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9、第四天灾（八十九）
观察室虽然在收容室的正上方，但想要从地面前往的话得在空间站里绕上一大圈，我非常怀疑到底是哪个天才设计师把这个空间站设计成螺旋形还获得了通过。
仔细想想的话多半是尤特或者沃陶姆的设计师吧，他们那么大的体型，要是搞出比较复杂和精致的结构，说不定就直接把自己卡在哪里了。
在带着蠢系统前往观察室的时候，沿途的绿光战士们纷纷投来敬畏交加的目光，看表情是在想“她很强，但现在是我们一边的，太好了”，虽然我对解读他们表情不太自信，不过就当成是那样好了。
【不不，确实是那样，】蠢系统说道：【刀锋女王作为灵能单位本身就有一定的心灵感应能力，虽然你只能被动接收不能主动探寻就是。】
‘哦，探寻的话他们的脑袋会炸掉？’
【不，他们会发自内心地认为你认为他们在认为的。】
‘禁止套娃。’
由于虫群本身已经把防线攻破的差不多了，我大概只绕了小半圈便抵达了兼任战时指挥部的观察室。
就像空间站本身一样，观察室也同样巨大粗犷，除了绿光一系外，还有不少尤特、巴奥和沃陶姆的不明身份人员。
他们原本似乎有点紧张，但看到我脚边的蠢系统之后，似乎莫名放松了不少。
【据统计，会养宠物的人，一般心地善良易于沟通。】
‘即使养的是你这么丑陋凶残的？’
【我不蠢——不对，我不丑！】
这话离谱到我都不想趁机打击它了。
“欢迎，刀锋女王，”观察室内，绿光之王正在一张挂在墙壁上的巨大星图前站着：“既然你到了，我们就可以开始制定对虫群进行反击的计划——我们刚刚讲到哪里了？‘紫光女王’？”
“我刚提到，那些虫子是通过‘节点’传达‘虫巢意志（HiveMind）’的命令的，”紫光女王看了我一眼：“而刀锋女王似乎管它叫‘主宰（Overmind）’。”
“【没错，节点，】”我找了个大小适合的椅子坐下：“【‘虫后’和‘王虫’都是这种‘节点’，如果你们打算通过攻击节点令部分虫群失控，我只能说，‘主宰’一定早有准备。】”
“我们不能因为‘弱点’本身很强就放弃打击，”紫光女王似乎说了句自相矛盾的话：“消灭一个‘节点’所需的代价远低于消灭‘节点被消灭时会失控的虫群数量’。”
这话其实没错，不过……虫后和王虫都脆的不行吧？哪里强大了？或许她在说镇守“星际巢穴”的女皇？那倒真的不好打。
“鉴于‘刀锋女王’表现出的，能夺取失控虫群控制权的能力，我们应当把当前战略重点放在击杀特定节点令她快速扩充部队上，”紫光女王继续说道：“虫巢意志发现这点并作出应对之后，侧重点将转回正面对决，在战场上寻隙偷袭节点指挥官，至于具体打哪里，如何打灯其他细节，可以临场决定——大家有什么看法？”
“说的没错。”护卫队长接话：“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等等，这家伙是“军事顾问”吧，让一个“文化顾问”把活抢了还一副乐得轻松的样子？
仔细想想的话，那边的“经济顾问”在进入太空阶段之后也完全成了摆设嘛。
不过很可惜，我只是一个不清楚他们内部结构的刀锋女王而已，虽然从紫光女王那里“吸收”来了一堆知识?但就当里面没有关于绿光内部结构的好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应当在正面战场上退让?让那些虫群分散?在它们袭击其他星球的时候偷袭作为节点的强大单位，”绿光之王抬手在巨大星图上滑动了几下：“附近的星系……主要是尤特和我们绿光的?特使，组织你们的人疏散的话需要多久？”
想想也是，目前这个星海共同体里?巴奥属性特殊?沃陶姆又是个新来的，老资格且殖民星众多的只有尤特和绿光。
“我们的每个城市都是一艘飞船?”像章鱼又像乌贼的尤特特使应道：“只要得到疏散命令后，可以在短短几天内完全撤离，但总得给一个理由。”
“理由不是刚说了……吗。”紫光女王话到一半发现不对，于是声音小了下去。
“确实?我们不能告诉居民‘我们准备诱敌深入’?那样虫群可能会察觉——它们中的强大单位有足够的智慧。”军事顾问看了看我。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我没打算参与制定计划?向后靠在椅背上听他们继续商讨——话说这翅膀还能当靠垫用，真不错。
“这个不必担心，”紫光女王说道：“为了防止战线溃败造成的士气打击?我一直通过撤离演习以及空袭预警等方式给他们灌输‘前线有可能失败’的潜意识，只要正面战场诈败一次就够了。”
“另外，由于战斗集中在‘绞肉机星系’，各方都在向哪边运输物资，这些运输船，如果不考虑舒适性的话，稍加改造也能运居民。”这次是小跟班，或者说经济顾问插话。
真难得，她们竟然全都做了正事。
“按照目前虫群的规模，我们或许要放弃十到二十个星系，毕竟在刚刚撤退时，虫群也会提防偷袭，得在它们顺利铺开放松警惕的时候再行反击，”尤特特使点头：“由于它们只会在陆地扩张，作为水生生物，我们可以留下一些精英在海底进行潜伏，在清除‘节点’时进行配合。”
唔……似乎有点奇怪，他们怎么这么轻易地就信任我了？完全没有考虑“我重新被主宰控制”的这种可能，我好像没有动用世界意识的权限吧？
【大概被你的美貌迷惑了？】
‘你这绝对是讽刺！’
我正准备拎起蠢系统揍几拳，那边绿光之王开口了。
“俺寻思……在激烈战场上诈败很容易会变成真败，最好有个更合适的，能让前线部队后撤的理由。”
等等？你现在用这个的话……
轰隆！观察室的下方传来剧烈的爆炸，站内广播同时响起：
“【警告！空间站内出现多处亚空间通道！请工作人员立刻撤离！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
……就会变成这样。
“俺寻思之力”这个东西虽然不讲道理，但至少得讲点逻辑才对，索林虫怎么就直接开亚空间通道杀过来了？
看着星海共同体一群人跳起来各自指挥御敌，我走到观察窗前向下瞧了一眼，之前把大部队集结在收容室了，它们敢往这里传送不是找死吗？
唔，发生爆炸的是一堆没用完的水晶，有头倒霉虫子传送失误卡在里面，然后轰地一下爆了，把存放它的孵化场炸碎了半边。
这个意外让原本趴在那里的一片片跳虫和刺蛇直接狂暴着四处乱窜，接着又陆续有镰刀虫从亚空间现身，刚出现就被一顿胖揍，如果我没有及时指示它们留活口，大概已经被撕碎了。
不过……刀虫（Haunt）？这是什么奇怪的品种？
由于收容室的战况已经一边倒，我指挥着跳虫和刺蛇们向外面的战场进发，如果那些傻乎乎的绿光以为这次也是演习的一环，大概会死的很惨。
不过，大概因为之前的“演习”结束还没多久，大部分参战绿光还停在原本的“关隘”位置，对自己之前战斗中的表现夸夸其谈或者修理装备，所以在被索林虫突袭的时候，无缝连接地开始了第二场战斗。
在这些战场上，除了猛冲猛砍，造型像螳螂的“刀虫”外，还有爪子关节上生有长骨刺，有点像蚂蚱或蝈蝈的“枪虫（Termagant）”，以及长着蝙蝠翅膀，身体像猎犬的“石像鬼（Gargoyle）”。
‘见鬼，我知道星海共同体的人为什么不怀疑我了。’
【为什么呢？】
‘因为——’
这时，观察室的地板忽然产生了剧烈震动，在正忙着下命令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头身体像是眼镜蛇，但却长了六只巨大镰足的怪物从地板下窜了出来。
军事顾问大喝一声准备冲锋接敌，但在那之前这条怪蛇就被我一翅膀砍翻在地。
瞧了下它的名字，不出所料，蛇虫（Raverner）。
‘——因为我造的虫子和他们正在打的完全不是一个品种！’
原本在捕获虫后的时候可以看出来的，但它的部队全都变成焦炭了。
【哈哈哈，他们在和战锤虫族打，结果你造出了星际虫族，他们会认为你能跳反才——】
轰隆！咔嚓！
【——才怪。】
第二头蛇虫再次从地板下面钻出，但被蠢系统一个凌空飞扑切掉了脑袋。
‘大意了，这两种虫子的工蜂造型比较像，而【断牙】根本是你捏的吧，因为一次会孵化两个跳虫所以还捏了两个。’
【哎嘿~】
“【你们来这座空间站的时候，有没有给飞船彻底消毒？】”我看向正在因为蠢系统的战斗力而略感震惊的绿光之王。
“当然有……但……”绿光之王不断皱眉又放松。
“【算了，那不重要，你们做好撤离空间站的准备，】”我本来就是恶人先告状，手一挥略过这个话题：“【我去找到脑虫干掉，接收它的部队，如果走运的话，空间站修修还能用。”
“我派人——”“【不必，之前你们见识过我部队的实力，现在该看看我本身的力量了，保护好你们的王。】”
咔叽！
我转身抬脚踩死第三只潜伏到地板下面的蛇虫，推门带着蠢系统离开观察室。
【真可惜，蛇虫还挺好用的。】
‘那也得等宰了脑虫才能接收，我不觉得他们能控制住这些能钻地的家伙，还好它们一直是三头一组行动，暂时应该不会有第二组找我去。’我整体观察了一下空间站上各个战场的情况，很快确定了目标。
虽然没有直接看到，但在我的虫群遍布整个空间站的情况下，却有一个球型区域完全感知不到，目标不在那里才是怪事。
按照空间站的结构图，那个位置是对外联络的通讯室，或许有哪个傻瓜工作人员把“刀锋女王”出现的消息用明码发出去了吧。
即使还没进入通讯室，对方手首脑在里面这间事已经可以确定了。
因为门口守着一头“虫巢暴君（Hivetyrant）”和三头“暴君护卫（Tyrantguard）”。
前者的造型是有着四把镰刀，白色甲壳的巨型螳螂，而后者是有着厚重黑色甲壳，四足着地，只有两把镰刀的古怪甲壳虫。
比起那些怎么看怎么像边角料的刀虫和枪虫，这几个家伙完美对应当初伊瑞森的“幽灵一击”和“皮肤硬化”。
不过，以这四头虫子的实力，如果带头冲锋，普通的绿光根本不可能挡得住，一定要留在这里的原因……莫非是里面的家伙特别怕死？
不过，因为只靠刀锋女王自己的力量无法看透周围的“屏蔽”，所以我不太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就只能杀进去了。
“嘎——吼！”“呛——啷！”
或许面前这几头虫子拥有类似战斗直觉的东西，在我打算动手时直接发起冲锋。
“【哦？不逃跑，反而主动向我接近吗？】”鉴于可能被观察室的那些人看着，我保持着刀锋女王的高傲：“【那就给我倒下吧！】”
我抬手，用“灵能抓握”将冲的最快的“虫巢暴君”隔空抓起来，然后狠狠朝后面的三只“暴君护卫”砸过去，在它们滚成一团的时候，再一跺脚，无数骨刺从地板升起将它们扎穿，鉴于要收编，这些攻击我都特意控制着力道让它们不会死，但至少几个小时别想恢复战斗力。
【这就是能秒杀雷神的招式吗？好像很弱。】没机会出手的蠢系统在旁边磨爪子。
‘啰嗦。’
走过动弹不得仍然试图向我发动攻击的精英怪，我踹开通讯室的门，不出意外看到了一只“脑虫（Zoanthrope）”和一条仍然打开着的亚空间隧道。
这种虫子，简单描述的话就是“漂浮在空中，长着甲壳得红白海马”。
“【你是现在投降，还是被我揍一顿之后在投降？】”我脚下不停地向它接近。
那个亚空间隧道是个麻烦，如果脑虫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直接扰动它的话……整座空间站都会被吸到亚空间里面去。
“伟大的【虫群之主（Swarmlord）】，”那只脑虫用奇异的，像是带有回声的电子音一般的声音说道：“【阿巴瑟】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
哈？这次袭击时阿巴瑟组织的？但那家伙明明属于伊瑞森来着？
没等我追问什么，那头半空飘着的海马噗地一下炸裂成一片红球，身后的亚空间隧道也缓缓关闭。
行吧……这次不但有反贼，还有内奸。
1380、第四天灾（九十）
‘岂有此理，竟然搞出这种乌龙，你也不提醒我。’
确认亚空间隧道已经关闭，不会对空间站产生影响之后，我才转身离开通讯室，接收门口的几个小弟顺便吐槽蠢系统。
【我以为你捏出叫‘绿光’的绿皮之后就已经知道会有其他称呼的‘泰伦虫族’冒出来，这次打算以毒攻毒来着，】蠢系统跳上其中一头“暴君护卫”的脊背，做狐假虎威状：【而且，它们是被‘纳垢’改造又不是被‘萨尔那加’，怎么想也不会是异虫（Zerg）。】
‘其实也无所谓，反正都是这个世界没有出现过的东西，如果让刀锋女王去指挥那些造型奇葩的泰伦虫族，也不是很合适。’
我大致观察了一下空间站内部的战况，几乎所有战场上的索林虫都因为失去了指挥者而仅凭本能行动，结果当然是全线溃败。
被异虫打败的基本还能活命，而同绿光作战的……基本就没救了。
以刀锋女王的实力来讲，我现在站在原地不动都能控制住整个空间站的战败虫群，但那样做太没有仪式感。
一路从战场穿过，原本的红名怪依次变绿名，这样岂不是更帅一点？
【刚才是谁说刀锋女王不适合指挥它们的？】蠢系统在暴君护卫的背壳上磨爪子。
‘啰嗦！’我一甩翅膀把它抽飞了出去，‘你是不是忘记现在有实体了？虽然以前记的帐忘了不少，但有事就抽你绝对没错。’
【忘了吗？太好了！】蠢系统在墙壁上一个反弹跳到了另一头暴君护卫背上，挥舞着爪子欢呼雀跃。
虽然很想去追着揍，但现在已经脱离了脑虫制造的屏蔽区域，一个女王没事揍两下自己的宠物还好，但如果一直追着打就不正常了。
此时观察室那边还没有谁对我这个行为提出疑问，他们正在考虑为什么会被袭击，如何撤离、怎样尽快救援战场伤者以及空间站还能撑多久之类的问题。
“桀桀~”“嘶嘶！”
我沿着螺旋通道一路向下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什么红名变绿名的场景——因为它们的名字本来就没上色。
取而代之的，是宛如摩西分开红海的的情景，虽然分开的是叽叽喳喳的虫海，被“海浪”裹着推到路边的绿光们除了瞪大眼看着之外也没能做出任何评价。
“【感谢你的帮助，刀锋女王，】”我重新回到收容室的时候，绿光之王的声音也从墙壁上的扩音器里传出：“【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哦？莫非这座空间站要坠毁了？】”我一边把混在一起的异虫和索林虫分开一边随口问道。
“【空间站还能撑上一段时间，足够我们逃离，但却撑不到下一批运输船抵达，】”绿光之王语气略低沉：“【我们可能不得不放弃你绝大部分的‘士兵’。】”
唔……这个倒是早有预料，为了提防“刀锋女王”狂暴，这座空间站已经提前撤离了大部分文职人员?目前的运输力量只有七色光和它的同盟僚机，以及差不多刚好够运走空间站兵力的运兵船。
“【呵，这也叫坏消息？】”我摆出女王范儿冷笑半声：“【你只管把你的部下运走?我的士兵我来想办法。】”
“【……那好吧，祝你好运。】”绿光之王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什么。
【读作想办法，写作开外挂。】蠢系统在他挂断通讯之后吐槽道。
‘明明是自己的本事?怎么能叫外挂？’我懒得理会蠢系统这次离谱的吐槽，直接给刀锋女王“升级”。
【提示：刀锋女王等级提升。】
【提示：刀锋女王达到等级60，获得技能‘同化效应’‘灵能爆破’‘英勇坚毅’‘穿刺之刃’‘女王之爪’‘跳虫再生’‘王虫改进’‘野性变异’‘孵化爆虫’‘双生工蜂’‘邪恶菌毯’‘寄生感染’‘狂暴之怒’‘空投孢子囊’‘召唤利维坦’。】
这升级的金光和密密麻麻的技能介绍几乎能把人闪瞎。
大略看了看?基本还是凯瑞甘的战役技能?不过把固定数值的描述全部被改成了“少量”、“中量”和“大量”?而带比例的描述则成了“小幅”、“中幅”和“大幅”。
比如“空投孢子囊”是“召唤一个装着大量跳虫，少量蟑螂和刺蛇的空投舱落进战场”?而“野性变异”则是“大幅增加范围内异虫的移动和攻击速度。”
不过，我这番升级真正想要的其实是那个终极技能，“召唤利维坦”?这就是个大型宇宙飞船嘛，区区一空间站的异虫，随便就装走了。
【这就是氪金的力量吗？】
‘是啊是啊，我刚买的直升服务。’
虽然这个技能召唤的利维坦和绿光母星上的那个传奇生物同名，但造型应该不一样吧。
总是先试试看……啧。
【怎么了？】
‘这个能力现在不能用。’
【为什么不能用？】
‘因为——’
“【刀锋女王？】”绿光之王的声音再次从扩音器传出：“【我们准备离开了?请尽快赶来星港。】”
“【不必了?】”我向扩音器摆摆手，“【你们先离开，反正这个空间站本身是要坠毁的，不如送给我吧。】”
“【当然，请小心。】”绿光之王飞快地说了一句，而后结束了通讯。
【因为什么？】
‘因为，利维坦不是凭空出现的。’
在确认星海共同体的所有人都已经乘船离开，我这才发动了“召唤利维坦”。
而后，不计其数的撕裂虫（Ripperswarm）从孵化场中诞生，一边吃一边增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整个空间站飞快蚕食转化，大约五分钟之后，原本钢铁材质的空间站就被转化成了一头狰狞可怖的太空巨兽，好死不死的，和绿光母星上那头一模一样。
这种时候，必须甩锅。
“【这个是我从‘紫光女王’那里看到的，你们似乎管它叫‘利维坦’？】”我坐在“利维坦”内部生成的王座上，同七色光远程通讯：“【借用一下形象，祂不会有意见吧？】”
“【不……当然没有。】”
接下来，就是按预先商量好的，执行“诱敌深入”、“各个击破”的计划。
这次连从前线撤兵的理由都不用找了。
虫巢意志估计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如果祂有脑袋的话。
不过，即便不知道理由，但既然星海共同体从战线上撤退，按照索林虫群原本的逻辑自然要追，并顺路吞并沿途的星球进行扩张。
或许有智慧的“节点”会对战线之后的星球完全不设防感到奇怪，但仍然会按照原本定好的规划，按照占领、分兵驻守，继续追击的顺序来执行。
原本在“绞肉机星系”发生的激烈战斗几乎一转眼就消失无踪了。
在放任虫群占领了大约二十多个星系之后，对虫群“节点”的偷袭战悄然打响，而袭击的主力则是“伪·利维坦”。
它即使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索林虫的视线内，也不会引起任何警报，毕竟虫群里奇形怪状的家伙多了去了，既然它的造型和“扫描”结果证明它是友军高层，那么它再怎么行为异常也不是区区站岗放哨的虫子能质疑的。
至于袭击之后可能暴露的问题……都被我收归麾下了，哪里还有什么情报泄露问题？
总而言之，在虫巢意志那里，祂看到的应该是“不断有被占领星球被袭击，援军抵达时发现守军被一网打尽，而敌人不见踪影”，于是按照预设的逻辑继续派兵占领该星球。
至于“部下被全部收编，为敌人效力，此时已经滚雪球一样增加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数量”这种可能，祂大概完全想不到。
索林虫群虽然一直有兵员补充，但补充的速度整体是有限的，最终，在它们即使全力补充舰队，战斗力也无法超过星海共同体的时候，绿光之王宣布全面反击正式开始，至头冲锋的，当然还是我和利维坦，而目的，仍然是对方的“节点”。
到了这个地步，几乎不必再对我的存在保密了，紫光女王甚至建议我公开高调地将那些失控的索林虫转化过来，简直虾仁猪心。
不过嘛，这次袭击“节点”有些特殊，可能兵不血刃就能搞定。
“伟大的虫群之主，”在被团团包围的虫群基地中，那个熟悉的棕褐色大虫子搓着手出现了：“阿巴瑟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
只看他那华丽的灵能等级，就知道虫巢意志为什么会选这个明明没什么战斗力的家伙作为“节点”了。
“【你叫我‘虫群之主’？为什么？】”我踩在一头雷兽的脑门上，居高临下地观察那个大虫子。
虽然我还想问它伊瑞森是怎么回事，它怎么被抓过来的，虫巢意志是怎样的存在，以及它为什么不一个个说短单词了，但那些可不是“刀锋女王”该知道的。
