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世界的终结
——？？：？？——
孙权正抱着他的“白炎皇狼剑”发呆。
他今天原本打算带着妹妹去找那个诸葛家小萝卜头的麻烦，但却发现有个据说很有名的大贤的弟子正在拜访诸葛亮，还恭敬地称其为“先生”，要请那个小家伙出手相助。
诸葛亮不答应，那个白衣姐姐就直接几剑把空间斩出个“口”字，强行让诸葛亮看事发地点，结果这边妹妹孙尚香一看到“口字”那边某个黑衣长发的俊美男子，就喊他“夫君”，直接令自己藏不下去主动现身。
稍后，他确定了那是大汉首都洛阳，而那男子则是幽州某地郡守刘备，正在谋划把皇帝偷出皇宫这样的壮举。
之后，他开始向同样不装小孩子的诸葛亮询问起洛阳局势、相关常识，以及其他碍于身份不好问的某些问题。
至于他怎么知道的？谁爱管谁管。
然而，没一会，那“剑圣”王越便闹出了大事，凌空召唤出了传说中的“四象圣兽”准备毁掉洛阳城，孙权在想到要做什么之前，就见自家妹妹抬手拍破那“窗口”，并一头栽了进去。
孙权自己原本也想跟随，但发现无法做到，只得去找看起来会有办法的诸葛亮。
再后，诸葛亮打了两个半响指，让自家妹妹瞬间长大并施放出奇怪的无双，以此成功阻挡青龙的吐息，不过而那之前，巨大的“白虎”，已然撕开了“口”字，从洛阳瞬间抵达吴郡，并缘由不明地对孙权展开追杀。
这种情况下什么策略都不好使，那就……跑呗。
所幸，孙权有一个权柄不小，似乎正打算大干一场的父亲，以及一个从小就不自觉地招贤纳士，颇有明主气势的大哥，这头打破空间障壁杀来的白虎，没逞凶多久就被闻讯赶来的孙策和周瑜给收拾了。
双方的体型，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两只米虫打败了一头大猫，而且很轻松。
至于最终发生的事……孙权对天发誓自己只是想摸摸白虎的毛，确认一下四象的触感，但谁知道那会导致白虎瞬间分崩离析并化作一柄剑呢？
这所谓的“分崩离析”，只是孙权自己对那种现象起的称呼，毕竟他没处参考“一头被击败的庞然巨物在被人接触后，如同冰雪融化，水汽升腾般向接触它的人手中汇聚，最终变成一把卓越武器”这样的事该怎么称呼。
他握住那把剑时，便清楚地知道它的名字是“白炎皇狼剑”，本身削铁如泥无坚不摧，用它进行一段时间的战斗后，剑身上还会涌起炽白的火焰，可以随时选择将它们激发攻敌，而如果一直不使用的话，那些火焰积攒到最大程度，就会点亮剑柄上的一颗“炎珠”，最多可以积攒三颗，而此刻，它们全都是“点亮”状态，换言之，他此时可以忽然地朝一个敌人发出三道“皇狼白炎”，或者有选择的向三个敌人各发一道。
三个敌人？男孩抬头看了看这“黄金剧场”四周的三头“圣兽”。
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
此时“黄金剧场”内一片莺莺燕燕……不对，大部分都是小姑娘，还是雏鸟，应该叫做叽叽喳喳？
孙权环顾周围，在场的男人只有三个：那个近来名声鹊起的赵云，某个有着奇怪白头发，似乎一举一动都在耍帅的大红风衣男子，以及自己。
原本要找的妹妹孙尚香，正原因不明地同一个看起来颇有些英姿飒爽，身着白底红边轻甲的少女争执着什么。
一个抱着兔子玩偶的黑裙小姑娘，正在“舞台”的边缘用奇怪的语言威胁青龙，说要拆了“斗牛宫”还是别的什么宫，青龙没有表情，但孙权从它的龙脸上看出了些许委屈和茫然之色。
刚刚原因不明跑来对自己叫了好几声“弟弟”的粉裙少女，则与那个持盾的黑甲女孩一同站在不远处的“舞台”边缘，紧紧盯着玄武，而那头外形像乌龟一样的玄武，头尾和四肢都缩进了壳里，似乎还在瑟瑟发抖。
怎么感觉这些“四象”有点丢人，不对，丢兽？孙权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那边的朱雀。
无论是按照传说还是只看外表都应该比较火爆的朱雀，倒是没有被训斥或者躲起来，它只不过正在不停地朝它面前的两名少女丢出无数细小的火球。
那应该是太平道道祖的女儿张婕以及蔡文姬，孙权看着不断生成琥珀色“鸡蛋壳”的杏黄旗和时不时飞出“风刃”抵消火球的箜篌想道。
似乎……少了个人？视野转过一圈，孙权没找到那个带着小猫面具，也凑热闹般跑来叫了他一句“弟弟”，披着深蓝斗蓬的女孩。
“小弟弟，你爸爸是谁？”孙权又转了半圈，一个大红的女子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家父孙文台。”孙权应道。
以他的早慧，自然很清楚这个外貌奇特的女子跑来问这句话的意义，毕竟两人都是同样的金黄发丝，碧绿眼眸。
但她这种问法实在有些奇葩，作为女子，还能不清楚她自己有没有过孩子吗？她这个态度就像是不负责任的男子遇到和自己很像的小孩，张口就问“你妈妈是谁”一样。
“孙坚？不可能不可能，太丑。”红衣的金发女子连连摇头。
“……”孙权在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替母亲吴蓉给她一下。
用吴蓉的话讲，孙坚只是憨直，又不是傻……咦，这好像和外貌无关来着。
“唔姆，容貌如此相似也算有缘，这样吧，待此间事了，我去江东找你，”女子顿了顿，续道：“同孙文台商量一下，认你做干儿子——放心，我会同你母亲解释清楚的。”
解释得清才怪吧！谁来阻止她啊！
呛嘤——！
一条出现在“黄金剧场”半空中的庞大“麒麟”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
“【——如果皇帝一意孤行，它最终将会病死。】”
麒麟用洪亮的声音讲完了这句话之后，从空中缓缓降落，停在没有“四象”掉落的那边看台上，而后四蹄微曲，以一个颇为优雅的姿势趴了下去，观众席的座椅和其他附属物则如同有自我意识般主动让开并重新组合出了一副能够令麒麟感到舒适的“坐席”。
不过，即使麒麟趴下，它的身躯大小也超过了那些掉落的“三象”一倍以上，仿佛在用实际行动表示：我盯着你们三个呢，别想乱说乱动。
这大概也代表了它所说的“击败四象”这一行动的开始。
这瞬间，青龙、朱雀和玄武各自带着木之气息、水流以及火焰猛然飞起，但并非攻击或者反击，只看它们毫无目的的乱飞，就大概能推断出这是在逃命。
比较直接的证据是，玄武所在的位置不断突兀地出现巨大凹坑，正骑在巨大火焰兔子上追赶青龙的黑裙女孩，以及因为被杏黄旗和风刃干扰而撞了两次墙的朱雀。
“这竟是一头墨麒麟？”孙权没去管那些丢人的圣兽，只是用奇怪的目光看向麒麟。
传闻，武王伐纣时，那闻太师的坐骑便是“墨麒麟”，但历史太过久远已经近乎传说，没有人能够证实这一说法。
“那分明是一头青绿色的麒麟，如果你眼睛太疲劳就休息一下，”红衣女子拍拍孙权的肩膀：“需要的话，我会帮你请华佗来看看……儿子。”
连“干”都去掉了啊！
孙权不予回应，只是再次凝神看向那麒麟，然后，悚然一惊。
那麒麟的外表确实以青绿为主，而令自己将它误认为是黑色的原因，则是麒麟通体缠绕着的“黑色丝线”，这些丝线和当初他截断的，想要缠住乔玄老爷子的那种一模一样，而此时的它们，正密密麻麻地将这头麒麟全身缠绕，以至于粗略看去时，把它当成了“墨麒麟”。
结合其之前麒麟本人所说，会赠予每个皇帝一个“伴生麒麟”，它难道想不到此时各方势力随时可能自行称帝吗？不谈在洛阳瓜分了皇帝皇子的各方，即使是回到江东的老爹，也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带了什么，呵，反正不是传位诏书就是和氏璧吧。
所以，结论是，这位“梅林”或者“林好”本身便是这大汉王朝的“伴生麒麟”，她同那剑圣的立场一样，都会随着皇朝的崩塌而消逝，但她却采取了和剑圣完全不同的做法，即——寻找足以令下一代的“伴生麒麟”不会因为同样原因而死去的手段。
这些“伴生麒麟”看似是在明明白白地展示着皇帝是否无道，但实际上，伴生麒麟生病，就是在告知那些赵云手下的游侠们：“该你们出手令其‘有道’了”。
如果这套制度完美地实施下去，那么，再也不会有“伴生麒麟”因此而死，无论它“伴生”的是哪一个皇帝。
最终会死的，只有……面前这一头而已。
孙权注意到这将死的麒麟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着童女们殴打“三象”，不由地后悔自己为何如此“早慧”，轻易就想通了当今这个世界水面下的“真实”。
不出意外的话，这“剧场”应该便是她最后的娱乐了，而这些童女，便是她对未来的寄托。
江左梅林，麒麟之才，得之可得天下。
——失之，则世界为之终结。
第六百三十一章 东汉末年分三国
黄金剧场。
“【——如果皇帝一意孤行，它最终将会病死。】”
说完来自《十二国记》的魔改设定之后，我控制着麒麟趴了下去。
并非麒麟的身躯很难控制，毕竟我连龙都当过很长时间，“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的感觉还是非常习惯的。
但问题在于，我必须先控制梅林，然后用梅林来控制变身后的麒麟，这就难很多了，打个比方，木偶戏的控制者能把木偶控制得活灵活现，但让他用木偶来控制木偶呢？
总之，这麒麟能不动就不动，以免出现同手同脚的搞笑场面。
‘说起来，我刚才展开的固有结界是叫‘童女讴歌的黄金剧场’没错吧？’我向蠢系统问道。
【应该是这个名字，我还以为你会照搬原版尼禄的宝具呐。】
‘当然啊，如果我使用‘招致心驰神荡的黄金剧场’，曹老板身上的【昆仑镜】只怕会给我弄个真货尼禄出来——虽然现在这两个半真不假的也很难处理就是了。’
顺便，这应该叫“袖里乾坤”，或者“纳须弥于芥子”之类。
我翻了下麒麟的大眼睛，看向Fate版的尼禄和鬼泣版的尼禄。
外貌，性格，以及能力都和原版完全一致，但记忆却属于“一个自小和曹操一同长大的不可见替身”，那么根据“认为自己是谁就是谁”的原则，他们仍然是曹操的“幻影替身”没错。
而具体成因，我不用问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她就是我随手捏的，用来降临的“化身”。
出身士族、游手好闲、举孝廉入仕，因为得罪权贵而离开，当时我确实打算捏个曹老板出来玩，但最后因为性别不对而放弃。
然而，同样的条件，却有着一个完美符合的女性，也就是Fate世界观里的罗马皇帝尼禄，在那莫名多事的【昆仑镜】的影响下，硬生生以“无双替身”的形式把她给弄出来了。
如果深究的话，尼禄和曹操的“相性”有着极端的契合度，不止是少年经历，就连成长起来之后的行政作风、男女喜好、乃至屠城经历、头痛宿疾和重大败绩都一模一样。
但根本性的差异在于，尼禄在属于她的“赤壁大败”之后，“迎来三度落日”，最终选择自杀。
而曹操，在华容道连败三场，大笑三场，最终被关二爷放了。
简单来说，如果这个世界包括欧洲，而我允许召唤英灵，那么曹老板只要举行仪式，就一定会把尼禄这个红Saber召唤出来。
至于从鬼泣来的那个，我猜只是纯粹因为名字和知名度而被波及了而已。
【难道不是因为他的女朋友叫伊莉雅吗？】
‘……’
‘忽悠谁呢！明明是姬莉雅（Kyrie）！不是伊莉雅（Illya）！差很多好吗！’
【反正都是莉雅……】
‘那怎么不把迪卡凯恩招来？’
【等一下，要救那祖孙俩可有点难。】
‘……’
习惯性吐槽了，好像一不小心跟高魔，不，超魔世界扯上了关系，我决定把话题扯回去。
‘嗯……我刚才想问的是，明明是‘童女讴歌’，为什么有这么多不符合要求的在里面？BUG？’
【我，没有BUG！】
‘上次吃蓝屏的蠢系统是谁啊？’
【无，无法反驳芙。】
我微微转头看了看剧场内的情形，三相之力，呸，三象圣兽正在被女孩们追着打，孙权和女尼禄说着什么，而赵云和男尼禄刚刚结束了谈话。
‘那个猎魔人尼禄不用管，只是个衍生，剩下的就是赵云和孙权。’
【赵云又称云妹，很合理，没毛病，下一个。】
‘哪里合理了！问题很大好吗！’
【好吧……具体来说，你弄出的这个‘黄金剧场’是‘山河社稷图’的一部分，实际大小同洛阳城相当，也只有这样，才能达成把‘四象’关进来的目的，而赵云和张婕以及蔡文姬当时正身在图内。】
‘嗯哼，那么孙权呢？’
【他是凭借手上的‘白炎皇狼剑’闯进来的，那把剑是白虎变化而成，也算作‘四象’，虽然之前没有‘框住’，但如果它想要‘进来’，却是没有问题的。】
唔，跟我猜测的原因差不多。
‘如此说来，只要三头圣兽在这里被击败，那么剑圣的【天地一刀断】就无法完成了？’
【这……呃……大概？】
‘真无能，提示姐姐？’
【提示：若充能不足，‘天地一刀断’，将降格为‘千里不留地’。】
这名字好矬！
【提示：‘千里不留地’将对挥剑方向施放强大的斩击，斩断的障碍物越多，则斩击影响的距离越短，在没有任何障碍物的情况下，斩击最多可前进五百公里，每次施放斩击均有千分之一的概率击穿世界障壁。】
……我收回上面那句话，这可是“对界无双”啊，虽然没充能的时候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就是。
【如果你挡在斩击路径上会怎么样？直接停下？】
‘我才不会去试，太蠢了。’
把四象解决掉之后，只要把这些小姑娘放出去把他一围，剑圣只要还有基本的智商，就绝不敢往外丢那什么“千里不留地”。
再然后需要考虑的，是那几个“下凡神器”的问题，曹操身上的无双是【昆仑镜】，孙坚带走的传国玉玺是【崆峒印】，而我随手送给刘备的木雕，竟然是【炼妖壶】——那玩意哪里有壶的要素啊！
【这个……‘炼妖壶’只是功能而已，它的本名叫做‘九黎壶’，取‘九州黎民’之意，收集信仰之力虽然专业不对口，但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嗯，就是这三个玩意，如果我结束游戏离开，它们也会返回“天界”，因为不属于“我的世界”，所以没办法像之前那些世界一样制造代替品留下。
所以，我装作把它们变成“麒麟”就好，毕竟神器化形，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看我“梅林”不都变“麒麟”了。
【自黑得漂亮？】
‘初步决定，麒麟的话，给刘备一个【星彩】，给曹操一个【甄姬】，给孙坚一个【练师】。’
【无法吐槽……各种意义上。】
‘另外，不能确定董卓或者吕布会不会忽然脑抽称帝，给他们留个【王元姬】好了。’
【你是故意的吧？这全都是皇后哎，另外为什么是四个？】
‘天下三分，共有四国，这不是很正常吗？’
【有道理。】
‘对了，还有赵云，虽然游侠行会不算一国，但他可是独占着【山河社稷图】那么大的地盘呢，只有两个会长夫人可能不够。’
【你已经帮张婕和蔡文姬决定了？】
‘没有吧，马元义和卫仲道想追求也可以试试，公平竞争。’
【信你个鬼哦……】
‘那么，就决定是你们了，【黄月英】和【张春华】！’
【呜呜呜……子龙……】
震惊到不“芙芙”了啊。
【提示：孙权持‘白炎皇狼剑’接近。】我正跟蠢系统互相吐槽，提示姐姐忽然刷出一条置顶消息。
‘咦？这需要特别提示？’
【嗯……还真需要，】蠢系统似乎查看了一下什么，态度稍微严肃了起来：【孙权现在可以凭借手中那把剑将你的灵基摧毁——我是说梅林的。】
‘他敢！反了还！’
【说了只是‘能’而已，我还‘能’丢出末日元素毁灭世界呢，你看我‘敢’吗？】
‘自黑的漂亮？’我把之前那话还了回去。
【芙……】
“麒麟……不，梅林先生。”孙权一手倒提剑一手向我行礼。
嗯，虽然他称呼的应该是教书先生的那个“先生”，但还是有点别扭啊。
“【何事？】”我应道。
麒麟作为圣兽之首，自然可以同人交流，但它本身的嘴巴和喉咙却没有讲话功能，一般是震动空气发声或者干脆用意识沟通，但后者的话，如果我用会直接把凡人的脑袋过载烧坏。
就算是这个跟随了我好几个世界的人也不能幸免，位格差距太大，如果以那本《太平要术》的分级来说，至少也得达到“悟虚合道”的境界才能直接进行意识交流。
“你在解决洛阳之事后，是否便会离开此方世界？”孙权仰起小脸看着我问道。
“【不，】”我实话实说道：“【至少在这天下一统前，不。】”
“这，一定很艰难吧……”小男孩眼中似乎有水光闪烁。
‘话说他到底在脑补什么？’
【猜不到呀。】
“【值得。】”我继续用符合麒麟“人设”的态度回答。
“虽，虽然我力量不足，但我会为此努力的。”孙权举起拳头做保证。
