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给你一巴掌
小女孩站着不动，周凡的身影在她背后浮现，手中的锈刀横扫而出，要将她拦腰截断。
小女孩遽然转身，她一拳轰向周凡的肚腹，因为身高太矮的她来不及似之前两次那样跃起，匆促之下只能打周凡的肚腹处。
她似乎丝毫不在意周凡那横劈而来的刀锋，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架势。
周凡冷笑，他的刀势骤然加快，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
凌厉的刀锋劈在了小女孩布下的真气防御层上，但周凡的真气本来就浑厚异常灌注进刀锋之内，使得刀锋威力增长，撕碎了小女孩的真气防御层。
只是小女孩的衣衫上突然浮现一层细细的黑色铁屑，刀锋砍在黑色铁屑上，劈出了无数火星，再也难以寸进。
小女孩的拳头已经轰到。
拳头凶猛如一座山压下，把周凡的真气防御撕裂，砸在了紫金甲胄上。
真气防御都拦不住，紫金甲胄就更难以抵挡这凶猛的一拳。
周凡早有预料，他浑身气势骤然变化，变得浩瀚似海。
小女孩的拳头再厉害，也不过是砸在了海上，惹得海浪翻腾，但再也难以影响周凡。
周凡的刀势又是一变，一刀朝小女孩竖劈。
枯木势！
枯萎的力量笼罩着小女孩。
只是小女孩脸色平静，她作为陪练引导者可是能看到周凡有着什么样的能力，即使是大概的，但她也不是没有任何防备。
她一直没有用的左手横推了出去。
同样是一股凶狠的武势横扫而出。
两股武势交织在一起，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周凡挑眉第二刀再劈下。
诡海·血瀑势！
比起枯木势还要诡异强大的诡海势。
小女孩脸色微凝，她缩回的右拳又是一拳轰出。
她右拳的武势绵绵不绝，阴柔，却适时挡住了血瀑势。
小女孩显然也拥有两种不弱于周凡的武势。
但周凡这时口里吐出了一个音节。
龙神语！
时间停止。
小女孩的身体也不可避免停滞了一下，她脸色微变，因为她可以看到周凡有龙神血，也知道龙神语，但龙神语也分为很多种不同的能力，她没想到周凡的龙神语是时间系的能力。
在小女孩停滞的瞬间，周凡的左掌飞快伸了出去，利用血瀑势抵御小女孩的武势，如游鱼般越过小女孩的武势防御，一掌拍在了她的脸上。
啪！
小女孩整个人如一个皮球般飞出砸在了甲板上。
她的右脸颊浮现五根清晰的指印，她第一时间就从甲板上跳了起来，气得脸都涨红了，但指印依然清晰可见，“你这臭小子！我要活劈了你。”
周凡好整以暇伸回左手，讥笑一声道：“也许你这老太婆年纪很大，但请被倚老卖老，你倒是来呀。”
小女孩没有说话，但她双眼就似要喷出火一样，她右手一伸，就是无数灰雾云集在她身旁，她的右手伸进灰雾里面，取出了一把……
周凡愣了一下，因为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小女孩手中的那把东西。
这应该是刀，但这刀未免太怪异了一些。
因为小女孩提着的刀更似一扇门，这刀长四尺，宽三尺，比起周凡的德字刀更夸张。
小女孩提着这刀，要是竖在她身边，完全能将她那娇小的身体挡住，与她形成了鲜明的比例。
无论周凡是如何想的，小女孩已经举起了刀，她双脚一撑，就高高跳跃起来。
这一跃就是十来丈，在天空中的她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小点。
因为她的实力被限制在武势段，若不是有特殊的能力，她同样不会飞，她能跃这么高已经超出周凡的想象，她已经开始如彗星般坠落。
“我斩天，我劈地，我屠神！”
随着坠落，小女孩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
强大的气压由上往下扑面而来。
周凡眼瞳缓缓收缩，他并没有使用瞬移挪移开，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被那强大的气锁定，无论他逃到那里，都无法劈开这霸道绝伦的一刀。
在这瞬间周凡毫不犹豫取下了德字刀。
星霜锈刀与德字刀毫不犹豫朝着上空那好似一扇门那样坠落的刀劈去。
双刀勃发的真气自下往上最先与那扇刀碰撞在一起。
碰撞引起的猛烈狂风吹得周凡与蚀芙的衣衫猎猎。
就连船之外平静无波的灰河也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蚀芙连忙运转双脚稳定下盘。
猛烈的狂风还没散去，周凡的双刀已经与快如绝伦的超大巨刀碰撞在了一起。
周凡在双刀上灌注的不仅是异种真气以及体内的真气，还有他最强大的两种武势，右手星霜锈刀是枯木势、左手德字刀是诡海血瀑势！
只是在碰撞的刹那，无论是什么力量都在这霸道无匹的巨刀面前碾碎。
咔嚓！
星霜锈刀与德字刀骤然断裂。
巨刀轰然落下。
眼看着就要将周凡劈成两半。
周凡身上气势又是一变，诡海无量！
但劈下来的巨刀还是远超想象，就连无量都拦不住，凌厉的刀气掠过，已经在他的脑门上留下一道血痕。
周凡在这危急时刻，他的唇齿间又再度迸发出怪异的音节。
金色涟漪展开。
但巨刀就连金色涟漪都劈开了，它似乎无所不斩。
周凡只是借着龙神语展开的瞬间，移了小半步。
门板一样阔的巨刀落在了他左肩上，把他的左肩连带小半边上身削去。
血水喷洒在甲板上。
周凡看着自己身上被刀撕下的左臂连着左肩的那块肉，那块肉上还被紫金甲胄裹着，他没有痛喊出声，脸色遽然发白，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周凡。”蚀芙连忙飞奔过来。
“我没事，别过来。”周凡出声喝住了蚀芙。
“可是……”蚀芙只是觉得心乱如麻，她害怕那小女孩真的把周凡给杀了。
即使知道周凡还会复活，但她还是见不得这种事。
她与周凡刚相认不久，但她只是一个小孩子，有时候就固执认为，亲人就是亲人，要不然娘让她杀周凡，她就不会不愿意了。
更何况周凡愿意认她，对她很好。
小女孩单手举起了好似门板的巨刀，她眼神依然冷然平静，就是脸颊上的那个清晰的巴掌有些破坏了她的气质。
第913章 小猫
举起好似门板一样的刀还是没有再次劈下。
周凡见小女孩没有一刀劈死他的意思，他干脆盘腿坐了下来，他从幻化出来的符袋中取出伤药来内外服用。
蚀芙见战斗停下来，连忙替周凡包扎伤口。
蚀芙很生气，但她知道就连周凡都不是小女孩的对手，她更不可能是，她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自己，她太弱了。
幸好这是船上，要是外界，有人想杀周凡或娘，她能保护得了谁？
蚀芙的心思周凡自然不知，他只是任由蚀芙替他包扎伤口。
其实以他的自愈之体，这点伤还死不去，将被劈断的手臂捡回来接上，甚至能很快生长回来。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周凡看着小女孩问。
小女孩手中那把怪异的刀已经化作雾气消散，她冷冷道：“你能受我这样一刀不死，又是受伤状态，我再向你出刀，就是对我的小猫刀不尊重。”
“小猫刀？”周凡一时心里无语，那么大的刀居然叫小猫刀。
小女孩不耐道：“我叫zhou小猫，我的刀就是小猫刀，这有什么问题？”
“原来前辈姓周，这么巧呀，我们也姓周。”周凡笑着道：“那就是自己人了，不打不相识。”
小女孩瞥了周凡一眼道：“我是扁舟的舟，船给我的信息你不是这个舟，谁跟你是自己人？”
“我生平最恨攀扯关系之辈。”
“原来是扁舟的舟。”周凡有些诧异，这个舟姓可不常见。
这引导者的姓奇怪，名字是小猫，她父母起名真的是好随意……周凡默默腹诽一句。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心里骂我？”舟小猫见周凡的脸色有些怪异，她就冷着脸问：“打不过我只能在肚子里骂几句，懦夫！有本事你大声骂出来。”
周凡气得牙疼，他骂道：“你这矮冬瓜，你是不是有病？谁在心里骂你了？”
“你敢骂我？”舟小猫踏脚向前，就想杀了周凡。
只是蚀芙毫不犹豫站在了周凡面前，她怒声道：“你不是说不会再出手吗？现在想出尔反尔？”
“他敢骂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你走开，要不然拼着船责罚，我也要教训你这小家伙。”舟小猫老气横秋道。
“你真的有病，我骂你是你让我骂的，我虽然从来没见过提这种奇怪要求的人，但我还是得满足你。”周凡道。
舟小猫脸色滞了一下，因为确实是她刚才这样说的，她反而不好意思再出手，她恼怒道：“尽会耍这种嘴皮子，丢光你祖宗的脸。”
周凡笑得太厉害扯动了伤势，又痛得他嘶了一声，他毫不在意转而问：“刚才你那刀是不是作弊了？”
那刀给他印象实在太深了，犹如开天辟地般无所不斩，把他的真气、武势、龙神语的时间停止一切一切都拦不住。
即使没有雾使出那刀那么华丽，但周凡无法分辨究竟谁的刀法更厉害。
舟小猫不屑道：“在船这老匹夫面前，谁能作弊？再说对付你这毛头小子，我用得着作弊？你是不是羞辱我？”
说到后来，小小人儿的舟小猫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
周凡一阵沉默，他回想了一下，似乎舟小猫真的没有使用任何超出武势段的手段，甚至连器物都少用。
周凡不太确认，刚才那衣衫内出现的黑色铁屑算不算是器物中的一种，但要不是作弊……
“那刀为什么这么强？”周凡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如果局限于武势段，能使出这样的一刀未免太恐怖了一些。
“因为那是我舟小猫的小猫刀，所以它就这么强。”舟小猫一脸傲然道：“你也别怀疑我的刀是什么神兵利器而导致的，我能与你打，也是有局限的，太厉害的器具，高出你现有水平的一切东西船都不允许用。”
“小猫刀不过是比较坚硬的材料炼制而成，但事实上，它除了够硬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特殊的威能。”
“我的刀法强大在于用刀的人是我！”
周凡一阵无奈，这舟小猫说的这几句完全没有解释他心中的疑问，他又问道：“那你是如何做到的？”
周凡实在很想知道，他本来就喜欢用刀，现在流光快银刀法已经有些无法跟得上他的节奏了，他在思考该学习新的刀法。
如果他也能挥出那霸道绝伦的一刀，别说气罡段，就算是初入道境的修士说不定也能一刀斩之。
舟小猫嗤笑一声道：“这属于我的刀法，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见过有修士傻乎乎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别人的吗？”
周凡道：“但这只不过是武势段就能使用的刀法，对你来说应该不值钱，我也没有让你免费的意思，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支付大灰虫，你卖给我。”
