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四章 因果律的熔解（二）
——2004.7.29——
“那东西是什么？”
龙之介远远看着不断增长并向四周流动的黑泥，向言峰士郎——不，还是继续叫他阿茶吧——问道。
虽然这种不断蔓延，覆盖沿途所有地面的东西给人的感觉很不妙，但龙之介对它却有一种古怪的亲切感。
要比喻的话，就像是臭豆腐，闻起来发自真心地想要退避三舍，但脑中却知道它其实是能吃的。
不，不是说感觉这黑泥能吃，而它是给自己的印象类似……
“啊……那东西叫【此世之恶】，”阿茶有气无力地说道：“别碰到了，会变黑，说不定还会变秃。”
“你现在也不白。”在确定他其实是士郎之后，龙之介的态度就轻松了不少，转而可以吐两句槽了。
“我这叫小麦色！”阿茶愤愤地反驳。
“有空开玩笑倒是想想怎么解决啊！它们要过来了！”奥尔加玛丽似乎十分惧怕那些黑泥，向这边嚷道。
“你们没法解决，它是由代表‘干涉现在’的魔神柱制造出来的，象征着‘现在’所有的‘恶’，只要是‘现在’的存在，就无法对它造成影响。”阿茶活动一下肩膀，发力站了起来，同时看了龙之介一眼。
“哦，这么说，来自‘未来’的你可以解决喽？”龙之介应道。
他代表的是“逆转未来”吗？这么说的话，自己这个“否定过去”的能力，其实也应该可以对这些黑泥造成影响才是。
“你们先别动，站到圆圈里来，它们没有心智，不会主动攻击，遇到障碍物就会绕过去。”阿茶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将手臂横于身前闭上双眼，口中还在念念有词。
“什么圈？哦，好吧。”龙之介朝地面看了看，发现帕尔瓦蒂制造的那片雪地恰好围成了一个圆圈，将身处固有结界的同伴们全都囊括在内。
不过，似乎还有个并未进圈的？
哒哒哒——
龙之介刚刚想到此节，便听到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马蹄声，而后，那匹银飞马载着美杜莎疾驰而至。
“小樱！你有没有事情？！”她一来便跳下马，拉着帕尔瓦蒂的手一连串地问道，而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正在和帕尔瓦蒂争执的伊什塔尔挤到了一边。
“我很好啊，”帕尔瓦蒂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有一个叫“小樱”的别名，微笑着回应：“这里的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了，都是莎莎的功劳，现在开始不要离我太远哦。”
美杜莎可以简称为莎莎吗？算了，毕竟是英灵，她们只要高兴就好。
“【哼，这些烂泥，我一个宝具下去就清理干净了。】”伊什塔尔的声音听起来颇为不满。
谈话间，那些黑泥已经翻滚着涌了过来，与龙之介预想中不同的是，这团黑漆漆像是泥石流的东西，本身还带着高温，途经帕尔瓦蒂的雪山领域时，发出嘶嘶声的同时也激起了蒸腾的白雾。
“【——此生已无意义。】”便在这时，阿茶念出了最后的咒文：“【无限剑制！】”
呼呼呼——
已经被排挤到天边的“边界”骤然倒卷，将“红莲地狱”连同“此世之恶”一起“复原”成原本的“青山绿水”。
龙之介注意到，随着倒卷的位置越发接近魔神柱的初始位置，阿茶的表情就越发用力，到最后甚至表情狰狞，满头大汗。
但最后，他仍然成功地将这个“倒卷”“合拢”了。
嘭！没等大家再说些什么，便全都从“固有结界”里弹了出来。
外面仍然是残留有战斗痕迹的冬木旧旅馆区，而且时间也推进到了深夜，只不过天空中明亮的“地上极光”令深夜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在被阿茶的“固有结界”卷进去之前，大家正处于埋伏雷夫的状态，各自相距颇远，但此时却聚在了一起。
“【咦？等下，阿茶呢？】”伊什塔尔忽然说道。
“将‘此世之恶’束缚在‘固有结界’里，然后直接返回未来了吧？”帕尔瓦蒂猜测：“‘现在’没法处理，所以带到‘未来’就可以了。”
“【那我的宝石该找谁要？】”伊什塔尔瞪着眼睛问道。
“不如，我先走，你找这个叫小樱的孩子要？”帕尔瓦蒂指了指自己的脸：“她们好像是姐妹呢。”
“【好主意，你这就走吧！】”伊什塔尔拍手赞同，而美杜莎对她怒目而视。
“哦，这什么‘固有结界’似乎挺方便的，有机会的话我也搞一个去。”另一边，藤村大河掀起她的护面，然后看着空空的双手叹了口气：“里面的剑不能带出来，真是太可惜了。”
“心象侵蚀现实这种事，一点都不科学，但应该有办法将它投入应用……”奥尔加玛丽自言自语着看向四周。
“啊……竟然错过晚饭了……”月咏神奈鼓着小脸抱怨道。
错过晚饭？这么说的话，小好已经超过了“傍晚”的“死亡线”？这次的选择是正确的？龙之介暗暗有些欣喜地转头看向自家青梅竹马。
“……”林好正仰着脸愣愣地看向天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便如同之前被白光闪到一样毫无焦距，漆黑的眸子宛如深邃的山洞一般。
“小好？”龙之介伸手在她脸前晃了晃。
“……”林好保持着沉默，朝天空伸出了纤细的右手。
说起来，在之前的某次，她就是这么对“时间机器”上汇聚的光球伸出手的，那么现在……
但不应该啊，现在又不在“时间机器”附近，她这究竟是？
“等等！小好！停下！”隐隐感到不妙的龙之介来不及想更多，只能匆忙抓住她伸出的手腕。
“嗯？怎么了？”林好一震，眸子恢复了神采，而后眨眨眼看向龙之介问道。
“没什么，你又习惯性发呆了而已。”龙之介松了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面前的少女眼神一动，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之色。
“咦？好奇怪呀，”
林好看向正被龙之介攥住的手，微微偏头，面带好奇地问道：
“我手上的这个是什么？”
第九百四十五章 因果律的熔解（三）
——2004.7.29——
“我手上的这个是什么？”
听到林好这句话的同时，龙之介就已经展臂挡在了她身前，看了看面前神色各异的同伴们之后，又飞快地绕到林好背后试图挡住什么东西。
但，预想中的致命攻击却没有出现。
冷静一点，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龙之介回想起“过去”那几次林好说出这话之后发生的事情。
是的，有一次这句话出口后，林好只是被打晕，而雷夫察觉到危险，直接带着她离开冬木返回时钟塔了。
现在想想，他身为魔神柱，自然不可能真的有危险，有危险的只是“雷夫”这个身份而已。
而林好被魔神柱捉走的话，只看那三个魔神柱的心象世界和黑泥就知道下场不会太——
黑泥！？龙之介猛然抬头看向林好盯着的位置。
在“地上极光”的映照下，龙之介可以清晰地看到高空某处的景象正在不断地起伏晃动，就如同水蒸气在翻腾一样。
但那足有十层楼高，空荡荡的位置上怎么可能有蒸气？
最近见过的，自带高温的东西就只有——
“大家快退后！”龙之介一手拉住林好，一手扯住奥尔加玛丽就朝远离那个位置的方向开始跑。
虽然这种行为很容易招人误会，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在场的只有她们两个不懂魔术，基本没有自保能力。
帕尔瓦蒂、美杜莎和伊什塔尔还好，藤村大河脸上的表情就只能称之为促狭了：“啧啧，没看出来啊，弟弟你还有这等魅力。”
“不得了。”月咏神奈也跟着说道。
“等等？我们跑什么呀，那边还有一地的烂摊子要收拾啊。”奥尔加玛丽试图抽手。
“现在是关注这件事的时候吗！显然阿茶办事不利没把黑泥带走啊！”
龙之介一边跑一边抽空看向林好还伸着的手。
她的手背上面正在逐个浮现亮红色的圆圈，三个恰好铺满手背的圆圈彼此嵌套，正中还有一个小一些的，新的圆圈——生化警告标志？
莫非这就是【令咒】？它们应该可以召唤正牌的“从者”，但从哪里招呢？现在可以没有给她念咒的时间啊。
仿佛为了验证龙之介的想法般，那处原本只是摇晃鼓动的“空气”骤然裂开，起初是一道小口，下一秒就变得又长又宽，继而化作一只黑漆漆的大洞。
浮在半空中，毫无根基的黑洞。
没等谁做出评论，那个黑洞便如堤坝开闸般向下方倾泻出之前几乎铺满了“固有结界”的黑泥。
它们几乎瞬间便垂落到地面，在接触到废旧旅馆的同时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不行，来不及了，龙之介预估了一下黑泥的蔓延速度。直接拉着林好和奥尔加玛丽冲进最近的废弃房屋，并一路冲上了顶层。
目前同伴们的魔术或许无法阻止黑泥，但保住一座房子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黑泥并没有蔓延开去。
它们确实如“固有结界”中的那样自带高温，但却不像在里面时那样可以无限增殖，在侵占了大概一半面积的废旧旅馆区并将它们点燃后，它们就不再扩张，转而在从洞中淌出的位置下方不断汇聚起来，几乎转瞬之间便组成了一座漆黑可怖的高塔。
而龙之介和他的同伴们则在不远处的废楼屋顶远远看着它，以便在什么更严重的事情发生时出手阻止——虽然大家都不是很清楚会发生什么，以及该怎么阻止。
“想想办法啊，你不是女神么？”奥尔加玛丽向小凛，或者说伊什塔尔问道。
“【可恶，如果不是之前浪费的魔力太多，现在也不会束手无策。】”伊什塔尔抱怨着。
“我目前的能力只能维持这栋房子不会烧起来，但更多的话……”帕尔瓦蒂看起来有些为难。
“我看过了，那塔是实心的，即使冲上去砍掉几块，也毫无意义。”美杜莎也接话道。
“这么大的动静，冬木各处的魔术师想必都已经发现了，”藤村大河说道：“我们只要等支援就——”
咕——呼——！
那个黑洞忽然再次涌出黑泥，将下方看起来并未完工的“高塔”又拔高了一截。
与此同时，“高塔”上仿佛亮起了一只只黄底红瞳的眼睛，下个瞬间，赤红的世界以它为中心骤然四散，不但将目力所及的整个冬木市都变成了“红莲地狱”的模样，就连环绕着冬木的冰蓝色“地上极光”也化为鲜血般的诡异暗红。
“这！”原本还以为已经控制住局面的藤村大河惊讶地向新都的方向快步走了两步。
“别慌，不是【固有结界】也不是【烧却式】，”帕尔瓦蒂立刻说道：“只是类似障眼法的魔术，令它只能被拥有魔术资质的人——”
看了一眼奥尔加玛丽，她又补充道：“以及离得太近的人看见。”
“因为【神秘】需要‘隐秘’？”龙之介问道：“但它只是一座塔——至少现在只是一座塔。”
那座塔，不必怀疑，就是正在尝试恢复原形的魔神柱雷夫，但看起来它现在不太能打的样子，之前那些眼睛明明盯着这边，却没有发出眼棱，现在更是消失了。
“【它这番作为就是为了不让看到它的人认为它是塔，】”伊什塔尔略感无趣地说着：“【如果绝大部分人都认为它是塔，那它就别想再变回魔神柱了。】”
