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真土豪
死巷静寂。
小嘉看到田枫跪在地上，他双手撑地，浑身颤抖。
小嘉当时心里一惊，他想着这同塾该不会是患病了，就在小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田枫又有了动作。
田枫伸着他那颤抖的手去解开一层层的黄麻围巾，围巾被解开，小嘉看到他侧脸的唇角已经没有了，就连牙齿都被挖空了。
小嘉吓得快叫了出来，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他可以想象到田枫的另一边脸要是同样的情况，那田枫的口就没有了双.唇以及牙齿，成了一个洞。
田枫挣扎着低吼一声，他的口内爆出一蓬细如发丝的绿线，绿线长及触地，有着绿液顺着细线流到地上。
小嘉看到这里浑身颤抖，他后退一步，不敢再看下去，就偷偷跑了。
“我跑了之后，就一直来到衙门……那田枫……”小嘉说到这里有些结巴了，“肯定是怪谲，你们快捉他。”
即使是天凉城的小孩也知道一旦发现怪谲就立马来报告衙门，小嘉会出现在这里，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家书塾中午放堂，让小孩回去吃饭，之后下午再继续，现在离上堂还有一些时间。”葛捕头开口对周凡两人解释说，小嘉说得如此清晰，那这显然是怪谲作乱，只能交给周凡两人来处理。
“小嘉，你有没有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周凡看着这小孩开口问。
“没有。”小嘉连忙摇头，“我是一路跑来这里的。”
“那你现在还没有回去，你爹娘会不会担心你？”周凡轻声道。
“爹娘这个时间没在家，他们给我留了吃的。”小嘉回答。
周凡看了一眼李九月，想看李九月有没有什么要问的，只是李九月莫名其妙回望过来，似乎在问你看我作什么？
周凡眼角跳了跳，他就不应该对这个搭档有任何的期望，他从符袋中取出一张测谲符，放在桌上推了过去，他眼光炯炯看着小嘉道：“贴在自己身上。”
小嘉有些畏惧看了一眼葛捕头，葛捕头点头：“放心，我们不会害你的，这是怕你被某些脏东西缠身而已。”
其实衙门早已第一时间对小嘉进行了测试，不过周凡想怎样做是他的事，这都是小事而已。
小嘉将测谲符贴在了自己的身上，测谲符没有任何的反应。
周凡这才微微点头，从小嘉那里收回了测谲符。
“葛捕头，我们两个是今天才进的仪鸾司，你们遇上这种情况会如何处理？”周凡看向葛捕头问。
葛捕头对于周凡的询问没有太大的意外，他沉稳道：“要是力士不拒绝，一般会由天凉里衙想法替你们清空怪谲附近的人员，然后你们再出手对付怪谲。”
“那就麻烦葛捕头了。”周凡笑道，有天凉里衙的帮忙，能替他们省去很多麻烦，他当然不会拒绝。
“那我让人去布置。”葛捕头转身走了出去。
“小嘉，我怕那怪谲来害你，在事情没解决前，你就跟在我们两个的身边，知道吗？”周凡对小嘉一脸温和道。
“嗯。”小嘉轻轻点头。
李九月狐疑看了一眼周凡，这小孩留在天凉里衙不是更好，为什么要带着？
不过李九月没有当面问出来。
……
昏暗的房间内传来啃食肉骨的咀嚼声，过了一会，才传来饱食的满足舒气声。
他站了起来，抹了抹脸上的血，开始将黄麻围巾一圈圈围在自己的脸上，他还要去上堂，要不然会被怀疑的。
他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座城市。
脸上围着黄麻围巾的小孩这样想着欲要推开木门，可是他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有些不对劲。
外面还有隔壁房屋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双眼变冷下来，开始连连后退。
他走到黑暗中，尝试触碰了一下墙壁，墙壁有着紫色雷电舔.舐，向着他的手蔓延而来。
他发出一声低吼，他知道自己被困住了。
“还没有出来，看来被发现了。”周凡与李九月埋伏在一个角落，他有些遗憾说。
这座房屋的四面以及屋顶都贴上了天凉里衙准备的雷禁符，有雷禁符在一时半会，那怪谲也突破不了。
四处散落站着天凉里衙脸色警惕的捕快。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只能冲进去杀了它。”周凡抽.出了星霜锈刀，并且取出了两道小焰符，准备贴在刀身上。
“哎，等等。”李九月忽而开口道。
“怎么了？”周凡皱眉停住了动作，这李九月该不会是害怕不敢进去吧？
要是这样，那他一个人进去也行，毕竟他需要收集灰虫，就是有些冒险。
“周兄，你这是小焰符？”李九月瞥了一眼周凡手中的小焰符。
周凡有些不解。
李九月却是直接取出了两道黄纸符，符上面涂着白色的符文，“你这个太冒险了，用这个更稳妥点。”
李九月将符往周凡手中一拍，然后他拔.出了长剑。
三尺长剑通体金黄，剑身篆刻着金色的龙纹，这剑看起来实在是太骚包了。
李九月又取出两道一样的符往黄金剑身一拍，符亮起了耀眼的黄光，白色的符文密布剑身，起了一道道风流。
周凡眼瞳一缩，看这光芒，显然是黄阶上品的符。
李九月已经持剑冲了出去，他甚至没有爆发，跑到那房门前，他一脚踹得木门四裂。
“怪谲，看你往哪里跑？”李九月大喊一声，然后就冲了进去。
里面传来砰砰砰的打斗声，有强烈的风刃从屋内墙壁扩散而出，将黄泥砖打得横飞而出。
要不是有雷禁符的加持，这房屋早就散架了。
捕快们呆住了，他们第一次见这么莽的力士。
周凡愣了愣，他胡乱随手贴上两道符，就冲了过去。
刚冲到门边，里面的打斗已经停止。
李九月提着小孩的头颅笑呵呵走了出来。
小孩的嘴变成了一个大洞，有着无数的绿线从口里喷出来。
小孩两眼圆睁，显然有些无法置信。
“周兄，你太慢了，这血游级怪谲让我搞掂了。”李九月有些得意说。
周凡脸色怪异，他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两道黄阶上品的符，然后一脸正色道：“李兄，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第254章 还没结束
这不是实力强大不强大的问题，而是李九月太土豪了……
对付一个血游怪谲，居然拍上了两张黄阶上品的符，就算是符师也舍不得这样做。
周凡又瞄了一眼李九月手中那把通体金黄的长剑摇了摇头。
身边的捕快们已经冲进屋内。
周凡也踏进去看了一眼，就似之前猜测的那样，田枫的家人也死了，屋里放着两具被啃噬得不成.人样的尸体。
李九月将小孩的人头交给了葛捕头，捕快们开始快速收拾现场，他们对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
周凡看了一眼站在远处墙角不敢过来的小嘉，他走了过去一脸笑意道：“怪谲已经杀死了，快去上堂，以后可不要这么好奇，要不然惹了怪谲，那可会没命的。”
小嘉脸色发白点点头，对着周凡说了一句多谢就转身快步走了。
周凡看着小嘉的背影消失在巷道，李九月缓缓走来，他有些好奇道：“我怎么感觉你对那个小嘉的小孩很感兴趣的样子？”
周凡没有回答，他只是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任务已完成，周凡与李九月回仪鸾司交接完任务。
这时已是中午两人都感觉饿了。
李九月没有回家的意思，周凡也是独自一人，李九月就说一起去吃饭，他请客。
周凡没有反对，两人来到天凉街的一个食摊，李九月走到那食摊大婶面前问：“大婶，你们这里有什么招牌菜？”
大婶满脸笑容道：“我们这里最好吃的就是羊肉烩面。”
“那就来两大碗。”李九月笑着说。
他走回来与周凡坐在一张桌子上，又倒了茶水，喝了下来，如牛喝水唧唧作响。
周凡有趣地看着李九月，他本来以为李九月会带着他去天凉城最好的酒楼搓一顿，谁知道来了这种小食摊。
周凡只能将这归结为富家公子哥吃腻了山参海味，想来尝尝鲜，可是李九月也一点都不嫌脏。
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烩面端了上来，洒上了香菜、葱花以及数个小红椒，色香味俱全。
“周兄，快吃，不用客气，吃完不饱就再要。”李九月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呼噜噜吃了起来。
李九月看起来就似一个粗鲁的村汉，他还一边吃，一边抬高一条腿踩在长上，吃得汤水四溅，就好似饿死鬼投胎一样。
周凡看得有些愣了愣，他只能不动声色坐远一些，才开始吃羊肉烩面。
这羊肉烩面的汤鲜美，羊肉烂熟再加之嚼劲十足的面筋，搭配调料，确实是美味之极。
李九月低头吃东西的时候就不会抬头，他足足吃了两大碗，才放下大碗，满足长舒一口气。
周凡也饱了，他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这李九月实在是太古怪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特别的富二代，还是这时代的商贾之子都这么特别？
李九月看着周凡注视他，他不以为意笑了笑：“周兄，是不是觉得我举止粗鲁，上不了台面？让你见笑了。”
周凡摇了摇头，“我来自落后的村子，只是一个乡野村夫，哪里敢取笑李兄，不过李兄看上去确实不像豪富之家出来的公子。”
李九月哈哈笑了笑，他从腰间的钱袋取出一块碎银，递给那食摊的大婶：“不用找了。”
大婶笑得脸上就像开了花一样，她连忙向李九月道谢，这块碎银买二十碗羊肉面都足够了。
周凡与李九月离开食摊，向着仪鸾司府方向走去，李九月才开口道：“我家很有钱，不过那是在我十岁后我爹才开始发家，以前家里很穷，这些举止都是那时候形成的。”
“发财后我爹他很宠我这个独子，也不会逼我改得似那些读书人一样文绉绉的，我喜欢怎样做就怎样做，我要学武就学武，不喜欢沐浴就不沐浴，喜欢穿衣服穿一年也没事，我爹全由着我来……”
周凡从李九月的描述中，才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有些无奈，能把儿子养成这样，那也是一件很奇葩的事了。
不过李九月显然很快活，整天都乐呵呵的。
周凡明白之后就没有多想，只要李九月不难相处就好。
回到仪鸾司府坐到快要下值时，周凡找到逯伯远，说他们两个还有一些事要做想提前走。
逯伯远没有多说，就放他们走了。
“周兄，我们去哪里？”李九月问。