周凡这是怀着两种目的的试探，第一这究竟是不是武势段级别的刀法，第二舟小猫这个引导者愿不愿意与他作交易。
周凡瞄了一眼自己身上包扎着的绷带，绷带上已经没有鲜血渗出，这是他身体的谲人天赋而导致。
现在的情况是打肯定打不过这个引导者，那只能试探一下她。
舟小猫听完这话之后，她看着周凡不屑道：“还是收起你这种小心思吧，我可以告诉你，这刀法并没有你想的这么不值钱，这是我最重要的武技，我一生都靠它与人厮杀，这是经过漫长岁月淬炼出来的刀法。”
“这样的刀法我只有三招，天下间从来没有任何生灵或怪谲见过我第三招，因为他们就算能撑过第一招，也无法抵挡得住第二招！”
“刚才要是让我高你一阶施展第一招，我还没跳下来，你就死了！”
周凡听了大为心动，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刀法，对他来说尤其关键的是这刀法就连武势段也能使用，他忍不住问：“这刀法可有名字？”
舟小猫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周凡道：“这是我呕心沥血所创，又只有三式，自然是叫小猫三式。”
周凡：“……”
第914章 陪练规矩
小猫三式该不是叫作小猫喝奶、小猫打滚、小猫呼叫铲屎官。
真的是太土了，这么厉害的刀法你就不能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吗？周凡在心里默默腹诽道。
舟小猫见周凡沉默，她又冷笑道：“这样的刀法，是多少大灰虫都不出售的。”
“而且我没有与你作任何交易的意思，除非你能打赢我，我才会似你之前遇到的那些引导者那样与你恢复交易。”
“我只帮助能打赢我的登船者！”
打赢她……
周凡觉得头大，想赢舟小猫哪里会有这么容易，这种大能就算压制境界，但战斗经验之丰富远远不是他能比的，对任何招式都能信手拈来。
就似舟小猫，她能使出如此霸道绝伦的小猫三式。
舟小猫说从来没有任何生灵或怪谲能熬到可以看见她的第三式，这语气里的傲然与自信，并不似是在说谎。
周凡费尽手段连第一式都避不开，别说看到舟小猫的第二式了，只要第一式受伤，舟小猫任意一刀就能将他劈死。
蚀芙也是微微皱眉，她知道引导者对周凡的重要性，很多事情都需要引导者来解答。
舟小猫转身走到另一边灰雾中，她坐了下来，静静看着河面。
“那以前有登船者能赢你吗？”周凡忽而开口问。
他觉得舟小猫在说谎，能打赢她的登船者有多少？
难道这舟小猫就不需要大灰虫吗？
如果需要大灰虫，那就要与登船者作交易才对。
“没有。”舟小猫头也不转回来，给出了答案，“就算是与我同境界的那些老怪物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你以为你们这些登船者能赢我？”
周凡愕然道：“难道你不需要大灰虫吗？”
舟小猫冷笑道：“当然需要，要是没有大灰虫作鱼饵钓起一些东西来解闷，我早就疯了。”
“你是好奇我又不与你们这些登船者作交易，从哪里获取大灰虫对吗？”
周凡点了一下头，但他眼瞳突然收缩，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船让我作为登船者的陪练型引导者，你以为我是白白陪练的吗？每‘陪练’一次，我都能从登船者这里得到一定量的大灰虫，具体因河面而言。”
舟小猫转过身来道，她伸手出去，捉住了两缕飘来的灰雾，让灰雾化作了两个琉璃球。
周凡的琉璃球只不过有一百二十六条大灰虫，而蚀芙的是五百三十七条大灰虫。
舟小猫脸色一僵，她怒道：“在这处河面我揍你一次应该可以得到五千条大灰虫才对，你只有这点根本不够。”
挨揍一次还要给五千条大灰虫？周凡同样怒道：“我叫你揍我吗？有本事你别揍我。”
舟小猫冷笑道：“那可不行，我生平第一爱好就是与人切磋，在这船上又找不到什么好对手，只能拿你们登船者凑合用，其实你要感激我才对，你好好想想，你从哪里能找到似我这么厉害的人与你比斗。”
周凡哼了一声道：“你别当人是傻子，这是切磋吗？这是挨揍，你根本就没有好好教人的意思。”
切磋或许能取得进步，但挨揍……似舟小猫这种打法，只会把人打成白痴，想从挨揍中获得成长，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说不定被揍得多了，还会丧失了一个武者该有的血勇之法。
就算能获得进步，进步也不大，周凡不愿意被人揍着玩。
舟小猫笑道：“这可由不得你，只要我按照船定下的规矩完成陪练，那就能不经过你的允许，自行取走五千条大灰虫。”
“一天五千条大灰虫，十天就五万条大灰虫……”周凡心脏抽.搐了起来，他破罐子破摔道：“那从今天起，我就不去赚取大灰虫了，你喜欢揍就揍吧。”
周凡说完就看向蚀芙道：“你也不要去了，好好修炼。”
周凡这是要断了舟小猫的念想。
舟小猫不急不慢道：“更正你的一个说法，不是说我天天都能不经过你同意揍你，当然如果你同意，我就可以天天揍你，要不然我七天才能揍你一次。”
听到是七天一次，周凡松了口气，但他又是摇头道：“就算七天一次，似这种又挨揍又要送大灰虫的事，傻瓜才会做，反正我是不打算去收集大灰虫了。”
舟小猫对于周凡这话不屑道：“这个随你，只要你欠我大灰虫，这琉璃球的大灰虫你就不能动，你不收集大灰虫，就无法钓鱼。”
“似你这种消极抵抗的登船者，我见得多了，但他们能坚持多久？”
“我可是有积累不少大灰虫的，一两个消极抵抗对我根本就没有影响。”
周凡质问道：“只有一两个吗？大灰虫可是登船者冒着生命危险猎杀怪谲得来的，而每七天都要送给你五千条大灰虫，这恐怕就相当于一大半的收益了，谁愿意做这种蠢事。”
“不愿意又能如何？”舟小猫面露嘲弄之色：“我还不愿意被困在这里呢？但还不是被困在这里了，只要在外界，他们无法获得这么好的资源，就只能拼命去攒大灰虫。”
“所以我能得到的大灰虫会比你想的多。”
周凡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陪练型引导者未免太棘手了，不合作就算了，她还能揍他，揍他就算了，还要拿他的大灰虫。
这让他怎么玩？
“对了，也许我可以与船商量一下改改规矩。”周凡轻声自语道。
舟小猫耳朵很灵，她讥笑道：“你以为那老匹夫是你儿子不成？你让它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是你刚醒来，不理解我与船的关系。”周凡没有再理会舟小猫，而是盯着甲板道：“船，这陪练型引导者规矩早就不行了，这哪里是切磋教导登船者，这完全是往死里打，还要拿我的大灰虫，你得把这规矩给改改，可以吗？”
蚀芙反而是满怀希望看着周凡，她之前可是亲眼所见船帮助周凡的。
舟小猫注意到蚀芙的表情，她眉头微蹙，心里面骤然升腾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第915章 补偿物
周凡沉默坐着听船说话。
舟小猫压下最初那股莫名其妙的不安情绪之后，她就眼含讥笑看着周凡。
周凡的眉头皱起又舒展开来。
他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一缕灰雾向他飘来，周凡伸手捉向这缕灰雾，灰雾很快就化作了人眼球一般大的珠子。
琉璃珠子有着一缕缕灰雾呈现螺旋状。
舟小猫看了一眼那琉璃珠子，但她轻轻挑眉，因为她认不出这东西。
世间器具数之不尽，但以她的眼力见识或许会唤不出那器具的名字，但只要一个器具放在她眼前，就算是新创造出来的器具，她也能将其作用猜出十之八九。
这主要根据器具的符纹或材料来判断。
只是那琉璃灰雾珠子，她却是看不懂了，但她隐隐感到有些特殊。
“这是船给你的？是什么东西？”舟小猫淡淡问。
“想知道吗？”周凡看着手中的珠子轻笑了一声：“要是想知道，你可以用你的小猫三式来换。”
舟小猫嗤笑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要是不想说，那就算了，船答应你修改规则了吗？”
“没有，它不肯。”周凡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失望之色，他把那琉璃珠子往口里一扔，吞了下去，“所以它给了我这颗珠子当作补偿。”
舟小猫看着周凡把珠子吞了下来，她皱了一下眉，因为无论钓鱼获得的器具还是从引导者手中得到的器具一般都是拿到外面再使用。
似这珠子周凡直接吞了下去，莫非是在船上使用的器具，如果是作用又是什么？
蚀芙也是眼露好奇看着周凡，不过她聪明没有问，因为这不能告诉舟小猫，她要是问了，就算周凡偷偷跟她说，以舟小猫的神通，说不定也能窃听得到，要是这样，就会对周凡很不利。
周凡面露微笑问舟小猫：“你害怕了吗？”
“我怕什么？”舟小猫冷笑道：“就因为船给了你一颗破珠子吗？”
周凡脸上笑容渐渐收敛道：“不用再等七天，从明晚开始的每一夜我都会挑战你。”
“挑战我？”舟小猫微微一怔，继而怒道：“你这是找死。”
身为境界高妙的顶尖修士，周凡就这种蝼蚁说要挑战她，舟小猫当然会感到愤怒。
“你管我是不是在找死！”周凡平静道：“我就是要挑战你，你不是好战吗？怕没有人与你切磋吗？我让你打到吐为止。”
舟小猫觉得这事很不对，但要她在这样的小辈面前退缩，她绝对不肯，而是冷声道：“五千条大灰虫一次，你有这么多大灰虫吗？”
“没有。”周凡坦率笑道：“但不是可以先欠着吗？我就先欠着，至于欠多久才能还清，我可说不准。”
“其实我想你快忘记了引导者陪练中一条很重要的规则，我要挑战你，你只能接受。”
舟小猫怔了一下，确实有这样的一条规则，这规则的最初设定是为了让登船者更好成长，算是防止陪练型引导者偷懒的约束。
她都快忘记了，因为从来没有登船者敢作死挑战她这个可以动手的陪练型引导者。
没事谁想让人杀死？
被杀死的感觉可不好受。
从来只有引导者七天之后要求开始陪练，而没有登船者敢没事挑战引导者。
周凡这样做很不寻常，他为什么敢这样做？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无法想通，越想舟小猫越烦，她冷冷注视着周凡道：“既然你要寻死，就算没有大灰虫，我也成全你，但就不似今天这样这么轻松了，每次你敢挑战我，我都要杀死你才罢休。”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我击败你呢？毕竟我可是有船给我的秘密武器。”周凡笑道。
“船那老匹夫给的秘密武器？”舟小猫眼里散发出炙热的战意，“如此最好，我倒是要看看它给的东西能强到哪里去？”
陪练原则引导者无法使用超出登船者的器具，但要是登船者拥有厉害的器具，引导者也可以使用同等级的器具。
所以舟小猫并没有任何的畏惧，反而是充满了期待。
周凡有些好奇问：“你见过船的样子吗？为什么喊它老匹夫？”
“没见过，但它在我眼中就是一个可恨的糟老头子。”舟小猫恨声道，“要不是它，我就不会被困在这艘破船上。”
原来是瞎猜的……周凡有些失望。
