相当麻烦。
咣！我一拳砸在他面前的柜台上：“从我离开后，是不是有穿白袍戴白色兜帽的女人路过伊瓦斯泰德？还找你打听过我？”
“不，完全没有，最近找过你的只有那天你看到的信使。”威尔海姆举着双手后退，似乎生怕我给他一拳。
当然没有，A姐现在正潜伏在旅店二楼暗中观察，很可能打算等我休息之后就提前出发。
“嗯……莫非她有什么速度很快的坐骑？无论如何，路过雪漫的话总会被看见的。”我用刚好能被阿斯垂德听见，但仍然属于自言自语性质的声音说道，然后丢给威尔海姆10枚金币：“租间房，不要打扰我。”
【啊，真的走了。】
从蠢系统在我眼前打出的光屏上可以看到，在我走进旅店房间并关上门之后，阿斯垂德从房顶跳下，直奔西南方向而去。
“不奇怪，黑暗兄弟会执行任务自然不可能像普通冒险者那样在旅店、营地，以及军事堡垒住宿，留下山一样多的线索，”我在蠢系统提供的地图上找了找：“附近被黑暗兄弟会当做临时住所的地方不少，A姐的话……嗯，‘炼金师的小屋’，应该是这里没错。”
正常旅行的话，此时应该从伊瓦斯泰德向北绕行，穿过雪漫领地抵达佛克瑞斯附近的黑暗兄弟会圣所，如果从南方走比较崎岖的山路，这个路程会被缩短一半，虽然沿途可能会有巨魔、雪熊、剑齿虎等怪物跳出来拦路，但对A姐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阿斯垂德已经离开，黑暗兄弟会圣所的事情也告一段落，接下来要看哪里？】蠢系统在我眼前展开其他几个有事件发生的监控画面。
嗯……灵魂石冢那条幽灵龙的实力一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而约蒂那个傻瓜虽然弄丢了阿祖拉之星，但那东西本来就经常被弄丢，想必阿祖拉已经习以为常。
现在比较重要的问题是，在海尔根事件发生后已经过了半个月，帝国军团和风暴斗篷的部队正在陆陆续续地重新集结，双方的最高统帅也各自回归，他们双方再次打起来的话，亚瑟作为有官身的人，可没办法继续这么悠哉，如果帝国军团和风暴斗篷同时向雪漫施加压力，他毫无疑问会被巴尔古夫叫回去驻防，哪怕他本身的战力不算什么（？），其龙裔、战友团圆环的身份也得让人顾忌一二。
另外就是，艾米尔她身为帝国公主，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到裂谷加入盗贼公会就算了，现在还跑去了风暴斗篷的老巢风盔城，莫非她想行刺老乌不成？
……咦？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号角和开天
我叫阿卡托什。
亚瑟跑去见老帕啦。
——4E，201年，炉火之月，5日，1:41——
“哦——不得了——”
苏菲用她人形态的小短手紧紧抱住巨型红龙的脖子，和它一起以近乎直线的轨迹向上爬升，向四周望去时，半边雪白半边棕黄的整个天际省都依稀可见。
虽然之前受到了灰胡子的召唤，但天色已晚，亚瑟也不可能当着那些守卫的面变身飞走，只能在他们盛情相邀中前往溪木住下，比起之前仅仅是哈达瓦和拉罗夫的朋友，如今有了男爵身份的亚瑟自然受到了更加热情的款待。
亚瑟和胡德、阿尔沃以及路坎拼酒时，艾拉和莱迪雅自然也被西格里、歌尔朵和凯米拉缠住问东问西，苏菲和里亚很快和朵西交上了朋友，甚至巴巴斯都成功收服了斯丹普当小弟。
除了这些溪木镇的实际领导人之外，其他的木匠、猎户和守卫就算想和亚瑟攀谈也找不到机会和借口，顶多来敬上一杯蜜酒。
似乎有个小男孩因为加入不了女孩们的谈话，狗狗又被巴巴斯拐走，再加上不被允许喝酒，宴会全程都在怨念地吃东西，嗯……他叫什么来着？苏菲晃晃脑袋，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
对于亚瑟来说，取回约根·唤风者的号角这个任务已经完成，理应回应灰胡子的召唤前去霍斯加高峰复命，但之前他得到了关于银手的重要情报，马上就要抵达雪漫揭开谜底，接下来战友团一定会进行耗时很久的大动作，完全没时间去见灰胡子。
此时如果他改道先去霍斯加高峰，艾拉也一定会跟去，因此导致战友团失去先机或者错过阻止阴谋的机会就麻烦了，所以，唯一的解决办法时，趁着在溪木留宿的这一晚，直接飞上霍斯加高峰见灰胡子并领取下一阶段的任务——如果有的话。
“不卸之力”令他可以暂时在巨龙形态维持意志，而“吉内之祥和”可以让他不必借由艾拉就能完成变身，交还这个号角之后，按照约定，灰胡子们将教给他能够完全掌控自己的心智，不再被龙魂迷惑的办法。
虽然到目前为止，亚瑟几乎没有在变身时迷失过自我，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那号角现在作为一个精美的玩具被苏菲挂在脖子上，亚瑟试图取下时小姑娘直接被惊醒，然后盯着亚瑟手中的号角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为了防止其他人被吵醒，亚瑟只好带上她一起前往霍斯加高峰，希望那些灰胡子不会刁难一条幼龙。
——2:03——
呼唰——
亚瑟化身的红龙扑扇着翅膀朝霍斯加修道院的庭院中落下。
完全由青黑色石头搭建而成的修道院位于距离霍斯加最顶端下方的坡地上，而真正的最高峰那里正刮着剧烈到亚瑟完全无法接近的暴风雪，
从高空看，这组建筑群的构造确实是一座修道院，但只有侧面的一排房屋和没有围墙的庭院大门残留，按照一般修道院的规划，它原本应该是侧门的地方便是如今使用的正门。
如果将这座修道院完全还原，它会有超过一半的面积位于下方是万丈深渊的半空中，整体看起来，就像有“什么”生生把半座修道院连同它周围的一切给“吞噬”了，但出于某种不可控的原因，留下了另外半座修道院孤零零地残存在“世界第一高峰”上。
或许是远古某场大战的结果吧，反正应该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亚瑟平稳落地并让苏菲从后背滑下之后，才缓缓变回原形，整理了一下装束。
半夜时分的光线不好，但在修道院墙壁上幽幽发光的灵魂石以及雪地的反光让庭院中还算明亮，虽然在半夜去叫醒一群老人有些不合适，但事急从权，只要好好道歉……嗯？
修道院的后门打开，四名身穿深蓝长袍的老者走了出来，就仿佛他们一直在门后等待着一般，之前在梦境中见到的两位自然也在，但相比之下真实了许多。
或许这些“灰胡子”的面容各不相同，但由于同样苍老，以及留着同样款式的灰色胡子，乍一看去完全一模一样。
“欢迎你，龙裔，你带回约根·唤风者的号角的这一刻，就代表你成功地通过了学习【吼声之道】的试炼，接下来，就是用它举行仪式的时刻。”艾恩盖尔对亚瑟说道。
“！”苏菲听到了关键词，于是紧紧攥住号角，飞快地躲到亚瑟身后。
“借我们，仪式，完毕，归还。”另一名灰胡子表情和蔼地对苏菲说着，不过周身那些随着他隆隆的话话语出现的闪电与冰霜让他看上去挺吓人。
“这是爱纳斯大师，”艾恩盖尔介绍着：“他们则是博瑞大师和沃夫加大师。”
完全不打算说话的另外两名灰胡子拱手行礼，而亚瑟也有样学样地还礼。
“一定会还我，说好了？”苏菲依依不舍地把号角从脖子上取下，递给爱纳斯。
“说好的。”爱纳斯微微点头。
为什么我要的时候她就不给？因为老人家比较慈祥？亚瑟感到有些挫败，不过还是即时接回了话头：“那么，‘吼声之道’是什么？”
“将龙吼用于战斗之外的方式，都可以被称为吼声之道，比如——”艾恩盖尔从爱纳斯手中接过号角看了看，忽然开口大喝：“【liz】！”
随着这句吐目，一根冰棱拔地而起，刚好在号角正下方形成了一个带着托盘的支柱，艾恩盖尔随即将号角摆放其上。
“现在，请站在号角前方。”他后退两步，给亚瑟腾出空间。
嗯……这么说，“不卸之力”以及“火焰之息”是不包括在内的，而“吉内之祥和”以及“虚灵幻化”则属于吼声之道，亚瑟一边思索一边上前站在号角正前方。
呼——灰胡子们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龙语）风暴王冠已经失落很久，再没人有资格戴上它，】”
“【（龙语）以吉内、舒尔、莫拉塔尔之名，我们以冰冷的吐目将它赐予你，】”
“【（龙语）倾听吧，北方巨龙，你的名字是伊斯米尔！】”
灰胡子们虽然在一起发出吼声，真正出声的却是那完全没有人吹响的号角，虽然这次它发出的不再是莫名其妙的恢弘歌声，但亚瑟仍然一个字也没听懂。
“嗯……你们在说什么？”亚瑟看着好像忽然变得很累的灰胡子们，有些迷惑地问道。
“这是数代之前，灰胡子向前来学习‘吼声之道’的泰伯·塞普汀致敬时的原话，即使是他当时也被震退了数步。”艾恩盖尔舒了两口气：“看来你未来的成就有超越他的可能。”
超越泰伯·塞普汀，也就是第九圣灵塔洛斯？亚瑟完全不信，想超越这位统一塔玛瑞尔大陆的初代皇帝，恐怕只能去拯救世界了。
——2:42——
“虽然‘吼声之道’可以概括为对非战斗类龙吼的感悟和修行，但从个人角度来说，每个人的吼声之道都是不同的，即使我们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你，对你的学习也没有任何好处。”
此时，艾恩盖尔和其他三名灰胡子把亚瑟和苏菲带到了修道院通向山顶的路口大门，苏菲已经悄悄把唤风者号角拿了回去，而灰胡子们对此完全没有介意。
“这样没有对抗与战斗的修行一般人很难理解，因此，一个有着和对抗效果类似的非战斗龙吼便很适合教给吼声之道的初学者来入门，”艾恩盖尔向博瑞示意了一下：“而博瑞大师则精通这个龙吼。”
被称为博瑞的灰胡子大师向亚瑟微微点头，然后上前一步，冲大门外肆虐的暴风雪大声吼道：“【LokVahKoor】！”
那瞬间，没有任何征兆地，路口之外的风雪骤然平息，但奇怪的是，平息的范围仅限门外十几米的距离。
与此同时，三个龙语符文牢牢地刻入了亚瑟的脑海，其名为，可以消除一切恶劣天气的“开天”。
“很快，不错。”博瑞大师点了点头，他的话语中携裹的是阵阵风雪，但比之前他清除的暴风雪要温和得多。
他微微躬身，某种类似龙魂的“东西”便从他身上朝亚瑟转移了过来，非常有针对性地将那组符文凝实。
而在这个过程中，门外原本平息下来的暴风雪重新刮起，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猛烈。
“在霍斯加峰顶居住的，是最后一名灰胡子，同时也是我们的导师，”艾恩盖尔仰头看向暴风雪肆虐的峰顶，带着怀念的表情说道：“如果你在吼声之道上修炼有成，总有一天能够像博瑞大师一样通过不间断的短距离消除暴风雪，那么就能够上山见到‘他’，虽然‘他’不肯见我们，但你们不一样，届时就可以进一步的——嗯？”
艾恩盖尔回过头，却发现亚瑟和苏菲已经不见了，而大门外的路口位置更是一点风雪的迹象都没有。
“开天，号角，无声。”博瑞说道。
“亚瑟，女孩，上山，”爱纳斯补充。
“哈哈，哈哈，哈哈哈。”沃夫加总结。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亚瑟与老帕
我叫阿卡托什，
我是不是又被发卡了？
——4E，201年，炉火之月，5日，3:27——
【LokVahKoor】！
通向霍斯加最高峰的山路上，亚瑟冲手中的唤风者号角发出刚刚学会的吐目“开天”，但完全没有相应的声音出现，就像声音被号角吸收了一般，但是前方数米外的猛烈暴风雪却忽然静止了一瞬，继而缓缓停下。
普通的吹响它，会发出意义不明的龙语，如果对它使用龙吼的话，声音会消失但效果反而被增强，那么当时那些灰胡子是怎么让它发出有一定意义的龙语的？
虽然有所疑惑，但“开天”之后用不了多久暴风雪就会重新刮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峰顶，而不是研究它的原理。
“爸爸~我要吃~”被亚瑟抱着的苏菲指着暴风雪停息之后从岩壁的缝隙中探出头的一只山羊叫起来。
这果然是魔法形成的恶劣天气，亚瑟看了看那头山羊，虽然这种动物可以在极其陡峭的坡度上行走自如，但在这么猛烈的暴风雪中还安然无恙是完全不可能的。
“嗯，那好吧。”亚瑟抱着苏菲朝那头山羊走过去，和烹饪好的食物不同，野生动物会在远远感受到龙威时四散奔逃，但如果悄悄来到它们身边忽然放出龙威，它们反而会吓得瑟瑟发抖一动不动——事实上，外出这一路上苏菲都是这么干的，不然携带的干粮哪够她吃？
“小羊羊~”来到山羊附近后，苏菲猛然放出龙威，不过在亚瑟的感知下就像一只小猫忽然弹出了爪子一样，接下来应该是一口把那头山羊……
蹬蹬蹬！山羊转身就冲进了暴风雪消失不见。
“爸爸……”苏菲垮下小脸一副要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我们追上去吧。”亚瑟忍住笑意从行囊里取出一只甜甜圈塞给苏菲：“别一口吞掉。”
这些山羊多半是因为常常听到灰胡子们发出龙吼已经习惯，但还有个可能……
【LokVahKoor】！
亚瑟一边想着一边用号角吹散了前方的暴风雪。
——3:45——
霍斯加最高峰是一片比修道院小上数倍的缓坡，虽然比较平坦，但没有任何建筑存在，在亚瑟刚刚踏足这里后，原本肆虐的暴风雪便瞬间消失，就仿佛它根本只在山道上刮起一样。
“爸爸~我感觉这里很——嗝儿！”苏菲跳下地，刚说了半句话就被她自己打断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小姑娘吃撑，而是因为她无论如何也抓不到那头山羊，泄愤般把几只不知死活凑过来的寒霜幽魂给吞了。
虽然名称是幽魂，但实际上属于元素生物而不是亡灵，所以亚瑟也没阻止，但谁能想到那玩意的身体中含有很多气体，于是苏菲囫囵吞掉之后开始时不时地打嗝。
简直就像喝了碳酸饮料……碳酸又是什么东西？
苏菲刚才要说的后半句，亚瑟现在也感受到了，这里的环境让他感觉很——舒适。
虽然根本是什么都没有的山顶，山壁和石块也都和舒适不沾边，但亚瑟却感觉自己就像身处温暖的旅店一般放松，看来刚才的猜测可以证实了，那位吼声之道的大师一定是——
“【德兰姆，沃兰，哈德梅，都瓦克因！】”低沉的吼声响起，随之出现的是遮天蔽日的阴影——虽然现在是深夜没日给它遮蔽。
一条比亚瑟的龙形态还要庞大上一倍的巨龙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两人身旁的巨石上，激烈的风压吹起大片雪粒，却在亚瑟和苏菲身前自然分开绕行。
它看上去是一头非常古老的白色巨龙，鳞片呈现一种历经无数沧桑的灰白色，身上许多已经不太明显但依稀还能看出来的巨大划痕见证了它曾经进行过的惨烈战斗，暗金色的竖瞳虽然和其他巨龙没什么不同，但能从中看到深邃的智慧，最特别的，则是它下颌那数缕随风飘舞的灰色胡须，“灰胡子”的称号根本是从它这里开始的吧？