“原来如此，正如用科学能实现的魔法就会降格成魔术，人的观测和判断对它们很重要。”龙之介点点头。
“不确切，”帕尔瓦蒂接道：“有时候普通人常识上的东西会和魔法界的东西大相径庭，就比如——你以前想过所罗门的72魔神会是傻乎乎的柱子吗？”
“嗯……”
真是很有说服力，一般概念上他们应当是具有人形的恶魔才对。
事实上，帕尔瓦蒂和伊什塔尔这两位女神传说中的性格也和响应召唤出现在这里的她们完全不一样。
另外……
呼呼呼呼——
龙之介正在想办法解决现在的问题，却听到林好那边骤然刮起飓风，脚下也开始自行浮现赤红的魔法阵纹路。
“咦？咦？”不知所措的林好还看着自己的手背发呆。
“念小凛和小樱刚才念过的召唤咒语！”在场唯一的魔术权威美杜莎大声喝道，“能记住几句念几句！”
“啊，那个，”林好慌慌张张地开口道：“【七大言灵——用锁链缠绕三天——乘着车轮出来——天平座的守护者——】”
龙之介一时呆滞……她要是因为念错咒语而死，该怎么救呢？
第九百四十六章 因果律的熔解（四）
——2004.7.29——
会召唤出谁呢？
龙之介看着林好周身环绕的飓风想道。
按照之前阿茶，小樱和小凛的说法，召唤英灵需要圣遗物，但如果不使用圣遗物，就会召唤出和自己相性很好的英灵。
从召唤出帕尔瓦蒂、伊什塔尔的情况来看，那么做还有很大可能直接成为“拟拟从者”，像阿茶那种，多半是有什么隐藏的条件而小凛没有注意到吧。
那么，传说中有哪些著名英雄或者神明具有“天然呆”属性呢？
……
有这种属性的根本成不了英雄和神明好吗！
很显然，林好召唤出的旋风也很赞同这个观点，环绕着她转了数圈之后，完全没有汇聚合拢的迹象，而是逐渐将“风眼”外移，在这处天台上的空地旋转起来。
呼呼呼，铮，唰唰！
那三道风圈没有合拢，而是直接叠加着“砸”在了地板上，投影出一个空荡荡的红圈，继而从它的圆心绽放出不算刺眼，但足以让人看不清里面情况的蒙蒙白光。
而后，有两道身影从中浮现出现。
一次招两个？
然而，被“召唤”来的却不是什么英灵从者，而是玛修和长谷川。
或者说，“加拉哈德”和“兰斯洛特”。
他们两个此时一个穿短袖黑马甲和黑长裙，一个穿全身黑西装，看起来还真有那么点父子，呃，父女相。
嗯……我封他们为圆桌骑士，他们就是了？这也太随便了吧。
“前辈！——咦？”
“雨龙你又在搞什么——这是哪？”
玛修从光圈里走出来便直奔林好而去，一把捉住她的手，叫了一声“前辈”之后，才讪讪地发现认错了人，但也没松开，转而开始向她询问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至于长谷川，则被这种“召唤”弄得有些晕头转向，正站在原地恍神。
“新都废馆区，”龙之介对他应了一声，指指几条街之外的魔神柱，或者说塔：“而那边那个是想要毁掉冬木的怪物。”
“哈，”长谷川干笑了一声：“你这纯搞科学的，也会招惹道魔法侧的怪物啊。”
“这话说的。”龙之介转头去看奥尔加玛丽，被她横了一眼。
小好会“召唤”出玛修和长谷川，也不算太奇怪，毕竟目前可能被卷入这个“红莲地狱”的人，也只有他们两个几乎没有自保能力了。
但，他们俩似乎都没有能对付魔神柱的本领？
龙之介一边想着一边看向林好的手背，却注意到那四个圈少了一个。
“有点浪费，”不远处注意到他眼神的美杜莎说道：“‘令咒’这东西，可以瞬间治愈从者的重伤、或者令他们无消耗地释放宝具，又或者在一定时间内大幅强化他们的某些能力，而扭曲意志和瞬间移动是最不划算的做法。”
咦？所以说，小好其实不是在召唤英灵，只是因为念错了咒文的关系，把召唤阵变成传送阵了？
但……
没等龙之介细想，那稍稍停止了片刻的魔法阵便再次启动，顺便把赖在阵里不走的长谷川给掀了出去。
呼呼呼——踏，踏。
这一次从圈中走出的，仍然是熟人，至少是某人的熟人。
“灵子转移？”灰发蓝眼，兜帽大氅，提着一只鸟笼的格蕾走出传送阵，左右环视一圈，在注意到魔神柱的存在后顿了顿，最后转而看向奥尔加玛丽：“我早说过，你的研究一定会招来不愿意被降格为魔术的怪物的攻击的。”
“就算你这么说，但它是你们【时钟塔】的雷夫啊。”奥尔加玛丽翻了个白眼道。
“……”格蕾又看了看魔神柱的方向，以及地面上涌动的黑泥：“那你们更不应该放任它在那里增设兵力了。”
“什么？它不是在复苏？”奥尔加玛丽惊讶地看向那边。
咕——轰轰轰——
又一团黑泥从黑洞中降临，伴随着巨响浇筑在那座塔上，令它整体的外形越发像之前的魔神柱了。
由于格蕾的发言而跟着看过去的龙之介注意到，那座巨塔周边地面的黑泥正在不正常地翻滚沸腾，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泥而出一般。
照理说，龙之介等人目前所在的位置不算太好，魔神柱只要长出几只眼睛，就能用眼棱对他们狂轰乱炸让他们疲于奔命，但它却没有那么做，只是在不停地“制造”着什么东西，莫非是之前那些“构装体”？
哗啦！哗哗！
显然，就算魔神柱没有变出眼睛，也很清楚自己的打算被看出来了，于是为了避免这边用什么招式进行远程打击，直接令那些仆从全都破水而出。
与龙之介预想的构装体或者使魔不同，这些新出现的敌人是一种全身笼罩着厚厚黑烟的实体，有的呈人形，有的则更像奇形怪状的动物，呈人形，或者有手臂的敌人基本都持有同样材质的武器，而动物类则往往牙尖爪利。
它们跳出“水面”之后，立刻毫不犹豫地冲向龙之介所在的大楼，那些不断翻涌的黑泥看起来一踩就会下陷，但此时却稳稳地托住了它们，不但没有阻碍，甚至更进一步，在一定程度上为它们进行了加速。
“那是【影从者】，”格蕾说道：“在召唤‘拟从者’时，即使失败，也能得知对应‘灵基’的情报，强行用魔力灌注在虚假的灵基中，诞生出来的就是这种怪物，实力上虽然远远比不上真正的从者，但也不是普通的魔术师可以轻易对付的。”
“呵……你们魔法界真会玩。”奥尔加玛丽干笑了一下，看向周围的同伴：“不过还好我们这边的‘正牌从者’数量还算多。”
是指几乎已经耗尽魔力的从者吗？龙之介摇摇头，开始在四周寻找能充当武器的东西，无论如何，自己有魔术回路可用，勉强算是个魔法师——虽然只有一个仅能用来灌注魔力的刻印。
说起来，那些构装体被灌注魔力后可以自由行动，那么死物呢，如果注入魔力的话至少能伤害到这些奔袭而来的影从者吧。
龙之介一边想着，一边手上发力拆下一截位于天台边缘，几乎要断掉的铁栏杆。
第九百四十七章 因果律的熔解（五）
——2004.7.29——
数十头裹着黑雾，看不清面貌形态的“影从者”从黑泥高塔的位置奔袭而来，它们之中，有飞行能力和跳跃力极强的那些已经先一步从空中抵达，
从它们行走的轨迹和攻击的动作可以看出，它们的目标全都是还傻傻举着手臂，站在召唤，或者说传送阵面前的林好。
很显然，那根复苏中的魔神柱忽然发动攻击的原因就是她，在此时大家都不知这种情形该如何破局的情况下，敌人想做的，就是己方要阻止的。
“面！面！面！”藤村大河呼喝着，挥动木刀将几头刚刚跳上楼顶，形似豹子的怪物轰了下去。
“嘎吼！嗷呜！”月咏神奈干脆放弃了咏唱咒文，直接发出古怪的奶音咆哮，转着脑袋向天空喷出炽烈的火柱，瞬间便烧掉了十几头形似巨大蝙蝠的怪物，以及它们振翅时发射的不知名远程攻击。
如果让穗群原学园那些因为她们脾气好，外貌没有威慑力而在课堂上调皮捣蛋的小家伙们看到这情形，以后的课堂纪律想必就不用怎么维持了吧……
正在尝试给一根铁栏杆注入魔力的龙之介忙里偷闲地想着。
按照“神秘会屈从于更高的神秘”这一规律来看，没有神秘的武器对上这种明显具有不低神秘的怪物，多半会毫无作用。
所以，为了避免在场唯二的大男人必须依靠女孩子们保护的窘境，龙之介正打算给自己和长谷川各自制造一套具有魔力的近战武装。
唔……总觉得这种被少女们包围的情形好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呢……
吱吱吱——
随着龙之介把魔力通过那段刻印注入天台的铁栏杆，它的表面开始泛起一道道细微的雷电。
龙之介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此时形式紧急，也没法临时停下。
刺拉拉！
在铁栏杆完全被魔力所侵染后，它整个被赤红和漆黑的雷电所包裹，原本青灰色的本体也变成了黑红相间的古怪颜色。
“这不是‘骑士不死于徒手’的效果吗？”一旁的长谷川诧异道。
好极了，自己之前竟然在无魔世界搞出魔术道具，怪不得最后能造出时间机器来。
“来，这个给你用，”从地板的震颤注意到更多的怪物正从楼梯冲上来，龙之介随手把那栏杆递给长谷川：“发挥你玩棒球时随便就能全垒打的本事来。”
“希望它没什么副作用吧……”长谷川试着接过那根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铁棍的玩意。
“喂，等等？你让普通人用魔术礼装的话——”一旁正在控制锁链协助对空的美杜莎转眼看见，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啊——啊——】”长谷川似乎很痛苦地咆哮了起来。
在长谷川接过黑红色栏杆的同时，那些缠绕着的雷电便宛如遇到的海绵的水滴一般涌了过去，瞬间便将他完全笼罩。
吱吱——轰咔咔！
自长谷川握住铁棍的双手开始，一片片漆黑的护甲随着雷电的轰鸣不断浮现，它们宛如早有设计图一般自行接触、镶嵌、组装。
一开始的速度还比较慢，但在顺利组装出一对盔甲手套之后，接下来的动作骤然加快，赤红和漆黑的雷电遍布长谷川全身，奇奇咔咔的组装声不绝于耳。
最终，长谷川变成了一名骑士，身穿一套颜色漆黑，材质坚固，款式低调奢华的全身重甲，眼睛的位置散发出宛如燃尽炭火般的红光。
“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兰斯洛特】卿？”龙之介有些心虚地问道。
“【亚——瑟——！】”长谷川，或者说兰斯洛特挥舞着手上的铁棍，用一种拉长的，十分嘶哑的声音吼道：“【你——给——我——等——着——瞧——！】”
“这个，我说我其实不知道你信吗？”龙之介抹了把汗，尝试辩解：“你看我拿着不就没事？”
咣！“吼！”
便在此时，一头“影从者”撞开天台的门冲了进来，挑衅似的对“兰斯洛特”发出咆哮。
“【给我，滚——！】”长谷川转身“挥棒”，直接将那头倒霉的影从者从天台打飞了出去，远远撞穿了下方一整排的废屋。
“……那么长谷川，楼梯上来的敌人就交给你了！”不确定他是不是在骂自己的龙之介抹了把汗，转身走向因为看到长谷川那副外表而非常震惊的玛修。
鉴于格蕾是时钟塔的资深魔术师，可以反推得知，一开始被林好召唤过来的长谷川和玛修全都不是普通人，但因为早些时候身处“无魔世界”而没办法发挥而已。
“你需要什么武器？一张桌面大的盾牌吗？那么大的可不太好找。”龙之介向她问道。
“什么都可以，亚——呃，雨生先生。”玛修回应道。
说起来，和她相识还是在“无魔世界”，那时她说要找什么“御主”，大家当然听不懂，但现在这个世界的话，别人不说，奥尔加玛丽是肯定知道的，也不知当初是怎么把事情揭过去的。