“我们今天的任务可能还没有完成，现在去将它做完。”周凡对李九月解释说。
“没完成？”李九月脸上露出讶异之色，“那怪谲不是被我杀了吗？”
“我怀疑还有一只。”周凡脸色有些凝重道。
“还有一只，在哪里？”李九月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不过他很快瞪大了眼睛，“你该不会是说那小嘉吧？”
周凡轻轻点头。
两人一狗来到了东坊附近的那家书塾，然后才站住了脚看着书塾的门口，书塾还没有下堂，可能还要等一会。
“你为什么怀疑那小孩子，你不是已经用测谲符试过他了吗？而且天凉里衙也对他进行了测试。”李九月好奇问。
“这些测试就一定准确吗？”周凡反问。
李九月挠了挠头，“这倒不一定，要不然我们就不会这么头痛这些怪谲的问题了，可是就算这样，那你因为什么才觉得他可疑？”
“因为他年龄太小。”周凡脸上带着沉吟之色，“我不觉得他能完成对一个怪谲的跟踪，那怪谲附身在田枫身上，它可是处在天凉城这种人类居住之地，这种对它十分危险的地方，我想它无时不处在风声鹤唳的状态。”
“这样拥有一定智慧的怪谲，想跟踪它，就算是最擅长追踪的大人也会感到颇为棘手。”
“可是小嘉也说了，他对街巷很熟悉，并且经常跟人玩捉迷藏，所以才能跟上田枫，从而没有被发现。”李九月有些犹豫道。
“跟踪只是其中一个点。”周凡摇了摇头，“还有就是他看到了那怪谲的样子，没有被吓得腿软，又或者喊出声，我觉得这些都不似一个小孩能做到的。”
“而且他跟我们讲述故事的时候，他脸上露出恐惧，但我看到他双眼很镇定，没有太多惊慌的情绪……”
周凡说着一条条可疑之处，李九月看着周凡，眼里露出讶异之色。
第255章 跟踪
“周兄，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学的？难道周兄以前还做过专门查案的捕头吗？”听完后李九月忍不住问道。
“这些只要细心点就能做到。”周凡看向书塾的门口，缓缓道。
“可就算是这样，这都是你的怀疑而已，如何能证实那小嘉就是怪谲？”李九月皱了一下眉头道。
毕竟测谲符等一切手段都没有效果，他们总不能因为怀疑一个小孩子，就把他杀了整个人剖开检查一遍。
“我想他可能会自己向我们证明。”周凡脸色平静道。
“哈？”李九月一脸的迷糊。
李九月还想再问，可是就在这时，书塾放堂了，二十多个小学童从书塾里走了出来。
“快找找看，别让他在我们面前走了。”周凡疾声道。
李九月连忙替周凡搜寻了起来。
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小嘉，小嘉正和一个同塾一边说话，一边走了出来，他脸上挂着笑容。
小嘉与那同塾在快要进入东坊小巷的时候分开了。
李九月想快步跟过去窜入巷子，却被周凡拦住了，“别过去。”
“不过去，他就要走了。”李九月有些着急道。
“他今天才跟我们说过一个跟踪的故事，你以为他一点警惕都没有吗？说不定他就在那条巷口等我们。”周凡冷静道。
“哎，那该怎么办？”李九月有些无奈，不跟过去那小嘉可能就跑了，要是跟过去又有可能别发现。
“我们走另一条巷子。”周凡率先走入小嘉所走巷子相邻的那条巷子，只要不是死巷子都是互通的。
李九月双眼一亮，连忙跟了过去。
周凡与李九月都尽量走路无声，身后跟着的老兄替他们警惕着后面。
他们行进速度不慢，很快就走到了巷子的分岔口，然后靠在墙角看了过去。
等了好一会，小嘉才缓缓从他们的视线内走过。
李九月眼里露出惊讶之色，因为按照脚程所计算，小嘉早就应该走过这里才对的，现在才过来，这说明了周凡刚才猜测是对的。
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们一直沿着这条巷子走下去，跟在小嘉的后面。
可是巷子是弯弯绕绕的，周凡两人跟了一会，小嘉忽然没有再走直巷，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内。
“跟丢了。”李九月皱了皱眉。
周凡快快取出了一张地图，认真看了起来。
“你这人下午从仪鸾司府让人给你找来天凉城地图，是早就想好了吗？”李九月愣了一下问。
下午的时候，周凡让人帮他取来地图的时候，李九月还以为他只是想了解一下天凉城布局，没想到为了在这里做准备。
周凡只是轻轻点头，从进入巷子之后，他就一直通过步数计算自己的位置的，他很快就在地图上找出他们大概所在位置，然后他又看了看东坊的某个位置，他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果然还是要过去的。”
“我知道他在哪里，跟我来。”周凡将地图收入怀里，然后快速跑动了起来。
李九月只能拔足跟了上去。
两人一狗在巷子里奔走一会，李九月看着变得越发熟悉的景色，他眼里露出了惊疑之色，直至看见那座房子，他才确认下来。
这里是田枫的家！
房子四周的房屋被捕快清空，四处静悄悄的，还没有人搬回来。
“我们来这里作什么？”李九月看着不远处那被他一脚踹得破烂的门，微微怔了一下。
“我怀疑他会回来。”周凡冷冷说。
“为什么他会回来？附身田枫的怪谲不是死了吗？”李九月有些不解问，回来的意义何在？
“因为他消失的位置离这里不算远，因为有些凶手杀人之后，确认安全后想回到现场亨受一下他的成果……”周凡道。
“可是那怪谲是我杀的啊。”李九月感到有些好笑道，“要不是你带我过来，我都不会再来，谁这么无聊？”
“你只是他的刀而已，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但他行走的路线来看，我觉得他会回来，就算不是出于某种心态，说不定是要回来拿什么东西。”周凡指着巷子的另一边，“你去那边守着，防止他从这边过来，他要是来了，我再通知你。”
李九月对于周凡的这种推测存在怀疑，但还是去那边巷口守着。
周凡认真盯着房屋，在以前看过的一些案例中，确实存在一些凶手喜欢折返现场观看，但那不过是小部分而已，他过来也只是冒险赌一赌而已。
要是小嘉不回来现场，想揭穿他的伪装恐怕很难，他只有另想他法去试探一下。
李九月在另一边守着，他不时扭头看向周凡，眼里带着好奇之色，这人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独特。
忽而周凡朝他摇手，李九月怔了一下，连忙轻步走了回来，他探头看去，发现小嘉果然来了。
小嘉来到房门前，他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意，然后他扭头看了一下四周，周凡扯了一下李九月的肩，将他扯了回来。
李九月颇为有些不适扭了扭肩头。
周凡一脸歉意松开手，他的力气可能有些大了。
李九月不在意笑笑，然后又指了指外面，在询问是否可以再观望，对于小嘉会来，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周凡贴着墙壁，他先小心看了过去，只是看到小嘉走进屋内的一抹身影。
李九月同样看到了，他看向周凡问：“现在怎么做？要不要冲出去逮住他？”
“再等等。”周凡挑了挑眉，“就算冲出去逮住他，他要是不认我们也没办法。”
李九月沉默了一下，周凡说得有道理。
要是不能确认对方就是怪谲，力士也不能随意动手，否则让仪鸾司府知道了，肯定会严苛处罚力士。
关键是他们不能单凭小嘉回来就认定他是怪谲。
小嘉也有可能是人。
过了一会，小嘉从屋内出来了，他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拿，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起来，平静向着一条巷子走去。
“就这样让他走吗？”李九月有些不甘问。
周凡犹豫了一下，沉声道：“既然没有证据，那我们只能冲出去试探一下他。”
周凡低声交代了几句，就带着李九月快速冲了出去，顺利地在小嘉走出这条直巷前拦住了他。
小嘉看着突然横着冲出来的周凡两人，他眼里露出了惊诧之色。
两人一狗就这样与小孩对峙了起来。
第256章 幻种
“两位大人，你们怎么在这里？”小嘉愣了一下，连忙笑道。
“这问题应该是我们问你才对，你怎么在这里？”周凡冷冷盯着小嘉。
“我不见了一枚铜钱，放堂了就来这里找找。”小嘉眼里带着惧意道。
“你撒谎，我们看见你进了田枫的家。”李九月冷声道。
小嘉眼珠转了转，他脸上的惧意渐退，“看来你们两个跟踪我。”
周凡与李九月心里一惊，这与他们商量好的有些不同，他们本来还以为小嘉会一直抵赖不肯承认，结果现在有了承认的趋势。
“你是怪谲。”周凡脸色发冷，他的手放在了刀柄上。
在不知道这怪谲的实力前，还是小心一些更为合适，本来只是想诈他一下的，但这怪谲敢直接承认，事情就有些反常。
“没想到还是让你们发现了。”小嘉有些遗憾叹了口气，“都怪那蠢货怪谲，附身在我的同塾身上。”
“你是怕他连累你，你才去举报他的？”周凡朝李九月打了一个眼色。
“是呀，要不然你们以为呢？我身在怪谲心向你们人类吗？”小嘉脸上露出了微笑之色。
就在小嘉脸上露出微笑的瞬间，周凡的刀已经出鞘劈了过去。
他的刀早已经提前附上了两道小焰符，赤红的刀身只是眨眼间就到了小嘉的身前。
只是小嘉的身体骤然扭曲缩成一团变得虚幻起来，刀落下斩在了空处。
小嘉不见了。
周凡眼瞳微缩，他的手腕一抖，在身前横劈一下，划出一条圆弧状的刀光。
周凡这样做是为了预防受到消失小嘉的攻击，只是刀并没有砍中任何的东西。
“是人魅中的幻种。”李九月脸色微凝，他手中的黄金长剑也已经出鞘，没想到天凉城居然还存在着人魅幻种。
人魅幻种拥有着扭曲身体藏匿于空气的能力。
“在上面。”周凡四下扫视，终于发现小嘉站在屋角上。
小嘉看着周凡两人笑道：“不要小觑我，如果是那三位四安使我或者会忌惮，至于你们，想捉我或杀我都是不可能的。”
说完，小孩的身影在昏黄阳光的折射下缓缓消散，只是留下一阵浅浅的笑声。
“人魅幻种，他们的实力可能不强，但拥有幻化于空气的能力，看这幻种，他的实力可能不高，不过他凭着天生的幻化能力，我们确实难以杀死它，除非我们能够达到速度段，才可以跟上他幻化移动的能力。”李九月叹了口气道。
周凡收刀回鞘，他微微挑眉道：“只能向仪鸾司汇报，由仪鸾司想法解决了。”
说是这样说，不过周凡已经不抱希望了，那人魅幻种在身份暴露后不是逃出了天凉城就是会换新的身份潜伏下去……
这样的怪谲确实很为棘手。