“虫群之道，进化变异，吞吃毁灭，不为正途。”阿巴瑟搓手。
好吧，这家伙还是一样爱搞排比短句。
至于这整句话倒没什么问题，异虫属于吸收各种生物并产生相应进化的狡猾类型，而索林虫或泰伦虫则是不知在哪里已经进化完毕，除了吞吃只会爆兵的莽夫类型，作为进化变异大师，阿巴瑟不喜欢它可以说理所当然。
“【所以，我是‘正途’？】”我抬起手上的爪子看了看。
“绿色异种，无法同化，不能吸收，与之融合，天命所归。”阿巴瑟微微低头。
好家伙，绿光就成异种了，让他们听见绝对上手打人没商量。
“【那么，你放弃这些虫子的控制权，我来接手，】”我向空中的利维坦扬了下下巴：“【或许你喜欢这个新家。】”
阿巴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虫巢意志，没有情感，没有情绪，拒绝交流，思维缜密，反应迅速，操作细腻，不可轻敌。”
懂了，疯狂电脑。
我一边安排阿巴瑟攀上王虫的触手，一边接手他基地里的其他兵种。
唔，榴弹枪枪虫，火焰刀刀虫，火箭筒暴君，阿巴瑟你到底有多不务正业啊。
由于阿巴瑟跳反，虫巢意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本势均力敌的战斗，变成了一边倒，那些潜伏起来准备趁双方大战时偷袭的部队毫无用武之力，只能负责打扫战场。
之后，索林虫占领的星系被一个个收复，绿光和异虫大军将它们赶回了初始的五个星系并团团包围。
然而，那四个移动要塞般的“施虐女王（DominatrixQueen）”太过强大，无法凭借人海/虫海战术莽过去，只能在用常规兵种压制住其他普通虫子后由我和利维坦逐个进行单挑。
在此期间，索林虫新诞生的虫群只要敢离开星系就会被彻底摧毁，整场战役可以说已经胜利了一大半。
最后的问题是驻守星际虫巢的“虫圣（Hierophant）”，它是一头异常巨大的怪兽，同时也是虫巢意志的宿体，它的体型……简单来说，它打利维坦就像普通人打篮球，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学猴哥从内部击破。
但那好像很恶心……
最终，在星海共同体反复商讨，并决定用蚁多咬死象的办法将其磨死时，虫圣打开亚空间隧道逃走了。
由于类似的招数索林虫已经用过多次，附近整装待发的大批绿光立刻“WAAAGH”地咆哮着追了进去。
但只有我知道这次逃走和以往不一样，因为……
【提示：虫巢意志断开同虫圣的连接，虫圣出于本能选择逃离本河系。】
【提示：‘索林虫群’战败，当前世界存活文明数：1，获得末日元素‘索林原虫’。】
【提示：追击虫圣进入其亚空间隧道的生物将自动归入‘猎手’阵营，成为任何虫群的宿敌。】
【提示：距离隧道关闭尚有：25分44秒。】
‘那个，提示姐姐？如果我进去会怎么样？’我看了看那个明显大过头的亚空间隧道。
【进不去，怎么想都进不去吧？】蠢系统在旁边乱跳。
【提示：刀锋女王进入隧道，视为直接放弃此化身，具体后果无法预测。】提示姐姐依然秒答。
其实我一直在思考，刀锋女王及其麾下的虫群要怎么处理，如果留在本银河，即使暂时和平共处，但未来总会发生冲突，我不太想看到那个情景，这次到是个绝佳的机会——去河外星系抓虫子。
“【我准备把它们彻底消灭，并在遥远的地方定居，】”我一边调整利维坦得航向一边同七色光那边联系：“【如果有一天不得不兵戎相见，我不会留手。】”
“【我也一样。】”绿光之王毫不犹豫地回复。
“【呵。】”我最后摆了次女王范儿，关闭通讯，带着利维坦和所有的虫群涌入那个即将关闭的亚空间隧道。
1381、自由之翼（二十一）
布莱克西斯，地底空洞。
“星灵？”贾克斯敲了敲自己的头盔，似乎在对他进行扫描
“高阶圣堂武士？”泰凯斯则一副打算试试对方斤两的模样。
“异虫？”只有马特抓到了关键点。
对于那个外表奇怪但看起来就很强的外星人，雷诺等人颇感好奇，不过从众人脱口而出的疑问来看，没人对他叫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唤醒方式感兴趣。
毕竟有尤特那么一个先驱者种族在前，沉眠的外星人什么的，不是个事。
而作为在场唯一的灵能者，托许正眯着眼仔细打量外星人的盔甲，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对灵能有很大增幅。
不过，雷诺关注的地方则在盔甲之下，这名外星人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皮肤呈奇怪的青紫色，他膝盖向下的部位则是更加奇怪的反关节，另外，它的脑后是长长的，像是触须般的“头发”，不出意外的话，他的长相绝不可能同人类相似。
虽然从鱿鱼混合章鱼的先驱者尤特被发现后，那种“外星人可能同人类长得差不多”的论调已经消失了不少，但看到体型相近的外星人，还是难免期待对方会有那么一点点符合自己审美观的。
“【当然，异虫，】”自称塔萨达尔的外星人用他奇异的，带着混响和电音的声线对马特做出了回应：“【生命的猎杀者，文明的终结者，银河的毁灭者，请告诉我，你们已经有多少个星系被异虫毁灭？】”
“呃……暂时没有？”马特看了看雷诺：“它们似乎在塔桑尼斯出现过，但已经被消灭了。”
“或许没有被消灭，但它们出现的星球仍安然无恙。”雷诺接话。
“【异虫不能被消灭，只能被放逐，】”塔萨达尔眼中蓝光闪烁：“【每个自以为成功消灭异虫而拒绝我们帮助的文明，最终都毁于异虫之口。】”
“等等，你说‘每个’？”似乎扫描完毕的贾克斯当先开口。
“【在我们的‘智库（TheArchives）’中，有一份被异虫毁灭的文明清单，它仅仅是目录便有一百万字节。】”塔萨达尔用不带感情的语气说道。
这个数字太过夸张以至于外圈没有实感，比起计算究竟有多少个文明被毁灭，雷诺反而更惊奇于外星人也用字节做单位。
“哈，所以你们基本没救下什么几个文明嘛。”米拉汉嘲笑了一句。
“【星灵一般不夸耀自己的功绩，】”塔萨达尔环视在场者：“【能找到这里，证明你们已经发现智库留给每个文明关于异虫的警告和休眠猎手的位置，如果异虫尚未肆虐，你们的文明有可能幸存下来，因为我，我们?星灵，异虫猎手?已经苏醒。】”
别的不提?这种自信就很有说服力，作为见证异虫诞生的当事人，雷诺已经信了七八分?那种东西如果成了规模?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抑制住。
但是……关于异虫的警告以及星灵休眠的地点是怎么变成“宝藏”的？雷诺偏头看了眼贾克斯，对方回了他一个“等等”再说的手势。
不，其实不用等等再说，雷诺略做思考便得出结论：凭借这位盟友的团名“贾克斯的复仇”来看，他一定同泰伦联邦有什么不共戴天的矛盾?而关于这位星灵休眠的地点?应该就是他突袭联邦时得到的?因为前面的“警告”部分缺失?自然而然地认为那是一处联邦发现的遗迹或宝藏——这很有海盗风格。
“那么，你说的这种‘异虫’?它的来历是什么？又是如何出现在我们星球上的？”雷诺问道。
对于这批虫子的起源，雷诺认为玛萨拉和海文都有可能?在塔桑尼斯出现虫子后顺便也把它算了进去?不过，还是听听专家怎么说吧。
“【根据资料，它的起源是上古时期一种被称为‘伊瑞森’的昆虫，但也有资料称其来源为一种名为‘巴奥’的植物，由于两者都十分详尽且无法证实，智库将异虫定义为‘双起源’，】”塔萨达尔不厌其烦地回答着问题：“【至于出现原因，你们的族群一定拥有‘亚空间隧道’和‘灵能使用者’。】”
说的好准，不过这里面有什么关系吗？
“你说，异虫无法被消灭？”雷诺追问，“那你们是如何消灭异虫的？”
“【异虫被摧毁所有单位之后，其‘虫巢意志’便会退入‘亚空间’，仅通过观察那些使用亚空间隧道的人来确定重返现实的机会，】”塔萨达尔继续说道：“【该行为的主要依据是灵能等级，以及生化技术的发展程度，在达到临界点时，它会令特定生物群体变异为异虫，并按照本能进行扩张和吞噬。】”
“……”在场者基本都知道联邦的“灵能跃迁”计划，至于生化技术——塔桑尼斯那边的事情现在可是传得沸沸扬扬。
所以，是联邦内部科研人员互相攀比，胡乱研发，才导致了海文星的植物同塔桑尼斯的虫子融合，变成可怕的“异虫”，还好它们已经被压制住了。
“不过，据我们所知，之前出现的零星异虫已经被当地人摧毁，它们还会卷土重来？从哪里？”贾克斯问道。
“【你的同类一定没能将‘主宰’摧毁，】”塔萨达尔摇头：“【除非受到我们星灵的‘灵能压制’，否则它总能在最后关头打开‘亚空间隧道’抵达其他适于异虫发展的星球，并在大量增殖后进行报复。】”
“可是伙计，你只有一个人，”泰凯斯左顾右盼：“我们得先把虫子打得只剩什么‘主宰’再让你去压制？”
“【不，你们找到了我，就意味着找到了所有星灵，】”雷诺似乎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笑意：“【神圣的卡拉连接着我们。】”
虽然这话好像很帅，但完全听不懂。
“呃，你们……连着网？”吉米做出了非常外行的判断，但看塔萨达尔的反应，好像说对了。
“【虽然我得前往艾尔才能激活折越，】”塔萨达尔说道：“【但我现在就能将关于异虫和我们星灵的情报展示给你们看。】”
随着塔萨达尔这句话出口，他刚刚走下来的“冰山”和“王座”骤然亮起湖蓝色的豪光，这光芒只用了不到半秒便将整个地下空洞完全吞没。
“【这是我们的母星，卡拉，她的名字将永远伴随我们。】”
随着塔萨达尔的声音，蓝光飞快地退去，一颗绿地蓝海的星球出现在雷诺面前。
雷诺尝试感知并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未能如愿，似乎这是一种单纯的分享或赠与知识的过程。
“【我们的种族，起始于一颗蕴含着神圣能量的水晶，它启发了我们的智慧，我们管它叫做卡拉。】”
“画面”一转，从宇宙中间中，一颗闪烁着七彩光芒的巨大球型水晶从太空降下。
这也太假了，完全不符合逻辑，雷诺腹诽，如果这不是它们编的神话，就是这东西其实是其他文明丢的垃圾。
七彩水晶落入大气层，化作一颗硕大的火焰流星，并在短暂燃烧后轰然炸裂，完美地按照七色光分成了七片，继而分别落在星球上不同的位置。
之后，镜头快速拉进并切换，雷诺可以看到，每个碎片落点的位置附近，都有一些奇怪的，灰色皮肤，细长四肢，反关节和头顶触须的奇异生物，它们在水晶的辐射影响下，纷纷变成了对应的颜色。
“【不过，由于完美的水晶分成不完美的七片，令我们的祖先朝不同的方向产生进化，并最终为争夺水晶碎片而兵戎相见。】”
接下来，雷诺眼前的画面似乎经过了加速，那些原始生物变色之后，开始筑巢、打猎，收集食材，最终发展成了有着简陋房屋、防具和武器的部落，各个部落之间几乎立刻就围绕着水晶碎片的归属权展开了旷日持久的争斗。
这场混战最终的胜利者，是变化成绿色的族群，它们将水晶拼凑完整之后的瞬间，七彩水晶光芒大亮，将整颗星球上的“原始星灵”全部变成了青绿色。
这……再怎么进化也不会这么快的，这绝对是艺术加工的纪录片，雷诺继续腹诽。
“【在卡拉的指引下，我们的思绪连接在一起，文明获得空前的发展，随着亚空间通道技术的发现，我们也结识到更多的朋友。】”
画面上，统一的星灵部落快速发展，足迹很快踏遍全球，并建立起了一座座以金黄、湛蓝为主色调的宏伟建筑，另外，他们生产生活各个方面都会用到卡拉水晶，甚至能在一些水晶之间短途“传送”，当然，是仿制的。
最终，在文明发展到极限时，一艘造型同卡拉几乎一模一样，闪烁着七色光芒的宇宙飞船升空，画面随之瞬间拉远，七彩的光芒直接点亮了数条通向其他文明的航线。
没有星门，它们是怎么做到的……雷诺由于只能看不能参与，化身挑刺专家。
“【然而，好景不长，我们频繁使用亚空间隧道的行为以及某个盟友的生物试验，最终导致了‘异虫’的诞生，它们受到亚空间邪恶意志的影响，试图吞噬宇宙中的一切生命。】”
雷诺首先看到的，是几个造型奇诡，像植物、像蚕、像螳螂的文明被异虫杀戮吞噬的画面，而后镜头拉远，象征异虫的暗红色火焰飞快地席卷了视线所及的几乎所有星系。
在这个过程中，只有星灵能够凭借自己的灵能和科技同那些只凭本身蛮力和数量的异虫进行抗衡。
这些异虫的造型怎么同自己看到的一模一样？莫非那些家伙几万年都没有进化过？
“【我们最终获胜，但获胜的代价异常惨痛，那是因为我们致力于引导所有文明和平相处，但不曾想过会有这种文明之敌诞生，其他文明信赖我们，完全没有防备，这完全是我们的错。】”
这次的画面，是一颗颗宛如废墟的星球正在被重建，而那些重建家园的外星人不再和睦友善，而是明显在互相提防着，即使是星灵也一样。
“【鉴于普通文明完全不是异虫的对手，我们最终决定，未免它们在未来卷土重来，我们全族自发成为‘异虫猎手’，将追踪并消灭异虫视为永久的使命。】”
这次的画面，是一个处于宇宙中的，异常巨大的亚空间隧道，无数异虫正在被同样规模的星灵舰队追赶，仓皇逃窜进去。
“【建立智库，储存所有被异虫毁灭的文明的科技和文化，给所有可能导致异虫诞生的原始文明发送警告信息，并在它们的母星附近安置负责联络卡拉，定期苏醒的‘猎手哨兵’。】”
一颗大半地表都被金黄和湛蓝的星灵建筑所铺满的星球，正有无数虚幻的信息向最高大的建筑汇总，同时也有无数舰队正在起航离开。
“【如果该文明未能及时唤醒猎手哨兵便已经毁灭，猎手哨兵将负责回收它们文明的遗产，并返回卡拉接收新的使命。】”
一个同塔萨达尔外表十分相似的“圣堂武士”从休眠中苏醒，但离开藏身处之后却只看到了一颗已经成了废墟的星球，眼中的蓝光缓缓暗淡下去。
“【当然，在大部分情况下，遭遇异虫袭击的文明能够及时根据我们留下得信息找到‘猎手哨兵’。】”
这一次，雷诺看到的画面异常熟悉，正是自己这群探险者从洞窟顶端掉下来，被米拉汉一个“重力喷涌”拯救的情景。
“【这种情况下——】”
随着塔萨达尔由虚转实的话语，蓝光飞快消退，雷诺看到了其他同样也陷入幻境的同伴。
“【——就是同我们精诚合作，将异虫从自己的家园驱赶出去的时候。】”
雷诺顿了顿，没有说什么。
就现在，整个星区打成一团的情况，指望人类精诚合作？
1382、自由之翼（二十二）
――TR.82.12.6――
亡者之港，布塞法洛斯号。
“长官，奥尔兰上校的手下发来通讯，说让我们交‘遗迹探索税’，我问他具体交多少，对方让我们‘看着给’，另外还有那些佣兵……呃，他是谁？”
雷诺一行带着塔萨达尔乘穿梭机返回亡者之港船坞登上战舰后，便见到了唠唠叨叨来进行报告的吉米。
汇报到一半的时候，他一抬眼看到了披着宽大军用斗篷的塔萨达尔，于是张口结舌。
毕竟这种斗篷只能遮挡他异常的体型和华丽盔甲，对于近距离观察是无能为力的，而吉米作为算得上见多识广的斥候，也被星灵的外表惊到了。
“【我是塔萨达尔，一名星灵。】”塔萨达尔用他一贯的语气回答道。
“呃……”吉米好像更迷茫了。
“友军，灵能者，暂住。”雷诺追加了几个便于吉米理解的词汇。
“哦，哦，”吉米看上去大概懂了：“那么要安排怎样的房间？”
“【我们不需要睡眠和进食，只需光合作用或持有水晶即可维持生存。】”塔萨达尔摆手拒绝。
也是，他根本没有嘴嘛。
“宽大而庄重的，以金色和蓝色为主色调，最好有大颗水晶装饰。”雷诺回想了一下星灵的建筑风格。
“好的，请跟我来，贾克斯船长和随员的舱室也已经准备完毕，”吉米走之前看了下同行的其他人。
“【……】”塔萨达尔难得顿了一下，转向雷诺：“【看来你的同胞选你当领袖是有道理的。】”
不，这是情商问题，不是领袖气质。
“我必须重申，”雷诺带着众人向生活甲板前进：“我不是任何常规意义上的‘领袖’，而我的同胞们目前也没有将整个人类文明统一。”
“【面对异虫的威胁，他们必然会统一，而统一的文明当然需要一个领袖。】”塔萨达尔并不太在意。
他好像在暗示什么，但雷诺决定装作没听懂，统一星区这种事，交给阿克图尔斯那个克哈王子就行了。
“【在你准备好之后，我会带你们前往艾尔，】”塔萨达尔同雷诺并肩而行：“【那里有我的万千同族和一整支黄金舰队。】”
“如果确定虫群已经扩散的话，我会去请求帮助的。”雷诺微微点头。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是，如果没有闹虫子，塔萨达尔和他的族人就别出来给原本就很乱的星区继续添乱了，也不知道他能否听懂。
“雷诺指挥官，听说你挖遗迹挖出来了一个古代外星人？”
雷诺同塔萨达尔抵达生活甲板时，艾蕊尔迎了上来，她一身船医打扮，似乎刚刚为哪个船员进行了治疗，手里提着医疗箱。
“哦，他就是——”
“滋嗡——”
没等她把话讲完?塔萨达尔一把甩开遮掩身形的披风?上前两步将雷诺等人挡在身后?手臂的手腕上瞬间探出一对耀眼的光刃。
“【这是上古植物索利安的拟态！】”他对艾蕊尔摆出战斗姿态：“【很不幸?你的船员已经死了?我只能消灭它。】”
“这……”雷诺看了托许一眼?托许面带迷茫地打量了一下艾蕊尔?连连摇头。
这意思是?她同刚刚上船时没什么区别？
“好害怕呀！”稍后面的米拉汉趁机抱住马特，几乎把他顶在墙上。
贾克斯不明所以?而泰凯斯则抱着双臂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雷诺警长？你这位外星人朋友好像脑袋不太清醒？”艾蕊尔似乎被塔萨达尔的动作吓到?后退了两步之后看向雷诺。
“【‘上古植物索利安’是一种低烈度的危险物种，】”不知是对自己武力十分自信还是为了说明自己行为的正当性?塔萨达尔开始科普：“【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往往会模拟生长地附近的其他植物形态，在没有受到刺激的时候，可能会保持某个姿态数千年。】”
听起来一点也不危险……根本是植物界的咸鱼。
“【所谓‘刺激’，包括但不限于生化试验、灵能干涉以及长时间遭受重元素的辐射?】”塔萨达尔继续说道：“【在这种情况下，‘索利安’会产生活化并‘寄生’在其他智慧物种身上?被它寄生的智慧生物等同于死亡，寄生者本身也无法重新脱离，为了避免被被寄生者的亲友发现问题，它们一般会选择离开该智慧生物原本的生活环境独自生活。】”
好家伙，各种情报完全对上，如果不是塔萨达尔刚刚被挖出来，雷诺都要怀疑他其实偷偷调查过艾蕊尔了。
“那听起来似乎不算危险？”雷诺看了一眼当事人，艾蕊尔耸耸肩，好像不太在意塔萨达尔说什么。
“【所以是‘低烈度’，】”塔萨达尔一直警惕地盯着艾蕊尔：“【由于它们无法变回原样，会在生活一段时间之后尝试唤醒更多的同类，这意味着会有更多的智慧生物被寄生，在智库的档案中，虽然稀少，但仍然有一些文明被索利安毁灭的记录，所以，它是除异虫外，我们猎手见之必杀的十万三千个危险物种之一。】”
这必杀名单是不是多了点？
“我觉得你可以放松一下，这位汉森女士应该不是你口中的‘索利安’，”雷诺尝试打圆场：“我的船员目前并没有被寄生的迹象。”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塔萨达尔猛地一挥手，眼中蓝光大盛。
同一瞬间，艾蕊尔周围突兀地出现了无数耀眼的蓝色电光，将她团团包裹了起来。
“喂，等等，艾蕊尔她——”
“【那只是‘灵能压制’，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塔萨达尔抬手拦住要上前的雷诺：“【只会让索利安现出原——】”
嗖——
没等塔萨达尔把话讲完，两道粗大的藤蔓便飞射而至，轻巧地一个旋转便捆住塔萨达尔的脚把他拽倒在地，然后，那两道藤蔓仿佛鞭子一样把倒霉的星灵在地板和墙壁间甩来甩去，被砸到的金属地板和墙壁甚至产生了凹陷。
泼刺——
随着电流消散声，环绕艾蕊尔的电光消失不见，而她也重新变成了那个全身嫩绿，穿一套由树叶、藤蔓和嫩枝组成的精致露肩晚礼服长裙，盘起的长发生着枝叶和花朵，脸上还画着淡绿眼影和唇膏的模样。
“哎呀呀，”她摆摆手收回那两条藤蔓：“好弱的星灵。”
片刻后，医疗室。