由一头巨龙来开创研究非战斗类龙吼使用方法的“吼声之道”，完全没毛病，人家根本不用研究战斗类的好么？
这头上古巨龙对亚瑟说的话，除了“龙裔”之外完全没懂，但这个瞬间他却电光火石般地明白了灰胡子让他去取号角的真正意义。
“开天”的学习非常简单，直接学习并用它登上山顶见到这位大师自然也没有难度，但真正的问题在于，如何交流？
对方作为一位不知道活了多久的长者，凭什么要用人类的语言向你解释如何训练龙吼？听不懂就不要学，就是这么简单。
约根·唤风者作为第一个人类灰胡子，其功绩除了开创吼声之道外，制造这只号角也一定包括在内，它最开始的作用应该就是——
“您好，大师，我通过了灰胡子的考验，来向您学习‘吼声之道’。”亚瑟举着号角对巨龙说着，但声音在他自己听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亚瑟这句话出口之后，略微有些紧张，万一猜错的话，就不得不变身巨龙来和对方交流了，但那样一来在谈话中将会失去人类的立场，虽然不会有什么损失，但最好还是尽量避免。
“【我一直在注视着你，龙血后裔。】”巨龙口中传来的人类语言让亚瑟松了口气，它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我是‘帕图纳克斯（Paarthurnax）’。】”
“【你没有必要学习‘吼声之道’，因为它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巨龙继续说道：“【比如说你上山时使用的吐目‘开天’，艾恩盖尔学习它时花费了三年时间，而你，没有超过三分钟。】”
“呃……”亚瑟一时语塞，他其实大概猜到了，被刻在墙壁上的各种龙语符文当然不可能是一次性的，一定有人常年累月地进行参悟学习，但他瞬间就能领悟，那些终其一生只学会了个“不卸之力”的远古诺德尸鬼们如果还有心智大概会集体追杀他。
“【你要从我这里学习的，并非‘吼声之道’，而是一组十分特殊的吐目，一个可以让你击败‘世界吞噬者’奥杜因的龙吼。】”帕图纳克斯说。
“嗯……那条黑龙吗？”亚瑟想起那条摧毁了海尔根的巨型黑龙，它的体型比面前的上古巨龙还要大上一些，但似乎也强不了太多：“虽然它到处去复活巨龙，但看起来没有什么效果的样子。”
“【虽然它确实是‘奥杜因’，但还远远称不上‘世界吞噬者’，】”亚瑟从巨龙的话语中听出了蔑视的味道：“【你应该从空中看到过霍斯加修道院的全貌，没错，它的另一半就是被真正的‘奥杜因’所吞掉的。】”
“那不可能！”亚瑟下意识地反驳：“如果霍斯加高峰曾经被‘吞噬’过，数千年来怎么可能从未有过类似的传说？”
“【谁告诉你，它是在‘这个世界’被吞噬的？】”
帕图纳克斯的话仿佛一声炸雷在亚瑟脑中响起，那瞬间似乎有无数或熟悉或陌生的画面从他脑海中闪过，但完全捕捉不到其中任何一个。
“这……”亚瑟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踉跄了两步，苏菲连忙跑过来扶住他。
“【当初那三个年轻人听到之后的反应和你差不多，不过他们还是决定直面自己的命运，】”帕图纳克斯说道：“【关于这件事的具体内容，你以后会有机会详细了解的，但在那之前，我要告诉你的是关于这个龙吼的情报。】”
“您说。”亚瑟晃晃脑袋站稳，安抚了一下被吓到的苏菲。
“【它的名字叫做‘龙破’，是由人类创造出来，唯一一个龙类无法使用的龙吼，哪怕仅仅是说出这个名称，我就会产生无法抑制的愤怒，】”上古巨龙的声音低沉，似乎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杀意：“【它的作用是，伤害时间龙神阿卡托什大人，使某段时间陷入混乱，以达成他们肮脏的目的——而没有任何一条龙会想要伤害自己的主神，但你可以。】”
“可以不那么做吗？”亚瑟皱眉，他也隐隐约约觉得这么做非常非常的不妥。
“【你能这么想就够了，只要不被用于私人目的，也是可以接受的，】”上古巨龙顿了顿：“【千万不要把这个龙吼外传，如果除了你之外还有第三个人使用这个龙吼，我不远万里也会前去追杀。】”
“第三个？”亚瑟疑惑地问道。
“【是的，之前有句话我说的不太严谨，还是有那么一条龙会伤害阿卡托什大人的，】”亚瑟从它的语气中听出了无奈：“【那就是大人自己。】”
“这……”
“【但问题在于，即使阿卡托什大人出于某种目的使用了龙破，我们也完全无法察觉，说不定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祂已经使用过成千上万次，只为了纠正某种祂不想看到的结果。】”帕图纳克斯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你来学习龙破完全没有受到阻碍也是因为阿卡托什大人本身愿意如此，这恐怕也是祂成为圣灵之首的原因。】”
“如果一定要使用‘龙破’才能打败奥杜因的话，我会尽量只使用一次。”亚瑟郑重说道。
“【就像之前说的，我无法直接教给你这个龙吼，你得先去寻找一份‘上古卷轴’带回来，】”巨龙停了下：“【届时我会告诉你具体关于‘世界吞噬者’和‘其他世界’的事。】”
第二百四十四章 酒馆和盗贼
我叫阿卡托什，
我在釜底抽薪。
——4E，201年，炉火之月，6日，11:45——
“你好，萨蒂亚小姐，我想发布一条寻人传闻。”
“您确定吗？客人，只是传闻的话，不大可能有人愿意帮忙的，这样也可以吗？嗯？”
正午时分的“母马横幅”异常热闹、进食与饮酒，餐具和酒杯的碰撞，吹嘘和大笑，乃至喝骂与斗殴的声音令整座旅店无比嘈杂，但这种环境对于包下旅店二层的房间，想要购买或出售情报的人来说，倒是个极好的掩护。
“嗯，啊，是的，由于大概知道人其实没事，所以仅仅需要将‘有人在找她’这件事传出去就好。”帕里一副手忙脚乱，眼睛不知道该朝哪看的模样。
哼，不就是一个把领口拉低了不少的红卫侍女吗？看这菜鸟冒险者被吓的，如果他敢主动点，对方反而会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就凭这点阅历和胆量，也想去打艾米尔的主意？
看着拼命躲避萨蒂亚碰触的帕里，蓝宝石无语地把目光投向楼下大堂。
这次她带着帕里出来，一共有三个任务要完成，结果他刚出门就搞砸一个。
那是领主“布法者莱拉”要求的，“对黑光塔楼进行侦查，判断占领者的危险性并做适当处理。”
前半段完成的不错，初步确认那里是一群喜欢抓强盗进行某种魔法实验的女巫，但后半段任务在他刚刚踏进塔楼时便直接失败——他不小心破坏了某座魔法阵的关键节点，直接令女巫头目正在进行魔法试验的女儿传送消失，如果不是她们能通过某种手段确认她还活着，这小子大概就出不来了。
其结果就是，他不得不向女巫们承诺在他经过的城镇酒馆中散播传闻，大致意思是“乖女儿，妈妈在找你，可以的话请尽快回家，如果有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家伙找你认亲，不用犹豫地狠狠教训他一顿。”当然，要为了适合在酒馆当做八卦传播而改一改具体说法，至少要让普通人听来不会太奇怪。
比如“有个从黑什么塔出来，金发棕眼的女巫在四处游历，似乎背景深厚而且脾气暴躁，敢于搭讪的家伙都被狠狠教训过。”
……这姑娘得多聪明才能理解背后的意思啊喂！
为了这条不知所谓的传闻，帕里不得不向萨蒂亚购买两瓶黑荆棘蜜酒外加两瓶普通诺德蜜酒，比起来还是伊瓦斯泰德的海姆斯科比较爽快，一条一百金币，明码标价。
说到蜜酒，第二条任务便与此相关，它和之前烧掉金色庄园蜂巢那个任务一样，都是由黑荆棘家族发布的。
金色庄园由于违背和黑荆棘家族签订的契约，把出产的蜂蜜转卖给出价更高者，付出代价还算理所当然，但作为其收购者，出产普通诺德蜜酒的“蜂蜜酒地”只是在进行正常的商业往来也要被黑荆棘家族委托“教训”，就从侧面证明了他们的嚣张跋扈。
由于雪漫宣布中立，黑荆棘家族的势力在此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们虽然收买了蜂蜜酒地中的一名雇工来“协助”，但不用去和那人见面也能猜到，这种小人物的手段多半就是污染酒桶再让官员发现之类，如果当真去实施这种街头混混一般的手段，不仅对方会在两三天之内被释放，而且也会让盗贼公会脸面丢光。
公会内部对于黑荆棘家族的委托有个共识，那就是必须完成以免被其打压，但不能让他们从中获得好处来壮大自己，否则总有一天他们自认实力足够时会把鼠道完全清理干净。
如果有任何质量上的问题导致“蜂蜜酒地”名声变差，诺德蜜酒的销量自然会被黑荆棘蜜酒压倒，因此对它的“教训”不能从这个方面着手，而要让它爆出一种听起来似乎很严重，但完全不会被普通酒客在意的问题——即政治问题。
这里，就不得不提起这次外出的第三个任务：为一名雪漫的囚犯洗白。
这个名叫伊恩的帝国人并非雪漫居民，他原本居住在独孤城，似乎还是一名巡城卫兵，不久前带着某种帝国军团的重要情报从那里逃走，准备通过战狂家族投向风暴斗篷，但在经过雪漫时却因为喝醉酒向守卫发起攻击而被抓了起来——一定是被萨蒂亚迷住了。
战狂家族不确定领主会不会把他遣送回独孤城，但只要他透露出和战狂家族有联系，他们立刻就被受到倾向帝国军团的灰鬃家族的打压，因此请盗贼公会更改这人被捕后的口供——如果与战狂家族有关的话。
由于此时巨龙复生、帝国军团和风暴斗篷剑拔弩张，各地野兽和强盗层出不穷，这份优先度很低的口供要好几天才会被巴尔古夫领主看到，蓝宝石只需在那之前，把这人口供中的联络人改成蜂蜜酒地的主人就好，领主既不会去详细追究这么一个普通的案子，黑荆棘也无从知道蜂蜜酒地主人被抓起来的真正原因，一箭双雕。
“伟岸者”巴尔古夫领主似乎有午睡的习惯，那么等帕里和那个红卫侍女达成协议后，就出发前往龙霄宫……嗯？
蓝宝石原本漫无目四处巡梭的目光忽然被楼下大堂中的一桌客人所吸引，其中一人是经常在平原区市场贩卖肉类的猎人阿诺利亚斯，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其对面坐着的人却牢牢地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一名身穿精致黑色重甲，金发蓝眼的诺德女性，较为引人注目的，是她脸上带着的一只拱门状的额饰，整个人有种说不上来的强大气势，令她面前的阿诺斯利亚回话时唯唯诺诺。
虽然印象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但蓝宝石仍然觉得她莫名熟悉，于是把右手悄悄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这瞬间，旅店中的各种嘈杂，甚至帕里和萨蒂亚的互动都在她耳边消失，而那名诺德女性和阿诺利亚斯的对话却清晰地响起。
“……所以，你已经被对方发现了。”那位女性说道。
“这，他总不至于知道我的名字才对。”阿诺利亚斯声音发颤。
“‘那个总是偷我猎物的人’就足够了，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你的？”诺德女性表情不变。
“我……我现在去道歉还来得及吗？”猎人的话语听起来恐慌不已。
“恐怕还得带上那些得来的钱。”
“可我都花掉了——”
“有多少带多少。”
“呃……”
原来如此，蓝宝石想道，之前路过他的摊位时就有所怀疑，这人怎么可能同时贩卖栖息地相隔甚远的猎物？还宣称是自己亲手猎到的，现在看来那些肉类都是他从其他人手中偷来的，很可能是一个不算太小的猎人组织，这不，都雇佣黑暗兄弟会的人来收拾他了。
不过，那群疯子什么时候会问暗杀理由了？还试图调解？
阿诺利亚斯苦恼地抱着头思考时，那名女性优雅地端起一杯蜜酒喝掉，微微闭目，然后骤然睁开眼朝蓝宝石的方向望来。
原本一片碧蓝的眸子已经化为耀眼的金黄，而形状更是变成了如同巨龙般锐利的竖瞳。
“……！”蓝宝石手上一抖没按住匕首，周围的嘈杂声再次传来，而萨蒂亚和帕里还在进行细节上的商谈，她重新看向大堂角落里的两人时，发现那名诺德女性才刚刚放下杯子，眼睛仍然是温和的碧蓝，完全没有一点金色的影子。
——13:20——
“嗯？帝国公主离开了独孤城，疑似南下，这算什么情报？”
龙霄宫的大厅戒备森严，想从正门潜入自然难如登天，但它的地牢相比之下却没那么严密，在前去更改伊恩的口供之前，蓝宝石先一步在地牢中见到了他。
“对于雪漫来说当然没什么用，就算她被发现，巴尔古夫也得好好招待然后礼送出境，”伊恩是一个面目阴沉的中年男子，可以看出他对能悄无声息来到他牢房前的蓝宝石和帕里感到十分畏惧，交代得也特别痛快：“但对风暴斗篷来说，如果能捉到她，这场战争就等于胜利了一半。”
“你是说皇帝愿意为她放弃一个行省？这只是公主又不是皇子。”蓝宝石疑惑地问道，联想起自己的经历，她十分怀疑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重视女儿的父亲。
“那当然，没看皇帝为了让公主不缺钱用，把整个东帝国公司都送给她了吗？而且连保护自己的‘锐眼鹰’精英也全派了出来，据说首都只剩了一些老弱病残。”伊恩信誓旦旦地说道。
“咳！”在外面望风的帕里忽然发出了警告有守卫接近的咳嗽声。
“之后无论再有谁问你，你都要一口咬定自己在雪漫没有接头人，之前的供词是喝醉了胡说的，懂吗？”蓝宝石飞快地对伊恩说道。
“当然，如果一开始什么也问不出来守卫是不会罢休的，但复查时负责的就不是那些必须得到结果的傻瓜了，而是些喜欢想多的‘聪明人’。”伊恩点点头。
这家伙还挺有经验，怕不是个惯犯。
蓝宝石多看了伊恩一眼，潜行走出牢房招呼帕里，准备去龙霄宫后宅修改伊恩的供词。
第二百四十五章 回城与故事
我叫阿卡托什，
我拦了下快要捉到辛丁的A姐老公。
——4E，201年，炉火之月，6日，17:34——
转过白河谷口之后，广阔的雪漫平原、高耸的雪漫城及其周围的农场出现在亚瑟面前，熟悉的环境令他稍稍松了口气。
原本还愿意说话的艾拉在越接近雪漫时就越沉默寡言，显然不久前魔神透露的那个名字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压力，而亚瑟从霍斯加高峰的巨龙口中得知了更加震撼的消息，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话题，莱迪雅本身不是话多的人，只是安静地履行她“保护男爵”的职责，而苏菲和里亚即使时不时说些悄悄话也顾忌着大人的态度而压低了声音，因此这支队伍一路上都比较安静——除了那条时不时汪汪两声的土狗。