直至最后一缕光消失在黑夜中时，小孩从屋脊上跃下，落到东坊一座屋前，他的眼珠子散发出幽幽白光环视了一下四周，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为什么这种时候来这里？你不是应该回到寄主家里的吗？”屋内的黑暗中传来女子的声音。
“我的身份暴露了，寄主家不能再去了。”小孩叹了口气，“本来以为顺利解决了那不讲规矩的怪谲，就能安然隐伏下来，大口喝人血大口吃人肉，结果被一对新人力士戳穿了。”
“嘻嘻，那你还真的挺倒霉的只能想法换身份了，我这里可不敢收留你太久，那些力士探谲员整天像狗子一样乱窜，你会把我也牵连进去，要是你找不到合适的寄主，只能回到密道躲着。”女子笑了一声说。
“我明白。”小孩的声音有些沉重，“只是为什么城里最近出现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怪谲，密道掌握在我们智谲的手里，那些智力太低与人格格不入的怪谲从哪里来的？”
“要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我怎么会被识破？”小孩有些恨恨说。
“谁知道呢？那些无脑怪谲太讨厌了，不似我们按规矩小心觅食，老是肆意破坏规矩，跟它们也无法交流，一不小心就会被卷进去……”女子幽幽叹了口气。
“对了，听说无眼被燕归来杀了。”女子忽然换了个话题说。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小孩惊诧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两个怪谲窃窃私语交流着。
周凡与李九月赶回仪鸾司府将这事上报后，才算是真正下值。
周凡与李九月都住在西坊，算是顺路，周凡的房子在西坊边缘，他在这里与李九月分开，各回各家。
李良泰在厅中坐立不安，直至听到下人禀报说李九月回来了，他才连忙快步走出厅内，恰好见到走来的李九月，他脸露恭敬喊：“大……”
李九月冷哼一声，李良泰后面的‘人’字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改口道：“贤侄，你总算回来了，今天一天还算好吗？”
李良泰对这个从外面而来的少年，心里很为警惕，不过同样对李九月去做力士一事也很担心。
本来今天早上他还提议，让李九月带上府中的所有武者，这样就算遇上了强大的怪谲，也能护他一个周全。
否则李九月要是在天凉城出事了，他一大家子恐怕也得跟着遭殃。
“叔父不用担心，今天很好。”李九月笑了笑道。
“那就好，我让人备好了酒菜……”李良泰一脸殷勤说。
“叔父太客气，以后只需要准备一些家常菜就好。”李九月摇头道，“咦，对了，我为什么没见过叔父的家人？”
李良泰脸色一僵，那是因为他把家人都藏了起来，尤其是那几个美丽的妾室，他怕李九月一时兴起，出现强要他妾室的狗血事情，到时让他如何是好？
“哦，我让他们从另一个院落进出，怕打扰了贤侄。”李良泰想是这样想，口里连忙解释道。
李家大院很大，单是最外层进出的大门就有三个。
“那怎么行？”李九月脸露不满之色，“我是你侄子，让那些美丽的婶婶过来我见一见，我想敬一下酒给各位婶婶，尽一下后辈应有的礼仪。”
李良泰两手一抖，他那张脸却笑得似花一样，“那我让人去叫她们过来，都是一些侍妾，要是贤侄不嫌弃，看上哪个尽管说，全部带回去替贤侄暖床也是她们的运气。”
“叔父……其实我只是开玩笑的，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
第257章 焚谷地之行
接下来数天，周凡与李九月作为新晋力士逐渐熟悉了这份工作，并且迅速击杀了好几个城里作乱的怪谲。
自从第一个怪谲被李九月抢先，这几个怪谲都是周凡率先出手击杀。
周凡如此做法，李九月也乐得轻松，每次都给一些符周凡，当是周凡出力，他出符。
对于符周凡来者不拒，不过让李九月诟病的是他觉得周凡太抠了，他给的符周凡都不用，只是用最低等的小焰符，当然李九月只是埋怨几句，该给符还是给。
周凡很满意，毕竟就算李九月不给符，怪谲他也要杀的，现在杀怪谲不说，还有符拿，而且符太多都不低级，李九月给了他四道黄阶上品符，两道黄阶中品符。
不得不说，有一个阔绰的土豪搭档就是好……
两人也早已顺利转正，周凡成了铜印力士、李九月成了铁印力士。
每天出任务都在城里四处乱转，也渐渐认得了一些在城中的力士武者。
可惜的是周凡现在还没有见过燕归来，这几天燕归来晚上回来，白天天一亮就走了，自从周凡加入仪鸾司，都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
另一位四安使圆惠和尚，周凡则是匆匆见过一面。
三位四安使大人都很忙，有时一连数天都会在外面奔波，赶不回来。
这一天，安宁的焚谷地却是迎来了第二位四安使的到访。
“咱家是天凉里仪鸾司安南使奥公公，你们让三丘村的两个符师来见咱家。”站在营地外的奥公公看着拦住他的巡逻队缓缓开口道。
巡逻队队员听说是仪鸾司安南使，连忙过去汇报。
很快，黄符师与茅符师从村里出来，见到果然是奥公公，他们心里微惊，不过还是不动声色朝奥公公一礼。
奥公公只是随口敷衍了两位符师几句，也没有踏入临时营地的意思，转而用那尖细的嗓音道：“周凡出自你们村，是吗？”
“是。”黄符师心里微沉，他在想周凡该不会在天凉城得罪奥公公，奥公公来找三丘村的麻烦了？
在符师们眼中，燕归来大人处事公允，圆惠法师世外高人，除了他需要管理的事，其余一概不管，唯有这来自大魏皇宫的奥公公最挑剔，最难相处。
天凉仪鸾司没有人愿意招惹心眼极小喜怒无常的奥公公。
“你们村还有一个年青武者叫皱深深的，对吗？”奥公公沉吟了一下问。
黄符师与茅符师对视一眼，茅符师道：“是，皱深深是三丘村的副队长。”
“那就没错了，你们让皱深深过来见咱家。”奥公公缓缓道。
黄符师与茅符师眼里露出惊愕之色，村里的武者都会在仪鸾司那边备案，但这奥公公为什么突然要找皱深深？
他这是想做什么？
“嗯？”奥公公见黄茅两位符师迟迟没有动作，他哼了一声。
黄茅两位符师回过神来，黄符师连忙道：“那奥公公稍等，我去唤皱队长过来。”
黄符师快步离去，茅符师则是留下来陪着奥公公。
奥公公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他四十五度仰首望天，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茅符师有心想问，也无法问了，他很为忧心。
黄符师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正在巡逻的皱深深，并且与他急急说了这事。
“奥公公？我不认识他。”皱深深愣了一下道。
“那就奇怪了。”黄符师摇了摇头，“皱队长你跟我来，见了奥公公小心一点，他这人……脾气有些怪，你多担待。”
皱深深不吭声，而是跟着黄符师见到了奥公公。
奥公公认真打量了一眼皱深深，他脸色平静对两位符师道：“你们两个先回去做事，有需要，咱家会再叫你们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黄茅两位符师不敢反对，应了一声是，又看了一眼皱深深，示意皱深深小心行事，他们就向营地内走去。
直至黄茅两位符师走远，负手在背的奥公公道：“皱深深，你过来，咱家替你检查一下你的天赋根骨。”
检查天赋根骨？皱深深沉默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奥公公伸出手捏了一下皱深深的后颈，捏得皱深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在心里发狠，要是这个太监敢往下乱.摸，他就敢拔剑。
奥公公收回手，他摇了摇头，这天赋实在平平。
他看过资料，三丘村还有一个叫张全福的少年，那少年是谲人，可惜断了一条手臂，这样的武者就算是谲人，也不是他想找的。
所以他只要求见见皱深深，希望能捡漏。
毕竟三丘村能出一个周凡这样的天才，说不定还能再出一个，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
皱深深不善言辞，他看着奥公公的表情，就猜到奥公公可能为他的天赋失望，皱深深心里微感黯然，却没有问，是呀，他不是似周凡那样的天才。
奥公公看着全程冷着脸的皱深深，他心里有些不甘，忽而心里一动道：“皱深深，你与那周凡的关系如何？”
“不错。”皱深深心里警惕，缓缓答道。
“不错？”奥公公脸露冷笑，“你们年纪相近，但他实力比你强多了，你们的关系能有多好？”
皱深深脸色微沉，“我想这与大人没有关系。”
他皱深深是不如周凡，但也不想被奥公公利用，弄什么阴谋去对付自己村子的人，他不屑这样去做。
“咱家是为你感到可怜，你以为我想利用你去对付周凡吗？咱家想对付一个周凡，还用借你一个小小武者的力量，那你未免太小看咱家了。”奥公公看出了皱深深心里的想法，不紧不慢道。
皱深深眉头微皱，“奥公公要是没有什么吩咐，村里的事情很多，那在下就先走了。”
皱深深说完就转身离去。
“难道你就不想赢过那周凡？还是你想一辈子只能看着周凡的背影自艾自怜，无力地怨恨自己？”奥公公脸色漠然说，他曾经这样见过自家干爹招揽人才，这种话近乎百试百灵。
皱深深的身影停顿，他转过身冷冷看着奥公公，不得不说，奥公公的话戳到他内心深处的痛处。
第258章 愿力
皱深深与奥公公两人沉默对视，奥公公胸有成竹等着皱深深开口，如果皱深深不开口，他就不开口。
“你有办法能让我赢？”皱深深声音有些沙哑，他实在太想赢了。
只是无奈周凡一次次将他甩在了身后，甚至他怀疑自己一辈子都难以再超越周凡。
“你的天赋差，不过没有所谓，世间总有一些能无视天赋的丹药又或者功法在，咱家有一门功法，咱家觉得或许适合你。”奥公公脸色平静道。
“世间还有这样的功法？”皱深深脸上露出不信之色。
“你只是一个乡野武夫，又对这世界了解多少？”奥公公脸上露出自傲的表情，“咱家来自大魏皇宫，里面汇聚着世间的好东西，这样无视天赋的功法自然会有，只是修炼限制条件也不少。”
“这是那门功法测试的入门秘诀。”奥公公取出了一本小册子，递向皱深深，“三天后，咱家会再来替你检查，如果你能成功入门，那些限制咱家再跟你说。”
皱深深接过小册子，他瞥了一眼小册，册封上没有任何的字，他又看向奥公公：“你想我替你做什么？”
无功不受禄，皱深深心里清楚得很，奥公公不会无缘无故帮他，他要先知道奥公公想他去做什么。