“我刚才想说，‘艾蕊尔她很强’。”雷诺看着躺在医疗床上，眼中光芒明暗不定的塔萨达尔，耸耸肩说道。
“‘高阶圣堂武士’可是以灵能为主要作战手段的，竟然冲在第一线，你以为自己是‘高阶仲裁官’吗？”仍然一身绿色晚礼服造型的艾蕊尔走过来，把一颗高能水晶摆在他床头：“凑合用吧，现在可没地方给你找‘卡拉水晶’去，拜你所赐，我可有一段时间变不回去了。”
“【你怎么——】”塔萨达尔看向艾蕊尔。
“所以说，‘拜你所赐’，你强制让我‘现原形’的时候，我也同步获得了关于星灵的信息，”艾蕊尔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你们清理虫子和植物全都是一套手段——把星球烧成玻璃，然后，看到这些信息的‘另一个我’狂暴了。”
“烧玻璃？”雷诺皱眉。
或许是什么强大的太空武器才能达到这个效果，但该行为看起来同联邦在克哈做的没什么区别，如果星灵舰队这么做的话，可能会被艾米尔一切两半——她应该做不到这种事吧？
“【不，我们不会一开始就那么做，】”塔萨达尔大概理解错了雷诺表情的意思：“【即使某颗星球被虫群完全占领，但只要地表还有哪怕一个智慧生物，我们都不会动用‘净化光束’。】”
啧，净化光束，还真符合星灵们对自己阶层的命名规则。
“【艾蕊尔女士，】”塔萨达尔看向一身绿的船医：“【你变成这个样子的过程，是否与异虫有关？】”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艾蕊尔偏头想了想：“虽然那些孩子们会狂暴是因为联邦尝试将它们同虫子融合，但我并没有接触那些实验品。”
“爆发异虫的塔桑尼斯上，这些‘索利安试验品’似乎一直在同异虫战斗。”雷诺补充。
“【原来如此，】”塔萨达尔似乎解开了某种疑惑：“【艾蕊尔女士，请务必同我前往艾尔前哨，你或许是清除你们世界虫群威胁的关键。】”
听出来了，星灵这个种族特别喜欢给别人戴高帽子，之前还被塔萨达尔夸成人类领袖的雷诺悄悄撇嘴。
同一时刻，贾克斯船长正在休息室翻阅雷诺提供的资料。
因为有自己的战舰，他没有必要在布塞法洛斯号上拥有自己的房间，不过因为刚刚的突发事件，雷诺和艾蕊尔提前离开，同泰凯斯和托许又谈不出什么，至于还算正常的马特，正在被米拉纠缠。
“星灵，异虫猎手，上古植物索利安，以及保有自我的寄生者，真是有意思，”贾克斯自言自语道：“你说是吗？泰拉议员家的小姑娘？”
“虽然我很想保持隐形让你感到尴尬，但如果你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反隐形手段，那尴尬的就是我了。”空气中一阵波动，身穿幽灵战斗服的诺娃出现在休息室一角。
“让吉姆雷诺招募雇佣兵成为暗手，泰拉议员的打算还不错，”贾克斯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而通过关于宝藏的情报让我来到亡者之港，自然而然地同他接触，可谓点睛之笔，但可惜，你们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宝藏是什么，结果在局势已经很混乱的情况下还弄出个外星人来，你们背后的‘棋手’一定难受的快吐血了。”
“什么‘棋手’？”诺娃眨着眼：“我父亲和祖父只是单纯地想要星区恢复和平而已。”
“就当是那样好了，”贾克斯端起桌上的咖啡：“你专程跑来，不是为了嘲笑一个寻宝失败还上了贼船的老人家吧？”
“呵，寻宝没有失败，但您是真的上了‘贼船’，霍瑞斯·沃菲尔德（HoraceWarfield）将军。”诺娃轻笑了一下，忽然换了敬语。
“我似乎听说过这个人，”贾克斯面色不变：“他应该已经在同朱庇特帝国的战斗中牺牲了。”
“是吗？那我随便说说，您随便听听，”诺娃打开自己的辅助工具：“按照官方的消息，霍瑞斯·沃菲尔德将军，属于沃菲尔德家族，数年来一直驻守于艾玛星域和朱庇特星域之间的沃菲尔德要塞，在‘叛乱’爆发后，要塞受到朱庇特和米玛塔尔联军的猛烈进攻而陷落，沃菲尔德将军及其所有指挥部成员受到敌方战术核弹袭击，全员阵亡。”
“是位勇士。”贾克斯继续喝咖啡。
“现在大家都知道，这是联邦自己丢的核弹，旨在通过辐射废土和重大杀伤拖延叛军的进攻速度，而事实上，他们也成功做到了，”诺娃继续说道：“但是，作为经营了数代的沃菲尔德要塞，其防御手段可不是一颗核弹能搞定的，沃菲尔德将军及其少数几个部下因此逃过一劫，改名换姓，改旗易帜，以雇佣兵团的身份四处奔走，打算伺机给联邦致命一击，而有一天，他从内部渠道听说了联邦关于藏有神器的上古遗迹的消息，一路寻找至亡者之港，并见到了同样被联邦抛弃的吉姆雷诺，双方合作之后虽然没有找到什么神器，但一支庞大的舰队足以支撑起他的复仇，只要让这些外星人相信，泰伦联邦是导致异虫出现的罪魁祸首就行。”
“很好得故事，我差点就信了。”贾克斯喝光了咖啡。
“呵，我只想提醒沃菲尔德将军，他的这个打算已经被看出来了，要么换一个计划，要么老老实实同那位警长合作，他老人家一定不喜欢被一个幽灵盯着吧。”
贾克斯放下杯子，沉默不语。
“我最后说一句，”诺娃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空气中：“您化名的那位探险家贾克斯，最讨厌的就是咖啡。”
1383、自由之翼（二十三）
――TR.82.12.6――
布塞法洛斯号，会议室。
雷诺的游骑兵，或者说“哨兵”的高层正在开会。
塔萨达尔还在用艾蕊尔仿制的水晶进行恢复，米拉仍然在纠缠马特，托许跑去吃东西，泰凯斯则在同贾克斯船长的收下吹牛，吉米则跑来跑去客串接待。
所以，对于这支“哨兵”的第一个任务具体如何执行，只能由雷诺，诺娃和艾蕊尔商量着来。
雷诺有试着邀请过贾克斯船长，但他盯着咖啡杯，好像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拒绝参加。
“【大致的情况各位都很清楚，接下来，就该决定我们的行程了，是继续招募雇佣兵，还是去星灵的前哨站把它们的舰队拉出来一劳永逸――后者的话，除了这支舰队不受控制之外，等于提前达成了原本的目的。】”继续保持着绿色华贵晚礼服装束的艾蕊尔看着诺娃说道。
“总觉得你人格前后差距有点大。”换回普通舰长服的雷诺挑了挑眉毛。
“是啊，就像邻家姐姐忽然变成了女总统。”诺娃朝她眨眨眼。
“仔细想想，这其实并不矛盾。”雷诺看出诺娃大概想活跃气氛，于是继续配合：“你也可以忽然变成女议员。”
“【你们不用在意我，】”艾蕊尔保持微笑：“【而且，现在不是讨论我个人问题的时候。】”
“这恐怕很难，尤其是看过阿历克斯的情报之后。”诺娃比了个张牙舞爪的手势。
唔……要说担心，果然还是有一点，雷诺微微点头。
现在的艾蕊尔，到底是那个女研究员的个性多一点，还是古代植物的意志多一点？
在她说出“另一个我”的时候，就很难不让人担心。
“【哦？你们莫非是担心我已经不是自己？那大可不必，我同他的情况有本质区别。】”艾蕊尔用那种看不懂事小孩子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
“愿闻其详？”雷诺接话。
“【既然你们想先弄清这个问题，那我也没有意见。】”
艾蕊尔微微闭目，身上的嫩绿藤蔓和枝条好像活过来了一样轻轻摇摆。
“【阿历克斯的话，他作为前‘幽灵’教官，本身经过了数次记忆调整和灌输，自我认知已经支离破碎，相比证明自己是自己的关键，他的记忆对他来说更像是装饰，所以才会四处寻找，而我不同，我就像――”艾蕊尔转了转眼睛，脸上出现了些许困惑：“像一个忽然收到了远房亲戚庞大遗产的乡下丫头，她不但对这些财产究竟有多少毫无概念，也根本不知道怎么打理，直到她结识一些懂得打理的‘代理人’。”
外表不提，她现在的表情倒真的像是个小丫头了。
“然后把‘代理人’抡起来一顿乱砸？”诺娃拆台道。
“【他的错误就在于试图用‘灵能干涉’切断我同索利安的联系，】”艾蕊尔抬起手，从手腕处开出一朵花来：“【暂时没了控制，这些孩子们可不得暴走揍他？】”
把植物称作孩子……她的自我意识真的没问题吗？
“如此看来，这个切断行为其实反而证明了你是拥有植物力量的人，而非拥有人的记忆的融合怪物。”诺娃顺便又黑了一把阿历克斯。
确实如此，雷诺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诺娃的逻辑，如果艾蕊尔和阿历克斯一样只是植物的拟态，那么她在受到灵能干涉失控的时候必然不会维持人形，如果那些植物同她不是一体，在其失去掌控力的时候也一定会对她进行反噬，不可能气愤地去殴打塔萨达尔。
“【我原本的计划是去塔桑尼斯回收其他植物，顺便摧毁虫子，我认为这些行为应该能找回更多的记忆，不过目前看来，艾尔大概是个更好的去处。】”艾蕊尔收回那朵花，偏头看向医疗舱的位置。
“见到塔萨达尔时，你好像回忆起了不少东西，它们还不够吗？”雷诺回想起艾蕊尔当时说出的一些陌生名词，比如仲裁官什么的。
艾蕊尔微微摇头：“【怎么说呢，有，但不够，同他交手后，我回想起了他们的阶层称呼，通过水晶补给以及通过灵能战斗的方式，但那完全是从旁观角度进行的观察，就像――】”
“就像星球上的植物对智慧生物之间战斗的评价。”诺娃插话道。
“【没错，】”艾蕊尔点头：【我更想知道关于‘索利安’的知识，但从塔萨达尔透露的消息来看，那些直接接触他们的索利安都已经被烧掉了。】
因为得出了这个结论，那两条藤蔓摔他才摔的那么狠？
“这么看来，他们将索利安列为必杀目标，但成果寥寥无几的理由也有了，”雷诺点头：“更多的时候，索利安即使没有寄生其他生物成为威胁，也是有自我意识的，会主动躲着这些猎杀者。”
“唔……等等？”诺娃似乎察觉了什么：“如果这些植物本身就有自我意识和足够的智慧，更乐于安静伪装成普通植物，那么它们寄生其它生物的行为其实？”
“【其实是生命受到威胁时的应激反应，会因此被毁灭的文明一定是制造污染或毁灭生态的好手，】”艾蕊尔哼了一声：“【我的情况不太一样，雷诺警长是知道的。】”
雷诺闻言，点头表示同意，仔细想想，确实如此，那些藤蔓生物在被联邦检查和实验时，完全没有做出什么反击，直到那些特工尝试把它们同异虫融合，并用提取的毒素杀害艾蕊尔。
如果猜测一下这些索利安的想法，应该也很单纯：“人类研究就研究，反正特殊的植物不止我们一种，但如果闹出有毒植物害死总督之女的事件，我们只怕得被烧光，总之先通过寄生把她救活再说。”
结果嘛……艾蕊尔现在这个植物女王的形态，应该是涉事多方都没想到的。
“那么，我们就按照塔萨达尔给的坐标前往艾尔，见识一下星灵的国度好了。”雷诺做出结论。
虽然凭空多出一个庞大的外星人势力，对阿克图尔斯统一星区的野望是个阻碍，但就当做是帝王之路必须跨越的考验好了。
――――
几小时后，舰桥。
“艾尔这颗星球具体在什么位置？在我们星区之外吗？”雷诺将整个星区的星图投影在半空，向塔萨达尔问道。
塔萨达尔似乎已经恢复了健康，眼中的蓝光再次变得明亮。
虽然这个“外星人”令雷诺的游骑兵们颇感好奇，但还是比不过以人类为蓝本的艾蕊尔对他们的吸引力，毕竟星灵除了那身盔甲之外，本体更像是直立的昆虫，而且还没有嘴。
“【哦？你们还在用卡拉留下的星际折越门？】”塔萨达尔看了看那些星门的构造：“【这虽然令你们可以快速抵达不同星系，但也会导致狂妄自大。】”
“自大？”雷诺挑挑眉毛。
抵达一个陌生的星区，发现这里遍布先驱者文明修建的星门，而且每个星门连接的星系都拥有至少一个宜居星球，在这种情况下，得多无知的家伙才会自大？
不过，塔萨达尔说的显然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大。
“【想想看，当你们的控制区域沿着星际折跃门的连线不断延伸时，是不是会产生一种‘连线之间，皆为王土’的感觉？】”塔萨达尔抬手划过一个个星门之间的连线：“【但事实上，你们真正控制的，只是黑暗森林中寥寥几丛篝火而已。】”
“【黑暗森林……】”艾蕊尔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自语。
啪。
塔萨达尔两根细长的手指互相一错，那原本是虚拟投影的星图航道竟然被他直接掐断。
原本璀璨发亮的星图瞬间暗淡了下去，无边的漆黑汹涌而至，将原本仿佛要把整个星区都笼罩的，各种颜色的势力范围瞬间压缩到一个个小点。
“好害怕啊！”米拉再次把充当会议记录员的马特一把抱住。
“请不要随意扰乱舰桥供能。”马特面无表情地对塔萨达尔说道。
啪，塔萨达尔又打了个响指，一片黑暗的星图重新回复了原样，雷诺可以清楚地听到舰桥角落的工作人员此起彼伏的舒气声。
“【卡拉留下的星际折跃门只会连通存在宜居星球的星系，但如果在这些星系之外，有生物克服了险恶的环境生存下来，那么当它们向你们这些温室里的花朵伸出尖牙和利爪时，你们将全无抵抗之力，而从这些怪物手中保护你们，就是我们‘异虫猎手’的职责所在。】”塔萨达尔收回手，负手而立。
如果不是他之前被艾蕊尔摔来摔去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此时低沉的声音，深沉的语气和伟岸的背影说不定还能让人升起敬佩之意。
不过，哪里的温室花朵会到处丢核弹啊？
雷诺左右看了看，发现同伴们基本都是类似的古怪表情，于是主动岔开话题：“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母星也在我们星区？”
“【不是母星，是前哨，】”塔萨达尔重新抬起手，在星图上虚空一指：“【艾尔，就在这里。】”
随着他的动作，星图再次暗淡，不，不是星图暗淡，而是他所指的位置上亮起了一颗有着金黄和幽蓝标记的星球。
星球比星系还大，这夸张手法真熟练。
具体位置的话，那是一颗不在任何航线上的星系的星球，但在距离上更接近盖伦特联邦。
“如果那里没有星门的话，要如何抵达？”雷诺看了看距离，从亡者之港前往的话，大约需要二十四跳。
“【‘亚空间隧道’，或者用你们的说法，‘灵能跃迁’，”塔萨达尔回答：“【不得不说，这个名字不够精确，还会引发误解。】”
“那似乎消耗很大？”对灵能跃迁最有发言权的托许插话。
“【如果是建立星门，或者需要保护跃迁者脆弱的身体，自然要消耗额外的灵能，但我们作为异虫猎手，不需要在亚空间保护自己――你们有战舰保护，也不必担心】”塔萨达尔微微摇头。
雷诺挑眉：“那听起来就是种很危险的跃迁方式吧？”
“【我好像有点印象了，】”艾蕊尔接话：“【星灵会用灵能直接撕开空间，制造像是虚空碎裂塌陷而形成的巨大隧道，它在一定时间后会自行合拢，任何碰触到‘隧道壁’或者在合拢时仍留在隧道中的东西都会直接湮灭。】”
“【那不是湮灭，那些物体在碰触‘隧道壁’的同时会产生极其微小的‘亚空间风暴’，将该物体丢到宇宙中的随机位置。】”塔萨达尔纠正艾蕊尔，但还不如不纠正，听到的人更加纠结了。
“看来索利安还能在太空中生存？这情景可不像地表植物能看到的”诺娃尝试将话题引回正途。
“【我不太确定，】”艾蕊尔用手指点着自己的额头：“【那似乎是从很多视角同时看到的，仔细回想的话会有一点眩晕。】”
“【虽然我没有仔细看过智库档案，但听说过类似的消息，】”塔萨达尔看了一眼艾蕊尔，“【曾经有奇异的植物团成一团进入太空，并跟随我们的舰队穿过亚空间隧道，由于它们没有表现出能毁灭文明的迹象，舰队就没有开火，原来那是索利安？】”
“【如果他们开火的话，你大概就看不到这份档案了。】”艾蕊尔横了他一眼。
“【……】”塔萨达尔似乎想反驳，但又想起之前被摔来摔去的情形，于是保持了沉默。
“无论如何，我们先离开亡者之港，找一个出现这种规模的太空异常不会引起注意的地方打开隧道。”雷诺打圆场道。
“据我所知，附近有一个由两颗蓝巨星组成的奇异星系，放电和小行星碰撞属于家常便饭，”一直沉默不语的贾克斯开口说道：“如果你打开亚空间隧道不会被太空异常影响，那里就是个好地方。”
“【当然不会。】”塔萨达尔傲然点头。
1384、自由之翼（二十四）
――TR.82.12.7――
长矛星系，布塞法洛斯号。
“长官，我们无法继续靠近，”马特看着不断刷新的检测结果：“这个星系的‘威廉·郝谢尔极限’超出寻常的远。”
所谓“威廉·赫谢尔极限”，是太空物体在越过后必然一头栽进恒星的距离极限，以音乐家弗里德里希·威廉·赫谢尔（FriedrichWilhelmHerschel）的名字命名。
这个距离会随着受影响物体的质量和速度而改变，而拥有动力的宇宙飞船会有更多的操作空间，一般来说，拥有行星的恒星，只要不越过距离其最近的行星轨道，基本就是安全的。
然而，长矛星系是一个由两颗蓝巨星组成的奇葩星系，非但没有任何行星，那两颗恒星还会互相打转——你们真的配恒星这个称呼吗？
而长矛星系之所以得名，便是因为时不时有路过的巨型天体一头栽进两颗恒星里，因此产生的氦闪看起来就像两颗恒星在互丢光焰长矛，准头特别差的那种。
这种奇景在一开始倒是吸引了不少克苏鲁星区的天文爱好者观赏，但等他们发现，这种“互丢长矛”的行为已经持续了不知几亿年，而且还会继续丢下去的时候，热情很快就消退了，再加上现在联邦和叛军之间正在大打出手，更不会有人关注了。
所以，无论塔萨达尔在这里弄出什么大动静，也不会有谁多看一眼的。
“雷诺舰长，”贾克斯从他的钢铁正义号上发来通讯：“我这艘老伙计已经不能继续前进了，如果你还没有选好位置，我就得留在这个距离上等你‘开门’。”
他毕竟是一名舰长，不可能一直留在布塞法洛斯号上，返回“钢铁正义”的时候顺便带走了米拉，简直令马特如释重负。
“塔萨达尔，先生？”雷诺看向站在舷窗边的星灵。
“【在异虫的威胁迫在眉睫的时候，你们却要在意什么‘看法’和‘影响’，这也是个体意识大于群体意识的文明所拥有的通病。】”塔萨达尔转过身。
哈？什么文明的群体意识会大于个体——哦。
雷诺看了一眼艾蕊尔，这里就有个现成的。
“【我已经确认，除了你们的两艘战舰，没有任何生物在观测这里，所以，我这就着手制造‘亚空间隧道’。】”塔萨达尔继续说道。
雷诺原本还打算问问那是怎么确认的，但仔细想想似乎没有必要：“动手吧。”
滋滋滋——
塔萨达尔双手并拢，从掌心浮现出一团闪烁的蓝光，几乎同时，他背后窗外的宇宙空间中同步浮现出了一颗造型和颜色完全一致，但大得多的光团。
这一手稍稍消解了他被艾蕊尔甩来甩去的恶劣形象，大概。
托出光团后，塔萨达尔双手分开，用力拽住光团的两边开始拉。
刺啦——嗤嗤嗤——
仿佛丝绸或者厚纸被拽开的声音，塔萨达尔面前的那团蓝光逐渐向环状开始变化，而舷窗外的巨型蓝光也同步放大变形，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足够十艘战列舰并行通过的门扉，而门扉中，是不断闪烁流动的金光。
雷诺看看塔萨达尔又看看窗外，终于暂时丢下了他被艾蕊尔一顿砸的印象。
“还好还好，”吉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还以为会在外面的环后面看到塔萨达尔的大脸。”
那是什么搞笑电影吗？
亚空间隧道，布塞法洛斯舰桥。
“这跟使用星门的情况不太一样，”泰凯斯站在舷窗旁向外看。
“和灵能跃迁也不像。”托许赞同。
“确实如此，”雷诺仍然坐在舰长席上，看着面前面板上不断闪过的大量数据：“比起进入星门之后就可以放弃控制等待跳出，我们现在得自己前进——在这条通道合拢之前。”
“没错，”诺娃赞同道：“使用星门时，表现出现的‘直线前进’是一种假象，所以才会出现直接钻进行星甚至恒星的‘航道’，而这个‘亚空间通道’，更像是把宇宙‘折’了起来但没有接触，得由我们自己‘越过’这段距离。”
“【所以才叫‘折越’，】”塔萨达尔接话：“【很快，你们就能看到壮丽的艾尔，或许她暂时没有活力，但只要我把同胞们唤醒，她必将恢复往日的荣光。】”
