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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橙子澄澄     农女福妃别太甜txt下载     农女福妃别太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六章 真是贻笑大方

    之后杏花村周边村落陆陆续续的,又来过几波生面孔。

    也不知道安才那边到底怎么搞到的消息,每回都能及时报给柳家。

    有了他们那边配合,魏红每次都把人解决得干净完美,弥补了魏蓝不在的空缺。

    薛青莲又每天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准时出现,其余时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只有柳玉笙跟柳知秋知道,魏红每次逮回来的人,最后都被薛青莲带走了。

    带去了哪里,柳知秋不敢想。

    “砰!”清宁宫里,白玉打造的酒杯被摔得粉碎。

    柳太妃浑身散发浓烈冷气,胸腔剧烈起伏。

    “又是莫名消失,有去无回!”这已经是一个月来接到的第六次坏报,“一个小小杏花村,不过是到周围挖点消息,这么小的事情都办不好,本宫花那么多银钱供养,难道就供养出一群废物!”

    “太妃,杏花村定然有高手在。”她面前,站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斗篷将他整个人罩得摸不透风,宽大帽檐盖下来,露在下面的一角下巴,也被面具覆盖。

    “高手是谁?你查出来了吗?”柳太妃冷冷迫视,“只靠猜测,谁不会猜,本宫要的是十拿九稳!”

    “如今正值秀女陆续入京,宫中各坊甄选在即,南陵王的人以京中戒严名义把守城门,京中各处皆遍布他的眼线,我们的人想要出城门离京,需得拼着暴露的危险。太妃花了那么多心血打造出来的成果,很有可能因此毁于一旦。太妃,小不忍则乱大谋。”

    深吸一口气,柳太妃睁眼又砸掉一只酒杯。

    对方说的有道理,她当然知道风青柏就等着她着急下露出马脚,知道是一回事,着实难忍下那口气。

    偏生,忍不下也得忍。

    “那边的人,暂时停止动作,次次有去无回,白白损失人手。”按捺胸腔里剧烈冲突的情绪,柳太妃冷声,“待得大选结束,本宫非要看看一个小小杏花村,到底都藏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谨听太妃吩咐。”斗篷男子语调始终平平缓缓,细听,全然不带一点情感。

    让人窥不到他面具下,是什么样的表情。

    时间已经进入二月底,尚衣坊的甄选还有三日就要展开。

    京都各布商都在加紧准备,城中各大客栈也迎来一波入住高峰,皆是南陵各地赶来参选的布染商。

    茶楼酒肆的最为热议的事情就是三日后的特供布料甄选。

    一旦被选上,成了宫中的布料特供商,就等于名利双收,在布业这一行拔得头筹,日后的发展可想而知。

    百姓们纷纷猜测,这一次最有可能雀屏中选的是谁。

    最热门的自然是京都傅家。

    先皇还在的时候,傅家就给宫中特供布料,及至先皇驾崩之后,当今登基,年纪尚幼,后宫一直空悬无人,才暂时断了双方的合作。

    眼下秀女大选在即,傅家有曾经的经验在,已经比其他的布染商先行了一步。

    只要傅家的布料能够保持眼前的水准,怕是很难有人能踩下他来。

    毕竟,傅家身后还有个柳家,柳家那可是出了个柳太妃的顶级名流世家,冲着这层关系,柳太妃也会偏向着傅家一些。

    所以在百姓们看来,其余的商家,基本上只有个陪跑的份,过来露露脸罢了。

    然即便是没能选上,如果自家布料能让尚衣坊夸上一夸,也是有好处的。

    此次甄选除了选出特供商外,还会在参选的布料中,评选出三匹优质布料来,予以嘉奖,若在这上面搏一搏,也能带来丰厚回报。

    傅玉筝这边已经基本准备好了,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之后,去了趟城中铺子。

    从杏花村回来之后,为参加甄选做准备,她几乎很少踏出王府大门,铺子也没有来过几次。

    掌柜的都给她递过几次话来,让她抽点时间出来对对账。

    铺子里的账本已经堆积了好几个月。

    花了一个下午时间跟掌柜核查账目,全部查完后,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俨然入夜。

    跟掌柜道了声,傅玉筝便离开铺子准备回王府。

    那里虽然依旧是王府,跟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却因为里面多了个人,让她每每外出,总归心似箭。

    “傅玉筝!”

