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2章 灾后
荒凉颓败的景象处处可见。
城内就算是西北三坊，都大多化作了废墟，无数世家大族的人死去，当然世家豪富之家也有部分的人侥幸活了下来。
不似其他三区，幸存者寥寥。
在城外，十八个村子同样受到了毁灭性的灾难，那些蓝绿怪谲群出现得太突然，它们能嗅到人的气息，不仅仅只是袭击了高象城，十八个村子同样如此。
这些蓝绿怪谲群每一只怪谲实力不过是黑怨级，但数量实在太庞大了，村子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唯一比较好一些的地方是书院与白象寺，但为了保护好这两个重要的地方，同样死了不少人。
灾后，书院与白象寺派人四散出去救援，能救多少就救多少。
还有那些提前离开的人，也都回来了，他们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免受了这次灾难，但有实力敢深入荒野的终究是少数。
仪鸾司组织起幸存的武者们，散发出去救人。
周凡在忙碌之余，他给瘦猴、李九月、曹延放这些熟悉的人发了消息符，幸运的是他们都没有事情。
确认他们安全之后，周凡转身就忙碌起来。
夜晚，救援还在继续，点亮的火把上附有临时画好的符，驱散着阴影怪谲的侵蚀。
但深夜还是给搜救带来了困难。
符师们正在画制一道大符，希望能让高象城亮如白昼，只是这并不容易，只能尽力而为。
灾难中人的存活率会随着时间的流走不断降低，所以即使是夜晚也不愿意放弃。
仪鸾司府可以说是城内还算完整的一栋建筑，它对面的高象县衙已经化作了废墟，但饶是如此，仪鸾司府也是有数处房子出现了倒塌。
集议室的屋顶也有一处破开，能看见漆黑的夜空，当然就算是这小小的一处，也没有空闲去修补回来。
室内符珠散发着白色的亮光。
周凡他们坐在室内，白天时间紧张，就将商讨放在了晚上。
黄不觉土头土脸，他看着主座上的仲田、圆海、张李老太爷。
仲田、圆海就好似一瞬间衰老了很多岁，这是使用癸瑛催动那个阵法付出的代价。
张李老太爷一脸疲惫，张李家同样死了不少人。
四位四镇使身上都带有不同的伤，但都是轻伤，他们实力高强，仲田又让他们逃命，所以他们都活了下来。
相比起来，周凡算是好的了，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但他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保命物回天棉没了，还有舟小猫的附身，幸好是舟小猫附身后来不及再做什么。
聚起来本来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但实际上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高象城算是废了，没有几年时间根本恢复不了鼎盛时期的样子。
“此事因蚀日教与千谲盟而起，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张李老太爷沉声道。
要不是蚀日教想将那三只来历不明的怪谲运来高象城，然后再加上千谲盟的袭击，又如何导致这么大的灾难？
“蚀日教官家一直在尝试剿灭，但千谲盟算是怎么回事？我怀疑仪鸾司总府有人袒护千谲盟！”黄不觉面露怒意大声道。
“高象城成了这样子，无论仪鸾司总府谁做了这样的事，都逃不了。”仲田缓缓开口道。
一百零五县的一百零五城，对大魏官家来说，这样的城被毁掉，都是很难接受的事情，仪鸾司总府肯定会被彻查，到时都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头滚滚落下。
但就算是这样，也难以挽回死去的那么多无辜人命。
这种事自有上面的人去做，他们讨论太多没有意义。
“阿弥陀佛，贫僧更担心的是，那些杀死噩梦怪谲群的巨狗与那些灰蓝怪谲是怎么回事？”圆海忧心忡忡道。
“贫僧从来没有听过它们的存在，它们把噩梦怪谲消灭，又消失在我们眼前，但它们还会再出现吗？是善还是恶？”
众人面面相觑，周凡出声道：“我在洛水乡羊翟里见过，那些灰蓝怪谲是念魇之下产生的魇灵，之前羊翟城的魇灵全部失踪了，我怀疑与它们有关系。”
“对，洛水乡曾经汇报过，说羊翟城的十万魇灵全部消失了。”黄不觉也想了起来说道。
这种事瞒不了人，所以周凡才会说出来，但那巨狗的来历，他解释不了，所以就没有说。
“魇灵吗？那巨狗也是吗？如果是魇灵为什么帮我们？”张李老太爷不解地问。
也许与我有关……周凡默默地想。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它们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仲田叹了口气道：“要不然被摧毁的就不是高象城与十八个村子了。”
仲田与圆海当时催动阵法，形成一个深红巨人与蓝绿怪谲群战斗，不仅仅是为了给周凡他们拖延时间逃跑，更主要是他们明白，要是无法杀了蓝绿怪谲，那等高象城被毁掉，那这些蓝绿怪谲更大可能是向着高象县五乡蔓延肆虐……
到时整个高象县将会受到巨大的灾难，所以他们才拼死想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杀了它们，就算杀不了，也要尽量削弱它们的力量。
但深红巨人无法支撑着完成他们两人的想法，最后还是一群魇灵消灭了那些蓝绿怪谲，所以仲田才会说魇灵们帮了大忙。
“只是贫僧怕它们会成了祸患。”圆海皱眉道。
“如果是，那也没办法，这一战，把高象县的底蕴都快耗尽了。”仲田摇头道：“它们要是真的对我们存在恶意，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此事报上去，让官家他们想法去处理。”
“只能如此。”圆海点头说道。
众人又商议了几句灾后重建的事情，仅凭着救援回来的这些人，肯定是无法再重建的，不过高象县五乡的救援队已经在赶过来的过程中。
高象城本来就处于五乡的中心，五乡的救援队过来，不会很慢。
但这些救援队只是救急，更漫长的重建需要的是更多的人，人口的增长需要很长的时间，但这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按照大魏旧例，将会从高象五乡迁移更多的平民过来完成高象城的重建。
而在艰难的重建完成之后，这些迁移过来的人，将可以在高象城定居下来，成为高象城新一代的城民。
第1033章 世道如斯
“咱家在出宫离开镜都前，完全没想过外面的世道会这么惨。”躺在地上的奥公公脸上布满黑色的污泥，他看着那漆黑的天喃喃自语，“天凉城如此，没想到比天凉城繁华这么多的高象城，都是顷刻间化作了废墟。”
“世道如斯艰难，镜都、镜宫恐怕是大魏唯一的安定之所，难怪每年都有人拼命想在镜都定居下来。”
他身边的皱深深盘腿而坐，膝上放着长剑，看着周围的火光缓缓道：“大人在入宫前，不知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吗？”
“入宫的时候咱家只有几岁，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记得外面的事情？”奥公公轻声道，“小皱呀，你要努力修炼，等你修为到了，就随咱家到镜都去，别留在这种小地方，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这次灾厄中，其实就算皱深深不在，奥公公也死不了，但终究会很麻烦，他干爹可是给他留了好几件保命物，但这些保命物不到关键时候不能动用。
“大人想我去我就去。”皱深深淡淡道，这些对他来说，都不算是大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击败周凡。
这场灾厄这么危险，皱深深现在还没有见过周凡，但他都没有死，周凡也不可能会死在这场灾难之中，没有人比他对周凡更有信心。
“小皱，你是不是又在想周凡了？”奥公公酸溜溜道：“咱家发现咱家在你心中还不如那周凡重要。”
皱深深板着脸，眼角跳了跳道：“大人，我曾立誓一辈子追随大人，我的命都是大人的。”
“可是你的心不在咱家这里呀。”
“大人，休要再说这样容易让人误会的话。”皱深深冷冷地说，他手背上青筋暴起。
“开个玩笑而已，小皱的忠心咱家是明白的。”奥公公干笑一声转移话题道：“躺在这里真的不舒服呀，只是房子都塌了，只能暂时屈就一下了。”
“大人，你为什么不去仪鸾司府？他们哪里肯定会有房子给你住。”皱深深有些不解问。
“小皱，你不懂，咱家恨不得他们当咱家光荣牺牲了。”奥公公叹了口气，“咱家倒霉呀，高象城被打成这样子，肯定是得有人背锅的。”
“虽然这事发生与咱家没多大关系，但谁让咱家是这里最大的官，一个监督不力的罪名也不好受。”
“要是他们认为咱家牺牲了，那这锅就落不到咱家的身上，等一切罪责定下来，咱家再出来运作一番，就能安然无事了……”
“可是这得跟干爹那边说一声，免得他认为咱家死了，那肯定老伤心了……”
皱深深默默听着，觉得自家大人是不是有时候想得太多了一些？
奥公公唠叨一会，他忽而轻声道：“小皱，咱家觉得累了。”
“大人，莫要说这种吓人话，你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累只是困了，早点睡吧。”皱深深淡淡说。
“真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奥公公嘀咕一句，就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
……
周凡又忍不住低头看了一圈地面，确认那米粒大小的鬼葬棺真的离开之后，他才长舒了口气。
即使蓝绿怪谲已经被消灭，但未必就代表他的危机已经解除。
在巨狗带着魇灵消失之后，周凡就已经开启眼识看过很多次自己后背的地面，发现鬼葬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即使鬼葬棺出现就没有好事发生，但它的出现好歹让周凡知道无命之人的厄运发生了作用。
现在鬼葬棺消失不再跟着他，那危机确实已经过去了。
无命之人的厄运未免太可怕了一些，周凡心情沉重。
自集议室出来，周凡又被分配了任务，离开仪鸾司府，帮忙进行救援。
这种时候，就算是四镇使都要加入救援之中，周凡当然无法例外。
直至深夜，有另一批人来替换周凡这批人，周凡才向着仪鸾司府走去，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也难免感到困乏。
符师们还没有制作好照明整个高象城的大符，现在只是用一道道小符来代替，废墟上亮起一团团白炽光芒，时不时有人在奔走帮忙。
街巷早已经被掩没，周凡也是走在瓦砾碎木的废墟上，只是他很快眉毛一挑，因为即使四处杂音很多，他感觉有什么在跟着他。
他脚步不停，开启了耳识认真倾听，果然有着很轻的脚步声跟在他身后。
周凡心骤然一紧，是蚀日教还是千谲盟？又或者是说面首会？
只是他很快又觉得不对，因为只要是熟悉炼气三段的武者，应该都会提防耳识的窃听，想法隐藏自己的脚步声。
他身后跟着的脚步声，跟得太随意了。
周凡想到这里，他的身体消失在原地，很快落在一个灯光照耀不到的黑暗处，那个发出声音的人正是在这里！
担心误判，周凡已经拔.出了锈刀，只是这里没有任何人影，他眼神锐利，很快发现暗处存在的是一团比人头还要小一轮的东西。
难道是一只怪谲？
周凡犹豫是否要先劈一刀再说，那团小东西发出了‘汪’的一声。
周凡哑然失笑，原来是一条小狗。
城内发生了如此大的灾厄，这小狗幸运没有死去。