雷诺微微点头，没有做出评论，星灵是否恢复往日荣光并不重要，关键是它们的出现可能会让星区的人类重新团结起来，而有泰伦联邦暴行在前，这个团结的中心不然不会是联邦，或许是诺娃父亲和祖父计划中的新联邦，也或许是阿克图尔斯构想中的帝国，当然，米玛塔尔、盖伦特和加达里也有机会。
“【……】”比起其他正在期待星灵主星或者舰队的人，艾蕊尔却一直皱着眉思索着什么，此时才开口道：“【塔萨达尔，你上次苏醒是在多久以前？】”
“【如果按照你们的计时方法，364年前。】”或许是即将到家，塔萨达尔看起来已经不在意曾经被她一顿砸的事情了。
“【那样的话，你应该见过这个星区的土著，‘先驱者尤特’，】”艾蕊尔的眉头仍然没有松开：“【他们是否遭遇了异虫？星灵同他们是否有接触？】”
“【我一一检查过这个水生文明的殖民星，他们没有受到异虫侵扰的记录，所以我重新进入休眠……】”塔萨达尔似乎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是你们，是人类将它们消灭的？】”
“【不，按照我们的历史记录，人类同尤特的战争只进行了一年，就以尤特的全面撤退宣告终结，但是，且不提它们撤退的理由，目前发现的所有星门都没有它们离开的痕迹，就像它们忽然凭空消失，或者，】”艾蕊尔抬头看向窗外的流光：“【使用‘亚空间隧道’离开了。】”
“【这怎么可能？亚空间隧道除了星灵，其他种族都无法打……开。】”塔萨达尔顿住。
“【显而易见，是你的某个同胞将尤特全族带走的，通过折越，】”艾蕊尔接道：“【那么，就你来说，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做出这种奇怪的行为？】”
确实如此，雷诺想道，如果文明没有受到异虫威胁，星灵就不会同他们接触，如果那名星灵有一支庞大的舰队可以指挥，完全可以威胁刚刚抵达本星区的人类同尤特和平相处。
那么现在已知事实是，尤特受到了异虫威胁，而帮助它的星灵没有舰队可以指挥，在前两者大概率成立的情况下，追加“艾尔这个前哨就在本星区”的前提，结论就是——
在塔萨达尔沉睡的时间里，艾尔已经完了。
嗤——嗡——
布塞法洛斯号和钢铁正义号同时抵达了亚空间隧道的尽头。
行星艾尔。
“【不！这不可能！】”塔萨达尔猛地扑向舷窗。
之前的推论，完全正确。
雷诺作为舰长，不必前往舷窗就能通过扫描看到更多的数据。
【直径：13，273公里；】
【重力：0.98；】
【倾角：18.5度；】
【平均温度：30度；】
【大陆区块：5，海洋区块：4；】
【主要城市：5，定居点：2136；】
【主要生物群落：65，次级生物群落：289，小型生物群落：600；】
【地表生物数量，约5，000，000，000。】
如果这些生物是星灵的话，塔萨达尔之前的许诺或许能成真，但它们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异虫，整颗星球的陆地几乎被菌毯铺满，所有的城市和定居点全都是废墟状态。
“【很显然，】”艾蕊尔低声说道：“【你的同胞带走尤特的原因，就是为了防止人类从他们那里学到‘灵能跃迁’技术，不经意间抵达艾尔，将这些‘天灾’放出来——我就说，异虫这种生物怎么可能是联邦那些科学家的研究成果？】”
“【我必须联系卡拉，】”塔萨达尔稍稍恢复了冷静：“【但只有每个哨站建造的神庙才有这个能力，请让我下去。】”
“你这是自杀，”雷诺连连摇头：“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作为朋友，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不，我不会死，我的朋友，】”塔萨达尔抬手指指自己脑后像是辫子一样的触须：“【神圣的卡拉连接着我们，如果我没能通过神庙联系上卡拉，战死后灵魂也会回归，只不过在重塑身体上报威胁之前，得请你们暂时封闭抵达这颗星球附近星系的星际折跃门才行。】”
“灵魂回归？重塑身体？”雷诺觉得这话虽然唯心，但不太像是胡编的借口：“大概需要多久？”
“【视卡拉的繁忙程度，一千到五千年不等。】”塔萨达尔答道。
“我算知道你那个同胞为什么不这么做了，”雷诺用“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他：“你觉得你能比早已死在艾尔表面的星灵战士更快复活？”
“【他们大概是沉睡状态被杀的，什么也不知道，而作为‘高阶圣堂武士’，我的灵魂应该能引起一点注意。】”塔萨达尔对答如流。
“不行，没门，”雷诺连连摇头：“把你要去的地方告诉我们，我们来制定降落和联络的计划，如果事不可为，我就让艾蕊尔把你绑走。”
“【没错，】”艾蕊尔配合着举起手，从手腕探出一截藤蔓进行威胁：“【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它们会扩散，你的同胞们干的还不错。】”
“【同胞？】”塔萨达尔一愣。
“【仍然在地表坚持的那些，】”她指向窗外满目疮痍的星球：“【没发现吗？这颗星球的资源已经被消耗殆尽，却几乎没有飞行类的异虫，而其他星球直到几个月前都没有任何异虫出没的报告，这只能是你幸存的同胞通过战术刻意诱导的结果……虽然不知道为此牺牲了多少人。】”
“【……】”塔萨达尔显然听懂了，转身看向舷窗外的艾尔，缓缓闭上眼睛，大约是在用他所说的“卡拉”同幸存者联系——如果有的话。
直到这时，其他同伴才逐渐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纷纷找雷诺说话。
“长，长官，我没害怕！”吉米在那里立正。
大概不这么做就会腿软倒下吧？
“啧啧……这个情况，一万颗启示录都不一定够啊，更何况我只有四百多颗。”诺娃探头看雷诺面前的各种数据。
普通幽灵能有这么多战术核弹动用吗？
“我说牛仔，我们这次要用一个雇佣兵团对付一整个星球的虫子？”泰凯斯咣咣地拍他的动力装甲：“这可太合我胃口了！”
你胃口真好，另外那些雇佣兵可能排不上用场。
“我听说它们好像都不会飞？”托许则在制定计划：“这样的话，只要给我足够的食物，我应该可以把它们统统戳死。”
那可是五十亿？
“小马！”米拉直接抢了贾克斯的通讯位置：“我打完这仗就和你结婚！”
啊……马特用“这次战斗请务必带上我”的目光望过来了。
“【雷诺警长，】”艾蕊尔直接转身离开：“【我记得你的仓库还有不少水晶，不介意我用用吧？】”
“哦，当然。”雷诺点头。
她这是准备去爆兵？很好，塔桑尼斯植物大战虫子的戏码没看到，这次可以近距离观看了。
嗡——
正在舰桥乱成一团的时候，塔萨达尔睁开了眼睛，眼眶中的蓝光前所未有的明亮，而脑后的“触须”也闪烁着丝丝蓝芒。
“【虫群，摧毁了我们的家园，我高贵的族人们沦为难民。】”
他用洪亮的声音说道，不，那不是说话，而是某种“心灵广播”，这位星灵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联络艾尔上仍生存的同胞。
“【但是，虫群无法摧毁我们的意志，】”
“【因为，神圣的卡拉连接着我们每个人的思想，】”
“【她让我们在绝望之中，团结一致。】”
舰桥上安静了下来，仿佛被他的语气感染，所有船员的行动都不再慌乱，变得有条不紊。
或许是错觉，雷诺依稀看到，整个艾尔星球上有无数细小的蓝色丝线腾空而起，同站在窗前的塔萨达尔连接在一起，并随着他的话语不断搏动。
“【今天，我们将夺回我们家园，】”
“【夺回，星灵的荣耀！】”
1385、自由之翼（二十五）
――TR.82.12.8――
行星艾尔地表，卡拉神庙废墟。
这是一处以暗沉石材修建的巨型四面体建筑，它耸立于地表的三部分各自稍稍分离，空出了三道可以让人抵达神庙中心的道路。
神庙的主体建筑尚且完好，但那三条通路上和神庙中心的各种摆设和装饰已经被破坏殆尽，整片废墟一片狼藉，仿佛已经沉寂许久。
而在一片死寂中，一颗暗淡无光的水晶忽然亮起微微的蓝光，将某种无声无息又异常响亮的心灵之音扩散开去。
【今天，我们将夺回我们家园，】
【夺回，星灵的荣耀！】
滋嗡——
废墟的黑暗中，有九只闪烁着蓝光的眼眸亮起。
嚓，嚓，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名盔甲已经残破不堪，水晶装饰完全碎裂，左眼被一道长长爪痕刺瞎的高大星灵从阴影中走出，拾起了那块水晶。
“【是卡拉的援军？】”又有两名和他有着同样盔甲的星灵从黑暗中走出。
“【不，】”独眼星灵语带嫌弃：“【是我那愚蠢的哥哥，‘沉睡的塔萨达尔’。】”
“【首先，他不是你的哥哥，”“其次，他也不愚蠢，】”
最后从黑暗中出现的，是两名盔甲款式同独眼星灵大不相同，比起冲锋陷阵更适合坐镇后方的星灵，行动间甚至留有残影。
“【塔萨达尔的称号不是‘沉睡者’，”“他是一名高阶圣堂武士。】”
两名星灵就这么一人一句地把话讲完，听起来就像同一个人在讲话。
“【哼，默契程度是比不过你们兄弟。】”独眼狂热者头也不回。
“【神圣的卡拉连接着我们。】”疑似双子的星灵异口同声地说道。
“【吵架的事可以等等，】”另一名语气稳重些的星灵“开口”：“【塔萨达尔是不是找来了原生物种的援军？如果它们的实力不足，我们不能冒险同他们联络。】”
“【我收到了召唤，必须回应，一如既往。】”独眼星灵反手把水晶拍在一只体型浑圆，有一只独眼的奇特金属造物上。
呼~儿~
那只金属造物吸收到了水晶的能量，凌空飘了起来，还晃了晃身子仿佛要抖掉身上的脏东西。
“【走吧，小探机，】”独眼星灵向神庙外走去：“【我们给塔萨达尔发信号。】”
“【卡尔达利斯！我希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会让已经离开的虫群再次返回！】”稳重星灵有些气急败坏。
“【我们知道你想保存神庙的通讯装置，”“但塔萨达尔是唯一能使用它的高阶圣堂武士。】”双子圣堂武士反过来劝道。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被称为卡尔达利斯的独眼星灵正在向外前行，闻言双手一抖，从腕部探出一对散发着耀眼蓝光的光刃：“【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沉稳星灵沉默一下，举步跟了过去：“【如果我们战败，我一定会让你活到最后，看着你错误决定造成的后果。】”
“【我们是‘阿昆德拉（牺牲之人）’，】”最后那个一直没有发声的星灵开口说道：“【从不畏惧危险。】”
神庙之外，一片死寂。
棕褐色，混合了骨骸和枯木的焦土，漆黑发亮，被高温熔化的岩石和山崖。
即使见过多次，面对这种情形，一行五名星灵也默然无语。
这些废土景观已经将他们印象中艾尔原本的青山绿水彻底覆盖，即使星灵的水晶科技相当发达，想要将整颗星球恢复旧观，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最好的结果也是清理出一些关键建筑和地区，供后来人追忆和警示。
“【看来那就是塔萨达尔请来的救兵。】”卡尔达利斯仰头看向天空，一艘庞大的战列舰正带着闪电和狂风突破大气层。
“【这数量远远不够，我们应该先——你！】”稳重星灵说到一半，便看到卡尔达利斯指挥探机在神庙入口打开了一道折越裂隙，不由气结。
“【虽然兵力少，但塔萨达尔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卡尔达利斯环顾四周，“【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防御虫群发现这里动静后发动的攻击，直到它的援兵抵达。】”
“【附近都没有看到虫群，或许——】”
轰隆！
没等双子圣堂武士之一把话讲完，周围的泥土轰然爆开，十多头异虫破土而出直接扑向几名星灵。
这瞬间，每个星灵触须般的发辫上都有细碎的蓝光亮起，并使每个人理解了当前的状况。
【共计八头跳虫、四头刺蛇。】
【六头跳虫两两一组各自扑向三名狂热者，两头刺蛇正打算朝两名圣堂武士喷吐骨刺，另有两头跳虫和两头刺蛇因为位置不好正在调整。】
这瞬间，三名狂热者盔甲上暗淡的水晶再次亮起，令他们以一种惊人的高速躲过了跳虫的袭击，短距离走过一条曲折如闪电的路线，避过所有虫爪，将光刃刺入那些刺蛇的体内，生生打断了骨刺的喷射。
同一瞬间，两名圣堂武士对即将朝自己喷吐的刺蛇视而不见，直接对可能陷入混战的狂热者和跳虫所在的位置施放了心灵风暴。
双方同时动作的结果就是，狂热者击杀了刺蛇，而圣堂武士摧毁了所有跳虫，所有星灵连身上的灵能护盾都没有波动一下。
“【看来各位没有因为长时间的躲藏而忘记怎么战斗。】”卡尔达利斯说了句不知是褒是贬的评价。
“【你要说怪话也只有现在了，】”稳重星灵向周围一指：“【我们既然发生了战斗，指望那些虫子还没发现就是不可能的。】”
神庙周围，密密麻麻的虫子宛如涨潮般聚拢而来。
“【你觉得塔萨达尔带来的援军足够应付这种场面吗？】”稳重星灵不知何时同卡尔达利斯并肩而立，关注虫群的同时也在看空中的战舰。
“【这不关塔萨达尔的事，如果这些土著无法应付这种场面，他们就绝不会来，】”卡尔达利斯冷笑一声：“【这是，低等生物追求保住自己性命的本能。】”
“【他们已经悬停了一段时间，无论要做什么也该开始，】”稳重星灵道：“【或许他们的指挥者发生了争执，或许——】”
嘣，嘣，嘣！
便在这时，附近的地面忽然再次爆开，从中钻出三只圆滚滚绿油油的怪异虫子，打着旋冲向探机刚刚打开的折越裂隙。
【三只毒爆虫，完全命中将导致裂隙关闭，心灵风暴距离不足，击杀全部毒爆有87%的概率需要牺牲一名狂热者。】
“【呵——】”稳重星灵低笑一声，直接化作幻影冲了出去。
“【喂！等等！】”几名星灵同时试图阻止他。
“【为了阿昆德拉！】”沉稳星灵大喝一声，关闭了与同袍间的卡拉连接。
嗤啦！
他一光刃斩开了冲的最前的毒爆虫，而后由于收刀不及被第二头撞在身上，灵能护盾完全崩溃。
“【可恶——】”由于护盾崩溃一瞬间的干扰，他挥刀斩向第三名毒爆虫的动作慢了那么一线，而这足够对方撞到他身上爆炸了。
咻！波儿！
原本已经眯起眼睛迎接死亡的沉稳星灵发现毒爆爆开的声音似乎不太对，重新看时，发现有一个黑乎乎的，留着一头辫子的肥胖生物出现在他面前，而那头没能爆炸的毒爆虫正在被一柄奇异的赤红飞行武器反复穿插。
“见鬼，因为灵能跃迁比较快所以我得先下来是什么逻辑？”那个生物正在用沉稳星灵不太理解的话语唠唠叨叨：“我必须找星灵要一顿大餐做补偿——话说他们没有嘴要怎么吃东西？”
“【你——】”沉稳星灵正准备建立精神连接同他对话，却听到周围虫群一阵嘶鸣。
哗哗哗，嘣嘣嘣——
呈包围状的虫群仿佛受到了“出现援军”这件事的刺激，不再尝试最低损耗的战术，如泄洪般一涌而下。
“雷诺！你再不来！我就把布塞法洛斯吃掉！”胖生物似乎开始胡言乱语。
嗖——碰！
一只方方正正的巨大箱子从天而降，正砸在虫群奔袭的路线上，而后箱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三个体型同之前那个黑色生物比较接近的生物，但细节上有不少不同。
“我说过‘后脚就到’吧，”身穿重型黑色盔甲的生物对着奔袭而至的虫群举起手上的武器：“我看到你们了——”
哒哒哒！
血肉横飞间，异虫的先锋部队为之一滞，而后飞快地更换阵型，从直线冲击变成了弧形包抄。
这种实体弹丸武器，最大的问题就是载弹量不足，如果需要换弹。
没等星灵思考清楚，黑甲生物已经打光了武器的子弹，嘀嘀咕咕地开始换弹夹，而此时的距离，已经足以看清最前方的异虫滴落的唾液了。
“‘重力喷涌’！”一同掉下的另一个生物控制她手上的炮类武器丢出一团重力干涉灵能，直接将附近的异虫全部凌空吸了过去。
但这个灵能力本身没有杀伤——
“死吧！死吧！”最后那个身穿蓝色动力装甲的生物丢开同黑色动力装甲有些近似的武器，摸出一对爆矢枪，直接冲进虫堆里大肆开火，不到三秒就把这批虫子屠戮殆尽。
“干得好！米拉！马特的事我会帮你的！”
“你真是个好人！泰凯斯！”
星灵决定暂时不发言了。
“有谁需要火吗？”
“尝尝大家伙！”
“坦克手就位！”
随着一个又一个“空投仓”降落，“人类”的各种部队和机械也纷沓而至，而且他们的武器似乎特别适合对付虫子，不断攻击的异虫几乎到不了近战范围便已经灰飞烟灭。
这令几名原本已经做好死战准备的星灵反而显得无所事事了起来。
“【看来塔萨达尔果然不打无准备的仗。】”
“【我同这些‘人类’聊了聊，发现它们的武器都是用来对付同类的，”“所以对体型相近的异虫效果非常好。】”
“【为什么要对付同类！？】”
“【你还是太年轻，个体意识过强的种族都这样。】”
“【但是，他们的数量还是太少，即使补给充足，也很难应对整个艾尔上无尽的虫群，尤其是那种体型特别大的——】”
轰！轰！轰！
仿佛听到了星灵们的低语，虫群后方出现了十多头狰狞可怖的雷兽，摇着脑袋上的巨大獠牙朝人类和星灵的阵线冲来。
“见鬼！那是什么！”
“我们得撤退！”
“谁有战术核弹？”
几辆“攻城坦克”齐射一番发现毫无效果时，原本志得意满的人类部队忽然慌乱了起来。
咕噜！吱吱吱！
然而，没等那些雷兽继续接近，和它们同样数量的巨型藤蔓拔地而起，将每一只都牢牢捆住并向地底托去，旁边的小型异虫疯狂攻击也毫无效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巨兽消失在地底。
同迷惑不已的人类雇佣兵不同，星灵们能清晰地感知到扫过战场的庞大灵力。
“【他们还有如此强大的灵能者？】”
“【或许他们真的能拯救艾尔。】”
吱吱吱——嗡！
便在这时，探机一开始制造的折跃门终于将一颗巨型卡拉水晶从虚空中拽了出来，星灵们同时感到了久违的灵能连接。
“【朋友们，好久不见，】”塔萨达尔的声音同他折越而至的身影一同出现：“【很抱歉没能在艾尔遭遇攻击时同你们并肩作战。】”
“【现在也不晚，你可以在光复艾尔的过程中同我们一起，】”卡尔达利斯一边说一边左右看了看：“【但，如果你找来的援兵只有这么点，我建议大家还是趁早撤退。】”
“【不止我们，在艾尔的其他地方，还有不少像你们一样躲起来的同胞，】”塔萨达尔摇头：“【我得在这里同卡拉联系和求援，同时为雷诺指挥官的部下营救我们同胞的行动吸引注意力，所以，即使要撤离，也不是现在。】”
“【也就是说，】”卡尔达利斯磨了磨手上的光刃：“【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没错吧？】”
1386、自由之翼（二十六）
——？？？——
“【该死的‘幽灵’！】”
唔……这情景已经是第几次了？
凯瑞甘看着面前正在嘶吼的大脸，波澜不惊地想道。
再多来几次的话，自己大概会形成“人失去意识就会进入奇怪空间”的错误认知吧。
虽然自己现在能不能算人还两说。
之前，发现“天黑”后的第三秒，凯瑞甘就已经判断出自己应该是被什么巨大的生物给吞了，这在满是液态地嗪的泽鲁斯行星上也很合理。
她本着打穿那东西的牙齿的目的向上方进行突击时，却没能达成目的。
虽然一路摧枯拉朽地击穿了厚厚的岩层，但感觉上自己似乎离地表越来越远。
那么结论就很明显了，吞掉自己的，是一个岩石构造，比常规概念上的生物大出不知多少倍的怪物。
如果留在原地，或许还能判断一下这个怪物的“消化”方式并制定相应的对策，但此时明显深入到怪物的体内了，周围除了岩石还是岩石，在明知它们其实是某种生物身体一部分的情况下，凯瑞甘也没法停下，只能继续朝根据重力判断出的“上方”不断突进。
最终，在击破了一道比普通岩石更坚固的石壁后，她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而面前就是这张像蛇又像龟，不断怒吼同一句话的石头脸。
在危险地带失去意识后，凯瑞甘第一时间确认了自己的状况，而后发现，即使处于大概是昏迷的状态，她也能感知到自己控制虫群代表的点点光芒，而距离虫群最远也最亮的那个光点，应该就是自己的身体。