舟小猫没有再理会周凡与蚀芙，坐在船边看着灰色的河面，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而周凡父女二人坐着说了一会话，时间一到，就齐齐消失在船上。
之前蚀芙能多留一会，是因为赵雅竹付出代价的原因，赵雅竹沉眠了，舟小猫没有将她留下来，她自然无法继续留下来。
舟小猫转过身来，她抬头看着那好似没有任何变化的血球。
但其实血球这么多年来都在增长，只是缓慢得让人难以发现。
每死一个登船者，登船者的尸骸就会成为血球的一部分，都不知有多少登船者死去才形成了这么庞大的血球。
“增加了一个辅佐者又如何？”舟小猫轻声自语：“你这老匹夫，肯定是故意的！”
“别妄想我会帮他们！”舟小猫脸色寒冷了下去。
……
……
周凡在船上醒来，他的身体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痛，但人魂就似受过什么冲击一样，昏沉沉的。
他晃了晃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肩，左肩上没有任何的伤势。
他这才彻底放心下来，看来在船上无论受多重的伤都不会有事。
他脸色凝重，今夜他要是挑战舟小猫，以他估计舟小猫的性子，舟小猫肯定会毫不犹豫杀死他。
一想到要被杀死……周凡嘴角扯了扯。
但他没有办法，他只能努力去做。
要是无法击败舟小猫，舟小猫永远不会帮他。
就算最后无法击败舟小猫……
周凡想起船给他的那颗珠子，他面露异色忍不住轻笑一声。
周凡又想了一会今夜的事情，他才从床上起来，忙碌完杂事，赶到了书院，开始了第一天的学习。
第916章 要与周凡决斗的杜泥
周凡来到书院之后，他先去了书院安排给甲字班的讲堂。
甲字班的十人自由学习，但并不代表就不会安排讲堂。
安排讲堂一来要是有事，可以通知十人来此聚集，二来也可以方便十人在讲堂交流一些武道心得。
但平时来不来讲堂完全是自由的。
周凡来到讲堂，就只有五人在。
这五人分别是候十三剑、杜泥、李虫娘、夜来天香、熊飞秀。
“周大哥早上好。”李虫娘最先与周凡打招呼。
“周兄。”候十三剑这些人也与周凡一一打招呼。
候十三剑的黑眼袋更深了，周凡嘴角扯了扯，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相信要是候十三剑撑不住，肯定会放弃的。
总不可能成为大魏甲字班史上第一个熬夜死去的学生吧？
周凡与他们笑着说话。
夜来天香先离开了讲堂，她去旁听书院的音律课了。
夜来天香的谲人天赋与声音有关，学习音律有助于她谲人天赋的觉醒。
很快熊飞秀第二个走了，她昨夜申请了一个教习，专门教她暗器武技。
即使熊家就有很多暗器武技，但书院这地方还是有不少她从来没见过的暗器武技，学了这些暗器武技有利于增长她对暗器的理解见识。
至于候十三剑则是打算四处走走，只要书院有人练剑或教习在教人学剑，他就去瞅两眼。
“虫娘准备学些什么？”周凡还不知道虫娘的打算。
他一直没有问，是不想对虫娘显得太关心，以免引起什么不好的误会。
但现在当作闲聊，就算不了什么。
李虫娘温婉道：“我准备去学些兵法。”
“兵法……”周凡微微怔了一下。
“兵法也暗含处世经商治家之道。”李虫娘解释道。
“原来如此。”周凡点头表示明白，但他心里充满了担忧。
李虫娘去学兵法是不是准备帮助李九月方便以后起兵造反呢？
至于李虫娘能绕过誓言，周凡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大魏已经先对不起他们了，这誓言发了就跟没发一样。
只是大魏无比强盛，又因为怪谲横行，人类的敌人主要是怪谲，从来没有什么揭竿起义的事情发生。
就算真的揭竿起义，恐怕也是螳臂当车。
李虫娘与周凡告别离开了讲堂去学兵法了。
“周兄。”讲堂内有着一道幽怨的声音突兀响起来。
这声音自然是杜泥的。
周凡笑道：“杜兄准备去学什么？”
“我不似你们，我一直是书院弟子，学的东西早有安排。”杜泥有些郁闷说。
周凡不明白杜泥为什么似一个寡居的怨妇那样，但他没有问，而是道：“要是没事，那我也要学习去了。”
“哪能没有事。”杜泥有些不悦直言道：“我可是找周兄很久了，只是之前数次都是被老师打断了，昨天又一直碰不到周兄，今天周兄哪里都别想去了。”
周凡不解问：“杜兄究竟有什么事情？”
“我想向周兄讨教诗词的学问，还请周兄不吝赐教。”杜泥一脸正色拱手道。
讨教诗词的学问……周凡无奈道：“杜兄见笑了，我对诗词一道并不熟悉。”
杜泥哈哈笑了一声：“还请周兄不要说笑，周兄《菊花台》一首，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留下了周菊花的雅号，估计会名流千古。”
提起这个可能会名流千古的雅号周凡心脏隐隐抽.搐道：“我不是什么性格高洁之辈，还请杜兄不要再提那个雅号，谁提我就跟谁急。”
杜泥微微一怔道：“没想到周兄如此低调，绝对当得起这个雅号……”
周凡脸色发黑按住了刀柄。
杜泥见此轻咦一声道：“看来周兄真的不喜欢这个雅号，那我不提就是了，不过诗词的学问……”
“杜兄，我还有事要做。”周凡转身就想走。
只是杜泥很快拦住了他，面露怒色道：“周凡，你是不是觉得我水平低，不屑与我交流？”
“我没有。”周凡强忍住捂脸的冲动，要是知道，他就不写那首菊花诗了。
“别说了，我要与你决斗。”杜泥沉声道。
周凡无奈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倒未必。”杜泥从符袋中取出了一个圆竹筒。
他揭开铜盖，竹筒里面有着数十合上的白纸条，他指着白纸条道：“抽吧。”
“抽什么？”周凡愣了一下。
杜泥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抽试题呀，里面有我精挑细选的数十试题，你选一个，我们当场作诗比试高低。”
我还以为是比武，没想到是比写诗……周凡心里面这才明白过来，他苦笑道：“杜兄，那次写诗只是无奈为之，我真的不喜欢写诗，你饶了我吧。”
“不行。”杜泥坚定道：“要不周兄留下来与我讨论写诗，要不周兄写诗击败我，我愿赌服输，不会再纠缠周兄，要不然，我就天天缠着周兄。”
你这哪里是读书人，分明就是一个无赖，周凡气得牙疼，但这杜泥是仲田的弟子，他又不可能真的为了这小事打伤杜泥，他叹了口气，只能随手抽.出了一张纸条。
他不能直言自己的诗是抄的，既然如此，那就随便抽一纸条，输给杜泥好了，这样杜泥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水平，知道那诗是怎么回事，就不会再缠着他讨教诗词了。
周凡打开纸条一看，要求是请以闺怨为核心，赋诗词一首。
周凡看完之后，又递给杜泥。
“居然抽中了闺怨这道题。”杜泥愣了一下。
闺怨是诗词的一个小类，通常只有一些枯守闺房的女子喜欢写一些这样的诗词解闷，当然也有一些喜好此类的诗人。
杜泥说要跟周凡比诗，但他还是很公平的，挑选的诗题也没有倾向自己，而是涵盖各个领域。
因此才会有闺怨诗。
杜泥面露兴奋之色，越是冷门的诗题，才越能看出一个人的真正水平。
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两份纸笔，一份推给周凡，一份留给自己。
“咱们现在就开始，以一刻钟为时间，写得又快又好的当是第一。”杜泥开始冥思苦想。
周凡面露怪异之色，他觉得自己有些手痒。
第917章 宣扬
作为一个穿越者，其实周凡记得的诗并不算多，但作为一个受过一定教育训练的人，还是记得几首诗词的。
他叹了口气，真的是想输都难。
既然可以不输，不露怯，他也不打算输了。
周凡提起笔，一气呵成把那首词写了出来。
写完之后，周凡颇为潇洒掷笔离去。
但正在苦思的杜泥看着周凡的背影连忙喊道：“周兄，我还没写呢。”
周凡头也不回道：“杜兄，你要是能写出比我好的词，随时可以来找我探讨诗词，要不然以后别再来烦我。”
杜泥有些不服，即使你写得快，但怎么就一定敢肯定你赢了呢？
杜泥拿起桌上的诗看了起来。
声声慢·寻寻觅觅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
杜泥看完之后，先是皱了一下眉头：“声声慢？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词牌？新出的词牌吗？”
词牌是词的一种制式曲调名称，有固定的格式与声律，决定着词的节奏与音律。
词是根据固定曲调作出来传唱的，选择词牌名就决定了一首词的节奏与音律。
但杜泥很快就沉浸在对这首词的推敲之中，琢磨的时候不由得眼眶微红，他有些羞赧看了一下四周没人，才从词的情绪之中回过神来。
他很久没有被一首词感染了心境，这使得他站着沉默了一会，才叹道：“就算抛开这没见过的词牌来谈，这首词写得真是太好了。”
“闺怨的哀婉凄苦，忧郁的情绪就似镶嵌在每一字之中，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他又低头细细读了一遍，读完之后面上露出了苦涩之色：“难怪周兄敢说那样的话，这样的闺怨词就算我再想一百年都写不出来，周兄诗词才气实在是旷古绝今。”
“而且时间还这么短就提笔写成，就似是不用细想，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会是独守空房的年老妇人所作。”
“难怪周兄不屑与我讨论诗词，一首诗《菊花台》现在一首词《声声慢·寻寻觅觅》，这样的诗才注定了没有人够资格与周兄讨论诗词，我还自命不凡，实在是丢人……”
杜泥一边惊叹一边感到惭愧不已。
不过杜泥很快就有些奇怪想：“可是周兄一直名声不显，除了《菊花台》与《声声慢·寻寻觅觅》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作品，以周兄的才华肯定是想写就写，随时能留下无数传世诗词的人……”
杜泥想到这里，他忽而想起了周凡说过的话，彻底愣住了，“周兄说他不喜欢写诗词，这难道是真的，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奇怪了。”
杜泥不解：“周兄为什么不喜欢诗词，读书人怎么可以不喜欢诗词？”
他想到这里又怔住了，他想起了周凡本来就不是纯正的读书人。
“这世道怪谲横行，但不是没有武者保护平安，而且在平时修行的时候也可以读书写诗，似我就完全两不耽误。”
“不行，周兄这是走上了歪路，明明诗词的才气远胜他的武者天赋，为什么要抛弃诗词而只专心修武呢？”杜泥恨恨道：“我必须想法让周兄走回正道才行。”
杜泥琢磨了起来，很快他双眼一亮，“只要周兄在诗词上有了名气，并亨受到名气的好处，应该很快就能回到诗词的正道上来，我要替周兄把这首诗传出去。”
杜泥向来是说做就做的性格。
他拿起这首词，就先去给书院内喜欢诗词的教习教授看了一遍。
书院的老师一向分为文职与武职两种，各占一半江山。
文职老师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甚至有不少武道修为厉害的人，但他们天生就喜欢诗书这些东西，才会成为文职老师。