周凡收起锈刀，他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谨慎，指尖有着冷蓝火焰亮起，照亮了这处角落。
他这才看清，这是一只刚学会跑的土狗，难看的土黄毛发，还有一对竖耳。
周凡的心变得柔软起来，他想起了老兄，叹了口气，就把这只小狗提起。
小狗又嗯嗯了几声，挣扎着。
“你这小家伙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你家主人还活着吗？”周凡轻声问。
他抱着这小狗回到了仪鸾司府，小狗身上的毛发染上了黑灰的尘土，脏兮兮的。
周凡就把这小狗扔到热水盆里，给它洗了洗，才转身出门去寻找食物。
不久周凡把食物拿了回来，他分了一些给这只小狗，见小狗嗯嗯吞食起来，周凡才放心下去，要是这只小狗还没断奶，那就麻烦了。
只是小狗饱食之后，它浑身颤抖起来，毛发竖起。
“你怎么了？”周凡有些奇怪看着小狗。
第1034章 狗口吐珠
任何一切异常都可能害了你的命。
这是所有经验丰富的武者修士都会一直记住的话，周凡一边后退一边看着在低吠的小狗。
如果小狗展现任何的攻击性，周凡就会出手将它杀掉。
小狗那土黄毛发开始变成了血蓝混色，两只耳朵一只血红一只深蓝，眼瞳也变成了一只血红一只深蓝，但却与竖耳的颜色相反。
“是你？”周凡微微一怔，他脸色一阵变幻，有些警惕看着小狗。
这老兄所转化过来的小狗应该是对他没有恶意的，但他还是感到害怕。
小狗已变化血蓝的毛发倒竖，它没有看周凡，而是发出一阵干呕声，口中吐出了一颗琉璃珠子。
琉璃珠子在地面上滚动。
周凡看着那颗透明的琉璃珠子，珠子里面的是那个十二翅怪谲与蓝绿怪谲群还有那个巨大的蓝绿怪谲，它们似乎陷入了沉眠之中。
看起来很荒谬，一颗珠子怎么可能装得下这么多怪谲，但周凡就是看到珠子里藏着这么多怪谲。
这让他感到悚然，那些怪谲不是被杀死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颗珠子内？
周凡看着向他滚过来的琉璃珠子，他忽而举起了锈刀，一刀刺在了琉璃珠子上。
咔擦一声，琉璃珠子碎裂，周凡听到了数之不清的蓝绿怪谲在啸叫，啸叫声让他感到头痛欲裂，这种啸叫声转瞬即逝。
周凡面露愕然，他为什么要举刀？
珠子碎裂消散得无影无踪。
愕然之后，周凡脸色微沉下去，刚才那行为不是他做的，而是有什么操控了他，而在这里会这么做的只有那条狗！
周凡视线抬高，看向那条狗。
只是那条狗已经变回了普通的样子，正歪着头盯着周凡。
周凡微微挑眉问：“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谁？”
不过小狗没有回应，它只是朝周凡快活摇了摇尾巴。
“我就奇怪，为什么你会跟着我，原来你就是它。”周凡又是轻声道：“凭你的实力，就算十个的我也不会是你的对手，你有话就说。”
周凡说完一脸放松坐了下来，因为如果对方真的要害他，他就算让舟小猫附身也没用，除非船出手救他。
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太担心，而且他也隐隐觉得这狗应该没有恶意。
但小狗依然没有吭声，它向着周凡摇着尾巴走来，吐出舌头似乎想讨好周凡。
周凡见此一阵沉默，这小狗究竟是怎么回事？它没有必要表现成这样子？
他猜测，这小狗现在很可能只是一条普通的狗，并不是他刚才看到的那条特殊的魇灵狗。
他又想起之前魇灵狗从空间裂缝出来的时候，可是不断咳血，难道是因为受伤了，才不得不做出了自我封印的事情？
它究竟经历了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不想与他交流，故意表现成这样子的。
但无论那个原因，这狗不想与他交流，他也肯定没有办法。
周凡举棋不定，他一时不知拿这条狗如何是好？
把它赶走？
那肯定不行，万一它突然化作魇灵狗找他麻烦怎么办？而且这狗与他牵连恐怕不小。
黑龙曾经给他分析过，这狗很大可能不会是魇灵，而是某个藏在老兄体内的顶尖修士又或者是老兄的前世，它在老兄死亡的瞬间，记忆复苏或沉眠苏醒，并趁机借用念魇的力量，使得它实力得到了增强。
“你又说下次重逢，会告诉我更多的事情。”周凡试探着抚摸了一下小狗的狗头，叹气道，“但现在为什么一声不吭呢？”
这条狗曾经在石头上给他留言：老哥，我想起了很多事，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下次重逢，我应该就能告诉你更多的事情。
小狗还是摇晃了一下尾巴，连嗯哼声都没有发出来，它舔了舔周凡的手掌。
黑龙曾与他讨论过这句话的意思，最后得出结论，是这条狗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见他，所以就留下了这句话。
但现在这条狗回来，却是什么都不说。
周凡觉得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他也不知道小狗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仔细想了一会，决定了这条狗要是不走，想跟着他，那就由得它。
说不定关键时候还能救他一命，可是那琉璃珠子又是怎么回事？周凡有些不解。
周凡没有再多想，他感到越来越困乏，就把小绻唤了出来，让小绻替他值夜。
小绻一出来，先是扫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那条小狗身上，她眼泪汪汪道：“这肯定是老大与主人的孩子。”
小绻以前最喜欢老大，经常躲在老大的狗毛里躲懒，老大当时死了，她都不知道多伤心。
我与老兄的孩子……周凡脸色发黑训斥小绻，直至小绻认错，他交代了几句，就躺下床睡觉去了。
小绻分出小小绻，让小小绻值夜，她奔到小狗身边，拍了拍它的狗腿，笑了起来。
小狗好奇盯着地上的小不点，然后它一口伸去，好似咬老鼠一样，将小绻咬在了口中，小绻两条小腿在狗口外直颤抖。
“倪者绷苟，怎么咳姨妖窝？”狗口内传出小绻含糊不清的话。
她想说的是：你这笨狗，怎么可以咬我？
她伸手把狗口撑开，跳了起来，两手叉腰气呼呼，刚想说话。
小狗发出低呜声，它一爪子朝小绻拍来。
小绻怕伤了小狗，她只能抱头逃窜低声喊道：“你是老大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周凡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他已经通过熟睡，进入了灰河空间，出现在船上。
周凡与蚀芙的身影先后出现在船上，舟小猫的眼神冷冷向周凡看过来道：“你这狗后辈，真的是好算计，让我白忙活了一顿。”
舟小猫依然对第一次附身，最后她的事一点都没有做而耿耿于怀。
“这怎么可以怪我？”周凡干咳一声笑道：“我们之间不是这样协议的吗？我有麻烦，可以让你免费附身，等我安全了，你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但这种事总是有风险的，要不然我干嘛让你免费附身？”
第1035章 狗运气
周凡与舟小猫的附身协议就是似周凡说的那样。
舟小猫没有再说话，依然冷着脸，因为这次附身她确实吃亏了，她没想到这狗后辈遇到的麻烦这么棘手，害得她出去白忙活了一场。
“要是你觉得不好，这协议你也可以取消。”周凡又是说道。
舟小猫冷哼一声：“不用取消，但我要加上一条，以后要是不可知级怪谲的麻烦，不在协议之内。”
想从一个不可知级怪谲的手中逃脱，那实在太难了。
“那个不知名的怪谲应该不算是不可知级吧？因为谁也不认识它，我很难去判断是否在协议之内。”周凡一脸为难道：“要不这样，我叫你的时候，你就先出来瞄一眼，觉得不合适，你就可以回去了。”
“反正看一眼，你又不吃亏。”
舟小猫想了想，觉得周凡说得有道理，她脸色稍缓，算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她又问：“今天那巨狗与魇灵是怎么回事？”
蚀芙还不知道周凡今天发生的事情。
周凡先是照顾蚀芙，把今天高象城发生的事情都跟蚀芙说了一遍，然后才把老兄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他说得这么详细，是想舟小猫给他好好分析一下。
舟小猫眉头微皱道：“你说替你分析的黑龙就是龙神一族的族人吗？你的龙神血是她给的？只是我为什么不知道前面还有这样一个引导者？新来的引导者？”
“她说自己是龙神一族的族长，我的龙神血是她给的，我看她应该不是新来的，你不认识她吗？”周凡好奇问。
舟小猫轻轻点头，她认真思索起来。
“要是你对此事有其他不同的想法，告诉我，我愿意支付报酬。”周凡又是说道，他很想知道，那狗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最在意的是狗对他的称呼。
“我并没有太新奇的看法。”舟小猫很快摇头道：“那黑龙已经将这事分析得很透彻。”
“那狗能够顺势借用念魇的力量，又擅长推衍术法，肯定不会是怪谲，而是一个修为高强的修士，你与他关系匪浅。”
“你说它状态有些特殊又是怎么回事？”周凡问。
“因为我当时猜不准它是怪谲还是生灵，所以才这样说，本来我以为你不知道，谁知道你比我知道的还要多。”舟小猫摇头道。
无法从舟小猫这里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周凡有些惋惜叹了口气。
周凡转身与蚀芙说话，他在刚才的述说中其实隐瞒了一件事，那就是无命之人的事情，他不是怕舟小猫知道，而是不想让蚀芙知道，要不然蚀芙肯定会为他担心。
就是今天的事情，蚀芙听了都为周凡后怕不已。
“你发财了。”另一边本来很安静的舟小猫忽然脸色怪异对周凡道。
“什么？”周凡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舟小猫没有说话，她伸手轻拍，不小的灰雾飘来，聚拢在一起。
周凡与蚀芙都是眼睛徒然睁大，灰雾幻化出来的是一个很大的透明琉璃球。
半径足足有七尺左右的琉璃球内装着密集得数不清的大灰虫。
周凡一眼就认出这是他的琉璃球！
但正因为这样，他更吃惊，他今天顾着逃命，杀死的怪谲或许有，但绝对不会有这么多的大灰虫，琉璃球内装着的大灰虫有多少？
他估计……他估计不了，因为实在太多了！
“五十万九千零一十七条。”舟小猫脸色平静准确报出了周凡拥有的大灰虫数量。
但只是脸色平静而已，舟小猫心里面可是十分惊讶，她从来没有见过在这处河面那个登船者一天之间增加了这么多的大灰虫。
这狗后辈从哪里弄来的？
舟小猫会知道，那是因为船告诉她的。
“五十万、五十万九千零一十七条大灰虫……”周凡瞠目结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大灰虫。
他有种天降巨富被砸晕的巨大喜悦感，这跟走在路上突然捡到一百万玄币银票那么的快乐，不……一百万玄币银票与五十万大灰虫差距太大了，但快乐还是那种快乐。
蚀芙也是喜笑颜开，她为周凡感到高兴，这么多的大灰虫，那周凡短时间就不用忧虑大灰虫的问题了。
高兴劲过后，周凡看着舟小猫一脸笑意道：“你说这么多的大灰虫是从哪里来的？”
“我怎么知道你的大灰虫是从哪里来的？”舟小猫微怒道：“你这是在向我炫耀吗？”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大灰虫数量增加这么多的？”周凡好奇问：“要是你之前查过，应该在我刚登船的时候就告诉我了。”
“是船告诉我的。”舟小猫不耐道。
大灰虫再多，也不是她，她不想理周凡了。