从距离上看，大概已经深入地幔了。
这个状态倒是能解释当时在塔桑尼斯，虫群的行动非常灵活狡猾，但“主宰”几乎不移动的原因——因为它在控制虫群时经常忘了它自己也是虫群的一部分。
在反复确认后，凯瑞甘发现“自己”应该没有受伤或者处于什么危险状态，只是因为受到了某个灵能比自己更强的家伙的影响……多半就是面前这张大脸的本体。
这就麻烦了，普通的灵能生物就很难对付，更何况这个大概已经疯掉，还特别巨大的家伙。
身体方面过于巨大很难彻底摧毁，而意识方面……要怎么摧毁一个已经疯掉的意识？
凯瑞甘开始怀念可以随便在自己意识空间里跑来跑去的艾米尔。
不过，莫非那个绝地武士小姑娘也畏惧这个怪物？
“【该死的‘幽灵’！】”面前的大脸重复之前的咆哮。
不……多半是觉得这家伙太吵吧。
而且，奇怪的是，这个异星怪兽为什么会对联邦属下的“幽灵”有这么大意见？
在凯瑞甘开始考虑用意念杀死面前的大脸时，眼前出现了两个“选项”。
【花费七天同‘祖尔温’进行意志对抗。（成功率70%）】
【花费三天了解‘刀锋女王’的起源。（成功率30%）】
嗯？凯瑞甘看了看这两个奇怪的，像是路牌一样的东西。
看来那个小姑娘虽然不乐意见到这张大脸，但还是有向自己提供帮助的。
至于这两个选项本身……
前者自然是突破这个叫“祖尔温”的家伙的精神封锁，虽然耗时较长，但由于它是疯子，所以很可能成功。
而后者则是通过理解起源来增强“刀锋女王”本身，即使以自己目前的灵能强度，也只有堪堪30%的成功率。
不过，这里根本没有提及了解起源后会怎么样，似乎默认了之后可以轻松突破“祖尔温”的封锁，这足以证明她原本的力量有多强。
稳妥起见，这里应该选择同祖尔温进行意志对抗，欺负一个疯子当然没什么难度。
但是……凯瑞甘看了那张巨大的丑脸一眼，要连续七天都盯着这玩意看？
她果断戳下“了解起源”的选项。
——？？？——
哗——哗——
凯瑞甘再次恢复意识时，看到的是一片满是白沙的沙滩和不断向沙滩涌上潮水的碧蓝大海。
这……
凯瑞甘能清楚地感知到吹拂的海风、海风中的湿气和咸味，以及脚下沙滩的粗粝触感。
她抬起手，看到的是一双有着小麦色皮肤的纤细手臂，再往下看，是一身简单的白布连衣裙、同样小麦色的纤细双腿和一对踩在沙滩上的脚丫和凉鞋。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重新拥有了身体，虽然它好像并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一个不知名的小姑娘，而她的身体素质仅仅是普通少女的水平——即使凯瑞甘自己，在这个年纪，也不会这么纤弱。
如果这就是“刀锋女王”的过去，那她还真是辛苦。
“总觉得……那个克哈小公主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凯瑞甘低声自语，而后听到这个女孩的声带发出了自己想要说出的话，但大概是不适应某些单词的缘故，有那么一些走调。
拉丁语系，大约十六岁，一米五左右，人种仍然无法确定……凯瑞甘逐一分析。
呵……分析这个做什么？刀锋女王早已诞生，这里充其量只是她的回忆而已。
不……等等，如果仅仅是见证回忆，为什么会有70%的失败概率？
凯瑞甘刚刚皱起眉，视野的左上方就浮现出一排同之前的选项差不多大小的文字。
【返回伊米亚先生的研究所，09:59。】
于此同时，一个菱形的标志也同步出现，它的下方还有一个标记：【645米】
这种熟悉的任务提示标记让凯瑞甘下意识地摸了下额头，但没有在那里摸到熟悉的护目镜，只摸到了随着海风飘舞的短发。
十分钟走六百米，这是个相当简单的任务。
但如果照着这些提示就能了解起源，又怎么可能有70%的失败率？
凯瑞甘晃晃手臂打起精神，迈步向那个菱形标记的地方前进。
【返回伊米亚先生的研究所，00:32。】
“我错了，还真能……”
凯瑞甘看着悬崖对岸的白色木屋，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骂。
这是一座地形比较奇特的海岛，整体呈新月形，村落位于“月亮弯”里面，而自己的目的地则是其中一个“月亮尖”。
凯瑞甘从出发点向视网膜上定位的位置直行时，抵达的却是另一个“月亮尖”，两个尖角之间相差距离大约十米，如果是凯瑞甘本人，切换成“力量模式”直接就跳过去了，但现在变成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只能看着对面干瞪眼。
【返回伊米亚先生的研究所，00:00。】
【失去同步。】
周围的场景化为片片黑雾消散，又重新聚集了起来，显露出和之前别无二致的景色。
大海、沙滩、少女，倒计时。
虽然要多绕小半圈，但时间仍然充裕！
凯瑞甘反身拔足便走。
【返回伊米亚先生的研究所，03:19。】
“呼……呼……这姑娘的体力也太差了。”
凯瑞甘绕过“新月口”抵达目标位置时，已经气喘吁吁。
“接下来，怎么——”
唰。
返回研究所和不断跳动的倒计时被打了一个对勾隐去，原本的位置出现了一行新的文字，
【将植物样本摆放到屋外。0/5】
没等凯瑞甘质疑怎么进屋，身体已经失去了控制。
“啊，还好赶上了，伊米亚先生最讨厌不守时的人了。”少女用和凯瑞甘大不一样的活泼语调说着，从门口脚垫下找到了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木屋内部是一个仿佛温室般的结构，大大小小的器皿中全都存放着一种有着长长叶子的绿色草本植物，而靠外的一间有着玻璃天花板的房间中，则是种植着这些植物的金属培养皿。
这些培养皿全都散发的淡淡的白光，同屋外一些花架上的位置彼此对应。
这时，凯瑞甘重新获得了身体控制权。
“这到底是……”由于这次的“任务”没有时间限制，凯瑞甘没有立刻去搬植物样本，而是逐一观察那些植物的标签。
硫酸、盐酸、硝酸、葡萄糖溶液、无光照、无土栽培、持续高温。
各种各样苛刻的条件让凯瑞甘大开眼界，那位植物学家大概同这些植物有仇吧？
不过，凯瑞甘环视了一下除了少数彻底死亡，其他全都在郁郁葱葱生长的样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它们的生命力是有多顽强？如果它们有自我意识，得多憎恨这个研究员先生？
由于在塔桑尼斯见过太多植物，凯瑞甘不得不往这个方向想。
感叹了一阵之后，她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完成任务的，这才开始一盆盆向外搬花，或者说，草。
【将植物样本摆放到屋外。5/5】
哗啦！咣当！
在这条任务被划去的同时，凯瑞甘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
字面意义的“不由自主。”
如果还是她在控制身体，至少有六种办法可以让自己摔的不是那么狼狈，而其中三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能使用的。
仔细想想，之前每次搬出去一盆花，眼前就会闪过一些意义不明的画面，看来那不是错觉，至少不是凯瑞甘作为控制者的错觉。
“啊……呃……”少女发出了不像是疼痛，更像是晕眩的痛哼声。
她捂着脑袋站起身，在摆放植物的柜子里找出一瓶小药丸，完全不喝水地吞下了十多粒。
凯瑞甘即使不能控制自己，也看清了上面写的是什么：“植物抗过敏颗粒。”
没听说过有人对植物过敏的！
这症状也完全不像过敏！
这个傻姑娘是被什么邪恶科学家骗来当助手了吧！
少女自然听不到她的腹诽，但吞下“过敏颗粒”后明显好了很多。
“嗯……伊米亚先生说，如果出现过敏症状，今天就不用工作了，”少女摇摇晃晃地把门关上，重新把钥匙塞回脚垫下面，离开了那栋木屋。
新的任务随即出现。
【回家休息。】
【家，2359米。】
“你这个蠢货！”凯瑞甘接手少女的控制权后，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
但是，除了这么做之外，她什么也办不到。
不知道植物的性质，不知道她工作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刚刚吃的是什么。
现在除了尽快让她回家之外，凯瑞甘完全想不出自己能在这个“体验剧情”中帮到她什么。
不，即使能做到，也毫无意义，因为这件事发生在“过去”，而过去是无法改变的。
“你这个蠢货……”控制着少女走了几十步之后，凯瑞甘低声又骂了她一句。
原因无他，即使在吃了“抗过敏药”之后，少女眼前仍然会时不时地出现混合了各种色彩的奇怪幻觉，凯瑞甘确信自己走的是直线，但背后的足迹却歪歪扭扭地不成样子。
如果说她从未察觉，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而她即便如此也要继续在那个奇怪的地方工作，只能证明她家里的条件非常不好。
更进一步推断可知，她之前站在海边的行为，一定是打算用碧海蓝天来冲淡自己眼前那些奇怪的色块和幻象——她成功了，凯瑞甘一开始根本没有察觉异常，还让她以那么快的速度赶回了导致她患病的地点。
从理性角度分析，这不可能是凯瑞甘的错，但这次的“体验”太过逼真，她不由自主地就会把自己代入进去。
另外，或许是直觉，或许是凯瑞甘作为幽灵对于形势的分析，这些判断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这段短短的路程，就是这名少女最后的人生轨迹了。
“可恶……”凯瑞甘强行无视眼前的那片混乱，依靠那个菱形的定位坐标不断继续前进。
【家。247米。】
现在应该已经接近了村子，如果有人能接一下她的话……
不，那是不可能的，这是一个渔村，外出捕鱼的船只不可能这么快返回。
凯瑞甘站在村口，听着前方小村中的一片安静，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咒骂。
任务马上就能完成，但这名少女基本也死定了，如果要拯救她的话，或许应该去村里的医生那里瞧瞧？但这里会有医生这种奢侈品吗？
“咯咯咯！”“汪汪！”“嘎！”
正犹豫间，一棕一黄两团色块从少女眼前飞过，而后，鲜血飞溅而出。
凯瑞甘看着面前叼着一只鸡的脖子的野狗，以及它们身上的斑斑血迹，感觉大事不妙。
这瞬间，那行“回家休息”以及家的“坐标”，被四五道横线狠狠划去。
重新出现的，是两个宛如被鲜血浸透的扭曲文字：
【【进食】】
1387、自由之翼（二十七）
——？？？——
【失去同步】
这如果是个游戏，设计者得被骂死。
凯瑞甘看着在养鸡场里疯狂“捕食”家禽，一身白裙已经血迹斑斑的少女身影逐渐消失，恼怒的同时也有些自责。
一共三个“任务”，全都埋着坑。
如果走直线，必然会遇到跳不过去的悬崖，如果直接去搬花，必然会吸入花粉或者别的什么而中毒，如果走村落正门，一定会遇到野狗偷鸡事件而陷入疯狂。
而这些坑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绕过去的。
不……好像确实有提示。
一开始指向错误路线的只有那个菱形定位，而那个方向本身是没有路的。
植物园里，入口处有很明显的，类似防毒面罩的透明口罩。
至于最后，遇到野狗什么的，在眼前看不清东西的情况下，即使有提示也发现不了。
所以，正确的流程应该是：及时绕路，佩戴口罩搬花，并在看到提示时远离养鸡场和野狗，这样的话，那名少女才能安全到家。
等等。
凯瑞甘又仔细分析了一下，发现了一个疑点。
从摔倒感染到归家途中爆发，只有短短十几分钟，如果那些植物真的那么毒的话，一直在帮忙的少女早就出事了，所以，结论是，她在帮工的过程中，由于时不时的大意，已经逐渐被那些植物的毒素所影响，今天这一幕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如果没有自己的参与，这名少女今天的正常流程应该是：在海边贪玩忘记时间，匆忙跑回去时搬花又忘记戴口罩，在身体极度不适的情况下试图返回家中，但在途中遇到鲜血而失控。
如果只有顺利达成这个场景而不出问题，才能通过的话，那30%的通过几率确实挺正常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刀锋女王应该是确实出事后才诞生的，在这里让她不出事，是为了弥补遗憾？
思索间，场景回卷，依然是大海、沙滩和少女。
“这只是个简单的任务。”凯瑞甘自信地低语一句，踏上已经走了两遍的道路。
【返回伊米亚先生的研究所】
【将植物样本摆放到屋外。5/5】
【为植物样本浇水。10/10】
【为植物样本施肥。10/10】
【打开加湿器和制冷器。2/2】
【回家休息。】
“很好。”在少女把钥匙重新塞回脚垫下之后，凯瑞甘看着“回家”的方向，“现在就看回家路上会出什么状况了。”
经过之前的一番劳作，凯瑞甘基本确定，这名少女每天的工作并不繁重，一天来两次，按照墙上贴着的预定计划做事，而那个“伊米亚先生”则会间隔三到五天不等来看看情况。
至于其他细节，除非少女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自言自语说出来，不然凯瑞甘是无从得知的。
【家，380米。】
【艾明美戈岛。】
【野狗出没，请不要将家禽散养。】
“回家”的路上，凯瑞甘看到了路牌上因为上次眼前模糊不清而没有注意到的告示。
岛上为什么会有野狗？呵，多半是被游客带上来的吧。
以凯瑞甘这段时间对这座岛的观察，大致判断出这应该是个以旅游业和渔业为主的岛屿，淡季就当渔夫，旺季就当导游。
凯瑞甘正打算绕过村口“野狗偷鸡”的地点，却发现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
“野狗吗？”少女盯着路牌自言自语：“早上还没有看到这个告示呢，朵丽丝婶婶一定不知道，我去帮她把鸡都关进笼子里吧？”
喂！姑娘！你想清楚！
凯瑞甘的声音自然无法传递给少女，她重新获得控制权时，任务也同步刷新。
【前往朵丽丝婶婶的养鸡场。】
【养鸡场。170米。】
行吧……凯瑞甘直叹气，怪不得少女在狂化之后捉鸡一抓一个准，除了未知病毒的侵袭之外，本身就有的技巧也是重要原因。
总之，如果看到偷鸡的野狗，得先一步把它赶跑才行。
现在她没有受到植物病毒太大的影响，或许能稍微见点血？
离开大路绕向村子侧面之后，凯瑞甘很快看到了一座规模不太大的养鸡场和周围的蔬菜田，这也稍稍验证了她之前的猜测，当岛外游客来旅游时，总不能只给他们吃鱼，怎么也得丰富一下菜单，而去购买显然是不值的，干脆就自已种自己养。
咯咯咯~咯嘎~
这座养鸡场除了将那些产蛋的母鸡关起来之外，几乎所有鸡笼都是敞开的，显然主人也不怕它们跑丢，而这些在外面闲逛的大大小小的鸡在看到凯瑞甘时，便纷纷围了过来。
“这……”凯瑞甘被鸡包围，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任务提示的位置。
【将散养鸡关进笼子里。0/75】
这个数量也太过分了吧！
唔，仔细想想，这个任务应该不会是让自己一只一只把它们捉回去，而从它们看到少女就围过来的情况来分析……
凯瑞甘左右看看，很快在其中一只笼子里找到了目标，一袋大约是谷物的鸡饲料。
笼子门可以轻易被人打开，而鸡显然没那个智力。
凯瑞甘试着抓了一把谷物向围着她的鸡群展示，它们果然瞪着黑豆般的眼睛追了过来。
既然这样做有效，接下来的行动就很轻松了，凯瑞甘一路抓着谷物，甚至都不用给它们吃，便轻松地一路将所有散养鸡关进笼子，至于是不是它们原本居住的笼子，那就不管了。
而当她把整个养鸡场都弄清净了之后，任务显示：
【将散养鸡关进笼子里。74/75】
“……见鬼。”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野狗一定已经出现了。
凯瑞甘左右看了看，从草堆里抓出一把草叉。
虽然幽灵的训练里包括冷兵器，但这玩意怎么想也是规格外的，不过现在也没什么挑剔的空隙。
咯咯咯！汪吼！
熟悉的鸡飞狗跳声，凯瑞甘确认了一下少女没有抢夺身体控制权的意思，举着草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半分钟后，凯瑞甘看到了野狗偷鸡的现场。
好消息是，那只鸡还没有被野狗咬死，仍然活蹦乱跳。
而坏消息是，那条野狗双目赤红，嘴角流涎，口中还不断喷出阵阵白色蒸汽——之前少女陷入“进食”状态时也是这个模样。
没等凯瑞甘想好要怎么对付它，那条被“病毒”侵袭的野狗就狂吠一声朝她扑了过来。
——？？？——
【失去同步】
见鬼了。
凯瑞甘看着面前熟悉的大海，一时很想爆粗口。
这次少女本人没被感染，但那条狗不知怎么跑去植物园把自己感染了，然后回来偷鸡，一口咬下去又把少女感染，接着一人一狗屠光了养鸡场。
这姑娘怎么都死定了呗？到底要怎么才能不“失去同步”？
【返回伊米亚先生的研究所。00:00】
【失去同步。】
【返回伊米亚先生的研究所。00:00】
【失去同步。】
“唔，原来如此。”
站在原地思索了两轮之后，凯瑞甘初步想明白了一件事。
前往研究所是必要的，不去的话会导致“失去同步”返回此刻，但其他行为即使有明显差异，比如工作是否做完，是否被植物感染，都不会造成“失去同步”，除了不去研究所之外，另一个“失去同步”的条件是被感染而失控。
那么，接下来，就以“返回研究所”这一任务为“存档点”，对之后的行为进行测试好了。
【失去同步】
完全不做工作直接回家是可行的，路上也不会转向养鸡场，但任务会一直卡在“将植物样本搬出去”，而且因为不知道少女的家具体在哪里，只能在村中闲逛，最后在研究所方向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后莫名其妙地失控。
【失去同步】
直接毁掉研究所的植物不行，少女在砸到第五盆花的时候，研究所忽然爆炸了，而产生的烟尘则顺着海风笼罩了整座岛。
【失去同步】
认真完成工作，但看到告示后不拐向养鸡场也可以，但一段时间之后就有大量狂化的鸡和狗袭击了村子。
【失去同步】
认真完成工作，但结束后不直接回家，留在研究所附近埋伏那条狗，可行是可行，但搏斗过程中那条狗忽然狂化了……
大海，沙滩，少女。
【返回伊米亚先生的研究所。9:59】
“很好，那么选项就只有一个了，完全重现这姑娘的经历，”凯瑞甘捏了捏额头——虽然那不是自己的：“以那种满眼色块的情况绕过狗偷鸡事件，回到家里去。”
——？？？——
“呼……呼……我得夸自己一句，”凯瑞甘闭着眼摸进了少女的家，倒在硬邦邦的木床上：“熟练的让人心疼。”
至于重复了几次，她已经懒得算了，只能说，现在她闭着眼都能在小村里转上好几圈。
这时，【回家休息】和【家，0米】两条任务缓缓消失不见，随之刷新出了一条差点让凯瑞甘热泪盈眶的消息。
【同步完成。】
“轰隆！”于此同时，岛的另一侧发生了无比熟悉的爆炸。
“咦？怎么了？”刚刚躺下的少女又支着身子坐了起来：“难道是因为我没完成工作？”
那可不，已经无法控制身体的凯瑞甘默默回应，谁知道你的老板是什么身份，不但做危险的实验，还随时做好了跑路的准备，一言不合就炸实验室——虽然应该是某种预设程序做的。
“我得回去，我得……”少女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试图向门口走去。
如果这能再失去同步，我就直接在沙滩上睡觉，至少睡十个失去同步，凯瑞甘看着她的动作，默默做出决定。
“啊。”
吱呀~
噗。
临近家门时，它却自己开了，少女一惊，脚下绊了下，整个人向前栽去，然后一头撞进某人的怀里。
“唔唔——”少女挣扎着抬起头时，却被一柄银色的手枪直接顶住了脑门。
“哟，可爱的小【死徒】，如果你不管好你的牙齿，你的头上就要开个洞啦~”