龙之介看了看仍在发呆，但手背上的“令咒”已经少了两个的林好，点点头，打算就近找一些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
“面！面！”“咕呼！”“【啊啊！】”“离小樱远点！”
龙之介一边在天台上寻找武器，一边听着周围战斗的声音。
目前来说，除了真没有战斗力的林好和奥尔加玛丽，以及在旁边保护她们的玛修和格蕾之外，就连两位女神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对那些“影从者”发动着攻击。
那些不断冲上天台的怪物已经被同伴杀掉了很多，但不断从高塔那边涌来的怪物要更多，单纯防守的话肯定不行，毕竟大家的体力和精力都是有限的，守久必失。
显然，林好接下来要召唤出的“谁”，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而在那之前，得给玛修找个趁手的武器，她现在可是一副以身做盾的模样呐……
当啷！
龙之介低下头，看了看脚下踢到的东西，那是一套不知被谁留在这里的巨大铁锅、锅盖和长柄大勺。
注入魔力并进行强化的话，勉强可以当做剑和盾来用……吧？
第九百四十八章 因果律的熔解（六）
——2004.7.29——
龙之介给锅盖和长柄木勺灌注魔力时，感觉比那根栏杆要容易得多。
大概是它们的体积更小，或者木质材料比铁质材料更容易附魔，总之，他花了大约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对两样物品的附魔。
至于成品的外形，倒是和兰斯洛特那边有显著的不同。
不同于黑红混杂的大铁棍，龙之介造出来的剑是炽烈的红，剑本身非常纤细，但不断向外散发着的，宛如火焰一般的红芒令它看起来气势迫人，至于盾牌，则是深沉的灰黑色，上面还有奇形怪状但暗含规律的浮雕纹饰。
现在就算告诉别人它们其实是锅盖和大勺也不会有人信的。
“面！没想到你是这种龙之介，面！”藤村大河一边继续打飞那些跳上天台的影从者一边调侃道。
“哥哥！给我也搞一个！嘎吼！我不要武器！要翅膀！”月咏神奈在喷火的间隙也朝龙之介叫道。
这是给武器灌注魔力后它们自己生成的模样好吗！我可什么也没做！
——即使想这么辩驳，也不会有人信吧，难道要说根源或者世界意志偏心不成？
龙之介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走过去把这对新的武装交给玛修。
“谢谢雨生先生，它们有名字吗？”玛修接过剑盾后试着挥舞了一下，动作看起来还挺流畅。
给随手弄出来的制式武器命名？姑娘你以为我是中二吗？
嗯……好像确实是没错？
“就叫它们【破晓】和【破法者】好了。”龙之介看了看它们红与黑的配色，随口命名道。
便在此时，两头“影从者”从废楼背朝魔神柱的方向跳上天台。
很显然，由于魔神柱处于虚弱恢复状态，制造出来的影从者威力不足，正面攻击的都被轰飞击落，而聪明点走楼梯的又打不过守在那里扛着黑红大铁棍的长谷川，僵持之余楼下已经有不少怪物被挤到废楼后面，其中一些更聪明点的，本着侥幸心理扒着层层窗台就跳了上来。
而这边确实没怎么安排防守，两位空蓝的女神算吗？
“谢谢雨——前辈！请站在我身后！”玛修低喝一声，擎盾持剑便冲了过去。
当先一个影从者近似人形，身高体壮，手中举着一柄类似树干或者水泥墩子的奇型武器，见玛修冲过来，不闪不避挥动地砸过去。
嘣！
眼见武器就要砸实，玛修一直稳稳护在身前的“破法者”猛然一掀，将砸下的“树干”直接弹返回去，大个子动作失衡，踉跄了一下，而没等它调整好架势，玛修后手的“破晓”已经上撩而至，将剑在那黑乎乎的怪物身前狠狠一斩，从天台打飞了出去。
它在半空时便浑身燃起火焰，未等落地已经燃尽。
“嘎咔！”第二个跟着跳上来的是个长手长脚，身躯像是由面条捏成一样的细长怪物，身上没有武器，只在大约是头部的位置有一双深紫色的菱形眼睛，它看也不看被打飞烧掉的同伴，眼睛一蹬便朝玛修投来两道亮紫色的眼棱。
嗤嗤嗤——
玛修刚刚劈飞大个子怪物，此时只能举起盾牌遮挡，而在她做出完整“格挡”动作的同时，一层半透明的气垫出现在盾牌正面，完整地接下了那对眼棱，自身甚至没有“磨损”超过一半。
噼啪！噌嗡！
“面条人”还打算再做点什么，却被飞来的雷电和箭矢先后命中，一个跟头载下天台去了。
“差别待遇有点明显啊，雨生老师？”“趁现在给月咏老师弄一对翅膀试试？”
刚刚出手的伊什塔尔和帕尔瓦蒂一起嘲讽龙之介。
怎么就差别待遇了？不提外形的话，长谷川那边可是附送了一套全身甲啊。
而且你们两个没发现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像身为灵基的远坂姐妹俩了吗？女神范儿呢？
龙之介非常想吐槽，但吐槽这种事只有平辈间来做才正常，长辈和晚辈都不太合适，于是强行把那句话给吞了回去。
他看了看半天没有召唤出东西来的林好，决定再在天台找找有什么可以做武器的东西。
龙之介在天台上又转了一圈，这次却没有找到其他适合当武器的东西——废旧的通风管道或者锈迹斑斑的空调外机箱就算注入魔力也不像是武器吧。
实在不行，只能学兰斯洛特了？龙之介把目光转向其他还没有拆掉的天台栏杆。
“喏，给你。”在龙之介从格蕾身边经过时，这名头戴兜帽，身披大氅，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少女递来一把他十分眼熟的塑料玩具剑。
呃……龙之介接过剑看了看，时空装备No.6·“誓约与胜利之剑”，怎么会在她那里？
“因为某种原因，我对亚瑟王很有兴趣，所以玛丽时常收集些相关的物品给我，”格蕾指指几步外正在观战的奥尔加玛丽：“而我今天无意中碰到，就被召唤过来了——我想你应该用得上它。”
好了别说了，它肯定是“这个世界的自己”随手送出去的。
不过目前也没有别的武器可以“附魔”，既然自称了这么多年的亚瑟王，就弄一个真的又如何。
龙之介对格蕾笑了笑，开始给那把塑料剑“附魔”。
“咦？”刚刚注入魔力，龙之介就是一惊。
如果把之前两次附魔的进度量化，兰斯洛特拿来堵门的铁棍就是1%、1%地在涨，而玛修正在用来痛殴从后方爬上来的怪物的木质剑盾每次则是3%左右。
至于这把玩具剑，单位时间内每次增长的幅度竟然是10%。
比木头和铁还要快？
它们之间的差别在于——导电性？
越容易导电的材料就越不容易附魔？可以，这很魔法，下次找些橡胶、玻璃，陶瓷之类的东西试试看。
龙之介心念转动间，“附魔进度”已经走满。
轰！！
塑料玩具剑已然消失，出现在他手中的，是一柄宽大的双手巨剑，两刃为耀眼的金黄，剑柄及剑身则是通透的碧蓝，剑面之上，有十三颗璀璨的金星闪闪发亮，而且，整把剑都被氤氲如雾般的黄金流光所包裹。
“这……”
未等龙之介或者任何人做出评价，远处的魔神柱骤然“进化”出一只巨大的眼睛，一道血红的光柱直直地朝天台瞪了过来。
第九百四十九章 因果律的熔解（七）
——2004.7.29——
这道暗红的光柱似乎只是单纯的光线，没有造成任何杀伤力，如探照灯一般将本就不算太宽敞的天台完全笼罩。
正在战斗的大家稍稍一愣，但周遭围攻小楼的“影从者”们并没有因此停下，所以简单确认没有什么不利影响后便继续攻击它们。
“嗯？”
唯一受到影响的只有龙之介自己，他只感觉手上一轻，似乎那把奇怪的黄金大剑想要自行飞走一般。
“抓紧它！”格蕾喝道。
“我也没想松！”龙之介紧紧攥住大剑剑柄，由于抽离它的力量本身不算太大，留下它完全不算困难。
这是夺取魔术道具的光芒？他转头看向长谷川和玛修，但他们两人手中的武器十分稳定，完全看不出可能会飞走的迹象。
“先是造出魔术礼装，然后是灵衣，现在更是直接弄出个【宝具】来，”格蕾叹了口气，看向奥尔加玛丽：“这就是你说的，‘不懂魔术的普通物理教师’？”
“嘿嘿，人总有看走眼的时候嘛。”奥尔加玛丽撩着自己的发辫，左顾右盼就是不把目光和她对上。
“好吧，我早该习惯你这个能迷路迷进时钟塔的‘魔术亲和’特质了，此时在场的，哪里有普通人？”格蕾微微摇头。
那真的不是天然呆特质吗？等等，为什么我的青梅竹马和天降全是天然呆？
见师姐妹俩聊天，龙之介也没催，只是继续握着手中的黄金大剑防止它飞走，不知是不是错觉，随着光照时间的延长，他感觉要攥住它需要花费的力气越发大了。
格蕾同奥尔加玛丽简单交谈过后，对龙之介说道：“虽然那边两个女神大概已经用过了，但我还是对你说明一下，与‘魔术礼装’这种可以直接称为‘魔法道具’的东西不同，宝具（NoblePhantasm）是英灵持有的英雄之证，事迹和传说的实体化象征，可以是一把优良的武器，也可以是某种特殊的能力，根据响应召唤成为从者时职介的不同，有可能携带完全不同的宝具。”
“照理说它应该更加难以被外人影响才对吧。”龙之介抓着那把剑应道。
格蕾把目光转向那把巨大金剑：“那是在宝具的创造者和使用者在场的情况下，无主的宝具是谁都可以用的，只是不能解放真名而已——你知道它的真名吗？”
“呃——‘誓约与胜利之剑’？”龙之介道出那个塑料玩具的名字。
格蕾似乎想发怒，但又把那股气憋了回去：“这就是问题所在，你制造出一个宝具，但这里没有可以使用它的从者，那边的魔神柱注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出手进行抢夺，这种纯粹魔术造诣之间的比试，仅凭蛮力是不可能赢的。”
“我不能用吗？”龙之介想了想，“我自称亚瑟王试试？”
“亚瑟王不可能是个男人！”格蕾喝道。
“……”
等等？这是魔法界的常识？那自己之前没事就自称亚瑟，还把家里命名为卡美洛的行为算什么？
你以为别人为你的男子气概倾倒，其实别人把你当闺蜜。
想到此节，龙之介差点一松手把黄金剑放走。
不，冷静点，能见识到自己自称亚瑟的基本都是普通人。
“那和我听说的历史不一样……”龙之介勉力反驳道。
“我的样貌就是照着传说中的亚瑟王调整的，你说呢？”格蕾指了指自己的脸。
“这么说那位女版亚瑟王还真挺漂亮的。”龙之介脱口而出。
这瞬间，除了正在对着召唤阵发呆的林好，在场所有的女性都看了他一眼。
由于感到了某种类似杀气的东西，龙之介接下来一个字也没敢多说，只是攥着黄金剑按照格蕾的吩咐将它横在身前。
“【圣枪，拔锚。】”
格蕾从她那个鸟笼里取出了青灰色，古怪的条纹纵横，仿佛有一张人脸的小立方体，而后攥着它说出了奇怪的启动语。
呼咔咔——
立方体上有几道流光闪过，而后亮起淡淡红光，继而飘了起来，转动着投影出一丝丝红光对龙之介手中的金色大剑进行类似扫描的动作，最后从里面发出了奇怪的，像是男童般的声音。
“【名称：誓约与胜利之剑（Excalibur）】”
“【等级：论外，种类：无法探知，距离：无法探知，最大捕捉：无法探知。】”
“【描述：来自星辰的最强幻想，为了拯救世界而诞生的星之圣剑，无论怎样的巨恶也能一击消灭的黄金之刃。】”
“【状态：非拯救世界之战，无法使用。】”
龙之介和格蕾同时陷入沉默。