‘嗯……我大概猜到了，他很可能是把我脑补成了和剑圣差不多的状态，大汉苟延残喘，我就会十分痛苦，再结合我说的皇帝、伴生麒麟等，可以推断出，必须等新皇登基，新的麒麟出现，我才能解脱去做其他世界某个皇朝的‘伴生麒麟’，所以，他要努力尽快一统天下。’
【听起来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快亦可，慢，亦可。】”我继续保持着格调回答。
“……”孙权用力闭了下眼，然后提着剑直奔那些被追得鸡飞狗跳的三头圣兽而去。
所以他到底脑补了什么啊！
第六百三十二章 燕传
——公元189年——
幽州。
自【四象降世】以来，已经过了两年。
汉灵帝刘宏，在该事件后被“御弟”刘备顺利迎回蓟县。
其时，幽州刺史刘虞当机立断，宣布设刘备与公孙瓒的治地广阳郡为新的大汉首都，并请皇帝诏告天下，迁都幽州。
这道诏令发出后，除幽州、冀州与并州北部等地之外，各方州郡皆不奉诏，且各自发出檄文，称刘玄德以邪术丹药控制皇帝生死，此诏乃是矫诏，有志之士当共讨之云云。
但，这些檄文也仅是说说而已。
刘备的义弟张飞，与青州刺史曹操的亲族夏侯氏有姻亲关系，而刘备本人，则得了江东孙氏嫡女的青睐，唯一可能毫无顾忌与之开战者，只有盘踞凉州、并州以及大半司隶的董卓，但是，他们之间却有着天堑阻隔。
【四象降世】的具体始末，寻常百姓自然不知，即使是洛阳本地住民，也仅仅知晓“皇宫尽毁”、“天色骤黑”、“通天金光”、“四象降临”等可直观看到的景象。
但是，它的“后果”，如今已经天下皆知，即，原本的皇宫内城被金光完全封闭，外城则被不可逾越的“圣迹”一分为三。
完全由水流组成的“白虎之墙”分隔东北，透明发蓝，宛如龙脊砖墙且透明的“青龙之壁”阻隔西北，而一片漆黑，不知何物的“玄武之壳”笼罩东南。
当然，这些方位并不严谨，它们各自有延伸和扩展，将洛阳外城完全三分，没有留下任何空隙给“西南”。
它们连天接地，影响范围包括了整个司隶，所以，如果刘备与曹操，或者曹操和孙坚，倒是有直接交战的可能，但若关中董卓想出兵，要么从北方绕行并州，要么从南方穿过巴蜀，原本那条“经潼关、过函谷、穿洛阳”的路线，已经被彻底隔断。
对于这“圣迹”因何而生，【四象降世】时发生了何事，各方势力皆讳莫如深，但民间有谣传称，因为当时的洛阳各方实力云集，互相争斗不休，极可能发生惊天惨剧，各方“仙人”遂联合出手将各方分隔开来。
而在【四象降世】后，那些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总归会有事迹流传的“仙人”以及“超凡者”们，如梅林、左慈、于吉，以及葛玄、童渊、王越等人，全都原因不明地不再出现，可以说是间接地证明了此事。
不过，即使别人不清楚，但葛天师的存在，还是能够确定的，因为他一直在照顾状态奇怪的皇帝，以及……炸了不少次丹房。
刘备一边想着，一边向皇宫走去。
————
“御弟，朕已经死了。”
皇帝见到刘备后，兜头便来了这么一句，让刘备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皇上保重！”反倒是前幽州刺史刘虞、老师卢植，以及王允这三位现任三公先一步齐声说道，阶下的臣子随即拜倒一片。
在洛阳之事后，那些朝臣因利益、倾向与信念等故分成了三派，各自追随着皇帝、皇后与大皇子、贵妃与二皇子而去，分道扬镳。
来到幽州的基本都是正统的纯臣，虽然他们有些怀疑刘备在“挟天子以令诸侯”而看他不顺眼，但刘备根本就不揽权，连三公之位都没有争，在刘虞、卢植、王允这三位三公的眼皮底下，没有证据也不好瞎说什么。
此时，这些人大概以为皇帝是在说“朕要死了”，但刘备很清楚，那确实是字面意思上的“已经死了”，即，他原本的寿命已经消耗完毕，从现在开始完全是在依靠夏侯姬的“不死药”在硬顶，虽然本身有多吃的富余数目，而且只要不缺供应就不会死，但总要未雨绸缪，毕竟，另外两个有资格继位的皇子是处于其他势力的控制之下的。
“众卿平身，”皇帝摆了摆手道：“朕自会保重，但若无法保重又当如何？”
总觉得皇帝离开洛阳，离开皇后和剑圣的庇护之后，似乎豁达了不少，但，已经晚了，刘备暗中摇头。
按那个有所成长，但话语令人更加无法理解的三弟妹所说，皇帝收敛天下金银财货每日把玩，又服食各种奇怪的丹药，已经“重金属中毒”，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在原本的寿命消耗完毕后只有借“不死药”才能继续活下去，而服药环节只要有任何意外……
“传诏，”见众臣低声议论却不知该如何回应，皇帝向身后招了招手：“封御弟刘备为【燕王】。”
这下朝堂上彻底炸锅了，一连串的“臣有本奏”，反而是三位三公若有所思，没有发言。
“朕意已决，择日举行封王仪式。”皇帝完全不理他们，挥手示意刘备接旨。
刘备本来还有些激动，但看见战战兢兢捧着诏书从后面走出来的大黄和白术，就只剩下想笑了。
接过诏书之后，刘备已经想明白了来龙去脉，他目前的优势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因为大汉有“异姓不王”的规定，无论臣子有多大的功勋，只要不姓刘，就不能封王，比如曹操，至多只能自封为“公”。
若皇帝驾崩退位，虽然理应由皇子继位，但若皇子因故无法继位，且有足够地位的“王”在，也可以取而代之。
皇帝被接到幽州之后，其他势力或许慑于洛阳之事，没敢直接推举皇子或公主继位，只是一直观望幽州这边的情形，各方地盘边界虽有摩擦却无冲突，但此事一出，想必他们就会忍不住了。
最终，刘备带着封王诏书在一众大臣复杂的目光中告退离开。
————
蓟县，郡守府。
“哦？阎王？”张飞颇为惊讶地问道：“这个职位可以由皇帝分封吗？”
“当然不行，”虽然成长了一些，但面貌依然稚嫩的夏侯姬抱着兔子应道：“十殿阎王必须由后土娘娘、地藏菩萨和玉帝商讨之下任命，而且必须有足够的功德。”
“……是‘燕’，战国时占据幽州、冀州，曾为七雄之一的‘燕’。”刘备已经很习惯这两人思路的与众不同了，随口解释道。
“原来俺整天说的‘燕人张翼德’是这个意思？”张飞竟然一副很高兴的模样，“俺还以为是‘身轻如燕’呐。”
“……”这两人可真是绝配，不过三弟以前好像没这么傻吧？
“恭喜王爷。”简雍为打圆场，做出了一个比较中庸的回应。
“老夫得知‘衣带诏’之事后，便猜陛下可能对燕王寄予厚望，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司马防也应道。
“但……其他各方可能会有所动作，需进行提防。”司马朗附和道。
“如此，某些原本不能插手的事物，大哥便可以进行干涉了？”关羽则提出了新的问题。
“正是。”刘备点头。
幽州各地原本已经按照他的预想发展下去了，但由于奉迎皇帝，自然带来了一些洛阳旧臣，他们仍然采用旧式的治理方法，令幽州诸多百姓颇为不满，甚至告状告到了关羽那里——在幽州，人人皆知关云长急公好义。
在今日之前，关羽只能以自己的身份去压服那些贪腐小吏，真正引起民怨的始作俑者，本身甚至比刘备的官职还高。
由于那些从洛阳来的旧臣原本就对刘备的动机颇多怀疑，如果刚刚奉迎天子就处理那些旧臣，只怕会引起朝中哗然，虽然皇帝本身应该是向着刘备的，但他也不可能在朝臣一致反对的情况下支持刘备某项“无关紧要”的命令——是的，在那些朝臣看来，贪腐渎职就只是小问题而已，维护他们的地位，以及在皇帝面前的话语权才是重要的事。
自此之后，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燕王”，刘备将不必在意那些只有嘴皮子利索的洛阳朝臣了，因为“王”不在他们可以随时质疑诟病的范围内，如果张飞听到有人诋毁刘备，完全可以直接把对方捆起来用鞭子抽。
“哼……这么一来，想必张郃高览、颜良文丑那几个蠢物，也不得不叫你主公了吧。”在司马防身后的小童司马懿插嘴道。
嗯，这倒是真的，刘备想道，这自封“河北四庭柱”的四人，只认现管不认县官，一个随时可能被换掉的郡守，即使在洛阳并肩作战过，也不太够格被叫做主公，不过自己成为“燕王”后，将同时是他们的“县官”和“现管”。
“那么……”“夫君~我来找你啦~”“呸，才不是你的夫君！”
刘备话到一半，忽然被外面传来的女子声音打断，不由得伸手扶额，而在场的其他属下纷纷偷笑离开。
“洛神”和吴地孙家的嫡女孙尚香，她们明明是同一个人的幼年和成年姿态，但不知怎么就势同水火了。
用夏侯姬的话来说，她们分别叫“张云华”和“敖寸心”，应该是“无双”和“本尊”的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融合失败了，直到孙尚香及笄之前，都会保持这个样子。
“大哥不用担心。”张飞说道：“你的人际关系现在已经够乱了，不会继续乱下去的。”
借你吉言……刘备揉揉脸准备去迎接那两个姑娘。
突兀地，他挂在脖子上，自从两年前就再没有动静的“木雕”发出了一阵强烈的暖意。
菩萨？
刘备惊喜到一半，忽然感到脖子上一空，那股“暖意”分离了出来，化作一团青绿的光团飘到面前的地上，并开始扭曲化形。
在“洛神”和孙尚香踏入屋门的同时，这团绿光也化形完毕，那是一个大约七八岁，身穿浅绿裙甲，左手盾，右手刀，留着齐耳短发，眉眼可爱，但小脸颇为严肃的小姑娘。
“父亲，母亲，”女孩向张飞和夏侯姬行礼，然后转向刘备、“洛神”和孙尚香：“岳父、岳母。”
“……”听着屋内忽然响起的，原因不明的女孩尖叫，刘备默默捂住了耳朵。
第六百三十三章 齐传
——公元189年——
兖州，开封行宫。
万年公主正在举行朝会。
她跟随曹操把弟弟从洛阳救出来之后，原以为会返回青州济南，没想到刚出司隶就停了下来，在曹操和一众文臣商量之后，最终决定“定都”开封。
虽然公主足够聪慧，但条件不足的情况下也不能凭空推断事情的经过和原因，好在，袁绍对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几次询问之后，就清楚了个中原委。
青州是不能回的，因为这次除了弟弟刘协之外，随同曹操离开的还有洛阳几乎所有的“外地朝臣”，袁氏或许不在意前往青州，但那些根基不够雄厚，一不小心就会被吞并的家族自然不愿前往曹操的大本营。
同理，袁氏的豫州也不行，兖州尚未稳定控制，而徐州根本还是一团乱麻。
她和刘协也不能随便指定哪个城市为“首都”，董卓“定都”前朝古都长安，理由充足，刘备更不必提，有皇帝的地方，就是首都，至于江东孙氏，他们拿着传国玉玺，随便指定哪里做首都，只要盖个戳就可以——是的，当然，他们带走玉玺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以说天下皆知。
而开封，作为比商周还古早的“夏”的首都，至少在年份上超过了他们，而且还有现成的行宫。
“御弟刘玄德被封为燕王，众卿有什么看法？”
刘奈身穿红绿相间的长公主式宫装长裙，和刘协一同坐在一张符合公主和皇子身份的高背宽椅上。
虽然她在竭力绷著脸表现出威严，但坐在她旁边，睁着黑亮的大眼睛四处瞧的二皇子把这种气氛破坏了一大半。
“哦？这是好事啊，我岂不是有个亲王妹夫了？”有些发胖的夏侯渊答道，直接把严肃的气氛彻底破坏。
“我愚蠢的弟弟啊！”站在他身旁的夏侯惇拍了夏侯渊的脑壳一下，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啊，哦，对。”夏侯渊反应了过来，“虽然刘备是亲王，而他和张飞是兄弟，但张飞却不能称为亲王。”
虽然这两兄弟故意在朝堂上搞怪，但众多大臣却没什么反应，显然，类似的事并不是头一次发生了。
“嗯……那么，丞相，你有什么意见？”刘奈犹豫了一下，看向立在众官第一位的曹操问道。
由于皇帝尚在，她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帝，相比之下，女子之身只是个小事而已。
这“朝会”正式的称呼也并非“朝会”，而是“国会”。
是的，如今青、徐、兖、豫四州尽皆属于她这个“万年国”的国主，而曹操则重操旧业做了她的“国相”，不过，一般人有眼力劲的人都会分别称呼他们为“陛下”和“丞相”。
“如此，臣试言之。”曹操说道。
随着他这句话出口，朝堂上瞬间为之一静，原本的细微嘈杂瞬间无踪，似乎在曹操将这句话说出口之后，真正的朝会才是开始。
“先帝已经驾崩。”曹操如是说道。
这句话直接让刚刚安静下去的大堂再次沸腾起来。
“什么？这不可能！”刘奈惊讶地站起身来。
“据可靠消息，”曹操扫了一眼大厅上方的屋顶，“皇帝的行为模式已变了，此前他每服用延寿丹药五日便可以休息二日，但自从将刘备封为燕王后，他每日皆忙于吃那奇怪的延寿丹药，再没有空闲去关注‘国事’。”
“这……”刘奈重新坐下。
如果生死都捏于别人之手，活着的时间除了吃就是睡，这样的状态真的可称之为“活着”吗？
“那么，我们该当如何？”万年公主喃喃念道。
“臣斗胆，请公主登基，继承大统。”非是曹操，而是荀家的荀彧出列应道。
“这……不……”刘奈感觉头脑一片混乱。
“即使公主顾念亲子之情，但董卓可不会，”荀彧继续说道：“得知此事后，凉州军必然率先推举大皇子刘辩登基，其作为男子，既嫡且长，优势将超过我军数筹。”
“那，弟弟……”刘奈看向身旁的刘协。
“虽然二皇子也可与之抗衡，但公主是否想过，他的劣势在何处？”荀彧接道。
会……失去曹操和袁绍的支持——不必详细解释，刘奈自己就能想清楚个中原委，如果抛开利用或者博弈来说，只有一个“娶”了袁绍的女皇才可能得到这些“外地朝臣”的拥护，他们需要一个几代之内都只能依靠他们的“最高统治者”，毕竟，可能导致宦官、外戚、朝臣势力循环控制皇帝的情形，只有在曹操这里可能重现，刘备和董卓那里……嘿~
“……朕明白了。”刘奈紧闭了下眼睛，重新睁开时，口中已经换了自称。
————
建安元年，万年公主刘奈宣布燕王刘备谋害天子，矫诏称王，为维护汉室正统，登基为大汉第二十三皇帝，立弟弟刘协为太子，改年号为建安。
同日，迎娶袁绍为王夫，并封其义兄、国相曹操曹孟德为国公，以封地为号，称齐公。
齐公立誓永不称王，故号“恒”，即【齐恒公】
————
开封，国公府。
“奉孝，志才，你们可知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曹操坐在主位上，向正以茶代酒，互相拼酒的郭嘉和戏志才问道。
“如‘江左梅林’所说，凡称帝必有‘伴生麒麟’之语，可有附加条件？”
“没有。”郭嘉应道：“舍妹虽然不喜讲话，但转述时却不会漏，皇帝登基，便有伴生麒麟，此间没有任何条件。”
“唔……”齐恒公曹操沉吟不语。
鼓动万年公主登基之事，乃是这些谋士经过商议后作出的决定，既可以在公理和身份上同刘备对抗，又能安那些跟随而来，自认是“汉臣”而非“曹操的家臣”的诸人之心，最后，在【四象降世，仙神不出】的情况下先得到一头麒麟。
当日，四象降临，曹操和郭嘉被抛到“世界之外”，“替身”和郭幻小姑娘，以及曹操自己三方合力才成功逃出。
之后，电光火石之间，那四象尽灭，剑圣亦不知所踪，接着便是“替身”和郭幻从被称为“黄金剧场”的地方归来，带回了麒麟相关的消息。
由于她们明确说看到蔡琰正同赵云在一起，丢了妹妹的蔡琬才没有真正地四处发脾气，到处去寻找所谓的“游侠行会”去了。
然而，在那“黄金剧场”消失后，随同消失的还有一切超出常规的仙术、武技，等等，如左慈、于吉、王越、童渊等全数消失不见，“天下第一”的桂冠顺理成章地落到了吕布头上。
就仿佛是麒麟，或者说“梅林”在不满地表示：“你们别给我添乱了，老老实实用规格内的‘无双’和‘谋士特性’来争夺天下。”
根据虽然不能用“谋士特性”，但思绪仍然敏捷的郭嘉分析，她最后留给各方的“超凡力量”便是那“伴生麒麟”了，虽然有“限于皇帝使用”，“皇帝不得无道”等诸多限制，但只要它存在，对其他势力就是一种威慑。
可如今，刘奈分明已经登基，周围却没有近似于麒麟的人或物出现，令曹操开始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梅林”只认可男子为帝？不可能，她自己化形为女子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另外……