“凯尤斯队长？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首先打破寂静的是莱迪雅，在沿途前往雪漫城，路过“蜂蜜酒地”时，雪漫城的守卫队长凯尤斯刚好带着两名守卫押送酒地的所有者走出来。
“哦，是莱迪雅和男爵啊，这家伙偷偷和风暴斗篷有来往，领主下令把他带回龙霄宫调查。”凯尤斯回答道。
“岂有此理，这是诬陷！”酒地主人撒布乔恩虽然被捆着双手，但显然不服：“雪漫领地内才能卖多少酒？难道领主还要禁止商人和其他领地做生意？”
“呵呵，你敢说你从未借生意之便给双方提供一些‘帮助’？”半秃的守卫队长冷笑起来。
撒布乔恩转过脸拒绝回答。
“你这次的行为明显越界了，领主虽然不可能处置你，但一定得做出一个态度让那些家伙消停些，你的损失顶多是这几天的收入而已。”凯尤斯推了撒布乔恩一下示意他快走。
“啧。”酒地主人一边走一边转着眼睛，看起来正在思考到底是哪件事出了问题。
由于带着孩子和狗，亚瑟他们行走的速度远比那些卫兵要慢，凯尤斯带着撒布乔恩走进雪漫城大门时，这支小队伍才刚刚接近护城河。
“帝国军团和风暴斗篷之间的冲突越发激烈，巴尔古夫领主要维持雪漫的中立也越来越难，如果不尽快处理我们和银手之间的问题，很可能会成为城防上的某种漏洞。”似乎被守卫队长的行为影响，艾拉终于迟疑着开口了。
“领主会封一名和战友团关系紧密的冒险者为男爵，应该也有类似的考量。”莱迪雅点头表示赞同。
“趁事态还没有变的严重，我们尽快解决它就好，你不是已经得知银手领导人的名字了？”亚瑟也安慰道。
实际上，在天际省两大势力持续冲突的背景下，还有一个名为“世界吞噬者”的存在正在暗中虎视眈眈，由于几乎所有人都被前者吸引了注意力，那些复生的巨龙被当成一种威胁不太大的问题而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这个问题即使拿到桌面上来说，也没有可以切实阻止的办法，毕竟谁也无法去追踪那些在天上飞的巨龙，上古龙帕图纳克斯虽然知道些什么，但不愿意深谈，唯一给出的线索就是去寻找一份“上古卷轴”，可具体去哪里找它也语焉不详。
“唔……这件事有点复杂，见过克拉科之后和圆环们一起讨论比较好。”艾拉摇摇头。
“苏菲你看那个，是不是……”“好像真的是哎。”
在艾拉做出回答之后，先一步反应的却是两个女孩，她们对进出城门的人群指指点点。
“怎么了？”既然艾拉不愿意先透露一些，亚瑟也不好勉强，于是转而去问两个女孩。
“我们看到了一个以前曾经请我们带路当导游的叔叔，当时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姐姐。”苏菲指向刚刚走出雪漫城的一男一女。
“叔叔还是那个叔叔，但身上穿的衣服更好了，带着的姐姐也换了一个。”里亚补充。
虽然小姑娘们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但几个大人瞬间就得出了结论。
“呵，男人。”艾拉冷笑了一声。
莱迪雅没有说话，但却转头认真地看了看亚瑟。
对此完全没有发言权的亚瑟只好装傻。
——18:19——
自从上次受到银手突袭之后，战友团就加强了防御，此时留在月瓦斯卡保护克拉科的是威尔斯和思科月，而威尔卡斯和法卡斯则在不久前外出执行任务。
“嗯……赫斯特拉？艾拉你应该很清楚她的事才对。”克拉科抱了抱扑到他怀里的苏菲的里亚，然后奇怪地看向艾拉。
“但那是一次重大失误，如果让我来说，一定会不由自主地替自己说好话，所以我希望亚瑟能从您这里听到真相。”艾拉的声音有些低沉。
“重大失误？”亚瑟看向艾拉：“我以为她是你的熟人才不方便说。”
“确实是熟人，”克拉科开口解释：“赫斯特拉原本是艾拉推荐加入战友团的，经过多方考验后，距离加入‘圆环’只有一步之遥。”
“那是怎么……”亚瑟见艾拉似乎打定主意不开口，只好转头回应克拉科老人。
“我想你应该见过常年在‘母马横幅’等待雇佣或者悬赏任务的‘不屈者’乌斯盖德，”克拉科如同普通老人回忆往昔时常做的那样岔开了话题：“她曾经也是战友团的成员，但最终被劝退，能猜到原因吗？”
“嗯……下手不知轻重？”亚瑟回忆起和她交手的经过，明明只是普通的酒馆斗殴，却动辄朝致命的地方招呼。
“应该说，是一个天生的战斗狂，即使明确要求她不能下重手，但只要进入战斗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如果将这种人转化成狼人的话，后果是显而易见的。”克拉科摇着头。
血洗半个雪漫之后被守卫击毙吧……
“而赫斯特拉则正好相反，她极端冷静与自控，任何行动，无论多么简单，都会制定出多种行动计划，能考虑到几乎所有的可能性，那段时间她和威尔卡斯作为战友团的智囊极其有名。”克拉科说道。
只从战友团习惯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情况来看也知道这种成员多么宝贵了，不过话说她现在成了敌人？还是银手的领导人？
“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问起她，但大概能猜到，”克拉科看着面前几人的表情，捋了捋胡子，继续说道：“那么她过往的战绩就不提了，单单说说她失踪之前的情况吧。”
“在那个时间段，吸血鬼还没有销声匿迹，而我们在各种任务中时常会遇到它们，不过由于狼人血脉免疫任何疾病，其中当然也包括会让人逐步转化为吸血鬼的‘嗜血症’，”克拉科看了一眼思科月：“由于我们的许多成员热衷于战斗，没怎么注意同伴的细微变化，所以在赫斯特拉发现自己的变化之后，已经超过了可以用一瓶药剂就能轻易治愈的阶段。”
“当时如果去找任何一个神殿的祭司，也是能解决的，但——”思科月摊摊手：“我可劝不住她。”
“她在仔细研究了关于吸血鬼转化过程中各阶段的特点后，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克拉科叹了口气：“那就是借对方没有关于她的任何情报这一点优势，伪装成吸血鬼前去敌方阵营卧底。”
“平时都是我们在冲锋陷阵，一直在后方指挥的她会被感染也只是个意外。”威尔斯补充道。
“当时我们正在和一个远古吸血鬼‘哈孔’的眷属作战，而且处于明显的劣势，虽然和圣灵斯丹达尔的‘警戒者’有着共同的目标，他们却完全不肯合作，赫斯特拉借此机会决定从内部获得吸血鬼的行动情报，那样即使警戒者不肯合作，但也不可能会放着证据确凿的吸血鬼行动计划不管。”艾拉用一种平铺直叙的口气说道：“而我同意了这个计划。”
“这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吧？即使她最终变不回来，但狼人血脉也可以把吸血鬼血统强行压制——呃，大概。”亚瑟说到一半想起自己的龙裔血脉，当时可是完全没压住。
艾拉低垂着目光没有回答。
“现在普遍的观点中，狼人被视为野兽，而吸血鬼却被当做死人，并非是没有原因的，”克拉科摇头：“战友团确实有过把感染嗜血症前期和中期的战友团成员转化为狼人血脉，因此完全驱除它的记载，但最终成为吸血鬼后的转化记录则完全没有。”
“莫非……”亚瑟想到了某个不好的可能。
“在最终转化阶段过后，感染者的身份便从‘患病的人类’变成了‘正常的吸血鬼’，而一个‘亡灵’是没有什么‘血脉’可言的。”克拉科点头肯定了亚瑟的猜测：“即使他们仍然保持着作为人类时的思想，也早晚会由于自己‘异类’的身份而产生转变。”
所以说，那些人不是不接受自己的身份要求战友把自己杀死，就是最终决定以吸血鬼的身份生活下去，无论哪种都不可能再以战友团成员的身份被记录。
“很遗憾，虽然赫斯特拉带回了不少关于吸血鬼的情报让我们在战斗中占据了上风，但她却没能在转化之前的最后关头赶回来，她被哈孔要求强制参加了对警戒者之厅的围攻，”克拉科闭了闭眼睛：“那一战过后，吸血鬼在天际省完全销声匿迹，而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应该拒绝她的计划。”艾拉低声说道。
“所以现在有两个可能，”亚瑟思考了一下，抬手拍拍艾拉的肩膀：“赫斯特拉非常憎恨你们，打算借用银手的力量彻底摧毁战友团，或者，她打算把目前藏匿起来的吸血鬼借战友团的力量一网打尽。”
“你选哪个？”
第二百四十六章 汇报和总结
我叫阿卡托什，
我得盯着艾米尔别让她去杀老乌。
——4E，201年，炉火之月，6日，22:05——
回到圣所后，阿斯垂德开始怀疑黑暗兄弟会现在是不是正被夜母和某个魔神的争斗所波及。
虽然聆听者带来了夜母的铁棺是件好事，但聆听者本身却是个疯狂的小丑。
她飞快地给几个脾气暴躁的成员安排契约以避免和他接触，就是希望作为兄弟会智囊的加卢斯大师能有办法控制住这个小丑，结果大师的女儿不知从哪里找了来，让他完全变成了个傻爸爸。
而且虽然仓促之间发布的契约没有详细挑选，但除了去招募让娜·达尔克的自己外，其他任务竟然全员失败，简直是黑暗兄弟会从未有过的耻辱。
圣所二层的情报室内，几名兄弟会成员正围坐在会议桌周围，看着阿斯垂德心情不怎么愉快地翻看他们递交的任务报告。
“那么，这批契约为什么会失败？老公，你先说。”阿斯垂德努力无视外面依稀传来的古怪“哈哈哈”，向赤膊的诺德大汉问道。
给他安排的契约是追捕那个失控后杀掉小女孩的狼人辛丁，对方在帝国军团撤退后趁机逃走，因此同时也上了佛克瑞斯领主发布的通缉令，对于艾恩伯约恩这样可以自控的狼人来说，想要抓到他照理说应该不会比杀掉一只鸡更难才对。
“一开始还挺顺利，他完全不会掩盖自己的行迹，但后来那条小狗的线索在‘格林茉莉女巫别墅’附近断掉了，”大汉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我一接近就会受到那群鹰身人的攻击，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初步判断那家伙仓惶逃窜时进入了她们的领地，还惹了不小的麻烦，此刻大概已经死了吧。”
“嗯……”阿斯垂德在面前的任务报告上写了几笔：“虽然在我们看来他已经死亡，但契约对象会不会认可不一定。”
“呵，反正那女孩的母亲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酬劳，”艾恩伯约恩捏了捏拳头：“我会记得如果再遇到辛丁时顺手宰掉的。”
“好的，那么下一条——费斯图斯先生？你的目标是半月磨坊的磨坊主赫恩，据情报看他只是个普通人，有什么失手的理由吗？”阿斯垂德翻过手上的任务契约文件，向一脸晦气的老法师发问。
“这是纳兹尔的失误，让他解释。”费斯图斯翻了个白眼。
“纳兹尔？”阿斯垂德转头看去。
这名红卫男子虽然很少亲自出手，但收集的情报一向非常精准，甚至曾经有过仅向普通人透露几条消息就引起一连串争斗，最终令让契约目标死亡的战绩，他的情报怎么可能出错？
“抱歉，老板，这件事确实是我的失误，但失误的原因就像我其实不是‘红卫’（Redguard）而是‘雷加德’（RaGada）一样，是历史遗留问题。”纳兹尔早有准备地拿出一叠有些年头甚至开始泛黄的资料。
“继续。”阿斯垂德点头，“红卫”确实是“雷加德”的误称，毕竟比起后者，前者要更加朗朗上口，再加上他们普遍拥有红色的皮肤，被错误地称呼上千年之后，连自己都不想改了。
“赫恩·哈弗莫斯，前半月磨坊主的养子，现任拥有者，暗杀契约的委托人则是他名义上的外甥女，这位女士十分精明地在远离磨坊的裂谷领地举行了黑暗仪式。”纳兹尔拿起资料念道。
听起来和大部分因为财产而产生的契约没什么两样，阿斯垂德点头。
“赫恩本人的人生非常普通而且有案可查，他确实在半月磨坊工作了数年，最终在磨坊主死前被赠予了磨坊的所有权，但费斯图斯先生前往暗杀时才发现，”纳兹尔顿了下，看向旁边的巴贝特：“他其实是个吸血鬼。”
“看我干什么？”巴贝特瞪了他一眼：“我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如果一两年都完全没有成长一定会很奇怪的，所以我从没干过那种事。”
毫不犹豫地自称小孩子了啊……纳兹尔悄悄擦了擦汗。
“坏消息是，我破坏了他数年经营下来的伪装，他大概会和我们不死不休，”费斯图斯终于开口了：“好消息是，之前就是这个家伙欺骗我们去行刺圣蛾祭司的，所以本来就会不死不休。”
“好吧，”阿斯垂德把任务文件又翻了一页：“巴贝特？你会失误可真是少见，目标只是一个吟游诗人而已——他不会又是什么东西伪装的吧？”
“我保证他只是个普通的吟游诗人。”纳兹尔立刻做出声明。
“什么‘普通的吟游诗人’！”巴贝特大怒：“那是位‘艺术家’！”
“……”全场静默。
“咳，目标是莫萨尔的吟游诗人，兽人鲁布克，”纳兹尔咳嗽一声打破安静：“由于他所表演的，自称为‘说唱’的歌曲太过难听，客人纷纷表示不满，旅店老板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举行了黑暗仪式，按理说这种可笑的理由我们一般不会去回应，但巴贝特觉得很有趣……”
“如果我没去，一个优秀的歌手不就被你们中的说不定谁给杀掉了吗？”巴贝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特意变成原型去威胁了老板，让他不准再歧视鲁布克，还必须给他安排在人多的时候演唱，这任务是我故意失败的，要罚就罚好了！”
该说什么呢……即使过了五百年心智还是小孩子？
“好吧，就罚你一个星期不准去见你的寒霜蜘蛛宠物。”阿斯垂德无奈摇头，意外失误还好，但故意不履行契约则需要惩罚，但对巴贝特来说普通的惩罚基本没有效果。
“不！彼得！”巴贝特扑在桌面上不肯起来。
在场的兄弟会成员们互相看了看，决定暂时不管她，讨论下一个议题。
“另外一个任务，是加卢斯大人接下的，”纳兹尔指了指外面：“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失败’还是‘撤销’。”
“撤销？”阿斯垂德皱眉：“莫非委托人忽然不想让契约的目标死了？”
“委托人是居住在马卡斯城的暮蕊·碎盾，她是风盔城碎盾家族的养女，她名义上的姐姐如今是‘披肩金发’的领导人，任何人提到她都说‘弗丽嘉的妹妹’，因此想要杀掉她这个姐姐以让别人重新重视自己，哈。”纳兹尔只是念出早已知道的情报就不由得笑了一声。
“这种理由可笑的委托时不时就能见到，那姑娘显然心智还不成熟，”阿斯垂德撩了下自己额前的头发：“活着的姐姐还有办法超越，但她在事业的最高峰死亡的话，‘如果弗丽嘉还活着会怎样怎样’这种咒语一般的话会伴随她一生。”
“所以，我要前往马卡斯城劝说她打消这个念头。”随着略微低沉的中年男子声音，神情有些抑郁的加卢斯走进了情报室。