当看到这首声声慢，在从品评词作的感伤情绪出来之后，都是赞叹这首词，一脸欣喜如获至宝。
但听到杜泥说明原委之后，都是一脸愤慨。
“如此诗词大才怎可以浪费？”文职老师们都是说着类似的话。
杜泥连连点头道：“是呀是呀，所以拜托老师们替周兄多多宣扬，让周兄知道有很多人喜欢他的诗词，看周兄能不能回头是岸。”
“你放心就好，我会在课堂上朗读这首词，学生们不能倒背的都不能下课。”老师们如此承诺道。
杜泥在书院内宣传了一遍之后，他又揪住一位师兄离开了书院。
杜泥平时甚少出书院，他带上的这位师兄平时很喜欢参加各种文人诗会词会。
高象城比起其他地方要安全，有书院诸多世家在也更具文人气息，怪谲在外，武道当然重要，但总有高层喜欢一些底层人士无法触及的高雅活动。
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如诗词集会就是如此。
杜泥带着这位师兄，就是让这位师兄带他参加诗词集会。
杜泥宣传的方法粗暴简单。
他到了一个诗词集会之后，也没有人认识他，他等着有人写了一首诗词之后，就拿起读了一遍，然后喊道：“垃圾，不堪入目，不如三岁小儿，这也敢拿出来？”
杜泥素来以直言噎人著称，不服的诗作者自然起来反驳，在杜泥一番语气尖酸刻薄但又到位的评价之后，被批驳得哑口无言。
“你说得厉害，又能写出什么玩意来？”写诗词的人最后往往只能怒视着杜泥。
要不是诗词集会上动手很不雅，往往会被人鄙视，他们早就想把眼前的杜泥揍成猪头了。
但事实上幸好他们没有动手，要不然变成猪头的会是他们。
杜泥就等着他们问，他哈哈笑道：“我贵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水平低，不敢写，但周菊花又出新作了，诸位在看了这新作，我估计你们再也不敢写诗作词了。”
说完杜泥就拿出了那首《声声慢》寻寻觅觅地大声读了起来。
第918章 知我者
在书院与杜泥的奔走宣传之下，
《声声慢寻寻觅觅》很快就在高象城富贵人家流传开来，并且向着市井平民阶层迅速扩散。
“你听说了吗？周菊花又出新作了。”茶楼内一个书生兴奋对同伴说。
“你听说了吗？甲字班那个文武双全的魁首出……出新作了。”
“你听说了吗……”
“行了，你别说了，我已经知道那个甲字班魁首写了一首闺怨词。”
……
一个丫鬟快步走进了小园内，她扬着手中的纸张对着园内面容消瘦的贵妇人道：“夫人，又有人写了一首很好的词，张夫人让我给你送来。”
“城内会写诗词的就那么一点人，他们的诗词风格我都看腻了，能写出什么好诗词？”那名贵妇人并不是很感兴趣，她轻声道。
“可是张夫人说写得很好。”那个丫鬟不懂字，她怔了一下道：“张夫人说是书院那个甲字班魁首所写。”
贵妇人这才抬头讶异道：“可是那位周菊花，他写的那首菊花诗霸气得很，他写的是什么词？”
贵妇人伸手从丫鬟手中接了过来打开轻声读了起来：“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第一句就让贵妇人失声，她定定盯着第一句没有往下读，过了好一会才调整心情继续读。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晓来风急？”
前段时日秋冬交替，天气反复无常，正是乍暖还寒之时，她的睡眠恍恍惚惚，总是难以入眠，这句词就似读进了她的心窝。
“雁过也，正伤心……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读完之后，贵妇人怔住了，没有说话。
旁边的丫鬟关心急切道：“夫人，你怎么哭了？”
贵妇人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早已泪流双颊，她拭了拭眼中的泪，但眼泪怎样也止不住。
丫鬟吓到了，只能陪着最疼爱她的贵妇人一起痛哭流泪。
在前年，贵妇人的相公在一次城中怪谲引发的灾难中死去，从此之后，贵妇人就郁郁寡欢。
哭完之后，贵妇人似乎感到了轻松不少，她嗔怪道：“你这傻丫头，我哭你应该劝劝我，怎么反而只会陪着我哭？”
哭红鼻子的丫鬟破涕笑了起来，却不知该说什么。
贵妇人没有理会丫鬟，她只是低头看着被泪水打湿的手中词作，又有些哽噎道：“知我者周菊花也。”
这样的一幕发生在高象城不少独守空房的贵妇人之中，贵妇人们读完此诗或眼眶红了或默默垂泪或放声痛哭。
又因为两首诗都有菊花（黄花），城内的书生们都认为周凡偏爱菊花，周菊花的名号越发流传开来。
……
这一切周凡都不得而知，他进入书院藏书阁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藏书阁分三层，其中第一层藏着的都是一些诗词经赋等文学书籍可以随意进出。
第二层藏着的书籍既有诗词经赋也有一些基础的武道类书籍。
第三层藏着的都是一些比较重要而又不允许外传的武道功法武技以及一些非常珍稀的书籍知识。
第一层允许书院普通学生随意进出，第二层与第三层就需要权限才能进，其中第三层的进入最为严格，每一个进入浏览观看的都要立下鬼誓，未经允许不得外泄，并且不允许抄录。
这三层都对甲字班学生开放。
周凡按照自己的计划，他首先把自己要看的书在藏书阁人员帮助下搜集到之后，就一头钻进了藏书阁给教习们预留的安静小房中认真读了起来。
这种安静小房也就只有教习、甲字班学生能用，寻常的普通学生只能在房间之外的走廊阅读。
周凡先看的是一本介绍炼气晶玉的书籍，这书籍是第三层才寻到的，他打开看了一会，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因为这书里说了金色炼气晶玉。
对周凡来说，那事情就变得简单了不少，现在的问题是书院是否有金色炼气晶玉，如果有如何将红色炼气晶玉换成金色炼气晶玉，两者价值远远不同，周凡又要确保足够自己每天消耗一块金色炼气晶玉的供应数量。
要是只换了几块，那价值也不大。
确认炼气晶玉之后，周凡又开始补充其他紧缺的知识。
整天他都待在藏书阁内，饿了就吃一些干粮，直至黄昏之时，他才揉了揉疲惫的眉眼，停了下来。
藏书阁要到很晚才会关门，但周凡还要回去修炼，不可能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学习知识内。
周凡从藏书阁出来，刚出到门口，他见到了一位身穿书院教习院服的教习。
这名教习头发花白，他见到周凡的时候，微微一怔然后问：“可是周菊花？”
周凡嘴角微微一扯，他认得这名教习，就是那个监考他文试那个主监考官，他只能行礼道：“可不敢当，老先生唤我周凡即可。”
只是这教习脸色一冷呵斥道：“杜泥跟我说，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你不喜欢周菊花这个雅号，那肯定也不喜欢诗词，没有谁阻止你练武，但为什么要放弃诗词呢？”
白头教习说到这里痛心疾首道：“你这小子在诗词一道有如此天赋，那就应该继续走下去才对的……”
周凡目瞪口呆，杜泥究竟跟这位白头教习说了什么？
他心里觉得不妙，只能虚应了几句，推说有事连忙远离了这位白头教习。
只是他刚走了几步，又遇到一个认识他的教习。
因为他是大考魁首，书院内不认识他的教习实在太少了。
这名教习没有怒斥，只是叹气循循善诱，劝说周凡走回正途什么的之类话。
周凡耐着性子听了几句，他借口有事，快步离开。
可是没有走多久，又见了一位教习，那位教习张口喊道：“周菊花……”
菊花你妹……周凡强忍着拔刀的冲动，没有停脚，只是掩脸狂奔。
杜泥……周凡气得牙痒痒的，要是杜泥在他面前，他肯定要拔刀活劈了这厮。
他尽量挑人少的地方走，只想赶紧离开书院。
第919章 同一人
周凡从来没有过如此尴尬的时刻，他恨不得立刻逃离书院。
即使他专挑小路走，还是会遇到一些书院的文职老师，那些文职老师张口就是语重心长的教导，让他不要放弃写诗作词。
幸好书院大门遥遥在望。
只是这时李虫娘拦住了他。
“周大哥。”李虫娘压抑着笑意道，“你这首《声声慢·寻寻觅觅》该不会也是从路过村子的老道士那里听来的吧？”
之前周凡与她说过，《菊花台》就是从什么老道士那里听来的。
周凡眼角跳了跳道：“你也知道了？这杜泥究竟跟多少人说了此事？”
“全城皆知。”李虫娘忍不住轻笑道：“周大哥你可不能这样出去，要不然你今晚就别想回家了。”
“为什么？”周凡怔了一下问。
“因为外面有很多人在等着周大哥。”李虫娘看了一眼书院大门的方向道。
“谁在等我？”周凡心里感觉越发不妙。
“那些希望说服你不要放弃写诗词的书生。”李虫娘眼里都是笑意，她停顿了一下道：“以及一些城内大小家族的夫人们。”
“书生我不觉得奇怪，但夫人们是什么鬼？”周凡愣了愣问。
李虫娘道：“周大哥那首《声声慢·寻寻觅觅》说出了那些独居夫人们孤寂落寞、悲凉愁苦的心情，已经被她们引为人生一大知己，她们就是想见见你，看你长什么样子……”
“要是我长得不赖，还想将我纳为入幕之宾，是吗？”周凡有些恼火道，他没想到自己写了一首词，居然成了妇女之友。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李虫娘嘴角微翘，她忍得很辛苦，才没有大笑出声。
“杜泥那混蛋在哪里？”周凡怒气升腾，他一定要宰了那混蛋。
那首词只有杜泥看过，肯定是杜泥传出去的。
此刻杜泥正一脸委屈受着老师仲田的训斥。
仲田拿着那张写着《声声慢·寻寻觅觅》的纸，他朝杜泥瞪眼斥责道：“你怎么可以不经周凡的同意，就胡乱传他的词作？”
“简直是胡闹……还一天之内把这事传得满城皆知的地步。”
作为高象书院的副院长实际的主事人，有时候忙得根本停不下来，所以仲田反而是知道这事最晚的那群人。
“这事确是我不对。”杜泥坦诚道：“但我要是跟周兄说，周兄肯定不同意的，我也是不想周兄浪费了大好的诗词天赋……”
“闭嘴。”仲田哭笑不得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难道还要我教你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我当然懂，可是要是我有这等天赋，自然恨不得天天写上十首百首，使我的名字传唱天下，老师，我这是己所欲施于人。”杜泥一脸正色争辩道。
仲田：“……”
仲田懒得与杜泥废话，与他辩论三天三夜都无法将他扭回来，仲田严令他明天一定要对周凡道歉，待他答应之后才把他赶出了房间。
杜泥走了之后，仲田低头看着手中纸上的那首词，他喃喃自语道：“寻寻觅觅……写得真好，这么委婉凄凉的词作真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一个男人之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异禀吗？”
大师兄让他记录高象县甲字班所有成员的事情，他早已吩咐可靠的人去做，似周凡写了一首这样的词作，即使与大师兄交代他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但大师兄吩咐事无大小，而且他也不知道什么事情是重要的。