    刚要跨上王府马车,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傅玉筝回头,就见着傅玉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冷冷瞧着她。

    也只看了一眼,傅玉筝就继续上车,不予理会。

    “傅玉筝,你站住!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没什么要跟你说的。”

    “你真以为秘方的事情你瞒得很好?”

    傅玉筝上车的动作一顿,眼瞳几不可见缩了下,面上声色不动,“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你我心知肚明。”傅玉娴缓缓走过来,笃定了傅玉筝不会不搭理,“我只问你一句,你当真要参加甄选,跟爹爹作对,跟我傅家作对?”

    “参加甄选便是同你们作对?那你应该去警告所有参选的布染商,而不是只到我面前来乱吠。你该知道,我不是任你拿捏的软柿子。”傅玉筝回头淡淡睨着她,嘴角弧度讥诮,“你对你傅家的染布技艺就那么没有信心,还要跑出来到对手面前威胁恐吓一番?京都傅家落到这步田地,还需要个名声败坏的女儿家来出头,真是贻笑大方!”

    傅玉娴脸上扭曲了一瞬,随即冷笑,“牙尖嘴利,你尽管逞这一时口舌之快。我告诉你,你得意不了多久!给人做了那么多年的丫鬟,现在想靠着现学现卖的手艺在甄选上超过我傅家,你做梦!”

    “是不是做梦,拭目以待。”

    “傅玉筝!”女子的笃定,让傅玉娴面色再变,眼睛阴冷,“你果然藏了真正的秘方,是不是?”

    “染了那么多年的布,你们傅家连秘方是真是假都分不出来?当初是怎么选上特供商的?”傅玉筝嗤讽,“如果怀疑秘方是假的,很简单啊,别用就是了,甄选的时候,凭你们傅家真本事上场!”

第四百零七章 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傅家,有什么真本事?

    若不是靠了她给的秘方,傅家连做柳家的走狗,人家都看不上。

    这一点两人心知肚明。

    傅玉娴脸色青白交错。

    傅玉筝则转身上了马车,不欲与对方多交谈。

    现在还不能把对方逼得太紧,否则狗急跳墙,反而对自己不利。

    再等三日!

    车里,傅玉筝眼睛亮得迫人。

    “回王府。”

    “慢着,”车外傅玉娴声音再次响起,缓缓地,“傅玉筝,听说你跟王府里的弱书生,走得很近啊。他是如意县主的哥哥吧?”

    “你什么意思?”傅玉筝强逼自己声音保持冷静,心却猛的提了起来。

    对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知夏,尤其是甄选在即的时刻。

    “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谈谈柳知夏,谈谈三日后的甄选,你说是不是?”外面女子声音盈满得意。

    “你对他做了什么?”

    “只是让人邀请他去喝杯茶罢了。”

    “你说我便信?”

    “你大可以去求证,不过你若敢背地耍手段,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我在对面茶楼等你半个时辰,过时不候。”

    “回王府!”

    马车起行,疾驰而去。

    一路,傅玉筝的心都在狂跳。

    傅玉娴的话她不信,可是那个人她太在乎了,由不得有半点错失。

    回到王府,连门都没进,傅玉筝直接抓着门房问,“柳公子可回来了?”

    这个时辰,国子监已经下学,往天他已经回来,在大厅用膳了。

    门房茫然摇头,“柳公子尚未回府,傅姑娘,您要找柳公子?”

    傅玉筝心头当即咯噔一声。

    马车再次赶往国子监,却在柳知夏同窗口中得知,他一早就离开了国子监,是跟着别的同窗一道走的。

    布行对面茶楼里,傅玉娴坐在包厢雅间,慢悠悠品着茶,不急不躁。

    门口传来响动的时候,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没有超过时辰,没想到玉筝妹妹对那个弱书生,当真如此紧张。”

    “傅玉娴,你这是在个傅家自寻死路!”傅玉筝走过去,执起茶杯将茶水尽数泼在女子脸上。

    茶水还烫着,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脸,烫得傅玉娴尖叫跳起,狼狈万分,“傅玉筝,你不想要柳知夏的命了?!”

    傅玉筝冷笑,“柳知夏是如意县主亲哥哥,居住在南陵王府,他跟南陵王的关系,是你想象不到的紧密!傅玉娴,你敢动他一下,我保证,你傅家势必延祸满门!”

    用力擦去脸上水渍,傅玉娴扭曲了脸,“延祸满门?柳知夏会不会出事,在你傅玉筝身上!你识相,他就没事,你不识相,就是你害的他!到时候南陵王第一个找的怕不是我傅家,是你傅玉筝,因为你见死不救!到时候别说踩下我傅家了,整个南陵都没有你容身之地!”