“怎么？我们从未有过失败记录的‘夜莺’加卢斯想要自己打破这个记录？”巴贝特趴在桌上没动，只是把脸转了过来。
“这不像你的作风，”艾恩伯约恩看着加卢斯：“我们不需要无谓的同情。”
“这么说吧……我当初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加卢斯抽了抽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如果你和阿斯垂德有了孩子之后，或许就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了。”
“什——”艾恩伯约恩被这突然转化的话题惊呆，下意识地看了看主位上的阿斯垂德，在那张粗犷的脸上刚刚浮现出一点微红时瞬间变身成看不出表情的狼人：“嗷——”
“咦！”少女的惊呼声从门口传来，大家循声望去时，正一名银发红眼，穿着不大合身的兄弟会制服的少女被狼人吓得坐倒在地。
嗯……好吧，确实挺可爱的，阿斯垂德看了看那个似乎叫做伊莉雅的姑娘，反手一指自己的丈夫：“坐下！”
“咚！”“嗷？”原本正因为自己吓到同事女儿有些不知所措的艾恩伯约恩立刻老实地在阿斯垂德面前正坐。
“嘻嘻……”“哈哈哈——（黑桃）”
伊莉雅笑出声时，莫名出现在她身边的小丑也开始大笑，然后被一脸嫌弃的少女抬手隔空把他推开。
“伊莉雅？”加卢斯尝试向门口走了两步，正在把西塞罗越推越远的少女立刻噌地躲在门后，只露出半个脑袋警惕地看着他。
“总之……我留在这里她也不肯和我相认，不如先离开一段时间，想办法让暮蕊放弃她的委托，再和她妈妈联系试试。”加卢斯叹着气说道。
“虽然这是你的私事，但当初你加入我们，并数年不去大城市出外勤不正是因为外面有些麻烦事没解决吗？”阿斯垂德一边指示艾恩伯约恩回椅子上坐好一边向加卢斯询问：“已经没问题了？”
“连女儿都已经找上门了，我自然也没什么逃避的理由，”加卢斯的目光变得深邃：“有些事情，确实得有个结局才行。”
第二百四十七章 黎明与黄昏
我叫阿卡托什，
最近Gank总是失败。
——4E，201年，炉火之月，7日，00:18——
“啊啊——我现在十分理解金凯瑞的苦恼了——”
【上帝不好当？】
“是没法控制自由意志！”
我花了很长时间同时盯着调查珠宝失窃案的艾米尔和整顿风暴斗篷的老乌，时不时弄出各种小意外以确保两人不会在某个时刻互相看到。
这位“艾米莉亚公主”，现在有机会，有理由也有能力去杀掉乌弗瑞克·风暴斗篷，但我不能让她那么做。
游戏中的文档、NPC对话等等可以被玩家接触的内容都对他进行各种抹黑，说他其实是梭莫安插的间谍，掀起内乱只是为了让梭莫更好的插手天际省事物等等。
如果玩家因此被影响而走了帝国军团线，把老乌打死在风盔城，那么他就会在抵达松嘉德后，面对奥杜因之前，在英灵殿中看到乌弗瑞克·风暴斗篷。
他在只有真正的诺德英雄才能进入的，金碧辉煌的英灵殿主殿中，和斯格拉默、独眼奥拉夫等著名的上古诺德英雄并肩而立。
不知道有多少玩家在这里被制作组的恶意糊了一脸。
抛开老乌的功过不谈，现在我的问题在于，根本不知道艾米尔会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去杀他，我能卡着其他不幸发生的节点去救人或者釜底抽薪，是因为提前了解剧情，就算有偏差，大方向上不会太远，但亚瑟和艾米尔这两个根本没有剧情可言的“主角”会做出什么来是完全无法预知的。
【其实西塞罗会做什么你也不清楚吧？】小黑龙插嘴。
“就你话多！”我顺手把蠢系统拍走，继续关注他们俩。
亚瑟现在要去冬堡找上古卷轴的线索，而战友团任务线的最终战也在那附近，虽然原本没有一个切实领袖的“银手”被哈孔大君的铁匠给接管了有点奇怪，但也在情理之中。
由于没法掌控自由意志，所以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只看她一直以来的做法，就算是我也不清楚赫斯特拉究竟是黑化了还是可以洗白，只能等待被亚瑟杀到面前时她的自白了。
此时艾米尔正在调查的“披肩金发珠宝失窃案”终于告一段落，揪出几个内鬼之后，小烦决定前去风盔城北方的阿祖拉祭坛询问有关【阿祖拉之星】的问题，毕竟普通的盗贼好处理，但万一对方是受魔神所托去带走魔神器的话，就不能轻易出手了。
虽然夏暮阴影的头头也并非什么普通人，不过目前来说关系不大。
魔神阿祖拉（Azura），是一个双手分别举着星星和月亮的女性形象，它们分别代表黎明与黄昏，祂本人则有月影女士，玫瑰之母，夜空女王等称号，同时也是黑暗精灵的创造者和矮人的毁灭者，掌管的神职则是“命运”和“境界”。
虽然同样是“命运”，但和莫拉那倾向于见证过去、预知未来的“观测”不同，阿祖拉的神职影响的是未来的“发展”，即让还未发生的事情按照自己的预想来进行。
配合祂干涉“境界”的神职，那两个种族倒霉得十分自然，锅还扣给了掌管“毁灭”和“野心”的大衮。
不过，好笑的地方在于，虽然祂把一群高等精灵诅咒成了黑暗精灵，但这些精灵仍然奉祂为主神，祂的湮灭领域月影（Moonshadow），以及其首都银之城（CityofSilver）中，大部分居民都是黑暗精灵，地下还居住着当初被祂一怒干掉的矮人们，当然，这种事凡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所以说，比起这些被魔神拿走的重要神职，八圣灵掌管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啊，也就阿卡托什的‘时间’和迪贝拉的‘美’还比较重要。”
【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
接下来就是关于【阿祖拉之星】，虽然小烦要一副郑重其事对待的样子，但那玩意对阿祖拉来说只是随手制造的一块灵魂石而已。
它可以容纳任何大小的非人类灵魂，并且不会随着使用其中的灵魂而枯竭消失，落在附魔师的手中才会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如果有谁单纯地把阿祖拉之星当做宝石来对待，则会在阿祖拉对它的状况产生不满后直接回收。
如果有人祈祷讨要，阿祖拉判断它会被好好使用的话，甚至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直接赐予。
也正是因为它完全不被重视，和阿祖拉的牵扯也很少，所以想凭借它反向追捕阿祖拉完全办不到——更何况那还是个破损的。
——00：54——
“欢迎，艾米尔，还有威克斯·蕾特，阿祖拉女士早已预言了你们的到来。”阿祖拉祭坛之前，一名身穿暗色长袍，头戴兜帽的女性黑暗精灵转过身向艾米尔和小烦问好。
这座阿祖拉祭坛位于风盔城和冬堡之间的高耸雪山之巅，和其他魔神祭坛一样，有着一尊完全不可能是人力建造的庞大雕像，雕像手中的晨星会在早晨第一缕阳光照到时不停闪烁，而另一只手的新月则会在日落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仍然散发出莹莹幽光。
这种神迹在近百年的时间内吸引了众多的信徒前来朝圣，但由于阿祖拉从不向任何信徒回应，既不赐福也不惩罚，最终那些信徒纷纷离去，留在这里照顾祭坛的只剩下了最为虔诚的一个。
“啊，你好，”小烦显然被这个开场白吓到了：“这么说女士也知道我们的来意？”
“女士无所不知，但却不会任何事都做出解释，”那名黑暗精灵对她们点头：“我是阿兰尼亚·伊恩丽丝，女士的仆人，请告诉我你们的来意。”
“是这样，关于【阿祖拉之星】……”小烦开始解释。
‘怎么样？找到阿祖拉没？’我盯着眼前的屏幕，寻找阿祖拉的蛛丝马迹。
那些行事冒失以及很容易露出马脚的魔神基本都被我打败或者同盟了，剩下的都是些神龙见首不见尾或者老谋深算的角色，哦，还有一个竟然完全不顾面子地变成土狗，也是醉了。
【不行，阿祖拉只在她脑袋里说话，完全没有神力外露，看来那些魔神基本都清楚你无法干涉凡人意志的事了。】
‘不是不能干涉，但干涉的结果就是对方脑袋爆掉，除非是我自己的化身，但那样的话他们的自我意识就没了。’
说起来【觉醒自我意识】还真是个神技呐。
【阿祖拉因为有着“命运”神职，应该和你一样能直接看到凡人的真名，但艾米尔本来就是艾米尔，艾米莉亚·塞普汀对她来说反而是个假名，阴差阳错地过关了耶。】
“你们所说的情报，女士已经清楚了，”阿兰尼亚听完小烦的问题后，微微点头：“【阿祖拉之星】和约蒂·酷海完全没有关系，她只是受托将其带回来而已，作为一个商人，举手之劳就能获得一大笔收入，这样的条件无论是谁都很难拒绝。”
“那么，关于盗走它的‘夏暮阴影’？”小烦迟疑着又追问了一句。
“凡人之间的冲突，女士不会干涉，即使其中涉及到【阿祖拉之星】，也是命运的安排而已。”阿兰尼斯回答。
“明白了，我们会在夺回【阿祖拉之星】后，依照约定将它带来这里的。”小烦点头。
“那只是命运的一条分支。”阿兰尼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高深莫测。
是啊，还可以带去冬堡交给内拉卡变成黑暗之星，但那样的话出手阻止的就是我了。
如果说【阿祖拉之星】是个无限的灵魂石，那么“黑暗之星”就是无限的黑色灵魂石，内拉卡那个家伙正是因为使用人类灵魂附魔才被阿甘从学院赶出去的，改造破损的“阿祖拉之星”恐怕也只是图方便而没有多想，但那玩意会让任何持有它的人受到所有圣灵以及大部分魔神的追杀——虽然原因各不相同。
游戏中的龙裔主角能够拿着它四处招摇，是因为阿祖拉有意庇护的缘故——反正那东西早晚会回到祂的湮灭领域被“重置”，看看它在这个形态下会有怎样的命运也是种乐趣。
“女士让我转告你们，如果有空的话，去佛克瑞斯附近的‘依琳塔娜塔楼’看一看，当初向女士索求【阿祖拉之星】的‘马林·瓦拉’怎么样了，那人似乎用某种方式屏蔽了女士的注视。”阿兰尼斯在两名盗贼公会大师离开前，最后向她们说道。
依琳塔娜塔楼？怕是正在变成依琳塔娜深渊呢。
我站在横穿依琳塔娜湖的小船上，刻意让雇来划船的渔夫看到正逐渐沉入湖底的那座湖心岛，它连同它上面的塔楼如同有一层透明的防护般完全没有被水淹没：“看到没，那里只是个邪恶魔法师的聚集地，不是什么闹鬼的塔楼，也没有宝物等人去捡，谁敢接近只会变成他们的试验品而已。”
“原来……还好……”渔夫脸色惨白，喃喃自语。
现在只是被吓到而已，总比冒险跑去探查然后变成一具骷髅被立在门口吓别人好，我转过身，看向佛克瑞斯的方向。
嗯，终于可以动手殴打那个说话带符号的小丑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潜行与召唤
我叫阿卡托什，
……还有这种操作？
——4E，201年，炉火之月，7日，9:04——
风盔城所在的封地名为“东境（Eastmarch）”，由于和晨风省接壤而被称为四大“古关”之一，其拥有的宽阔出海口是被南方奔流而来的黑水河、白河以及东边山地发源的优格瑞姆河（RiverYogrim）冲刷而成。
这些河流在周围的山地间穿过时，令那些有名或无名的山脉中产生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山洞、溶洞和甬道，由于数量太多，分布太广，风盔城的市政厅官员们根本连为它们起名的想法都不会有，结果这些山洞的命名权被交给了盘踞其中的强盗——如果有小股部队或者冒险者出于各种目的清除了占据那里的强盗或邪恶巫师，那么这座山洞在市政厅的记录上就会采用他们盘踞时的古怪自称。
而风盔城西南方的“发声山丘洞穴”就是这么一座据点。
和其他强盗据点仅仅是借着原本的地形胡乱拼凑一些木门和木质墙壁来分割空间的做法不同，这座“发声山丘洞穴”中的各种建筑完全由石材搭建而成，旗帜、火把、机关铁门、陷阱、居所、会议厅、餐厅、牢房一应俱全，其复杂程度仿佛让人身处某座堡垒要塞的内部。
“林维先生，”一名身穿风暴斗篷深蓝色斥候皮甲的男子正站在会议厅中，对面前没什么坐相的强盗头目不亢不卑地说着：“领主大人对‘夏暮阴影’最近的行动十分不满，请你做出解释。”
如果有任何对风暴斗篷宣传的“诺德至上，反击梭莫”理念深信不疑的诺德人出现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感觉到自己世界观的崩塌，因为那位被质询的强盗头目，是耳朵尖尖的精灵，一个金发碧眼，容貌俊美的男性高等精灵。
虽然可以坐实“夏暮阴影”确实是梭莫的阴谋，但从这名斥候的态度也可以看出乌弗瑞克和他们有某种合作关系。
“解释？”那名被称为林维的高等精灵正盯着自己手上的指甲：“不是他自己让我们给‘披肩金发’找麻烦的？”
“如果不削弱那群女人的话语权，领主大人就无法起兵攻打雪漫城，”斥候说道：“但你们这次的行为却惹到了魔神，领主大人希望你能尽快归还阿——”
“闭嘴！你这蠢货！”林维忽然打断斥候的话语：“不要妄呼魔神之名！如果引起了祂的注意，我第一个就宰掉你！”
“哼，”斥候停了一会，才不甘示弱地反驳：“拿到‘那东西’之后，‘那位’的注意恐怕就没有离开过，所以你最好想办法解决这件事，领主大人不希望被你的愚蠢举动所波及。”
“呵呵，你以为魔神是什么？全知全能？”林维咧开嘴角：“如果祂们敢放开手脚窥探和干涉奈恩世界，早就被某位圣灵给灭了，即使是自己的魔神器，祂也只敢确认一下是否被使用而已，如果不直呼其名被精准定位的话，想找到这里根本是大海捞针。”
“……请对领主的质疑做出回应。”斥候不打算谈论圣灵与魔神这种危险的话题，转回正题道：“‘金发披肩’的人正在请冒险者调查此事，还不清楚她们已经进行到了什么地步。”
“我和乌弗瑞克达成的协议，不是你能理解的，你回去告诉他：‘星星’是把锁，而我拥有‘钥匙’。”这句话说完，林维不知从哪摸出一柄匕首开始把玩，再也不看斥候一眼。
“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斥候看到对方已经放弃了交流，于是留下一句话之后转身离去。
会议室内安静了下来，只剩墙壁上挂着的帝国与梭莫的纹章旗帜随风微动。
“不用找了，那东西在我身上。”林维忽然开口：“我特意把手下都遣散，放那个自称斥候的领主护卫进来，你还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虽然有想过被发现这种可能，但我更愿意相信梭莫都是一群傻瓜。”空气波动了几下，身着盗贼公会大师护甲的小烦在林维面前不远的一张椅子上现身。
“显然，你们低估了我的智慧——”林维忽然把手中的匕首上撩，叮的一声直接拦住了一柄朝他咽喉划过去的利刃：“——和力量。”
“……厉害。”刺杀失败直接现身的艾米尔借力后跳，一边警惕地看着对方手里的匕首一边快步回到小烦身边。