自然是所有的事都要报上去。
他在房间坐了一会，底下的人果然将今天甲字班成员在书院做的事记录整理好送了过来。
仲田打开浏览了一遍，今天是第一天，但已经有人缺席，缺席的是一行、皱深深，其余的人都到书院来学习。
这让仲田微微皱眉，一行作为白象寺秘传弟子，没有来不出奇，但皱深深也没来……
仲田摇了摇头，也许另有安排，这毕竟不是强制要求来的，没来也就监察不到，只能以后想法打听一下他们在做什么了。
想跟踪这些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被发现了是书院干的更是说不清。
仲田又发现似他想的那样，周凡写了一首词的事情果然被底下的人记录了进去，他很满意微微点头，这样才符合他的要求。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仲田又把这份记录交给底下的人传送给大师兄。
这样的东西自然无法使用官家的传信系统，但书院、大佛寺、世家这些势力都有自己的传信系统，传递不想给官家知道的消息时都会使用自己的传信系统。
以消息符、传音符为基础构建的传信系统速度并不慢，至于成本，对书院这种势力来说还是能承受的。
把这事处理完，仲田就忙着其他的书院事务，待到夜深掌灯时，他腰间的玉佩散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芒。
仲田把毛笔放入笔架中，这才拿起玉佩看了一眼，他眼中有些讶异，连忙轻点一下玉佩恭敬道：“大师兄。”
“师弟，那首《声声慢》真的是周凡写的？”端木小红问。
仲田道：“这是我的弟子亲眼所见，应该不会有假。”
仲田把事情细细说了一遍，这诗题是临时抽的，周凡又是当场写的，排除了提前找人代笔的可能性。
这首词写得这么好，以他们的才学之前又没有看过这首词，这自然不会是从某本诗词集抄来的。
端木小红听完之后叹道：“没想到这周凡还有这等才气，如此细腻的妇人幽怨心态，古往今来，恐怕再也难以有此等超越这首词的闺怨词作了。”
仲田沉默了一下道：“大师兄所言甚是。”
“就这一首词就当得起词作大家的称呼，与此等词人生于同一世代，是我们之大幸也是我们之不幸。”端木小红有些文绉绉酸溜溜喜悦道：“此等词作就算是不久前我看过那位名叫周菊花考生所写的《菊花台》也是略输一筹，不过一婉约一豪放，这样比较似乎又有些不妥……”
“……”仲田轻咳一声打断道：“大师兄，《菊花台》也是周凡所作，周菊花只不过是他的雅号而已。”
端木小红：“……”
第920章 死去活来
作为书院有数的大人物，端木小红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就算关心甲字班大考也是从全局去关注。
对于文试中渐渐流传开的《菊花台》端木小红也是看过，并且隐隐听说是一个叫周菊花的考生所作。
但太具体的他自然不知道。
现在仲田告诉他，《声声慢》与《菊花台》居然是同一人所作，这让端木小红一阵沉默。
端木小红的心情很复杂，现在就算仲田说他是女的，也不如此事带给端木小红的冲击感。
对一个喜好诗词的读书人而言，《菊花台》与《声声慢》，一首豪放霸气，一首婉约悲凉，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端木小红默默往前数了数，发现能同时掌握两种风格的诗人或词人几乎没有几个，但两种风格把握的人还写得这么好的也就只有这一位了。
“大师兄……大师兄……”
仲田唤了两声，端木小红才回过神来，他有些责怪道：“师弟，如此重要事为什么你现在才说？”
仲田一阵无语，这重要吗？
大师兄什么都不说，他怎么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
“算了，是我忘记交代你要把他们的过往背景都详细记录下来，即使你之前有向我述说过，但还是不够全面。”端木小红又自我反省道。
接下来端木小红又交代了几句，才断开了这次的联系。
仲田握着玉佩，久久不语，大师兄专门找他就是了解周凡写的《声声慢》吗？
这样的事与书院生死存亡能有什么联系？
难道大师兄也疯了不成？
仲田对自己要做的事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
端木小红也不知道有没有联系，他只是把这事认真记录了下来，在他的房间之内，一百零五位魁首已经成了他首要研究对象，其次是将近成千的甲字班考生。
人数之多，让端木小红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这上面。
当然就似老师所说的那样，那人大概率在一百零五位魁首之中，所以端木小红娘还是更着重关注魁首。
至于那人有什么特征？
老师林无涯不知道。
端木小红更不知道。
但端木小红明白一件事，如果那人能让书院、让大魏度过老师所说的大劫，那这人必定不凡！
无论他怎样隐藏，都会渐渐表现出来。
这不凡未必是武道修为，还可能会是其他方面。
在一百零五位魁首之中，经过这几天的研究，端木小红娘又锁定了十人，而这十人之中本来就有周凡。
“擅长写诗词，这从卜筮中来说，与我们书院存在某种不可说的缘分。”端木小红又回想了一遍《菊花台》与《声声慢》心想。
端木小红更喜欢《声声慢》这首词，因为那用词精致讲究，他叹了口气道：“可惜老师早已说过，不要告诉他任何甲字班魁首的事情。”
“要不然这首词可以拿给老师好好品鉴一番。”
但端木小红很快就连连摇头，还是不要拿给老师欣赏了，因为他能猜到老师会怎样说。
“哎哟，不错哦，这首词要是拿去骗那些身心寂寞的良家妇人，肯定会被引作知己，到时再坐床.上聊聊天慰藉一下心里的寂寞……”之后恐怕就是一连串的猥琐笑声。
端木小红想到这里脸色一僵彻底打消了这主意。
……
……
周凡是经过一番伪装打扮才从书院大门离开。
就如李九月说的那样，门口停着很多马车，围着很多人。
有好事的书生、有四处张望的丫鬟。
这些丫鬟自然是马车上夫人带来的。
为此周凡越发羞怒，他没想到就是抄了两首诗词，一首获得了周菊花的称号，一首更让他成了高象城的妇女之友。
不行，以后我再也不抄诗词了……周凡咬牙切齿想。
房子还在物色之中，周凡就与李虫娘告辞，回了客栈之中。
晚上经过吃饭、修炼、洗漱一系列事情之后，周凡才躺下来睡觉，熟睡的他很快就出现在船上。
周凡一出现，与蚀芙打了一声招呼，他扭头四处张望，待发现舟小猫的身影之后，他一声喝道：“舟小猫，可敢与我一战！”
“找死！”舟小猫脸露怒意道。
经过一番打斗，舟小猫还是被逼得使出了小猫三式的第一式，差点把周凡劈成了两半。
但饶是如此，周凡还是受伤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舟小猫过来举起了刀。
“我们明晚再继续。”周凡哈哈笑道。
“有病。”舟小猫恼火一刀劈下，把周凡从中间劈成了两半，这下就算周凡有自愈天赋也没用。
周凡化作灰色的雾气散去。
而一直冷冷看着这一切的蚀芙也是随着周凡的离去而离开了船上。
舟小猫手中的小猫刀随之消散，她的脑子这才跟着冷静下来，她皱眉想：“难道船给他那颗珠子真的有什么问题？”
“要不然根本说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努力挑战我寻死？”
“只是究竟有什么问题？难道被我杀死也能得到好处吗？”
等等！
舟小猫想到了一个猜测，这使得她眼瞳遽然一缩，“这样的事情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如此……不过舟小猫很快又摇摇头，她不信船会如此帮那周凡。
“也许他只是虚张声势，在吓唬我，让我以后不要再揍他，如果只是虚张声势，他尝试两三次，那就会死心放弃。”
“如果不是虚张声势，那肯定会继续坚持下去不断挑战我。”
“但无论是不是虚张声势，我都必须有所提防才行，万一是真的，后果不堪设想。”舟小猫脸色微冷想。
周凡从床.上醒来时满头大汗，不仅是脑袋，他的衣衫都是汗水。
脸色苍白的他站起来，打来一桶冷水，迎头倒下，冰冷冲刷，才让他从混混沌沌的感觉清醒过来。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换了干净衣衫，才松了口气。
这与在梦中死去不一样，船上受伤的痛感都是真实能感受到的，被杀死的感觉自然也是一样。
第一次被杀死的周凡自然感觉很不好受。
死去活来这样独特的体验，很少有人能感受到。
第921章 大人有请
周凡坐了一会才恢复过来，他苦笑，这感觉真的不好受。
但他不得不去挑战舟小猫，这是他破局的唯一方法，而且对他来说，每次都大有收获。
周凡没有再想此事，而是站起来忙碌着事情。
清晨到了书院甲字班教室之后，周凡第一时间搜索着杜泥的身影。
杜泥就在教室内，他正满脸笑容向周凡走来。
周凡毫不犹豫就按住了刀柄，欲要一刀活劈了这厮。
“周兄息怒。”杜泥忙道。
周凡冷声道：“好，别说我不给机会你，让你说完再砍你。”
杜泥叫屈道：“周兄，我这本来是为你好，没想到你居然要砍我。”
“你想说的就这些吗？”周凡的刀从刀鞘露出了一丝。
杜泥呃了一声道：“周兄昨天写的词确是我传出去的，我在这里郑重向周兄道歉，还请周兄绕了我。”
“道歉要是有用，这世间就不会这么多是是非非了。”周凡依然冷着脸。
杜泥无奈道：“那周兄怎样才可以原谅我？”
周凡哼了一声松开刀柄道：“我还没想好，想好了我再告诉你，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如何？”
其实周凡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杜泥，总不能将这可恶的家伙活活打死，只能这样了。
“周兄怎样说我就怎样做，只要不太过分就行。”杜泥长舒了口气，他又忍不住劝道：“周兄有如此诗才……”
周凡懒得理他，只是转身与李虫娘等人寒暄，今天除开昨天的人之外，又多了一个温晓。
只是温晓坐在角落里，周凡与他打招呼，他只是嗯了一声。
周凡不太在意，因为西蛮虫教的人本来就是性子古怪的居多。
上午周凡还是似之前那样，待在藏书阁补充他缺乏的知识。
本来要是没事，他能待一天。
只不过到了下午很快就有一书院的学生寻到了他读书的小房间。
“你说仪鸾司派人来找我？”周凡听完那学生说话之后，有些讶异道。
那学生再次点头确认。
这学生之所以来找周凡，完全是因为仪鸾司与书院关系匪浅，仪鸾司拜托书院，书院自然就让学生来通知周凡了。
周凡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就随那学生去见仪鸾司的人。
来的是仪鸾司的一位小吏，那名小吏在外院见到周凡之后，他立刻行礼道：“周大人。”
周凡是洛水乡仪鸾司巡察使，这名小吏称呼周凡为大人，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寻我何事？”周凡开口询问。
小吏道：“黄大人派我来，让周大人有空就去一趟司府寻他，他有重要事与周大人商量。”