周凡这才了然点点头，但他心中的疑惑还是无法解释，他快速回想起来，今天是否发生了一些特殊的事情，导致他得到了这么多的大灰虫？
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多，但他一一排除，很快就想起睡前发生的事，那颗从狗口里吐出的琉璃珠子，珠子内那蓝绿怪谲群、十二翅怪谲、巨大的蓝绿怪谲。
要是真的有什么导致他获得了这么多的大灰虫，那只能是那颗被他不受控制刺碎的琉璃珠子。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舟小猫看着脸色变幻的周凡问，她也很好奇周凡从哪里获得这么多的大灰虫？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周凡把那颗珠子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舟小猫听完之后，冷笑一声道：“一定是这样了，你真的是走了狗运气。”
舟小猫这话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周凡没有在意舟小猫话里的讽刺，他急问：“那它是怎么做到的？”
“具体怎么做到的，我不清楚，但当时那些怪谲群本来就是它以及它的魇灵在收拾，也许那些怪谲只是它被它打得奄奄一息，然后又被它用大神通封进那颗珠子内，再交给你戳破，你一戳破，它们就死了。”
“那些杀死的怪谲当然就被算在了你身上，它送了一份很厚的见面礼给你。”舟小猫说到最后双眉微挑，她都有些妒忌起来了，以前可没有那个登船者能受到这么顶尖修士的照顾。
毕竟船是无法言说的秘密，谁要是敢说出去，都会被船抹杀掉，她遇到的登船者，几乎没有在这阶段就能与顶尖修士相识，更别说得到顶尖修士的照顾了。
第1036章 花钱如流水
“它送了一份厚礼给我……”周凡脸上笑意收敛，“那它应该对我没有恶意，只是它究竟是谁呢？”
“有没有恶意可不一定。”舟小猫冷笑说：“世上可没有免费的东西，说不定你以后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还给它，毕竟你连它是谁都不知道。”
“不，我相信它对我没有恶意。”周凡摇头肯定道，当然说是这样说，在没有了解它的来历前，该有的警惕周凡也不会放松。
“可是它这么强，它要是想杀我，我恐怕也没办法吧？”周凡向着舟小猫露出了询问的神色，他倒是希望舟小猫能够给他提供一个很好的办法来保障他的安全。
“办法不是没有。”舟小猫瞥了一眼周凡道。
“什么办法？”周凡一脸喜悦道。
“在它杀你之前，你自己先自杀。”舟小猫说。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周凡恼火道。
“要不然你想怎样？”舟小猫嗤笑道：“我看过它出手，它的修为层次就算比起我差了一些，但也差不了太多，这样的一个强者想杀你，难道你还想我这个被困在这里，只能一缕分魂出去的人替你想到好办法逃命吗？”
“要是你不想死，当然也有办法，你不是自诩与船这老匹夫关系很好吗？它要是真的想杀你，在关键时候，你让船放我真身出去，我保证别说保住你的命，替你宰了它都没问题。”
“真的是好办法。”周凡面露嘲弄之色，“但你想想，我有这么大的脸面吗？”
船对他的态度确实有些奇怪，但在把引导者放出去这种事情上，周凡觉得还不如让船出手保住他的命来得更实际一些。
“要不我问问船，看它怎么说？”周凡忽而又道，他真的一脸认真开口问了起来。
但船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舟小猫对此讥笑了一声，她刚才在周凡问的时候，还真的有些期待，为此她感到恼火，她居然对这种事抱着期待？真的是疯了。
舟小猫失望之余，她又看了一眼空中悬浮着的大琉璃球随口问道：“你现在有五十万条大灰虫，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毕竟有这么多的大灰虫，与周凡做交易也不是不可以，大灰虫这种船上的硬通货，谁也不会嫌弃多。
周凡思索了一下道：“我要二十三颗金色炼气晶玉。”
之前是没大灰虫，只能忍着放慢速度修炼，但现在有这么多的大灰虫，他可不想再慢慢修炼。
舟小猫就取出了二十三颗金色炼气晶玉，按照之前六千条大灰虫一颗的价格卖给周凡。
周凡很快就被舟小猫取走了十三万八千条大灰虫，这让周凡有些心疼。
五十万条大灰虫看起来多，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耐用。
舟小猫脸色稍缓，今夜总算不是没有收获。
周凡得到了二十三颗金色炼气晶玉，那他只需要二十多天时间就能气罡段圆满。
这对他来说还是值得的，他现在不仅要面对寿数的问题还有面对厄运的问题，对他来说，实力提升得越快越好。
周凡又看了一眼蚀芙笑道：“小丫头，你的速度段也差不多圆满了，是时候为体力段做准备了。”
周凡体力段修炼的是《赤极九鬼经》，而这功法还需要有相应的赤极鬼丹才能成功。
而赤极鬼丹他早就用完了，自然也就无法把《赤极九鬼经》传给蚀芙。
想到这里周凡又有些无奈起来，他最好现在开始为小丫头囤积修炼的资源，如炼气晶玉这些炼气三段资源，因为随着前进，以后再获取这些资源需要的大灰虫会更多，但先不说他的大灰虫一直处在紧缺状态，就算他愿意替小丫头花大灰虫，小丫头也不肯答应。
她顽固说要自己攒取大灰虫来换取资源，不要周凡帮她太多，不过周凡在必要时候，还是要帮小丫头，可不能让小丫头的修炼速度变慢下去。
而且要是从他以后修为上来，获取大灰虫的数量同样会变得更多，所以综合考虑，周凡还是决定见步走步，小丫头的境界到了才想法去准备资源。
在周凡心思转动时，蚀芙也是轻轻点头道：“是时候了，但我的大灰虫还有很多，不够再问你要。”
现在周凡有了这么多大灰虫，那她就就不用再把自己的留给周凡。
“小丫头现在有多少大灰虫？”周凡看向舟小猫问。
舟小猫把蚀芙的琉璃球幻化出来，她看了一眼道：“两万零一百九十九条。”
“……”周凡嘴角扯了扯，这么快就攒了这么多么，要不是他一下子获得了五十万条大灰虫，那威严何在。
“你哪里有体力段九田九缸的功法，对吗？”周凡问。
舟小猫当然有，她一下子完成了一笔大生意，对体力段的小生意就没有多在意，她看了一眼蚀芙道：“要两万条大灰虫，不仅仅是体力段顶尖功法，这门功法还有相应的丹药，都给你。”
“两万条大灰虫，这个价太贵了。”周凡这话说得非常顺口。
“不要就算了。”舟小猫冷声道：“你这狗后辈有几十万大灰虫，居然还想跟我为了一点大灰虫讨价还价？”
“赚一点大灰虫，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容易？”周凡叫屈道。
舟小猫鄙视看了一眼周凡，这狗东西哪里不容易了？明明就是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五十万大灰虫！
舟小猫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口改价，周凡也就懒得再扯下去，他看了一眼蚀芙。
蚀芙轻轻点头，表示可以。
“那行吧，就这价。”周凡点头答应了下来。
“扣你琉璃球的大灰虫还是小家伙的？”舟小猫又问。
“这没区别，扣我的。”周凡笑着说。
蚀芙也没有意见，反正两个琉璃球的大灰虫周凡想用就用。
舟小猫从周凡的琉璃球取走了两万条大灰虫，从灰雾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周凡。
盒子里面正是交易的体力段功法与丹药，周凡打开看了一眼，确认没错之后，就笑着把盒子给了蚀芙。
第1037章 大司首
替蚀芙得到了体力段功法与丹药，周凡看着空中悬浮自己琉璃球的三十五万条大灰虫，他有些眼馋，这么多的大灰虫，要是用来在这处河面钓鱼，可以钓十次了。
但他也就是想想，这可是为进入道境做准备的，甚至三十五万条大灰虫也未必足够。
做完这些事，周凡转身就去认真修炼起来，蚀芙同样如此。
唯独舟小猫一个人坐着，她取出了一条鱼线，把河里一头丑陋的魂鱼当作风筝来放。
天还没亮，门外就有人来唤醒周凡，使得周凡提前退出了灰河空间，他醒来之后应了一声，门外的人才离去。
小狗窝在角落里睡着了，小绻趴在它的头上呼呼大睡。
小小绻们反而在来回巡逻。
周凡见此摇了摇头，他先把金色炼气晶玉实化，收了起来，他一下床，小狗就敏锐睁开眼，然后从地上站起来，晃了晃头把小绻甩了下来。
小绻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又翻转身子继续睡，根本就没有醒。
小狗过来周凡摇尾巴，发出嗯嗯哼哼声。
周凡看着脚跟的小狗，心想这狗好歹是一个顶尖修士，这样朝他摇尾讨好，让他感到心里有些异样。
他心里突地浮起一个疑惑，那就是它为什么会知道他需要击杀怪谲获得大灰虫呢？
就算是拥有老兄的记忆，也不可能知道的，老兄最多也就知道他比较喜欢击杀怪谲而已。
难道这狗与船真的似他之前猜测的那样存在某种关系吗？
但想是这样想，周凡无法做更多的确认，就算狗真的会开口说话，周凡也不能问它这种问题。
凡是涉及船的事情，要是在外界说出去，可是会被船抹杀掉的，这是雾曾经跟他强调过的。
周凡简单洗了一下脸，去司府内领取了一份早饭，分了一些给小狗，至于小绻，则是回到周凡的身体内，除开鸡腿、鸭腿，其他的她都不太感兴趣。
但现在这种时候，别说鸡腿鸭腿，吃的也就只有仪鸾司几个地方能够提供。
外面肯定还有不少人饿着肚子，即使官家早有准备，会与世家们向灾民施粥，但整个高象城都毁了，粮食肯定是不够的。
想起高象城现在的处境，周凡心情变得有些沉重起来，他匆匆吃完，就出门帮忙去了。
那只小狗小跑着跟在周凡身边。
天色还没彻底亮起，废墟上的一堆堆取暖篝火已经熄灭，残灰升起一丝丝白烟。
昨天只能救人，遍地的尸体来不及清理，已经散发出一些臭气。
周凡换班，带着仪鸾司的武者们开始工作。
忙碌的时候，小狗也跟着周凡跑来跑去，武者们也留意到周大人脚边的小狗，但谁也没有太在意。
毕竟他们也不可能将这条小狗与昨天那个让人畏惧惊悚的巨狗联系起来。
冬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五乡就有数支救援队到了，他们加入了救援之中，算是减缓城中人手不足的问题。
废墟上奔走忙碌的人越来越多。
在中午的时候，周凡见到了李九月，李九月带来了一支队伍。
“周兄，城中的传送阵法毁了，我们只能先到了最近的一处，又要筹措人手，所以现在才赶到，还请原谅。”李九月一脸愧疚说。
他带来的人很快加入了救援队伍之中。
在荒废的城中见到李九月，周凡总是觉得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毕竟昨天高象城还处于繁华之中，结果一天时间，就彻底废了，有无数的人死去，他有这种感觉并不奇怪。
周凡没有在队伍中见到虫娘，但他也没有开口问李九月，李九月同样没有说。
两人在默默忙碌做事，没有闲暇再说话。
……
……
高象城一日之间，遭遇此种厄难，消息很快层层传递，送入了镜都，送入了镜宫之中。
兹事体大，镜宫值班的大总管舌公公不敢大意，把奏折很快就送到了大魏天子手中。
大魏天子随手拿起奏折，浏览了一遍之后道：“让仪鸾司总府自查。”
高象城的救灾不用镜都这边担心，该怎样做都有旧例可循，但奏折中着重提出的千谲盟与总府有牵连，怀疑总府某些人与千谲盟有勾结，那就不是小事。
“是。”舌公公低头应一声，退出了书房，他的脸色变得冷了下来。
仪鸾司势力派系众多，但无论什么势力在其中插手，仪鸾司始终是大魏皇室的一条最恶的狗，这条恶狗的绳子只能在圣上的手中，谁也不能染指。
没有多久，舌公公带着两名小太监，进入了仪鸾司总府。