“【哟，伙伴~我带我们的儿子来啦！】”旁人听不到，充满朝气的女声传入了曹操的耳中，令他的思绪为之断绝。
这也是他会判断“梅林”不像她表面那么严肃正经的原因之一——“替身”从“黄金剧场”出来之后就变成了女子？还是和江东孙氏那个外貌奇特的“碧眼儿”几乎一致的形貌？
你在暗示什么吗！
曹操从未想过自己变成女子会是怎样的个性，而“替身”每天的所作所为则深刻地刷新了他对自己的认知。
先是穿着叫做“婚纱”的全套白衣跑来纠缠自己，之后又转而跑去试穿丁依和卞绫的服饰，那段时间“她”几乎把青州，不，把全天下的女子服饰都试了一遍，仗着别人看不到她，有时候甚至只挂着几片小布就敢到处跑，曹操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
最终，这种行为还是停止了，因为她试穿某件看起来根本是用毛茸茸的布条把自己缠起来的衣物时，被天下唯二能看到她的曹昂发现了。
不得不说，他这长子还是比较耿直的，立刻跑来找曹操，尽全力反对父亲纳一个“那种”妾。
“替身”深受打击，最终放弃了那些奇怪的举动，故而现在曹操除了需要适应“另一个自己”是金发碧眼的豪气女子，以及她总想去江东认儿子之外，没有什么太大的苦恼。
“哦，昂儿，可有事？”曹操看了一眼在儿子面前刻意做端庄大气模样的“替身”，笑了下问道。
“儿子之前忙于学业，今日特来恭喜父亲晋升‘齐恒公’。”已经是半大少年的曹昂像模像样的行礼。
“哈哈哈，好，为父——”曹操的话说到一半直接断绝。
只见随着曹昂拜下，他的面前也随即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如同烟雾一般的少女人影，她同曹昂“对拜”完毕，才在少年呆滞的目光中由虚化实，形成一名身穿锦绣蓝裙，手持长笛，虽然年幼但也足够妩媚的的少女形象，她向手足无措的曹昂抛了个媚眼，转向曹操，屈膝行礼。
“甄宓，拜见曹公。”
第六百三十四章 楚传
——公元189年——
江东，建业。
又长二岁，虽然眉眼仍然不免稚嫩，但已经有些许英气透出的孙权正背着“白炎皇狼剑”前去寻找诸葛亮。
此城乃是昔日吴王阖闾（he，lv）所在都城“吴城”的旧址，因使用了诸多石料，又被称为“石头城”。
孙氏在富春的祖宅因为不知为何跑来又莫名消失的白虎所造成的破坏，已经无法居住，而孙坚又拉不下面子去住妻子吴蓉的娘家吴郡，最终选择将旧吴城改名“建业”，取“重建家业”之名，暂且安居于此。
但，那只是表面原因。
即使是通过“水镜之术”管中窥豹的孙权也清楚，洛阳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寻常人力所能干涉的极限，而他协助那些女孩们消灭“四象”的行为，也仅仅是锦上添花而已。
父亲孙坚正是看中了吴城旧址的易守难攻以及无比坚固的原因，想要在此“建功立业”。
此时，刘备在幽州称“燕王”，曹操在青州称“齐公”，而孙坚持有“传国玉玺”的事情不知怎么也透露了出去，一时可称四面皆敌，今日父兄以及各文武举办紧急会议商讨此事，还把偷听的孙权给赶了出来。
“哼，不就是讨论给自己一个什么封号吗？不是吴就是越，能有什么稀奇？”孙权口中抱怨着，抬手敲诸葛家的大门。
这两国在春秋战国时期于江东反复争斗，留下的古城遗址以及战场废墟不计其数，扬州各地之人一般会称自己为吴人或越人，取其中一国为自己的封号，瞬间就会得到半数江东人士的认同，再加上孙氏那不可考的“孙武后人”的身份，一统江东六郡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可要失望了，”姬良打开大门将男孩迎进去：“先生判断孙将军会自号‘楚’。”
“……”孙权顿了顿看向他，然后摇摇头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前来寻找诸葛亮的第二人，他自称是那位“水镜姑娘”的夫君，水镜每次听到都会用木剑殴打他，但却不反驳这个说辞。
现在他们两个基本成了诸葛亮的书童和侍女，但看起来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这个推断并不出奇，”诸葛亮正在诸葛府属于他自己的院落中搭建那“石兵八阵”，见孙权推门而入，遂仿佛知道他想问什么般直接说道：“孙氏不能称‘王’，封地亦不足以称‘公’，若是称‘候’，身份倒是符合，但却不足以和北方那两位分庭抗礼了。”
“若自号‘楚’，便是‘楚霸王’，霸王也是王。”孙权接道：“但项氏后人反对又当如何？”
这个选择，其实相当讨巧，当初项羽只是被刘邦打败，没能争过，而非被推翻，所以楚人对大汉虽然不太认同，但也没有仇恨，称他们楚人他们应，称他们汉人也会应，而且，“楚人”自居的江东人士与吴人和越人有相当部分的重合。
但，即使取巧获得了江东人士的支持，但那些各自割据的宗族是不会认的，更何况孙坚还持有玉玺，新生的“楚”很可能会遭到周边势力的联手攻击。
“反对？攻击？用你那位大哥的话来说——”诸葛亮笑了一下：“‘不把他打得满脸桃花开，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是啊……大哥已经有“小霸王”的称号了，完全是打出来的。
“……”孙权深深叹气：“罢了，把妹妹还给我，我要回去了。”
“唔，水镜？”诸葛亮偏头。
“遵命，先生。”那白衣少女，举起木剑，开始在空中划出“井”字。
从井字中透过的景象依稀可以看出，那边应该是某处的花园，不过，无论如何，应该都是在孙尚香附近。
之前洛阳乱成一团的时候，妹妹意外通过“水镜”掉落到千里之外的洛阳，而且形势危急，但在诸葛亮施展出他称为“军师的指挥”的奇怪能力后强行变成了成年的模样，并施展出超级强大的“无双”保护了她自己——那道跟瀑布一样的玩意现在还在洛阳以北没消失呢。
之后，孙权担心妹妹，学着“水镜”也斩了那么四下，但却到了奇怪的黄金剧场中，并见到了濒临死亡的“麒麟”。
他当时只能协助同样在剧场中的其他人击败“四象”以期减轻麒麟的痛苦，结果离开之前却发现麒麟身上的死亡之线缠绕的更加密集了，当时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之后两年，再没有其他“仙人”“圣兽”等破格之物出现时，他才明白，麒麟是将那些超出凡人掌控的力量收走并强行压制了起来，那些“死亡之线”如今只怕已经把它完全包裹起来了吧……
暂时不提无法干涉的麒麟之事，妹妹孙尚香如今也有些问题，她不知为何看中了刘备，或许现在该叫燕王？信誓旦旦地说长大后要嫁给他。
如果仅此而已就算了，毕竟相隔甚远，或许小姑娘长大后就会放弃这个念头，但诸葛亮这里有一个能送她过去的“水镜”在！
妹妹找过来的时候，诸葛亮这家伙不但不阻止，还主动让“水镜”送她前去幽州。
不过还好，刘备总算是个君子，没有做出什么扣下谈条件的事，入夜之前就会把她送回来，旁人都以为她在缠着孙权，也不以为意。
见鬼，家里一群傻瓜和莽夫，这种“君子”——无论他伪不伪——正好能吸引住妹妹，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
“哥哥~”孙尚香小姑娘非常熟练地撞破“井”字中间的“口”跳了出来，一把抱住孙权的手臂。
哼，还好，目前为止没有依赖刘备不肯走的意思，应该……
“我有孩子了哟~叫刘禅，小名阿斗，是我起的~”孙尚香接了下句。
轰！
“白炎皇狼剑”瞬间腾起炽白的烈焰，男孩一言不发反手拔剑，冲着那尚未关闭的“井”字大步走去，每步迈出，那白色烈焰便汹涌一分，最终将男孩完全笼罩，气势迫人。
“在未来……”孙尚香愣愣地补完那句话的后缀，眨着眼睛看向诸葛亮。
“那是刘备的‘伴生麒麟’。”眼看孙权即将踏进“井”字门去砍人，诸葛亮施施然地补了一句。
这个臭小鬼！
孙权顿住即将迈进去的脚步，深呼吸了两下，猛然挥剑把周身的大片火焰向“井”字中间轰了出去。
白色的火焰穿过“井”字时，将它逐渐撑成了向外变形的“口”字，在那些火焰尚未全部通过时，“口”字便直接炸了。
在通道炸掉之前，孙权依稀看到，穿过去的火焰被一名身穿白底红边的轻甲，手持细剑的女子轻松拦住，没有对那边造成更大的破坏。
“喂，那边‘多智近妖’的家伙，”孙权感受了一下周身的火焰，向诸葛亮喊道：“这些‘白炎’如果不释放出去就会炸开，而我们孙氏血脉者是不会受影响的，你看着办！”
“我简直跟孙家人天生不对付。”诸葛亮叹了口气，抬手把一根红白相间的柱子丢了出去：“【八门金锁】！”
但见这根柱子在空中不断旋转，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原本只有诸葛亮小手那么大的柱子在环绕孙权钉入地下时已经变得有半人高。
它们在钉稳的同时，从各自的顶端投射出数条虚幻的金色锁链，在孙权头顶编织出了一面宛如蜘蛛网的顶棚。
麒麟竟然没把这家伙也关起来……
孙权只来得及想到这么一句，周身压抑不住的白色火焰便瞬间炸了。
轰——
“咳咳咳！”
火焰散去后，“八门金锁”中除了毫发无伤的孙权之外，还莫名多了个小姑娘。
只见她个子不高，身穿红黑相间的露肩纱裙，头顶带着纱帽，脑后梳着两条长辫，正边咳嗽边狠狠地瞪着孙权，比较奇异的是，她的一只眼睛呈金黄色。
“呃……这位姑娘？”孙权可以确定刚才身边完全没有人存在。
“……”女孩又盯了孙权半晌，叹了口气，转向莫名微笑起来的诸葛亮：“你们就是这么对待‘麒麟’的？”
“麒麟？”孙权眼神奇怪地看着她：“就算我父亲称‘楚霸王’了，你也不该是我的‘伴生麒麟’吧？”
“我怎么知道！”自称麒麟的女孩翻了个白眼，她金色的眼眸上开始出现疑似文字的东西，自己看了两眼之后，念道：“我同时是‘传国玉玺’、‘貂蝉’、以及‘步练师’？有没有搞错？”
“呵呵……”诸葛亮望了下天：“这样的话，就没错了。”
————
江东孙氏当代家主孙坚，在刘备晋“燕王”，曹操称“齐公”后，以传国玉玺在自己手中为借口，自封为“楚候”，号“楚霸王”，又正式封其长子孙策为“小霸王”。
一时间天下哗然，江东六郡，除吴郡表示支持外，会稽、丹阳、豫章、庐陵、庐江之郡守均发文声讨并起兵。
孙坚全然不惧，宣言道：“若楚地无人能打败我，那么我孙文台便是楚霸王！”
第六百三十五章 晋传
——公元190年——
司隶，长安。
洛阳之战，损失最巨者非凉州军莫属。
这个损失并非人手或声誉方面，事实上，虽然“陷阵营”的几次战斗都未能达到目的，可也展示出了他们极高的战斗力，被称为“天下第一军”，而将领方面也没有谁受伤或者阵亡。
真正的损失在于，董卓失去了“噪音预言”的“无双”，原因不明。
吕玲绮无法再次弄出那么巨大的“城墙”——除非她拆掉洛阳那面。
吕布失去了化身巨大雷龙的“无双特技”，整日带着一个可称之为“倾国倾城”的少女招摇过市，那少女除了漂亮可爱之外似乎没什么特殊之处，但有不少人宣称见过她有时会突兀地从背后冒出一对黑翼，扇两下又重新消失，而据可靠消息称，吕将军的原配夫人董氏对此竟然没什么不满。
最后，最不可思议的就是，董白患上了厌食症，无论暗卫们弄来什么山珍海味都不肯吃，逼急了她还会打个小嗝把暗卫吹跑。
有暗卫大胆猜测其实是董小姐把“四象”都给吃了，但被参与过洛阳之战的暗卫斥为无稽之谈。
当时，在玲绮小姐施展那堵冲天巨墙之后，两个小姑娘就已经向西北撤离了，虽然没有一直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但也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赶回洛阳把“四象”吃掉。
在这些讨论中，倒是没人怀疑董白“能不能”吃掉四象。
不过，由于此战之后，真正能威胁到吕布的人——比如剑圣，全数隐而不出，作为事实上的“天下无双”，凉州军的实力究竟是升是降还没有定论。
哦，不，或许很快他们就不能自称“凉州军”了。
暗卫们刚刚获悉，继刘备称“燕王”，曹操封“齐公”之后，江东的孙坚也自封了个“楚霸王”，而此时董大人正在召集皇后、大皇子，以及群臣商议此事。
————
未央宫。
“岂有此理！他们竟敢做出如此无君无父之举！”
在汇报此事的小黄门说完后，大皇子刘辩蹭地从龙椅上跳了起来，还顺便把手中的玉简投掷到地板上摔了个粉碎。
哟……这是对我很不满啊，董卓坐在阶下的太师椅上，翻起眼皮看了看。
这处宫殿是仿洛阳的“长乐宫”建造而成的，所以分属长安和洛阳的“未央”、“长乐”的外形是相反的，但功能倒是没变，未央前殿接见朝臣，长乐后宫用来居住——虽然除了何瑶和刘辩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有资格入住就是。
未央宫举行朝会的具体规格是，大臣在下方分文武两列，刘辩正面坐在龙椅上，后方是垂帘听政的何瑶，而董卓的位置，就在大臣和皇子之间，而且是横着的。
这些大臣是当初推举刘辩登基的那部分，“洛阳之战”后跟着来了长安，跟皇后和大皇子组成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小朝廷，而董卓自己的属下，是根本不参与这个的。
刘辩、何瑶和大臣之间有上下之分，对董卓而言却是左右之别。
至于这个朝会上做出的决策，目前为止董卓是全数同意的，要说原因的话……
“董太尉尚未称‘公’，他们有何资格如此行事！？”
“董大人乃国之栋梁，亦应称公！”
“臣附议！”
“臣附议！”
瞧，又是这样，董卓暗暗摇头，面上不动声色。
用李儒和贾诩的话讲，他们这是要“捧杀”自己，用各种手段让自己变得狂妄，最终做出篡位或者别的什么会引起天下人反对之事，招致群起而攻之。
很可惜，他们就算把自己捧到天上去，也别想让自己主动做出什么事情来，以为他董仲颖是前几代皇帝遇到的权臣、宦官或者外戚？想太多了，他来参会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听他们把自己吹出花来。
董卓端起一旁暗卫递上的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口。
“董大人当升为太师，以此关中故老秦地为号，称‘秦公’！”
“臣附议！”
唔噗！
董卓差点把茶喷出来。
这俩家伙够狠的啊，董卓转头看向发言者。
那似乎是叫李傕和郭汜的两人，是坚定的大皇子派，站位还比较靠前，可见是有些能耐的，而且比较有号召力，不过，这一唱一和的两句话出口之后，他们周围瞬间空了一大片，连刘辩这个小娃娃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他们。
大汉封王称公，乃至分封列侯，各种字号都可以随便用，即使是曽和刘邦争天下的“楚”也可以，如果够胆，甚至可以用夏、商、周，但唯一不能用的，就是“秦”，这个字连那王莽都没敢用。
怎么地？想反汉复秦，当秦三世？
这俩家伙智障吧……董卓举起没拿茶杯的手随便挥了挥。
“大人~您的帽子歪啦~我们帮您扶扶~”
大殿阴影中飞快地走出四名身穿宫中女官服饰的“貂蝉”，一边一个把李傕和郭汜架走了，同时还不忘解释一下“原因”，不过实际上，应该会带去送给贾诩。
董卓现在的观点就是，武官犯事丢给吕布，文官犯事丢给贾诩和李儒，具体如何处置由他们两个决定，而这种绝望的未知，足以震慑住一些宵小了。
眼见李傕和郭汜被塞了一把“化双粉”，什么也说不出来地被拖出去，董卓稍稍想起了些往事。
这数万“貂蝉”，由于剑圣消失不见，当初被他从洛阳带走时还想对皇后尽忠来着，结果发现皇后和大皇子对董卓如此的……嗯，那话怎么说来着？舔狗？还挺形象。
总之，现在她们都归属于董卓了。
来到长安后，一些资格比较老的“貂蝉”似乎对董卓这个新上司不太放心，于是动员了如梅兰竹菊般各具特色的同伴们想要“服侍”董卓，大概是打着以身饲虎的主意，不料统统被董卓给赶走了，还威胁她们说如果真的想汉子，就把她们配给陷阵营的将士，这才让这些女子消停下去，然后传出了董大人对原配一往情深云云。
说起来，自己的原配妻子……董卓皱起眉思索起来，
白色长发……碧绿眼睛……黑白相间的裙装……行事乖张不可预测……
梅林？！
不可能不可能！！
她似乎一直没有具体形象，而且相处的细节也没有，留下董青、董宜和董媛这三名儿女后就“去世”了，而具体埋在哪里也毫无印象，这个疑惑似乎一直都存在着，但直到“洛阳之战”后自己才恍然发现，这究竟是……