小吏口中的黄大人只能是镇东使黄不觉。
周凡微微点头道：“我下午没事，黄大人现在有空吗？”
小吏恭敬道：“黄大人吩咐下来，这两天他都会在司府，要是周大人能抽.出时间，直接过去就好。”
周凡没有再说话，而是与那小吏离开了书院，值得一提的是，书院门口那些寻来想见周凡的人得知周凡避而不见之后，早已放弃散去。
希望这些事能尽快平息下来，别再叫我周菊花了……周凡嘴角扯了扯，但他知道以那两首诗词的威力，这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周凡到了仪鸾司府，等了一小会，就被一个小吏带进了黄不觉处理政务的房间，见到了有段时间不见的黄不觉。
之前在雪山，黄不觉因为周凡而受伤，回来之后，周凡来探望过这位高象县镇东使。
“你这小子，进了甲字班，成了甲字班魁首，就瞧不起我这小庙了是吧？”黄不觉轻笑问。
黄不觉的语气显然是把周凡当作了自己人来看待，不仅仅是雪山之谊，更是因为周凡已经与他同处一个阵营：书院。
周凡笑道：“黄大人，你冤枉我了，我可是早就想过来，但昨天甲字班才正式开始，我总不能第一天就翘课吧？这不，这才第二天，你一喊我，我就立刻翘课过来了。”
黄不觉哈哈笑道：“你少来这一套，你以为我不知道甲字班的学生都是自由学习的吗？”
两人说笑几声，黄不觉才转入正题道：“这次让你来，是想告诉你，你的档案已经从洛水乡仪鸾司转到了高象县仪鸾司。”
周凡微微点头，他并没有出口多言，无论哪个时代，工作的调动必定会带来很多变动。
黄不觉顿了一下又道：“也就是说你已经是高象县仪鸾司的一员，之前你一直请假是为了参加甲字班大考，现在大考已经结束，你也顺利进入了甲字班，司府里就有人问你什么时候回司府里做事？”
周凡眉头微皱，他现在事情可不少，让他回仪鸾司做事，他有些不太情愿，他不答反问：“谁问这事？”
黄不觉瞄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道：“是闻蹄和尚。”
周凡双眉一挑，闻蹄和尚是高象仪鸾司府的镇南使。
黄不觉又摇头道：“你放心，这不是针对你，他只不过是做自己认为要做的事，才问了一句，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本来是仪鸾司的一员，替仪鸾司做事是应尽的本分，不过……”周凡转而又道：“黄大人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分不开太多的心思在仪鸾司上。”
黄不觉没有太意外，他只是轻笑道：“这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替你争取了一个不错的职位，当然你要是觉得不行，你就算继续休假我也能替你扛着。”
“但要是继续休假，这对你以后的仕途很不利。”黄不觉提醒道。
“不知是什么职位？”周凡决定先听听再说。
“高象仪鸾司抚司使。”黄不觉报出了职位名。
周凡面露诧异之色，他对仪鸾司之熟悉早已今非昔比，他知道这职位。
这是一个仅次于县一级仪鸾司四镇使的位置！
抚司使在县仪鸾司府被称为第四人。
这职位主要是四镇使的一种补充而设，防止出现四镇使全部空缺或有事全不在司府的现象。
抚司使的抚字本来就是镇抚的意思。
第922章 抚司使
“我想你也知道，抚司使具有镇抚司府之责，四镇使也许会外出办事，但抚司使一般不会允许离开县城，平时也只需要协助四镇使处理一些比较棘手的案件。”房间里黄不觉看着周凡解释道。
“所以对你来说，应该不需要花很多时间在抚司使的事务上，每天只需要过来点卯就可以去书院做自己的事情。”
周凡想了一下道：“这些我都明白，但黄大人替我争取这个职位会不会代价太大了一些？”
毕竟这已经是四镇使之下的第一人，与乡仪鸾司的四平使在位阶上是同一级别，但因为在县仪鸾司府的原因，这位置比起四平使还要隐隐高上一丝。
在仪鸾司，要想升到四平使这样的职位，除了境界修为之外，还要看功绩与阅历。
周凡的境界修为早已超过大部分四平使，但他的功绩阅历因为加入仪鸾司不足半年，显然是不足够的。
黄不觉对此笑道：“你加入了书院，书院当然要出力支持你，但支持归支持，还需要你够资格坐上这个位置才行，你现在进入了炼气三段，四镇使门槛也不过是要求炼气三段。”
“不过门槛归门槛，没有气罡段是难以竞争四镇使一职的，但抚司使这样的位置炼气三段足矣。”
“至于功绩阅历……”黄不觉顿了一下道：“你之前是差了不少，但现在这个不是问题，你忘了你已经考入了书院甲字班吗？而且还是甲字班魁首。”
黄不觉脸上露出狡诈的笑：“考入了甲字班，就等同镀了一层金，是官家会大力扶持的天才，我在四镇使议事中提议你当抚司使，其余三人也无法提出太多的反对声音。”
“所以书院其实推你坐上抚司使的位置，并不需要花多大的力气。”
周凡这才恍然大悟，他没想到刚考入了甲字班，甲字班的作用这么快就在仪鸾司显现了出来。
“所以现在问题是你愿不愿接下抚司使这个职位？”黄不觉又问：“要是问我个人的建议，自然希望你能接下这个位置。”
“黄大人，在我之前，这个位置高象县一直是空着的吗？”周凡想了一下又问。
黄不觉笑道：“抚司使这个位置很多人想坐，但不是谁都有资格坐上去，一般能坐上这个位置的都是原本有希望接任四镇使职位，但又因为某种原因竞争失败，被上面给予这个安慰性的位置。”
“之后才慢慢寻找机会，所以各县抚司使有一半是空缺的，除非一县之事实在太多，四镇使才会考虑向上面申请一个抚司使。”
“但这种做法很少，原因我想你也能想得明白。”
周凡皱了一下眉，很快明白过来，抚司使被称为一县四镇使之下第一人，上面要派人过来，他们无法拒绝，但让他们申请人过来，那问题就多了。
首先四镇使一般是一个派系占据一个位置，书院、大佛寺、皇宫，还有一个不是野狐派就是世家所占据，但仪鸾司因为是皇帝的门下鹰犬，世家一向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占据四镇使这样的核心位置，所以剩下一席还是野狐派居多。
四镇使就四个派系，要是申请一个抚司使，以抚司使的权重必定能参与进仪鸾司府重要议事之中，也就是说抚司使属于那一派系的人，那一派系就在决策中占据优势。
谁也不想让对方占据优势，抚司使这位置有一半空缺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凡问这事是在提防自己是不是抢了某个人的位置，这样进入高象仪鸾司也可以防备背后有人捅刀，问明白之后，他笑着点头答应接下抚司使一职。
周凡答应之后，黄不觉满脸笑容，因为周凡与他同一阵营，他本来就是镇东使，在高象县仪鸾司遇事表决时，他的赢面会更大。
“如此甚好，这事本来就是司府已经商议好的，只要你答应就没问题，现在你先去办理上任手续，领取相关令牌，明天就可以来仪鸾司上任了……”黄不觉交代了数句，就打开门唤了一个小吏过来带周凡去办手续。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手续，周凡就此正式成为了高象仪鸾司府的抚司使。
“恭喜周大人。”仪鸾司正总参谋袁立伟走过来一脸热情恭贺道。
他眼中有些感概，当初周凡刚到高象城时，还只是一乡的小小巡察使，只是过了一段很短的时间就火速成了高象仪鸾司府的抚司使，这样的晋升速度放在整个大魏仪鸾司府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周凡脸上没有任何倨傲之色，而是一脸谦虚与袁立伟说了几句。
袁立伟是仪鸾司的正总参谋，即使只是文职，但总管司府内大大小小的各种内务，司府内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立刻知道。
这样的人物与他交好，无论怎样都不会吃亏。
周凡还要赶回书院学习，就没有与袁立伟多聊，袁立伟笑着说要送周凡出门。
周凡连说不用，但袁立伟一定要送，说周凡还不熟悉这里，怕他迷路，周凡只能任由他送。
两人走了几步，就在走廊遇见一个脸容白.皙八字眉的中年男子。
“沈大人。”袁立伟连忙拱手行礼。
周凡听到袁立伟这样一说，立刻明白过来，这位是高象仪鸾司镇北使沈靖，他也是拱手行礼。
沈靖认真打量了一眼周凡笑问：“这位肯定是我们司府新上任的抚司使大人了。”
“正是下官。”周凡又是一丝不苟回道。
沈靖又问两人去哪里？
袁立伟忙道说送周凡出去，沈靖道：“袁参谋，你去忙吧，我送送周抚司，顺便与周抚司聊几句增进一下感情。”
袁立伟忙应了一声是，他朝周凡使了个眼色，就退了下去。
袁立伟离开之后，周凡忙道：“大人公务繁忙，如果敢劳烦大人相送，我还认得路，自己出去就是了。”
周凡心里有些嘀咕，不知沈靖这样做究竟是什么用意？
沈靖却是对周凡笑道：“没事，我正好有空，只是几步路，并不会耽误什么事情。”
第923章 路遇熟人
沈靖都这样说了，周凡只能应了声是。
两人向着门口方向走去，作为一县仪鸾司府，想走出去，也是要费一些时间的，这时间足够两人说话了。
沈靖先开口道：“原先顾玉泉给我传信的时候，我就听过周抚司的名字了，本来一直想见周抚司一面，只是那时我并不在高象城内，最近这两天才回来……”
顾玉泉就是洛水乡平东使，周凡想起那位‘话不隔夜’的顾老哥，他嘴角扯了扯。
顾玉泉与沈靖都是野狐派，顾玉泉会写信给沈靖，周凡并不奇怪。
沈靖的话还在继续，他笑道：“回来后，才知道周抚司已经顺利考进了甲字班，还成为了甲字班魁首，只是周抚司你也太着急了……”
沈靖说到这里有些郁闷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决定加入了书院，好歹听一下我们野狐派的报价，考虑一下我们野狐派……”
周凡唯有干笑一声道：“谢谢沈大人厚爱，只是我本来就是书院的燕归来燕大哥引进仪鸾司，我一直感念他的恩情，他都开口了，我只能选择书院了。”
我就算再爱钱，也不能在人的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将这一切归于燕归来了……周凡说完这话时默默地想。
沈靖叹气道：“那就可惜了，不过情义千金难买，我也能理解周抚司的做法，只能说野狐派没有这个运气能招揽到周抚司了。”
周凡连忙谦虚了几句。
眨眼间，两人已经看到了司府大门。
周凡道：“多谢沈大人相送。”
沈靖笑道：“周抚司不用如此客气，就算不是同一派系，但我们都是大魏一份子，私下做朋友，谁也不能多说什么。”
沈靖还是停下了脚步。
周凡出了司府大门，又扭头看了一眼，他微微挑眉，他在想沈靖对他如此热情，会不会存在某些目的？
但这些事情不用急，回头可以慢慢打探一下这沈靖的为人。
离开仪鸾司这等中心区，高象大道立刻变得熙熙攘攘，作为一县中心的高象城，繁华程度远不是周凡待过的天凉城能比的。
只是周凡没心欣赏这等繁华，而是一心想着赶回书院，书院在城外东郊，而城外又有着非特殊情况不能施展身法赶路的规矩，他只能租一辆马车出城回书院。
周凡几个转折走出人流密集的区域，才看见路旁的一辆辆马车。
他舒了口气，往那些马车走去。
只是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