仪鸾司大司首东门吹笛带着总府的一干官员迎接出来，聆听圣上的口谕。
舌公公以平缓的语气读完圣上的旨意之后，东门吹笛才带着一干官员感谢圣恩，直起弯下的腰。
东门吹笛四百斤，看起来就似一座肉山，他穿着特制的官服，这一挺直背，官服立刻一身的肥肉绷得紧紧的，大冬天他大汗淋漓，他用白色的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长舒了口气。
从口谕过来之前，他就知道了高象城的事情，更是知道了此事仪鸾司总府也被牵涉在其中，从那刻起，他就变得忐忑惶恐不安起来。
即使是仪鸾司权力最大的那个人，七大道主在他面前都要行礼口称大人，但惹得圣上大怒，谁也救不了他，毕竟他可不是书院的那位圣人。
但幸好，圣上让仪鸾司总府自查，说明圣上还是相信他的。
东门吹笛一脸谄媚对舌公公道：“公公请稍坐片刻，下官马上把事情利索给办妥，这样公公也可以回去回复旨意。”
“东门大人，圣上信你，那是你运气好，但可不会有第二次了。”舌公公尖声道。
“是、是，这个下官明白。”东门吹笛卑躬屈膝回道。
他身后的那些属下眼观鼻，鼻观心，他们可都很清楚，大司首大人这种奴颜婢膝的姿态那是因为舌公公代表圣上，但谁也不敢露出任何不屑看不起大司首大人的表情。
因为这位大人可是大魏寥寥可数的高手，就算是那位剑宗宗主也不敢说能稳赢他们这位大人。
第1038章 大劫谣言？
舌公公没有再说话，只是带着两位小太监进入了大厅的偏房内，静静坐着喝茶。
仪鸾司总府立刻鸡飞狗跳起来，还时不时传出冰冷的呵斥声。
约是半柱香之后，才安静下去。
一个脸色有些发白的小吏过来，说他们东门大人请舌公公过去。
舌公公带着两位小太监跟着带路的小吏进入了一个练武场地之中。
练武场地内，躺着十八具头身分离的尸体，从官服来辨认职位有大有小，鲜血流淌，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味。
“公公，这次勾结千谲盟的人都被处死了。”一旁的东门吹笛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他又是谄笑道。
他的笑容与地上的尸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他们的证词。”东门吹笛又从身旁一个属下手中取过了一叠证纸递给舌公公。
舌公公没有接，他声音尖细道：“东门大人，圣上让你们自查，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不用转交给宫中，但真的只有这些人了吗？”
“当然。”东门吹笛沉默了一下道。
“如此最好，但再有这种事发生，我想东门大人明白是什么样的结果。”舌公公缓缓道。
“绝对不会。”东门吹笛浑身肥肉颤抖了一下保证道。
“东门大人，圣上让你做大司首，你可得上点心，别把仪鸾司弄得乌烟瘴气的，要不然下次要的就不是这十八个人头。”舌公公不阴不阳说了一句，他带着那两个小太监转身离去。
舌公公离去之后，练武场地就剩下了东门吹笛与总府的一众官员在。
那些官员脸色都有些发白，他们本来以为大司首大人最多将这些勾结邪恶势力的人收押审判，可没想到大人居然将人都带来这里，一一砍下了头颅。
“这是仪鸾司。”东门吹笛擦了一下额头脖子上的汗水道：“可不是其他机构，你们进了仪鸾司，犯了任何事，都不需要经过刑部等机构核实，能直接处理，你们以为这条律令只是说着玩的吗？”
“今天我不把这些吃里扒外的杂种脑袋砍下来平息圣上的怒气，那我就得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
“首先我是圣上最忠诚的狗奴才，其次才是大司首。”东门吹笛说到这里，扭着手帕，扭出了汗水，他冷冷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
一众官员瞬间觉得寒风刮骨，这种寒冷深入骨髓，冻得他们的人魂都抖索起来。
“平时我不管你们怎么闹，怎么争权夺利，又与那位贵人交好，但你们可不能越线，要不然，我不管是谁，也不管你们背后站着的是谁，都要把你们的脑袋斩下来。”
“你们背后的人再厉害，能比圣上更厉害？”东门吹笛不屑冷笑一声道，“还站在这里像个木头人作什么？还不让人进来，把这些尸体拖出去喂狗！”
一众官员齐齐应了声是，连忙忙碌起来，这些叛徒就算死了，尸体也不可能被领回来，而是会被拿去喂狗。
东门吹笛做完这些事，才沉着脸往回走，他说没有人了，但事实上他心里明白，不可能真的只有这十八人，只不过这十八人把罪名扛了下来而已。
他明白的事情，舌公公当然也明白，圣上更明白，圣上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仪鸾司总府绝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们就算再猖狂，也不能把手伸进总府！”东门吹笛那张肥得几乎看不见眼睛的脸戾气浮现。
……
……
赶来支援高象城的人越来越多，七天之后，高象城的救援工作初步结束，地面表层的尸体被拉走找地方掩埋，至于更深处的尸体，只能任由他们长眠地下。
城内被救下来的人不到两万，城外十八个村子好一些约两万五千人，这些人之中还有一部分终生残疾，但好歹是活了下来。
得知具体数字的时候，仪鸾司府集议室内的众人都是脸色沉重，在那些蓝绿怪谲群进行破坏前，这里可是生活百万人口，现在就剩下这么多了。
排除人的因素，强大怪谲对人类世界的破坏实在是太大了。
平时这些事在座众人都听过、甚至也见过，但自己再次直面，又是另一种心情。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众人又是商量了一会后续的重建工作，才结束了这次商讨。
周凡唤住了黄不觉，说有事与他商量。
黄不觉就与周凡去了他处理政务的房间，黄不觉才笑问：“你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我要去州府书院学习了。”周凡说。
“你已经气罡高段了吗？”黄不觉微微一怔问。
“还不是，不过快了，算上在路上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周凡笑着含糊道。
有了金色炼气晶玉，他的速度将会缩短在一月内就能气罡段圆满，高象城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的重建，他在不在都影响不大。
“你这未免太快了，我以为你至少需要半年或是一年的时间才能做到。”黄不觉有些感概道。
当初他认识周凡时，周凡可是连炼气三段都没有踏入，现在修为与他相差无几了。
“既然这样，那高象仪鸾司这边也不能挡了你的前途。”黄不觉沉吟了一下道：“你去办一下手续，随时都可以离开了。”
“谢谢。”周凡笑道。
“是我要谢谢你才对，你来高象仪鸾司很短一段时间，但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忙。”黄不觉笑道：“可惜现在时机不合适，连酒都很少难寻得到，要不然肯定要与你大喝三百杯，替你践行。”
“大人，之前所说的大劫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周凡试探着问。
黄不觉沉默了起来。
“要是不能说就算了。”周凡犹豫了一下道，他心想或许是自己级别不够。
“院长说能告诉你，这当然能告诉你。”黄不觉苦笑一声道：“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对……因为我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内幕，恐怕就算院长他们也只是模模糊糊知道。”
“整个大魏上层都有一个认知，大劫将至，我们也一直在做准备，但谁也不清楚大劫是什么……”黄不觉叹了口气。
“会不会只是谣言？”周凡不解问。
“不会是。”黄不觉坚定道：“这是官家确认的事情，你知道有这回事就好，谁也说不准大劫什么时候来，还有不要外传。”
传出去了弊大于利。
是官家刻意隐瞒？还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官家不愿意说出来？周凡心里想着这事，但很快只是将之放在心底，因为黄不觉都说不清楚，就连大劫什么时候会来都不知道，他也无法继续打听。
他能做的就是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周凡向黄不觉告辞离开仪鸾司府，很快就到了书院，寻到了仲田，要求去州府学习。
别说周凡已经符合要求，而且周凡可是书院一派的人，仲田在询问了几句，就爽快答应了下来，亲自给他写了介绍信，并把书院的信物玉章交给了周凡。
高象书院这边会告诉霄雷书院那边，到时周凡拿着介绍信与玉章就能入读霄雷书院。
周凡办完这些琐碎的事情，他才将自己要离开高象书院去霄雷书院的事情告诉了甲字班的成员。
在此次大难中，高象书院甲字班的成员都活了下来，但李虫娘没有回来，一行入魔叛逃。
也就剩下七人在。
第1039章 保重
“周兄也要走了吗？此次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逢，本来还想请周兄赐教一下诗词的。”杜泥先是笑道。
听到诗词赐教，周凡嘴角扯了扯道：“诗词这种事不要再提，不过我想应该不用多久就能再见，毕竟你们应该也会去州府。”
“周凡，那你一路走好。”熊飞秀有些别扭道。
温晓、候十三剑没有说话，只是朝周凡微微点头。
“周兄，去了州府，记得写信给我，看哪里是否有赚钱的机会，要是有，记得告诉我。”张李小狐苦着脸道，高象城被打成这样，现在想做生意也做不了。
周凡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会去寻你。”皱深深冷着脸，说完这句话就离去了，下次再见，那就是决战之时。
周凡面露无奈，这皱深深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夜来天香要求单独与周凡说话，其余人就与周凡简单道别一一散去。
周凡看着美丽动人的夜来天香，他觉得有些尴尬。
不是因为夜来天香喜欢女人，而是他与夜来天香都喜欢虫娘，但虫娘只愿与李九月在一起……
所以他们是情敌也是天涯沦落人吗？周凡默默地想。
当然夜来天香或许还不知道周凡喜欢虫娘，虫娘也喜欢周凡，要不然说不定她就不会寻周凡说话了。
“周大哥，你可知道李姐姐在哪里？”夜来天香秀眉轻蹙，她眉心之间带着淡淡散不去的忧虑。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夜来天香也是唤周凡为周大哥，而不是叫周兄。
“她不是让李兄给你与小小秀秀都带了一封信吗？”周凡有些奇怪问。
周凡没有收到虫娘的信，但他也明白，虫娘这样做才最合适，要是她让李九月给他带信，那只会让三人都感到尴尬。
“可是她的信没有说她在哪里？她只是说要离开一段时间，会回来寻我与小秀秀，我担心她有事。”夜来天香轻声解释道。
“你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要不然李兄不会瞒着我。”周凡道。
“那周大哥知道她现在何处吗？我、我想去寻她。”夜来天香亮晶晶的眼眸看着周凡。
“夜来姑娘。”周凡看着这样的夜来天香，他觉得有些心疼，这傻姑娘陷得未免太深了一些，他叹气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你还是不要去寻她好一些，你又何必让她难为呢？”