“太，太师……请问您觉得怎样的封号为好？”几个名义上的三公凑了过来，而刘辩和何瑶也故作镇静地望向这边。
“‘秦’自是不能用的，”董卓环视了他们一圈，道：“此地虽曾属秦，但更早时也被晋国所占，所以有秦晋之好的典故，我可号‘晋’！”
————
贾府。
“哦，便是你们两个提议主公以‘秦’为号？”贾诩似笑非笑地看着堂下的两个俘虏。
“董，董大人之功绩可比‘春秋五霸’、‘战国七雄’，用一‘秦’字，有，有何不可！”李傕还在嘴硬，而郭汜已经面色一片惨白。
原因无他……
“秦为汉所灭，你们如此提议岂非咒我岳父？”
咔嚓！方天画戟在两人面前狠狠地划出一道沟壑，竟有红黑雷电残留，李傕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出声。
是的，吕布因为被陈宫念叨得烦了，跑来贾诩这边躲躲，贾诩虽然是谋士，但有个好处就是，他说的话吕布听不懂。
“貂蝉，之后宫中情形如何？”贾诩摇头，向押送那两个犯人的女官问道。
“主公选了晋字，号‘晋文公’。”“啊？我不知道。”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貂蝉姑娘，我在问‘貂蝉女官’，不是你。”贾诩无奈地偏头看向坐在吕布身旁的少女。
根据贾诩的分析，这名少女应该是“洛阳之战”中的某个关键因素，但被吕布带回来之后，除了那碰不到人的虚幻黑翼之外就再也没有神异之处了，虽然进一步推论出可能是她参与结束了那一战，但依然没有证据。
“可我也叫貂蝉……”少女略显苦恼地偏头看向吕布，“要不，奉先主人你给我起个名？”
“不，”吕布收回方天画戟，走回屋内：“不是貂蝉的貂蝉不是我要的貂蝉。”
“……吕将军竟能说出让我稍作思考的话，可见平时是下了功夫的。”贾诩夸赞道。
“啊……”吕布应道：“陈公台虽然啰嗦，但有些计策还是有用的，比如面对聪明人的时候，说些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就不会被猜透了。”
“那我自己起吧~”貂蝉似乎对这件事有些执着，她掰着手指开始算：“义父姓王，我是元月出生，不如就叫【王元姬】？”
在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貂蝉背后的那对黑翼骤然浮现变大，将她完全包裹住。
吕布大惊之下上前一把扯住那黑翼，而后向外一抛。
“嗯？怎么了？奉先主人不喜欢？”貂蝉似乎完全没察觉一般数完了指头，抬头看向吕布。
“不，我……”“疼疼疼疼……”
吕布正打算回答，却听到之前被他随手抛开的方向上，莫名多了个皮肤雪白，眉眼和貂蝉颇有些相似的小女孩。
她正跪坐在她自己从背后伸展而出的一对翅膀上——下面垫着倒霉的李傕和郭汜。
“哟~”吕布和貂蝉看过来，她抬手招呼道：“父亲~母亲~我是你们的女儿王元姬哟~”
似乎哪里不对？
第六百三十六章 烽火连天不休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结束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加速”，我重新“坍缩”了回来。
然后就看到蠢系统趴在地球仪上，正在拨拉那些势力边境向外延伸而出的“出征”指令。
“嗯……现在是什么情况？”
当时我借助那些或陌生或熟悉的“从者”解决了“四象”并把她们送回去之后，剑圣王越就发疯了，准备释放“千里不留地”手动毁掉洛阳。
我只得如法炮制，把他和赶来看热闹的左慈和于吉一起关进“山河社稷图”。
结果这个从世界本源干预世界的举动直接导致大汉的“边境”发出咯吱作响随时可能会破裂的声音，没奈何下，我只得暂时让“梅林”灵体化，自己则加速变成量子状态“弥散”，使“世界本源”的影响彻底消失，然后让蠢系统去处理——虽然真正出大力的应该是提示姐姐。
【这个嘛……首先，你那一套做法还是很有效的，边境获得了加固，使‘死亡’带着‘瘟疫’和‘饥荒’试图冲进世界之内的行为被阻止了。】
“其次？”
【其次的话，王越狂暴了很久，想要冲出山河社稷图，童渊和张角一直在阻止他，唯一能送他出去的赵云不胜其烦，带着张婕和蔡文姬在‘外界’发展‘游侠行会’，不常回来，偶尔出现也只在各据点借道，一闪而过避免被剑圣捉到。】
【还有左慈和于吉，他们正在联手对这边的空间进行学术研究，虽然什么也没研究出来仍然乐此不疲。】
“研究得出就怪了，这可是我的世界。”
【根据他们之间的交谈和争论内容分析得出，剑圣对此世界的认知不同于左慈于吉的‘登天之阶断裂说’和张角童渊的‘国运捆绑说’，而是一种特殊的“轮回说”。】蠢系统抖了抖耳朵。
“咦？具体呢？”他不是真的看穿了世界的真实吧？
【王越认为，这个世界所谓的‘外部’是假象，大汉的边境就是世界的尽头。】
“这不是说中了吗！”
【天下一统之日，就是世界毁灭并轮回之时。】
“好，好准？”
【此轮回会导致时光回溯，具体多久无法确定，但不会早于高祖斩白蛇起义。】
“嗯……”这就不好判断了，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155年。
【根据他的判断，每次天下一统后，那些‘边境’以外的‘东西’就会悍然入寇，它们将不再以‘异族’这种可以理解的形式发动攻击，出现的将是代表‘战争’、‘瘟疫’、‘饥荒’、‘死亡’的不可名状之物。】
“……”这是我通关失败的情形吧？不，应该说，这是“玩家”用“正确”玩法过关的情形才对。
“所以他的解决办法就是使用‘天地一刀断’，令大汉十三州脱离这个会不断毁灭轮回的世界？即使为此牺牲十几分之一的人口也不在乎？”我想起那个通天的光柱。
【和天下所有人比起来，区区一城自然是可以放弃的，童渊和张角在这个‘轮回说’的范畴内无法说服他，只得转而攻击他这个观点是无稽之谈。】
“‘对方辩手的论据本身不成立’，是吗？”
【所以他们争论到最后就会打起来，王越因此使用了几次‘千里不留地’但尚未冲开过山河社稷图。】
“好吧，现在呢？”毕竟那几个都不是什么文人，动口不行就动手嘛。
【现在的话……】
蠢系统拨拉了一下，一个凭虚御风，遗世独立的白衣仙人立于山巅沉思的景象出现在监控画面中。
这家伙开始凹造型了啊？
“具体位置是？”
【赤壁，自从他看过几次局部战斗的‘无双战场’之后，就转而在那附近定居和思考人生了。】
“好地方……”
【初步分析他应该是在堵赵云，有几次差点就成功捉到了。】
总之，就让他在哪里凹着吧，我难道要去告诉他“你猜的没错”吗？
“话说回来，除‘战争’外那几个‘有形象的模因’是什么样子的？”我向蠢系统问道。
【我拍下来了，给你看。】蠢系统装作一副没听懂我在讽刺它的模样又翻出几张监控截图。
“……”
看到这几个家伙的形象之后，我也觉得就算被讽刺也无所谓了，谁能猜到哦。
“死亡”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长着黑翼，手持黑剑，眼中没有高光的“貂蝉”而已——特指吕布家的那个。
截图瞬间是她凌空重劈的姿势，看起来颇为威武。
“瘟疫”则是个高挑冷峻的东瀛女子，蓝色长发，身穿白色武士服和深蓝裤裙，肩披羽织，腰挎长短各一把太刀——好像短的叫肋差？随便了。
截图的瞬间……呃，是她正在捂着嘴使劲咳嗽的情景，指缝间甚至渗出了蓝色的血……命不久矣三百年？
至于“饥荒”，她是个漂亮妩媚的魔术师，字面意思的“魔术师”，高礼帽，白衬衣，黑外套，长皮靴，渔网袜……这和饥荒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这家伙在截图的时候还正朝画面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朋友，你看起来不太好，在黑夜来临之前，你最好先吃点东西。”
……是标准的‘饥荒’呢。
【时间过的太久，分析不出剑圣当年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想必不会是我们如今看到的样子，所谓‘不可名状’一般是下位存在看上位存在时的描述，除非刻意选择对方能理解的外形，否则多半是记不住的。】
“嗯……”
说起来，我作为世界意志本身也是不能被直视的，但到底是“看到怪物”还是“看不见”呢？
“所以，这些就是‘战争’了？”
思考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抬手拨拉了一下地图上从国境线探出的箭头，它们就像海草一样在那里摇摇摆摆，有时探出一个，有时又缩回去一个，大概是某些出征的借口不足吧。
【War，Warneverchanges.】蠢系统用纪录片旁白的语气念道：【所有‘伴生麒麟’出现的同时，齐、楚、晋、燕之间的这场旷世大战就已经无法避免了，不过，现在你仍然可以决定，谁，才是赢家。】
伴随着这句话，那些“出征”的暗红色箭头向上升起并汇聚，最终形成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巨型箭头。
“什么玩意？”
【提示：将‘收束的世界线’插在任何一个势力的领土上，该势力便会在四国大战后获得最终的胜利。】提示姐姐给出了提示。
“还有这好事？”我尝试抓住那个箭头朝下比划：“如果我一开始就这么做的话……”
【提示：如果开局便使用，将只有‘晋’可以选择。】
嗯……理解，什么也不做的话，肯定会收束到“原本”的世界线去，我试探着向西北指了指。
【提示：晋统一结局，死亡人数6029万。】
“喂！”我手一抖差点把箭头扔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而且还是在你没有专门干涉的情况下。】蠢系统挠了挠耳朵。
“我可不想接收那么多英灵！哪边才是主世界啊！”
我瞪了蠢系统一眼，转而把箭头指向其他势力。
【提示：燕统一结局，死亡人数2367万。】
【提示：齐统一结局，死亡人数1705万。】
虽然少了不少，但也是半斤八两啊……
【提示：楚统一结局，死亡人数518万。】
“咦？直接打一折？”
【我看看……】蠢系统跳上地球仪拨弄了几下：【哦……原来如此，其他势力基本是以攻城略地为统一手段的，但楚国孙氏父子直接用挑衅单挑的手段一统天下。】
“邪道玩法啊。”
【所以，你要选‘楚’吗？】蠢系统挥着小爪子拍拍地图上江东一带。
“……不。”
“我又不是切嗣，哪有按人命数量做选择的？我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不死一人结束乱世。”
【你要不要看看山河社稷图里面的灵魂数再说这句话？】
“那不一样，这次的数量很可能是‘彻底死亡’，因为它是被‘世界意志’认可的——提示姐姐？”
【提示：该选择造成的死者可以进入英灵殿，但无法再次返回生者的世界。】
“瞧。”
【反正你得选一个。】蠢系统摇了摇耳朵。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一个都不要！”我一把捉住那根箭头。
【喂喂，你戳到世界之外或者巴蜀之地可是无效的哦？】
“我……当然……知道！”
回应蠢系统的同时，我发力把那个金色箭头从“地球仪”上拔了出来。
吱吱吱——
金色的箭头瞬间变成了黑色，还缠绕着黑色和红色的雷电。
【哦~不得了。】蠢系统两个爪子捧脸卖萌道。
【提示：隐藏·联合政府结局，死亡人数：0】
“嘿！”
我最后一发力将这个“箭头”完全拔起，而它在完全离开地球仪的同时，瞬间扭曲变形，成了一把闪耀着红、蓝、绿三种颜色，剑身完全透明的精美长剑。
【提示：获得末日元素‘战争’。】
……还有这种操作？
第六百三十七章 千百年以后，一切又从头
——公元192年——
——【不是英雄，不读三国】——
洛阳。
孙权正带着妹妹在原本的皇宫，如今的“金宫”或者“英灵殿”附近闲逛。
他的周围，是燕、齐、楚、晋各势力的文臣武将，他们完全没有隔阂地闲谈着。
自从两年前各方势力均获得“伴生麒麟”后，便各自筹划准备着战争，而战争的开端，往往是以各方宣称自己的正当性开始的。
晋文公和齐恒公指责燕王以邪术把皇帝变成了傀儡；
燕王反而说齐恒公和晋文公各自挟持皇子，欲行王莽之事；
楚霸王则宣称，你们一起上吧，我要打十个。
即使是战争已经结束的现在，想起这事也令孙权不由自主地扶额叹息。
——【若是英雄，怎能不懂寂寞】——
是的，战争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放马南山，刀兵入库，各方势力的主公、军师，将军等人，正要前往洛阳商议关于那个什么……哦，联合政府的具体形式。
孙权并非热衷于战争或者杀戮，只是他大概再没有什么机会证明自己的【白炎皇狼剑】不是个样子货了。
它的剑刃锐利到可以切开空间，白炎更是可以焚尽一切有型之物。
面对孙权的说法，父兄长辈的回应是——你先看看挂在剑刃上玩耍的孙尚香和身上带着白炎到处跑的步练师再说吧。
……
这种“只要不愿意伤害就不可能令接触者受伤”的顶级特性，被当成它“是个样子货”的证据，他也很无奈啊！
——【独自走下长坂坡，月光太温柔】——
虽然强行结束了战争，但根据各方撤兵时举动，还是令被针对方出了一身冷汗。
比如，刘备在官渡做出一副准备大举进攻开封的姿态，还让关羽带着颜良文丑去阵前挑战时，他身后那些士兵竟然只是穿着“白耳兵”、“白马义从”制服的普通士卒。
而真正的精锐则乔装改扮后绕过并州、司隶、颍川前往偷袭袁氏老家汝南和曹氏老家谯县。
这个行为的狡诈之处在于，他们打扮成了送彩礼的队伍……
没错，张翼德和夏侯姬订亲的彩礼。
如果汝南和谯县的防御很严密，他们就会在送彩礼之后，以邀请双方长辈会面进行三媒六聘的名义把岳丈家的人请走。
而如果防御很松懈，他们就会占领这两地之后，以邀请双方长辈会面进行三媒六聘的名义把岳丈家的人“请”走。
这种无懈可击的计划不由得让孙权想起了诸葛亮那个臭小鬼。
——【曹操不啰嗦，一心要拿荆州】——
曹操这边的计划，则没有刘备那边惊险，因为他那近似于“法家”的做法，以及万年公主相对于两个皇子和皇帝的极大“自主性”，令齐恒公获得了诸多文武的投效，使得他有充足的资本同时对刘备和孙坚开战。
不过，相比他同刘备在官渡的对垒，曹操对江东的态度可以算得上……慈祥？
孙坚自称“楚霸王”时，吴郡瞬间四面皆敌，其他五郡中不乏有倾向曹操的家伙，如果当时曹操直接选择落井下石，新生的“楚”即使能坚持下来，付出的代价也绝不会小。
曹操确实出兵了，但他攻打的却是九江郡和庐江郡这两个位于长江以北，宗族舟船众多，吴郡即使发兵攻打也很难获胜的地盘。
这两个郡的宗族在长江沿岸严阵以待准备迎战吴郡的楚霸王，结果却被北方的齐恒公给偷袭了，那些舟船一点作用也没起到就成了别人的战利品。
然后，在江东众人皆以为曹操要大军南下时，他却派使者到了吴郡，使者表示，齐恒公暂时还需借道这两地，但不会渡江前往江东，在目的达成时自会将此两郡交付。
孙氏众文武将信将疑，殴打会稽、豫章和丹阳三郡的宗族时也留意着曹操的动向。
然后发现，他借道打荆州刘表去了，理由是要为当时中了黄祖埋伏的孙坚报“一箭之仇”。
得知此事后，孙坚和被殴打的刘表一起风中凌乱了。
绝大部分谋士都认为曹操是想在和刘备分出胜负之前同江东搞好关系，而且占了荆州的话，日后翻脸也能对“楚”形成包围之势。
对此言论，孙权只能捂脸。
他非常不愿意想起那个得意洋洋跑来找他说什么“我帮你爸爸报仇啦，来叫声干妈听听？”的金发红衣女人。
还说什么“干妈我是隐形的，别人看不到。”，以诸葛亮当时似笑非笑的表情来看，他绝对是能看到和听到的！
——【尔虞我诈是三国，说不清对与错】——
说到荆州，自然不能不提巴蜀。
那个交通不便的州现在属于——燕。
根据各方汇聚来的情报可以推断出，当地的统治者仍然是益州刺史刘焉，但民间最信任的却是——太平道。
似乎当初平息边章、北宫伯玉反叛的军事行动中，有许多太平道徒和渠帅坛主逃到了巴蜀益州之地，而由于山高路远政令不通，没有受到朝廷剿灭太平道命令的影响，进而同五斗米道、天师道等本地道派融合，产生了一个新的道派。
他们派出使者联络了冀州巨鹿的太平道总坛，表示仍愿意使用“太平道”之名，益州刺史刘焉及其子刘璋也愿意归顺皇帝和燕王，但希望有足够的独立性。