    “他在哪!”

    “急什么,只要你识时务,他自然安全无虞,”看到傅玉筝急,傅玉娴就觉开心,又慢条斯理坐了下来,“你没在背后出什么花招吧?这件事情你若敢报与南陵王找帮手,我可就不能保证你是否还见得到那个弱书生了。”

    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来,在手指间把玩。

    同时暗暗观察傅玉筝神色。

    看到那个东西,傅玉筝本还强忍的平静彻底破裂。

    那是柳知夏挂在腰间的药囊!因为是柳玉笙亲手制作的,家里人手一个,柳知夏珍惜得很,绝对不会随意取下来!

    “傅玉娴,你到底想做什么?”攥紧十指,傅玉筝咬牙,一字一顿。

    “当初在桂花林,承蒙玉筝妹妹照顾,礼数上,我怎么也该礼尚往来才是。”话毕,傅玉娴恶意一笑,抬手击掌。

    便见包厢门再次打开,鱼贯而入五个男人,皆是四五十的年纪,衣着褴褛,形容猥琐,眼睛发红浮着淫邪的光。

    傅玉筝浑身透凉,“傅玉娴,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说呢,玉筝妹妹?”傅玉娴掩唇,笑得花枝乱颤,“这一层我已经包下了,妹妹,好好享受。”

    外头,天色已经暗下来,京城大街华灯初上,街道上人来人往,依旧热闹繁华。

    走出书铺,柳知夏跟同窗作别,“天色太晚了,先回去吧。”

    “对不起对不起,柳兄,都怪我硬要拉着你作陪,否则也不会让你掉了东西。”一名跟柳知夏年纪相仿的书生不断道歉,满脸愧意。

    “找不回来也没办法,回头我再让我妹妹送一个,你不用放在心上。”柳知夏笑笑。

    陪同同窗来书店铺,没想到人会那么多,挤挤挨挨的,挂在腰间的小药囊不知何时竟掉了,为了找药囊,两人在书铺里逗留了很久。

    “柳兄,真的对不住。”书生仍频频道歉。

    “走吧,你赶回国子监还要一段路程。”拍拍书生手臂,柳知夏不欲在这话题上多做纠缠,东西已经掉了找不回来,是他自己不小心。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府,见他久久未归,不知她会不会担心。

    看着柳知夏先行离去的背影,后头书生眼神闪烁,欲言又止,最后咬咬牙,低着头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回到王府,同门房打了个招呼,真要往里走,门房叫住他,“柳公子,你今儿回来晚了些,前头傅姑娘特地寻你来着,你们没有遇到吗?”

    “她去寻我了?怎么回事?”柳知夏眉头一皱。

    “小的也不知晓,不过看傅姑娘的样子,很是着急,后来好像还往国子监方向去了。”

    闻言,柳知夏眉头皱得更紧,脑海里莫名就浮出下午情景。

    同为寒门学子的同窗,此前他曾帮那人解过围,今日对方期期艾艾过来邀他一同去书铺买纸笔,其后自己的药囊掉了寻不回,同窗不断道歉,愧疚的脸……

    柳知夏心头一凛,他以为对方是为给他造成麻烦愧疚,如今想来分明不是!

    妹妹送的药囊他素来珍惜,怕会掉了是以系得极牢,挤挨碰撞根本不可能会掉!

    是有人想要拖住他的脚步,否则他一早就回到王府了!

    对方拖住他的目的,必然跟玉筝有关!

第四百零八章 那才是她惨烈的时候

    恰在此时,门外驶来一辆马车,车上有人跳下来,料峭冬末里亦满头大汗,可见焦急。

    “快,快!草民特来报信!麻烦通报,请王府速速去救人!”

    “救什么人?你是何人?”柳知夏一把抓住来人手臂,急声问道。

    “草民一品茶楼掌柜!受钱少东家跟如意县主恩惠,一直心存感激,知南陵王府傅姑娘乃是两位恩人朋友,故而前来报信!还请公子告知王爷速去救人,晚了就来不及了!人现就在一品茶楼包间!”

    “门房,你去寻王爷,我先过去!”

    见柳知夏拽着茶楼掌柜上了马车,门房半点不敢耽搁,赶忙进去报信。

    居然有人害傅姑娘,这可不得了!