“我们受【阿祖拉】女士之托，来寻回祂的【阿祖拉之星】，如果你不想和【阿祖拉】女士为敌，最好把它交出来。”小烦眼睛转了转，忽然说道。
“呵呵……看来你们来得还挺早，但是很遗憾，我说要宰掉那家伙只是为了避免波及他的主人，至于我本人，惹到的魔神可不止一位了。”林维说完，从口袋里取出了两样东西。
其一，是晶莹剔透，造型如一颗正在放光的星星般的宝石，只不过色泽有些暗淡，其二，则是一柄比普通人拳头还要大的古怪钥匙，它前端不是钥匙齿，而是一颗光滑的金属骷髅。
“那莫非是【诺克图娜尔】的【骷髅钥匙】！？”小烦即使在震惊之下，还不忘给对方挖坑。
“呵呵，是啊，‘锁’着一个灵魂空间的魔神器与另一个可以打开任何形式‘锁’的魔神器相遇的话，会发生什么呢？”林维说着，猛然把骷髅钥匙和阿祖拉之星按在一起。
咔嚓嚓——空中传来了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而后，一道散发着晶莹剔透蓝光的裂缝出现，直接把林维吞没，会议室中还回响着他最后留下的话：“记住我的名字吧，女孩们，我不是‘林维’，而是‘墨瑟·弗雷’！”
“这是产生了空间隧道吗……但他明明在获得【阿祖拉之星】后就可以这么做，为什么要刻意等我们来？”小烦皱着眉头看向墨瑟·弗雷消失的地方。
“……炫耀？”艾米尔偏头。
——9:35——
伊琳塔娜湖在很久以前曾经是个沼泽，是当时的统治者为了监视从那里溜过去的敌人或野兽而修建的一座哨塔，在其他沼泽已经变成湖泊的如今，这座湖心的哨塔已经失去原本的作用，更是时不时传出闹鬼的传闻，让附近的渔民们不敢接近。
此刻，带着整座湖心岛降到湖面以下的“依琳塔娜哨塔”或许很快就会被附近的居民和冒险者改称为“依琳塔娜深渊”。
“我得说，这是你这段日子以来最棒的失误。”被沉入湖底的依琳塔娜哨塔中，一名身穿淡黄法师袍，身边趴着一头雪熊的棕发女子正大力拍她身边另一名男法师的肩膀。
“那个……我真的只是想布置一个遮蔽结界，谁知道，它怎么，嗯……就变成了防水结界还把岛给沉了。”正在被拍肩的法师金发灿烂，容貌俊美，普通的法师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风度翩翩，如果不是他此刻的笑容有些勉强，说话也吞吞吐吐的话，走出去大概能引起不少女性的惊呼。
只不过周围三三两两，各自带着些召唤动物，对哨塔环境品头论足的女性法师们似乎都对他视而不见。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两人身旁的地上，是被捆起来的一名中年法师，面目透着阴狠和凶戾：“我的学徒们呢？我们召唤失败是不是你们造成的？”
“你的学徒？难道不是备用试验品？”女法师回身踹了他一脚：“要不是你的一个学徒发现不对，偷了【阿祖拉之星】逃出去求救，走火入魔的你是不是要把他们全都杀掉？……话说那个学徒叫什么来着？”
“叫哈尔隆，召唤者（summon）。”英俊法师连忙答道。
“你叫我什么？！想死吗？奥图恩！”女法师瞪着他，又踹了被捆的法师一脚。
“小，小夏（sum）！刚才是口误，”奥图恩连连躬身：“苏茉·奈特·弗瑞弗莱（summer·night·Firefly），我亲爱的老婆大人，绝对不会忘的。”
“哼，这个姓氏拿到高岩省能吓死一群人，怎么就被天际省的蛮子们给传成‘召唤者’。”苏茉转头盯着被捆的法师：“‘马林·瓦拉’是吧，你因为盗窃佛克瑞斯大墓地的尸骨练习召唤术而被逮捕了。”
“呵呵呵，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如此伟大的法术……”马林喃喃自语，眼中不时闪过凶光。
“我们早来了一步，你还没开始用活人做实验，因此罪不至死，不过我们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再也无法使用法术，”苏茉手中冒出蓝光，形成了一只虚幻的大手，单手提起马林向塔楼深处走去：“按照冒险者的规矩，这地方属于我们了。”
“关于其他人……比如逃散的学徒和那个哈尔隆？”奥图恩像个跟班似的跟在后面。
“如果他们中有人愿意学习动物召唤术，我们可以接纳，”苏茉头也不回的答道：“那个哈尔隆几天前不是和风盔城的商队搭上了关系？不用管他，应该早就走远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小丑与贞德
我叫阿卡托什，
我准备参选小金人。
——4E，201年，炉火之月，7日，13:43——
或许由于某种父女之间天然的联系，伊莉雅一开始就认出了加卢斯。
稀疏的胡茬，忧郁的眼神，蓬乱的头发以及没有品位的大衣，这些外表特征都证明了完全没有人替他打理过外表，让有些担心自己会多出个后母的少女稍稍松了口气。
毫无疑问，父亲是黑暗兄弟会的成员，所以自己举行黑暗仪式才会被他带回来，这样一来，他当初离开母亲的理由也呼之欲出了——母亲其实就是他某次任务的目标，但两人却一见钟情，在自己出生后父亲将他拥有的力量转移给自己，然后借口实力不济而放弃任务离开。
真是的，看母亲平时行事不太顾及领主法律的模样，完全可以和他一起加入黑暗兄弟会嘛，莫非要加入这里还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在确认黑暗兄弟会的人不打算限制自己之后，伊莉雅开始逐一观察兄弟会的成员们。
首先是兄弟会的领袖，阿斯垂德女士，这是位十分自信且实力配得上这份自信的人，能令其他成员下意识地听从她的指挥，其丈夫艾恩伯约恩虽然是一名狼人，但在她面前就像听话的小狗。
短发、冷傲的黑暗精灵加布里拉小姐，虽然脾气有点大，但意外的是个好人，她是对兄弟会成员中对自己露出笑容最多的——除了西塞罗之外。
费斯图斯·克莱克斯是位传统的老年法师，总是十分严肃，对魔法之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一直试图研究伊莉雅身上的自动防卫魔法，或者说，那个叫“夜莺之力”？
外表如同七八岁小女孩一样的巴贝特，养了一头起名为“彼得”的蜘蛛宠物，很难相信她其实已经接近五百岁了，在自己一头雾水地出现在圣所中时就是她在照顾自己，互相之间关系也很好，只不过有次向她询问年龄问题时她直接徒手捏瘪了一块矮人金属板。
还有接触不算多的红皮肤纳兹尔和绿皮肤萨维拉，他们对自己有些好奇，但似乎刻意在保持距离。
至于西塞罗……伊莉雅只要一想起他，耳边就仿佛响起了“嘿嘿嘿~”“小苹果~”“whysoserious？”等带着图案的幻听，怪不得父亲要逃走。
“【人生最美妙的音乐是什么——】”圣所入口的黑门发出轰鸣。
“是寂静。”伊莉雅回答。
“【答错了——】”黑门沉寂下去。
所以说，到底哪错了？她明明听到其他成员进入时的答案就是这个，伊莉雅呆立了一会，转身回到圣所大厅。
“丫头，别试了，这事还真没有先例。”公共大厅中正在徒手攻击标靶假人的艾恩伯约恩对她说道：“就在这里等加卢斯大师回来吧。”
“嗯……”伊莉雅摇摇头。
父亲说要去马卡斯城劝服某个叫暮蕊的人，自己放心不下打算跟去看看，结果入口处的黑门不允许她出去，即使紧紧跟着前面出去的人，黑门也会十分精准地把她关在里面，而由于护身法术会自动推着她向后躲开，卡门缝的举动也做不出来。
“嘿嘿嘿~（红桃）这很正常~从未进来过，又怎么能出去？来，笑一个~（红桃）。”正在夜母铁棺前自言自语的西塞罗忽然转身对她做了个鬼脸。
这么说，那扇门其实不仅仅起入口的作用，还记录了所有通过的人，想要外出时必须有进入的记录才行，如果像自己这样通过某种方式直接进入圣所，反而无法出去。
嗯……某种方式……伊莉雅的目光转向“夜母”的铁棺。
由于当时已经痛昏了过去，自己并没有如何出现在铁棺中的记忆，但从它巨大的体积来看，内部即使已经有一具尸体，再加上自己也绰绰有余。
一具……尸体？
能和聆听者讲话，能感知到举行黑暗仪式的人和具体位置，甚至能把自己传送过来并解除父亲“夜莺之力”的隐患，就算“夜母”不是魔神或者圣灵，也不可能是一具普通的尸体。
伊莉雅无视了搞怪的西塞罗，走到夜母铁棺前安静地盯着它看。
“嘿~小苹果~你不可能成为聆听者的，再怎么看都不可能~（黑桃）”西塞罗在旁边不停地发出怪叫。
母亲说过，伊莉雅不受影响地想着，自己的问题在于身体无法同事承受来自母亲的女巫魔力和父亲的夜莺之力，想要彻底“治愈”，要么消除其中一种力量，要么改造自己的身体。
此时自己身上的力量并没有消失，这就证明她凭借这个银发红眼的外表已经能够同时承受两种力量了，唯一的问题在于之后见到母亲时她会不会认不出来。
“【人生最美妙的音乐是什么——】”圣所入口响起了黑门的轰鸣。
“是寂静，我的兄弟。”一个伊莉雅从未听过的女子声音响起。
“【欢迎回家——】”那里传来黑门滑开的声音。
“哦？去门口迎接新人？（方块）好的，母亲~（红桃）会是什么样的苹果呢？（黑桃）”西塞罗原地打了个转，装模作样地整理一下衣着，朝入口走去。
那身小丑服有什么好整理的……伊莉雅也把目光投了过去。
唰——唰——一个身穿暗红色法师长袍的身影走了进来。
似乎是位姐姐？伊莉雅从对方的窈窕身段和兜帽下露出的半张精致脸庞判断着。
“欢迎来到黑暗兄弟会圣所~（黑桃）我的姐妹~（方块）”西塞罗说着标准的兄弟会迎新语，但刻意采用了古怪的声调：“维啊~伐木累~（红桃）”
“西塞罗！你离她远点！”阿斯垂德出现在公共大厅的另一侧。
叮~在西塞罗打算说什么之前，那名女性法师弹起了一枚金币，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由于“夜莺之力”的加持，伊莉雅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金币的两面都不是普通塞普汀金币的图案，其中一面是“天平”而另一面是“火焰”。
啪，女子接住了金币，“天平”朝上，伊莉雅听到她似乎“啧”了一声。
下个瞬间，那位女法师周身骤然卷起阵阵金光，还带着丝丝冰蓝色的闪电，但只持续了几秒就消失不见，伊莉雅再看时，对方的样子已经大变。
那是一位金色长发，碧蓝眼眸，身穿合身的银色重甲，带着雪亮金属额饰，手中还提着一杆雪白旗帜，气质温和的年轻女子，如果她出现在哪个圣灵的神庙中，一定十分合适。
“我叫让娜·达尔克，”她向在场的人逐一示意，声音柔和甜美：“受阿斯垂德女士的邀请而来，能与你们见面真是太好了。”
“……你是谁？”阿斯垂德原本正快步朝她赶去，闻言后呆立原地。
有什么不对吗？这位姐姐看起来很有礼貌啊？伊莉雅看着周围以各种形态呆住的兄弟会成员们。
不，等等……这里是暗杀者聚集的“黑暗兄弟会”啊。
“哈哈哈！哈哈哈！（红桃）”西塞罗狂笑起来：“这真是太有趣了！（红桃）黑暗兄弟会来了个‘圣女’？放心吧，母亲~我会好好调——”
叮~硬币再次飞起，这回没有等它下落，一只带着漆黑重甲手套的手就凌空捏住了它，而后一拳击中了似乎还有话要说的西塞罗。
“唔噗！？”西塞罗向后飞退撞上墙，然后又弹回那位女士的脚下。
啪，一只漆黑重甲靴踏在了晕头转向的西塞罗身上。
“吵死了。”让娜·达尔克的声音没有变化，但语调变得阴森而且不耐烦。
这时伊莉雅才注意到，刚刚消失的光团又一次出现，这次散发的却是七彩光芒，它向四周飘散的则是羽毛的幻象。
那件原本白色的重甲在这道光芒中变得漆黑，让娜·达尔克女士原本的金发碧眼也变成了苍白的短发和如同巨龙一般的暗金眼眸，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总觉得……这两次的光是不是反了？
“好久不见，让娜，”见到她这幅样子，阿斯垂德女士看起来反而松了口气：“欢迎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如果你的‘家庭’里都是这种人，恕不奉陪。”让娜·达尔克看向即使被她踩在脚下也在“嘿嘿嘿”的西塞罗。
“这个……我想你们‘希诺学者’对‘夜母’有所了解吧，他就是那个‘聆听者’。”阿斯垂德解释道。
“这真是‘她’带过最差的一届聆听者。”让娜挪开了脚。
“嘿嘿嘿~这位新来的女士（红桃），母亲刚刚发布了一大批暗杀名单，（黑桃）你要听吗？”西塞罗飞快地爬起来，然后戳了戳自己的耳朵。
“我猜是你积攒了很久的吧。”阿斯垂德冷哼。
“这批目标全都是马卡斯城的哟（黑桃），我猜是加卢斯他惹了什么麻烦吧~（方块）”西塞罗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念道：“冒险者艾欧拉，肉贩霍尼·红臂，乞丐班宁，魔法师尼姆菲拉斯，矿工桑岩，以及小贩利斯贝特~（红桃）”
“唔……”阿斯垂德沉吟起来。
“我，我也要去！”伊莉雅听到加卢斯可能出事后，没等阿斯垂德确定执行人选，立刻主动自荐。
第二百五十章 公主和跟班
我叫阿卡托什，
你们不要让我三开啊喂！
——4E，201年，炉火之月，7日，18:09——
风盔城，海里姆别墅。
作为“披肩金发”的众多聚会场所之一，这里时常有顶着璀璨金发的贵妇和少女出入，因此小烦堂而皇之推门而入的行为被附近巡逻的守卫视而不见——就算他们觉得某位女性眼生，也得考虑对方是不是某位深居简出的贵族家眷，而且凭借碎盾家族的实力，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不开眼的盗贼前来光顾。
“我们没捉到‘林维’，被他带着【阿祖拉之星】跑了，但是我们已经从阿祖拉女士那里揽下了这个任务，所以祂不会找你的麻烦。”走进别墅的会客厅之后，小烦就看到约蒂·酷海在那里直打转，为了防止她直接扑过来问些有的没的，立刻把最重要的事先一步说出口。
嗯……从她的表情和脸色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什么叫又惊又喜、惊喜交加、不惊反喜。
“那……那批珠宝？”惊喜过后，约蒂开始上下打量小烦，脸色又开始发白：“是你那位叫艾米尔的同伴带着吗？”
“……我在这里。”咔嚓，艾米尔在一张椅子上现身的同时脆脆地咬了一口蜜果宴。
小烦看着眼眶中开始有水光打转的约蒂，做出无奈的表情摊摊手。
“呜哇——”约蒂大哭出声：“弗利嘉姐姐会吃了我的——”
“嗯？许久不见，弗利嘉的食谱上多了个你吗？”小烦调笑道。
“呜呜呜……”约蒂不理她。
“呵呵，还没看出来吗？小烦这是因为你当初见面时跟她摆谱，故意吓唬你呢。”一个虽然语调不高，语气也比较和缓，但给人感觉十分自信的女子声音响起。