刘备同皇帝以及三公商议之后，封刘焉为蜀侯，益州并入燕王治下——谁知道他们一个东北一个西南是怎么并的。
有谋士猜测，刘备可能是为了避免同时受到齐恒公和晋文公的夹击，刻意合并了晋地南方的益州，那里虽然很难通行，但作为威慑已经足够了。
整体来说，“蜀”是一块既属于燕，又有着自洽的经济、军事、和政治的飞地，它即使面积远超其他一些势力，比如当时被江东无郡围攻的“楚”，也绝没有一统天下的能耐和资格。
就像晋文公董卓虽然接纳了并州刺史丁原为手下，却没有接收他地盘的兵力，而是让他作为燕晋之间的缓冲带一样。
——【儿女情长被乱世左右~谁来煮酒】——
最后，就是这次诡异的“天下一统”了，孙权抬头望向“金宫”。
那是一座和天下任何一处都绝不相同，但却明显更加高贵和华丽，占地庞大而且金光闪闪的宫殿。
在当初听说这座“英灵殿”时，他还以为会是那座“黄金剧场”，但真实看到之后，他可以确定，即使那“黄金剧场”还在，也只能在这座宏伟宫殿中作为一处普通的小剧场存在了。
它的位置是当日【四象降临】时，各方为阻止它们而升起的三道“弧形障壁”的正中，整体呈一个完美的圆形，将整个洛阳城笼罩在内。
之前被三道障壁各自分割开的洛阳居民们可以通过它外墙下如巨型门洞般的金光通道前往其他的片区，但无论他们多么富有探险精神，也无法找到真正进入其中的办法。
最终，赵云用实际行动做出了解释。
燕军和齐军在官渡陷入鏖战，而吕布率晋军趁机偷袭时，莫名出现在战场附近的赵云施放了一个极其强大的“无双”，将在场的所有【陷阵营】【白耳兵】【白马义从】【虎豹骑】【青州兵】以及他们的将领一网打尽——除了吕布，这位“天下无双”用自己的红黑雷电把那招硬抗了下来。
由于一举击杀了张柯、高览、颜良、曹纯和张绝，以及近二十万士兵，赵云在此役后直接升级为“天下第二”——这也与当时吕布疯狂追杀赵云，但被他不着痕迹地轻松逃走有关。
之后，洛阳的位置便出现了这座金宫，赵云出现在此处并从中复活了十万士兵，以及那五名将领，并放言说每月的“复活名额”只有十万，如果各方继续进行战斗，他不介意把所有人都“关进冥界”。
在各方势力通过不同的手段证实了他的话是真的之后，本来也没什么仇恨的各方最终妥协了。
而现在，就是他们来此商讨建立“联合政府”的日子。
经过两年的互相试探和情报探查，他们早就不会互相攻击对方不合法理了。
燕王那里的皇帝已经练成了即使是睡觉也能吃掉嘴边“不死药”的本领，到处抛头露面以澄清他被人控制的谣言。
齐恒公那里的女帝有样学样整天带着袁绍招摇过市，宣称她义兄曹操的话就等于是她说的，偶尔还专门去下达一些纯粹捣乱的命令，令那些原本还推崇皇室正统，提防曹操架空女帝的大臣们哭笑不得。
唯一比较可疑的是晋那边，那个溜须拍马一套套的小皇帝是怎么回事？根本不像是别人强迫的，反而有些……乐在其中？
总之，作为组成联合政府的代表，刘备、曹操、董卓和孙坚是完全有资格的。
不过，孙权因为年龄不够又被赶出来了。
——【纷纷扰扰千百年以后】——
“可恶，我也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啊。”孙权一边领着妹妹在各势力将领间穿梭一边抱怨着。
“没错，我也想陪在玄德大人身边啊。”孙尚香附和道。
“你——”“夫~君~”
孙权话到一半，随着一声娇呼，被人从背后扑了个正着。
“别闹。”孙权向后伸手试图把那女孩拽下来。
伴生麒麟、步练师、传国玉玺、“貂蝉”的群体意识化身，等等等等，其他势力的“伴生麒麟”就没有她这么身份众多的。
实力不提，个性非常跳脱，没事就变成她见过的其他女性来戏弄孙权，也不知道这次变的谁……
“小玉这次变了两个？”孙尚香回头看了看，疑惑地问道。
小玉是她给“传国玉玺”起的绰号，但两个？
孙权一把拽下背后的女孩，瞳孔不由得一缩，她现在变的是被吕布当宝贝一样的那个【貂蝉】，而“两个”就意味着……
孙权飞快地回头，果然看到了正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吕布。
“小鬼！你在挑衅本大爷吗！”
黑盔黑甲的吕布完全无视他自己的貂蝉就在身旁，挥动方天画戟朝孙权一指，无数红黑相间的细小雷电便如捅了蜂窝一般朝孙权涌了过去。
虽然杀伤力不足，大约只是想教训一下自己，但很可惜，作为孙氏之人，这招可不能中。
孙权反手抄起“白炎皇狼剑”斜向上一撩，一道火焰旋风倒卷而去，直接将沿途的雷球吞噬殆尽。
“……”
这一轮交锋之后，孙权不由得愣住，之前的情形给他一种极为强烈的既视感，而看吕布的样子，似乎也有同样的感受。
“父亲大人请自重。”
吕布身后，一个手持大盾的女孩跳了起来，一盾把吕布揍趴在地。
既视感越发强烈，这究竟是……
——【一切又从头】——
第六百三十八章 吞吐间是云水泱泱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千百年以后~一切又从头~】”
我攥着红绿蓝三色透明麦克风唱完最后一句，抬眼去瞪蠢系统。
啪叽啪叽……芙芙外表的蠢系统摆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模样拍爪子。
“这是你自找的~”我甩甩麦克风，把它重新变成剑的形状：“我问你多久能统一，你非要耍帅说什么‘一首歌的时间’，怕了吧？”
【芙，看来你把尼禄弄出来也不是偶然，龙属性，爱唱歌，音痴……】蠢系统抱头蹲防。
“我，不，是，音，痴！”我挥动三色冰棒戳它。
没错，那把原本碰什么就把什么同化的“战争之剑”现在是冰棒材质的，大概是因为它成型之后第一个碰到的就是我吧。
【傻白甜？】蠢系统忽然插嘴。
“‘傻’字自己留着！”我趁机棒打狗头。
【提示：天下一统，开始结算。】提示姐姐无视我们两个，开始对三国世界进行结算。
【提示：游戏时间37年，‘战争’、‘瘟疫’、‘饥荒’、‘死亡’均未发生，将获得对应的末日元素。】
嗯……战争从未发生可还行。
当时，这首歌已经到了尾声，我稍稍留意了一下各方开会商讨的内容。
简单来说，在三国，不，四国的商谈下，最终诞生的是一个颇为复古，近似于周朝时天子外加一群诸侯的“联合政府”，而这个“周天子”的角色将由各方势力的领袖轮流担任，他或她主要负责调节应对中原之外的敌人入侵，以及诸侯之间的摩擦冲突等，涉及多方的事情则召集各方共同协商决定。
虽然这个模式在周朝末年已经被证明有很大的局限性和缺陷，但当时可没有一个本身无法被攻击，且随时可以把人送进“冥界”的强大游侠行会存在，而周天子也没有“伴生麒麟”护卫——她们在伴生者没有“无道”的情况下近乎无敌。
赵云在金宫会议上明确表示，他和他的游侠行会只会对“阻碍天下太平的人”以及“无道者”动手，各方可以自由发展自己的经济和文化，吸引其他势力的居民主动投奔，在此期间可以使用计策，但绝不允许使用武力。
这么一来，在各方拥有足以抗衡赵云那一举消灭二十万士兵的武力之前，是绝对不敢造次的。
当时，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表示赵云这样做完全是第二个剑圣，结果脚下直接裂开一个缝隙，被连人带椅子传送到了会议台上。
赵云一脸和善地请他把观点重复一遍的时候，他连连称赞这个制度真是高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结果没等说完就在一片嘘声中被重新丢了回去。
我还特意瞧了瞧，名字似乎是……侯成？
会议的最后，或许是由于我那首歌的原因，第一任“天子”由齐恒公曹操担任。
【提示：发现对应末日元素且未掌握的神职，已经因掌控末日元素而点亮。】
【提示：获得神职：‘饥荒’。】
嗯，没错，战争、瘟疫和死亡的神职我老早就有了。
算起来的话，所有末日元素都可以归某个神职管，但那个神职本身可能是完全无害的，比如“誓言”神职之下的“诅咒”。
虽然它们乍看起来毫无关系，但仔细想想，“我发誓如何如何，如果做不到便如何如何”这种话可不就是一种对自己的诅咒？
【如果你原本没有‘战争’神职，这个统一结局大概是打不出来的芙~】蠢系统插话。
“你这个口癖还没完了？提示姐姐？请把灵长类杀手带回来。”
【提示：回收未使用的末日元素：芙芙。】提示姐姐立刻回应道。
灵长类杀手竟然认为自己是芙芙了啊！你的本职呢？
噗噜……
在提示姐姐刷出这条提示后，原本是一只小白狗模样的蠢系统瞬间变回了那个有着生化警告标志的红色立方体。
【还是这个姿态舒芙~】它在空中打着转。
这家伙大概暂时改不过来了……
【提示：回收嵌入的作弊片段：孙权（？？？）、郭幻（艾米尔）、董白（苏菲）、吕铃绮、夏侯姬（符灵、霓裳、玉兔）、孙尚香（张云华、敖寸心）。】提示姐姐继续工作。
很好，某人一如既往的无法识别，艾米尔和苏菲似乎有觉醒本我的架势，而盾妹对自己究竟是谁毫不在意随遇而安，另外还有两只奇怪的融合怪兽？
话说你们俩就这么抛弃夫君走了？看看孙策和周瑜那两个，都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了！
【提示：‘英灵殿’与‘山河社稷图’整合，并入‘山河社稷图’。】
奇怪也哉，我用来关人，赵云拿来吓人的“山河社稷图”明明是随口起的名字，怎么反过来把“英灵殿”给吞了？莫非知名度高有优势？
【提示：发现可回收神器六件。】
哦，下凡神器……六件？
【提示：传国玉玺（崆峒印）、幻影替身（昆仑镜）、信仰神像（九黎壶）、封圣（轩辕剑）、蔡琬（伏羲琴）、衣带诏（封神榜）。】
先不管封神榜什么时候成的神器……总之曹老板你受累了。
【提示：有试图脱离世界者——】提示姐姐少有地顿了一下。
很多吗？几百？上千？
三国时期文臣武将之间的羁绊简直错综复杂，一个人和其他人的【相性】数值从最早1到100扩展到正负各255还不够，又垂直发展出了四象限坐标，最新版本的相性图竟然是个圆型，我看它迟早要变成三维立体的。
总之，拔了萝卜带出泥，这次带走多少人我都不会稀奇的。
【提示：共计六万五千五百三十五人。】
“这不是直接顶到上限了嘛！到底谁这么有魅力？”
【不是别人有魅力，是你要把某群体意识带走芙~】蠢系统插话道。
哦……对，传国玉玺。
“提示姐姐？不带任何一个貂蝉的话还剩几个？”
我觉得，抛开那五六万的貂蝉的话，数量应该不会太……
【提示：剩余一万零八十六人。】
【提示：强行分离群体意识与其群体，可能使其产生未知影响，是否继续？】
“未知影响？那，如果不带走传国玉玺呢？”
【提示：剩余人数：一万零三十二人。】
【提示：将上位世界物品遗留在下位世界，可能对其造成严重影响，是否继续？】
“嗯……”我皱眉思考起来。
这两个“其”，前者是指崆峒印本身，可能会导致它失效什么的，而后者则是指刚刚离开的三国世界。
虽然我并非什么“下凡仙子”，但也准备应庞德公所请把这些明显不适合留下的东西带走，谁知道它们中的某一个会在什么时候，什么人的手中闹出大事来，如果刚好克制住“山河社稷图”的吸纳功能，又制造了大量伤亡的话，早已离开的我可是完全来不及救的。
【所以说，你都圣母到异世界去啦~】
我还准备圣母到诸天万界呐！
托蠢系统打岔的福，我的思路中断了，干脆凭借本心做选择就好了。
“提示姐姐，我决定把‘崆峒印’带走，无论它会有什么变化和影响，总是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的。”我对着地球仪说道。
【提示：已回收下凡神器以及欲脱离世界者，它们将在构造下一个世界时随机参与其中。】
【……】
提示姐姐奇怪地沉默了一下，然后将上一条提示重发了一遍。
【提示：已回收下凡神器以及欲脱离世界者，它们将在构造下一个世界时自由参与其中。】
“嗯？这有什么区别吗？”我看着这两条只有细微差别的提示研究着。
【单排和组排？】蠢系统转来转去。
“反正队友都是猪呗。”
【芙？】
“不过，现在不着急进行下一轮，我要先回家看看，”我像耍光剑一样耍着手中的“战争”长剑，看向蠢系统：“这次就算你偷偷把‘死亡’、‘瘟疫’和‘饥荒’都吃掉，我也剩的有一个，哼哼。”
【太好啦，那我就不客气了。】
“咦？”
【这种和神职本身同名的‘末日元素’是很稀有的，效果也很强，我可一直忍着没吃呢~】
蠢系统喜滋滋地在面前变出一个蛋糕托盘，
比起之前巧克力、棉花糖、小甜饼等零食，这次“末日元素”的外形是个体积颇大，几乎超过蠢系统本体那么大的水果蛋糕，点缀着草莓、樱桃、橙子切片、奶油山楂等，它看上去呈四等分之后又缺了一块的姿态，剩余的三块上分别立着绘有“死亡”、“瘟疫”和“饥荒”拟人形象的奶片。
如果这家伙再吃撑的话……不，之前升级过，胃口应该大了不少才对。
【依大大期——】“Duang！”
蠢系统以看起来要把自己埋进去的姿态扑了过去，但却在下一刻发出了如同撞在墙上一般的巨大声音后弹了回去。
而蛋糕原封未动。
【提示：由于‘崆峒印’的影响，本世界获得的末日元素在下个世界结束后才能使用。】
提示姐姐平板无波的声音响起，我试图从中听出幸灾乐祸的语气，但未果。
【呜呜呜……】蠢系统久违地大哭。
“好了好了，我等下开个擂台大小的世界，快速结束它。”虽然我挺喜欢弄哭蠢系统的，但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反而有点不爽。
【提示：由于‘崆峒印’的影响，下一个世界已经自行选择。】
“咦？”
【提示：】
【游戏模式：创造模式】
【末日元素：封神榜】
【地图类型：盘古大陆】
【地图大小：大】
那个崆峒印有点厉害过头了吧我说！
第六百三十九章 指尖上是尘土茫茫
斜月三星洞。
对于【崆峒印】能干涉世界本源这边的原因，我稍微有些猜测，大致上，因为她本身是“貂蝉”的群体意识，超脱于世界本身，而且和我的属性有一定程度的重叠，所以能够略微影响我这里属于她“原本世界”的东西，但也仅限一次而已。
或许她对下一个世界有所谋划，可具体怎样却是无从猜测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提示姐姐刷出那排提示之后就应该是一些金线在“地球仪”上勾勒大陆形状，然后由虚转实，播放会导致该世界发生末日的情形以确定可以收获的“末日元素”，然后按下“末日降临”，投下自己的末日元素来开始游戏。
但这次，我等了好一会，“地球仪”上全无动静，就仿佛它真的是个喷泉中的装饰性雕塑一样。
而且，以往会出现的“末日降临”按钮也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从未见过，上面写着“创造模式”的奇怪按钮。
“嗯……这个‘创造模式’是什么意思？”我偏头去问蠢系统。
【简单来说，就是自己创造一个世界，然后丢末日元素毁掉。】红色立方体正围着地球仪转圈。
“咦……”
这似乎有很多的作弊空间啊，比如弄成一个全世界就是一处极小安全居住区的模样，然后丢进个末日元素——BOOM！
等等……我的意思是，要阻止这个“BOOM”相对也简单得多。
【嘿嘿嘿~我大致猜到你在想什么了~可惜不行~】蠢系统颇为得意地说着：【首先，必须是‘大’属性的地图，即‘星球级’才能使用创造模式，其次，就算可以创造擂台大小的世界，如果不设定足够强大的安全措施的话，很可能会得到诸如‘管道爆炸’、‘飞船失事’等渣渣末日元素，这种东西，我可能……我绝对不会吃的！】
“不结束这个世界你可是没东西吃的哦？”我指出这家伙没注意的盲点。
【不，不要紧，这个世界应该也会有末日元素诞生的，有两个世界份量的末日元素一起吃，一定是如梦一般的幸福时光~】蠢系统似乎陷入了幻想，声音飘忽。
嗯……我觉得它似乎立下了一个不太妙的Flag。
暂且无视蠢系统，我抬手按下“创造模式”按钮。
呼——
面前的“地球仪”忽然变得一片漆黑。
我下意识抬手去碰时，摸到了熟悉的“世界外壁”。
这层薄薄的外壁在我小院的灯光以及喷泉的反光映照下能看出原本的轮廓，证明这并非是它忽然想当墨镜，而是里面的“世界”本身出了什么问题。
“干什么？创造世界还得从宇宙大爆炸开始？”我敲了敲外壁。
等了片刻，里面的一片漆黑完全没有爆炸的意思。
嗯……莫非得首先说那句话？
“要，要有光？”
地球仪完全没有反应。
这句话简直羞耻度爆表，如果真的发光就算了，但……