    马车以最快速度疾驰,柳知夏却觉时间异常漫长。

    “对不住,我是生意人,在京中不敢得罪权贵,能做的也只是报个信。”茶楼掌柜看着柳知夏沉郁面色,解释。

    “多谢,如此已经是帮了大忙了,这份人情柳某必定铭记于心。”

    倘若没有掌柜的来报信,光是找人都需要花上不少时间。

    柳知夏现在不敢去想那些场面,眼睛沉沉盯着车窗,只盼能立即到得茶楼。

    门房去报信的时候,风青柏正在偏厅用膳,没有刻意去等柳知夏,两人各有各的事情忙,偶尔一个回来晚些是常事。

    听得门房报后,放下筷箸,“魏紫,立即带人去一品茶楼,务必将人毫无无损带回来!”

    “是!”

    此时的茶楼包间里,只剩了傅玉筝跟五个男人。

    傅玉娴唤人进来后就走了。

    而这五个人,眼睛很红,呼吸急促,明显是被人下了药的。

    傅玉筝浑身发抖,一步一步往后退。

    面前即刻有人朝她扑了过来,在她躲闪间将她外衫扯下。

    死死咬着唇,怕极了,手脚冰凉,傅玉筝不敢喊,只能不断逃跑挣扎。

    她知道周围定然有人盯着,傅玉娴想要整死她,想要报复,绝对不会那么轻易一走了之,她就躲在周围,看着她被羞辱的画面。

    若她喊叫求救,那知夏……

    可是一个包间也只有那么大,再如何跑如何躲,她也躲不掉五个男人的围堵夹击,很快就被人紧紧抓住,赤红了双眸,眼睁睁看着身上衣衫一件件被撕开。

    绝望在心头迅速蔓延,屈辱、恨意几乎将她湮灭。

    知夏——

    隔壁,确如傅玉筝所料,傅玉娴并没有走,而是出门转而进了旁边的包间,透过包间上凿穿的洞,观看那边一举一动,欣赏傅玉筝面上每一个表情。

    “娘,您这主意可真好。”

    傅夫人坐在圆桌旁,翘着兰花指品茶,酒楼每日限量特供的中品养生茶,一小杯就得花上一两银子,点的一壶总共也不过十杯。

    味道确实不错。

    “像这种清高自傲的小贱人,只要拿捏到她的短处,就有办法折断她的傲骨。”傅夫人哼笑,“只是没想到,为了个泥腿子出身的书生,她还真肯牺牲。”

    “牺牲又如何,最后成了个破烂货,且看她一心一意对待的人,还会不会要她!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那才是她最惨的时候!”透过不大的洞口,傅玉娴眼里射出的光阴狠淬毒。

    当日她被推进瀑布水潭,遭一众醉汉看光了身子,名声尽坏。今日,她就要在傅玉筝身上十倍奉还!

    待会好戏上演,她就去拉开包间的门,让全城百姓观赏她的丑态!

    “娘,南陵王真不会为她出头?她到底是南陵王的救命恩人。”

    “一个烂货,为她出什么头?你爹从柳家那边得到的消息,这个贱人根本就不是南陵王的救命恩人!亏得我们被蒙蔽了那么多年,否则,我早就出手整治她了。何况,就算南陵王会为她出头,这件事情我们也必须做。否则让她参加甄选,我们傅家很可能会吃亏。傅家若是不好了,我们娘俩也好不了。既然如此,南陵王那边得罪也就得罪了。”

    傅夫人嘴角笑容妖冶冰冷。

    一来傅玉筝根本没有同南陵王求救。

    二来她们也没有伤害柳知夏。

    南陵王想要帮傅玉筝出头,也找不出合理的名目来,隔壁包间发生的事情,可没有人强迫傅玉筝。

    全是她自愿的。

    一双双肮脏的手,朝她伸过来,傅玉筝绝望闭上眼睛,再睁开,眼里的绝望化为愤怒仇恨烈火,下意识使出石纤柔曾经教导过的手法,借力卸力,把五个大男人全数甩出去!

    探手拔下头上尖利的簪子,她要杀了他们!

    男人们没料到一个弱女子竟然还有反抗之力,猝不及防之下纷纷中招,或撞上墙壁,或撞上桌椅,痛得一群人咧了嘴怒吼,看傅玉筝的眼睛更红了,恼怒之余,女子的这种反应让他们更感新鲜。

    “再要反抗拖延时间,待会,就让你见到书生的人头!”