来人是一个年纪同凯瑞甘相仿的女性，她身穿黑色长风衣和白色衬衫，下穿黑色皮裤和长靴，线条略显冷硬的脸上有一对冰蓝色的眼睛，头顶留着蓝灰色的短发，神情认真中透着轻松。
“什么‘死徒’，我不是……啊。”少女试图站稳远离那把枪，但脚下一软又向后倒去。
“啧啧，”女性抬手抓住她的肩膀：“伊米亚那家伙选助手的眼光还是挺不错的，换成其他人长时间受到那些鬼东西的污染，早就失去意识变成只知道吞噬血肉的怪物了。”
是啊，没错，她已经变好多次了，凯瑞甘同她隔空对话。
“我……伊米亚先生……凯利……”少女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眼神空洞，喃喃地念着几个词语。
“首先恭喜你失业，你那位老板，伊米亚先生，在察觉到我追踪到这里后，已经把实验室炸掉，带着他的儿子跑路了，看起来完全不在意你和你村子里的人的死活呢。”女性虽然在很温和的解释，但另一只手上的枪一直顶着少女的脑袋。
“村子……”少女似乎稍稍恢复了神志：“我变成‘死徒’的话，会伤害他们吗？”
你这不是已经猜到了那些植物有问题吗！蠢丫头！凯瑞甘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虽然没人能听到就是。
“原本会的，但现在不会了。”灰蓝发的女性不知想到了什么，挑挑眉之后把枪收了起来：“我要把你拐走卖掉，你没机会伤害他们的。”
“是吗……谢谢……”少女似乎又要失去意识，强打精神开口说道：“我叫‘夏蕾（Shirley）’，姐姐你呢？”
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是吧？凯瑞甘作为看客，此时只能进行没人能听到的评论而已。
“娜塔莉亚·卡姆斯基（NataliaKaminski），一个兴趣使然的赏金猎人，”灰蓝短发的女性收起枪的手重新取出了一支没有标签的药剂给夏蕾注射：“你可以叫我娜塔莎。”
“……”夏蕾已经失去了意识。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没打着，打着小松鼠~”娜塔莉亚哼着儿歌，把小姑娘往肩上一抗，直接转身离开。
总觉得刀锋女王的未来堪忧，凯瑞甘默默地看着周围的场景化作白光消散。
【同步完成。】
【同步率：94%】
【同步率超过80%，即将开始下一阶段。】
还有？
1388、自由之翼（二十八）
——？？？——
虽然说是“即将”进入下一阶段，但并没有进行突兀的场景转换然后把她丢到一个新地方，而是开始了一段蒙太奇，从夏蕾小姑娘被娜塔莉亚带走开始，到夏蕾时不时发病但被压制，到痊愈后两人别扭的相处，到娜塔莉亚开始教她使用枪械装备，到带着她执行一些简单的赏金任务，到最后夏蕾成为还算称职的助手同她一起执行任务。
整个蒙太奇一开始还比较慢，越到后面变得越快。
这也是正常现象，人对不熟悉或者冲击比较大的场景，印象会比较深刻，觉得时间过的很慢，而对于千篇一律的日常，时不时就会莫名地觉得“时间都去哪儿了？”
事实上，联邦使用的“记忆灌输”技术也是类似的情况，只不过这个幻境中的蒙太奇显然没有把凯瑞甘洗脑成夏蕾的意思，只是用她熟悉的方式来告诉这名岛国少女几年间经历了什么。
而正是因为有类似的经历，凯瑞甘在看到这些蒙太奇的时候才会第一时间关注细节而非看过就算。
而这个行为造成的结果就是，她确认夏蕾和娜塔莉亚所在的星球是“地球”。
从理论上来讲，这件事是不可能的，如果地球早就有类似的恐怖植物，培养这种植物的科学家，以及狩猎这些植物学家的赏金猎人，联邦关于地球的史料里就不会那么平静。
从凯瑞甘在蒙太奇画面里看到的文字、地图以及国家名称来判断，如果这不是什么组织丧心病狂到把星球地形修改成地球、给国家名命名全都照搬地球、人种和文化也完全重现地球的奇葩状况，那么，这里就是地球。
稍稍能推翻这个结论的，就是这个地球上竟然有“灵能者”存在。
要知道，灵能是人类接触到尤特留下的地嗪和其他灵能设备后才觉醒的，即使以分裂之前的联邦，幽灵的数量相对普通人也是凤毛麟角，在克隆人完全不可能觉醒异能的前提下，这个百分比就更低了。
娜塔莉亚平时的工作是猎杀那些利用灵能为非作歹的家伙，她不但没有穷困潦倒，维持体面生活的同时还有空闲培养夏蕾，足以证明这些“灵能者”的数量绝对不会少。
顺带一提，夏蕾在痊愈后也觉醒成为灵能者了，凯瑞甘没有看到灵能者具体的分类，于是按照表现出来的能力自作主张把她分进了植物操控系。
鉴于凯瑞甘以前的工作其实同娜塔莉亚差不多，所以她真心觉得小姑娘的能力不错，想想看，无论是追踪还是潜伏，没有人会怀疑一株普通植物在监视和窃听，也不可能预先对“路过的植物忽然捆住自己”做出预警。
唯一的问题是，在植物无法生长的环境下，她的能力就没有用了。
比如……现在。
——？？？——
嗡——
凯瑞甘看完蒙太奇，重新获得身体控制权的时候，发现自己，或者说夏蕾，正处于一个类似行李舱的密闭空间内，面前全是大大小小的包裹和行李箱，伴随着低沉的轰鸣声，墙壁上淡淡的蓝色荧光令整个空间显得有些肃杀。
凯瑞甘第一时间检查了一下“自己”，发现夏蕾已经成长了不少，此时穿着一套深蓝色的空乘制服倒也有模有样。
很显然，她现在假扮的身份是一个飞机乘务员，不出所料的话，目标应该就是乘客之一。
不过，根据第一个场景的情况，接下来她有大概率会——嗯？
凯瑞甘抬起手，两指一错，在指尖燃起了一朵小小的灵能火焰。
“呵。”即使以凯瑞甘的城府，此时也不由得从嘴角漏出一声冷笑。
原因无他，比起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现在的夏蕾已经拥有了灵能力，或许她本人因为自身遭遇的缘故，只能使用同植物有关的灵能，但凯瑞甘可是资深“幽灵”，灵能这种由意识驱动的力量，可不会被身体所束缚。
也就是说，站在这里的，不是什么只能控制植物的少女，而是联邦的前王牌幽灵，莎拉·凯瑞甘。
“让我看看，这次是谁在找死。”凯瑞甘捏灭了那朵火焰，看向这次的任务。
【猎杀“死徒蜂”奥德·波尔扎克（OddVorak）。】
这是字体最大号的主要任务，下面还有相应的，字体小了两号的分支任务。
【找到藏匿休眠死徒蜂的行李箱。0/2。】
【揭穿奥德·波尔扎克的伪装。0/1。】
【尽可能减少机组人员和乘客的伤亡。303/303。】
【平安着陆。0/1。】
比起刚开始的“新手难度”，现在已经完全不给详细提示了，只能靠自己临场发挥。
不过，奥德·波尔扎克……谁来着？
整个任务提示看下来，只有“死徒”两个字比较熟悉，应该就是当初“失控”后的模样，而那时娜塔莉亚也叫过夏蕾“小死徒”，虽然最后没有变成那样就是。
虽然仍然不清楚详细定义，但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制造过程有灵能参与的，在不受控的情况下会无差别袭击活物的东西。”
那么，进一步推论可知，这个以“死徒蜂”为名号的家伙，主要能力和手段就是一种狂化的蜂类，他平时都会有蜂群保护，所以无法猎杀，只有趁此时他需要乘坐跨洋航班，不得不把那些蜂类寄放在行李箱里的时候，才能对本体来个突然袭击。
不过，有“揭穿伪装”这一条任务存在，证明他不会以本来面目上飞机，如果目标找错，对方警觉起来就不好办了。
“【我已经排查出波尔扎克使用的化名和所在的位置了，你那边怎么样？】”耳机里传来娜塔莉亚的声音。
如果是夏蕾本人，说不定还得找一会，但在凯瑞甘眼中，货仓中有两个金属箱子里那缓缓起伏的灵能波动简直不能更明显。
“我也找到了，”凯瑞甘按着耳朵：“整整两箱，虽然是休眠状态，但受到刺激可能会醒来，要怎么处理？”
因为蒙太奇画面里没有语音，所以凯瑞甘不太清楚夏蕾平时的语气是怎样的，但娜塔莉亚这会就算有些疑问也不至于怀疑自家小徒弟换人了。
“【放火烧掉~】”娜塔莉亚似乎没察觉不对：“【我已经关掉货仓的火警了，你只要别把机舱烧穿就行。】”
你这种毫无顾忌的行事风格还能一直当赏金猎人就离谱。
凯瑞甘结束通话，看向那两个金属箱子。
呃……要用什么东西点火呢？
——？？？——
“该死！这个疯子！”
“嘭！嘭！”
娜塔莉亚正在手忙脚乱地拨动飞机仪表盘上的开关和按钮，而身后驾驶室正不断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唔……大意了。
凯瑞甘看着不断传来撞击声的驾驶室大门，顺便瞧了瞧任务。
【找到藏匿休眠死徒蜂的行李箱。2/2。】
【揭穿奥德·波尔扎克的伪装。1/1。】
【尽可能减少机组人员和乘客的伤亡。2/303。】
【平安着陆。0/1。】
原本以为波尔扎克的全部家当都在那两个箱子里，凯瑞甘在烧掉箱子和里面的虫子之后返回客舱，顺便给波尔扎克点的饮料里加了点料，最后同娜塔莉亚一起在卫生间外堵到了人，消声手枪几发子弹的事情，完全没有引起注意。
而就在凯瑞甘以为事情已经解决的时候，波尔扎克的尸体爆开，飞出了一大批并非处于休眠的死徒蜂。
他竟然用自己的身体藏虫子！简直太不讲究了！
在没有指挥者的情况下，娜塔莉亚和凯瑞甘对付只有本能的死徒蜂并不困难，但问题就在于它们只有本能，在发现这两个人不好对付之后，死徒蜂群掉头杀向那些只会尖叫的乘客，两人阻止不及，眼看着乘客们被叮咬，倒地，化为新的死徒，尝试将它们肃清未果，最后只能退守驾驶室。
“别担心，夏蕾，我已经向‘赏金猎人协会’求援了，”大概搞定了飞机驾驶，而门外的死徒一时又冲不进来，娜塔莉亚稍稍放松了一点：“降落之后就会有专业人士来处理这些东西，除非它们在降落时直接跑出去，那样的话洛杉矶就会变成死城啦。”
虽然这次任务基本失败了，但您能别说这种一听就会实现的的假设吗？
凯瑞甘正想搭话，却忽然汗毛倒竖，打了个激灵。
即使身后有近三百个死徒，造成的危险也不至于此！
娜塔莉亚说过她刚刚联系了“赏金猎人协会”？如果协会派来的人嫌麻烦的话……
凯瑞甘直接展开自己的灵能场向四面八方探查而去。
见鬼，那是从哪里发射来的地对空导弹？！
“夏蕾你……”
娜塔莉亚的话刚到一半，就和夏蕾、大型客机以及机上的三百头死徒一起化为一朵绽放在高空的巨型烟花。
【失去同步】
——？？？——
“【我已经排查出波尔扎克使用的化名和所在的位置了，你那边怎么样？】”
“……”
“【夏蕾？】”
“啊，抱歉，我还在找。”
“【没事，不急，这次航班有四个小时的航程，只要在着陆前逮住那家伙就好，】”娜塔莉亚的声音听起来确实不怎么急：“【我去找机长蹭杯咖啡~】”
凯瑞甘听着耳机传来的切断通讯声，重新把目光投向面前装有死徒蜂的箱子。
这次完全自由的任务难到令人发指。
波尔扎克把一部分没有装箱的死徒蜂藏在他自己体内，一旦死亡就会飞出去咬人，具体难抓程度，想象一下徒手捉苍蝇就知道了。
一旦飞机里到处都是死徒，就会被人用地对空导弹打下来。
而如果选择不击杀他，要如何控制也是个难题，能在体内藏虫子的家伙，身体结构已经完全不正常了，他无法被打昏，只能拘束和关押。
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由于这家伙自己知道自己案底太多，被赏金猎人协会带走不会有好果子吃，直接用血肉供养体内的死徒蜂，强行把它们孵化出来，凿穿飞机后逃走了，而飞机自然是一头栽进大海。
内忧不提，还有外患，经过几次尝试，娜塔莉亚成功吧波尔扎克关进一个巨型冰箱，阻止他体内的虫子孵化，而就在她同赏金猎人协会联系之后不久，一架完全没有标识的战斗机赶来，直接发射空对空导弹把客机整个炸掉。
很显然，这家伙背后也是有人的，不过他们不会救他，只会确保他不会活着落入赏金猎人协会手里。
经过多次尝试，凯瑞甘发现这个任务几乎没有完成的可能，无论走哪条路线都是死路，即使以“找不到箱子”为借口劝说娜塔莉亚放弃猎杀，在飞机着陆后也是一个【失去同步】。
至于现在已经是第几次失去同步，她已经懒得算了。
总结一下，要通过这次任务其实也很简单，
要么，用稳定可靠，不需要同藏了内鬼的赏金猎人协会联系要求配合，就能控制住波尔扎克的手段将他捉拿
要么，用迅速且没有后患的，能在短时间内将波尔扎克挫骨扬灰，完全没有机会放死徒蜂出来的方式将其击杀。
很遗憾，这两个要求，无论是娜塔莉亚还是拥有凯瑞甘灵能经验的夏蕾，都是做不到的。
区区虫子，如果刀锋女王在的话，它们怎么可能掀起风浪？
刀锋女王……等等……
凯瑞甘重新把目光投向那几条任务。
就像任务没有要求是否击杀波尔扎克一样，对于这两箱死徒蜂的处理方式，好像也不止“烧掉”这一种？
死徒蜂会把咬到的人变成死徒，而之前岛上的实验也是同样的结果，那么……谁更胜一筹？
试试也没什么大不了，顶多失去同步从头再来。
凯瑞甘一边嘲笑自己异想天开，一边打开箱子，用灵能激活了其中一只死徒蜂，让它叮了自己的手臂一下。
吱吱——咔滋——
这瞬间，凯瑞甘，或者说夏蕾的体表骤然浮现出一条条宛如藤蔓的紫红色纹路，接着仿佛被冒犯一般直接将叮在手臂上的死徒蜂夹死顺便吞噬了进去。
嗡嗡嗡——吱吱吱——
原本休眠的死徒蜂们骤然惊醒，匆忙起飞之后疯狂地试图叮咬夏蕾，而后被她体表的奇怪藤蔓一个个地全部吞噬殆尽。
此时已经丢失了身体控制权的凯瑞甘看着夏蕾背后长出的骨翅、头顶垂下的蛇发、以及身上那套逐渐成型的甲壳紧身甲，无语望天。
肯定是这次行动中小姑娘不小心被死徒蜂咬了呗？自己之前发挥出幽灵的本事让她全程无伤到底图个什么？
“先生，对不起，您不能进去，先生？”
咚咚咚咚咣！
“之前”见过数次，已经很熟悉的波尔扎克在乘务员的劝阻声中一路冲进了货舱，他显然察觉了自己眷属的异常。
“你是，你是——”他指着已经是刀锋女王形态的夏蕾，语无伦次。
“【臣服于我！】”夏蕾转向波尔扎克。
“遵命……我的女王……”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准备单膝跪地，但：“呃呃呃啊啊啊！”
原本藏匿于他体内的死徒蜂不受控制地破体而出，向夏蕾蜂拥而去，只留下像破布袋一样的波尔扎克。
“【嗯？你在跟我说话？】”夏蕾接收了这些死徒蜂，这才抬头看向舱门：“【娜塔莎，接下来要麻烦你了。】”
“唔……”娜塔莉亚扶着因为看到夏蕾的形象而晕倒的另一个乘务员，上下打量着夏蕾：“我觉得你需要一个新名字了，【刀锋女王】，怎么样？”
【同步完成。】
【同步率：99%】
1389、自由之翼（二十九）
——？？？——
这幻境之间的差距是不是有点大？
另外异虫这不是有空军嘛。
刀锋女王形态的凯瑞甘站在利维坦的“生物舷窗”前，看着外面宇宙空间中密密麻麻的异龙、王虫、眼虫、巢虫领主和腐化者，一时间非常怀疑这场景要怎么和夏蕾那个刚刚成为刀锋女王的小姑娘联系起来。
莫非她同什么从宇宙入侵地球的外星怪物殊死一搏之后，由于不想被人类猜忌提防而选择直接带着眷属离开地球？
凯瑞甘看向星空，但在没有相应数据库和计算能力的情况下，她完全无法判断现在是在哪个星域。
不，说不定根本不在银河系了。
“嘶嘶嘶！”一头獠牙缺了一边的跳虫从舱室外跑进来，对着凯瑞甘的小腿开始蹭。
虽然指挥过不少虫子，但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是不太习惯，尤其是“刚刚”还当了一阵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凯瑞甘下意识地一抖腿把断牙跳虫踢飞了出去。
“【伟大的虫群之主，】”
跟在跳虫后面走进生物舱室的是一个黑灰色身躯，半个身体直立而起的巨型……蚕？
它对被踢飞的跳虫视而不见，继续用那种奇异的，带着胸腔共鸣的声音对凯瑞甘说道：
“【索林‘虫圣’，未能发现，隐匿高效，无从追踪。】”
什么？虫圣？这两次幻境到底隔了多久？
“哦，那就继续找。”维持表情不变的凯瑞甘原本还考虑了一下要用什么态度同它讲话，但转念一想，身为“刀锋女王”、“虫群之主”，喜怒无常不是很正常的事？于是随便哦了一声表示自己不太关注这个。
“【体型巨大，灵能充沛，隐匿无踪，不可思议。】”那个虫子搓着“手”原路返回，而断掉一只牙的跳虫趴在舱室一角拒绝起来。
哦？凯瑞甘看了看二话不说直接离开的虫子，略有些惊讶。
很显然，这个类似二把手的生物实际权柄并不多，即使原本的目标消失，也没有提出任何关于虫群动向的建议或意见。
一手遮天的刀锋女王……所以夏蕾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由于两次幻境间完全没有蒙太奇画面，凯瑞甘无从得知目前的状况是怎么发生的，而任务也……等下。
她转动眼球，晃晃脑袋，甚至原地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理应出现的“任务”。
这次完全不给提示？除了刚才那个大虫子提及的“虫圣”外，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往好处想，是这次任务十分自由，做什么都行，但往坏处想的话，就意味着这次任务没有重来的机会。
不过，如果在拥有这么庞大的虫群舰队的情况下还能输掉，那确实没有资格自称刀锋女王了。
凯瑞甘略作思索后，微微闭目开始感知目前虫群的状态。
——？？？——
唔……果然很奇怪。
凯瑞甘睁开眼时，发现那只断牙跳虫又偷偷蹭了过来，于是抬脚把它踩住，继续之前的思考。
这支属于自己的虫群大军规模空前，如果照搬到塔桑尼斯，大约可以直接把泰伦联邦变成历史，但此时星区的位置完全无法确定。
虫群此刻正处于某种失去目标的惯性移动状态，也就是说，之前确实是在追踪那个什么“虫圣”，但此时正在等待自己的命令以决定下一步的行止。
虽然部分王虫和虫后有一些自主意识，但它们都没有对目前的状态提出质疑，这再次证明了刀锋女王对虫群的控制力极为强大。
不过，它们可以摸鱼等虫群女王下达下一步指令，凯瑞甘自己却无法偷懒，如果不继续追踪那个什么虫圣，就得给这些虫子安排一个去处，总飘在宇宙空间里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么一会功夫已经有好几个倒霉蛋被流星——哦，应该叫小行星击中而挂掉了。
就像之前两次那样，获得新身份的凯瑞甘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和情报，只能通过自己的分析来做出决定，在目前疑似不能“回档”的情况下，这个决定尤为重要。
凯瑞甘又“扫描”了一下目前位于虫群侦查范围内的星球，没有任何奇怪的灵能反应，看来确实把那个什么“虫圣”追丢了，那么，现在就只能找一个拥有生态圈的星系，将虫群暂时安置下来再徐徐图之。
至于星系的选择……有初步的生物链即可，尤其要避开出现了智慧生物的星球，即使身为刀锋女王，凯瑞甘也不能骗自己说异虫非常环保和亲切。
那么……就这个吧。
凯瑞甘在几个候选星球里稍稍挑选了一下，很快找到了一个充斥着热带雨林的星球，原因除了它有明显充足的食物之外，还在于那些“原始异虫”所在的星球泽鲁斯也是这种气候，或许有什么特殊原因，比如这种湿度和温度特别适合虫群生长之类。
虽然此时控制的虫群规模比“现实世界”时大了不知多少倍，但凯瑞甘此时指挥起来仍然如臂指使，悬浮在宇宙中的虫群几乎同时开始对着那颗星球调整阵型，做好了登陆的准备。
虽然这准备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大打出手。
接着，没等凯瑞甘进行详细指挥，就见虫群之间忽然窜出去一大批造型奇怪，破破烂烂的奇怪飞船，一边发出“WAAAGH！”的声音一边一不要命般地冲向了那颗星球。
那是什么东西？之前为什么完全没注意到？
它们之前似乎是图省力挂在大型异虫身上的……难道是附庸种族？
凯瑞甘通过几个眼神好的眼虫那里看清了这些奇怪飞船中的乘客——一种奇怪的，满身绿色，面貌凶恶的类人型生物。
夏蕾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