虽然之前弄了一堆被叫做神职、神格、神力、神器的东西，但感觉上更像是领悟了一堆“技能”，拾取了一堆“装备”，果然还是无法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神”啊。
【你在干什么？】蠢系统似乎结束了妄想，晃晃悠悠地飞过来。
“点下‘创造世界’就变成了这样，你是不是又出BUG了？”我试图甩锅。
【我才没有BUG，】红方块绕着漆黑的地球仪转了一圈：【嘿，我猜你大概忘了‘地图类型’是什么了吧？】
“盘古大陆？”我想了想：“那不是对远古时代，所有大陆挤在一起时对它们总体的称呼吗？”
【不不不，那时候地球早就诞生了吧？】蠢系统左右摇晃：【我们现在可是在‘创造世界’哟~】
“……咦？”由于蠢系统智商有限，关子都卖不好，我几乎立刻就听懂了它的意思，转身看向漆黑的“地球仪”：“‘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
【然也。】
“然个鬼啊！谁家的鸡蛋这么黑这么圆？”
【呃，总之，现在里面的‘盘古大陆’已经出现了，但因为‘天地如鸡子’而看不到。】蠢系统又转了一圈。
“就算你这么说，但现在不能投放‘末日元素’，要怎么干涉里面？”我皱眉盯着那片黑色。
【……不知道。】
“真无能，提示姐姐？”
【提示：走出去。】
咦？
从我的小院走出去是斜月三星洞，再往外是灵台方寸山，再再往外是“山河社稷图”，之后是没有边界的“世界本源”……
“原来如此！”
之前的几个世界，由于【根源】和【凡人世界】相隔离，所以我习惯性地认为两者一般无法产生交集，但“创造模式”不同，“世界”本身可是要从“根源”向外发展的！
【什么什么？】蠢系统好像还没想到。
“我们本身就在‘盘古大陆’！我可以牵你出去散步而不用担心会对它产生影响！”我一把捉住它，略感激动地说道。
虽然我以前能穿上马甲到处跑，感受也如出一辙，但，真正可以出去的话，意义可是完全不同的！
【好像是这样？】蠢系统看上去终于想到了这点，运行速度瞬间提高了不少：【另外你带我出去不叫‘散步’！】
“管他呢！走啦！”我把红色立方体往臂弯一拐，向外疾跑了几步直接起飞。
山河社稷图（？）。
我在上个世界把【山河社稷图】借给赵云用的时候，它是有整个大汉十三州那么大的，如今变成了【盘古大陆】，它的总面积至少扩大了十倍。
但……
“这‘大陆’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一开始的兴奋过后，我悻悻落地并松开了蠢系统。
说是“什么都没有”有些不确切，至少地面上是有“草”存在的，整个盘古大陆就是一个巨大的，长着浅草的巨大平原。
而天空，则是万里无云的一片碧蓝，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但整个大陆仍然奇妙地保持着明亮。
这种没有任何惊喜的景象简直令人大失所望，至少我专门幻化出的冲锋衣、旅行背包、牛仔裤和运动鞋是完全的浪费感情。
【嗯……忘了告诉你，创造模式本来就这么无聊，所有东西都要自己添加设置，包括常识和条件触发，你看——】
Biu~
蠢系统转了转，用它某一面的生化警告标志向附近的地面射去一道红光。
砰！
那里凭空出现了一棵小树，大概两人高，枝繁叶茂，随风摇摆。
……不对，根本没有风，它只是在自己假装被风吹。
唰！唰！
蠢系统从立方体的边缘挥出两条黑黑的细线，一个交叉斩击把小树的树干横着斩成三段，然后将正中的那截树干取了下来。
小树还在随风摇摆，假装自己中段没有缺了一截。
好吧，我明白了，简而言之，把牛顿钉在棺材里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接过蠢系统“手”中的那截木头，随手抛了抛，然后对那棵树说道：“人无心可活，树无心必死。”
小树僵了一下，“上半身”仿佛看到牛顿揭棺而起一样倒了下去，然后整棵树摔成一小捆堆放整齐的木材。
【我刚刚设定了只要树倒下就会变成木材，效果不错吧~】蠢系统得意道。
“我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这里有点像，经你这么一搞……”我抓起三根木材，随手把它们拼成了一个“T”字。
下个瞬间，它们变成了一把木镐。
【没错，这里仍然属于根源，所以我们可以为所欲为——只要赋予特定的规则。】
“不，有时候不讲规则也无所谓，”我跺了下脚，不远处的地面瞬间隆起形成一座小山丘，“所以像这样……”
我用木镐远远朝那山丘“挖”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发生。
【嗯？你是要赋予普通的木镐可以隔空挖矿的特性？但你刚刚把‘木材’变成‘木镐’的时候可没这么设定吧。】
“这么说的话……”我重新找来三根木材组成“T”字把它们组合成木镐，然后瞄准山丘挥动。
嚓。
随着清脆的挖土声，那处山丘缺了一块，而我脚边多了一堆泥土。
再次拿起之前的木镐挥动，仍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略想了下，攥着它使劲一掰，木镐从柄断成了两截，却没有变回那三根木材——我确信我是抱着让它“被破坏就变回原样”的念头的。
“蠢系统，让你那半棵树消失。”我丢下木头，回头向红色立方体说道。
Biu~
蠢系统发射红光，但完全没有效果。
【啊咧？】
“原来如此。”
很显然，这“盘古大陆”虽然拥有根源特性，不会因为我和蠢系统出现而崩溃，且能够令我们可以随意创造或改变它的产物，但由于它并非“我们的根源”，所以“创造”和“改变”仅限一次，且每个个体的特性互相独立，成型之后也不能进行“二次设定”。
真正属于我的“根源之物”则可以无限次地被重复变形，赋予特性或者取消。
“看来，在这个世界诞生人类并且引来末日元素之前，我们还有很多实验要做，而既然哪里都一样，就不必乱跑了。”我把剩下的木材组成了一把木铲，稳稳地铲起刚刚隆起的土丘，带着它向灵台方寸山飞去。
第六百四十章 我点检五千转飞光
我带着那座土丘飞回灵台方寸山的路上就想起来了。
我的世界。
这种奇怪的设定，当然是《我的世界》（Minecraft）。
与之类似的还有泰拉瑞亚（Terraria）和星界边境（Starbound）。
它们全都以牺牲视觉效果——如方块世界和满屏粗糙像素——为代价，为玩家提供了一个几乎无限的，可供自由探索的世界。
唯一制约探索极限的，是电脑或者其他种类运行平台的硬件性能。
而对目前没有硬件的我来说……这个“制约”就是某个家伙的内存了。
我瞧了一眼飘在一旁的蠢系统，它正在兴致勃勃地发出“BiuBiu”声朝地面丢出一些品种不同的树木，完全没发现这是在自掘坟墓。
说到树木，它们是此类游戏的初始和最重要的资源，有了木材，才能制作出采伐其他资源的工具，比如我刚刚用来挖土的“镐”和“铲”，以及“斧”。
如果把许多对此类游戏稍有了解的人的游戏开场动作一起播放出来，就会看到，那些方块或者像素人在稍作观察之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附近的大树对它拳打脚踢。
言峰绮礼一定会点赞的。
而通过基础工具采伐到进阶资源后，还需要对工具本身升级，以获得进阶的工具，才能获得高级的资源。
我当初用石镐挖金矿什么也挖不到还以为BUG了呢。
在游戏的大后期，大家基本都是一身蓝汪汪钻石装备的时候，大部分人的主要的注意力才会从“发展”和“生存”转为“创造”、“探索”和“美观”。
虽然四四方方满是像素的世界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就是。
这个“盘古大陆”自然不是那种画风，无论是树木、泥土、草地和我制造的一些破烂工具全都是完全写实的，附近最接近方块姿态的就是保持正方体的蠢系统了。
而我的目的，也和那些“游戏玩家”不同，我不像他们那样需要考虑生存和发展，因为我需要什么都可以直接“具现化”出来，想制造什么景致也不需要码方块，照搬记忆中的景物或者让蠢系统或提示姐姐随意发挥都可以。
我需要在这片平坦的大地上创造出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引来“末日元素”，然后阻止它的发生，并把它带走吃掉——大概是吃掉吧。
而对正常玩“创造模式”的“玩家”来说……设定世界特点，人们对末日元素的态度，应对爆发和寻找零号病人的积极度？
“那岂不是很无聊？”
【不，根据推断，大部分玩家根本懒得去设定世界本身，他们直接使用默认世界，然后去设定‘末日元素’玩了，比如之前的‘MonkeyKiller’。】
“嗯……”
【热衷于设置世界本身的也有，但他们不是要使居民更加容易对抗末日元素，而是以世界权限设定因果律方面的坑，发表在网上来坑其他玩家。】
“马里奥制造吗！”
【比如有一张地图，在末日元素被发现后，除了开始研发解药之外，还会宣布随机某国在研制新一代的洗发水，如果玩家不尽快发展到那边用末日元素把该国的人全部杀死的话，这个洗发水研制成功时，会直接结束游戏宣布玩家失败。】
总觉得这个说法很耳熟啊……
【总之，你要收集末日元素，和他们就不是一种做法了，没有参考价值的。】
“好吧，随后一个问题，”我看到灵台方寸山遥遥在望，于是说道：“‘封神榜’怎么就成了我的‘末日元素’？”
之前几次用的末日元素虽然也挺奇怪，但至少它们本身能造成末日，可这个“封神榜”……就算姜子牙忽然狂暴要把所有人都封成神也办不到吧。
【……呃，如果说，一旦封神完成，不在榜上的人都要死呢？】
咦？是有这种可能啊，还真是正经的末日。
“但在榜之人都是本身已经死掉的吧——除了那几个肉身上榜的家伙。”
【因为末日元素还没出现，所以目前也不知道封神榜是什么情况，总之你先继续‘创造’好了。】蠢系统打着转说道。
“……只能如此了。”我带着那座土丘降落下去。
根据观察和试验，我确定了一些规律，
在灵台方寸山的范围内，仍然是“世界本源”，我和蠢系统可以为所欲为。
但离开那座山的范围，进入“盘古大陆”后，对“本地物体”的干涉被限制为两次，即它“是什么”和“怎么样”。
这种“限制”十分脆弱，我只需确定要突破，就可以突破，但后果是那“第三次”被干涉的东西会瞬间湮灭消失，即使立刻要求“刚刚消失的东西重新出现”，获得的也只是一个和它消失之前完全一致，但并非本体的东西。
如果把“盘古大陆”的东西，比如一把土，拿回“灵台方寸山”，它会变得像一开始就属于这里一样能够被随意干涉，但如果把它重新丢出去，还是会瞬间消失，无论它原本是否变化过。
至于山里原本的东西也有试过，我把院子里一只石凳搬了出去，结果落地的瞬间就炸了。
当时嘭地一声，以石凳的落点为圆心，向下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坑洞，就像《我的世界》里那种丑陋的绿东西一样，但威力大了几十倍不止。
石凳完好无损，在短暂的浮空之后还想往下坠，被我及时捞了回来，不然它说不定就这么一路炸到基岩去了。
所以，外面这片盘古大陆属于本世界的“次级本源”，可以接受我一定程度的干涉，但次数太多则会崩溃，而“真正本源”的东西它无法接受，一碰就炸。
结论是，我不是东西。
咦？等等，我是东西。
【那个……】
“你如果敢问‘你是什么东西’，我就把你丢下去垫池塘！”
【我什么也没说，而且哪来的池塘？】
“马上就有了，”我把石凳丢回小院，再从之前带回来的小山丘上挖土填坑做造型——顺带一提，那个小山丘被我赋予了“挖之不尽”的属性。
朝里面一指：“水来！”
那凹坑中某个位置凭空涌出了大量清亮的水，哗啦啦顿顿顿地将池塘填满，形成了一个扁葫芦形状的池塘。
【你不喊那句也可以的……】
“少啰嗦！这叫有牌面~”我继续指池塘：“莲花、荷叶、藕！”
噗噗噗——池塘中凭空出了许多莲花和荷叶，但藕是直接看不到的。
嗯，一个完美的莲花池，但似乎还少了点什么……
我再次朝水里指：“锦鲤！”
水面波动了一下，但并没有锦鲤出现，池塘中除了莲花只有一片清水。
怪事……
“金鱼！大闸蟹！小龙虾！”我继续指，池塘泛起微微的波纹，但仍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栏杆、栏杆、栏杆~】蠢系统在一旁有样学样地叫嚷着。
咔、咔、咔，精美的漆雕栏杆开始沿着池塘边缘延伸。
“水葫芦？”我再朝池塘指了一下。
由于这种植物一个月就能长满一池塘，属于有害作物，我在试着具现时直接定下了它无法繁殖的条件。
噗噜，一只单独的水葫芦出现在水面上。
“嗯……所以，死物和植物可以，但明显的活物不行？”我思考着这新的规律。
【提示：混沌未开，无天地，无生灵，无善恶，无美丑，无恩怨，无始终。】提示姐姐忽然插话道。
“未开？”我看看蓝天又看看绿地：“我以为这么整齐平坦的天地就是盘古劈出来的呢。”
【等等，我想到了，】蠢系统忽然道：【你再创造一个生物，大一点的。】
“猪！”我看了看蠢系统，随手一指说道。
啵儿~一声细微的声响在我手指的方向上传来。
【我想的没错，那些生物不是没有出现，而是出现的瞬间就消失了，你看——】蠢系统在面前升起了一块半透明的屏幕，上面正以极慢的速度重播着我“随手一指”的动作。
画面上，我发完“猪”的最后一个尾音时，那个位置上出现了一头巨大的黑野猪，但下一帧得画面上它就已经消失不见，只余少许金色光点在原地，再下一帧，连光点都没有了。
“这……和我把东西带进‘灵台方寸山’再带出来时一模一样？”我想起这情景为什么有些眼熟了，之前拿着一些沙土来回做实验的时候，不就是这个样子消失的吗？
【这里是真正的‘新世界’，从地表的草来看，它对‘生灵’概念还只有‘植物’，强行让动物出现时，就相当去‘灵台方寸山’带出了些许‘世界本源’，虽然只是个概念，但它们仍然像那些土壤一样自动湮灭了。】蠢系统颇为得意地说道。
我皱了皱眉道：“这……如果我需要动物甚至人的话，难道得让他们从头开始进化？”
【这倒不必，毕竟——】
嗡——！
灵台方寸山骤然被三道粗大的环状白光包裹了起来。
【提示：一万零八十六名追随者中，有五千零八人愿意以非人的姿态转生，其余则要求等人族出现时再行转生。】
“等等？我可没听说过这种事啊！”
【将追随者投入世界转生是例行操作，但因为之前人数太少而没这么大动静而已。】蠢系统打着旋说道。
“不是那个问题！如果这里确实混沌未开，而他们转生的话——”
那三道环形白光骤然收缩，随即有无数道银白光芒自山顶飞射而上，抵达最高点后又化为细小的银色流星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一时间星落如雨。
“——会变成混沌三千魔神啊！”
第六百四十一章 太初混沌一双明目启张
——混沌——
混沌之先，太无空焉。混沌之始，太和寄焉。
窈窈冥冥，是为太易。元气未形，渐为太初。
元气始萌，次谓太始。形气始端，又谓太素。
形气有质，复谓太极。
这段话描述的是混沌初期至混沌末期的变迁，再进一步便是开天辟地，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衍万物。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
“她”苏醒了。
在来得及思考“我是谁？”“我从何处来？”“我要往何处去？”等问题之前，她的思绪被“我不想死！”完全占满。
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
死亡死亡空白死亡死亡
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
她可以感知自己正身在一个完全由漆黑的“死亡”所组成的漩涡正中，仿佛即将被绝大的吸力卷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不，应该说，正是因为她的出现，那些漆黑的不祥之物才会骤然旋转起来并形成了漩涡。
强烈的“我不想死”执念，令周围那些死亡之涡的转速稍稍慢了一点，但那毫无意义。
如果她再想不出对策，最终变成它们的一部分将是唯一的结局，或许，就在下一个刹那。
但，即使她明知此时应该思考摆脱漩涡的方法，思绪仍然不由自主地顺着初始的念头“我不想死”而延伸了出去。
——“我”是谁？