小烦回过身，看到了几年未见的弗利嘉·碎盾，当初那个因为家族长女的身份而不得不咬牙抗住压力，虽然强势但仍能感觉到外强中干的少女已经没了踪影，此时她全身都透出一种自信的气场，曾经略微青涩的面孔也变成了十分具有侵略性的美丽容貌，虽然穿着材质精美的裙装，下面却是便于行动的中长裤，腰间还别着一把略带弧度的奇怪长剑。
“弗利嘉小姐——”“嘿！”穿着盗贼公会大师皮甲的小烦本打算象征性地行个提裙礼，却被对方直接来了个拥抱。
虽然自己没打算躲，但完全躲不开又是另一码事了，小烦用略显犀利的目光注视着这位许久没见的友人。
“啧啧，小烦你完全没成长嘛。”“少啰嗦，你这奶牛。”
小烦和弗利嘉的互动让约蒂惊讶得都忘了哭。
“别闹了，把那些珠宝还给约蒂吧，那地方被清理得那么干净，怎么可能是‘林维’做的？”弗利嘉松开小烦，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吧，小约蒂越大越不好玩了，”小烦转向正拿起一只青苹果的女孩：“艾米尔？你可以留几个喜欢的不用还给她。”
“……都不喜欢。”随着话音，会议室中凭空出现了一团浓郁的黑雾，它缓缓落到地板上之后瞬间消散，然后一大批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珠宝首饰便出现在其落地的位置。
“哇！”在场唯一对它们有兴趣的约蒂立刻扑了过去，而小烦和弗利嘉已经开始就下一步的合作进行商讨了。
“那么，我们‘披肩金发’会为盗贼公会在风盔城的行动提供庇护——话说你真不打算回来？”弗利嘉说道。
“呵，你知道的，乌……‘那个人’举起叛旗之后，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和解的余地，”小烦微微摇头：“我现在是小烦，也只是小烦。”
“好吧，你坚持的话，”弗利嘉顿了顿，转换话题：“关于那个‘林维’的逃走方式，我的一个法师朋友或许有所了解，她是一名‘希诺学者’，曾经在冬堡的法师学院逗留过很久，虽然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但你和你的同伴可以去找她试试看。”
“名字？”
“让娜，让娜·达尔克。”
——19：36——
裂谷城，黑荆棘家族别墅。
“关于撒布乔恩的事，你们处理的很好，”玛雯·黑荆棘正在对着明亮的烛火检查自己长长指甲上的色彩：“没有任何人能在招惹黑荆棘家族之后不付出代价。”
这位黑荆棘家族的现任家主女士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皱纹，华贵的贵族礼裙穿在身上令她勉强还能被夸赞一声“明艳动人”。
只不过她那明显超过三十，寸步不离的大儿子海姆英·黑荆棘和二十左右，总是惹事的小儿子西比·黑荆棘让外人对她年龄猜测的下限无形中拔高了不少。
帕拉索斯不清楚她知不知道是自己鼓动布兰德-谢带走的那位吟游诗人，不过既然她不提，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很荣幸为您服务，女士，”见识过不少皇室贵族女性的锐眼鹰队长面对一个天际省的普通贵族自然没什么可怯场的：“只不过没有人知道他是因为得罪了黑荆棘才倒霉的。”
“单个事件的原因并不重要，帕里先生，”玛雯继续盯着她的指甲：“重要的是，维持‘所有得罪过黑荆棘的人和势力都会倒霉’这个事实。”
和老谋深算的人讲话真是累，帕拉索斯无法确定玛雯是不是清楚盗贼公会不满于被控制的现状而搞的小动作，也许她这句话只是习惯性地威胁而已。
总之，把这些话全都记住并转达，届时让那些公会大师头疼去吧。
戴尔文没事就惦记小烦，如果不是怕被蓝宝石一视同仁地殴打，帕拉索斯也想表达一下对艾米莉亚公主的思念——虽然不是主观因素，但他确实又放任公主自己行动了，大姐头知道之后只怕会用巨剑把自己拍成墙上的壁画。
“敌人会遭遇不幸，而我们的朋友自然会得到帮助。”玛雯放下手，从身边海姆英的手中拿过一封书信展开。
“黑荆棘家族的朋友，一位住在独孤城的男爵，向我们提出了帮助的请求，”她扫视着书信内容，挑拣着内容向帕拉索斯说道：“一名很能赚钱的船长拒绝了他投资参股的请求，因此他决定通过一些手段令对方不得不答应。”
是艾瑞库尔那个家伙吧！一定是他吧！公主离开之后他又想搞些事出来对吧！
“但，由于独孤城附近能做这种事的人或组织都被锐眼鹰盯得很死而无从着手，而且他身处城内也无法举行——‘黑暗仪式’，”帕拉索斯注意到玛雯声音微顿，还挑了挑眉：“所以他派遣信使向黑荆棘家族求助。”
“那么，您希望我怎么做？”帕拉索斯摆出一副随时听命的表情。
“瞧，我就是喜欢帕里先生这点，少说，多做。”玛雯朝海姆英说道，而那位诺德大汉干笑着点头。
“盗贼公会的人想必都已经上了锐眼鹰的黑名单，所以这次行动不能派他们去，”玛雯说道：“而你不同，作为一名冒险者，裂谷城男爵，又不曾加入风暴斗篷，他们完全没有针对你的理由。”
第一，没有那种名单，第二，他们有充足的理由收拾‘帕里先生’——如果我真的一点掩饰不做就回去的话，帕拉索斯十分想撇嘴。
“我会给你那艘船的名称、船长姓名，以及最重要的‘赃物’，”玛雯从海姆英手中接过一个炼金师常用的药剂包：“这里面是比斯库玛要烈性十倍以上的‘蓝色巴尔莫拉’，还没有投入市场，即使被捉到，不被资深炼金师检查的话也发现不了端倪，但只要让它出现在那位船长的货仓里，我们的那位贵族朋友自然有办法得偿所愿。”
所以之前的斯库玛案果然有她在背后推手喽？帕拉索斯摆出一副纠结与畏惧综合起来的表情。
执行者完全不知道是替哪位贵族办事，即使失败也毫无影响，而独孤城的执法者也对裂谷城的黑荆棘家族鞭长莫及，就算这位执行者想要背叛，找裂谷城城主举报，也没有关键的证据——那东西还没上市呢，而裂谷城最优秀的炼金师本身就有一个黑荆棘家族的学徒。
帕拉索斯做出迷茫的表情接过包裹，手上却忽然一沉，里面传来金币碰撞的叮当声，根据经验判断至少有上千枚。
“那位船长既然非常能挣钱，自然不会在码头上干等，这些钱供你找到机会前在独孤城生活并打通人脉，除了去探寻雇主的身份，想做什么都可以。”玛雯满意地看到帕拉索斯露出了的震惊和感动之色，才微笑着说道。
如果自己真的是某个凭借运气才当上男爵的冒险者，只怕从此以后就会对玛雯言听计从了吧……这些需要动脑的事情果然不适合自己。
玛雯似乎也对自己的恩威并施十分满意，又随便聊了几句就把“帕里男爵”打发走了。
总之，按照目前的身份，先去向公会报告，然后就外出寻找公主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计划和变化
我叫阿卡托什，
我在听作战计划。
——4E，201年，炉火之月，8日，10:50——
虽然时间已经接近正午，但由于菲尔海默城堡位于两山之间的峡谷中，阳光无法直射的缘故，室内仍然得依靠火把和蜡烛照明。
或许当年的菲尔海默将军没有考虑过这点，而之后占据这里的吸血鬼自然更不会在意有没有光线，根据战友团中的文档记载，它们可以随时展开一种叫做“暗影视界”的能力，虽然看上去世界一片灰色，但不会存在任何阴影。
几间勉强能充作卧室的石屋外，便是一座点着数只火把的客厅，而昨晚抵达这座城堡的战友团成员们正围在一张石桌周围观看平铺在上面的地图。
在此聚集的，是亚瑟、艾拉、莱迪雅，威尔卡斯三兄弟，以及……巴巴斯。
苏菲和里亚虽然可以算是战力，但毕竟只是小孩子，和思科月一起被留在克拉科老人身边保护他，为此这一段时间战友团的任务都得由那些新人来完成，不过野鹰提尔玛对此似乎很开心。
只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除了只穿皮甲的艾拉以及盔甲材质是乌木的莱迪雅之外，三兄弟和亚瑟都身着便装，而非平时穿戴的钢制盔甲。
“我再重复一遍我们此行的计划，”亚瑟说指点着地图说道：“威尔卡斯和你们兄弟们前往‘斯格拉默之墓’寻找‘巫斯拉德的握柄’，它是重新组合传奇武器【巫斯拉德】的关键物品，想要击败一位远古吸血鬼大君，必须依靠它的力量。”
亚瑟看着安静听他讲解的战友团成员们，也有些无奈，他只是个刚刚加入战友团的新手，虽然有些实力，但怎么就变成这次重大行动的指挥者了？
“而我、艾拉以及莱迪雅则前往冬堡拜访法师学院，请他们帮忙寻找银手的总部‘漂移阴影庇护所’，谣传说那座堡垒能够如同阴影般自由移动，但那明显是不可能的，那些吸血鬼们多半使用了某种幻术来达成这个效果，而如此大规模的幻术不可能不引起法师学院的注意，在获得具体情报后我们会前往墓穴和你们汇合。”亚瑟指着地图北端，标记着“冬堡”字样的城市说着。
虽然斯格拉默之慕遗址位于冬堡附近，但由于大塌陷后地貌改变的缘故，如果旅行者从冬堡出发前往那里，则需要绕上一大圈——除非他会飞。
“之后则是我们敌人的情报。”亚瑟顿了顿：“可以确定的有，哈孔以及赫斯特拉这两名吸血鬼大君，一条有召唤时间限制的吸血鬼龙，以及大批中低阶银手吸血鬼，其中可能诞生在崔瓦哨塔见过的那种临时大君。”
“汪！听起来根本打不过的样子。”巴巴斯插话道。
对一群可以变成狼的圆环成员来说，一条会说话的土狗实在没什么稀奇，更何况这里还有个能变龙的，亚瑟提着它脖子背后的皮毛把它从会议桌上扔了下去。
“从我们在各地银手据点搜出的‘巫斯拉德碎片’来看，银手似乎有办法感应到它们，如果判断出了我们的目的地，很可能先一步前往斯格拉默之墓，因此我们要分别携带碎片与宝珠以免被同时抢走。”亚瑟在地图上斯格拉默之慕的位置上画了个圈。
“但如果对方派出重兵去拦截你们，不要恋战直接撤退，我们仍在这座城堡汇合。”亚瑟指了指脚下：“卡莫瑞·斯塔莱奥先生一定想尝试一次当年菲尔海默将军的壮举。”
“我有个问题，”威尔斯朝地图挥了挥手，做出一个“范围巨大”的手势：“就算我们直奔它们的总部消灭了头目，那些如同曾经的菲尔海默城堡这样，把自己隐藏起来的银手据点怎么办？吸血鬼这种东西如果没有上级压制，很快就会各行其是给周边带来重大灾难。”
“这个……”亚瑟想了想：“这就只能向各地领主提出警告请他们警戒了，战友团虽然在天际省名声很响，但在雪漫之外的影响力还是不够大。”
“还没开打你就想着胜利之后的事？是不是傻？”法卡斯用肩膀撞他的兄弟。
“这叫料敌机先、未雨绸缪，你这蠢货，听不懂吧？”威尔斯不甘示弱地顶回去。
“最后一个问题，碎片和宝珠怎么分配？”威尔卡斯指指桌上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就由你们带着碎片吧，它们只要重新组合并接上握柄就是件强力武器，从上次银手冒险冲入雪漫抢宝珠来看，它的重要性要要大得多，也更容易吸引拦截者，而我们这组想要逃跑是很容易的。”亚瑟打开包裹翻了翻，取出那颗一直由克拉科保管的宝珠，在它准备再次发出幻象时装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汪汪！汪！”巴巴斯吠叫起来，明明可以说话却发出狗叫，意味着有“外人”接近，不过大家本来就没在谈什么太过机密的事情。
“那么，这就是我们前往冬堡的路线。”亚瑟把手按在地图上一划：“和斯塔莱奥先生道别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战友团的各位，”一名仆人在客厅外面敲了敲门：“斯塔莱奥大人请你们前去宴会厅享用午餐。”
——11:44——
由于城堡的位置比较偏，加之战友团成员们来的也比较突然，午餐的食材大部分都是便于保存的咸鱼、干肉、干菜，奶酪以及水果，不过在场的“人”都不会去挑食，风卷残云般结束了午餐。
“如果我年轻上二十岁，一定会跟你们一起去教训那群该死的吸血鬼，”坐在主位上，几周未见的卡莫瑞·斯塔莱奥老先生提起吸血鬼时还是很生气：“如果需要人手只管提，这座城堡的防御还是足够的。”
“嗯，看得出来。”亚瑟回应着。
从宴会厅的窗户向外观察，可以发现在吸血鬼手中松松垮垮的防御已经变得无比严密，路障、陷阱、巡逻的守卫等等一应俱全，任何敌人想要悄悄潜入或者直接冲杀进来都十分困难，昨晚战友团抵达时已经是深夜，仍然被守卫发现并飞快地组织起了一批守卫。
看来这位老先生在控制了城堡之后，采矿或者打造银器什么的还没来得及开展，就先把城堡的防御弄得固若金汤了。
“不过，您能够帮我们的盔甲镀银已经足够，加上我们其实是秘密行动，就不麻烦您的守卫了。”艾拉接下话头，至少在面对上了年纪的老者时，她还是比较礼貌的。
“哦，秘密行动嘛，我懂我懂。”本身就是被一次“秘密行动”救出来的斯塔莱奥理解地点头，然后提高了声音：“把这些勇士的盔甲都抬上来。”
几名仆人抬着法卡斯三兄弟和亚瑟的盔甲走进餐厅，那些原本暗淡发灰的盔甲已经变得闪闪发光，即使威尔卡斯那样不怎么看中装备的人也眼前一亮。
“老头子惭愧，”斯塔莱奥说道：“手下那群小伙子挖矿太久手有些抖，这批盔甲只强化到了‘精美’，离‘卓越’还差上一点。”
“不，已经足够了。”亚瑟看着那三兄弟走过去检查盔甲，只好替他们道谢：“我们这次如果能顺利掀翻那个银手据点，您功不可没。”
没有向斯塔莱奥说出实情，自然不是对他本人有什么怀疑，而是不放心这座城堡中的仆人。
如果银手一直在关注战友团的动作，那么对于亚瑟一行人外出并清理了一处吸血鬼营地应该有所耳闻，进而判断他从那里获得了另外一个银手据点的消息也很有可能，毕竟谁都想不到会有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魔神直接掀桌。
事实上，就连战友团的普通成员也不大清楚这批精锐同时出任务是要做什么，那些银手自然更不知道不但它们的头目姓名已经泄露，连地址都被人给卖了——区区一个“白地领，漂移阴影庇护所”的情报就被萨蒂亚卖出一千金币的高价。
菲尔海默城堡作为吸血鬼常年控制的据点，斯塔莱奥的手下就真的一个个万分忠诚吗？他能够保证他手下没有任何一个是已经屈服于银手吸血鬼，只不过未曾被转化而暂时潜伏下来的？
因此，亚瑟他们来到这里的借口就是发现了新的银手据点，暂住一晚并请银匠们为盔甲镀一层针对吸血鬼的银。
那些“可能暴露”的据点收到这条消息后很可能会战战兢兢地躲在据点里生怕自己被发现，如果战友团们路过那里时视而不见，它们在松了口气之余多半不会想到要去追踪。
等到它们发现不对或者终于接到拦截的命令，亚瑟等人大概早就走远了。
“多谢您的款待，”几人换上崭新的盔甲后，亚瑟向斯塔莱奥告辞：“我们这就出发了。”
“注意保护自己，凡事别逞强。”老人拍拍亚瑟的肩甲，稍微凑近并压低了声音：“几个半夜试图逃走的仆人已经被我捉到了，你们可以放心行动。”
“……哈，谢谢。”亚瑟抽了抽嘴角。
第二百五十二章 贞德与夜母
我是贞德，也是夜母。
呸，我是阿卡托什！
——4E，201年，炉火之月，8日，17:51——