“嗯……你那是什么？”龙之介指指在半空中旋转的小小立方体。
“【什么‘是什么’！有没有礼貌！】”那立方体叫道：“【我可是封印了亚瑟王圣枪（Rhongomyniad）的，史上最强大魔术礼装，亚德（yniad）！】”
把自己封印物最后几个字母拿出来当名字用真的好吗？而且……
“它这么直白地说出封印了什么真的没问题？”龙之介试图戳一下那个立方体，但被它旋转着躲开了。
“别看他表现的有点蠢，但因为封印【世界之锚】的缘故，其实什么都知道，如果在场者有不适合听到的，他就不会说这些话。”格蕾淡淡地应道：“而且，你做出来的宝具竟然真的是‘誓约与胜利之剑’，不可思议。”
格蕾眨着灰绿色的眼睛上下打量龙之介，似乎在怀疑他是不是女扮男装。
“那你不如问问这位‘无所不知’的亚德先生，我为什么能造出它来？以及要怎样的条件才能使用它？”龙之介看向原因不明正在原地旋转的亚德。
“【简单啊，】”亚德自己接话道：“【你把剑丢给那边的柱子，它把剑吸收之后，实力就会提升到足以毁灭世界的程度，然后你就可以用剑把它消灭了。】”
它说的好有道理，龙之介竟无言以对。
咔嚓。
便在此时，一直笼罩着天台的红光骤然消失，龙之介惊讶望去时，发现大眼珠已经紧紧闭合，本体甚至开始消失，而那些围攻了旧旅馆半天的影从者们也纷纷向魔神塔的方向返回。
“【啊，它扫描够了这把剑的数据，打算复制一把用来把这里轰平。】”亚德晃晃悠悠地说道。
这种凡事慢半拍的无所不知有什么用！
第九百五十章 因果律的熔解（终）
——2004.7.29——
咕叽~咕叽~
某种听起来让人很难受的声音从魔神柱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就像一个浅浅的烂泥洼正被路过的来往行人不停地踩。
而事实上，也差不太多。
那根黑漆漆的魔神柱前方，无数的“影从者”正在如飞蛾扑火般冲向一团不断涌动的巨大泥土团，而这泥团最早时便是由十多头身形如同巨人和猛兽的“影从者”所融合而成，此时随着将自己投入泥团的影从者越来越多，它的体型也越发庞大。
“难道我们要像影视游戏动漫小说里那种愚蠢的角色一样，等敌人进化完毕之后才开打？”奥尔加玛丽看着那团黑泥说道：“现在直接动手把它打散掉如何？”
她这是完全不打算掩饰自己的娱乐喜好了吗？玛丽苏？
“【最好不要，】”亚德开口阻止：“【它现在的状态是‘吸收’、‘转化’，能融合一切‘碰到它’的东西，比如实体或能量攻击，还有主动同它接触的那些影从者。】”
“难道只能用精神攻击？我们这里有谁会吗？”龙之介环视一圈，最后看向美杜莎。
“【石化魔眼】倒确实不需要实质的接触，”美杜莎手里拎着锁链，白了龙之介一眼：“但它的要求是‘双眼对视’，你来告诉我那东西的眼在哪？”
“嗯……”龙之介环视一圈，发现还真没有能完全“不接触”而进行攻击的同伴，就算是两位女神的弓矢和雷电，很可能也属于能够被吸收的“实体攻击”。
就在犹豫的这一阵子，那边的黑泥已经将之前所有的“影从者”吸收殆尽，周遭更是骤然卷起了三道漆黑混杂暗红的古怪雷电之环。
这是当面山寨？龙之介看向林好这边那几道虽然一直在旋转，但完全没有收缩意思的白金光圈。
呼呼！呼！
这瞬间，那红黑色的光圈忽然加速，并向内侧“勒”去，而被它勒在中间的庞大黑泥团发出了更加令人难受的咕叽声，缓慢地随着光圈缩小它的体积。
“【呃，我有种不详的预感。】”亚德打着转试图逃回格蕾手里的笼子里。
你一个魔术礼装哪来的――
嘭嗡！
龙之介刚瞥了它一眼，魔神柱那边就有一道几乎要把周围的光线全部吸收的暗红光柱冲天而起，直直地同半空中那个空洞“对接”在一起。
“【直接打通根源，又以宝具作为圣遗物，那个丑东西大概真的能把亚瑟王召唤出来啊……】”亚德还在絮絮叨叨。
“高洁的亚瑟王不会协助那种邪恶的怪物！”格蕾反驳。
“【所以它召唤的是‘邪恶的亚瑟王’啊】。”亚德立刻回应。
噼啪！一道血红闪电从“空洞”中劈下。
光圈此时已经合拢到极致，而黑泥的体积也被缩小到近乎一人大小。
闪电正正地劈中了那“压缩黑泥”，下个瞬间，以此位置为圆心，向四面八方爆发出了强烈的飓风，不少结构脆弱的废屋直接坍塌崩溃。
在飓风和红光全部消退之后，站在那里的，是一名身穿全身漆黑裙甲，脸戴黑面甲，手持漆黑长剑的娇小身影。
龙之介手上又是莫名一抖，差点把黄金剑丢出去。
“【嘶……呼……】”那名漆黑的英灵没有如龙之介听到的科普那样，开口自称某某职介，响应召唤而来，而只是站在那里发出如同野兽咆哮般的呼吸声。
与此同时，一道道血红色的纹路宛如火焰般在她的盔甲、面甲和长剑上升腾攀附，将那不知名的少女英灵染上了一种邪异的气质。
“【啊，竟然是决心以酷烈手段治理不列颠的‘阿尔托莉雅·Alter’，】”亚德还在那边解说：“【我跟你们说，格蕾如果黑化的话大概就是那个样子，不过因为她没有剑，所以职介应该是——】”
“【吵死了。】”明明身在魔神柱那边，不太可能听到这边窃窃私语的黑色英灵忽然用毫无起伏地的冰冷语气说道，而后随意地一抬手，黑红的剑刃微扬，一道带着尖啸的气浪便飞出剑尖，朝天台破空而来。
龙之介几乎瞬间就判断出，其目标正是天台上最显眼的召唤阵和站在那里的林好。
看她呆呆的样子，就知道喊她躲开也来不及，龙之介一时情急，也不管有没有用，举着手上的黄金剑就挡在她身前。
“前辈！”玛修比他更快，举盾挡在两人面前。
“【亚——瑟！】”长谷川手上只有一根铁棍，速度不够也没法格挡，干脆直接挥棒迎向那道气浪。
咔呛！
玛修和龙之介的举动没有起到作用，长谷川的黑红铁棍准确命中了那道气浪，半空中竟传来金铁交击之声，气浪瞬间消弭，而长谷川也被强大的反震力打飞，狠狠撞上身后废弃的空调外挂机。
铁棍断成两节，而一身的黑红甲胄也大片碎裂，露出里面长谷川伤痕累累，衣衫有多处破损的身躯。
“你瞎逞什么能呢！区区一个普通的体育老师！——不管是女神还是魔女，有治疗魔术的快来帮个忙！”龙之介一边强行把发呆的林好和玛修拉到掩体后面，一边向长谷川怒目而视。
“哈哈……没能力的时候也就罢了，如果力所能及，怎么能让小姑娘家家的挡在前面？”大约是伤势不重，长谷川还有闲心耍酷。
咔嚓！咔嚓咔嚓——
这句话出口，他身上残破的漆黑甲胄便如碎裂的冰层一般纷纷掉落，那根大铁棍也随之崩解，露出了其中的剑型铁条。
“这是……”没等长谷川再说什么，被他撞毁的空调柜机忽然化作银白的金属熔液朝他蜿蜒攀附，只一刹那就重塑了他原本的武装，这时他的后半句话才从头盔中瓮声瓮气地传了出来：“……怎么回事？”
“【哼，不愧是‘反叛的骑士’，】”那个漆黑重甲，姑且可能是亚瑟王的少女再次开口：“【无论本王是什么状态，你都要以相反的姿态出现？】”
人家用“本王”怎么就这么自然，不，等等，她是不是认错人了？龙之介忙里偷闲地想道。
“【既然如此——】”
黑色的女版亚瑟王低垂她手中的黑剑，后撤半步，周遭的黑暗宛如铁粉遇到磁铁般尽数吸纳在剑身之上，接着猛然上撩：
“【誓约与胜利之剑（ExcaliburMorgan）！】”
第九百五十一章 0.523307%
“所以，你最终的结论是，这个世界，魔法和魔术不该存在？”
我一边翻阅远坂时臣担任“世界意志”后对世界本身做出的改变，一边向他创造的魔法幻象问道。
当然，是魔法，仅凭型月世界的科技绝对无法造出这种程度的人工智能。
在明确知道并承认自己是复制品的情况下，一言一行都完美复刻自远坂时臣，甚至还能以他的名义调动根源之力，简直不得了。
“是的，阿赖耶女士，”远坂时臣——在正版回来之前姑且这么叫它——应道。
“世界神秘的起源想要让世界本身再无神秘，你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吗？”我继续问道。
“在抵达根源之前，我并不知道我们的世界之外有如此多的威胁，即使是世界之内，也有不止一个能够将地球完全摧毁的存在，而这一切的起源，便在于世界上有‘魔法’、‘魔术’和‘魔力’的概念。”远坂时臣道：“从根源上消除魔法的存在，就不会有行星意志、血族真祖、亚丽百种，等等等等，以单纯的科技，想要从物理上摧毁一颗星球，可有很长的路要走。”
“结果就是，你把自己搞没了，行星意志先生。”我顺口吐槽。
“……”远坂时臣似乎噎了一下：“所以，我才需要您的帮助。”
“嗯……总之，等我先看完你对世界具体的干涉。”我随手又拨过去一道光屏。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冬木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圣杯五战或者其平行世界，就像玛修曾告诉过我的那样，它其实是被我一通乱掺和的圣杯四战延续十年后的世界，与其说是“特异点”，不如说是“异闻带”。
卫宫切嗣原本带着久宇舞弥作为后援在各地以“正义的伙伴（Batman）”的名义活动，资金则由因为实现了第三法而老怀大慰的爱因兹贝伦老爷爷提供，其钞能力虽然比不上某哥谭首富，也差不太多。
爱丽丝菲尔强行扣下了未来伊莉雅送我的马甲，也就是克洛伊，或者说小黑，而由于体型的缘故，小小的伊莉雅不但完全没法和她争论谁是姐姐，更是经常被当做抱枕，故而对其非常不满。
之后，由于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夏蕾和娜塔莉亚出现在切嗣的面前，切嗣虽然惊喜，却没有地方安置她们，只得带回冬木，购置房产并请藤村家代为照顾，而这种行为，一般都叫做“金屋藏娇”来着。
结果嘛，逐渐成为人类的太太无师自通地掌握到“吃醋”这个技能，而后关闭了爱因兹贝伦城堡的结界，如果切嗣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就不准进，导致切嗣更多的时候以冬木为据点，伊莉雅想见父亲，得往复绕地球一周才行，不放心的太太想办法招出了B叔（赫拉克勒斯）跟随保护。
接着是切嗣的宿敌言峰绮礼，他不愧是宿敌：
切嗣的老婆是量产型觉醒，而绮礼的老婆则可以重生，
切嗣的女儿是预备圣杯，绮礼的女儿是预备圣女，
切嗣抓去的玩伴是我，绮礼抓去的玩伴也是我，
切嗣忙于应付修罗场，没空去收养士郎，绮礼便去收养了那个魔术资质不错的红发小鬼让他代为照顾冬木教会。
而两人的根本分歧在于，切嗣因为无法杀掉任何人，逐渐把这种“不杀原则”纳入了自己的行动规律——虽然遇到他的罪犯遭遇重度伤残和长期住院什么的是家常便饭；而绮礼，则以“天使”之名，行“物理超度”之实，一边口称“主会宽恕你”一边对被他逮到的罪犯开枪——宽恕你是主的事，而我负责送你去见主。
话说这两人的战斗风格是不是反了？
顺带一提，作为宿敌，绮礼也有一个相应的称号，叫做“风暴神父”，西西里那边则管他叫“教父”。
然后是肯主任和韦伯，或者说，冠位(Grand)魔术师，君主·埃尔梅罗（矿石科）和祭位（Fes）魔术师，君主·诺利吉（现代魔术科）。
师徒二人凭借圣杯战争中获得的收益，分别成为了各自学科中的君主（lord），再加上肯尼斯的妻子是君主·尤利菲斯（降灵科）的女儿，肯尼斯的妹妹又同君主·阿尼姆斯菲亚（天体运行科）的女儿奥尔加玛丽关系良好，导致他们在仅有十二名君主的时钟塔内部成为了最大的派系。