此时去回想自己的身份，可以说相当冒险，想不起的可能先不算，即使成功想起自己是谁，掌握的能力是否对如今的情形有帮助也未可知。
按常理来说“因为自己的本领无效，才导致此时陷入绝境”这个可能更大。
如果给她充裕的时间来思考，或许她不会做出这个决定，但此时的她只能凭直觉去获得这个可能有用的答案。
这个思绪延伸开的瞬间她就后悔了，如果说如今的“她”是一片辽阔的大海，那么“是谁”的答案就如同大海上的一叶扁舟，获知答案的可能比大海捞针要大，但大不到哪里去。
不过，她想要产生“后悔”这种情绪，至少得等“我是谁”这一思考过程结束，而如果这个考量没有获得任何成效的话，她大概是没有机会产生第三种思绪的。
即使“找不到答案就会死”的逻辑还来不及于她的判断中，她仍然为这次“寻找自我”而使用了全力——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全力”包括什么。
“我是……”
在足够的压力之下，“她”最终找到了那只在惊涛骇浪中艰难挣扎的小舟，她的名字正随着那破败的船帆随风飘舞。
但，她找到的也仅仅是个名字而已，有什么本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支几乎要倾覆的小船根本无法回答。
不，它并非是“倾覆”，而是“融合”，过去的她会和现在的她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可一片大海同一只小舟融合，最终除了风平浪静的大海之外还会有什么剩下吗？大海会刻意记住曾在不知何处沉没的一艘小船吗？
这瞬间，她有所明悟，自己其实是不会“死”的，那些【死亡】在吞没她之前，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就会完成融合，即使没有任何证据，她也可以断定，“融合”后的自己绝不会被那“死亡之涡”所影响。
然而，这种明悟根本无法形成切实的思绪，因为此时的“她”正在做一个去思考“我是谁”时已经提前定好的动作——同步说出自己的名字。
如果万一没有想到，就会半路卡住，并承担某种未知的，大概非常不妙的后果。
所幸，她成功了。
“我是——【洛神】！”
————
“洛神”睁开了眼睛。
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
“啧……”她重新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然后再次睁开，发现情况并没有任何好转。
无论看向哪个方向，视野中都充斥着无尽的【死亡】，它们重重叠叠，把象征死亡的文字、图像、物体、事件传递给每一个看到它们的人。
这些“死亡”并未像她之前感知到的那样，将自己围成一个漩涡准备吞噬同化，它们不算太快，也不是很慢地在四周流动，只有在接近“洛神”时才稍稍绕开，和她保持着至少大约一臂的距离。
而“洛神”的脚下，自然也是“死亡”，但它们平平整整，似乎是把那些空中乱飞的“死亡”给拍扁砸实之后的产物，踩上去时感觉上相当平坦和坚硬。
“洛神”试探着走了几步，然后注意到前方的“死亡”在远离，而后方的“死亡”在迫近，始终和她保持着大约一臂的距离，令她感觉就像走在一片奇诡的大雾之中。
“混沌……吗？”洛神自语道，她发现自己的声音颇为年轻，但因为刚刚大吼了一声“我是洛神”而有些沙哑。
它们是在遮挡什么，还是本来如此？“洛神”收回目光，开始检查自己的状态。
她自己的身形看上去像是一名少女，穿着一套深红做底，金线鎏边的轻型软皮甲，脚下是黑色皮靴和暗红长袜，手上戴着过肘手套，一边肩膀戴着硬甲护肩，头发不长，在脑后扎着一对包包头，但仅凭摸的判断不出颜色。
举手投足间，动作方面十分自然，并没有身高体重不习惯的不协调感，证明这确实是她自己，“洛神”的身体。
“……”自己看上去一切正常，但这却是最大的异常。
比如说，所有装备的来历和名称，颜色和款式的叫法，检查自己时的某些用词，她能很轻易地理解和运用它们，但若细想它们的来历的话，就会如同当初寻找自己名字时一般，进入“大海捞针”的茫然状态。
如果要继续较真的话，大海捞针？什么是大海？什么是针？
什么是“什么”？什么是“是”？
如果继续钻牛角尖就没个完了，“洛神”果断决定放弃这方面的思考，包括刚刚诞生的，“钻牛角尖是什么意思？”这句。
她确定原本的自己应该足够强大，而且阅历丰富，对于这片充斥着古怪【死亡】的世界的探索，只需顺从本心即可。
————
由于四面八方皆是【死亡】，所以洛神随意地选择了一个方向，没有刻意保持直线地开始前进。
她确信自己一开始拥有意识的时候，那被拖入漩涡的感觉并非虚妄，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或许就会变得像这些【死亡】一样浑浑噩噩，随意飘荡，并绞杀任何并非它们一员的东西。
在原地等着虽然十分安全，但对于找回“自己”是谁没有任何帮助，如果仅仅抱持着“洛神”这个名字不放，一段时间之后那些【死亡】极有可能会再次找上自己，那时自己可就黔驴技穷了。
嗯……是不是又想了一些自己也不清楚意思的内容？随便了。
“洛神”摊摊手，然后转了两下指头。
“咦？”
暂且不提“摊手”这个动作代表什么，但这个转指头的动作却展示出了一个新的概念，即“武器”。
那应该是一件，不，一对细小轻灵的武器，可以在指尖旋转翻飞，才会养成这种表示无奈和不在乎的习惯。
如果是武器的话，或许自己经常进行战斗？嗯，这样的话就解释得通了，毕竟这些飞舞的【死亡】中，有相当一部分表达的是战斗而死，莫非自己是被人暗算——
啪！哗啦！“哎——”
因为“死亡”构成的“大地”太过平坦，“洛神”的脚步颇为轻快，因此在一大坨【死亡】出现时她一个没反应过来踢了上去。
这坨【死亡】颇为松垮，一踢就散，却仍然把“洛神”绊了个跟头——但是，她以一种绝妙的平衡动作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这从侧面证明了我的身手真的不错……嗯？
还没有自夸完毕，“洛神”便在脚下发现了一件与众不同的东西。
在看久了【死亡】之后，这个普普通通的东西在“洛神”眼中如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一般。
“这是……镐？”
这是一把镐，或者鹤嘴锄，通体为木质，工艺相当精巧而且美观，如同出自顶尖木匠之手，不过它的把柄已经从正中断开，无法使用了。
“莫非附近有人家？”洛神这次是真的惊了：“这样的话，不是世界出了问题而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
木镐自然不会回答她，而洛神在抛弃自己忽然冒出来的一大堆新词新句之后，也找到了新的目标。
“就以此处为中心，螺旋形向周围搜索人家，至少也要弄清楚这是哪里，”她自言自语道：“不过这镐派不上用场有点可惜，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能用它造个武器什么的……呃。”
没等“洛神”把话说完，便见那分成两半，分明是木质的镐“融化”了，而后就像真正的液体那样流淌变形，最终形成了一对同样精美的木质短匕。
“……我确信这不是什么普通世界了，”“洛神”愣愣地说道：“另外，随便抛弃它的农夫大概是个傻瓜吧。”
第六百四十二章 混沌（一）
——混沌——
世界最早是何模样？
《老子》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又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至东汉末年，有吴人著《三五历纪》曰：天地未分，状如鸡子，混沌未开，其色玄黄。
但，此人也只是猜的而已。
“鸡子！哈！玄黄！呸！黄口小儿！胡说八道！”
无尽的黑红乱流中，一头金色的大鸟上下翻飞，其型似乌鸦，遍体金色羽毛，生有三足，正张口大叫。
它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名暴躁的年轻男子。
但世间此时并没有“暴躁”、“年轻”、以及“男子”。
嘭！“该死的混沌！”
由于稍稍分神，金色大鸟被一道红黑巨浪迎头撞飞了出去，于是它气急败坏地大声叫嚷起来。
这片红黑混合、充斥着乱流的世界被金乌称为“混沌”，而它自打有意识之后便一直在这不辨上下的“混沌”中飞翔。
它考虑过，完全不振翅的话是否会落到“地面”上，但很可惜，不能，它如果不飞，就会停留在原地，没有向任何一个方向“掉落”的迹象，而原地停留也不能长久，那些汹涌的红黑乱流会按照各自的流动方向把它朝四面八方推撞。
金乌周围充斥着这些蕴含着死亡、湮没、毁灭等概念的“乱流”，前进方向上下左右不一而足，而且经常互相冲突，只有某条比普通乱流粗大许多的“过江龙”路过，附近的乱流才会暂时朝某方向统一前进一段时间。
简而言之，它完全没有可靠的，能够判明方向的参照物。
金乌本身，则处于这些乱流的缝隙之中。
它以强有力的喙、翅膀和爪子将周围的乱流撕扯成碎片，借此通过其原本的“河道”。
这种行为熟练而迅捷，可能在它觉醒意识之前就重复了不知多少次，又或者，正是因为它一刻不停地重复这种动作，才导致了意识觉醒。
“但好像没什么用嘛，”金乌嘀咕着：“做的事和觉醒前一样的话，我到底是……”
“彭！”
金乌被打飞了出去，翻了一连串的跟头。
这不可能！我刚刚已经避过了那条能打飞我的乱流！
惊讶不已的金乌拍打翅膀稳住身形回头看去。
只见那道刚刚用“头”撞它的粗大乱流不知为何改了移动方向，导致它的“尾”一甩抽了金乌一巴掌。
一同被抽飞的，还有附近其他十几道乱流，它们全无反应地打了几个转，便准备向“被调整”之后的方向前进。
但金乌可没打算善罢甘休。
如果是“意识觉醒”之前的自己，大约也会浑浑噩噩地继续去撕扯攻击其他的乱流而飞走，但……
“有意识和无意识的差别，就在于有没有报复心啊！”金乌挥舞着它的三只爪子追着那粗大乱流冲了过去：“去死吧！你这灰泥鳅！”
姑且不论原本便代表了“死亡”的乱流要如何去死，而此时也根本没有泥鳅这种东西，但金乌的报复心是实打实的。
金乌尾随那粗大乱流而去，用喙和爪子从后面对它进行破坏。
那倒霉的乱流本身并没有意识或者知觉，故而也不会因为“尾巴”被破坏而掉头去攻击金乌，但，它本身的体形就是最好的防御。
金乌一爪子抓上之后，便瞬间明白自己之前为何不自觉地避开它了：这条乱流虽然比其他细小乱流只粗了大概三倍，但要破坏它的难度却整体上升了十倍不止。
但，既然放言要弄死它，那么就一定要弄死，言出必行，这是面子的问题——反正也没有别的事要做不是吗。
姑且不论金乌这番想法中冒出了多少它自己觉得莫名其妙的词汇，手上，爪上的动作是不会停的，于是，在这一片乱流的世界中，除了彭、啪，刷刷、呼呼之类的声音外，又多出了喀嚓喀嚓仿佛老鼠啃木头的声音。
————
“哈哈哈！死了吧！你这蠢蛇！”
由于那乱流完全不会反击，所以它最终被锲而不舍的金乌从尾到头给撕碎了。
最后，金乌因这乱流的“难搞”而将自己对它的评价做出了提升，从“泥鳅”变成了“蛇”。
粗大乱流自然不会回应，事实上，它已经在被撕碎之后便非常干脆地消失了，金乌只是在对它消失之后腾出来的空间在讲话。
“切，无趣，我还不如用这点时间去寻找‘地面’或者‘落脚之处’。”金乌没有获得预想中的成就感，拍打着翅膀转身准备撕扯几个乱流离开，但却发现，周围那些原本会浑浑噩噩朝它撞过来的细小乱流主动避开了它，在其周身形成了一个球形的空旷地带。
“欺软怕硬？啊？”显然，这头金乌的逻辑里是不存在“得饶人处且饶人”这种说法的，它看到乱流开始避让之后的反应是：“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它反过来扑向那些主动避开它的乱流。
啪，啪啪！噼噼啪啪！
金乌终于明白那些乱流为什么会避开它了，这种细小程度的乱流，它之前需要三啄两爪才能消灭一个，但现在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次扑击，就把沿途的所有乱流破坏殆尽，它的翅膀甚至没有感到阻力。
“唔……原来如此。”金乌停下了扑击的动作，思考起来：“我和之前唯一的区别，就是消灭了那条死蛇，所以，这片混沌中，变强的办法就是击败比自己更强的家伙，这些乱流在巧合之下互相冲突并获胜，最终才形成了死蛇那么大的一条，那么，它的数量应该不算多，我得抓紧了。”
此时，金乌终于找到了觉醒自我意识后的第一个目标：撕碎那些足够粗大的“乱流”，使自己变强，而变强之后要做什么？
哼，这种事，在没有其他东西比自己更强的时候再去思考罢。
————
在不知多长的时间之后，金乌已经找不到任何比它还强的“乱流”了。
它曾经遇到过异常快速和庞大者，自行旋转组成漩涡者、以及完全凝实几乎无法破坏者，但最终，它们全都在金乌的尖喙和利爪之下被抓裂撕碎。
很显然，“死亡乱流”这种东西的强度是有极限的，而金乌已经成长到足以无视它们任何形态的程度了。
有时，一股足够庞大的乱流刚刚出现在金乌的视线中，就自行分崩离析，金乌不太确定它究竟是被吓得还是自己已经强到可以用目光毁灭乱流了。
由于金乌已经如此之强，故而那些乱流避开它的范围也足够大，它粗略估计过，自己距离周围那些细小乱流组成的球形“墙壁”的边缘，大约是自己翼展的一百四十九倍半。
如此大的视界范围，足以令它发现自己一直想找的“地面”。
但很可惜，“地面”和“空中”并没有任何差别，它是由凝实并且压平，最细小的“乱流”组成，根本无法自由流动，它们是如此之悲惨，令金乌一点攻击和破坏的想法都没有。
果然，“鸟”的归宿还是“天空”，金乌摇着头，准备振翅飞上天空——虽然它并不需要“振翅”，移动方式也不是“飞”。
在那之前，它发现了“半棵树”。
这是一个即使以自己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词汇描述也显得怪异的情景。
金乌略感好奇地降落了下去。
这半棵树整体看起来有十个自己那么高，但上半截突兀地消失不见，下半截有些许枝条正在随风摇摆——什么是风？
哚，哚，哚。
金乌落在树枝上，尝试啄了几下，树干上随即出现了几个大口子。
看来它并非坚不可摧，但也没有像其他乱流那样一触即溃，那么，要不要试试把它破坏掉呢？
“啊——！”
树干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声，让金乌不由得一跳，暂时放弃了摧毁它的打算。
低头向树下望去，金乌看到了一只土拨鼠从树根旁边的一个小树洞里钻了出来，它仰头看着树上的金乌，又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
“叫什么叫！”金乌被吵得烦躁，怒道：“再叫就把你吃掉！”
“——！”土拨鼠张大嘴，但没有出声。
“你是谁？这棵树是怎么回事？”金乌开口问道，见土拨鼠一副想要再次大叫的样子，追加道：“不准乱叫！用我能听懂的话回答！”
事实上，这番话中许多词汇连金乌自己都无法理解，但却能理解其意思。
“……”土拨鼠愣了愣，再次张口，声音宛若幼童：“贫道镇元子，此乃天地所生灵根，叫做人参果树。”
什么东西？
金乌偏头试图思索那土拨鼠所说内容，但每一个词汇都会带出一大篇包含更多崭新而无法理解的词汇所组成的解释，继续思索其中新的词汇时又是如此，令它暴躁无比。
“不知道友是何来历，为何要破坏贫道的果树？”镇元子又问。
话题的转换令金乌的暴躁稍减，也没去管镇元子宣称这棵树属于他的说法，哼了一声道：
“此为太初，而吾乃唯一一只金乌，故名——”
“【太一】。”
第六百四十三章 混沌（二）
——混沌——
“唯一一头金乌”之语，在下个瞬间便破灭了。
自称“太一”的金乌给自己起了名字之后，正打算继续同自称“镇元子”的土拨鼠讲话，便看到了另一头金乌。
同样型如大乌，同样金羽三足，但，从它破开自己“视界”边缘的死亡乱流而进入的具体情形来看，实力尚不及自己。
镇元子似乎被有两头金乌这件事惊到，噗噜一声钻回洞中。
目前太一用以判断实力差距的依据便是“视界”大小，而这头新来的金乌，它迫使周围乱流避开的范围实在是太小了，仅能维持在身外常人一臂的距离。