李虫娘已经说过她不喜欢女子，况且她还有李九月，夜来天香就算寻到了她，恐怕到头来只是伤心一场而已。
“多谢，我不会让她难做。”夜来天香脸色黯淡顿了一下道：“我只是想远远看她一眼就好。”
夜来天香说完这话转身离去。
周凡站立一会，他无奈摇摇头，感情的事太复杂，他自己的都处理不了，对夜来天香的事情当然也无能为力。
他走了一会，忽然又自嘲想：我这样做算不算打击了情敌？
除了仪鸾司与甲字班的人还有曹延放三兄弟，周凡认识的人也不算多了，他在中午的时候，见到了李九月。
李九月正在陈剥皮的陪同下，在看着底下的人把东西搬上马车。
“周兄，你要是再不来，那我就不等你了。”李九月爽朗笑道。
李九月今天中午就要走了，比周凡还要早。
周凡与李九月走到一边说话，而陈剥皮没有跟过来，只是站在远处看着。
李九月早已经知道周凡要去霄雷州府，所以周凡就没有再提此事。
两人闲聊几句，李九月笑问：“周兄，有没有话要我带给虫娘的？”
李兄，你真大方，周凡默默想，他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他想着这种事尽量不要拖泥带水。
“那你替我向伯父伯母还有小柳问好。”李九月想了想道。
周凡去州府之前，决定回家一趟看望家里的人。
要不然去了州府，山长水远想回去就更不方便了，这事也就只有李九月知道。
两人聊了一会，车中的东西已装好，李九月看着周凡道：“周兄……”
只是他还是闭上了嘴，没有说下去。
周凡见此问：“李兄，有事尽管说就是了。”
李九月摇头道：“还是没有什么了。”
说完话，李九月就骑上了一匹马。
“启程。”陈剥皮开口道。
车队滚滚前去。
“李兄，后会有期。”周凡笑着拱手道。
“周兄，保重。”李九月也是展颜一笑，他一扬手中的马鞭，催促着马儿前行。
只是给周凡留下一个瘦削的背影。
周凡没来由有些离别感伤，但他很快又想何必如此感伤，重逢终有时。
夜深。
当周凡停下修炼时，他睁开了眼，体内奔腾如河的真气也渐渐停息下来，只要再过几天，他就能进入气罡中段。
炼气三段有了金色炼气晶玉这等资源辅助，修炼起来也并不难。
周凡站起来，检查了一下行李，他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先回家一趟，然后再去霄雷州府学道。
想进入道境并不容易，即使有船的帮助，但去霄雷州府书院，也能多一重保障。
而且那是霄雷州的核心之地，想获取一些修炼资源会比高象城这边容易得多了。
周凡心里面想了一会这些事情，才躺下睡觉。
进入船上之后，周凡就笑着对蚀芙说道：“小丫头，过几天我去看你，你别到处乱跑。”
“你离开高象城了吗？”蚀芙有些欣喜问。
周凡笑着点点头。
蚀芙嗯了一声答应下来，想着很快就能见到周凡，她感到有些羞涩，即使两人之前已经见过一次面，但那次因为赵雅竹的原因不过是匆匆见过。
“我很快就准备好，你可得给我腾出时间来。”舟小猫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说话。
舟小猫说的是附身一事，听到马上就要附身，原本的好心情都给破坏掉了，周凡刚想张口说什么，但那种熟悉的扯离感传来。
周凡脸色微变，他要离开灰河空间了。
蚀芙也是有些愕然看着周凡，因为他们这才说了几句话，今晚未免太快了？
难道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但周凡来不及朝蚀芙说话，他很快就离开了船上，蚀芙同样如此。
唯独剩下面露讶异的舟小猫站着，她轻轻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不对在哪里她也说不清，摇了摇头，不再想此事。
第1040章 冬梦了无痕
周凡眼睛睁开的瞬间，他伸手捉.住放在床.上的锈刀与符袋，这才打量起房间。
四周漆黑一片。
周凡的六识无声开启，但意识没有感应到危险，耳识、鼻识、舌识也没有特殊的发现。
“小绻。”周凡松了口气唤了一声。
小绻还没有应，小狗反而汪了一声。
“主人。”小绻这才回应。
油灯很快被点燃。
小小绻正在监视四周，她们有着夜视的能力，不用灯火也能看得清楚。
房间被照明，周凡扫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这让他轻轻皱眉。
“主人，你怎么了？”小绻一脸奇怪问。
“小小绻有没有察觉什么？”周凡又问。
小绻就询问起值夜的小小绻们，她很快摇头道：“什么事也没有呀。”
周凡解除房间内没有被破坏的符阵，他的耳识迅速蔓延开，但听到的都是司府内一些武者脚步声说话声。
确实没有异常之处，周凡又走出去看了一眼，确认如常才放心走了回来。
小绻已经趴在小狗身上呼呼大睡。
周凡觉得莫名其妙，但既然没有发现，他又躺了下来，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出现很短时间就退出了灰河空间的事情。
但这次又刷新了记录而已。
周凡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见到了一个女子。
只是女子的脸容始终好似一团雾气，模糊看不清。
她有些羞涩脱下了衣裳，露出了曼妙的身姿，她紧紧抱着周凡，紧张得不敢再动弹。
周凡觉得自己全身血液燃烧了起来，他低头吻着她，与她死死纠缠在一起。
最后多少次，周凡也忘了，但好似一百次这么久！
反正他觉得很累很累，他温柔抱着那个女子，再累也不肯闭上眼，他试图看清她的脸。
女子依偎在他的肩上呢喃起来，她的声音萦绕在耳旁，但周凡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似乎在说很重要的事情，但周凡始终听不清楚。
周凡想问她在说什么，但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当周凡睁眼醒来，外面天早已亮了。
“主人，你怎么这时候才醒？”小绻的声音传来。
“什么时辰了？”周凡晃了晃头，他声音沙哑问，他觉得头有些刺痛，就好似宿醉之后醒来的感觉。
他隐隐记得自己做了一个绮丽的梦，作为一个保持了童子身的成年人，偶尔做这样的梦，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还是有些奇怪，他怎么觉得这么累？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快午时了，我见你睡得这么甜，就没有叫你。”小绻懒洋洋道。
中午了吗……周凡心里感觉越来越奇怪，他从床.上下来，发觉自己的腿在颤抖……
周凡：“……”
周凡沉默了一会，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确实不同寻常。
他可是一个气罡段武者，已经站在武境的顶端，就算不用任何真气，以他的强壮体魄也能轻松撕碎一头猛虎，现在他居然腿软了，这种奇特的感觉他还是在做武者之后第一次感受到。
他脸色微变，连忙盘腿坐下，运转起功法，检查起自己的身体情况。
但很快他就睁开眼，面露惊愕之色，他的身体没有问题，真气什么的都在正常运转。
身体只是感到疲惫了而已。
周凡拿出一颗丹药服下，他将丹药炼化，身体的疲惫稍缓，但双.腿腰背还是传来隐隐的酸痛之感，提醒着他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他想起了昨夜睡的那个梦，脸色阴晴不定起来，昨夜这么早就被扯离出灰河空间，他本来就觉得奇怪，加上起床时的异状，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凡看向小绻沉声问：“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周凡如此严肃的脸，小绻吓了一跳，她喏喏道：“我不知道。”
她昨夜都睡得死死的，早上才醒来，怎么可能知道？
“废话，我也知道你不知道，你还不融合小小绻，看她们的记忆。”周凡怒道。
小绻见周凡生气了，她连忙让小小绻过来，把小小绻融合了进去，过了一会她才抬头奇怪道：“没有发生什么事呀。”
“真的没有吗？”周凡板着脸问：“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小绻又低头回想自己刚刚融合的记忆，她纳闷道：“主人，我平时是胡闹，但你不能不信我，昨夜你除了说梦话，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说梦话了？”周凡脸色一变道：“说什么梦话了？”
“什么也没说，你只是在很用力地嗯嗯嗯哼哼哼哼哼……”小绻模仿了一下，她忽而想起了什么，小.脸通红闭上了嘴，在客栈住的时候，她可是让小小绻听过墙角的，知道这很似人类交.配时发出的声音。
“……”周凡怔住了，小绻的话表明他确实做了一个绮丽的梦，但就算这样，也不应该让他感到这样累呀，就算梦里弄的次数数不清，但不应该还传递到现实中来了。
这实在不对劲。
周凡在房中着急踱步起来，这事透露出一种他看不透的古怪。
但他又隐隐觉得他应该知道，总不能是书生遇到了美丽怪谲，然后书生让美丽怪谲吸成了人干？
这种事情三流话本都不敢这样写，也就下九流的猎奇向话本才会有。
别说他真气的强大，他还有龙神血这样克制邪魅之物的至宝，不应该被怪谲侵蚀了梦境，一点都没察觉。
而且别说那梦还真的挺好的，现在他回忆起来，还有种食髓知味之感，他嘴角微翘……
只是他很快收敛笑意，可不能大意，毕竟他起来后，身体可是出现了一些异常之处，要是大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凡觉得很恼火，但他从来没有遇过这样的事情，也不明白对方的意图是什么？
总不能在梦中这样弄我，是为了……周凡想到这里，整个人呆住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露出不敢相信的脸色。
“主人，你没事吧？”小绻有些担心问，她觉得主人醒来，整个人就有些神经兮兮的，该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第1041章 谁干的？
周凡没有回答小绻的话，他坐了下来，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害怕的事情。
他连忙拿来纸笔，蘸了一下墨水就想在纸上写起来，只是他眼角余光看见小绻也爬上了桌子，显然是想看他写什么。
周凡提起小绻的小短腿，把她往后面一扔斥道：“一边待着去，敢偷看，小心你的鸭腿没有了。”
小绻从地上爬起来，她一脸纠结，她很好奇主人想写什么，但又怕偷看，主人扣她的鸭腿。
周凡已经在纸上写了起来。
“我曾经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白冷荪偷了血肉，多了小丫头这个女儿。”
“也眼睁睁看着黑龙利用我的生命精华，弄了一个蛋出来，那个蛋要是孵化出来，也算是我的血脉，但幸好孵化不出来。”
周凡写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这两件事一度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他又继续写了下去。
“赵姑娘又说过，有万里寒颤术这样的术法，男修士就算在万里之外，施展这门秘术，打个寒颤也能让女修士怀上他的孩子。”
“以上的事情都说明了，在这世界，借种生子的手段之多是我无法想象的，就算是睡梦，谁又能保证梦中就不会被借种生子？”
“我又做了一个这样的梦，梦中女子把我给强啪了，她（它）会不会是想借种生子？”