“你放心就好，咱家不会让你去对付自己村子的人，只要周凡不背叛仪鸾司，不背叛大魏朝，甚至不会让你去对付周凡，上演什么反目成仇的戏码，咱家只需要你帮我做事。”奥公公缓缓说，“不过现在说这些没有多大的意义，这一切都建立在你能通过入门测试的基础上。”
奥公公转身离去。
皱深深静静地站在原地，他看向了手中的小册子，他在想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武者，奥公公这种地位的人没必要费心思如此设计他，那就姑且练一下。
三天后，再次过来的奥公公一脸惊喜看着皱深深，因为皱深深成功入门了！
“好，很好。”奥公公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干爹都无法找到的人，居然让他寻到了。
自从宫里出来后，他就找了不少武者尝试过，可是那些武者都无一失败了，他还以为这门功法本来就不行，现在终于寻到了一个武者能入门的了。
这门左道功法最难的就是修炼出一丝气感，只要能修炼出一丝气感，就说明这人拥有学习完整功法的天资。
皱深深依然冷着脸，他修炼这门功法，确实没有感到任何的难度就水到渠成了，但对奥公公说这门所谓的功法能无视天赋成长，他始终半信半疑。
奥公公兴奋过后，他冷静下来看着皱深深，就似看见了稀世珍宝。
干爹得到这门功法后，都不知道找多少小太监又或者武者尝试过，最后都失败了，现在侥幸让他寻到了，那就不能放弃。
“你跟我说过这门功法有严格的修炼条件，究竟是什么条件？”皱深深最想弄清楚这点。
“咱家知道你可能不太相信，但这门功法咱家敢说这绝对是世间寥寥可数的极品功法，它的功法之广阔横跨了武道两境，你甚至能凭着它走到修士的终点……”奥公公脸色微沉道。
“我想知道它的修炼条件。”皱深深再次重申道，如此厉害的功法，肯定有着严苛的条件，说不定还要付出极惨重的代价。
“它是一门愿力功法，在修炼前，要你以身体的某个部位发下三大宏愿，从此你就失去了身体的那个部位。”奥公公说得支支吾吾。
“什么部位？”皱深深皱着眉头问。
“你的子孙根。”奥公公知道终究是要说的，他还是缓缓说了出来。
皱深深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那他岂不是变成了似奥公公一样的太监，他绝不能接受。
“哎哎哎，你别担心，这门功法据说是由某个太监前辈与佛家大德联手所创，并不是什么歹毒功法，这只是让你暂时没了宝贝而已，只要能实现自己的宏愿，你的宝贝还是能长回来的，符合修炼资质是你的福气，都不知道有多少武者想练都练不了……”奥公公连忙劝说了起来。
“真的能长回来？”皱深深愣了一下问，要是能长回来，那倒是能考虑。
“当然能。”奥公公一脸肯定说，“只要你看过功法就知道了，只要你实现了自己的宏愿，它就能再度长出来。”
“不过这门功法的神奇之处在于发下的誓愿越大，修炼起来就越快，所以这三大宏愿你要好好想一想，不能立得太低了，否则你还没有到达高深境界就还了自己的宏愿，这功法就白练了。”奥公公又补充说，“这功法一生只能练一次，无法重练。”
皱深深沉默不语，他在考虑要不要修炼这样的功法，万一还不了宏愿，那他这辈子就算毁了。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咱家会再过来的，如果你想修炼这门功法，那就得立下鬼誓，永远不得背叛咱家，做咱家最忠诚的下属，咱家才会传你。”奥公公一脸严肃说。
他可不想自己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什么也得不到，皱深深想不劳而获那是不可能的。
“不用了，我练，不过你也要立鬼誓，保证你所说的是真的，就算我成为你的下属，也不能让我去做违背良心的事情。”皱深深冷冷道。
他从来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当断则断！
“这个没问题，咱家也不是什么坏人。”奥公公脸露笑容道，他可以想象出来，皱深深修炼了这门神奇的功法突飞猛进，说不定很快就能超越他。
到时有了皱深深的帮助，他就能在仪鸾司府打败燕归来，甚至很快就能回到皇宫去，而且是带着皱深深这个未来的超级高手而去。
到时干爹肯定会为他找了一个强力的援助而感到高兴。
“关于第一个宏愿，你有想法了吗？”奥公公又问，这门天下独一无二的功法，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发下的宏愿。
愿望的宏大将会决定修炼者能走到何种境界。
当然愿望越宏大，就越难实现，说不好一辈子宝贝也长不出来了。
这其中很难平衡好，奥公公巴不得皱深深立下成为‘天下最强武者’之类的宏愿，这才符合他的利益。
“我已经想好，我这辈子的夙愿就是堂堂正正全力以赴与他战一场，打败他！”皱深深眼神露出最热烈的执念。
第259章 红线
轰的一声，房屋倒塌下来，灰尘弥漫开来。
一个猩猩般的怪谲从倒塌的房屋内横冲而出，铁背银毛的它向着城中而去。
唰的一下，周凡高大的身影从灰烟中显现出来，他一刀劈去，硬生生将那头怪谲逼了回去。
不远处和一群捕快站着预防怪谲逃跑的李九月笑喊：“周兄，你究竟行不行？不行让我来。”
爆发后全身碳红的周凡脸色微冷，男人怎么可以说自己不行？
周凡手中的快刀如幻影般朝怪谲劈去，怪谲被囚禁在这城边一角，它愤怒地咆哮连连，不断试图躲避那凶险的快刀。
只是它终究是被自上而下的一刀劈中，身躯中段飙出一道道银血，轰然倒地，溅起一堆灰尘。
周凡的肉.身缓缓收缩恢复了原状。
李九月见此才带着一群捕快走了过来，捕快们都用敬佩的眼神带着周凡。
这可是白怨级的银血猿，就这样被周凡一人迅速解决，这样的事在这段时间他们经常能看见。
城内这么多组力士，周凡与李九月这组最为奇异，几乎都是周凡出手解决，李九月在看热闹，但每次解决怪谲都很为迅疾，比起其他组，这一组新人力士绝对不弱。
周凡归刀入鞘，他取出了一柄匕首，然后将银血猿的庞大身躯翻转过来，他将匕首捅.进银血猿的屁.股，嘶的一声，银血飙溅而出。
捕快们面面相觑。
“哎，周兄你又在作什么？”李九月一脸怪异问。
周凡没有回答，他将银血猿的屁.股割开，扒拉了一会，才从银血淋淋的肉块中找出了一颗拇指大小的银丸，他笑了笑道：“这是银肉，银血猿身上唯一值钱的材料，吃了能迅速弥补武者亏空的血气。”
“周兄果然博学，这都知道，只是这看着似是银血猿的痔疮，你真的吃得下去？”李九月哑然失笑道。
周凡被李九月说得有些恶心，他有些无奈道：“谁说是我吃的了，我可以拿来卖给别人的，你要不？”
李九月一脸嫌弃连连摇头。
捕快们开始带着民夫清理现场。
带着捕快过来的刘捕头走过来拱手笑道：“多谢两位力士的帮忙。”
“刘捕头客气，这是我们应当做的。”周凡看着坍塌的房屋废墟，他摇了摇头，那白怨银血猿破坏力有些大，他也拦不住。
不过房屋偶尔坍塌，对于天凉城的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这些房屋都会有专门的人迅速修建起来，天凉里衙会承担部分的费用。
就在周凡与李九月刚想离开的时候，最初认识的葛捕头已经快步走来。
“周力士、李力士。”葛捕头是个很严肃的人，他脸无表情拱了一下手。
“葛捕头，是不是发现了怪谲？”周凡精神一振问，天凉城是个好地方，每天出现的怪谲比起巡逻村子多好几倍，有时候一天下来就能凑足一条大灰虫。
“现在还不敢确认，我觉得有些可疑，两位要是没事，可以随我过去看一下。”葛捕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
周凡与李九月本来想回仪鸾司待着等任务，现在等到葛捕头这样说，他们就与葛捕头一起过去了。
很快他们就在天凉里衙见到了一个叫王二的年青男子。
王二脸色发白，他的双手双脚在微微发抖。
“把你衣衫解开给两位力士看看。”葛捕头对着王二道。
王二解下腰带，将自己的对襟灰衣揭开，他的身躯唯一异常的地方是他腰间有着一道小指粗的血线，血线绕着他的腰形成一个血圈，血线殷.红鲜艳欲滴。
周凡皱眉看着，在来的路上，葛捕头就与他们两人说了，这王二在昨天开始，腰上就出现了这样一道血线。
天凉城的人对怪谲之事很为敏感，王二去药店找大夫，大夫也说不出来之后，他很为害怕，就赶来天凉里衙寻求帮助。
天凉里衙的捕快们对他进行了测试，可是测谲符之类的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葛捕头也一时认不出这道血线的来历，不过他心里面觉得有些不对，就将王二留下来，并且去仪鸾司府请力士过来看看。
可是仪鸾司府的力士凑齐都不在，葛捕头一番打探后，最后就寻到了周凡两个恰好解决怪谲的力士。
“李兄，你从这血线能看出什么来吗？”周凡看向李九月，李九月的见识比他还要高一些。
李九月的视线在屋内游移，他听到周凡的提问，瞄了一眼王二腰.腹处的血线，摇头道：“很陌生，也看不出来究竟是怪谲所为，还是某种怪病。”
“王二，你这几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异常的事？”周凡见李九月也不知道，只能看着王二询问。
“小人在城里卖炊饼为生，日夜忙碌，回家倒头就睡，没有遇到什么异常的事。”王二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那你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吗？”周凡又问。
“街上人来人往，但这段时间让我印象深刻的人没有。”王二又是摇头。
周凡接连问了几句，都没有任何的头绪，他看了一眼脚下跟着的狗：“老兄，你去嗅嗅。”
老兄迈步过去，在王二身边绕了一圈，最后又走了回来。
老兄也没有任何发现。
周凡凑近看了一眼王二腰间的血线，他没有用手触碰那道血线，他只是有些奇怪道：“这血线自从出现以来，它就一直这样，没有变化吗？”
“一直这样。”王二点头道。
“那你的身体有没有感到不舒服？”
“没有。”
周凡一脸的不解。
“周力士，你觉得怎么样？要是不行，就让王二留在里衙几天，观察一下有结果再告诉你。”葛捕头看着周凡也没辙，就开口提议道。
毕竟这只是疑似怪谲作祟而已，还没有得到证实，说不定这是一种怪病。
“李兄，你觉得呢？”周凡又看向李九月问。
“这种事周兄拿主意就好。”李九月笑道。
“葛捕头，我觉得这样不妥，我去请教一下司府里面的符师们，最好能让他们过来看一下。”周凡犹豫了一下道。
司府里面的符师每天都要画符，给力士们提供符支援。