    冰冷声音似破空而来,傅玉筝僵住,手里簪子掉落地上。

    重新爬起来的男人,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反而更加兴奋,起身再次朝她扑来。

    这一次,将她死死钳制。

    头顶上一张张扭曲狰狞的脸,扭曲丑陋。

    傅玉筝木然躺在冰冷地板,眼前的世界似乎陡然变成了无声幻境,只有光影陆离。

    她看到的脸孔全成了傅玉娴扭曲疯狂的笑脸。

    那种恶心,像是一群蚂蚁在肌肤上攀爬。

    五指扣住地面,刮出带血的刮痕,清泪从眼角悄然滑落。

    她脏了。

    隔壁,傅玉娴双手亦紧紧扣住墙壁,眼里的光兴奋得极度扭曲。

    羞极人的画面,不该是她这种未出阁的女子看的,心头砰砰跳得剧烈,她却挪不开目光。

    马上,马上她就能看到傅玉筝痛不欲生的脸,听到她撕裂的惨叫!

第四百零九章 以彼之道

    砰!

    包间门被人用力踹开。

    即将进行的罪恶被人打断。

    傅玉娴眼睛淬毒,从缝隙里往门口方向看去。

    “玉筝!”里间画面赫然呈现在柳知夏眼前,让他目眦欲裂!

    女子如同没了生息的木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双清冷水眸,此时完全没了往日生气。

    冲上前,拎起手边的凳子往那些男人头上砸去,看着那些人倒下去,柳知夏眼睛都不眨一下。

    将身上外衫迅速盖在女子身上将她遮住,再回眸,眸心里尽是杀意。

    这一刻,他只想把这些人杀个干净!

    “柳公子,你先带人走,这里我们来解决。”窗外传来魏紫的声音,勉强拉回柳知夏最后一丝理智。

    返身抱起地上无声无息的人儿,跨出门口,即见掌柜背对站在门边,压低了嗓子,“柳公子,下面人多眼杂,我带你们从另一侧走。”

    说着就领路往最里的包厢走去,绕过包厢角,将挡在那里的木板拉开,是一条通往后院的小楼梯。

    将怀里人儿抱进,柳知夏低声道了句,“多谢。”

    “不谢,本来我这酒楼快要倒闭了,不是钱少东家跟如意县主心好,断没有现在光景。我也算抱了一回恩了。”

    柳知夏沉默,冷得刺骨的心头微微回温。

    这是钱万金跟妹妹结下的善缘,回馈在了他身上。

    玉筝现在的样子,如果走那边楼梯,需得经过二楼跟大堂,众目睽睽,流言立即就会传扬开来,玉筝就彻底被毁了。

    从楼梯下到后院,院子里空无一人,掌柜的打开后院的小门,外面就是条小巷子,门口停着掌柜的马车。

    “柳公子坐马车回去,回头再着人送回来即可,今日之事,便是死,我也不会往外多道一句。”

    “掌柜的,谢谢。”

    “柳公子请。”

    三楼包间,看到柳知夏出现,傅玉娴母女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顾不得其他,起身就想走人,结果还没等迈出步子,包间里就闪出了两个黑衣人,将她们齐齐困住。

    被点了哑穴,连呼救都开不了口。

    随即被人带着从窗户离开。

    这上面发生的事情全程悄无声息,整个茶楼二楼雅座跟大堂的茶客们,对此一无所知。

    本来包下整个三楼包间,是担心整治傅玉筝的时候闹出动静引人注目,会坏了她的事,所以想着等到好戏开场了,再把人引上来,没想到最后连自己也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

    隔壁包间动静确实没人知晓,她们被带走,也同样无人察觉。

    母女二人被带到一处无人民宅,扔在院子里。

    同时被带来的,还有那五个被下了烈性药物的老男人,其中一个满脸血迹。

    “你们想干什么!”被扔到地上,穴道也被解开了,母女二人抱作一团,惊恐看着眼前黑衣人。

    “我们王爷说了,既然你们那么喜欢玩把戏,那就亲自下场参与,切身享受个中滋味。”

    黑衣人的话如同寒冬冰水,当头浇下来,将母女二人浇得透心凉。

    南陵王!

    他为什么要管这件事情!

    明明她们计划得好好的,为此还特地选了熟人的茶楼!王府那边绝对不可能那么快收到消息,便是收到消息,那也是木已成舟之后!