利维坦，王座间。
凯瑞甘正单手托腮，看着面前的两个使者。
“【我们对你手下的野蛮行径表示强烈抗议，如果你拒绝将它们撤回，我们将付诸最终手段。】”
“【你要战！那便战！WAAAGH！】”
“闭嘴！”凯瑞甘一脚踢飞脚边的跳虫，它打着旋撞上了正在发出战吼的绿皮的脑袋，成功阻止了他的咆哮。
“【看来你很有交涉的诚意，刀锋女王。】”
“这是场误会，”凯瑞甘捏捏额角：“不过你们的形态确实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漂浮在凯瑞甘面前的，是一块巨大的冰蓝色三角尺，不，普通的三角尺可没有这么多镂空花纹，更何况它内部还有不断旋转的，更多的三角尺。
它的语气平铺直叙，而发音和语调则像美妙的歌声，虽然听不懂每个词汇，但就像那些绿皮的咆哮一样，凯瑞甘能轻易听懂整句话的意思。
这是种自称“泽拉”的奇怪种族，如果凯瑞甘没有感知错，它们的身体是由纯能量组成的，但不知为何可以维持几何形体以及物理碰撞。
之前，那些自称“绿光”的好战绿皮以为虫群的动向是发现了“虫圣”，于是一马当先登陆了目标星球。
结果嘛，它们抢滩登陆之后，不但没发现虫圣，还把所有的飞船都撞坏了，只得就地采矿伐木尝试建造基地进行修理。
想一出是一出，完全没有保护自己的考量，凯瑞甘非常怀疑这些家伙是怎么生存到现在的。
再然后，就是“绿光”和“泽拉”的冲突。
整颗星球上虽然没有文明存在的迹象，但却有大量的水晶，绿光们不知想造什么而去采掘这些水晶，结果遭遇了试图保护那些水晶的泽拉。
以泽拉这种七巧板的造型，任谁第一次看到也不会认为它们是智慧生物，于是绿光们自然而然地把它们当成了水晶的衍生物一顿揍。
这种不同文明之间的碰撞，会有所伤亡在所难免，但奇葩的地方在于，当一个“泽拉”被击杀时，就会从原本明亮闪烁的形态“坍缩”到一种漆黑暗沉的形态，而这种形态下，它们的攻击力会拔高数倍，直接把绿皮们反杀了。
按照此时来谈判的泽拉的说法，那已经不是它们的族人了，而是一种叫“熵魔”的东西，它会无差别地攻击和吸收生物的生命能量，包括其他泽拉。
如果制服它，不给它吸取而是反向灌输的话，它还能变回泽拉，但绿皮们显然把那当成什么奇特的物理现象，重新集结人手之后杀了回去，试图把正疲于招架的泽拉和熵魔们给一锅端。
熵魔们战斗力很强，在有“外援”的情况下自然几下收拾了同它们战斗的泽拉，而那些泽拉则坍缩变成了熵魔，战斗力占据优势后再次对绿光反杀成功。
最终，这场愈演愈烈的战斗引来了姗姗来迟的利维坦、凯瑞甘和泽拉的外交官。
这么一来，这位外交官敢于独闯敌营的理由也找到了，如果敢对它不利，它直接分分钟变熵魔给你看，而且不出所料的话，它变的熵魔可能还会前所未有地强大。
如果这次“任务”的难点在于处理这个外交事件，那它确实难住自己了。
如果刀锋女王是个暴脾气，可能会直接把泽拉全族灭掉，但那样的话且不说诞生的“熵魔”会有多少，光是它们提到的“最终手段”就是个麻烦。
凯瑞甘换了个坐姿，盯着那个七巧板的“头部”：“我已经撤回了所有的部队，你可以提出你的诉求。”
——？？？——
“【星球之魂，无法理解，无法解析，不可思议。】”那只叫做阿巴瑟的大虫子站在舷窗前，看着外面直搓手。
“唔……”凯瑞甘看着那些正在卖苦力的绿皮和部分虫群的地面单位，点头表示赞同。
由于泽拉们拥有生命力回灌的技术，凯瑞甘原本还有些担心它们提出让绿光合异虫提供生命力，那样的话不打也得打了。
但那个外交官的要求是，绿光和异虫出人手帮他们采掘一种叫“星魂”的东西。
据他所说，这种东西能够大量补充生命力，普通的熵魔只要一小块就能恢复原状，但是泽拉们一旦接近星魂的产地，就会化光消散，只能等它自然喷发都再行取用。
这种在光与影之间反复横跳的生物简直奇葩。
而且，那个产星魂的峡谷为什么这么像被砍出来的？自然可不会形成这种墙壁光滑，正中特别深，两端特别浅的奇怪峡谷。
唔……这不会是艾米尔砍的吧？凯瑞甘不负责任地猜测。
自从去了趟克哈，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同了。
由于能轻易感知到每个虫子，凯瑞甘可以清楚地得知那“星魂”是什么。
它刚刚挖出来时，外表像是七彩果冻，如果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太长，就会变成材质近似石头，但仍然比较软的七彩橡皮泥。
至于成分……以凯瑞甘身为幽灵多年的经验，可以清晰地判断出，它所蕴含的，能激发人类灵能的某种物质，单位含量是地嗪的五十倍以上。
这样一来，泽拉们那种奇怪的生态就能够解释了，灵能变异嘛。
由于异虫本身就处于极端不稳定的情况，即使受到地嗪的影响也不会再次突变，所以对“星魂”的适应力还算好。
至于那个奇怪的，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绿光……
凯瑞甘刚刚想到这里，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而窗外的景色忽然以一种极高的速度开始“快进”。
等等？这就完了？我还想打个谁来着。
凯瑞甘的腹诽没有任何作用，在外面因为不断变化而显得十分混沌的风景中，其中一个绿光的身影逐渐变得明显和清晰。
他每次出现，都携带着一份星魂，而每一次，他的外形都有所变化。
肤色逐渐从绿色变成蓝灰色，体型逐渐变得消瘦而有力，五官逐渐向瘦长的方向发展，甚至连嘴都消失不见，反而在脑后多出来数条触须，最终，他突兀地套上了一身金色搭配蓝色宝石的甲胄，双手一甩各自探出一对灵能光剑。
“【我们是‘星灵’。】”他这么说道。
随着这句话出口，“快进”突兀地终止了，而原本混沌的景物也因此骤然清晰。
利维坦和虫群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遍布整个星球的，以金色和白色为主体，到处都装饰着大大小小水晶的宏伟建筑。
【同步完成】
【同步率：99.9%】
1390、自由之翼（三十）
――TR.82.12.9――
行星泽鲁斯，地底。
“【该死的‘幽灵’！】”
那张巨大的丑脸还在咆哮，但已经对凯瑞甘造不成任何影响了。
她甚至还有闲暇抬手撩了下头发。
紫红甲壳，锋利爪子，以及能清晰感知到的蛇发和锋利翅膀。
现在，即使是在自己的意识空间，她也是刀锋女王，而不是那个孱弱的小姑娘莎拉。
此时，“同‘祖尔温’进行意志对抗。”和“了解‘刀锋女王’的起源。”这两个选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
【终结‘祖尔温’。】
很显然，无论是意志对抗获胜，还是成功了解刀锋女王的起源，都是艾米尔小公主为了让她最终击败这张石头脸而提供的手段。
虽然还差0.1%的同步率让一向在任务种追求完美的凯瑞甘有些不快，但是既然已经拥有了手段，那么面前这个吵得要死的家伙，就可以真的去死了。
“【该死的‘幽灵’！】”
“【吵死了！闭嘴！】”
在大脸再次咆哮的时候，凯瑞甘的身形突兀闪动，跨越空间出现在那张大脸面前，然后一爪抓上了那张脸的……鼻子。
虽然她更想撕烂它的嘴，但鼻子太过突出，而且目标太大。
嗤啦——咯吱吱——
石头大脸的鼻子瞬间分崩离析，只留下两个黑黝黝的空洞。
“【……呃啊啊啊啊！】”大脸还犹豫了两秒，这才疯狂地咆哮起来。
“【哦？原来你有神志，也知道痛？】”凯瑞甘磨了两下爪子，不怀好意地看向那张大脸的其他部位：“【那可真是——太好了。】”
“【该死的‘幽灵’——】”这次，巨大的石头脸明显出现了同之前的疯狂不太一样的情绪，不像愤怒或者恼怒，反而更像是……畏惧？
而且，不是有意识的对于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事物产生的具有逻辑的畏惧，而是一种看到天敌般的反应，这就很有意思了。
这么庞大的东西，在吞掉自己的时候完全没有犹豫，之后也持续不断地在意识空间里咆哮，为什么会忽然改变了态度？
原因只可能是在“了解刀锋女王的起源”这件事上。
夏蕾和娜塔莉亚所处的时间和地点无从考证，而追踪虫圣的虫群大军也令人生疑，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刀锋女王”在过去出现过不止一次，很可能就是某一次给了这个“祖尔温”重创。
它之前之所以敢于吞掉自己，或许正是因为自己还是个半吊子，而此时已经是同步率99.9%的完全体，已经能够对它造成伤害了。
所以，接下来它会采取的行动应该就是它应对真正的刀锋女王的手段。
噗噜！
刚刚想到这里，凯瑞甘便直接从意识空间脱离，并在下一秒被一股喷发的地嗪从泽鲁斯的地下直接掀飞到高空。
凯瑞甘无语地感知到，一个原本覆盖了足有星球地表五分之一的庞大意识，仿佛人手被火烧到一样，以极高的速度向地心收缩而去。
那姿态仿佛在说：真想干掉我，你就把这颗星球炸掉。
“【啧……】”凯瑞甘感知了一下星球表面的异虫数量，有点可惜地叹息了一声。
这家伙胡乱咬人还能从远古时代存活到现在没被谁干掉，多半就是这个原因。
且不说泽鲁斯土著异虫不够，即使是把“刀锋女王起源”里的那支虫群大军拉出来，也根本拆不掉一颗星球。
总之，先把休伯利安和上面的乘客送回克苏鲁星区吧，至于这个疯狂但滑溜的家伙，就等以后拥有灭星武器，或者自己的实力足以一击灭星之后再来收拾好了。
休伯利安，舰桥。
“你找到你想找的东西了吗？我们是否可以回到原本的星域？”
虽然凯瑞甘在地表搞出了很大的阵仗，又同一个星球级的怪兽僵持了大概七天，但阿克图尔斯对她的态度仍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嗯……有个绝地武士妹妹就是有底气。
“【找到了，随时可以开始，你还可以选择某个星系进行定点投放。】”凯瑞甘点点头。
具体要找的东西，就是那些“原始异虫”所拥有的【强化】，但仅有强化本身还不够，得获得使用它们的能力。
这个能力可以通过意志对抗从“祖尔温”那里抢来，也可以通过了解刀锋女王的起源来个无师自通。
“唔，那就先返回克哈……等等。”阿克图尔斯话到一半突然顿住，“你只能确定星系吗？能不能具体位置以及那个位置附近有没有其他舰船？”
“【很可惜，不能，】”凯瑞甘感知了一下自己的极限：“【不过不必担心，这不是星门跃迁，如果目标位置有东西，它会被凭空转移到这边来。】”
“啧……这样的话……”阿克图尔斯抱起双臂开始思考，大概是在回想哪个星系的航线比较稀疏甚至根本没人去。
“真可惜，老思旺改造的炮塔没派上用场，”矮小的老头子在旁边抱怨，“老思旺只要十天就能把炮台改装好，不过那两个丫头说你七天之内一定会回来还挺准。”
这根本就是没完成吧？
凯瑞甘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艾米尔和安吉拉。
她们两个仍然在说悄悄话，但显然没有避着凯瑞甘的意思。
“她花了七天才出来，是我赢了，汉堡拿来。”
“可她选的是三天的选项，你先把薯条交出来。”
这两位究竟是什么来历，凯瑞甘已经不打算深究了，如果说那个和现代完全对不上号的“刀锋女王起源”是“上一次文明”的话，那么“星球大战”为什么不能也是切实存在的？毕竟它的开场可是“很久很久以前”啊。
如果有人告诉凯瑞甘，艾米尔和安吉拉其实是为了阻止虫群肆虐才一直盯着她的，那她一定会立刻相信。
“呵，还是你来选择吧。”阿克图尔斯思考了一会，终于放弃了思考：“我发现我熟悉的星系全都是存在贸易线路的，无论它们合不合法。”
替克哈募集物资还真是辛苦。
凯瑞甘看了一眼阿克图尔斯，抬手按在舱壁上。
目前可以抵达的星系中……因为环境恶劣，没有物资生产和旅游线路的查尔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查尔”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每次去都得陷入意识空间一次。
凯瑞甘看着周围的灰雾，做好了战斗准备。
如果等下灰雾散开，再露出那个奇怪的水上图书馆和长眼睛的海草，她就让它尝尝刀锋女王爪子的厉害。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灰雾久久不散，凯瑞甘也收起了战斗的架势，她皱皱眉，看向四周：“【出来吧，看来它不会再来了。】”
“唔……真奇怪……”附近的一片灰雾抖动了一下，文学少女打扮的艾米尔从里面凭空走了出来：“作为绝地武士（Assassin），我的潜行应该很完美才对呀。”
“【我想想，】”凯瑞甘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好像是真的不懂：“【之前‘那个东西’来影响我，你不进来，是不是因为我实力不足，一次进两个会变成白痴？】”
“也不会变成白痴啦，不过倒是要昏迷一段时间。”艾米尔掰着几根手指。
“【在我从泽鲁斯获得大量生物质，并了解刀锋女王的起源故事之后，你和‘那个’已经可以同时进入我的意识空间，所以你可以提前埋伏，准备抽冷子给它一个狠的。】”凯瑞甘又道。
“对啊？”艾米尔眨着眼。
“【所以……】”凯瑞甘看着似乎还没想明白的小姑娘：“【无论它是什么，也绝对不会再来了，因为它不知道你会不会在这里埋伏它。】”
“哦~~”艾米尔一拍手，恍然大悟。
终于稍稍在这位小公主面前占了点上风了，真不容易。
不过，怎么总感觉她的实力和心智不太匹配的样子？
即使是凯瑞甘自己，在拥有“原始刀锋女王”实力的情况下，又获知了刀锋女王的起源，总体就和真正的刀锋女王有了99.9%的同步率。
而艾米尔，就算她全知道，实力也远超，但同步率能有5%就顶天了。
反倒是那个安吉拉，大概能有30%左右的同步率……大概。
等等，仔细想想的话……
在获取刀锋女王起源故事之后，凯瑞甘感觉自己的思维豁然开朗，不仅能感知到远超原本控制极限数量的异虫，逻辑、记忆和大局观也同步获得了极大的提升。
艾米尔之前做事其实是有点冒失的，无论是用原力飞行切子弹，还是直接用灵能硬抗一万枚启示录，她或许有自信自己不会有事，但把周围的人都吓得不轻，看上去就像不知轻重的小孩子在胡乱玩闹。
然而，在她被安吉拉唤醒之后，就变得老实多了，虽然实力依然强大，但做事有了规划和目的性，如果说她自己短时间内开窍，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多半是那位安吉拉女士在旁边潜移默化的引导。
如果说，就像自己之前猜测过的那样，她们两个来自某个组织，同另一个组织——多半是莫比乌斯基金会——不对付，那么艾米尔在组织中的地位应该是“团宠”。
“啊，糟糕！”刚刚被凯瑞甘分类为“宠物”的小姑娘忽然原地跳了一下，左右看看，突兀地消失在原地，只有她略显惊惶的声音在凯瑞甘耳边回响：“进来的时间太久，目的地又搞错啦~”
你辛苦了，那个不知名的“团长”。
行星艾尔。
“长官，我们抵达了某个未知星系！”
听着耳边传来的，似曾相识的报告，凯瑞甘睁开了眼睛。
而后立刻重新闭上。
原因无他，面前这颗星球上，异虫反应的光芒简直多到离谱，直面它就像直视太阳。
匆匆把虫群反应的光芒调低，凯瑞甘这才开始尝试观察它上面发生了什么。
无数的异虫和巢穴几乎要把整个星球铺满，混杂在虫巢之间的漆黑神庙和金黄色遗迹破败不堪，而看那些遗迹的造型，分明是“刀锋女王起源故事”中，由那些奇怪绿皮变成的“星灵”的风格。
所以，这次其实还是自己的原因，艾米尔属于主动抢锅。
这不是你的错，凯瑞甘看了小姑娘一眼，但她看上去完全没理解意思，左顾右盼，抬眼望天。
当时没有看到“刀锋女王”和“泽拉”以及“星灵”最后是怎么相处的，但看上去是泽拉和星灵产生了共生关系，而虫群主动离开。
此时看来，显然内情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长官，我们发现了布塞法洛斯号和一艘不知名战列舰，还有雷诺指挥官，”休伯利安的副官在凯瑞甘继续观察异虫情况时，继续报告着：“他们正在一座先驱者遗迹附近抵挡虫群的进攻！”
此时，凯瑞甘也同步发现了正在地表应对虫群围攻的雷诺等人，他们由于处于易守难攻的高地上，虫子进攻的路线也相对单一，依靠大威力大范围的机械化部队，还能继续坚持，但只看整个星球上不断朝他们涌去的虫子，就知道这种坚持是有极限的。
作为部队指挥官，雷诺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那么只能证明他们在等待被他们保护的“神庙”中的某件事完成。
“凯瑞甘？”阿克图尔斯把目光投了过来。
“【不行，】”凯瑞甘摇头：“【它们拒绝接受我的指令，显然这颗星球上还有众多的脑虫在控制它们。】”
“那么我们只能去消灭那些脑虫才行。”阿克图尔斯说着，打开了同雷诺的通讯：“雷诺指挥官，你还能坚持多久？”
“【哈，我还能这样打上一整天！】”雷诺那边噪音很大，但基本还能听清：“【不过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丢点补给下来。】”
“马上就到。”阿克图尔斯点头。
“那是什么物种？外星人吗？”
“植物又是怎么回事？”
将战场的形势投影在舰桥的大屏幕上之后，休伯利安的船员们对地表战场的情形惊奇不已。
星灵而已，还不值得大惊小怪，凯瑞甘看着混在战线中，穿着金色盔甲，镶嵌蓝色宝石的灰皮肤生物。
不过，或许它们会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虫群和刀锋女王又怎么样了？
就同那些阿克图尔斯准备的补给一起，去底面同他们聊聊吧。
1391、第四天灾（九十一）
把刀锋女王和不适宜出现在现在这个时代的异虫虫群丢进亚空间捉拿索林“虫圣”后，我就重新回到了只有“视角”存在的“弥散”状态，转而从宏观角度观察银河系。
在“亚空间隧道”关闭后，这场声势浩大的决战也落下了帷幕。
在星海共同体的联军看来，自然是这个认识不久，但并肩作战了很长时间的“刀锋女王”在即将获得最终胜利时，发现自己的子民和其他共同体成员并不能长久共存，于是借虫圣逃离了机会也追了过去。
只从她最后说的“如果会成为敌人”的假设来看，就知道她一定早早地想到了这一点。
虽然索林虫群被消灭了，但她刀锋女王的虫群就不是虫子吗？或许各文明的高层不会这么认为，但切实受到虫群伤害的普通文明成员可不会去分辨两种虫群的单位有什么不同。
至于虫圣可不可能在银河系内部躲藏这件事，只要瞧瞧那规模空前的“亚空间隧道”就清楚了，以星海共同体此时占据半个银河的规模，只要它们没有离开，就一定能被揪出来。
至此，一场原本可能导致全银河系都被虫群毁灭的危机完全结束。
各方文明虽然有不少损失，但还可以接受，在并肩作战的情谊下，彼此帮助，取长补短，很快就能度过短暂的困难时期，而后整个共同体的内部会更加团结。
唯一比较可惜的是，赛博勒克斯在银心，第一联盟在银河相对的另一个悬臂上，除了出现一阵子因为“末日回响”而导致科技快速发展的黄金时期之外，完全不知道索林虫群的存在，也没能加入星海共同体。
而间接造成索林虫群诞生的两个文明，巴奥属于共同体成员，而且索林虫也不怎么像植物，反而是伊瑞森摘不干净。
不过，它在最后关头跳反的行为，倒也让共同体不至于去难为它，在祖尔温缩着不出来，阿巴瑟又一同去了“外面”的情况下，伊瑞森最终选择闷头自己进化，不加入，也不参与星海共同体的事物。
不过说真的，“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仔细想想的话，不管哪个世界，总会有一些牵扯到“世界之外”的人和事，他们或它们位格不够，实力不足，但就是能前往我去不了也感知不到的地方。
比如冬木之外的地图、天际之外的省份、天庭、三国版图外界、洪荒星的太空，其他“零号病人”的世界，以及此时，银河系之外的河系。