要是在野外拍肩可是大忌，但在城内，这就算不了什么。
周凡警惕扭头回去一看，发现是一个有些脸熟的中年人。
“这位公子，别来无恙吗？”那中年男子拱手笑道。
周凡快速回想了一下，他面露诧异之色，他想起来了，这人是他与曹延放三人往高象城过来的途中遇到的一支商队的管事。
那支商队还因为某物吸引了喷金兽、鬼心煞与收魂人这些一般武者难以对付的强大怪谲。
周凡想到这里脸上惊讶很快收敛笑道：“还真是巧，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见。”
话说那吸引三个怪谲的东西是什么了？似乎叫什么球？周凡有些记不清了，其实他还挺感兴趣的，要是放在野外就能吸引各种各样的怪谲前来，这样说不定能节省他猎杀怪谲的功夫。
但那种东西想来不容易找，而且也不可能是所有怪谲都感兴趣。
商队管事满脸笑意道：“相遇就是缘分，不如我请公子吃饭，就当是上次给公子招惹麻烦赔罪。”
周凡微微皱眉，他很多事要做，可不想应酬一个只见过数面的陌生人，张口就想拒绝。
但周凡还没有开口说话，商队管事面露痛苦之色，然后双手捂住耳朵啊啊啊痛喊起来。
这样的痛喊引来了不少注视。
周凡微微一怔，他后退了两步问：“你没事吧？”
即使是高象城，但也不是没有怪谲能入侵进来，周凡会后退就是提防这种情况的发生。
也是因为这样，不少人看到了这幕，一样不敢靠近。
商队管事没有回答，他在痛喊之余，脸上浮起了一道道血筋。
周凡连忙伸手探入符袋之中，准备取出数道符测试商队管事究竟是病了还是受到怪谲的影响？
只是周凡很快眼瞳收缩起来。
因为商队管事的脑袋迅速涨大一轮，嘭的一声爆炸开来，血红的肉块、白色的脑浆四处飞溅。
在商队管事脑袋炸开的瞬间，周凡的身影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待他身影清晰时已经退到了一丈开外。
脑袋爆炸的商队管事摇摇欲坠，最后整个人后仰摔在了地上。
一阵寂静之后，街面上看见这幕的人爆发出慌乱吵闹之声，向着尸体之外的方向逃去。
在这喧闹声之中，有着十来个身穿皂衣的男子从不远处朝这边疾奔而来，他们一边奔一边大喝让所有人让开。
那是高象县衙巡守的捕快。
这一切都为这寒冷的天气添加了一丝热气。
周凡没有动，他只是皱眉看着商队管事的尸体，他心里浮现很多种猜测，然后抬头警惕四处张望，试图寻出一些什么东西来。
但朗朗白日之下，混乱的街道，奔走的人们，行人脸上惊惧的神情，哭泣的小孩，散落在地的水果……
想从这混乱的一幕幕中寻出东西，又谈何容易。
高象县衙的捕快经验丰富，很快就清空了这处街道，不允许外人进入并且喝住了五六个行人，他们还要从行人中了解事情的真相。
他们并没有贸然去接触脑袋炸开的尸体。
那五六个行人之中有着两个朝站在尸体不远处的周凡指指点点，似乎在说着什么。
很快十来个捕快自然早已发现站着不动的周凡，现在听行人这样一说就分出了三个捕快小心翼翼向周凡走来。
周凡看着那三个捕快脸上警惕戒备的神情，他很快明白过来，这是把他当作了疑凶。
周凡微微皱眉，他暗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恐怕是无法再回书院了。
弄不好，连回客栈修炼的时间都要浪费掉了。
第924章 管事之死
“把你的符袋还有身上的刀放在地上。”三个捕快中的一个对周凡冷声道。
三个捕快一看周凡的穿戴就明白这是一个武者，面对武者，又是在命案现场即使在高象城内，他们也不得不小心。
所以他们才会让周凡解除身上的武器与符袋。
这既是高象城的规矩也是一种试探。
如果周凡不愿意解除武器与符袋，那很可能有问题。
似这种情况就不可避免一场搏杀，捕快中不缺少武者，就算高象县衙的捕快们杀不死反抗的武者，仪鸾司很快就会派出力士赶到。
周凡没有解除武器，他只是摊开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道：“我还是仪鸾司府新上任的抚司使周凡。”
三个捕快听到这话面面相觑，他们之中更是有人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没有走来警戒的捕快。
只是可惜捕快中并没有人认得周凡。
但周凡这样说，他们也不敢任意妄为，三个捕快低声嘀咕了几句才由其中一个捕快拱手道：“原来是周大人，烦请周大人出示令牌，这是县衙定下的规矩。”
周凡就等这话，他一开始没有取令牌，是因为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做任何动作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即使这样的捕快就算再多，他也不会怕，但他总不能与自己人起什么冲突，从而闹出什么笑话。
周凡得到允许，他就伸手进符袋中找出了刚从仪鸾司得到的抚司使令牌。
周凡找令牌时，那三个捕快一直戒备地看着周凡的动作。
周凡取出了令牌，捕快们隐隐看到令牌上代表着仪鸾司的青鸾徽纹，他们紧绷的心放松了不少。
“周大人，可以将令牌扔过来让我们检查一下吗？”捕快又是恭敬要求道。
周凡点头，就把令牌扔给那个捕快。
捕快伸手接住了令牌。
周凡这才看到这名捕快双手带着薄薄的青手套，手套还铭刻着符文。
周凡眼里露出赞许之色，这显然是刚才捕快悄悄带上的。
毕竟周凡可能是他们的上官，要是让上官把令牌扔在地上，显得有些不尊重，但让他赤手接，他又怕有什么问题，所以才带上了手套。
在周凡思索间，那三名捕快已经检查过令牌，确认令牌确是仪鸾司的令牌之后，他们三人连忙朝周凡拱手行礼。
即使他们还不太清楚这抚司使究竟是什么位置，但仪鸾司就算是力士探谲员都比他们级别要高，更何况是抚司使。
其余的捕快也过来行礼。
周凡收回令牌，他挥了挥手道：“你们不用如此客气，在案发前，我确实与此人有过接触，又是明天才算正式上任，这案我不方便插手，该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
周凡只能实话实说，因为案发前应该有人看到了他与死去的商队管事交谈，他要是隐瞒，到时说不得会招来怀疑。
如果周凡刚才离开，他怀疑他很快就会被通缉了。
捕快们齐刷刷应了声是。
既然事涉仪鸾司的一位大人，捕快们也不敢乱拿主意，只能派人去通知仪鸾司。
然后就任由周凡站在一边，他们开始盘问起案发时被强制留下来的行人。
不一会儿仵作也过来了。
周凡看着仵作检验尸体，他倒是想问，但显然他不适合开口。
仵作还没检查完尸体，仪鸾司的人就来了。
来的是三人，其中两位力士以及仪鸾司的正总参谋袁立伟。
那两名力士以袁立伟为首，袁立伟看了一眼周凡，他转身对那两名力士道：“你们先去了解情况。”
那两名力士轻轻点头，就去找捕快了解情况。
袁立伟这才走向周凡，他压低声音道：“周大人，你怎么在这里？捕快还说你与这案子有关？”
袁立伟说着话他还看了一眼地上被仵作检查的无头尸。
周凡苦笑道：“我也是凑巧倒霉才遇到这事。”
周凡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缘由。
袁立伟听完之后微微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问题应该不大。”
“为什么是袁参谋过来？”周凡问。
袁立伟轻咳一声道：“捕快上报的时候说你也在场，这事底下的人不敢乱拿主意，层层上报，黄大人知道之后，就让我带两个力士过来了。”
要不是事涉刚刚上任的抚司使，这种案子最多是两个力士过来。
甚至可能县衙那边调查没有牵涉到怪谲，不会向仪鸾司这边通报情况。
周凡想了一下，低声道：“袁参谋，我毕竟牵涉案情，又认识这人，按规矩，我适合了解案情吗？”
袁立伟轻轻皱眉，他明白周凡的意思，周凡是想介入案情的调查之中。
袁立伟犹豫了一下道：“这有些不合规矩，但规矩是人定的，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或许可以让周大人了解案情，但要是不合适，还请周大人原谅。”
“这个当然，要是我不适合，我绝不让袁参谋为难。”周凡笑道。
袁立伟转身走去与力士捕快聚在一起商讨起案情来。
周凡看到仵作完成了尸检，站起来向袁立伟他们汇报。
周凡为了避嫌站在远处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他脸色平静，但心里颇为不平静。
他在想这真的是巧合吗？
凑巧遇见只见过几次的人，没说几句话就以诡异的状态死掉了。
如果不是巧合……周凡心微沉，那这就是一个针对他的局。
那会是谁呢？
周凡脑海里浮现可能有嫌疑害他的人。
甲字班大考早已结束，一切皆定了下来，不会再有人因为甲字班名额而想杀他，那想害他的人大大减少。
除非有些势力丧心病狂起了不忿之心才会这样做……
周凡想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
因为他觉得这真的也许只是一个巧合。
除了曹延放、谭云飞、关迎风还有这商队的人之外，谁还知道他认识这商队管事？
就算消息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清楚这点。
而曹延放三人还有商队想害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很快又有力士过来客气询问事情的详细经过。
周凡收敛心中的想法，认真回答了起来。
第925章 尸线虫
其实周凡刚才就对袁立伟说了一遍，但袁立伟终究只是文职，对这种事不擅长，所以才让这力士再来问一遍。
也不是说就怀疑是周凡做的，而是周凡是命案的目击者，或许能从他口中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周凡认真回答力士问题的时候，他也在回想案发前的那幕。
他与那商队管事说的话只有寥寥几句，但那商队管事脸上的神情、说话的语气，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之处。
也就是说如果商队管事不是早就演练过无数次，就是他预先并不知道自己会死。
自然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又有多少人能坦然面对死亡？
至少周凡做不到。
他越想越觉得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既然是巧合，周凡也放松了下来，只要不关他事，他也懒得理会那商队管事是如何死的。
这案子自然有仪鸾司与县衙去调查。
力士问完周凡之后，他什么也没说，而是走回去与袁立伟他们商量了起来。
寒风瑟瑟。
周凡不觉得寒冷，他耐心等着，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不久袁立伟带着力士走了过来。
捕快们与仵作则是散开清理现场，把尸体收敛。