“如果是，可是为什么是我呢？”
“白冷荪是为了我的血脉天赋，黑龙说她是没有选择，但她（它）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似白冷荪那样为了我的血脉天赋？还是说有其他目的？”
“她（它）是什么时候盯上我的呢？”
周凡写到这里停了下来，他脸色铁青看着纸上的字，即使借种生子这不过是种猜想，也有可能是梦中那女子在吸取吞噬他的力量之类的也说不定。
但问题是现在他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所以他才会怀疑是借种生子这种可能性，关键是他遇到这种事已经两次了！
一想到是借种生子的可能性，他就郁闷得发狂，即使蚀芙这小丫头很乖，他很喜欢。
但他一想到突然有一天有个小孩跳出来喊他爹，他的心脏就隐隐抽.搐起来。
到底是谁呢？
周凡又拿起了毛笔，他的毛笔悬着，他回想最近发生的所有事，试图寻找出线索。
他先是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名字：李九月、李虫娘。
理由是他们曾经要求借种生子，有作案的动机。
接着他又写下第三个名字：舟小猫。
理由是她有这样的实力这样做，并有这样做的动机，动机是为了脱离船的控制。
但周凡很快就在李九月、李虫娘的名字上划叉，不是他相信李九月、李虫娘的人品，认为他们不会做这么龌龊的事情，周凡思考这样的事情时候，向来都会把个人主观感情先刨除掉，以免影响了自己的看法。
他认为不是李九月、李虫娘做的原因在于，他不相信他们两人有这样的实力，能悄无声息侵蚀他的梦境，即使他们的财力雄厚，底下也有道境修士，但周凡依然难以相信他们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他皱眉看着舟小猫的名字，叹了口气，又划掉了舟小猫的名字。
因为舟小猫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能影响到灰河空间外面的世界。
有了胭脂那七彩情石的深刻教训之后，他可没有免费接受过舟小猫的任何东西，一切东西都是在交易下进行的。
交易的东西都会在船的注视下，舟小猫不可能暗地里弄什么的手脚。
若是说李九月、李虫娘还有一丝可能，舟小猫这个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周凡想了想，又强忍住恶心写上了第四个名字：噩梦蓝绿怪谲。
写这个名字的原因在于，噩梦蓝绿怪谲本来就能让人做噩梦，梦丸则是能让人做美梦，噩梦蓝绿怪谲的能力在梦境上，它有着侵蚀梦境的本领，所以会不会是它做的呢？
即使十二翅怪谲已经死去，但周凡可是记得最初的三只蓝绿怪谲，一个让他杀了，一个受伤，一个后来生出十二翅怪谲之前被杀死了。
但那个受伤的呢？
高象城这边本来的猜测是十二翅怪谲之所以能衍生，是因为蓝绿怪谲之间互相融合了，所以三只蓝绿怪谲都死了，有这样的猜测是十二翅怪谲诞生后，那个受伤的蓝绿怪谲也没有出现过。
但这不过是基于事实的猜测而已，那个受伤的怪谲未必就是死了，说不定就是它做的。
但这个可能还是很低的。
周凡摇了摇头，他眼神微凝，扫了一眼脚下的小狗，写上第五个名字：狗。
这小狗当然有这种本事……但它会不会这样做呢？
周凡想到这里，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连忙把小狗提了起来，小狗有些不安踢踢腿，嗯嗯哼哼叫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小狗的腹部，然后整个人怔住了。
这小狗是母的……老兄之前可是公的……他本来一直没有留意，下意识将这小狗当成公的，其实要是他之前再细心一些，看一次小狗撒尿，从狗撒.尿的姿势应该就能辨认它是公还是母的，但他一直忙着，就没有留意到这样的小事。
他的心微沉，这世界太可怕了，要是不看神魂，性别的界限都已经被模糊化了。
我该不会真的被一只狗给日了吧？要是这样，那真的日狗了，周凡脸色发黑看着小狗想。
小狗可怜兮兮看着周凡，汪了一声，它早上还没吃饭，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周凡顾不上小狗还饿着。
一旁的小绻眨了眨眼，看着周凡的奇怪举动，她有心想问，但看到周凡这么难看的脸色，她就不敢问。
要是真的是它干的，那它会不会给我生一窝小狗出来？周凡把小狗放下想，他觉得自己的胃都彻底翻转了过来。
这实在是太重口味了，蚀芙好歹是一个谲人，那颗龙蛋孵化不出来，那也没事，但他一想到一群小狗围着自己转，说不定还能口吐人言喊他狗爹……
“呕……”周凡干呕了起来。
第1042章 疑神疑鬼
“主人，你没事吧？”小绻看着干呕不已的周凡，她吓了一跳问，并且视线往桌面上那张纸瞄，她知道主人作出如此奇怪的举动，纸上说不定有答案。
但小绻只是一个小人儿，她自下而上望，根本不可能看得见纸上的字。
周凡摇了摇手，表示自己没事，他脸色稍缓，并不断安慰自己：不会的，只不过是猜测而已的，别自己吓自己。
但他依然感到忐忑不安，这事他要是弄不明白，实在是难以安心。
他把桌上的纸张放入了符袋之中，然后躺在床.上。
“主人，你还要睡呀？”小绻有些惊讶问。
小狗也可怜兮兮汪了一声，它还没吃饭呢。
“是，我再躺一会，想想事情。”周凡瞄了一眼小绻，他忽然又有些不放心把符袋的那张纸拿了出来，攥在了手中，才开始闭上眼睛。
小绻见此一脸懊恼起来，她没事就不应该开口，要不然主人睡着了，就可以偷偷看那张纸写了什么，现在主人攥在了手上，她想再看，那就不可能的了。
要是硬想着掰开主人的手指，肯定会吵醒主人。
小绻想到这里，她发现自己两脚离地，天旋地转起来。
她被小狗叼在了口中。
“你这狗东西，怎么又咬我？就算你饿了，也不能吃我啊。”小绻掰开狗口跳了下来气道。
可是小狗又把狗嘴伸了过来，显然是饿坏了。
“你别咬我，我给你拿些主人留下来的干粮。”小绻面露无奈，她让小小绻们搬了一些干粮喂给小狗。
周凡躺下睡觉是想出现在船上，但他距离上次进入灰河空间的时间并不足以让他睡着就能进入灰河空间。
每次能进入灰河空间的间隔时间都不太一定，但一般都要晚上才有可能进入灰河空间。
而且他现在才起来，想再睡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让我进去，但最好不要把小丫头也扯进去。”周凡在心里默念着舟小猫的名字，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这是要使用进入灰河空间每月一次主动机会。
提完这个要求不久后，周凡就沉沉睡了过去。
待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出现在灰雾弥漫的船上。
“两百条大灰虫。”舟小猫坐在桌上，她看了一眼周凡道。
这是她将周凡拖进灰河空间要的报酬。
“没问题。”周凡一边环视四周，一边说道。
舟小猫就把周凡的琉璃球唤了出来，从琉璃球内取出两百条大灰虫。
“小丫头真的没有进来吗？”周凡有些惊讶问，他本来只是尝试一下，没想到还真的能这样做。
“你不是说不想让她进来吗？”舟小猫平静道：“我主动扯你进来，就可以不把她拉进来，要是平常的进入船上，那我就无法这样做了。”
周凡轻轻点头，算是明白了过来。
“究竟是什么事？”舟小猫问，周凡要求她这时拉他进来，浪费了每月一次的主动机会，不会没事叫她这样做的。
“昨夜我突然离去，后来发生了一件很离奇的事。”周凡仔细讲述了起来。
周凡不让小丫头跟着他进来，主要是有两方面的考虑，第一是担心她正在做事，白天贸然拖她进来，可能会有危险，第二是此事要是小丫头在，周凡有些羞于开口。
但只是舟小猫在，周凡讲起来就不觉得羞耻，毕竟舟小猫看起来似一个小女孩，但以她的年龄阅历，什么没有见过？
他曾经怀疑舟小猫，但很快就排除了舟小猫的嫌疑，居然排除了嫌疑，他当然可以向舟小猫询问。
周凡说完之后，就沉默看着舟小猫。
舟小猫脸色平静，她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而是思索了一下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是谁做的？她（它）的目的又是什么？是不是似我想的那样是借种生子？”周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有办法，但这需要费些力气才能得到答案，那就不是普通问题的范围那么简单，我要一万条大灰虫。”舟小猫报出了价格。
“这么贵……”周凡嘴角扯了扯道：“我最多给你一千条大灰虫。”
“觉得贵你可以走了。”舟小猫嗤笑道：“但我觉得你肯定会后悔，那东西能侵蚀你梦境，如果是借种生子那还好，但要是不是，那东西想要的是你的命呢？”
“一万条大灰虫能让你保住你的命，这贵吗？”
周凡微微皱眉，他叹了口气道：“那行吧。”
他不得不同意，他必须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凡同意，舟小猫才又探手过去，轻轻碰触周凡的琉璃球，有着大灰虫化作一点点灰光，融入了她的手中，直至拿够了一万条大灰虫，她才松开手。
周凡见此连忙问：“你觉得会是借种生子吗？”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我还无法确认。”舟小猫摇头道：“毕竟这世界的术法之多，我不可能都知道。”
“那现在你打算怎样做？”周凡又问。
舟小猫敢收他一万大灰虫，不可能没有办法去解决。
“想知道是不是，其实很简单，我将你昨夜做的梦提取出来，然后仔细分析就清楚了。”舟小猫解释道。
“将我的梦提取出来？这能做到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周凡问。
“只是小事而已，能有什么危险？”舟小猫不屑道：“唯一的麻烦在于，我可能要与你一起看你做的春.梦，我怕把我的眼睛看瞎了。”
周凡呃了一声，他一想到被舟小猫看他与另一个女子啪啪啪，他就感到浑身不舒服。
“你自己考虑好，要是你觉得不行，那就算了。”舟小猫淡淡道，“但方法我提出来了，是你不愿意的，大灰虫就不退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还要对船发誓，你这个问题没有说谎骗我才行。”周凡一脸正色说。
“你究竟想说什么？”舟小猫有些不耐地道。
“你是女人吗？”周凡小心翼翼问。
“狗后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舟小猫勃然大怒道。
她怎么就不是女人了？
第1043章 析梦
“别误会。”周凡对暴怒的舟小猫解释道：“我就是随口问问，我现在看谁都要怀疑他是男是女是雄是雌。”
老兄所化的小狗居然是母的，这世道这么梦幻，所以周凡就有些担忧。
毕竟要是女的看了他的春梦，他还能忍，要是男的看他的春梦，他觉得恶心。
“你脑子有病。”舟小猫怒斥道：“你给我看，我还不想看，你就说句话，究竟还要不要继续？要是不用，那就算了。”
周凡沉默了一下，舟小猫都这样说了，应该不可能是男的，而且事关性命的大事，也容不得他这么矫情。
“看吧。”周凡苦笑道。
舟小猫恼火瞪了周凡一眼，她早知道就不收这狗后辈的一万条大灰虫，让他去死，自己忍着污眼替他看梦，他居然还怀疑她的性别？
舟小猫恼火之余，还是伸出右手，在空中虚划起来，随着指尖晃动，划出了一枚枚银色玄奥符文。
直至一共十七枚银光闪闪符文悬在空中，舟小猫才停下手来。
她瞥了一眼自己画出的符文，满意点点头，然后双手连连拍在符文上。