‘刀锋女王出去之后到底怎么样了，好想知道啊。’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吧，你的控制范围就像计算机硬盘，而那些地方是外接硬盘或者U盘，如果联网的话还可能是云盘，不过都是只有只读权限的那种。】
蠢系统也同步没了那个叫“断牙”的跳虫化身，不过它听起来完全不在意。
‘如果是那样，至少可以读取信息吧，虫群离开之后，我对它们的感知就完全断了。’
【这个嘛，除非那边已经有‘同本世界有联系’的东西存在，不然你是看不到……】
蠢系统解释到一半，就被提示姐姐刷出来的信息打断。
【提示：‘异虫’遭遇同源文明‘泽拉’，是否接收相关情报？】
‘肯定接收啊！提示姐姐您可帮大忙了！’
【……】蠢系统顿了下：【这虫圣是去找死的吗？】
【提示：‘泽拉’当前文明层次为：太空阶段。】
【提示：‘泽拉’当前主流思潮为：和平、亲外，极端唯心。】
【提示：‘泽拉’当前种群特性为：魅力非凡、特别长寿、缓慢增殖。】
【提示：‘泽拉’当前政体为：神权天授。】
【提示：‘泽拉’在自己的家园遭受‘次元恶魔’的袭击后，反向破解其跃迁技术，跨界追踪而去，试图以全族之力将其消灭。】
【由于‘次元恶魔’在一次入侵时遭遇重创，且未防备反向追踪，遭受泽拉突袭后猝不及防之下被彻底消灭。】
【然而，该星球并非‘次元恶魔’的母星，该星球仅仅是‘次元恶魔’的一处‘降临哨站’，泽拉为防止有更多‘次元恶魔’‘降临’，便定居于此进行布防，并将该星球命名为‘卡拉’。】
竟然不扩张探索，发展科技而是直接用原始部队堵门？
唔，如果它们只有复仇这一个目的，倒也不是不行。
【提示：索林虫群的“虫圣”使用‘亚空间隧道’逃离时，因受到并未完全失效的‘次元折越’通道影响，目的地被修改为‘卡拉’。】
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提示：‘虫圣’察觉目标星球有足以威胁到自己的战力存在后，放弃了99%的躯体，将灵能压制到极限后伪装成一只王虫，混进刀锋女王尾随而至的队伍中。】
你不行啊，刀锋女王2.0
或许由于事情发生在河外星系，提示姐姐完全没有配图，当然也有可能是配了，但我作为“银河系本地人”，无从接收这幅画。
【提示：刀锋女王及追随而至的部分绿光未能发现虫圣化身，试图建立前进基地时同泽拉一族发生冲突并爆发了短时间的战斗，最终选择握手言和。】
确实，以绿光的个性，没人管的话能不打起来才是奇迹。
【提示：由于虫群需要收集生物质以及变异所耗费的资源，很快离开了卡拉，尝试在陌生星系发展和扩张，而绿光因为同泽拉有近似的生态，且不适应乘坐虫群载具，故选择留下。】
【提示：‘虫圣’在吸收和掌握大部分异虫单位和DNA记录后，在虫群决定扩张时趁机逃走，独自发展出一支不受刀锋女王控制的虫群并伺机而动。】
【提示：留在卡拉的绿光族群受‘星魂’辐射影响，体质和感官皆出现大幅变异，突变为同原本的绿光完全不同的物种，遂自称‘星灵’。】
喂！
【哈哈哈！可以预见到未来必然会发生的星际争霸啦。】蠢系统在那里幸灾乐祸。
对于河外星系发生的事情，我就是想，也不知道该如何干涉，最终还是把目光投回银河系。
然而，值得拯救的文明已经全部救下，星海共同体蓬勃发展，或许有一天会通赛博勒克斯和第一联盟发生遭遇，而绿光这个我从细胞培养起来的文明几乎可以称作银河霸主……
我好像……完全无事可做了？
【重新从头培养一个文明？】蠢系统提出不靠谱的建议。
‘不可能吧，这可不是开荒时期，遇到什么强力劲敌得想尽一切手段击败它，外面那么多外援，随便拉一支过来就搞定了，还不用动用世界意志权限。’
【确实，在能直接选择太空文明开局的情况下，除非为了成就，否则没有谁会慢腾腾地从头开始创造一个文明。】
‘直接选择太空文明？你是说太空冒险家模式？’
【不，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太空文明’。】蠢系统将视角对准某颗星球，可以看到正有无数陨石向星球表面砸落，或许在普通生物看来这只是一场寻常不过的流星雨，但那里面蕴含的生物细胞们我可不会看错，而它们坠落到海里之后产生的红绿两色细胞也证明了这确实是一场导致生命诞生的流星雨。
【生命诞生这种事情，在整个银河系的各个角落随时随地都在发生，】蠢系统用一种似乎在念稿，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语气说道：“【它们或许能延续下去，又或许会中途灭绝，但直到离开母星并建立起第一个地外殖民地之前，它们根本不会被其他星际文明称为文明。】”
啊……确实，要知道我当初选择救援的文明，定的标准也至少是进入文明阶段，只差半步就能踏入太空的发展程度，而这个数目直到现在，也只有六个。
至于其他三个，连文明阶段都没有进入，自己灭亡在了生物和部落阶段，如果真的从它们灭亡的阶段开始扶植，那么它们成长起来应该是什么属性？
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第二个绿光。
这应该也是基本没有人会第二次从头培养一个细胞进入文明阶段的原因，因为外表、生物行为、建筑、和载具等决定一个文明外在表现的东西，除非精神分裂，不然每次弄出来总是差不多的，毫无新鲜感，而重复毫无新鲜感的事情就不是在玩游戏了。
当然，就像开小号一样，搞一个同之前属性完全不同的文明看看效果也是可行的，比如说绿光其实是中立的，如果捏一个纯武力或者纯和平的……
【那不是伊瑞森和第一联盟吗？】
‘吵死了，闭嘴。’
成就拉满，科技攀完，如果是文明系列，应该会出现相应的胜利条件。
但问题在于，这个游戏阶段本来的目标是要让“玩家”控制的文明征服宇宙，不会有突兀的胜利条件，而我还要等着出现“末日元素”后让绿光去把它们揍扁，征服那些不但不会增强力量还要反过来倒贴的文明毫无意义。
暂时不指引某个文明的话，就只能用“太空冒险家”下去玩耍，但此时没有什么能诞生人型生物的契机，星海共同体成员的外形又不好看。
那么，只剩最后一个选项了，完成一些不寻常的成就。
我看向某个自始至终都没能搞定的成就。
【找到地球：0/1】
这个成就的困难在于，“地球”的标准是什么。
地球，Earth，这个名词其实同战锤的“泰拉”一样，只在文明内部才有意义，特指其发源地的母星，也就是说，只有发现不可选的物种“人类”，那么它的母星就是“地球”，而无所谓它的位置、地形和属性。
我不是没试过让蠢系统按照地球仪的标准去找大陆形状符合的星球，但一无所获，因为板块运动的缘故，即使它已经诞生，也绝不是地球仪上的模样。
至于有九颗行星的星系中，寻找位于第三个，直径和自传周期是多少多少的行星什么的，有结果，但数量多到令人发指，无从入手
不过，除了这个，由于星海共同体的发展，其他一些原本没有机会做的成就现在也逐渐解锁了，比如：
【收藏家：收集文明发展过程中留下遗物：2/5。】
【气象学家：改变星球的地形或气候：277/300。】
【探险家：发现宇宙奇观：9/10。】、
【进化！：发射突变光线令普通生物进化为史诗生物：0/1】
【镜像：将一个星球的生态完全复制到另一颗星球：0/1】
除了这些只有我能做的成就之外，还有一些必须由文明完成的：
【贸易大亨：同其他文明建立4/5条贸易路线。】
【香料专家：收集50，000/50，000单位的香料。】
【救世主：阻止宇宙危机：2/3。】
【战争狂：挑起0/3场星际战争。】
【需要帮助？：完成其他文明委托的任务：17/30.】
有些可以考虑慢慢去做，而有些让它们烂在那里就好了。
现在的问题是，七色光和帖拉所伊朵的引擎已经达到了最高级，完成这些成就毫无用处，单纯的积累成就数量的话……我又不是成就党。
【所以说，现在是更新资料片的时候啦。】蠢系统说道。
‘什么资料片？’我看了一眼“挑起星际战争”的成就：‘想让绿光对这些盟友动手的话，你最好省省。’
【狭隘，太狭隘了啊，】蠢系统仗着我现在打不到它，语气嚣张：【当然是‘快进’，这可是你的老本行吧。】
唔，确实如此，在遇到很长时间无事发生的时候，我就会定下一个时间点或事件点，快进直到它发生才重新进行操作。
‘但应该选什么时间或事件？’我看着一片和谐的星海共同体：‘它们之间闹矛盾打起来？’
【你还准备劝架？别忘了创造这个宇宙的目的是什么，】蠢系统放了一张银河系的鸟瞰图，漆黑的宇宙显得神秘而危险：【当然是‘末日元素’出现。】
啧……一时还真忘了。
1392、第四天灾（九十二）
通过加速跳过无意义时间的行为，我之前也没少做，“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就是典型的写照。
只不过当时“末日元素”是最终目标，需要“停止加速”的时间点必须定在某些关键人物即将死亡或者重要事件将要发生的时候，毕竟如果放任那些事情发生，很可能导致收集不到“末日元素”。
不过现在的话，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末日元素诞生，然后让绿光把它一顿胖揍就行，在这个过程中，非要盯着星海共同体的成员文明是怎么发展的毫无意义。
它们应该不会在这种大好的形式下，自己把自己玩死……吧？
【你不说这句话大概还好。】
‘切，那就给它们上个保险……’
我打开“星海共同体”的“待讨论决议”，给里面增加了一条内容：
【星海共同体有义务维持成员文明的存续，在包括但不限于‘存在形式’、‘领土’、‘人口’、“文化”等文明关键要素缺失的情况下，应协助该文明重建而非宣布其消亡。】
在像“索林虫群”一样的“末日元素”入侵的前提下，确实有可能出现哪个倒霉蛋文明被抹除了被称为文明的关键要素，而不得不化整为零融入其他文明的情况。
这种情况在其他文明看来顶多是有些伤感，但对我来说，是直接的“末日元素”损失。
这条决议基本上就是明明白白地在说：“无论你有多惨，也给我笱住不准死。”
而在经历了索林虫群事件后，在兔死狐悲的情绪影响下，它通过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所以说，小灾小难基本打不垮这些已经成型的文明，而大灾大难……以为绿光的武力是吃素的吗？
【好像他们还真是吃素的……】
‘你闭嘴！’
确认没什么遗漏之后，我准备启动时间加速。
虽然直接模糊控制或者交给提示姐姐也不是不行，但还是弄一个操作界面比较直观。
红色按钮，双箭头的加速，和三箭头的超级加速，以及单箭头加竖杠的停止，看起来像个音乐播放器界面，不过反正不会有其他人用到，随便弄弄就得了。
至于自动停止的时间，就定在“末日元素”出现前的三十年……
不，还是二十年吧，三十岁的救世主老了点。
【啊？三十岁老了点？】
‘你还记得我创造化身就会把你带着吗？’
【我什么都没说。】
稍稍猜想一下可能发生的末日元素后，我戳下了加速。
整个银河缓缓转动了起来。
【提示：银河系初始化完成，开始阶段结算。】
在银河系的“上方”，提示姐姐再次刷出好久没见到的“星光大道”：
【提示：游戏时间：二十一亿四千七百四十八万三千六百四十七年，】
【提示：击败‘次元恶魔’、‘索林虫群’，获得相应末日元素。】
【提示：‘零号元素’无法回收。】
【提示：嵌入的作弊片段：伊莉雅（赛博勒克斯）、玛蕾菲雅（绿光）、刀锋女王（巴奥/伊瑞森），无法回收。】
【提示：剩余化身数量：39.】
嗯，果然，星球级的末日元素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估计蠢系统都懒得吃。
而没有追随者出现也再正常不过，这些外星人没有一个是人型的，还不像洪荒的时候可以化形。
就算这些文明是银河系第一批出现的，只要长久存在下去就一定能碾压后来者，但仍然没人选。
毕竟强是一时的事，而帅是一辈子的事。
【提示：银河文明发源地数量：10，存活文明数量：7。】
【提示：开发星球数量，3%】
嗯……这也算正常，毕竟这些文明只会在宜居星球发展和殖民，银河系里宜居星球那么多，对于某些明知是一片荒芜的星球，他们是不会费那个力气去开发和改造的。
【提示：巴奥、沃陶姆、伊瑞森、第一联盟、赛博勒克斯转变为失落帝国（FallenEmpire）。】
咦？等等？
在缓缓转动的银河系全景图上，这几个文明的版图向外进行了一定距离的扩张之后便停止了，而后版图的颜色逐渐变得深沉灰暗，仿佛一潭死水。
仔细想想的话，它们确实各自有自己的缺陷，比如巴奥本身是植物，沃陶姆被我锁了科技，伊瑞森拒绝同外界接触，赛博勒克斯软硬件不搭配，第一联盟就更不用说了，全都是无法不停的扩张下去的类型。
只有水生的尤特和不依赖环境的绿光才能到处开花，不过它们本身是没有迫切扩张的意图，虽然没有变的“失落”，仍然比较活跃，但版图扩张仍然停止了。
接下来，提示姐姐对这几个失落帝国进行了简单概括：
【提示：巴奥特别关心殖民星球的生态，每殖民一颗星球就会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对生态进行调整，令每一颗星球的环境评价都能达到T3，最终因维持各星球的生态不会被破坏而停止继续扩张，成为圣地守护者（HolyGuardian）。】
【提示：沃陶姆热衷于收集任何危险科技之外的技术，无论那是否有价值，为此同多种低等文明保持着科技共享，最终陷入对纯理论的研究而导致发展停滞，成为‘知识管理者（KeeperofKnowledge）’。】
【提示：由于伊瑞森的外表同索林虫群十分相似，且过往作风粗暴，向外扩张时会受到各方警告和监视，最终选择固守母星泽鲁斯，拒绝一切外部交流，成为‘军事孤立者（MilitantIsolationist）。】
【提示：第一联盟在经历了一段爆发式扩张后，总结出了诸多种族的共同特征，不再热衷于同它们同盟，而是选择退居幕后，暗中观察联盟的发展，成为神秘观察者（EnigmaticObserver）。】
【提示：赛博勒克斯试图脱离机械的尝试最终失败了，返回躯体后的不适与遭遇的危险令他们决定继续让行星主机为自己服务和开拓疆土，该文明在漫无目的地发展了一段时间后，最终成为‘上古看护者（Aaker）’。】
我当初把你们捞回来是让你们干这个的？
【不然呢？】
……算了，就这样吧。
1393、第四天灾（九十三）
虽然对这帮家伙突兀地“失落”有点惊讶，但仔细想想的话，这些文明发展停滞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个文明在人口和物资充足的情况下可以无限扩张，但“控制力”这种东西是有极限的。
比如说，一个距离帝国首都星一千光年的偏僻星球，如果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态，比如严重的自然灾害或者被海盗袭击，从求助到帝国做出反应前，它只能依靠自己的常规警备进行疏散或抵抗。
等到帝国做出反应，整颗星球也毁的差不多了。
至于驻军，那可是有成本的，除非是十分有价值的核心星球，否则给偏僻星球安排驻军就是自己把自己搞垮。
这就导致了这些偏僻星球的存续会非常依赖最近的核心星球，在首都星漠不关心的情况下，它们的文化和思潮会更接近远离首都星的核心星球，在平时看来自然无关紧要，顶多是一些地方文化，而一旦出现什么会动摇帝国根基的事情，而这颗核心星球决定脱离帝国，那么这些偏远星球会跟着谁还需要考虑吗？
快速扩张反而会导致控制力下降甚至整个帝国分崩离析，稍微有些思考量的领导人就不会那么做。
那些在科幻作品中动不动出现的，方圆几万光年的庞大星际帝国，如果不是分封制，也没有能令部队快速联络和抵达境内任何一处的手段，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唯一例外的是拥有“格式塔意识”的文明，虫族只有一个意识，而只知道服从命令的冰冷机械也不会有反叛的可能。
但显然伊瑞森和赛博勒克斯也各自有自己的麻烦，这才会“失落”下去。
至于剩下的两个……我看着仍然在缓缓扩张的尤特和绿光的疆界。
尤特这种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发展方式，怎么看怎么像是专挑有水源的星球去殖民的，而目前停滞下来，就是因为它在附近已经找不到有海洋的星球了。
【其实不少星球还是有海洋的，不过不足以让块头那么大的尤特在里面生存和建造殖民地。】蠢系统解释道，【虽然都是龙王，但井龙王肯定比海龙王低级了一大截不是？】
这个解释很强，而且从各种意义上都很合适。
不过，绿光的话……孢子繁殖，什么都吃，适应环境也是一流，是怎么停滞下来的？
【这个嘛，因为是你的造物，可能逻辑比较奇葩？】
【提示：绿光族群在经历过‘次元恶魔’及‘索林虫群’入侵事件后，认为银河系会继续受到未知敌人的入侵，决定停止扩张，全力进行武器研发，以期在未来发生入侵事件后第一时间进行阻止。】
懂了，因为犯了火力不足恐惧症，在家爆兵呗，这很正常，完全不奇葩。
不过，现在距离下次入侵的时间可还早，玛蕾菲雅当“幽灵”的时候好像忽悠别人说是五万年一次？如果这句话不小心又成真了的话，那它们至少得屯兵两万五千年。
即使抛开资源不足的问题，这么长时间所积累的兵力应该有……
不，没必要算了，如果“末日元素”好死不死刷在绿光的地盘，可能其他文明都不会知道那个倒霉蛋出现过。
我正在瞧着绿光这边，却忽然看到尤特的“疆域”忽然向外突出了一根尖锐的“刺”，直直地刺到银河的另一边去了。
想了两秒之后，我才想通那是什么玩意：它的版图突然多了块飞地。
而就在这两秒的时间内，“刺”已经变成了“流星锤”，证明那边的海洋还是挺适合他们生存的。
【提示：‘尤特’尝试寻找新家园时，‘灵能跃迁’同‘第一联盟’的‘质量效应中继器’发生共鸣，将一部分尤特转移到了‘第一联盟’某个成员的殖民星上。】
【在建立两座海底城市后，‘尤特’遭遇了该殖民星的物种‘磷鱼’。】
【‘尤特’将‘磷鱼’认定为制造质量效应中继器的文明，郑重邀请其加入星海共同体。】
【‘第一联盟’暂时脱离失落状态，接触并接受了‘尤特’的邀请。】
不……等等？虽然提示姐姐你的文本一本正经，但实际上发生了什么爆笑事件吧？一定是吧？
提示姐姐不理我，继续按部就班地刷信息。
【提示：‘第一联盟’加入星海共同体。】
【由于‘第一联盟’本身由多个种族构成，与星海共同体的若干规定发生了冲突。】
【双方最终商定，‘第一联盟’的成员文明能够获得星海共同体对成员文明的优待，但在共同体会议上仅能算一票。】
不是，这不是好处都让第一联盟给占了吗？
但好像星海共同体那边根本不可能知道第一联盟已经是一家独大了啊。
【提示：第一联盟将‘堡垒’及维护护工转让给星海共同体，并承诺为所有成员联盟修建‘质量效应中继器’。】
【‘绿光’发起决议，将星海共同体总部转移至‘堡垒’，并为‘第一联盟’增加一个常任理事文明席位，获得全票通过。】
整个银河系的星图上，一个花朵般巨型建筑的图标突兀出现，而后无数蛛网般的线路和节点联通了大部分星海共同体的疆域，不过，其中的绝大部分仍然是虚线状态，显然不是已经建成，而是仅仅在规划。
毕竟有些星系根本没有探索，自然也不可能把质量效应中继器修过去。
怎么说呢，催化剂在给自己搬家顺便修路，却被绿光认为这是无私奉献，地位越抬越高……
‘不愧是我弟弟！’
【你偏心过头了吧？绿光那边怎么说也是你的造物啊。】
‘我也没帮谁不是？我开着加速又没停下来，这都是他们自己的本事嘛。’
【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绿光和星海共同体被你保护的太好了，虽然战斗力很强，但智慧不足，被人坑一下就当买个教训，而且被自己人坑总比以后被末日元素坑的好，对不对？】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