符师很忙，但力士要是有需要，也可以请符师过来协助帮忙。
符师的年龄大经验也相对丰富一些，说不定认得这血线。
“这样也好。”葛捕头一脸赞同点头。
“三位大人……”王二忽而开口了。
“怎么，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周凡看向王二问。
“我觉得我的腰很痛……”王二嘴唇颤抖着，他的额头涌.出了汗珠。
他腰间那道血圈忽然喷洒出无数的血水，将张开的衣衫打湿。
王二啊啊惨呼起来。
他整个人从血圈那里分成两截，上半身倒了下来，砸在地上。
血水哗哗流淌，肠子、心肺肾等内脏也全部从躯壳里滑了下来，鲜红的血从地板蔓延扩散。
第260章 蔓延
血腥气充斥弥漫在房间内。
周凡三人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冲出了房间，他们的手快速伸入符袋内，取出了禁邪符贴在臂上。
符贴在臂上，没有任何的异常，周凡三人才算松了口气。
可是看着断成两截的王二尸首，他们脸色很为难看。
刚才那一幕发生得太快了。
现在可以确认，这肯定是怪谲所为。
那道红线是一种诅咒又或者谲毒之类的东西。
捕快们冲来，将房间围了起来，并且使出测谲符等手段进行测试，确认里面没有怪谲的存在后，周凡三人才又走了进去。
李九月有些不太习惯这种血腥场面，他转开头又扭了回来。
周凡与葛捕头蹲下.身体，看着断开两截的尸首，过了一会，又请了一位仵作过来。
仵作说王二就似被利器一刀断腰，身体并没有测出任何的毒素。
周凡无奈摇头，线索太少，恐怕只能到这里了。
善后事宜有天凉里衙负责，周凡与李九月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就向葛捕头告辞，让葛捕头有消息就通知他们。
回到仪鸾司府，周凡又去请教司府里面的符师。
只是符师们听完后认真想了一下就摇头表示不知道。
符师们都不知道，这很有可能是新怪谲所为，只能让司府里面的探谲员记录下来，慢慢研究。
会出现新型怪谲，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午后，周凡与李九月去外面吃饭回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相处得很融洽。
李九月除了邋遢一些，并没有太多商贾富家公子的毛病，为人乐观好谈，就是这好谈很容易转成唠叨。
不过在李九月唠唠叨叨的话语中，周凡偶尔也能从李九月嘴里听到一些外面世界极为有趣的见闻，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
李九月说他这些见闻都是他爹从外界搜集回来的珍稀典籍记载的，要是周凡有兴趣，下次回家可以给他带一箱过来……
就在两人笑着谈话间，葛捕头一路飞奔进偏厅，他脸色就似被冰雹凝滞住一样。
周凡两人停下交谈，葛捕头一向稳重，如此作态，恐怕是有很严重的事发生了。
天凉里衙的大堂内站着九个年龄大小不一的男子，他们脸色怆惶，布腰带早已经扯掉，对襟衣衫拉开，他们的腰间有着一圈殷.红的血线。
周凡脸色凝重看着这九个男子，上午的时候，本来以为这事已经暂时了结，谁知道还没有多久，就有这么多人身上出现了血线。
“最里面房里还有五个女子，她们的腰上同样出现了血线。”葛捕头脸色沉重道。
天凉城很久没有发生过这么严重的怪谲诅咒事件了。
“那些女子在哪个房间？带我过去看一下。”李九月忽然开口道。
“李兄，别闹，男女授受不亲，你要是看了她们的腰，到时候说不定你就只能把她们都娶了。”周凡无语道。
“没事，我家里养得起。”李九月一脸豪气说，不过他很快又摇摇头，“还是不要了，说不定里面有大婶。”
周凡有些无奈揉了揉眉心，这种时候，他实在没心情开玩笑。
葛捕头同样没有理会有些不太正经的李九月，他更为看重的是周凡的能力。
当然李公子财力惊人，在战斗方面还是能提供很多帮助的。
这样的大案如果只交给周凡两个力士显得很不稳妥，所以天凉里衙不仅让捕快们请了周凡两人过来，还请了另一组力士以及两个符师过来。
周凡与李九月来早了几步而已，另一组的力士与两个符师几乎前后脚踏进了天凉里衙。
而天凉里衙这边，则是由葛捕头协助诸位仪鸾司的力士符师们。
七人一起到了一个房间内商议，葛捕头脸色严肃介绍情况，这些情况周凡与李九月大体上都了解了，葛捕头介绍完之后总结道：“已经被血线咒杀死的王二是昨天上午发现自己腰间出现了血线，然后他今天上午诅咒发作死了。”
“因此可以猜测，这血线咒的发作时间可能只有十二个时辰，我刚才让人作了登记，下一个快要到十二个时辰的人距离现在恐怕还剩下一个时辰，我们的动作要快，否则很快就会有人要被这诅咒杀死了。”
葛捕头口中所说的血线咒是他们暂时命名的，将这种东西说是诅咒也只是一种猜测。
葛捕头说完就看向了周凡七人。
“两位老大人，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笑道，他的腰间别着拇指大小的木葫芦，这小葫芦看起来就似是一件饰品，他是仪鸾司府铜印力士武成才。
书生打扮的男子身旁坐着一个黑脸中年男子，是他的搭档铁印力士牧建元。
至于两位符师，一位姓卫一位姓史。
“这个诅咒我之前听周力士说过，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和在书上看过类似的诅咒。”说话的是卫符师。
“这很可能是新怪谲发出的新诅咒。”史符师应和说，“既然是新诅咒，一时半刻想研究出解咒之法，是不可能的，我们或许用传统的解咒符试一下，看是否有效？”
“没用，我们刚才就动用了衙门的解咒符，但解咒符燃烧过后，那血线依然还存在。”葛捕头沉声道。
“要是解咒符都没效……”史符师脸上露出了苦笑，“那为今之计只有找出那只怪谲，将它杀死。”
杀死下咒的怪谲，那诅咒就不解而解。
可问题是那只怪谲究竟躲在哪里？
躲在天凉城还好，万一它离开了天凉城，那这些中了诅咒之人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众人面面相觑，屋内有男子声音响起：“只能想法尽量去找了。”
没有人的嘴在动，周凡瞄了一眼书生武成才旁边的牧建元，这话是牧建元说的，他似乎懂得说腹语，脸上的口从来不会开口。
“我已经让捕快们给那些中了诅咒的人录口供，问清楚他们从昨天开始到现在，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又见了什么人，又做过什么事？”葛捕头沉声说。
周凡几人都是点了点头，希望这样有用。
第261章 旧衣
诅咒往往不会空穴来风，除了一些独特的诅咒，大多数诅咒都要借助一些特殊的媒介。
这些人在不知不觉间中了诅咒，原因暂时不明白，但他们肯定是触及到相同的媒介，只要问清楚，找到那媒介，再顺藤摸瓜，也许就能寻到那只怪谲。
天凉里衙的捕快们都被动员了起来，很快所有人的口供录完了。
葛捕头拿着对照过的统计口供，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他们都是东坊的居民，唯一相同的地方是他们昨天都去过云罗估衣铺购买过旧衣。”
估衣铺就是专门进行旧衣买卖的店铺，东坊有些居民比较贫穷，就喜欢去估衣铺购买廉价的旧衣来穿。
“看来问题出在估衣铺又或者旧衣上面，我们现在就去将估衣铺围起来，别让它逃了。”还是不开口却能发声的牧建元。
“不妥，还是我们私下前往，别打草惊蛇，让它提前发觉了。”反对的是他的搭档书生武成才。
众人商议了一会，还是决定稳妥一点，由四位力士暗访，一旦发现那下咒怪谲，就出手将它斩杀。
距离下一个人诅咒发作的时间越来越近，商议好之后，周凡四人就离开天凉里衙，向着估衣铺赶去。
云罗估衣铺开在北街靠近北城门的一个偏僻位置。
下午这时候，估衣铺里面只有寥寥几人在。
周凡四人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打量着店门冷清的估衣铺。
“我先进去试探一下它。”武成才小心地将一道禁邪符贴在自己的手臂上，再将衣袖拨下来遮挡住，毕竟是会下咒的怪谲，他要小心不要中了咒。
“周兄、李兄和牧兄，你们守着前门和后门，别让它趁机溜了。”
周凡三人都是点了点头，牧建元转身钻入北街的巷子内，准备绕到估衣铺的后门。
如此一来，应该不会有任何疏漏才对。
武成才又从符袋中取出几道重要的护身符，将自己的符袋交给周凡两人替他看管，在自己嘴上贴上了胡子，这是为了避免那怪谲是有智慧的人魅之类，认得他是仪鸾司的力士。
他将腰间的折扇子拿在手中，刷的一下展开，一手摇着扇子，装作穷酸秀才，向着估衣铺走去，很快就踏入了估衣铺内。
周凡与李九月就耐心等待起来。
一旦估衣铺传出打斗之声，他们会第一时间冲进去帮武成才的忙。
只是过了好一会，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就在周凡两人有些担忧武成才出了事要冲进去的时候。
武成才摇着折扇从里面出来了，他手中还提着一个装着旧衣的包裹。
周凡与李九月没有贸然走过去，武成才悄悄回头瞄了一眼，确认估衣铺没有人出来后，他才绕了一个弯回到了周凡两人身边。
“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武成才沉着脸说，他摸了一下自己腰间的小木葫芦。
他这小木葫芦来历不凡，能一定程度上感应怪谲的存在，而且精确度比卫鼓等东西还要高，可是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没办法了，只能让捕快们过来帮忙，控制住估衣铺，仔细搜寻一番。”武成才摇了摇头道。
很快捕快们过来，围住了估衣铺。
见到捕快围住估衣铺，附近的人立刻远远避开，半条北街都被清空了。
估衣铺存在的数个客人想离开则是被带到一边搜寻盘问起来。
周凡三人看向的是估衣铺的掌柜与两个伙计，牧建元还带着人守住了估衣铺的后门。
掌柜带着伙计想出来，却是被拔.出兵器的捕快们喝住了，不准他们踏出估衣铺一步。
“你们这是想做什么？我家老爷是西坊的石东石老爷。”掌柜有些慌张喊道。
“就算是你家老爷来了也没用，仪鸾司做事。”武成才亮出了身份。
掌柜脸色变得煞白，仪鸾司他当然知道，他家老爷再有钱，那也只是一个商贾，见了仪鸾司的人恐怕也得躲得远远的。
“这位大人……”掌柜脸上露出就快哭出来的笑容。
“别废话，我问你们才回答，现在先通过测试再说。”武成才沉着脸喝道。