袁立伟脸色轻松道：“周大人，案子暂时查清楚了，据仵作调查，在这人爆开的血肉处翻找出了尸线虫，他就是死于尸线虫。”
尸线虫？
周凡脸上露出一丝异色，这不过是一种黑游级的怪谲，但又异常阴毒的一种怪谲。
尸线虫不过发丝大小，它在水中的时候，是完全透明的，要是在野外，一个不注意喝水吞下了尸线虫，那这虫子就会在脑中吸食脑髓，从而快速成长，直至爆开宿主的脑袋。
它的阴毒在于难发现，但如果是炼出真气的武者，都不用怕这尸线虫，只要尸线虫进入体内，就会被真气杀死。
所以在野外，饮用水时要万般小心才行。
“据周大人所提供的线索，这人是某支商队的管事，他长年在野外行走，一不小心就饮用了混杂尸线虫的水，回到城中直至今日才发作。”一名力士给出了合理的推测。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利用尸线虫杀了他的可能。”这名力士又补充了一句。
高象城严禁携带怪谲入城，如果要携带，那就得需要进行一定的登记以及保证，出事了那人就要负全部责任。
但也仅限于部分怪谲，似尸线虫这种可以隐秘杀人的绝对不允许带入来。
在各个城门的怪谲检测符阵想瞒过去，可没有这么容易，所以有人把尸线虫带入高象城杀人这种可能性很小。
周凡一阵沉默，他有心反驳，因为常年在外行走的商队，喝野外的水应该都会小心谨慎，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要是这商队或人一时不谨慎，出现了这样的意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周凡没有开口反驳，要不然只会给人一种他在无事生非的感觉。
袁立伟道：“周大人，要是没事，你可以走了，要是案情有变化，我们再通知你。”
周凡看了一眼袁立伟身后的两个力士，他道：“袁参谋，能否借一步说话？”
袁立伟微微点头，他对那两力士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说完袁立伟就与周凡走到一边，袁立伟问：“周大人，你有何吩咐？”
“吩咐倒不敢。”周凡笑道：“袁参谋不用如此客气，我只是想拜托袁参谋继续留意此案，我想知道这人的来历。”
这人或许是尸线虫杀的，但周凡总觉得有些不对，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他前世查案每次有这样直觉时，有一半是案件有问题，有一半是他直觉有问题。
既然这里没有什么线索，周凡希望知道这人的来历，如果这人的来历没问题，周凡就不再理会此事。
毕竟他已经基本确认遇上这人只不过是巧合，没必要多管闲事。
要是周凡不说，袁立伟肯定不会再关注此案，他点头道：“这不过是小事，要是这人身份没有问题，应该明天早上就能告诉你了。”
死者的身份现在还不明，县衙与仪鸾司肯定会查个清楚，不会就此结案。
目前在死者的身上没有找出身份直接证明之物，但也寻到了一些容易辨认饰物，只要张贴公告，通告全城，只要这人的身份没有问题，肯定不用多久就能知道这人的姓名来历。
袁立伟本来就参与进案件之中，他想知道，那两名力士肯定要告诉他。
“如此就谢谢袁大人了。”周凡笑了笑道。
离开命案现场已经接近黄昏，周凡无奈，没有再去书院，回了客栈。
吃饭、修炼、睡觉，晚上周凡出现在船上，又是对舟小猫大喊道：“来，与我一战！”
舟小猫冷着脸，没有吭声就与周凡搏斗起来。
经过两夜的战斗，周凡对舟小猫的一些本事早已有了解，只需要提防舟小猫那突兀出现的拳头，他就不会瞬间输掉比赛。
打了一会，舟小猫见收拾不了周凡，她又从雾气之中抽.出了好似门板一样的小猫刀，朝周凡劈了过来。
周凡双刀招架，两人一时间难分上下。
周凡有些惊异，按照前两晚的进度，通常到了这种程度，舟小猫已经一跃使出她的小猫三式第一式把周凡击败再杀死了。
但今晚舟小猫并没有使出小猫三式，她使的是另一套刀法。
这刀法刁钻诡异，门板样的小猫刀挥出去赫然凝成一条条细密的刀线，丝毫不让对战者感觉刀的庞大体积。
周凡施展双快刀连连抵挡，被击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逼得落入河中，他脚一扭，身影一晃，移开了脚，换了一个位置，避免了掉入河中。
陪练型引导者在陪练时不得故意将登船者逼得跳下河中。
所以周凡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他只是一边举刀抵挡舟小猫的凌厉刀势哈哈狂笑道：“矮冬瓜，你就这本事吗？要是只有这本事，你今夜可杀不死我了。”
舟小猫面露怒色，这周凡每一阶基础都打得十分扎实，一身所学更是无比强悍，她要压制境界在武势段，又使用小猫三式想短时间赢周凡确实很不容易。
即使心中有了一些猜测，但面对周凡的挑衅，她还是忍不了，她最恨人说她矮冬瓜了！
“你这狗后辈敢辱我？”舟小猫高高跃起，又是小猫三式的第一式从天而降。
周凡拼命想躲，但还是躲不开，不可避免似前两夜那样受伤了。
舟小猫借此第二刀挥出，刀背拍下，把周凡的脑袋给拍得稀烂。
第926章 巧合？
“难道她已经猜到了吗？”在床.上醒来的周凡从死亡恐惧中恢复过来默默地想。
昨夜舟小猫一直不用小猫三式，后来周凡嘲讽了她，她才用。
显然舟小猫并不想用小猫三式。
“她应该是猜到了一些，但还没敢肯定。”周凡皱眉回想了一下昨夜的情况作出了自认为合理的推测。
要是肯定了，恐怕昨夜他如何嘲讽，恐怕舟小猫都不会再用小猫三式了。
一想到舟小猫已经有了猜测，周凡就有些头疼，要是舟小猫不再用小猫三式，那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损失。
即使舟小猫使用的其他武技也不错，但又如何比得上她那霸道绝伦的小猫三式？
周凡可是眼热得很。
当初他取出船送他的东西，舟小猫肯定会看到，要不然瞒过她就好了。
当然舟小猫会猜到，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周凡脸色平静下去，见招拆招吧。
周凡简单收拾一下，吃了早饭，就离开客栈先向高象仪鸾司府走去。
到了高象仪鸾司府门口，周凡出示令牌，进入府内。
很快就有得到吩咐的小吏带着周凡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
这房间有一张木桌、一张椅子，椅子背后摆放着一个木架，木架上空空如也。
“周大人，这是你处理政务的房间，如果需要添置东西，告诉小的，小的立刻替你办好。”小吏露出讨好的笑容道。
周凡作为司府排名第四的大人物，即使他并没有什么事务要处理，但办公的房间自然会有。
这小吏就是司府安排专门替他跑题的。
周凡摇了摇头，表示这就挺好，他又取出自己的令牌，交给小吏让他替自己签到。
小吏拿着令牌就走了。
周凡一个人坐在有些空荡的房内，木桌上笔墨纸砚齐全，但他琢磨着待会得让小吏给他准备一套茶具，免得有什么人上门需要招待那就不好了。
周凡这个抚司使上任并没有什么任何的欢迎仪式，在仪鸾司每个人都有很多事要做，别说他抚司使，就算是四镇使上任，都不会搞这些太虚的事情。
总的来说，仪鸾司本来就是一个很务实的机构。
小吏很快就拿着令牌回来，周凡交待了他一声，让他去找一套茶具来，小吏连声答应下来，表示是自己疏忽了。
就在这时，袁立伟登门了，他拱手笑道：“恭喜周大人正式上任。”
周凡朝小吏挥了挥手，小吏小步退了出去。
袁立伟与周凡笑说了几句，他才将手中的卷宗交给了周凡道：“这是昨天那案子的详细情况，这是我让人抄下来的，你留着就可以，不用还我了。”
周凡接过卷宗忙道：“谢谢袁参谋了。”
“这个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袁立伟微微一笑道：“不过这卷宗你看了应该也没用，案子在昨晚已经结了。”
周凡一怔道：“这么快就结案了？”
袁立伟点头道：“我们这边的力士亲自去查的，没有什么问题就结案了。”
周凡脸色平静点头，两人不再聊这卷宗，袁立伟作为府内的正总参谋，还有很多事要做，他与周凡说了几句，约周凡晚上吃饭庆祝他升任抚司使，周凡拒绝不了，只能答应了下来。
袁立伟离去，周凡才坐在椅子上，摊开卷宗看了起来。
卷宗前面的几页内容都是案发时的情况，这些昨天周凡已经了解，他只是粗略翻了翻，然后翻到死者身份背景那页，他认真看了起来。
死者张弘是高象城何家一个商队的管事。
初时看周凡没有多在意，他翻了过去，但很快又翻了回去，盯着‘何家’两字，眼瞳渐渐收缩了起来。
何家！
他又翻了好几页，才翻到了卷宗对何家的记载。
他看着卷宗对何家寥寥数字的记载，最终肯定下来，这何家就是之前他在楠净村为楠净五派出面而有些矛盾的那个何家！
后来这事应该是让仪鸾司出面摆平了，何家也一直没有寻他的麻烦。
周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在思索这两者会不会存在关系。
首先张弘是他在荒野外见过面的，假如何家一直没有放弃报复他，那张弘也许会在何家调查他的时候把两人相识的事情告诉何家。
从而何家也就知道了张弘与自己见过面。
而何家就故意让张弘死在他面前陷害他？
可是这说不通！
何家应该知道他是仪鸾司的一员，这样当场让张弘死在他面前，但缺乏足够让张弘的死与他联系起来的证据……
周凡皱眉，他继续翻看卷宗，后面写着仪鸾司力士确认张弘身份之后，去盘问过何家的相关人士。
这些人都说张弘平时为人很好，从来没有与任何人有矛盾，而且最近也没见张弘愁眉苦脸烦心任何事。
那些人都能证明张弘是昨天才带着商队从荒野外归来，随着张弘一起行商的人也有人证实，他们途中水源用光，确实有饮用过荒野的水。
但他们又说小心检查过一遍了，但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从他们饮用水到回城的这段时间来看，恰恰符合尸线虫进入人脑的爆发时间。
以上这些是仪鸾司的调查人士选择结案的的原因。
毕竟张弘没有与人结仇，又没有烦心任何事，在野外回来就死了。
商队的人偷偷出手毒害张弘这个可能性也许会有但很小。
管理这么庞大的地域，使得高象城仪鸾司的力量很有限，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疑点就一直捉着不放而不断调查。
当然仪鸾司结案，但卷宗的最后也提及，县衙那边的捕快还会继续关注，如果有新的线索或许会重启此案。
周凡放下卷宗，他对最后的话选择了无视，这只不过是为了避免以后出问题，才加上去的话。
实际上县衙的捕快不会再花心思调查这件案。
这案子已经结束了。
周凡看完卷宗，静静坐着，他还在想是否是针对他。
但他想来想去，觉得仅凭何家与他有过矛盾、张弘与他见过面这两点就判定这事是针对他而来太牵强了。
不要老是想着总有刁民要害朕，这案子应该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周凡有些自嘲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