瑞驰领（TheReach）是天际省西南一片面积较大的封地，和雪漫的平原地貌以及佛克瑞斯的盆地地貌不同，这片封地中大部分面积都被连绵起伏的大小山岭所占据，南方雪山上发源的卡斯河及其支流在这些山脉中穿过，不少流速平缓的河湾处就是合适的定居点，不过，如果决心在此定居的话，就得自己负责安全问题。
瑞驰的首府马卡斯城（Markarth）是一座远古矮人遗迹，坐落在领地最西方的山壁中，城外是整个领地仅有的一片平原，其他领地的商人通过那里的道路向马卡斯城贩卖食物并收购矿产——由于多山的缘故，瑞驰的粮食产量很低，但矿产资源丰富，尤其是银矿，这导致其他领地的强盗迁徙到瑞驰之后直接变成了黑矿主。
黑矿主——
“嘿嘿嘿~（黑桃）”
西塞罗走在山间，由于想到了有趣的事，忽然对着让娜·达尔克咧开嘴怪笑起来。
墨色盔甲的女士闻声只是朝他投来嫌弃的一瞥，而那个银发的小姑娘则惊慌地看向他。
“怎，怎么了？西塞罗先生？有敌人？”
“哦~当然没有~（梅花），即使有，也不必劳烦我们的小公主出手~（红桃）”他朝伊莉雅行了一个高岩省已经废弃了数百年的古礼，并热切地等待回应。
“这，这样啊……”伊莉雅似乎完全没看懂这个手势，松了口气之后继续跟着让娜爬山。
虽然从佛克瑞斯领前往马卡斯城有便于马车通行的大路可走，但路程要远上许多，阿斯垂德判断加卢斯很可能走的山间的近路，因此前往执行契约的让娜以及执意要去找爸爸的伊莉雅也选择了这条路。
至于西塞罗为什么要去？当然是因为——聆听者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哦~西塞罗离开之后母亲就无人保护了~（方块）”他上一秒还在心里自问自答，下一秒就用咏叹调发出感叹。
“你现在可以回去。”让娜·达尔克拉着伊莉雅走上一道缓坡后，没好气的回头对西塞罗说道。
“不行~（方块）母亲让我跟着你~（梅花）”西塞罗理直气壮地叉腰说谎。
“……好吧。”让娜原本就充满嫌弃的眼神似乎更加嫌弃了一些，转身领着伊莉雅开始下坡。
哦，当然，母亲当然没说过这话，要跟来纯粹是出于自己的目的，但只要母亲没有直接驳斥，就意味着这句话没问题，不是吗？
至于究竟是什么目的呢？西塞罗自己也不大清楚，或许是因为看到她能自由地在两种形态下切换？也许是看到她堂而皇之地带着伊莉雅走出了黑门？
人生最美妙的音乐是什么？从外向内走的答案自然是寂静，而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却得从内向外，即使是阿斯垂德也没想明白要怎么出去时，这位让娜·达尔克女士却只是让伊莉雅安静地站在那里不发出任何声音，几分钟之后黑门就自己滑开了。
没错！是“寂静”嘛！
由外向内需要语言，而由内向外则需要行动——这么说来晨星那个圣所的暗号“天真”要怎么行动？
“汪汪汪~喵喵喵~（红桃）”西塞罗开始学兔子跳。
“让娜姐姐？西塞罗先生怎么了？”“别看他，会传染。”“哦。”
为什么总有人以为自己是疯子呢？西塞罗一边跳来跳去一边想着。
无论是天际省还是赛罗迪尔省，大家明明都很畏惧圣灵和魔神，但对于权能和祂们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可以直接接触的【夜母】却毫无敬畏之心，甚至还有一群蠢货试图抢夺她。
即使是兄弟会内部，也少有人将母亲当做圣灵或魔神来崇拜，且不说天际省这群总想找机会利用她，已经失去传统很久的分支兄弟会，就算是赛罗迪尔的总部中，抱着不敬念头的家伙也大有人在。
曾经的聆听者阿丽桑·达普尼宣布母亲赐予了他们召唤远古刺客灵魂的能力，让他们在赛罗迪尔省将黑暗兄弟会发扬光大，而加纳格、安卓尼卡这对兄妹更是宣称被母亲选择为铁棺的守护者，不准任何人接近。
之后，拉夏和庞提奥斯也声称自己收到了夜母的谕令，在和达普尼密谈之后更是成为了所谓的第二聆听者、第三聆听者——那都是什么鬼东西！
西塞罗愤怒地跳下河，用匕首戳死了一只伪装成石头的泥沼蟹。
“谢，谢谢。”他身边正打算给水囊装水的伊莉雅愣愣地道谢。
“哼！”被回忆弄得充满怒火的西塞罗转身离开。
“让娜姐姐……”“说了别理他。”
“母亲啊~（红桃）”作为聆听者，最重要的本领就是不被情绪左右行动，西塞罗转眼就消去了自己的怒火，开始四处拔草并且自言自语：“让娜·达尔克实在太难念了，我叫她‘贞德’怎么样？”
“【可以】。”轻灵缥缈，仿佛带着某种韵律的柔和女声在耳边响起。
如同之前数次一样，母亲不会对他的任何举动做出质疑，只要西塞罗开口祷告，她就一定会做出回应——虽然如果次数太频繁会被呵斥【闭嘴】。
看，这才是聆听者，那些动不动说着“夜母有令，去杀了谁谁谁”“夜母要求我们做到什么什么”这种蠢话的家伙，就自己在赛罗迪尔省玩过家家好了。
数十年前，母亲曾经走出过铁棺，杀死了围攻圣所最后阵地的攻击者，并留下了强大的法术，但母亲真正告诉他们的话，【前往天际省】，被完全当做了耳旁风。
这件事还是西塞罗受够了那些家伙所说，自相矛盾的“夜母之命”后，自行从尘封的档案记录中翻找出来的。
很显然，他们更乐于在帝国和梭莫大战结束后的宽松环境中捞上一笔，而不乐意去仍然陷入内战的天际省发展。
既然如此，那么西塞罗把母亲带走当然也没问题吧，反正他们也不会听，更没那个胆子去打开铁棺，等到哪天有谁良心发现去向夜母忏悔，却发现夜母已经消失了的话……
“嘿嘿嘿~（黑桃）”他咧开嘴得意地笑了起来。
“啊啊啊！！”草丛中一个穿着破旧皮甲，头顶鹿盔的男子跳起来转身跑了：“怪物啊！！”
“怪物？哪里？（黑桃）”西塞罗闻言诧异地向四周看去。
“你先下来。”让娜·达尔克，哦不，贞德踹了草丛旁的大树一脚。
“哦~（方块）”他松开树上的藤蔓结束了倒吊姿势。
“西塞罗先生，你在树上做什么？”伊莉雅和他交谈时的态度已经变得比较自然。
“我听说附近有弃誓者出没~（方块）”西塞罗神秘地说着：“明明是人，却长了一对鹿角，看到外人不由分说就会杀过来，所以想找些树枝绑在头上冒充鹿角~（红桃）”
“我觉得，刚刚跑掉的那人就是……”伊莉雅看向之前逃离者的方向。
“嗯哼？（黑桃）”西塞罗刷地在指尖召唤出了两张淡紫色的长方形片状物——“扑克”：“母亲~弃誓者可以杀吗~（红桃）”
“不……哼！”贞德似乎想回答，然后发现不对直接转回身。
“【不可以，除了心脏被替换过的‘荆棘之心’外，都不能杀。】”夜母的声音在西塞罗脑海中响起。
“明白~（红桃）”他猛然挥手，两张扑克风驰电掣般飞往弃誓者逃走的方向。
所以说，赛罗迪尔圣所那帮家伙实在太过自以为是了，母亲从来就不会为了金钱而下令刺杀某人，除非那人确实有取死之道。
与大众的印象不符的是，母亲其实很热衷于救人，比如不久前那即将被吸血鬼杀掉的农场主全家。
在来到天际省之后，母亲不再沉默，转而传授了他许多本领，但无论是“疯魔扑克”“伸缩自如的爱”还是“轻薄的假象”全都不是杀人的利器，反而拥有将某些未死者伪装成死者的能力。
要说那么做的原因，母亲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或许可以解释：【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句话似乎是魔神特有的语言，西塞罗完全没听懂，但意思似乎是“如果某个人半夜十二点应该死去，就不准任何人在十一点前杀了他”。
这才是“虚无”西帝斯的妻子所该拥有的权柄！有人举行仪式就收钱杀人的行为简直不堪入目！任何人的死亡时间都由她来决定！所以母亲才要来天际省阻止这帮蠢货！
“嘿嘿嘿~（红桃）”西塞罗又笑了起来，而贞德和伊莉雅在关注扑克飞走的方向没空理他。
“啊——哎？”“咔嚓！”那个方向上传来细微而古怪的声音。
呼唰——片刻之后，扑克飞了回来，上面还各带着一只鹿角。
用召唤武器斩断帽子上的鹿角，念动术抢走它们，再用变化系法术沾在召唤武器上带回来，听起来确实不怎么帅气，果然母亲取名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送给你~美丽的小姐~”西塞罗拿起弃誓者头上的鹿角，一脸郑重地递给伊莉雅。
“呃，谢谢，我还是头一次收到男士的礼物，虽然不知道它们有什么用。”伊莉雅小心地接了过去。
啪！旁边的贞德拍了一下自己的额饰：“快走，前面就是老霍尔丹客栈，我可不想在野外宿营时遭到一群弃誓者的报复。”
第二百五十三章 红鹰和学院
我叫阿卡托什，
我在——【奥义·禁忌的五重约会】！
——4E，201年，炉火之月，9日，10:49——
“贞德姐姐，弃誓者是群什么样的人？”伊莉雅好奇地向我发问。
在老霍尔丹客栈，传说中“泰伯·塞普汀使用过的房间”住了一晚，我们再次启程赶往马卡斯城，不料寻父少女伊莉雅却对野怪产生了兴趣。
“哦~母亲~难道您赶走了来寻仇的弃誓者？（红桃）他们可是十分记仇的家伙哟，竟然没有来报复，这根本不可能~（黑桃）”西塞罗还在后面絮絮叨叨。
“【不】。”我切了下语言频道言简意赅地打发掉他，转而开始回应伊莉雅。
“弃誓者是瑞驰领的原住民，由布莱顿人和部分诺德人组成，他们不接受帝国的统治，认为自己属于第一纪元一个被称为‘红鹰帝国’的上古王国，并于第四纪元174年趁帝国和梭莫大战之时占据了马卡斯城掀起叛乱，后来帝国军团返回平叛，由于实力悬殊，他们不得不仓皇逃离，盘踞在野外的各种遗迹和地洞中，对所有帝国人都抱有敌意。”我看着蠢系统在我眼前打出的资料，挑挑拣拣地陈述着。
“那么如果风暴斗篷想要攻击马卡斯城，他们就是助力了？”伊莉雅想了想，推断道。
果然因为住在裂谷城附近，被那边的整体氛围影响了吗……
“不，”我回答：“风暴斗篷虽然被称为叛军，但实际上的领导人全都是各地领主，而任何‘红鹰帝国’之外的领主都会被弃誓者视为敌人。”
“哦……”伊莉雅眨眨鲜红的眼睛“那他们为什么要戴鹿角头盔？”
因为他们在刷圣诞活动当驯鹿……呸呸。
“因为那位红鹰帝国的国王弗兰从海尔辛获得力量后就是这个打扮，下属纷纷效仿，流传到现在已经类似于一种象征，而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毕竟海尔辛不会再赐予他们力量了。”
作为抢夺了那货神职的现任海尔辛，我有充足的本钱这么说。
“憎恨帝国人，又很记仇的话，为什么没有来追击我们？”“对呀~（黑桃）为什么~（方块）”
讲话太多似乎威慑力有所降低，西塞罗都敢跳过来了。
“不知道。”摆出高冷嫌弃脸，丢下一句话继续赶路。
“哦~（方块）母亲~您知道弃誓者为什么没追来吗？（红桃）”西塞罗还没完了。
“【因为‘红鹰’即将复活。】”我看了一眼东北方，切换频道对他说道。
“嘎？！”
不错不错，他震惊到连符号都忘发了。
——10:50——
我眼前正有一个屏幕对另一个地方进行实时监控。
东北偏北，红鹰塔楼，聚集着一大群弃誓者，那个被切断双角的倒霉鬼也在，他们正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高台上交谈的几人。
“多谢你相救，加卢斯先生，你获得了我们永久的友谊。”十分苍老的弃誓者国王迈德纳齐郑重地将一柄泛着幽幽红光的远古诺德长剑交给伊莉雅的老爹。
“我只是顺手而为，”加卢斯接过长剑：“而且行事随心而已。”
“不，您救了我的命，”旁边的青年艾翠斯说道：“不是任何人都敢于同时和五名马卡斯城守卫战斗的。”
去调查暮蕊结果愣是乱入到我已经强行中断的弃誓者叛乱任务里，这位夜莺先生也是没谁了。
【阿卡托什，红龙化身调整好了。】
‘放进叛乱石冢那个洞里，我等会切过去要用。’
“国王陛下，既然您已经安全逃离马卡斯城，是不是可以带领着你的臣民们离开瑞驰？”加卢斯又说道。
“说来惭愧，承认我是国王的人，就只有你面前这些，其他弃誓者都坚持认为红鹰国王会最终归来，”弃誓者国王盯着加卢斯手上的红鹰之剑：“除非有人去唤醒并击败它。”
“唔……”加卢斯沉吟起来。
——10:53——
眼前分屏的画中画中，映照着冬堡的冰封熔炉旅店。
亚瑟推开门，带着艾拉和莱迪雅走了进去，队尾的巴巴斯顺爪关上门。
环视一圈之后，他走向正抱着自己的法杖，神神叨叨念着什么的内拉卡：“请问您就是佩什老先生吗？我们有事情向学院的法师请教，科利尔领主说您能帮我们。”
【哈哈哈哈哈——】蠢系统大笑。
‘有什么可笑的！任何人听到【冬堡男爵】【法师学院首席法师】这样的称号，第一印象都会是个老头子法师吧。’
【好吧好吧，你继续。】
所以说，马甲太多就会出现这种问题……
“停下！隐蔽！西塞罗不准说话！”我抬手制止伊莉雅和西塞罗前进：“等他们过去。”
加卢斯好像和弃誓者国王达成了什么协议，正带着大批弃誓者从前方的山岭路过。
留下贞德保持戒备状的假人替身，我悄无声息地传送回常期在冰封熔炉旅店包下的房间，调整回泽拉佩什的外表，稍稍整理了一下法师袍之后走了出去。
“你们在找我吗？”圣女气场全开。
别问我什么叫圣女气场，反正看艾拉和莱迪雅如临大敌的表情就知道效果不错，连巴巴斯都缩成一团。
【但是亚瑟似乎被惊艳到了怎么办？】
‘凉拌！’
“您好，佩什男爵，我是雪漫城男爵，亚瑟·潘德拉贡，很荣幸见到您。”亚瑟几乎立刻反应了过来，抚胸行礼，不得不说这个帅小伙配合那身亮银甲还挺有范儿。
可惜我好好的Saber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法师学院已经知道了你们的来意。”我继续做高冷状：“跟我来吧。”
【看样子没认出来】
‘我严重怀疑他恢复记忆之后会把自己当成谁。’
【关于这个问题——啊，艾米尔潜入图书馆被舒布抓到了。】
‘那丫头在搞什么！小烦呢？’
【在首席法师居住区找你。】
‘找得到就怪了。’
——10:55——
一个新的光屏以及其画中画同时在视野的另一侧展开，我看到小烦正在萨沃斯·阿冉的住所里观察那些用魔法灵光培养的菌类魔法材料，而艾米尔则正被某种魔法陷阱困在图书馆的一座书架前，管理员兽人舒布则乐呵呵地对她说着什么。
Assassin没有对魔力还真是传统……
“请跟我前往法师学院的元素之殿，变化系大师托夫迪尔会解答你们的疑问。”我对亚瑟说着，然后走出旅馆当先带路：“请不要左顾右盼，那条路是‘大塌陷’后仅存的通道，如果掉下去的话必死无疑。”
“贞德姐姐，那些弃誓者都过去了，我们也走吧。”在红鹰据点附近的伊莉雅对我说道。
给“泽拉·佩什”打开自动行走，我切换到黑贞的马甲，拍拍伊莉雅的头：“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看看那些弃誓者要做什么。”
“哦。”
脱离伊莉雅和西塞罗的视线之后，我再次传送回冬堡的图书馆门外。
“……所以说，书籍是进步的阶梯。”依稀可以听到舒布还在对着艾米尔絮絮叨叨，然而小公主肯定是一副有听没懂的样子。
“别为难她了，除非你有能增加潜行能力的书给人家看。”我推门走进去时，舒布和艾米尔立刻把目光转了过来。