……等等，“人”又是什么？
太一把目光转向那头金乌的“栖木”。
那是一个个子不高、身穿赤红轻皮甲、梳着一对包包头，腰挂两支木头匕首，手上托着一捧松散细碎“乱流”的少女。
这段话中冒出来的新概念之多令太一差点把爪子正握着的树枝捏断。
“道友，此物何来？”太一向那只金乌问道。
并非他——可以用这个自称了——在学土拨鼠讲话，但这种讲话方式让他略感舒适。
“唔，据此不远，有一大坑，她正在其中挖掘，被吾捡回。”那金乌回应道。
“如此，可有起名？”太一又问。
“吾因她是女子，又在挖掘，遂命名为‘女挖’，但她似乎颇为不满。”金乌回应。
“不要自说自话，你这怪鸟，我们只是结伴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大叫而已。”那女子用一种大约是“没好气”的语气插言道：“另外，我叫‘洛神’。”
“那么，你可有给自己取名？我已自名‘太一’”太一自持身份，不打算参与那金乌和它的栖木之间的争论，转而问道。
“吾生来便在地面，并且十分俊美，可称‘地俊’。”金乌应道。
“我原以为你是在同我开玩笑，不料竟然当真是个取名废……”被叫做“女挖”的洛神嘴角抽搐。
“此名不妥，”太一道：“‘地’字可换为统领万千臣民之‘帝’字。”
“唔，虽然不知统领万民是何意，但此名不错，那么吾之名便为【帝俊】。”金乌没什么意见地改了名。
“另外，你用了我的‘帝’字，便是吾之‘弟’。”太一又道。
“有道理，那么你便为吾之‘兄’。”帝俊表示同意。
“虽然不知道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但我必须要把它做出来。”一旁的洛神扶额。
“至于你们想要看的东西，便在此。”太一转头，噗地又在人参果树上啄出一个洞。
“啊——！”镇元子跳出来大叫。
“天地灵根，人参果树。”太一以一种介绍他自己的东西般的自豪语调回应。
“哦？”帝俊飞过去落在另一根枝丫上，也啄了一下，但没有啄出洞来。
“啊——！”镇元子继续惊恐大叫。
“你得用他们能听懂的话表达，这位……鼹鼠。”洛神对镇元子说道。
“道友若是再啄，此树便死掉矣！”土拨鼠换了童子般的声音言道。
“唔……”帝俊闻言应道：“那便不好了，这天地间的死亡混沌太多，难得找到这么一处可栖息之处，兄长莫要再啄。”
“我觉得那自称‘洛神’的‘栖木’便不错。”太一道。
“休想！”洛神抬手将手中捧着的一堆松散“死亡”朝太一丢去。
泼沙……
那些细碎“死亡”脱手之后，并未飞出太远，便以一种奇诡的轨迹扑向人参果树的根部，并瞬间渗入了那树干。
啵儿~
未等在场的一人一鼠两鸟做出反应，那原本只有一人高的“半棵树”便突兀地长高了一截，其宛如被斩断一般的顶端也冒出几根新的枝条。
“多谢道友！”镇元子大喜过望，虽然用土拨鼠的脸很难表达这种情绪就是。
“唔，兄长，如此看来，此‘栖木’当较彼‘栖木’更佳。”位置自行升高了不少的帝俊向太一说道。
“你这‘土’是自何处挖来？带我们去！”太一则不满足于它这些许的长高，他打算让这“人参果树”长得更高。
就像那些“乱流”会互相吞噬成长一般，这棵树似乎也有类似的特性，虽然不知它成长起来有什么用，但至少比他四处寻找“强大乱流”要有趣些。
————
“由于这‘土’会自行增殖，吾决定取名为‘增土’。”帝俊说道。
“叫‘息壤’。”太一直接否定了弟弟的命名。
“兄长果然睿智。”
“这个称赞似乎有些问题？”
“不出力的鸟给我闭嘴！”捧着一大堆“息壤”的洛神十分暴躁，她一边肩膀落着一只金乌，还隔着她的脑袋讲话，简直令她不胜其烦。
而金乌们不帮忙的理由也很简单——他们没有手。
话说回来，这些土确实有特异之处。
它们来自于一片庞大的“土坑”，这土坑周围的地面皆是那种坚实紧密的“死亡”，而坑中则皆是些散碎零散的“死亡”。
在驳回了弟弟对它们的命名后，太一把它们分别叫做“石”与“土”。
洛神带着两只鸟儿绕了土坑一周，发现它似乎是个完美的正圆型，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从侧面证明了它的不凡。
当他们挖出一部分“息壤”去喂给“人参果树”再回来时，那些随意丢在坑边的土壤已经消失了。
据洛神所说，当时她只是想试试究竟能从中挖出多少“土”，但那个坑仿佛在一刻不停地补充被挖走的分量。
太一据此得出结论，这些“土”必须被“使用”才可以离开那土坑，其他情况都会自行消失——证据就是那高度已经超出了太一的视界，仰头看不到顶的“人参果树”。
金乌和洛神还没有怎么样，但镇元子却激动不已，即使是普通讲话也会不由自主地“啊”起来。
“道友可知啊——！此灵根即将结果啊——！”土拨鼠激动地围着粗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树干打转。
“完全看不出。”太一绕着大树飞了两圈，落在其中一根最粗的枝杈上，树干上之前被他啄出的洞，已经比他本身还要大了。
“吾等可以吃吗？”帝俊落在另一根枝杈上。
“——！”镇元子激动的表情凝固在了土拨鼠的脸上。
“呃……此时只是‘即将’结果子……”镇元子顾左右而言它：“它得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
“年是什么？”帝俊诧异问道。
“呵，那你可知，这灵根从幼苗到如今的高度需要成长多久？”太一嘲笑道。
“这、这，”镇元子张口结舌：“它，它结的果子会近似其最亲近者，道友一定不会想吃土拨鼠罢？”
“哼，你未免太过自信了。”太一转而朝洛神叫了一声：“女人！继续洒‘息壤’！”
“我是女神，也许是仙女……”洛神嘀咕着，继续朝人参果树抛洒手里的“土”。
随着“息壤”的泼洒，果树上先是骤然绽放出无数粉红花朵，而后花朵凋落结出圆圆的果实，最后，那果实裂开，显露出数十枚体貌如幼童，但容貌同洛神有七分相似的“人参果”。
“啊——！”镇元子发出了情真意切的惨叫。
“比起像土拨鼠，还是这个样子比较美观。”太一说道。
“要吃吗？”帝俊用喙去碰那果子。
“喂！不准吃！”看到那和自己颇为相似的面貌，洛神有点气急败坏。
“！！”被碰到的人参果看了看金乌，惊慌失措地抬手自己摘下自己，然后直接跳下了树。
有此一例，剩下的二十九枚果子统统如法炮制跳下枝条，在空中游荡了片刻，直接冲进洛神手上剩余的那捧“息壤”消失不见——即使它们的总体积早已超过了那团息壤。
“嘿，遇金而落，遇土而入。”太一笑道。
“嗯，其实吾并不是太想吃。”帝俊扑扇了下翅膀。
“催熟只此一次……而且果实的外形还固定了……”镇元子哭丧着脸找到树根旁的地洞钻了进去。
————
“看来这里已经没什么有趣的事了。”
太一让洛神又抛洒了一些“息壤”，人参果树却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刚刚的“瞬间结果”让它耗尽了力量而陷入沉睡。
不过，大概因为有诸多人参果遁入，洛神手中剩余的“息壤”变得不会再被消耗了，只要不一次用完，它就像之前那个土坑一样会不停地将自己恢复到“一捧”的量。
“你是走路来的吧？栖木？”太一落到洛神的肩膀上：“带我们兄弟去见识见识这混沌中其他有趣的事物，作为回报，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是的，只看‘视界’范围，兄长就比吾厉害得多。”帝俊落到了另一侧的肩膀上，附和着说道。
“好吧，只要你们两个没事不会隔着我的脑袋吵架。”洛神捏了几下手上的息壤，发现它可大可小之后，随手收进了腰间的小包里：“但，具体要找什么？”
“比如，”太一低头瞥了一眼洛神腰间的木质匕首：“和那东西类似的玩意。”
第六百四十四章 混沌（三）
——混沌——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是以，三为极数。
便如金乌有三足，便如此时环绕着洛神的金乌共有三只。
比起张狂霸道、肆意妄为的“太一”，沉着稳重、临机而变的“帝俊”，新出现的金乌【羲和】可称为循规蹈矩、固执己见。
当时，洛神刚刚离开人参果树一段距离，正打算带着太一和帝俊去寻找类似于息壤、人参果树，以及她那对木匕首之类的东西。
结果便遇到了来探查镇元子为何大叫的第三只金乌。
当时，她只听到“半空”有个宛如少女的声音呵斥道：“两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不觉得羞耻吗！”，还没等洛神反应过来“大老爷们”和“弱女子”分别是指谁，便见一道金光破开“视界”飞扑而下，直接把太一从她肩膀上撞了下去。
然后，洛神才看到，那是一头和太一帝俊差不多形貌的金乌，但体型似乎略小了一点点，将太一撞下去之后正拍打着翅膀悬在空中做胜利者姿态。
太一自然不肯白白吃亏，在地面借力之后腾身而起啄向新来的金乌，口中还叫道：“帝俊！一起教训这莫名其妙的丫头！”
“哦。”帝俊没什么太大反应地加入战团。
三只鸟儿互相对啄爪击振翅拍打实在没什么看头，但未免被波及，而稍微离他们远些的洛神却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注意的东西。
那会将“死亡乱流”推开，被太一命名为“视界”的范围空间，并非是一成不变的球型，或者说，会保持球型的就只有太一自己而已。
帝俊的“视界”并非她预想的那般仅仅维持在体表范围，这个“体表范围”的表现是经过“压缩”的，它可以随着帝俊的意志瞬间增加到比太一还大一些的程度，但坚持不了多久便会被周围的环境改变形状，更近似于液体。
而羲和的“视界”……要描述的话，就像一只海胆，球型做核的同时，又有无数尖刺向四面八方投射而出。
洛神此番思考不知冒出了多少她尚无法理解的词语和句子，那么，如果不看过程只看结论的话——这三只鸟的“视界”形状很好地反应了他们的性格。
最终，由于他们都是金乌，实力差距不大，一对二的“羲和”不出意外地输了，然后摆出一副打算拼命的架势。
太一不屑于解释，而帝俊的讲话方式很容易令人误解，结果解释误会的任务便落到了洛神头上。
然后，她带着的金乌便从两只变成了三只，不过还好，羲和的动机是“就近监视这两个家伙”，而不会往洛神的肩膀或者脑袋上落。
其中还有个插曲，羲和自我介绍时，说“羲者，从羊从我从兮，乃上出之气，寓空中使万物生长之精华也；和者，左禾右口，主进食、连接、结束，寓温暖、平稳而愉快；所以，我之使命即——令天下万民得温饱。”
洛神目瞪口呆。
为什么起名的时候会顺便发下宏愿啊！
虽然不知道宏愿是什么意思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啊！
————
多了一只可以用来侦查的金乌，很快令这只小小的队伍找到了不同于四面八方的“死亡”的东西。
那是一大片外形和“人参果树”差不多的树木所组成的树林，但，看上去同“人参果树”本体有极大的不同。
并非枝叶形状、树干高度或者其他“外形”上的差异，洛神可以轻易判断出来，这些“树木”正在与外界的“死亡”进行“循环”。
“死亡”从“地面”被树根吸取，顺着树干抵达叶片，然后叶片就会喷出空中的那种细小的红黑“乱流”。
现在想想，那“人参果树”竟然和他们以及那只土拨鼠一样完全没有受到“死亡”的影响，还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猜应该不可能……”洛神上前，从包里摸出息壤，朝其中一棵树洒了一把，但直到片刻后息壤本身把这把土补充上，那棵树也没有任何动静。
“哈！就是这东西在制造‘死亡’？”太一拍打翅膀猛然向前一扑。
轰轰轰！咔咔咔！
由于之前进行的战斗只是三头金乌打架，而他们本身实力相差不大所以看不出什么，此时换了“敌人”，太一的本领才真正发挥出来。
随着他的飞扑动作，每一棵进入“视界”范围的树木皆被撞倒撞断，有些比较细小的树木更是被彻底撞碎或者连根拔起。
“兄长很强。”帝俊评价道。
“但毫无意义。”羲和追加评论。
洛神收好息壤回头看时，发现被太一撞毁的那片树林的地面上已经冒出了细小的嫩芽，仍在继续吸收和喷吐“死亡”，可以说，除了一堆枯枝碎叶以及少许木材之外，他没有任何收获。
“哼，这片树林的范围简直大到离谱。”太一从树林顶部飞了回来，显然他撞出一条通路之后还从上方侦查了一圈。
“不若沿此树林边缘行进？”帝俊提出建议。
“在那之前，你们可能得应付一批不请自来的客人。”洛神一边说着，一边从树林边缘后退。
然后，一些奇怪的动物从林中走了出来。
“那是什么？”太一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它们：“羊？鸡？马？牛？兔？猪？”
之所以说奇怪，因为这些动物全身充斥着“死亡”，具体判断的话，是从嘴部开始，进入腹部，然后扩散到全身，它们一个个目光呆滞，似乎是出于本能地向洛神接近。
“啧……”羲和看了两眼，便头疼般地转回了脑袋。
“可以吃吗？”帝俊问道。
“它们分别是——房日兔、鬼金羊、星日马、昴日鸡、牛金牛、室火猪，”洛神一一数着出现的动物：“大约是不能吃的，但可以杀死——不，必须杀死。”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感到有些晕眩地捂住了脑袋。
“哦，是吗？”太一身上燃起了火光。
这片混沌中，什么都可能发生，所以金乌没打算深究这些古怪动物是怎么回事，以及洛神是怎么看出它们的真名还有为什么要杀死，只需知道怎么做就够了。
下个瞬间，巨大的火焰金乌腾空而起，而后带着清脆的尖啸骤然扑落，在落点造成了一次球型的光爆，飞散的烈焰将接触到的树木和动物瞬间烧成灰烬。
“它们不该吃树叶或者草的……”洛神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摸出了那捧息壤，只见那些动物被烧毁的位置，和它们本体一模一样的动物虚影浮现，接着仿佛被吸引一般远远飞来，按比例缩小后投入了洛神手上的小土堆。
“哼，不击败其他强者怎么可能变强？”太一从光爆中跳了出来，颇为自傲地说道。
“吾对强没有兴趣。”帝俊道。
“我不是天生强大，只是天生要强。”羲和道。
“你们别逗我笑……”洛神艰难地举着息壤吸收那些虚影：“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些话哪里好笑。”
当最后一只动物的虚影被吸入息壤后，伴随着脑海中传来的冲击，洛神再次陷入了那种在一片汪洋大海中寻找东西的奇妙境界，但这次要找的东西却不像一只小舟那么细微，要比喻的话，是一座不算太小的岛屿，所以并没有太过费神。
“死亡，并非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洛神对自己手中的息壤说道。
伴随着这句话出口，她手中的那捧土变得如同四周的植物一般，将周围游离的“死亡”吸入，短暂打转之后再次涌出。
这一过程中，那些看起来很普通的“死亡乱流”变得平缓柔顺，而且完全不受周围三只金乌的“视界”影响。
“【凡生灵死亡，将依据其生前所为分入六道，】”洛神用一种虚无缥缈的声音说着：“【天人道、人道、畜牲道、阿修罗道、饿鬼道、地狱道。】”
伴随着她的话音，息壤之上出现了一面虚幻的六分轮盘，刚刚被太一杀掉的动物虚影们一股脑地向标识着“畜生道”的部分涌去。
“此为，【六道轮回】。”在最后一头动物的虚影消失后，洛神如是说道。
混沌未分、天地未开，而轮回已立。
但，也正是因为天地未开，所以无法“天降功德”，这一举措便如清风拂面般毫无痕迹。
洛神只感到自己那思维的大海中，有更多的“岛屿”在升起。
“嘿，如果以后我死了的话，记得把我丢去阿修罗道，”太一完全没把洛神刚刚完成的壮举当回事：“那地方听起来就有很多厉害的家伙。”
“吾要去人道，吾很羡慕洛神的手臂。”帝俊说道。
“那我就去地狱道，把那些不义之人再砍死一遍。”羲和也掺和了一句。
“就算混沌毁灭了你们这些金乌也不会死！”洛神没好气地说道，然后转身沿着树林边缘继续前行：“顺带一提，我刚刚想起了一个新名字，如果你们觉得洛神很难记的话，可以叫我——”
“【后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