符文似乎被注入了特殊的力量，向着周凡飞来，顺着他的眉心钻了入去。
一连十七枚符文钻入他的脑袋，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就似要爆炸了一样，痛得他哼出声来。
这时他的眉心有着金色的光芒亮起，很快眉心中钻出了一个金色的泡沫。
金色泡沫持续放大，直至有着半人高时，舟小猫喊停，它才停止增长。
泡沫里面弥漫着白色的气雾，如梦似幻。
“只要我施展术法，就能看见你昨夜做的梦，不过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舟小猫看向周凡道。
“其实看我的梦可以知道什么？”周凡看了一眼金色泡沫问。
“你在梦中，看到的听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但现在我们作为旁观者来看，一定是看到真实的东西，譬如你刚才说与你做那事的是一个年轻女子，但实际上她可能是一个年龄很大的老太婆或甚至可能只是一头母猪。”舟小猫冷笑道。
老太婆……母猪……周凡又觉得自己胃反转着皱成一团，脸色瞬间变成了铁青色。
“当然更有可能是怪谲。”舟小猫又补充了一句。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们现在就看。”周凡觉得舟小猫这是在恶心他，他连忙阻止舟小猫说下去，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不想再拖下去。
舟小猫这才笑了笑，她屈指一弹，一缕银色的光芒没入了金色泡沫内，金色泡沫内白雾滚动，很快就幻化出景象来。
周凡先看到了自己出现在泡沫内，梦中的他直视前方，然后一个女子走进了他的梦中。
周凡彻底呆住了，之前做梦的时候他看不清女子的面容，但他现在终于看清楚了，这赫然是虫娘！
“先停一下。”周凡看到虫娘在轻解腰间丝带，她的动作有些羞涩，他连忙朝舟小猫喊道。
舟小猫板着脸，但还是单手掐印，泡沫内的梦中景象立刻停了下来。
周凡脸色微沉，泡沫内的他依然脸色有些呆滞，虫娘的脸色通红而羞涩。
“你认得这个女子？”舟小猫问，她有些妒忌道：“你真的走了狗屎运，这么漂亮的女子还要用这种手段把你给睡了。”
周凡一脸僵硬问：“你确认这梦中看到的都是真实景象吗？我们看到的会不会是假的？”
“当然是真实的，我想她还没有这等本事，能在我面前伪装得这么好。”舟小猫平静道。
“你不是怕污了你的眼吗？我可不可以自己看？”周凡沉声道。
“当然可以。”舟小猫秀眉微挑，“我求之不得，但要是梦里面有什么线索你看不出来的，可怨不了我。”
“没问题。”周凡轻轻点头道。
舟小猫手指轻划，画出了一道银色的符。
银色的符飘到周凡的眼前。
“你把你的意识融入符内，可以加快或减速或暂停这个梦，我希望你能快一些看完，要不然时间一到，你从船上离开，下次我可不会帮你把这个梦提取出来。”舟小猫转过身向前走去，“既然你如此在意，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偷听，等你看完，你捏碎那道符，我就会知道。”
舟小猫很快就消失在灰雾之中。
周凡知道，舟小猫说不看不听，那就不会偷看或偷听，她不是这种人。
周凡的意识沉入符之中，那个梦又开始了。
周凡板着脸看着这个绮丽的梦，看着泡沫中的女子那青涩生疏的动作，脸上羞红美得不可方物的表情。
即使他在梦中经历过了一次，但还是觉得陌生不可想象。
周凡并没有觉得血气沸腾，他心情沉重加快跳过那些一幕幕纠缠的画面。
这梦长得让他明白为什么他今天起床会脚软，这加起来的时间恐怕是两人在床.上做了一年才会有。
显然梦中的时间与现实时间根本就不一样，要是不加快根本就看不完，他加快到两人云雨停歇下来，才将画面的速度放慢。
他隐隐记得梦中虫娘在他耳边呢喃了很久，他想知道虫娘在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虫娘在不断柔声道歉。
周凡沉默看着梦中的女子。
“你不肯，我只能这样做，是我骗了你。”虫娘在他耳边轻声说：“要是可以，我肯定要与你厮守一生，但我放不下我的事情，只能这样了……”
“这样就很好，谢谢你。”
女子很快化作金色的光点消失在梦中，而金色泡沫内的景象也就化为了白色的气雾。
梦结束了。
周凡静静坐着，若是他想，他可以再看一次，但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生气吗？
他当然生气，明明他拒绝了李九月的提议，那他们应该知道他不肯，但还是使用这样的方式把他给强啪了，他能不生气吗？
他有种被背叛的愤怒感。
但想着是自己喜欢的女子鼓起勇气做了这样的事情，他愤怒之余又感觉到即使她在他面前，他也未必能怎样对方……
种种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
第1044章 大梦千春秋
周凡平复了心情之后，他伸手过去将那道悬在他身前的银符给捏碎。
灰雾散开，舟小猫从中缓缓走了出来。
“她的修为与我差不多，可以知道她是如何做到侵蚀我梦境的？”周凡看着舟小猫问。
舟小猫没有说话，她轻轻抬手，那个空中的金色泡沫迅速缩小，化作拳头大小，落在了她的手掌之中。
舟小猫闭上了眼睛，金色泡沫的白色气雾剧烈滚动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舟小猫才睁开了眼睛，她露出了一抹讶异道：“她是用自己的谲人天赋侵入了你的梦境，这是一种叫大梦千春秋的罕见谲人天赋。”
“在我那个时代，这可是能进入前十的谲人天赋，据说遗传自名为梦春秋的不可知级怪谲，不仅仅能潜入别人的梦境，在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也能作用于现实之中。”
“她有这种谲人天赋，能进入你的梦，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梦千春秋……梦春秋……”周凡喃喃自语，他从来不知道虫娘还有这样厉害的谲人天赋。
他忽而想起之前从千幻雪山返回高象城的途中，他在梦中见到了虫娘在吻他，所以虫娘那时就侵入过他的梦中？后面的九月是来自虫娘的恶作剧？
“这种谲人天赋很罕见，我也只是在典籍之中看过类似记载和听人提起过，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舟小猫啧啧称奇道：“要是让一些存在知道她拥有这等厉害的谲人天赋，肯定会想法剥夺她的谲人天赋。”
周凡脸色微变，他想起了以前在村子里，图谋他谲人天赋的那个大夫，在武者修士中，确实存在一些这样的丧心病狂之辈。
但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他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那她这样做是为了借种生子吗？”周凡问。
“这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认识她吗？你得问她。”舟小猫哼了一声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周凡有些微怒道：“你可是向我承诺过，能找出她这样做的目的。”
“我是这样说过。”舟小猫眉头微皱，“我本来以为她是使用某种术法或器具又或者是怪谲侵蚀，但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是，她使用的是大梦千春秋的谲人天赋。”
“以这种这么顶级的谲人天赋，别说她想借种生子，就算她想通过入梦杀了你应该也不是问题，只要她的谲人天赋已经开发到极致，而你又没有什么好的手段防御，她就能做到。”
周凡脸色微变道：“也就是说借种生子这种事通过这种能力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
“应该没问题。”舟小猫认真道：“除非她的谲人能力开发不彻底，但只要开发过，那就能做到，大梦千春秋独特的地方在于它能通过梦境作用于现实，也能让现实作用于梦境之中。”
“简单来说，梦境发生的事，她想是真的就是真的，她想是假的就是假的，她在梦中与你做了那等羞羞事，你完全可以当作是在现实中发生过的。”
周凡额头渗出了汗水，要是当作在现实中发生，他与虫娘等于弄了一年，他身体又正常得很，那生孩子估计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世间怎么能有这种能力？”周凡有些恼火道，这比起赵姑娘所说的万里寒颤术还要可怕。
“为什么不能有？”舟小猫嗤笑道：“但这种能力这么强大也不是能无限使用的，使用者毕竟不是梦春秋，只是谲人，她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用。”
“什么代价？”周凡担心地问。
“这个不清楚。”舟小猫摇头道：“大梦千春秋的谲人很少见，他们也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但这种能力确实很恐怖，他们就算是没有踏上修行之路，也能以这种能力杀死一个已经进入道境的修士。”
舟小猫说这话时脸上露出赞叹之色，“这可是少有的几种能以普通人身份杀死道境修士的谲人天赋，不过谲人天赋终究是谲人天赋，想凭它来杀顶尖的道境修士，那就不现实了。”
周凡脸色发苦，他猜李九月肯定知道虫娘有这种能力，说不定虫娘如此做，还是李九月怂恿的。
“你苦着脸作什么？”舟小猫面露讥笑道：“她长得这么美，又拥有这么强的谲人天赋，就算真的借种生子，你也吃亏不到哪里去？我觉得你还占了便宜，你这人真矫情！”
“你当然不懂。”周凡一脸恼火道：“这不是美不美，血统优不优秀的问题，而是我最珍贵的东西被悄悄偷走了，就算那小偷很美，我也很喜欢她，但这还是偷走的。”
舟小猫懒得理会周凡是怎样的心情，她随意一捏，就把手中的金色泡沫捏碎，因为留着这金色泡沫已经没有意义了，她不耐道：“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你现在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等时间到才出去，我也可以立刻送你出去。”
“我要现在就出去。”周凡又看了一眼甲板道：“船肯定察觉了我的梦境被侵蚀，它为什么不理？”
“那它以前理会过你这种事吗？登船者睡着的时候，有人想杀登船者，船也不会帮忙，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舟小猫不解为什么周凡会问如此愚蠢的问题。
周凡微微沉默，确实就似舟小猫说的那样，即使是他，船更多的是旁观，很少与外界任何东西有所接触。
舟小猫轻轻一拂，灰雾向着周凡席卷而去，灰雾将周凡掩盖起来，待灰雾散去时，周凡已经消失在船上。
舟小猫看着灰河，她嘴角微.翘，但很快收敛，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大梦千春秋与他的谲人天赋生下来的孩子，还真是让人期待。”舟小猫低声自语道。
周凡醒来，发现已经日近黄昏。
他坐起来，心情上上下下，觉得烦闷不已，就似舟小猫说的那样，他怎么看都不亏，但他还是觉得郁闷。
虫娘这样做，肯定是不想他知道，说不定以后真的把孩子生下来，孩子还得叫李九月作爹。
即使李九月会替他养孩子，但自己的孩子成了别人的孩子，他想想就觉得好气！
第1045章 起名鬼才