“……让娜·达尔克？”艾米尔的声音带着疑惑。
“你可以叫我贞德，”我在两人的注视下走过去，直接解除了那个束缚陷阱：“虽然我跟弗丽嘉说过有事就来冬堡法师学院找我，但没说过可以随便乱闯哦，老舒布是脾气好，如果撞上拉琳娜阿姨你就惨了。”
“……贞德阿姨”
“嗯？”我瞪她。
“……姐姐。”
【啊哈哈哈！】
‘你够了啊！现在我本来就很忙了别让我分出精力去揍你。’
“关于墨瑟·弗雷逃走的方向，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去了独孤城，但如果想要具体的追踪方法，你们得去找米拉贝勒·娥文女士，并付出金币购买一件魔法装置才行。”我对艾米尔说道。
当法师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摆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你要问什么”的态度，还不会惹人怀疑，毕竟这个世界是存在“预言法术”的，虽然比较笼统。
“……谢谢。”艾米尔低声回答。
“那么，舒布大叔，这孩子就暂时交给你照顾了，外面来了批想要寻求占卜以及阅读资料的访客，首席法师不在，我得去接待一下。”我看了看即将通过悬空走廊进入学院的亚瑟一行人，匆匆朝老兽人点点头快步走出图书馆，然后切换接管了因为自动行走而越发高冷的圣女马甲。
——11：00——
“我必须警告你们，你们正在寻找的，是极端的邪恶与无尽的黑暗，如果直面它们，你们中的任何人都可能遭遇不测，”元素之殿现在没有课程在进行，而托夫迪尔老爹在得知亚瑟他们的来意之后立刻开始了表演：“即使如此，你们也要揭开那恐怖的真相吗？”
“当然，我们有决心也有实力去战胜和消灭邪恶，为此即使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亚瑟竟然和他对戏。
我坐在大殿一角的书桌旁，朝那两个男人翻了翻白眼，低头继续装作看书。
此时加卢斯已经拿着红鹰之剑独自深入了叛乱石冢，在砍翻一大批骷髅之后，即将抵达红鹰国王的墓室。
叛乱石冢之所以得名，是因为那位红鹰王者“弗兰”在此长眠，传说他有一天会在此复活并带领弃誓者重建帝国，而墓穴中的一切都是为他苏醒做的准备，任何踏入此地想要带出点什么的人都会被弃誓者视为叛徒而追杀，唯一可以进入者，是手持“红鹰之剑”进入墓室，想要复活他的代国王，但是很遗憾，从第一纪元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位代国王成功过，所以他们在弃誓者中的声望也日益减小。
接下来他应该会尝试把红鹰之剑放进棺材前的机关中，而那个已经变成尸鬼霸主的弗兰会揭棺而起和他大战三百回合，获得胜利之后声望会在弃誓者阵营中变成中立或友善，那样基本就可以在瑞驰横着走了。
而我要做的是——
“你在看什么？”艾拉凑过来问道。
别捣乱！尸鬼跳出来了！
我举起书给她看书名：《上古卷轴的统计》，旁边桌上还有《上古卷轴的作用》以及《圣蛾教派的法则》和《巨龙战争》，基本就是主线需要用到的书，我准备一股脑都丢给他，省的来回找。
“我能看看吗？”艾拉显然产生了兴趣，多半是亚瑟把从老帕那里听来的话转告她了。
“给你。”我把书推过去，然后摆出看托夫迪尔和亚瑟飚戏的姿势切换走人，毕竟艾拉可不是什么见人不理她还会上手推推的熊孩子。
——11:04——
呼……呼……毕竟是远古时代的诺德王者，失去了夜莺之力的加卢斯只能凭本身的实力战斗，即使最终获得了胜利，整个人看起来也疲惫不堪。
“哈，复活。”他感叹着：“如果那些弃誓者发现作为他们精神支柱的国王已经变成了尸鬼，我就走不了啦。”
“【你做的很好】，”我从一片火焰中走了出来：“【不过不用担心，你杀掉的并非弃誓者的国王，这头尸鬼仅仅是凭借他的尸体复生的怪物而已。】”
头顶的角，没问题，披风，没问题，慵懒高傲的声线，没问题，不过……我悄悄低头看了看。
‘找死啊！你这个蠢系统，有必要把红龙女王的泳装造型也重现出来吗！’
【伊瑟拉的形象你不是没意见吗？】
‘那是她有帅气皮裤！算了，回去再收拾你。’
“您是？”加卢斯看起来对我的造型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恭敬地问道，毕竟见多识广嘛。
“【我是阿卡托什的仆人，‘生命守护者’阿莱克斯塔萨，】”我把目光投注在那具尸鬼的尸体上：“【他生前听从大人的命令而奔波一生，死后不该获得这个结局。】”
“我很抱……”
呼——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在加卢斯有机会开始思考一条红龙怎么会出现在墓穴之前，我一口龙息喷了过去。
倒在棺材旁边的尸鬼连同棺材一起，变成了一个坐在赤红王座上，如同闭目沉睡一般的俊俏少年，而周围的骷髅、尸鬼、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变成了艳丽的大红花朵。
至于加卢斯，不但周身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就连精力也完全回满，他手中原本提着的“红鹰灾祸”更是变成了一把有着众多龙形装饰，剑身宽大的暗红锋锐阔剑，剑柄上刻着两个字母“A，L”。
【浪费龙破】
‘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信徒，诺克图娜尔还是不肯现身正面刚啊……’
收起这个龙形化身之后，我切换回法师学院，发现亚瑟在得知漂移阴影庇护所和上古卷轴的线索之后，已经没心思在这里逗留，正准备告辞，于是保持着高冷范儿随意地摆手告别，不过之后却在那几本他们阅读过的书中发现了字条。
——我们发现学院中一个叫玛格丽特的人在向外传递消息。
图留斯的密探嘛，她能传点什么出去？法师学院强无敌？那最好。
至于另一组人，艾米尔和小烦不用招呼，玩潜行的对别人忽然消失的接受度也很高，达成目的之后就会自己离开。
最终，结束了这次骤然出现，不得不在多地化身不同形象的麻烦事之后，我切换回黑贞，找到老实呆在原地的伊莉雅和一直嘿嘿嘿的西塞罗。
“那些弃誓者似乎打算复活自己的远古国王，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我们走吧。”我牵起伊莉雅的手。
“嗯。”
第二百五十四章 冬堡与雪山
我叫阿卡托什，
我在思考最近的计划。
——4E，201年，炉火之月，9日，18:31——
雪花飘飞，北风呼啸，天地之间一片苍茫，虽然还未入夜，冰封熔炉旅店中却已经点起了火把，照耀着一群原本打算或已经出发，结果被大雪赶回来的旅客们。
虽然实力足够的冒险者可以轻松无视恶劣天气，但听着飓风卷起大块雪粒砸在旅店屋顶上的声音，基本上没人愿意连夜外出遭这个罪。
冬堡的地理位置沿海，由于没有山脉遮蔽，时常受到亡灵之海的寒风侵袭，本身好天气的日子就不多，再加上“大塌陷”摧毁了西侧山脉的缘故，时不时就会造成大雪封城的景象——虽然这“城”比较小就是了。
看着旅店老板大声招呼侍者们去整理房间准备出租，亚瑟无奈地叹了口气，按他原本的打算，是要在查清银手老巢的位置之后直接杀上门去的。
根据目前已知的情报，背后支持银手行动者是前战友团成员赫斯特拉，她听命于一位远古吸血鬼大君，那么，这位大君自然不可能和一群凡人或者仆从住在一起。
有些不大确定的情报中猜测，那位大君是古代的一名强大贵族，没有必要外出时一直居住在他本人位置偏僻的城堡中，不过完全无法进一步证明。
这样一来，只要趁对方觉得自己足够隐蔽而高枕无忧时，骤然发动袭击摧毁银手总部，其下属分支将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赫斯特拉的话，无论她是卧底还是叛徒都无所谓，与其接触的结果都是对方将损失一个重要战力，至于这个战力会不会加入己方则没有那么重要。
不和威尔卡斯三兄弟汇合的理由，是因为无法预料这次战斗的烈度，相比能够变成巨龙的亚瑟，防御无懈可击的莱迪雅，灵活的狼女艾拉，哪怕是没什么用的巴巴斯也能在各自为战的时候支援别人，而那三个必须互相配合才能发挥出完全战斗力的“盾牌兄弟”则很容易陷入被动。
但现在却出了一点意料之外的情况——想进入漂移阴影庇护所，必须持有“巫斯拉德”，也就是说，得先去斯格拉默之墓和他们汇合，将“巫斯拉德”复原才行。
根据法师学院变化系大师托夫迪尔所说，那座庇护所是由精灵修建，自带远古魔法阵，隔绝一切精灵以外的活物进入，但仍然被挥舞着“精灵克星”巫斯拉德的斯格拉默势如破竹地攻入。
银手吸血鬼凭借自己“并非活物”的身份占据了那里，只要确保巫斯拉德不会重现，那么就不可能有人再次突破那座魔法阵。
当然，仅仅收集碎片是不够的，如果能彻底消灭战友团，破坏掉斯格拉默的传承，才可以真正高枕无忧。
这恐怕就是它们决定攻击战友团的原因，但只是没想到这次踢到了铁板，亚瑟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笑容。
“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坐在旁边的艾拉忽然抬手在亚瑟眼前晃了晃：“那位漂亮女男爵？”
“没——等等？好像确实是……”亚瑟本想否认，但回忆起某些细节，又沉吟起来。
“哈~”艾拉摊摊手，转脸继续对付桌上的食物。
所谓“男爵专用房间”大概只是个掩饰，在“泽拉·佩什”推门走出之前，亚瑟可以确认那间屋中没有任何人，所以她只是为了方便施展传送才包下的房间而已。
现在想想，即使对方是冬堡男爵，学院首席法师，但自己贸然自报身份的行为都有些不合适，当时究竟是被她身上缠绕着的无数“死亡”给吓到了，还是坚信她会帮自己向那些可能存在的吸血鬼探子掩饰？亦或者……
之后发生的事情更是刷新了亚瑟对自己“看到死亡”能力的认知，泽拉带着他和同伴们前往法师学院时，那股浓郁到让亚瑟打算出言问她是不是陷入什么危险的“死”瞬间消失无踪。
因为接下来要通过危险的悬空桥，所以特意驱散了它们？亚瑟对此十分怀疑，毕竟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见过谁能控制它的出现与消失——除了圣灵。
进入学院之后，泽拉将他们介绍给托夫迪尔大师时，密集的“死亡之涡”重新出现并缠绕住她，接下来不到片刻，泽拉在角落的书桌旁落座后，它们再次消失不见。
所以那东西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表现？是因为法师经常游走在生死边缘吗？
思来想去，亚瑟最终做出判断：其实那位男爵法师小姐时时刻刻都在默不作声地研究法术，当法术进入最危险、可能造成反噬的阶段时，那些“死亡”便会缠绕过来。
当时由于思考太多而有些走神，亚瑟不小心开始用书面语和托夫迪尔大师对话，结果似乎逗笑了一直在看书的泽拉，那些“死亡”随之再次出现，于是他连忙转入正题。
询问银手总部具体位置没有耗时多久，而理解关于上古巨龙帕图纳克斯所需【上古卷轴】的情报反而费了不少时间，期间泽拉·佩什一直保持着若有所思，认真倾听的表情看着这边，而“死亡”消失后也没有重新出现——直到他告辞离开。
看起来完全不用担心了，离开时他看着挥手告别的泽拉做出判断，那些“死亡”很明显不会对她有什么危害，甚至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听命于她。
……这种感觉为什么有些莫名熟悉？
“莱迪雅，你猜那个玛格丽特是谁的人？”亚瑟回过神来，正好听到艾拉小声对莱迪雅说着，经过一段时间的同行，虽然她们互相仍然不太认可，但至少可以进行平和甚至略微有些亲密的对话了。
“冬堡名义上是风暴斗篷的领地，所以可能是帝国的人，但也不能否定风暴斗篷方面派人监视学院这个不容易被控制因素的可能。”莱迪雅回答。
“和没说一样。”艾拉啃了口面包。
玛格丽特？谁？亚瑟微微皱眉开始回忆。
听名字像是位女士，但由于己方一行人太过惹眼，在学院中行走时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有个面貌凶恶的老太太更是直勾勾地瞪着亚瑟，仿佛他欠了她许多金币一样，从泽拉小姐称呼托夫迪尔大师为“父亲”来看，那位莫不是她的母亲？嗯……
总之，现在已经离开了法师学院，再想也没有什么意义，等到雪停之后，就前往斯格拉默之墓和三兄弟汇合，希望他们不要被这场暴风雪干扰得迷了路才好。
——19:44——
冬堡西南方，是将它隔绝的大片雪山、峡谷与沟壑，由于受到冬堡“大塌陷”的干扰，雪山中的风向和风力都在时刻变化，在满眼雪白的世界中，想要判断出正确的方向，只能靠直觉。
“见鬼，法卡斯，这就是你带的路？”
某处雪山谷地，四面均是陡峭的山坡，不但没有避风的地方，也完全找不到来时的路，，在一面似乎由瀑布冻结而成的冰壁前，威尔斯暴躁不已地朝自己的兄弟压低了声音咆哮。
“这……我也很奇怪，根据经验，跟随动物留下的痕迹应该能找到临时的避风处才对。”法卡斯抓抓自己的脑袋，一脸迷惑。
“你跟的是它吗？”比较冷静的威尔卡斯抬手指向一处高坡上的洞穴，那里正有一头雪地山羊嚼着什么探出头来。
三位银甲战战友团成员一时陷入沉默。
“要不，我们变身之后跳上去？”法卡斯建议。
“最好别那么做，银手的总部可能就在附近。”威尔卡斯回答。
“唔……”法卡斯不甘心地仰头看着那山羊。
“不行的话，我们就在这面冰壁上打个洞，用雪封住入口，在里面休息一晚，”威尔斯抄起自己的剑和盾，转身上下观察那片冰壁。
“如果不会引起雪崩的话，倒是个好主意。”威尔卡斯点头。
“我也帮忙好了。”法卡斯举起他的双手剑。
“一，二，三！”“轰咔——”
预想中凿开缺口、被冰壁弹回来，甚至最倒霉的雪崩都没有发生，兄弟俩直接把冰壁破开一个大洞穿了过去。
“不得不说，法卡斯你的直觉还是挺准的，”威尔卡斯紧跟着迈进那冰壁后的洞窟：“……只是有时候似乎不太安全。”
巨大的黄铜管道锈迹斑斑、粗犷的石质墙壁和地面布满裂纹，随处可见被丢弃的大块矮人金属和废弃的金属蜘蛛。
入口不远，还举着武器的法卡斯和威尔斯正看着面前的“生物”发愣。
那些皮肤惨白，脑袋硕大，眼睛闭合，耳朵尖尖，四肢瘦长，身穿破烂盔甲的古怪生物们正朝入口“看”来。
“这些家伙没有视觉，全靠听力捕捉敌人，如果擅长潜行的话可以在不惊动它们的情况下溜过去，但现在只能——”威尔卡斯叹着气拔起背后的双手剑：“杀光它们。”
“嘎！”似乎听懂了这句话，怪物们疯狂地朝入口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