这直接令其他派系的魔术师不得不重视起那个已经无法重现的魔术仪式“圣杯战争”，但无论派了多少执行者前往冬木进行研究，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收获。
提到这两位，就不得不说一下被他们带走的“伊斯坎达尔·Lily”——算了，还是叫亚历山大吧。
即使是小时候的征服王，对于征服世界的热情也毫不逊色于成年的他，只是在逐渐了解世界上的力量体系后，不断把实施征服计划的时间拉长而已。
“给本王十年就征服世界啦！”“唔，可能得要三十，不，五十年吧？”“二百年内绝对没有问题！”“或许五百年就……”这是在依次得知恶魔、吸血鬼、五大魔法使、各种Type存在的亚历山大。
“这个世界只是本王的后花园而已，随便你闹腾好了。”这是因为被禁止喝红酒而不得不喝草莓汁的幼吉尔。
幼年的这两位可以搭档说相声去了。
最后则是“消失”掉的龙之介和远坂时臣。
龙之介因为提前制造并安排了替身，所以没出什么乱子，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雨生大河却不肯认这个“弟弟”，于五年前离开了冬木——女人和姐姐的双重直觉？
而时臣自己虽然突兀消失，但已经提前向远坂葵和两个女儿说明了他是“去根源出长差”，布置相应的魔术仪式还能同他交流，大家的情绪还算稳定。
最后是完全打了酱油的间桐雁夜，他在从旁协助的过程中，同禅城家的关系突飞猛进，不但合作进行了诸多收益很大的投资，禅城新之助更是同他称兄道弟，还准备把禅城家里面那些对他有好感的年轻女子介绍给他——不过很可惜，由于遗传的因素，那些倾慕他的小姑娘基本都带着点远坂葵的影子，间桐雁夜一个也没敢交往。
总的来说，虽然有瑕疵，但整体仍算是“完美结局”，嗯，就是这样。
“那么，让我看看，根源时臣做了什么……‘因投资电影有资金缺口，令小凛中LOTO一等奖获四亿奖金’？”
瞅你那点出息！
第九百五十二章 0.571046%
这是远坂时臣为远坂凛特意投拍的电影名字，描述普通的冬木少女织田信奈无意间在家族古书中发现关于召唤先祖的方法，在好奇心驱使下尝试召唤时意外召唤出“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并以此为契机开始了一场由战国英豪后人参与的，处于现代的魔幻战国大乱斗。
虽然拍摄这部电影的初衷是仅仅是为了强行解释当时我弄出来的“地上极光”、“灵子转移通道”，以及为冬木聚拢人气，还有照顾女儿的明星梦，但由于远坂家一贯的“好面子”属性，精益求精过了头，导致预算出现严重的亏空，结果就是，堂堂一个世界意志，竟然通过作弊让自家闺女中LOTO一等奖的方式来获得资金，啧啧。
结果，这么大规模的资金流向改变引起了吉尔伽美什的注意，如果是成年版，大概会嗤笑一声“杂鱼的伎俩”并无视掉，但此时他是个凡事按自己喜好行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熊孩子。
于是他想办法通过别的手段对这部电影注资，并获得了对剧本的更改权，接着意无意地把本质上没什么区别的战国英豪们分成枪兵、剑士、骑兵之类的属性，并暗示身为弓兵的织田信长天下无敌，他的“无双战技”【三千世界】，在概念图上跟王之财宝一模一样。
远坂时臣自然能发现这些改变，想修正易如反掌，但是，在发现源头是吉尔伽美什——即使是幼年版——后，他怂了。
总之，这部超规格的电影三部曲拍摄并上映之后，冬木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远坂凛和远坂樱成为“远坂家的双子公主”，而远坂家本身也因为展示出的财力而被各方仰视。
到这里为止的话，时臣可以说已经给两个女儿铺垫好了未来的道路，无论她们从学校毕业后想做什么，基本都是一片坦途。
但，她们全都喜欢上了言峰士郎。
我隔着记录都更感受到时臣那处于崩溃边缘的心情。
根据研究结果，双生子的性格如果不是近乎一模一样，就是完全互补的相反，而远坂姐妹显然属于后者。
远坂凛，高傲、好胜、颐指气使、电器杀手；远坂樱，低调、包容、温婉可人、料理达人。
能让这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姐妹都喜欢上的人，虽然稀有，但并非不可能存在。
言峰士郎，年少多金、容貌俊俏、正直幽默、认真负责、绅士气度、修理能手，有点中二。
比起苦大仇深的切嗣，换了个养父的士郎同学变得更加耀眼，即使远坂时臣留下的那些士郎和远坂姐妹相处的记录中有多处注释着“一定不安好心”、“这是在骗你们”、“虚伪”、“不信”，也没能打消我对他的欣赏。
嗯，不愧是我的世界里诞生的士郎，这种好孩子，以后一定不会变成红A的。
原本来说，冬木没有被烧过，有两个女儿和一堆红颜知己，正忙着拯救世界的切嗣是不会同士郎有交集的，但架不住他姓“言峰”。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的话——蝙蝠侠如果听说小丑收了个义子，难道不会特意去调查一番看他是不是跟他义父一样疯吗？
于是，这位“正义的伙伴”在士郎某次用他的“修复魔术”做好事的时候，现身并询问其对未来的期许，是不是想成为正义的伙伴。
很显然，如果士郎答是，切嗣就会想办法挖绮礼的墙角。
士郎的回应是：“【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时臣并没有记录切嗣听到这句话的感想，想必他也一样不能读心，他只是在旁边注释道：“他让我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是啊，宝石骑士托萨卡，守序正义。
接下来，时臣就调整世界把士郎送去给切嗣当儿子了，真是令人窒息的操作。
他设定的理由是，切嗣由于在妻子爱丽丝菲尔、青梅竹马夏蕾、助手久宇舞弥之间的修罗场里疲于奔命，又被义母娜塔莉亚和两个女儿伊莉雅、克洛伊强势围观，于是决定领养一个男孩来吸引火力，这个幸运的男孩就是卫宫士郎。
结果嘛……卫宫士郎不知从哪找来个佐罗那样的遮眼面具，化名“罗宾”、“正义的化身”，跟着切嗣四处行侠仗义去了。
就结果而言，士郎还是远离了他的两个宝贝女儿，可喜可贺。
但是，凡事都怕但是。
姐妹俩会同时喜欢士郎，除了他确实优秀之外，还因为他对外的表现同远坂时臣非常相似，根本原因在于时臣离开太久，她们需要一个心灵上的寄托，而这点显然不是满心焦急要把接近自己女儿的混小子赶走的时臣所能发现的。
世界调整后，士郎凭空消失，原本教会的负责人被换成绮礼的女儿卡莲·奥尔黛西亚，或者说，言峰花莲，她那种抽取别人“负面状态”的能力最终不敌林好的“李代桃僵”，反而被抽走，结果就是她变成了只会用圣骸布打人的武斗型修女，还顺便用柳洞寺剩下的山门废墟召唤出了佐佐木小次郎。
远坂凛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继续忙于学习和演戏，但远坂樱由于她魔力的【虚数属性】，能够察觉到【不存在的东西】，似乎依稀感觉自己应该非常喜欢过一个人，于是在把周围的男性挨个分析过一遍之后，将注意力投向了十年如一日对自家母亲痴心不改的间桐雁夜身上。
这一次，远坂时臣异常迅速地编了一套非常荒谬的商战故事，直接把小樱送去给间桐雁夜当女儿了。
嗯……反正间桐鹤野被玛里奇·佐尓根带去外地发展了，并不存在一个间桐慎二，所以这操作完全没有问题。
再然后，就是他最后的傻瓜操作。
因为小凛的【全】属性，在失去一个“一直跟在身边的妹妹”让她非常不适，像小樱一样仔细分析过之后，认为自己是想爸爸了，于是时常在那个“同根源联系的魔术”中向时臣哭诉。
结果就是，时臣这个“一切神秘的根源”想要以“消除世界上一切的神秘”为代价，把自己重新变回一个普通的父亲。
至于后果嘛……就像我现在看到的这样呗。
我瞥了一眼世界线变动率探测器，在“根源”得知这些事之后，它已经跳到了0.571046。
“放心，”我对时臣的幻象说道：“0.3个变动率之内我就会搞定这件事的。”
第九百五十三章 存在的熔解（一）
——2004.7.29——
在漆黑的亚瑟王挥剑的同时，有深沉的黑暗汹涌而来。
那是光。
是光学原理中绝不可能出现的“黑光”，其本身因为过于黑暗，以至于光束的边缘反而透出亮白的光辉。
那不是光，
它的速度虽然极快，但仍然能给人以反应的时间，甚至连它摧毁沿途废墟的声音都能在它抵达天台前听到，这证明它的速度甚至低于音速。
但，无论如何，它不再是魔神柱一开始投射而来，只为解析的无害光柱，它的名字是——
“【誓约与胜利之剑（ExcaliburMorgan）！】”
“能治愈所有伤痕、所有怨恨，吾等的故乡——于此显现吧！”之前虽然担心地向长谷川看去，但半步也不曾移动的玛修，重新擎起“破法者”挡在最前，声音有点颤，但还是坚决地念道：“【已然遥远的理想之城！（LordCamelot）】”
她之前是不是拿桌子面当盾牌这么做过一次？好像没什么神异吧？
说时迟那时快。
在黑亚瑟王挥出的漆黑光柱抵达之前，那一层原本只会挡在盾牌前方的“气垫”骤然凝实，宛如一块白色石砖。
白砖微微一颤，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转瞬间便增殖无数，又互相搭建组合，于刹那间建成一座微缩版的中世纪巨城。
一层市集与商铺的平原区、二层神殿与贵族的蜿蜒区，三层便是直面来袭光柱的云顶区。
最后一刻，庞然宏伟，坚固结实的龙霄宫拔地而起，将所有人都保护在内，而这座宫殿的大门前，玛修正擎盾而立。
轰！轰轰轰！
漆黑的光流轰然而至，击破巨城外围虚幻的护罩后直接撞上了玛修的大盾，短暂僵持发现无法突破之后，转而从左右以及上方掠过，继而分流，将周遭的残垣断壁冲得乱七八糟。
它果然不是光，而是持续不断的水流。
巨城的幻象只坚持了数秒便分崩离析，重新化为盾牌前方几不可见的薄薄护盾，艰难维持着它的阻挡之职，持盾的玛修身躯不停颤抖，但仍然坚持不退。
在场的人除了她之外就没有适合挡在前面的人了，至少外表看起来没有像的，龙之介环视了一遍天台。
经过鏖战，两位女神是一点都帮不上忙了，她们能勉强维持着“降临”姿态，而不是留两个昏迷的少女给这边照顾已经算帮了大忙。
长谷川正在适应他的新装甲，不过显然还不适应穿着它去战斗。
老虎姐和神奈的话，只能进行近程打击，对于这种超远距离的对决，根本帮不上忙。
正在考虑要不要以攻对攻时，龙之介的目光却在自己手臂上那半截魔术刻印上停了一下。
远坂先生不可能算无遗策到这种地步吧？
虽然颇为怀疑，但此刻无暇细想，龙之介直接输入魔力激发了魔术刻印：“【WuldNahKest】！”
魔力向后爆发，如旋风般将龙之介猛然前推，只一刹那便与玛修并肩而立。