周凡想了一会，他肚子已经饿得受不了，他一天没有进食当然饿，他出去寻了一份食物回来，又分了一些给小狗，自己一边吃一边思索起来。
小绻坐在一边，她用探询的眼神看着周凡，她知道主人心里面肯定有事，而且不是小事。
要不然主人的脸色就不会时阴时晴，比起天气还要变幻莫测。
“主人，有事憋在心里可不好。”小绻一脸关切道：“你的朋友是不是又遭遇了什么烦心事，你可以给我说说，我帮你想想办法。”
周凡瞥了一眼小绻，他没好气道：“你不说话就当帮我大忙了。”
周凡吸取了上次教训，所谓我的朋友这种说法根本骗不了小绻，而且一旦让小绻这小混蛋知道了他在梦中被借种生子的事，肯定能笑一辈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这小混蛋。
周凡又是继续苦思解决的办法。
他觉得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当没事发生过，不管怎样，首先得找到虫娘才行。
想到这里，周凡匆匆吃完了东西，他取出了消息符，开始给李九月发消息：“李兄，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对你说，你现在在哪里？”
他不可能直接说自己知道了，要不然肯定会打草惊蛇，对方应该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所以得先找到李九月，他也有虫娘的消息符，但他不能发消息给虫娘。
因为这不符合他之前对李九月与李虫娘的态度，要不然虫娘肯定会怀疑他已经知道了。
包括今天，李九月也才刚走两天，只要不走得太快，应该没有超出消息符的距离范围。
消息发出去之后，周凡耐心等了一会，没有任何回应。
周凡心情浮躁起来，他转而安慰自己，对方肯定是有事，来不及回他。
“主人，不是说今天离开高象城的吗？”小绻问。
“现在都这时辰了，等明天吧。”周凡随口说道。
要不是出了这事，他确是打算今天离开高象城，但现在被这事一耽搁，就只能再留一天了。
周凡见消息符迟迟没有消息传回，他开始修炼起来。
很快到了深夜，周凡的日常修炼完了，但依然没有消息传回来。
周凡脸色沉了下去，这不对劲，就算有什么事，也不可能拖这么久都没有回应。
难道是心虚不敢见我，所以当没有看到我的消息？周凡挑眉想了一下，他可不认为李九月能出什么事，毕竟他身边可是有陈剥皮这样的高手在。
周凡顾不了这么多，他只能又取出与虫娘联系的消息符，给虫娘发消息：“虫娘，我联系不上李兄，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与他面谈，这可能涉及他的生命危险，要是你知道他在哪里，请告诉我。”
他不说有事找虫娘，他采用了比较婉转的办法。
周凡耐心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回应。
他有些担忧虫娘走得太远，无法接得到他的消息，毕竟他问过舟小猫，大梦千春秋的施放距离问题，但舟小猫也不清楚大梦千春秋能够在多远距离都有效，但应该不会太远才对。
他心想虫娘也许是睡了，他没有再等下去，而是满腹心事躺在床.上睡觉。
他今天已经提前进入过船上，那今夜就无法再进入，又无法通知小丫头，只能让小丫头担心一天了。
周凡叹了口气，他辗转反侧，好一会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凡就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着桌上呼呼大睡的小绻，床脚下盘卷睡着的小狗，小小绻在来来回回巡逻。
他伸手放入符袋之中，但是消息符没有任何的只字片言传来。
周凡将消息符放回去，他站起来，小狗也醒了过来，小绻没醒，还是在继续睡。
周凡走过去扯着小绻的小短腿，把她整个人抖了抖，小绻揉了揉眼问：“天亮了吗？”
“天亮了，我们要离开这里。”周凡说着转身去收拾行李。
在天穹黑蓝时，周凡背起了简单的行李，在没有任何人相送的情况下，悄然无声离开了高象城。
直至走出了很远，周凡才转身回头看着朝阳下已成废墟的高象城。
开启眼识可以看到废墟中的高象城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一切显得生机勃勃。
周凡沉默地看了一会，才转身离去。
周凡没有走人多的主尺道，而是能挑选人少的小尺道就挑选，实在没有尺道的，那就从荒野穿过去，因为他要施展瞬移级身法赶路。
有着瞬移级身法赶路，这样会比主尺道更安全。
至于荒野中可能会遇到怪谲，能避就避，不能避的以周凡的实力直接出手杀死，太危险的怪谲，那还是很稀少的，就算真的遇上了，以周凡现在的实力，就算赢不了，也可以轻松逃脱。
关键是他避开了地图上标注的危险之地。
这样转瞬一天过去了，在黄昏时，周凡才在尺道时歇息准备过夜。
这尺道附近并没有任何外人在。
周凡猎了一头野牛，小绻看着这头野牛的四条腿直流口水，她指挥一些小小绻搬来柴木，点燃了木头。
周凡把这头野牛剖开，用检测过的清水洗干净，直接用一根大木串放进篝火里烤了起来。
小绻在篝火旁抱着小狗的狗头兴高采烈，即使牛腿在她心中比不上鸭腿，但好几天没吃烤腿了，今天能开荤，她当然高兴坏了。
小狗不可能跟上周凡的脚步，周凡今天是提着小狗一起走的。
起初的时候，周凡本来以为小狗会吓得汪汪叫，但小狗反而很乖顺，连哼一声都没有。
周凡偶尔停下，它才在附近撒尿。
小绻给小狗取了一个名字：小妹。
周凡想起这个名字，他嘴角扯了扯，他怀疑小绻觉醒了一个起名鬼才的天赋。
小绻说既然是老大的孩子，老大叫老兄，那它的孩子就应该叫小妹。
小妹最喜欢的是时不时把小绻叼在口中，甩来甩去，每次这样做，小绻都气得哗哗大叫，但她又舍不得打小妹一下，只是抱怨几句。
周凡看着一狗一谲在打闹，嘴角微.翘，但他想起一天过去，消息符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他的心情沉重了起来。
第1046章 家中变化
要是李九月说他在什么地方，周凡肯定会先放弃回家的计划，先去寻李九月，但一天都没有消息传来，周凡现在已经确认，他与李九月、李虫娘两人失去了联系。
其实在中午的时候周凡就已经明白，所以在中午过后，周凡就加快了脚步赶路，以他的脚力，他要是与李九月两人不同方向，现在恐怕已经超出了消息符能传达到的距离。
失去联系的主要原因恐怕是这两人故意躲着他不见面。
天下这么大，要是两人想躲着他，周凡暂时也没有办法。
他只能叹了口气，如此也好，他原本还想着见面后该如何做，但现在没找到人他也可以静一静，事情不发生也发生了，需要一个妥善的法子才行。
这样的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处理了。
“主人，快翻烤牛，要烧焦了。”小绻大呼小叫。
周凡只能暂时放下这些心思，把烤牛翻转过来。
饱食一顿烤牛之后，小绻摸着圆鼓的肚子，她拍了拍小妹的狗头：“小妹呀，你跟着我，你放心，吃喝不愁。”
小妹朝小绻汪了一声，它转而朝周凡转着小尾巴，显然知道谁才是它的主人。
周凡轻笑了一声，他揉了揉小妹的狗头，这小东西的食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它的食量已经与小绻的差不多了。
就算刚出生不久，也比起一般的狗还要聪明，不过也不能将其当作普通的狗来看待。
周凡想起了它带着一群魇灵把那恐怖的噩梦怪谲杀死的情况，他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他低声道：“你的名字可不是我起的，你别找我，要找就找小绻。”
小妹：“汪？”
小绻正在不远处散步，她打了个喷嚏，她又抬起头乐呵呵笑了笑。
两天后，一路风尘仆仆的周凡终于看到了焚谷地，他才有些疲惫笑了笑。
要不是有瞬移级身法与龙神血快速恢复真气的支持，想三天时间回到焚谷地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是三天，也是因为一路顺利才能做到。
回到这里，周凡的精神一下子安宁下来。
即使他没有在焚谷地住过多少天，但这里有三丘村，有他的家。
感觉离去了很久的样子，周凡连忙快步向前走去，很快就遇到了焚谷地的巡逻队队员。
很少有巡逻队员不认得周凡的，他们一脸欣喜，但也没有忘记让周凡通过测谲符等一系列手段的检测。
周凡进入巡逻营地时，巡逻队队长鲁魁与村正罗裂田还有黄茅两位符师都已经聚过来见周凡。
见了一段时间不见的鲁魁等人，周凡也很高兴，与他们说笑一会，得知村中一切平安，他才放心下来。
其实要是村中真的发生什么大事，肯定会有人通过消息符，在通过仪鸾司的传信渠道联系他，不至于让他一无所知。
而且他也与家里时不时通信，对村里的一切都很放心。
周凡约好明天再请他们喝酒之后，他就匆匆赶回家中。
周凡才回到家中不久，爹娘也从村里的人口中得知，他们很快就从田地返回家里。
即使周凡给他们的钱一辈子也花不完，但他们还是喜欢做一些田活，周凡知道改变一个人的习惯很难，只能由得他们，只要他们喜欢就好。
娘桂凤一见到周凡，眼眶就红了，但她强忍住没有落泪，只是高兴地怪责道：“阿凡，你怎么瘦了？”
周凡挠了挠头，似乎天下间的父母都喜欢这样说。
爹周一木还是似以往那样，沉默寡言，朝周凡微微点头。
“阿凡。”外面先是响起了脆生生的女子声音，一个小女孩从屋外飞一样扑到了周凡身前，一跃起来抱住了周凡哽噎道：“你回来了。”
正是小柳。
小柳的身后还跟着一只老母鸡，正是她之前用自己谲人能力救回来的那只老母鸡黄毛。
黄毛对曾经杀了它的周凡有着很大的敌意，它全身鸡毛蓬起，发出咯咯的叫声。
周凡笑着揉了一下小柳的头发，看着她哭红的小鼻子，这张与妹妹一样的脸，但他心里明白，小柳就是小柳，至少现在不是妹妹。
想起妹妹，周凡又看了一眼脚下名唤小妹的小狗，小妹曾经给他留言唤他老哥，以前妹妹也是这样叫他。
但单凭这个称呼又怎能肯定这小狗就是与妹妹有关呢？
如果她在这世界上，小柳更可能是她。
周凡收敛这些心思，把小柳哄笑，又与爹娘轻松说话。
说了一会话，爹娘就去弄午饭，并打算请瘦猴的爹娘、小柳的爹娘过来吃饭。
爹娘去弄午饭，就只剩下周凡、小柳在。
小绻跳出来与小柳打了一个招呼，小柳知道小绻的存在，但周凡不敢让爹娘知道，怕他们担心，毕竟小绻可是怪谲。
小柳很喜欢小绻这个精灵的小人儿。
小绻这小人儿在外人面前一向嘴甜得很，哄得小柳咯咯笑。
说了一小会，周凡就让小绻回到他的身体内，怕让爹娘看见。
“小柳，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周凡关心问。
他不让小柳在信中说这些，怕别人知道小柳的特殊之处。
“阿凡，我已经速度段了。”小柳甜甜一笑，她的柳眉也跟着弯了下去。
说完小柳在原地消失，出现在了周凡的身后，她扯了扯周凡背后的衣衫，又是瞬间回到了原地。
这正是瞬移级的身法。
周凡面露喜色，他没想到小柳的进度会这么快。
胭脂留下的传承很完整，可不仅仅是功法，还有足够的资源。
“可是这身法太耗体内的元气，无法持久。”小柳有些苦恼道：“师父说这种情况以后境界高深时会得到改善。”
“你师父说得对，不用太着急。”周凡笑道：“小柳，你已经走在了正确的路上，但要戒骄戒躁，不能骄傲也不能太急于求成……”
周凡与小柳分享自己的经验。
小柳用心听着，她一脸期盼问：“那阿凡，我什么时候能与你一起到外面去？”
她在村里可是天天都念着这件事。
“等你进入道境，我就带你去，前提是如果你舍得你爹娘。”周凡笑着允诺道：“不过我会留在家里一段时间，能与你一起去野外，让你有实战的机会。”
小柳喜笑颜开点头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