捕快们分出了几个，按照天凉里仪鸾司制定的标准，给估衣铺三人做起了测试检查，可以用的测试手段一概给他们三人用上。
最后却发现他们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周凡他们本来还怀疑掌柜三人有被怪谲控制住的了，这下倒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了。
葛捕头让捕快将掌柜三人带到一边仔细盘问。
周凡三人则是带着数名捕快冲进了估衣铺内。
估衣铺内的货柜内堆积着一推推的旧衣。
武成才取出六道禁邪符，让六名捕快一人贴上一道，他下令道：“给我搜，要是发现有衣服又或者什么东西能让符燃烧起来的，都拿过来给我们。”
诅咒传递的媒介很有可能是这些旧衣。
捕快们皆是应了一声，然后开始搜查起来。
估衣铺内显得有些昏暗，周凡四处观察着，希望能寻到一些线索。
李九月看了数眼，他觉得有些乏味打了个哈欠，似这种查案找怪谲的本领他一丝都没有学到，完全是将这些事寄托在周凡他们身上。
周凡瞄了李九月一眼，也知道不能靠他，继续认真观察起来。
很快六名捕快就找到了一件件能让他们身上禁邪符缓慢燃烧的旧衣。
他们将这些旧衣放在武成才制定的位置。
周凡三名力士都是看着这些旧衣，旧衣有男有女，显然就是血线咒的传递媒介。
盘查一遍后发现了一共十二件这样的旧衣。
诅咒也不是能无限下的，那怪谲能在三十多件旧衣上下诅咒，已经可以说是本事强大了。
媒介寻到了，那怪谲又在哪里呢？
“带估衣铺的掌柜与伙计进来，问他们这些旧衣从哪里来的？”武成才冷声下令道。
掌柜与伙计进来看着地上的十二件旧衣，掌柜连忙开口道：“我们对每件衣服都做了标记，并且在账本上做了详细的登记，只要查一下账本就知道了。”
第262章 新怪谲
掌柜很快就通过账本翻查起这些旧衣的来源，旧衣的买卖并不是无序的，大多数旧衣都是西坊住户淘汰的衣裳，然后卖给东坊的那些穷鬼们。
要是有来历不明的旧衣，估衣铺一向不敢收购，怕是小偷偷盗出来的脏货，到时可能惹来天大的麻烦。
掌柜与两个伙计在周凡他们的提醒下，他们不敢接触旧衣，只是小心地用眼检查标记，一一对照来源。
其实按周凡的想法来看，就算偶尔接触一下，也不会有事，他猜测这些旧衣只有穿在身上，又或者长时间用手触碰，才有可能染上诅咒。
否则就说不通，为什么买了旧衣的人中了诅咒，而掌柜三人依然没有任何的事了。
“禀告三位大人，这些旧衣来自西坊的五户人家。”掌柜小心翼翼将账本递给武成才。
武成才拿着账本，看着标记的五户人家，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你确认没有看错吗？真的是五户人家？”
“不会有错的，上面都是我的字迹。”掌柜被吓得抖了一下，连忙回答。
周凡叹了口气，线索断了。
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怪谲不是拿着旧衣混入估衣铺的，而是偷偷跑入估衣铺，然后在所有人都无法发现的情况下，在估衣铺内的旧衣上下了诅咒。
周凡能想到的事情，武成才等人也想到了。
众人在估衣铺没有找到太多有用的线索后，只能离开这里，回到天凉里衙。
卫史两位符师迎上来，询问知道如此情况后，他们皆是叹了口气。
没有多久，第二个中咒人被血线断成两截，死前她凄惨的喊声在天凉里衙回荡着。
卫史两位符师、武成才、牧建元都过去目睹了那个女人中咒时的惨状，看着她的身体断成两截，看着那红血喷溅，看着她的内脏从断开的身躯流出来。
四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他们又回到议事的房间，周凡与李九月还有葛捕头正等在那里。
七人的心情都很为沉重，照这样下去，还剩下的十三人要是时间一到，都会因为这血线咒断成两截。
而第三个中咒的人就在半个时辰后，说不定连半个时辰都没有了。
“看来这怪谲并不是靠着本能来行动，它拥有一定的智慧。”葛捕头板着脸道。
要是靠着本能来行动的怪谲，那还好对付，但不是靠着本能来行动的，就算这怪谲实力不高，只要它懂得隐匿下来，那就很难在短时间内将它寻到。
甚至永远也找不到了。
在天凉城，杀了人而最后又寻不到踪迹的怪谲，这样的事情每年都会出现，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就似周凡前世所在的世界，破不了的命案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只是这些命案被封闭了起来，不得宣扬而已，免得造成恶劣的影响。
在天凉城同样如此。
“有些不对。”周凡眉头皱了起来道。
“什么不对？”李九月有些好奇问。
“我看过一些资料，新诞生的智力型怪谲大多有着一段混沌期，就似人类的婴儿一样，它们对这世界是愚昧无知的，就算它们拥有智力，那也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后，才能慢慢掌握着更多的知识。”周凡回忆自己看过的怪谲文献。
“这点确实如此，可是它有可能已经诞生了很久，却一直没有被我们发现的怪谲。”卫符师摇了摇头道。
“这样的怪谲应该不多吧，又要是新怪谲又要拥有着一定的智慧……”周凡同样也想到了这点，仪鸾司养着这么多的探谲员，可不是白吃干饭的。
在野外还好说，如果天凉城附近真的有着这样的新品种，而他们又没有发现，那就是严重的失职了。
“确实不多。”史符师脸色严肃了起来。
除了人魅，真正拥有智慧的怪谲，绝对不算多。
能在天凉城长久隐藏潜伏下来的，大多数属于拥有智慧的怪谲。
但就似周凡所说的那样，要想出现一个拥有智慧的新怪谲，并且还恰好在天凉城出现，这种事……史符师脸露惊疑，他看向了卫符师。
卫符师也是摇了摇头，“概率很小，但不代表没有。”
“那我们是否可以假设它没有我们想象中的智慧呢？”周凡犹豫了一下道。
“周力士，这样的假设有什么意义？”武成才愣了一下问。
“这样假设意义在于，如果它是没有智慧的，说不定我们能很快将它寻出来。”卫符师替周凡回答。
一个没有智慧的怪谲或者能潜进天凉城，但根本就不可能懂得什么叫躲藏。
现在还没有发现它，那只能是他们忽略了一些事。
“我这就让人去将云罗估衣铺再搜寻一遍，要是找不到，就以估衣铺为中心扩散搜索范围。”葛捕头一边说话，一边往外面走去。
既然大概率存在这下咒怪谲没有智慧的可能，那他们就按照这点来寻找。
周凡六个仪鸾司府的武者也是跟着捕快们朝估衣铺而去。
估衣铺很快又被他们翻找了一遍，可是依然没有找到。
捕快们在葛捕头大声喝令下，又向着四周散开寻找，这是准备将北街都翻转过来。
卫符师他们也跟了出去，可是李九月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发现周凡站着不动，就问：“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可不能让那怪谲逃了。”
周凡摩挲着下巴，他没有回答李九月的话，而是看向自己的狗，“老兄，你觉得它还在这里吗？你给我认真嗅一下地板与墙壁。”
怪谲的形态很为怪异，周凡有些怀疑这怪谲嵌进了墙壁内。
即使刚才捕快们也试过挖了墙壁和地板一无所获，但他们只是尝试着挖开部分，并没有功夫大刀阔斧地去做。
在周凡的要求下，老兄用自己的狗鼻子四下嗅着地板与墙壁，它刚才就嗅过了一次，可是没有发现，这下嗅得更认真了。
老兄在嗅到地板的西角时，它忽然狂吠了起来，然后它从对西角低头狂吠到抬头对着西墙狂吠。
地板与墙内似乎有着什么在窜动一样。
请假
对不起，有些事需要处理，今晚没更。
第263章 脆弱的平衡
老兄的吠声让周凡与李九月皆是脸色一变。
周凡迅速拔刀并在刀上贴上了符。
李九月同样抽出了黄金长剑，贴了一道符上去。
在他们如此做的时候，老兄狂吠的那堵西墙突然有着一条小指粗的血线从墙内钻出，朝老兄弹射刺来。
“老兄。”周凡喊了一声。
老兄朝左侧一翻，避开了射来的血线。
嘭的一声，血线戳穿了地板，它在地面弯折弹射向着老兄刺去。
它的速度极快，老兄才刚爬起来，对这一下刺射难以再避开。
这时周凡的刀到了，携着紫色电芒的刀身劈在弹射的血线上。
嗤的一声，血线被一刀砍成了两段。
紫色电芒蔓延向断开的两段血线，电击着血红的线条。
血线发出怪异的尖叫声，它当机立断，将一段血线截断，然后反弹而回，没有再攻击老兄，而是试图没入墙壁内。
“还想走？”李九月轻笑一声，他手中一道符横飞而出，落在西墙上。
银色的光芒从符内蔓延而出，迅速覆盖西墙。
叮的一声，血线碰壁，它无法刺穿染上银色的墙壁，银色光芒飞速蔓延，瞬间将整个房子覆盖了起来。
这是黄阶上品小界符，能形成一个小结界。
空中一大团血线悬浮凝成一张血脸朝周凡两人嘶吼了起来。
周凡冷哼一声，锈刀又再度劈了出去。
血线在锈刀疾劈过来的时候，又散成一团，分出无数细小的线头，线头如箭矢一般，朝周凡激射而来。
周凡的身体有着紫金色光芒浮现。
线箭撞在紫金光芒处发出叮叮叮一连串响声，全部被反弹开。
线箭被反弹开后，才可以看到紫金光芒凝实形成的紫金甲胄。
周凡就连眼睛处都有着紫金色半透明的目镜覆盖了起来。
紫金甲胄轻薄得就像贴上了一层纸，锐利的线箭却无法穿透过来，这是紫金八甲的轻甲形态。
轻甲华丽飘逸，对于周凡的动作没有任何的阻滞，他的刀朝着避无可避的血线迅疾劈去。
无数的紫电刀光在屋内浮现，眨眼间血线就被砍成数十线段。
它发出惨厉的吼声，血线受到紫电符的持续电击，终于燃烧了起来，化成黑色的粉末。
周凡身体上的紫金轻甲化作紫金光芒收入了体内。
李九月双眼微亮，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去将小界符揭开，收回了符袋中。
结界解除，早已经听闻声音折返而回的卫符师等人冲了进来。
看见战斗已经结束，他们才算松了口气。
之后众人又急急往天凉里衙赶回，毕竟就算杀了这怪谲，但也不敢彻底肯定这个就是下诅咒的怪谲。
回到天凉里衙时，还是慢了一步，第三个中咒者在一刻钟前就已经死去。
不过幸运的是其他中咒者腰间的血线已经消失，至此，这件案子才算了结。
只是众人心中不可避免有着疑问，这看起来没有任何智慧的血线怪谲是怎样潜进天凉城的？
要是说它凭着自己的本能就潜进了天凉城，始终都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那怪谲已死，这种疑问也就只能暂时放下。
下值之后，周凡与李九月向着西坊而去，下个月才会轮到他们值夜。