玛修正在竭力抵挡宝具攻击，无暇分神说话，只是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啊，我想了想，所谓宝具不就是花费魔力更多，效果更强和更不讲理的‘魔术礼装’嘛，”龙之介伸手按上巨盾的握把，飞快地说道：“所以现在，只要令防守的魔力超过进攻的魔力，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那种事——”玛修正要表达质疑，盾上传来的压力骤然增大到几乎要脱手飞出的程度，堪堪两人合力才抵住，似乎黑亚瑟王听到了他这番话一般。
“【想超过本王？你大可试试看，现在还仅仅是本王的七成力而已。】”冷冽的女声远远传来。
好吧，不是似乎。
龙之介不再开口，只是不断地将自身魔术回路运行产生的魔力向那面盾牌注入，与不断袭来的漆黑光流相抗。
“我说啊，她既然不是怪物，可以交流，难道不能尝试同她谈谈？她应该也不喜欢魔神柱吧？”奥尔加玛丽在后面问道。
“不可能，”格蕾接话道：“‘王不懂人心’，这句话你听说过没？”
“好像有听过？”
“【这个黑的且不提，即使是传说中的那个白的，】”亚德用畏畏缩缩的声音说道：“【当初，那个被魔法制造出来的‘莫德雷德’到卡美洛认亲时你知道亚瑟王怎么回答的吗？】”
“怎么？”奥尔加玛丽的问题让大家几乎都竖起了耳朵。
“【亚瑟王说：‘我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孩子，即使没有继承者，也不会把不列颠之王的位置传给你，另外，你的任何行为，都会受到其他骑士的监督。’】”亚德捏着嗓子学道：“【等莫德雷德愤怒地离开之后，亚瑟王转而问骑士们她为什么要生气。】”
这个……即使是毫无关系的外人听到也能理解为什么生气吧……
恍神间，龙之介手上松了下，警醒之后立刻打算加力，但却发觉对面轰击的力道也同时减弱不少。
“【这笑话不错。】”随着黑亚瑟王的话音，那道已经持续好半天，几乎令龙之介的魔术回路油尽灯枯的“誓约与胜利之剑”终于逐渐停了下来：“【本王特别允许你们休息片刻。】”
“请问，我们有必须敌对的理由吗？”奥尔加玛丽不死心地问道：“难道您要帮那丑陋的魔神柱？”
“【没有，】”黑亚瑟王似乎不介意回答这个问题：“【但本王是此‘红莲地狱’的‘世界意志’，如果你们杀掉那根丑柱子，就会导致它的毁灭，虽然本王也不喜欢这丑陋的东西，但想让本王消失，就得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
魔神柱在那边装死，一声不吭。
“……雷夫这家伙也太狡猾了。”奥尔加玛丽碎碎念道。
“【就像C国传说里那样，】”亚德继续插话：“【大海、江河、湖泊，溪泉，池塘，甚至井里都有‘龙王’，但具体实力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世界意志’也是一样，大致可以根据祂们的地盘来划分实力。】”
“【哼，你们应该庆幸，本王给了你们一个绝境翻盘的机会，】”黑亚瑟王似乎比划了一下她的周围：“【只要你们能击败本王，‘红莲地狱’就会消失，而魔神柱最大的依仗亦将土崩瓦解。】”
她似补充又似嘲笑地说了一句：“【只要你们能】。”
第九百五十四章 存在的熔解（二）
——2004.7.29——
这番话仔细想想的话，只有一个意思。
——别的事我不管，此时我只想打死诸位，或者被诸位打死。
“邪恶的亚瑟王”这么任性的吗？
而被连着嘲讽了好几个“丑”的魔神柱就像只安静的鹌鹑，真把自己当做塔般，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也不知是真的耗尽魔力，还是为了防止脾气明显不好的邪恶亚瑟王转身把它砍了。
“【喂，那边那个，‘另一个形态的本王’，】”黑色亚瑟王再次开口：“【解开那十三道封印，同本王打一场如何？】”
“什——”“【世界之锚】可不能随意动用。”
龙之介刚想回应，却听格蕾直接开口答道，于是讪讪闭嘴。
“嘿，对方明显是把格蕾当成反转性格之前的自己了，你凑什么热闹？”奥尔加玛丽看了看上前搭话的格蕾，凑到龙之介面前低声嘲笑道。
“性格？我以为她指性别，”龙之介翻了个白眼，又颠颠手上的金剑：“或者颜色。”
“【反正这东西在你手里只是个大玩具，不如送给格蕾耍耍？】”那个古怪的银色立方体也飘了过来，并提出建议。
“你只是不想变成武器战斗吧？”龙之介直接戳穿了它的目的。
亚德“脸”上的线条组合变动，形成了夸张的，如同惊讶一般的表情，而后连连点头。
“【你说的太对了，我分明只是个‘容器’而已，为什么要因为自己‘装了什么’而必须配合它们的外形来战斗啊……】”亚德碎碎念起来。
“【哦？你明明持有本王‘放弃’的圣枪，却只把它当做‘世界之锚’？】”另一边，黑色亚瑟王也在同格蕾交谈。
“虽然这是圣枪，但我却不是你。”格蕾应道：“我只是亚瑟王的守墓人一族推选出来，在亚瑟王‘复活’时用来承载她灵基的‘宿主’而已。”
“【是吗？那本王就给你一个使用它的理由如何？】”黑亚瑟王再次将她黑底红纹的长剑压低，四面八方的漆黑光团如夕般重新聚拢，显然是要再次用那“誓约与胜利之剑”打过来。
“呼……”格蕾轻轻叹气，提着笼子的手掌向亚德一翻：“【圣枪，拔锚！】”
“【嗷嗷嗷——】”亚德发出搞怪的叫声，但还是毫无停顿地自行飞了过去，被灰发灰眼的少女一把抓在手里。
这个瞬间，它的语调由轻佻随意变化成了早些时扫描龙之介黄金剑时的严肃认真：
“【开始举行圆桌会议：】”
“【此非拯救世界之战，反对】，”
“【此为生存之战，同意】，”
“【此为与强于己身之敌作战，同意】，”
“【此为一对一之战，同意】，”
“【此战背离人性，反对】，”
“【此非追求真实之战，反对】，”
“【此非对精灵之战，同意】，”
“【此为对邪恶之战，同意】，”
“【此非私欲之战，同意】，”
“【议题已有六位骑士通过，剩余票数作废。】”
你们卡美洛的会议这么奇葩的吗？至少给别人表达的机会啊？
“【‘伦戈米尼亚德’，着装。】”
在“开始举行圆桌会议”这话出声的同时，格蕾便已经起飞了。
灰发的少女手脚不动，只捏着个小立方体，仿佛坐电梯一般稳稳上升，宽厚的大氅随风摆动猎猎作响。
待“着装”二字传出，她整个人骤然发出耀眼亮光，令目光追着她看的人都不自觉地挪开视线，只有因为带着遮面甲，眼睛并未露出的漆黑亚瑟王不为所动。
她甚至还放缓了吸纳黑光的速度等待格蕾“着装”完成。
然而，虽说是着装，却没有像龙之介想象那般，凭空出现甲胄部件贴合身躯，或者身上闪过一阵花瓣彩带便凭空多一件装备等等。
要描述的话，便是那团人形光芒在无法直视地情况下自己改变了形状，继而散去刺目白光，全无过程地着装完成。
再看时，格蕾已经不再是初见时那般那般兜帽大氅、黑衣黑裤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造型了。
龙之介此时看去，头一个注意到的，是她手上那杆超出自己身高两倍还多的巨型银白骑枪，接着是她正骑着的，有一根金色螺旋长角的雪白独角兽，然后是那身纤细美丽，看上去就像一朵百合花般的纯白骑兵甲，最后，才有闲心诧异于她的灰发灰眼怎么就变成金发碧眼了。
“【这，不，可，能。】”站在魔神塔那边的漆黑亚瑟王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为什么会有‘Lancer·Lily’的存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被称作“Lancer·Lily”的格蕾说道：“亚瑟王的少女时期，以‘纯白的骑士姬’之名，同老师梅林和义兄凯游历不列颠各地时，所用的武器确实是黄金剑，但她在称王之后，便转而使用圣枪【伦戈米尼亚德】了，这也是她平时的形象——哦，看来你是在持剑时期被‘反转’的，不清楚这些也很正常。”
“【……】”漆黑的亚瑟王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过去，然后才说道：“【你难道没有被一个卑鄙小人骗到去和真正高洁的骑士领主决斗吗？！你难道没有因为误杀那位骑士而使黄金剑折断吗？！】”
漆黑亚瑟王的情绪似乎莫名激动，连面前的纯白亚瑟王其实是个现代姑娘变化的这件事都已经忘掉了。
“嗯？没有啊？亚瑟——我用过的武器全都好好地保存下来了，”格蕾似乎对这种意外的展开有些准备不足，但很快就想好了对策，即，将亚瑟王的事迹用第一人称讲出来：“亚——我确实遭遇过类似的情况，似乎有人通过设计各种巧合和陷阱想让我违背骑士诺言，但那些陷阱以及布置陷阱的人全都被梅林干净利落的解决了。”
“【……他是怎么解决的？】”漆黑亚瑟王的语气还算平稳，但态度宛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格蕾越发入戏：“现在想来也很不可思议，梅林使用的魔法和手段，其效果竟然同现代的各种轻重武器都十分相似，不过，作为最伟大的魔法师，小小的窥见未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吧？对了，这匹独角兽也是他送我的。”
“【呵呵，原来如此，】”漆黑的亚瑟王冷笑着，黑剑撩向天空：“【为‘你遇到的梅林是好人，而我遇到的是人渣’这件事，去死吧！——誓约与胜利之剑！】”
格蕾挥动巨大骑枪指向下方：“早就等着你呢！——【耀于致远之枪】！”
天与地，白与黑，两道浩大的光柱狠狠地撞向彼此。
第九百五十五章 存在的熔解（三）
——2004.7.29——
在格蕾开始“飞天”、“换装”的时候，龙之介和天台上的同伴们正在想办法治疗长谷川和玛修。
藤村大河和月咏神奈明显不会，奥尔加玛丽和林好更是别提，至于小樱小凛，哦，是帕尔瓦蒂和伊什塔尔，她们一个有心无力，另一个只惦记宝石的能不添乱就不错了。
最终出手的竟然是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有治疗手段的美杜莎。
她的“鲜血圣殿”魔法阵，既可以抽取他人的生命力和魔力为自己补充魔力，也可以反向消耗自己的生命力去补充他人的生命力——输出魔力是不可能的，魔女一向只进不出。
长谷川和玛修先后挡下了漆黑亚瑟王的两招，虽然明显后者更强，但挡下它的玛修也发动了某种防御性宝具，自身除了脱力和魔力损耗严重外并没有什么大碍，但长谷川这边就麻烦许多，用蛮力攻击魔术攻击并将其打破，对他造成的反震不亚于受到一辆重卡的撞击。
不幸中的万幸是那身铠甲替他吸收了绝大部分冲击和伤害，破碎后化为魔力逸出，吸收空调外机重塑，这才没有造成二次伤害。
也因为如此，早早恢复过来的玛修已经唠叨他半天了。
说起来，观战的龙之介想道，传说中，“加拉哈德”应该是“兰斯洛特”的儿子，而被自己随意起了这种名字的两人……似乎真的很像啊。
如果按照玛修所说，她来自未来由奥尔加玛丽建造的“迦勒底”，那么从时间和年龄来看，她还真有可能是长谷川的女儿。