“周兄，你刚才对付那怪谲时那紫金甲胄是法器还是抗击功法所导致的？”走了一会李九月笑着问。
周凡瞄了一眼李九月，李九月一脸坦然道：“要是不方便可以不说。”
“我修炼的一种特殊抗击功法所凝成。”周凡想了想回答道。
李九月只是轻轻点头，没有再多问，而是与周凡聊起其他事，直至走到惯常的路口，两人才分开。
周凡愿意回答，是因为李九月问得坦诚，他与李九月是搭档，以后李九月可能会经常看见，直说也算不了什么大问题。
有些事可以坦诚相告，他的有些秘密却不能说，而他也感觉到李九月同样有着自己的秘密。
至少不似一个商贾公子哥。
周凡很快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只要李九月不害他，他也懒得理会李九月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夜向天凉城笼罩下来。
北街灯火如昔，唯独云罗估衣铺被封锁起来，店内一片黑暗，店前的灯笼同样已经熄灭。
逛着夜市的行人们也会尽量避开云罗估衣铺，他们都已经知道云罗估衣铺出了怪谲，深怕沾染上了什么。
估衣铺的下次开业恐怕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夜深人静之时，北街的灯火依次熄灭，整条街彻底黯淡下来。
在估衣铺斜对面，东坊的屋脊上有着一个身影显现出来，他看向被封锁住的估衣铺，叹了口气感概道：“三号试验品咒发时间太长，隐匿性不够，实验失败。”
“是你在天凉城捣乱？”屋脊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个小孩的阴影，他寒声说道。
高大身影微微侧头看着小孩：“区区怪谲。”
“可是我不止一个人。”小孩冷笑了一声，他的身旁出现了三个高矮不一的影子。
屋脊之上，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
响动声如暴雷，整个天凉城都听见了。
仪鸾司府以燕归来为首的符师武者们很快就赶到了北街，只是北街的屋脊上空空如也。
“给我查，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燕归来冷着脸下令道。
燕归来隐隐察觉到原本一直维持着脆弱平衡的天凉城，似乎因为什么不明原因，而变得有些不同起来。
平衡似乎要被打破了。
周凡也听到了那声巨响，他赶到现场的时候，仪鸾司值夜的人正在散开调查。
周凡确认没事之后转身离去，他回到自己的院落后眉头微蹙，看来这天凉城就似燕归来说的那样，未必就比村子安全多少。
他刚才正在修炼紫金八甲，尝试冲击抗击中段，但即使有紫灵金龙想踏入抗击中段比他想的还要难一些。
还是需要时间。
周凡轻吐了口气，他已经积蓄了不少灰虫，希望今夜能钓上突破用的丹药。
……
周凡出现在船上时，那女人正坐在镜台前化妆，她哼着小调，看似心情很为愉悦。
周凡每次进来，这女人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化妆。
周凡尝试与她说话，她对周凡每次都是爱答不理的，周凡最后也懒得理她，只是自顾着修炼刀术。
胸大了不起？
他才不舔她！
第264章 抗击中段
但今夜终究不同，周凡想了想道：“我要钓鱼。”
胭脂看都不看周凡，只是放下眉笔，打了一个响指，钓竿、沙漏、装着灰虫的琉璃球一一在船上显现出来。
周凡拿起浅紫钓竿，他上次钓起了化谲水，化谲水很有用，但他最想要的还是突破抗击段瓶颈的丹药。
现在周凡有十二条大灰虫，一条小灰虫，他决定连钓两次，希望能钓起突破瓶颈用的丹药。
第一钓，周凡就钓起了一丹药瓶。
他打开丹药瓶，里面有着三颗朱红如血的丹药。
周凡没有继续钓，而是朝着胭脂喊道：“帮我鉴定丹药。”
“先放桌子。”胭脂还在化妆。
“这女人……”周凡腹诽了一句，他将丹药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始修炼刀术。
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胭脂才梳妆完毕，她站起来，拿起了白瓷瓶，把丹药倒出来认真看了起来。
周凡停下挥刀的动作，看着她。
这女人每次化的妆不同，使得她的形象也有所区别。
今夜的胭脂把自己绾起的青丝全放了下来，脸上化着淡妆的她给人一种清纯的感觉。
“美吗？”胭脂抬起头见周凡正在看她，她的眼眸清澈透人。
周凡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这是什么丹药？”
“血龙丹，能让你的血气有着长足的增加，抗击段的一种丹药。”胭脂把丹药放回药瓶说。
周凡脸上露出喜意，抗击段只要是将血气散于皮膜之中，而血气的增长则是靠着摄取天地元气慢慢淬炼。
只有足够多的血气，他才能破境进阶，现在这血龙丹能直接增加血气，那他破境进阶，就不用愁了。
周凡又认真询问起血龙丹的用法与注意事项。
胭脂都一一回答了。
周凡收起血龙丹，他的目的达到了，那他暂时不用钓鱼了。
“还有两个小问题，赶紧问吧。”胭脂有些不耐道。
周凡沉吟了一会就问了两个他想知道，胭脂又愿意回答的两个小问题。
问完之后，胭脂就没有再理会周凡，而是自己做着自己的事。
而周凡则是继续练刀，两人算是互不相干。
周凡觉得这样挺好的，只要胭脂愿意帮他鉴定钓上来的东西，那他其实也不太需要胭脂再去做什么。
一夜无话。
第二天依然是与李九月一起待在仪鸾司府，偶尔外出处理城内出现的怪谲事件。
一天就这样匆匆忙碌而过。
晚上，周凡回到房内，确认没有人打扰之后，才开始继续修炼起来，他吞下一粒血龙丹，血金紫灵金龙绕着他身体盘旋飞转。
周凡的躯体变得血红起来，有着一道道细细的血烟从肌肤上逸出。
喀喇一声，周凡的血红身躯覆上一层紫金色，紫金纹路若隐若现。
血金紫灵金龙散发的紫金雾气不断被周凡吸入，龙身又是缩小了一轮，变得很为微小起来。
十来个呼吸后，紫金色泽开始退去，血红的皮肤也开始恢复成正常的色泽。
周凡能感到到自己的身体得到进一步强化，皮膜变得更为坚韧起来，他终于踏入了抗击中段！
在抗击初段，他只能凝聚出紫金八甲的基础双甲，第一种是不影响身体行动力的轻甲，今天已经使用过，第二种是厚重坚实的重甲。
紫金重甲的防御力比紫金轻甲还要高上数倍，但重甲太过笨重，一旦使出来，必定会影响他挥刀以及跑动的速度。
轻重双甲都有着明显的优缺点，这个只能根据情况而使用。
踏入抗击中段的好处在于他将能再凝聚出三种功效不同的甲胄！
周凡又修炼了一会炎阳气，冷焰酒已经被他喝光，现在的炎阳气也有了不小的变化，深红的火焰已经化作冷蓝火焰，威力足足提升了不止一筹，完全可以与黄阶中品的符媲美。
修炼完后，周凡再度入梦，回到了灰河空间，胭脂不在。
周凡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太在意，毕竟以前雾偶尔也会不在。
而且这胭脂比起雾更难交流，在与不在，影响也不大。
周凡继续在船上修炼流光快银刀决的基础刀术。
之前胭脂说传他更厉害的刀法，那完全是忽悠之语。
周凡的时间就在修炼与仪鸾司的力士工作中流逝。
天凉城自那晚发生巨响后，就变得安静起来，怪谲事件也大大减少，这种情况很为反常。
仪鸾司也敏锐察觉到这点，调回了不少的探谲员监察着天凉城，并且无论何时都保持着一位四安使在仪鸾司府镇守着，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如此过了数天之后，李九月正坐在一边，看着手拿仪鸾司府典籍细看的周凡，他有些无聊摇头道：“周兄，你看这么多的书是想成为符师还是想弃武从文当个酸秀才？”
周凡没有回答，李九月无聊的时候，总会想搞些事，这种人直接无视他就好。
“周兄呀周兄，我们应该很快就可以休假了，可是说好了，我要去焚谷地游玩，到时你可别自己偷偷跑了。”李九月一脸期盼说。
“我什么时候答应带你去了？”周凡有些无奈说。
“你不带我去，那我就自己去。”李九月笑嘻嘻道，“腿长在我身上，难道我还不会自己去吗？”
“那你就自己去，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去？”
“我自己一个人去了，肯定没地方落脚，说不定要在野外风餐露宿，似我这种只享福的公子哥，可受不了这种罪。”李九月解释道。
“我家穷，招待不起你这种大公子。”周凡淡淡道。
“没事，我怎么会嫌弃朋友家穷呢？”李九月一脸正色，“你要是敢偷偷溜了，到时我就从天凉城请一群歌姬去你家，让她们向你讨要过夜费……”
周凡苦笑了一声，“你可别害我，我带你去就是了。”
这李九月的行为有时幼稚得像个小孩，要是不带他去，他真的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这还差不多。”李九月见周凡终于答应，他脸露笑容，“对了，伯父伯母喜欢什么？初次登门，我总不能两手空空而去。”
“农村人没有这么多讲究，你提两只鸡去就够了。”周凡头也不抬说。
“两只纯金铸造的金鸡这种礼物会不会太轻了点？”李九月有些忐忑问。
周凡：“……”
第265章 真真
就在周凡与李九月随口聊天时，有着仪鸾司小吏急匆匆走了进来。
周凡两人对此习以为常，这代表有任务要来了。
周凡放下书，李九月伸了一下懒腰，看向小吏。
“刘捕头找两位大人。”小吏微微躬身回答。
……
周凡与李九月在天凉里衙的小房间见到了此次的事主。
她是一个女子，但脸上却用白纱彻底遮住了，只有一双眼睛和嘴唇露在外面。
周凡与李九月坐在她对面，在来的路上知道一些内情的他们没有让女子解开白纱，周凡沉声道：“大体情况，我们听刘捕头说过了，不过我们还是想听你讲一下。”
女子的那双眼露出惊恐之色，她吞了吞吐沫，然后讲述了起来。
她叫魏真真，是西坊梁老爷家雇佣的丫鬟，家住东坊。
梁老爷在西坊不算大门大户，家里没有买来几个丫鬟，所以就雇佣了四五个丫鬟帮忙，她就是其中一个。
每天早晨天还没完全亮，她就要从东坊的家里来到西坊梁老爷家，为梁老爷工作，但是一到晚上，梁老爷那里没有地方让她们这些雇佣丫鬟居住，就会让她们自行回家。
从西坊到东坊，要是地方远的，很可能要走半个时辰的路。
做丫鬟很为辛苦，忙碌完已经是夜晚，她们一伙雇佣丫鬟为了安全，通常是一起回去。
可是有些时候却是例外，毕竟不可能所有人都能同时将手头上的工作完成，所以她们有时候等不及了只能分开走。
这样做开始的时候，还很为担心，后来时间长了，她们见没有什么事，就没有太在意。
就在昨夜，魏真真白天的时候一时不慎，忘记浆洗她负责的被褥衣裳。
直至将近傍晚的时，她才记起这事。
这些被褥衣裳都是梁老爷家换下来的，要是今天不洗，被褥衣裳没有及时晾干，她是会被罚半月的钱。
魏真真只能让那些雇佣丫鬟们先走，她一个人留下来浆洗被褥衣裳。
等她洗完被褥衣裳并且晾在竹竿上，已经是深更半夜。
她很少这种时辰回家，但她总不能在梁府站一夜或睡地板上，那明天肯定没精神工作。
她就挑着黄油纸灯笼，告别门房老人，出了梁府。
西坊的每座宅院前吊着红灯笼，但四周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静寂得偶尔才能听到犬吠之声。
她为了以防万一，就将自己贴身收好的小灯符贴在黄灯笼上，在西坊的街巷弯弯绕绕转着。
好不容从西坊出来，天凉大道冷清清的，看不见任何的灯火。
放眼看去都是黑漆漆的，如会吞噬人的黑暗巨兽。
她顿时产生一种回梁府的冲动。
只是她驻足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向前走。
她一边走着，一边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天凉城有仪鸾司有巡逻队，安全得很。
但她的思维还是忍不住发散开来，想着那些可能潜藏在黑夜中的各种怪谲。
有一种怪谲名唤随谲，它经常在黑夜中显现，跟在人的背后。
城里的老人老是说，如果走夜路，有什么拍肩头，那千万不要回头看，只管往前走。
因为那是随谲在拍肩，一旦回头看见了随谲的样子，那肯定无法活下来。
她想到这里，开始觉得自己的双肩微微发麻，就好似随时都会有随谲拍她的肩头。
要是真的有随谲拍肩，她默默叮嘱自己可不能回头看，可是她又想自己说不定会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那随谲听说还没有人看到过它的样子还能活下来的。
她不敢再想随谲，看了一眼灯笼里的火焰，心里惧意稍减。
凉风缓缓吹来，让她心里又是感到一阵寒冷。
除了随谲，还有一种更可怕的黑夜怪谲，人们唤它为呲犬。
听说呲犬能轻易嗅到人的恐惧，人在黑夜中越是害怕，呲犬就越容易透过鼻子嗅到那人在黑夜中的位置。
一旦被呲犬找到，它会狂吠着将那人拖入暗处活活啃食掉。
魏真真的脸在黑夜中微微发白，她的腿肚子在打抖。
她小时候腿被土狗咬过，小腿被硬生生咬下一块肉，痛得她差点以为自己死了。
一想到会被那呲犬拖入黑暗处，那时她将会凄厉哭喊饶命，可是呲犬可不会因为她哭喊而放过她，它会用锐利的牙齿将自己身上的肉一块块嘶咬下来，说不定为了避免自己挣扎逃脱还会先咬断自己的喉咙……
魏真真觉得自己的脖子透出了一股寒气，这寒气让她精神一凛，她让自己不要再想呲犬。
越是害怕，呲犬就越会寻到她。
她不断提示自己，这里可是有符墙保护的天凉城，就算是黑暗怪谲也进不来。
无论是随谲还是呲犬什么的黑夜怪谲都进不来。
她的脚步加快了很多，走到东西两坊的交界北街，瞄了一眼没有一丝灯火的北街，她连忙走了过去。
可是这时，她听到了犬吠之声，是从北街里面传来的。
黑暗里还传来了四脚跑动的沙沙声。
是呲犬……是呲犬……
她只是觉得浑身一颤，寒冷从头蔓延到脚掌心，她提着灯笼疯狂跑动了起来。
‘不要追我，不要追我……’
她心里只有这样的想法，她甚至想吹灭灯笼里的蜡烛来躲避身后的呲犬。
可是她仅剩的一丝理智阻止了她这样做，要是吹灭了灯笼，她很可能在黑暗里彻底迷失自己。
她一边跑一边后悔，刚才她应该向着右边的天凉街跑才对的，那里有仪鸾司府和天凉里衙，怪谲可不敢到天凉街。
她跑得气喘吁吁的，直至再也跑不动，才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咳咳……”跑得太快的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咳了两声，又连忙忍住不再咳嗽，听着后面的动静。
呲犬似乎没有跟过来，后面也没有沙沙的跑动声。
又或者根本就没有呲犬，只是她太害怕臆想出来的。
虚惊一场，她喘了喘气，心里放松了不少，快要到家了。
‘这种丢人的事，明天还是不要告诉她们，免得她们笑话自己。’
她提着灯笼这样想着走了几步。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搭在了她的左肩上。
第266章 无面
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就像一块冰，冻得她左肩都麻了。
魏真真脸露惊恐之色，她两眼圆睁直视前方，心里不断念叨别回头。
她抬脚想往前走，摆脱身后那很可能是随谲的怪谲。
可是她的身体僵住了，她的脚迟迟无法踏出一步。
黑夜中的天凉大道静寂无声，时间就似被凝固住一样。
要不是那只捉在肩上的手还在不断散发冷意，她会以为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无法向前走，僵持了一会，鬼使神差般脖子开始转动，她转头看了过去。
那只手的主人穿着洁白的宽松长衫，有着一张平滑得没有眉眼耳口鼻五官的脸。
“之后……我就晕过去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就出现在衙门。”魏真真断断续续说完了这件事，她一边回忆一边大口喘着气。
“是巡逻队的人在快天亮时发现了她躺在城中的一角，才将她带了回来。”刘捕头解释说，“刚醒不久，所以我就叫你们过来看看。”
这件事发生在晚上，应该是值夜的力士负责才对的，可魏真真是白天醒来的，就暂时交到了周凡与李九月手上。
“魏真真姑娘，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周凡想了想道。
魏真真的脸上蒙着白纱，她的眼瞳收缩着，低下了头。
等了一会，她才沉默无声伸手去解开蒙在脸上的一层又一层白纱。
白纱被拆开，她的脸从额头开始一直到下巴被剥掉了，全是粉红的血肉，就连鼻子都被割去，就似被实施了劓刑，她现在是靠着自己的口呼吸。
刚才在述说时，她大口呼吸，并不仅仅是害怕，而是她需要用自己的口呼吸。
出奇的是魏真真脸上没有流血，纱布上也没有染有血迹。
李九月有些不忍移开了视线。
魏真真呜呜哭了起来，她成为了一个怪物。
李九月连忙过去轻声安慰着她，并且替她用白纱将脸包裹起来。
“她的伤……”沉默了一会，周凡看向刘捕头。
“这也是我们不懂的地方，带她回来的时候，她的脸上也没有血，就似是那张脸皮被剥下来，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一样。”刘捕头摇了摇头，“周力士，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怪谲做的吗？”
“喜欢剥脸的怪谲有好几种，但看起来又都不似。”周凡皱了皱眉，“她见到的是没有脸的人形怪谲……李兄，你怎么看？”
李九月正安抚着魏真真，他也微微摇头，“我也没什么印象，我们可以回去查询一下又或者问一下司府里的符师们。”
周凡与李九月很快离开天凉里衙，他们向着还算熟悉的卫符师请教。
卫符师听完他们两人的描述，脸色很快严肃了起来，“似是洛水乡司府里面登记过的人魅无面，它被标记为血怨级怪谲，据说它的实力无限接近白厉级。”
怪谲越是往上，每一级都有着天堑般的区别，能被称作无限接近白厉级的血怨怪谲，这让周凡两人的脸色微变起来。
黑怨他们还能对付，但是血怨的话就有些勉强了。
“不过又有些不对。”卫符师摇了摇头，“那无面洛水乡数次缉捕它，都让它逃走了，它很喜欢吞食人脸，眼耳口鼻眉都会被它挖下来吃掉，那个幸存者居然还能剩下一双眼睛和口，这实在是有些蹊跷，从这来看，又不似是无面做的。”
就在三人说话间，小吏又奔走过来，说刘捕头找周凡与李九月两人。
两人愣了一下，然后与卫符师说一声告辞，就快步走了出来见刘捕头。
“周力士、李力士，魏真真刚发现她的腿上被刻上了一行字。”刘捕头说明来意，他脸上带着一丝骇然。
“什么字？”周凡问。
“我来为无眼报复，报复燕归来，自今天始，一天燕归来不死，我就剥下一千张脸杀一千人，杀到燕归来死为止。”刘捕头将那行字说了出来，他的脸色很凝重。
周凡与李九月面面相觑，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魏真真能活下来了，那个很可能是无面，它是让魏真真给它传话来了。
发生如此大的事，周凡与李九月立刻上报。
听到是怪谲报复，而且报复的对象还是安东使燕归来大人，仪鸾司府立刻行动起来，第一时间发消息通知燕归来。
今天镇守仪鸾司府的是圆惠和尚，他想了想，就将巡逻队的一半人手调回了城内，并且散发捕快们去打探消息。
无论如何都要将无面找出来。
天凉城内一时风声鹤唳。
这毕竟是接近白厉级的血怨怪谲，实力恐怕与那无眼也相差无几，仪鸾司府也就只有三位四安使大人才有把握与它相抗。
这样的怪谲潜进了天凉城，不可避免引发一阵阵骚乱。
只是天凉城并不小，想在茫茫人海中寻出一个怪谲，这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做到的事情。
仪鸾司府的人都猜测，无面现在躲起来，它恐怕是想等天黑，一旦天黑，借着黑暗的环境，它将会大开杀戒。
它自知不是燕归来的对手，因此想利用杀死城里的百姓来逼死仪鸾司的安东使。
在夕阳时分，燕归来赶了回来。
他冷着脸，他也没有想到杀死了白厉级的无眼，居然还跳出一个无面来替它复仇。
无论是洛水乡还是天凉里的记录中，都没有提及无眼与无面还存在着关系。
无面居然为了替无眼复仇，冒险潜进了天凉城。
“燕大人。”圆惠和尚朝燕归来合十为礼，“城里已经戒严，无面一旦敢跳出来杀人，我们就能立刻寻到它的踪迹。”
即使是圆惠和尚也不敢提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慈悲为怀，让燕归来自杀了事。
毕竟要是让怪谲以百姓威胁就只能选择自杀了事，那仪鸾司就成为笑话了。
“万一它不出现怎么办？”燕归来脸色有些难看，“它不出现，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的状态守着，这样没几天，巡逻队与捕快们还有力士们就已经疲惫不堪了。”
“必须想法寻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