但这么一来，从两人的外貌差别的判断的话，长谷川未来的妻子应该是一位紫色头发，紫色眼睛，身材娇小，脾气温和，姓“基列莱特（怜悯之光）”的外国女子。
龙之介一边思索着条件，一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帕尔瓦蒂。
不可能不可能。
“【梅林是个人渣！】”正猜测之时，空中的白亚瑟王和魔神柱那边的黑亚瑟王已经剑拔弩张要打起来了，而她们争执间远远飘来这么一句。
“啊？哎？”原本呆呆举手看着光圈的林好听到之后，却忽然应了一声。
人家喊的“梅林”，不是“林好”。
龙之介带着点好笑看过去时，却发现自家青梅竹马手背上那已经用掉两个的三重圆环悄无声息地自行补上了一个。
——2004.7.30——
“【誓约与胜利之剑！】”
“【耀于致远之枪！】”
稍远处，两位亚瑟王已经话不投机动起手来，
骤然出现的，自下而上的漆黑和自上而下的炽白将整个“红莲地狱”映照得光怪陆离，给人一种只要它们相撞就会毁天灭地的预感。
不过，它们的碰撞确实可能将这脆弱的固有结界完全摧毁，所以也不能说这种预感有错。
但这个瞬间，龙之介并没有关注那边的天地大冲撞，只是紧紧地盯着林好对准召唤阵的手。
她的手背上，那亮红色的二重圆环刚刚出现，便宛如落入水中的雪花般再次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召唤阵上方不断旋转的光环骤然合拢。
不同于之前玛修和长谷川分两次召唤，这一回，光环合拢的同时，召唤阵中一次出现了两个身影。
从高矮来看，已经排除了库丘林和巴泽特，以及葛木宗一郎和美狄亚，莫非是伊莉雅和言峰花莲？她们两个不会先吵起来吧？
轰隆隆！
没等龙之介看清楚，召唤阵中便突兀亮起一团亮紫色的雷霆。随之响起的还有古怪的牛叫声，接着，那团雷电破阵而出，冲上天空朝两位亚瑟王的宝具即将碰撞的位置疾驰而去。
嘭锵！
那团雷电与两支宝具制造的光柱，从体型看只能说是蚁象之别，但它就是硬生生地打断了双方的碰撞。
“双方都收起武器！”那团雷电的位置上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这可是在本王御前！”
“耀于致远之枪”和“誓约与胜利之剑”同时被打断，黑白两位亚瑟王各自收兵罢战，同时看向乱入者。
两支宝具即将相撞的位置上，此时已然多出了一辆古怪的牛车，它的造型看上去就像欧洲古时的战车，前方拉车的则是一对身缠雷电的牛犊。
站在驾驶席上的，是一名半大的少年，红发方脸，浓眉大眼，身形瘦削，腰间佩剑，正双手扯着缰绳向两位亚瑟王喊话。
“亚历山大？”白亚瑟王，或者说，格蕾，诧异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吉尔伽美什’呢？”
“时钟塔的‘定灵阵’想关普通的精怪还行，”那被称为“亚历山大”的少年笑道：“在从者明确收到召唤还想留人的，非得‘十二君主’亲临才能办到。”
“召唤？”格蕾诧异地转头看向林好。
此时，召唤阵已经彻底消失，而林好的手背上也没有了那古怪的图案，她本人则有些脱力地摇摇欲坠，被龙之介一把扶住。
“【莫非是召唤来的帮手？】”黑亚瑟王再次开口：“【不过无所谓，本王——】”
“哟~”一个清亮的少年嗓音打断了她：“不经我允许便擅自称王的杂鱼，一天之内竟然冒出来四个啊。”
随着话音，无数璀璨的金色光点在驾车的“亚历山大”身旁汇聚，并最终在那辆“浮空牛车”的最高处——车辕上现出一个身影来。
那是一个同“亚历山大”年纪相仿的少年，金发赤瞳，俊俏可爱，身穿蓝色运动衣和牛仔裤，一手插裤兜一手捂脸，正用指缝中的眼睛看着格蕾和黑色亚瑟王。
“在你们开打之前，【本王】有事相询，”亚历山大有意无意地在拆金发少年的台，看向魔神柱旁的漆黑亚瑟王：“被魔神柱制造出来的伪王哟，你是否愿意加入【本王】的麾下？为【本王】征服世界的大计出一份力？”
“你这愚蠢的红毛！”金发少年“吉尔伽美什”恨恨跺脚，似乎打算踩断脚下的木质车辕，但由于那双白色旅游鞋出力不足而没能成功：“天上地下，有资格称王的只有成年的我，其他人都是些不三不四的杂鱼而已！”
第九百五十六章 存在的熔解（四）
——2004.7.30——
“【你说——‘伪王’？】”
漆黑的亚瑟王本来不怎么重视出来搅局的两个少年，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格蕾那边，直到此刻，才稍稍转头，“望”向亚历山大。
“啊？你不知道自己是‘赝作’？”亚历山大抓了抓他的头发：“这可不好办了。”
“【呵，若你以为胡言乱语可以扰动本王心智，那便错——】”“哎呀，这不是现成的证据嘛，小灰，给她看看！”
漆黑的亚瑟王话到一半便被亚历山大打断，他朝着空中的格蕾叫嚷起来。
“别叫我‘小灰’！”格蕾先是呵斥了一声，而后才道：“你确定要那么做？即使让她认清事实也没什么好处的，而且，我的同步率也……”
“全力一战的话，当然要在明白自己是谁的情况下才好进行嘛。”亚历山大催促道：“至于同步率的问题，大不了这一战不用你出手。”
“【你们是在愚弄本王吗？】”漆黑的亚瑟王气息有些不稳，似乎已经忍不住想动手了。
“【圣枪，二次拔锚！】”格蕾逗留在半空，口中高声念诵道。
呼——
有漆黑的火焰自格蕾骑着的那匹穿戴盔甲的独角兽足底燃起，自下而上飞快地将银白的骑士燎过
一遍，令她变得漆黑。
不对，那不是被火燎的。
格蕾身上那套原本洁白美丽的骑兵甲在瞬间变得漆黑，肩上还披着一袭墨色连帽大氅，而最引人注目的，那杆巨型银白骑枪，已然变成了黑底红纹，上生倒钩尖刺的邪异造型，至于那匹独角兽，周身不曾骑乘的位置上全都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双目透着木炭余烬般的暗红凶光，宛如来自地狱的战马。
这瞬间，天台上的人全都朝龙之介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性格和力量再反转也不会把性别也反转的，本王是从其他世界‘穿越’来的！龙之介刚刚在靠墙的位置为林好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地方让她坐下，见状直接挨个瞪回去。
便在此时，格蕾也开始了对这个形态的讲解。
“按照传说，亚瑟王的导师【梅林】是一位【梦魇】，可以自由改变自己的外形，而且性格跳脱，随心所欲，故而，当初的亚瑟王究竟会遇到哪个形态，纯粹看他她的心情。”
“我刚才的形象，便是因为遇到了一个一言不合就动手，嫉恶如仇的‘梅林’，在游历期间遇到事件时，他往往直接动手把认为有罪的那一方打死，亚瑟——那时还得叫幼名‘阿尔托莉雅’——便不得不彻查这件事以免他错杀好人，在确信真的搞错后，梅林就会出手把对方复活并道歉，嗯……没哪个复活过来的敢不接受。”
“至于此时的形象，则是一种可能，在这个可能中，阿尔托莉雅遇到的是一个退于幕后，无比包容，无论她做出什么事都能替她善后的女性版梅林，这个梅林不像之前那个一样，待她称王甩手就走，而是一直陪伴她左右，直到‘剑栏之战’，双方她都没法帮之后，才黯然离去。”
“嗯……严师出高徒，慈母多败儿？”林好不再发呆后，正好听到这番话，于是精准地吐槽道。
龙之介仔细想了想，发现这话竟然没错，好像还真是一般意义上的严父慈母，梅林真会玩。
“所以说，你是哪个可能的反转？”亚历山大摊摊手问道。
“【本王是……】”漆黑的亚瑟王有些迟疑。
很明显，如果这边质疑亚瑟王黑化的可能，她可能根本就不予理会，直接就挥剑打过去了，但现在被人质疑她不是亚瑟王，令她非常无法接受。
“【是石中剑（Caliburn）因为违反骑士准则斩杀‘诺柏林王’而断裂，改用誓约与胜利之剑（Excalibur）的亚瑟王。】”她应道。
“那你为什么没有成长？”格蕾不自觉地再次用了第一人称：“我是因为石中剑的关系，外表才一直保持着拔剑时的姿态，那么它在放弃你之后，你的身材为什么没有成长？”
“【什么——】”漆黑亚瑟王显然对这个问题非常震惊：“【那个效果难道不是永久的？】”
“谁告诉你的？”
“【……梅林。】”
“……”
“我们对那段传说的推演没有考虑过这点，”格蕾又换成了时钟塔魔术协会的口吻：“如果我们的世界发生你说的那种可能，持剑的亚瑟王，无论是否反转，都应该是好身材的大姐姐才对。”
如果她不是赝作而是某个平行世界的亚瑟王的话……她那个梅林还真是个人渣。
不过，照理来讲，那种把人的外形固定下来的手段，用在男性身上才比较合适吧？龙之介看向自己手里的“星之圣剑”：
虽然她们争论了半天，但应该全都是自己的反转才对。
啪嚓。
漆黑的亚瑟王一把捏碎了自己的面甲，露出一张眉眼同格蕾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只不过她那头金色短发淡到近乎发白，而一双眼睛也不再是碧蓝而是金黄：“【很好，本王明白了，我们其实来自不同的世界，那么，动起手来就不需要顾忌了，现在让我们看看哪边的‘亚瑟王’更强。】”
“很遗憾，这种事得等下次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格蕾一句话说完，盔甲、武装和马匹便尽数消失，整个人直直地落下来，而后被美杜莎腾空而起稳稳接住。
看起来不像是脱力，龙之介远远看了两眼，这莫非就是她之前说过的“同步率”？太高的话就会真的成为“亚瑟王”，这才主动解除掉的？
“【哼，已经无法维持灵衣了吗？】”漆黑的亚瑟王嗤笑一声：“【强调自己是正统，但实力不济又有何用？】”
“原来如此，既然你并非‘赝作’，而是来自那柱子所创造‘红莲地狱’的原形世界的‘正品’，我们就可以开打了。”亚历山大点着头说道。
“无所谓，长大的我肯定很乐意自己的宝库里多出些平行世界的Saber收藏。”同样是少年模样的吉尔伽美什笑道。
“【呵，你们两个，若以为本王不打小孩，却是大错特错了。】”黑亚瑟王抬手一抹她的长剑，黑光汇聚，凶焰滔天。
第九百五十七章 存在的熔解（五）
——2004.7.30——
“那两个少年，以及他们的名字，不是我猜的那样吧？”
龙之介指指远处时不时传出爆响和轰鸣的战场，向正被奥尔加玛丽扶着的格蕾问道。
由于绊住林好的召唤阵已经消失，一群人自然不会留在屋顶当靶子，趁那边一言不合打起来之后，各自扶着伤病员撤离了那栋废旧旅馆。
“你如果猜他们是十年前同‘地上极光’一起出现的‘从者’，那就没错。”格蕾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还没有到不得不断断续续讲话的程度，至于那个“亚德”，此时呆在它的笼子里一动不动。
“上杉谦信？武田信玄？”龙之介想起那部电影的剧情，调侃了一句。
“虽然他们不是一个层次，但非要类比的话，是织田信长和明智光秀。”格蕾应道。
“你们时钟塔对日本战国的历史还挺熟嘛。”龙之介吐槽道。
“研究那部电影，顺便而已，”格蕾指指周围宛如天幕的“极光”：“毕竟，制片人是十年前那场‘战争’的亲历者。”
“远坂时臣先生？”龙之介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同帕尔瓦蒂聊天的伊什塔尔。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事宜，但据我们所知，召唤出从者并彼此争斗的人员中有他一个，”格蕾点头：“除了远坂时臣之外，其他你可能认识的人有：卫宫切嗣、言峰绮礼、间桐雁夜。”
“当时，我的导师‘君主·埃尔梅罗’也有参与，这两个少年从者正是被他带去时钟塔的，但不知他们现在为什么会被召唤至此——她是有什么特殊吗？”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被龙之介搀扶着的林好。
龙之介在无魔世界犯中二的时候，没少给林好套奇怪的身份，现在到了真正有神秘的世界，反倒希望她真是个普通人了，那样的话才不会莫名其妙地死上这么多次。
“你就当她是‘最后的御主’好了。”龙之介随口一说。
“嗯。”显然格蕾也是随口一问。
“我们不必再走了，就在这里观战吧，他们可能还会需要我们帮忙。”转过废弃的街角之后，奥尔加玛丽眼光四下一扫，停下脚步。
“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你住的凯悦酒店？怎么就塌了？”龙之介也看向奥尔加玛丽注意到的那一大堆建筑垃圾。
在雷夫·魔神柱的“固有结界”“红莲地狱”里，是完全复刻了冬木市的模样，但却把所有正常景物都被扭曲成了废弃、破败、燃烧的姿态。
这座本身有二十五层高的酒店原本还算个地标建筑，但现在只剩一片呈放射性倒塌的废墟，正好可以拿来做掩体。
“要说的话，其实也不奇怪，因为它本身有不易察觉的质量问题，正常情况还好，但这‘固有结界’将它复制并废弃化之后，原本的问题便瞬间爆发——不然还能是谁特意把它炸掉的吗？”奥尔加玛丽不甚在意地挥挥手：“事情结束之后我就从里面搬出来好了。”
“嗯……”龙之介点点头，看向魔神柱的位置。
名叫“亚历山大”的红发少年驾驭着一辆能飞的雷霆牛车，一手缰绳，一手短剑，机动尚可，但远距离上几乎没有攻击力，而叫做“吉尔伽美什”的金发少年站在牛车上，双手环抱，静立不动，但周身却不停地激发出一道道金色涟漪，然后从里面投出各种各样的武器对黑亚瑟进行攻击。
两人配合起来天衣无缝，但互相之间却似乎不怎么待见，从开始撤离到现在，龙之介已经看到了好几次两人因为攻击失误而进行的争执，或者叫甩锅？
不过，能互相甩锅就证明他们在战斗中很轻松，毕竟是飞行兵打陆地兵，几乎没有被还手的可能。
至于那个漆黑的亚瑟王，除了一开始丢出几道大约是风刃的东西，以及用大剑抽飞碎石进行攻击之外，并没有释放她的宝具，想想也是，那种定向且持续性的攻击，想要命中一辆灵活的牛车，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她现在主要的做法就是依靠附近的废楼和魔神柱来抵挡吉尔伽美什投射的武器，并找机会在亚历山大驾车冲来的时候和他对拼一记。
形似高塔的魔神柱曾变出眼睛瞪向漆黑的亚瑟王，但很快又自行缩了回去。
要比喻的话，此时的亚历山大和吉尔加美什的组合就像是一个高明的骑手，远远用弓箭牵制，突至近前时换上马刀借马力重劈，而他的对手是一个全身重甲的剑士，只能在骑手临身时进行反击——哦，后者好像是事实，不用比喻。
又是几轮攻防交错后，亚历山大抓住机会，趁漆黑的亚瑟王在两栋废楼间纵跃时疾驰而过，嘭的一下将她从空中撞入一栋废楼，声响震天。
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从者来说不算什么，亚历山大拉高牛车，绕着那栋废楼盘旋，似乎打算趁她跳出来再如法炮制一次。
轰轰轰——
古怪的轰鸣声从那栋坍塌了一半的废楼中响起，龙之介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那似乎是一家摩托车专卖店。
那位亚瑟王终于忍无可忍想要找辆载具同亚历山大对抗吗？但摩托车又不会飞不是？
轰轰——嘭！
从那栋大约是摩托车行的废弃建筑中凌空飞出一辆通体漆黑混杂着血红的摩托车，漆黑的亚瑟王正稳稳地站在上面，那把漆黑长剑被她如同棒球棍一样挥动，在同亚历山大的牛车交错时，狠狠地拍在那两头拉车的雷牛脑袋上。
哞喔！
两头牛惨叫一声，便连同亚历山大驾驭的牛车同时崩碎成漫天的金粉，显然这大约是宝具的东西已然被一击而碎，那黑剑如乘胜追击般斩向因为事发突然而稍稍愣住的亚历山大。
呼——嗖！
漆黑亚瑟王的黑剑一掠而过，却打了个空，再抬头看时，发现吉尔伽美什不知从哪弄来一只形似机关鹫，由黄金和绿宝石组成的魔法道具，正坐在上面的一个宝座上，指挥着一大堆锁链将刚刚受到突袭而陷入混乱状态的亚历山大捆住带走。
“【第二回合】。”站在摩托车上，漆黑的亚瑟王这么对被吊走的亚历山大说道。
第九百五十八章 存在的熔解（六）
——2004.7.30——
“唔……还以为她是Saber，结果竟然是Rider吗？”
亚历山大看着血红的天空中，正互相追逐的金色机关鹫和黑色飞天摩托，摸了摸下巴，然后无奈地摇摇头。
摩托自然是没法飞天的，而且还是被魔神柱复制且劣化过的普通摩托，但被那个“漆黑的亚瑟王”不知怎么改造过之后，不但本身焕然一新，通体更是环绕着古怪的黑红雷电，在两侧还多出一对滑翔翼，原本的双排气管向后喷出炽热的长长火焰，就那么直接起飞了。
它的高机动性让吉尔加美什有些措手不及，艰难应付了几轮之后，把碍事的亚历山大丢了下来，开始全力全速同她玩起空战。
虽然亚历山大身为从者不可能摔出个好歹什么的，但出于照顾他的自尊心，龙之介还是请美杜莎去把这位红发少年给接了回来。
虽然这两位从者是林好“召唤”过来的，但鉴于他和时钟塔的关系，龙之介没有贸然开口，只是听着格蕾和他交流。
“别管她的职介了，我看你只是损失了一辆牛车而已，应该还能战斗，”格蕾问道：“趁黑王被吉尔伽美什牵制，我们能不能摧毁那座塔，来个釜底抽薪？”
“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亚历山大环视周围，：“但指望它干挨打不还手是不可能的，而且那个黑S、Rider也一定会进行驰援，要那么做的话就只有一次机会，而你们的战斗力显然还不够。”
嗯……龙之介看了看周围，耍木刀的藤村大河，会喷火的月咏神奈，刚刚挨了两下狠的还没缓过气的玛修和长谷川，耗尽魔力无法换装的格蕾和完全没有战斗力的奥尔加玛丽，一对只能普通攻击的女神加一个同样状态的魔女，虽然不知怎么招出了许多帮手但本身是普通人的林好，以及——拿着足以锁定胜局的武器却不知怎么用的自己。
“真是麻烦啊，”亚历山大按了下额头：“原本以为这次不会用到那个能力了。”
“代价很大吗？”格蕾皱眉问道：“难道会导致你的灵基消失？”
“这个……某种意义上讲也没错啦……不过说不定还会有人乐于见到这种情况。”亚历山大摆摆手，转脸看向帕尔瓦蒂和伊什塔尔：“那边的两位女神，愿意给我【神之祝福（ZeusThunder）】吗？”
“【哈？给你的话我们这次降临的灵基可就要消灭了，那种事情——】”“好啊。”
伊什塔尔和帕尔瓦蒂同时应道，然后看向彼此。
“【我可不是为了拿到宝石才坚持的！】”“宝石什么的下次再说吧。”
两位女神再次异口同声。
呼嗖——
吉尔伽美什驾驶着他的黄金飞鸟朝这边打了个旋，没有接近就再次飞离，但伊什塔尔面前的空气中却忽然浮现出一个小小的金色涟漪，噼里啪啦掉出几十颗各色宝石，同时还有金发少年的声音传来：“啊，长大的我说这样做就行，反正不值钱，多少试一下。”
条件反射般唰唰唰把宝石全接住的伊什塔尔的脸有些涨红，但还是反手把宝石收了起来：“哼，那个家伙，从小到大都这么惹人厌。”
龙之介侧目而视，他怎么记得，传说中伊什塔尔向吉尔伽美什求婚不成，还放出天之公牛在乌鲁克捣乱来着？
“我感觉这里的事情快要结束了，与其硬要留下着看到一个不太好的结局，不如主动把它向更好的方向动一动？”帕尔瓦蒂向伊什塔尔说了一声，然后向亚历山大走去。
“姐姐，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本王的【王之军势】？”亚历山大看着她，忽然说道。
“嘻，你是不是对每个从者都这么说？”帕尔瓦蒂正在手心汇聚魔力，闻言笑着应道。
“不至于每一个啦，至少脾气得合得来才行。”红发少年抓抓脑袋。
“呵呵，不行哦，我还要回去找我的丈夫，”帕尔瓦蒂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上由魔力汇聚压缩而成的一撮白灰抹到亚历山大额头上：“【祝福你。】”
金光骤然闪烁，帕尔瓦蒂那边是崩散，而亚历山大那边则是汇聚。
美杜莎上前两步接住变回原本外表，似乎沉沉睡去的间桐樱时，短暂笼罩亚历山大的金芒一收而散。
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已然不是那个小小的少年了。
比起那大约十几岁的少年模样，他此时便如一个二十左右的健壮青年，赤红重甲，亮红大氅，原本短短的红发已然披肩，之前透出几分稚气的脸庞也变得刚毅，一对火焰般的眸子透出无比的豪情壮志。
“我是【亚历山大大帝】，同刚才姿态的差别只是是否为王而已。”那青年说道。
怎么说这体型也相差过大了，莫非是受他父亲遗传的影响？
大家虽然有些惊讶，但这种程度的差距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你这灵基强度难道还不够吗？要不我的祝福就算了吧？】”伊什塔尔晃悠过来，但似乎想赖账。
亚历山大大帝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真是，跑的倒快……】”女神看了一眼那边陷入沉睡的间桐樱，期期艾艾一脸不舍地摸出颗红色宝石，从大小和材质上，与之前吉尔伽美什给她的完全不同。
“【祝福你！】”她用一种仿佛说的慢了就会后悔的语速大声说道，然后把那颗宝石往亚历山大大帝手上一塞。
碎金的光芒再次迸发。
由于从者阿茶已经消失，这一次是藤村大河走来扶住了脱离女神降临状态的远坂凛。
“哦！不错嘛！”包裹亚历山大大帝的金芒莫名其妙地庞大了数倍，这次没等它们自行散去，便见到一只大手刺啦一下将金色光点“撕”开。
然后，从中走出了一名大、壮、不，是走出了一名巨汉。
那宛如金刚的身躯、足有常人腰那么粗的手臂、炸起的红发和红胡子，以及异常凶恶能直接吓哭小孩子的容貌，如果不是他的铠甲和斗篷的款式同之前的少年和青年一模一样，根本不会有人把他们当成同一个人。
“本王叫做【伊斯坎达尔】！”那巨汉豪迈地说道：“这场战争的胜利，已经是本王的囊中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