    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现在南陵王的意思,是让她们自食恶果,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看着那五个被药物控制了的男人朝她们围将过来,两人想要放声尖叫,立即又被点了穴道,嘴里还被塞了不知名的药物,强行迫她们咽了下去。

    很快,药物便迅速在她们身体里起了反应。

    头脑是清醒的,清醒知道自己被药物操控了,却没有办法抵挡。两人的丑态,慢慢展露。

    魏紫冷冷看了两人一眼,弹指揭开两人哑穴,做了个手势,院中黑衣人立即退了个一干二净。

    而露天宅院里,似干柴遇上烈火,很快就响起了羞人的声音。

    京城的冬天比南方要走得迟,尤其夜间更是分外冷些,寒意料峭。

    院中男女却似感觉不到那种冷意般,胶着在一块打得火热。

    很快,这方动静就引起了隔壁居民的注意,纷纷伸了脑袋往不算高的墙头上探看,为眼前所见的一幕目瞪口呆。

    继而,附近居民越聚越多,挤在墙头跟门口,嘴里边唾骂伤风败俗,边看得热血沸腾。

    这处宅院里,不知道何人点上了好几盏防风灯,把男女丑陋尽数暴露无遗,没有一点遮挡。

    有眼尖的人看清楚了院中妇人跟女子的脸,立即惊叫起来。

    “这不是京中傅家的当家夫人跟大小姐吗?!”

    “可不就是她们两个!真是要死人了,做出这种事情来,丢人现眼!”

    “她们母女二人由来喜爱出风头,平日里仗着有点家财整天招摇过市,没想到私底下竟然也疯成这样!啧啧!傅家当家的头上怕是早不知道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了!”

    “哎哟喂,可真够不要脸的!之前京中传闻傅家大小姐不检点,我还以为传言不可信,你看看这,简直、简直浪荡,无耻!”

    傅玉娴此前在京中的传闻沸沸扬扬,大街小巷的谁没议论过,整个京城就没人不知道她那点子事的。只是当中尚还有些人持着怀疑,结合当时的情况,猜测这傅家小姐恐怕是得罪了人,抑或一时走霉运被人算计了,姑娘家还是清白的。没想到现在会看到这样一幕,百姓们的骂声更狠,亏得他们之前还曾经觉得她无辜。

    议论声越来越大,宅院里的女人明明能听的一清二楚,却完全没办法掌控自己的所作所为,手脚好像都不是自己的,根本不听使唤,让羞愤的两人想要爬进屋里遮羞都做不到。

    南陵王府,下了马车,柳知夏抱着人直接去了柳韵阁。

    看到人回来了,风青柏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更没有去打扰。

    将空间完全留给两人。

    待魏紫回来,听过他的回禀之后,才起身回了自己的玉青苑。

    笙笙要是知道傅玉筝发生了什么事,怕是会难过。

    便不用同她说了,事情总会过去。

    至于傅家,很快,就会在京城消失。

第四百一十章 她能为他下地狱

    柳韵阁里,静寂无声。

    从被抱回来开始,到被放到床上盖上被,女子都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没有说过一句话。

    眼睛紧闭着,不看任何人。

    棉被在颤抖,一如柳知夏的手,不停震颤。

    空气里似有什么在凝结,集聚,压得人无法呼吸,只要一个轻轻的动静,就能引来毁灭的爆发。

    门外响起两声轻叩门的声响,柳知夏看了眼陡然静止的被角,站起来走了出去。

    是魏紫,看到他出来,递给他一个东西。

    看到那个东西,柳知夏瞳孔猛地缩起,有光影起伏幻灭。

    那是他的药囊。

    接了过来,狠狠攥在手心,手背青筋毕现。

    魏紫何时走的他不知道,眼前闪过一幕幕,皆是她被欺辱。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些卑劣的人,以他的药囊为饵,诱她上当。

    心里涌出的戾气一阵比一阵尖利,带着嗜血的暴虐。

    他知道有风青柏在,那些人必然会受到惩罚,可是他依旧想要再次把那些人撕成粉碎!

    那些人,根本妄称为人!

    慢慢走回房间,看着裹在被子里的人儿,柳知夏心头不断抽痛。

    她是为了他,才受到那样的屈辱。

    “玉筝……”走到床前,他颤着轻唤了她一声,“我带你去沐浴。”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回应。

    柳知夏将人抱起,往柳韵阁汤池去,心却开始慢慢下沉。

    人在遭受巨大刺激的时候,会封闭自己自我保护。

    这是他从妹妹那里知道的。

    就如曾经的阿修,疯了。

    现在的傅玉筝,也几乎是那样的状态。

    木然,表情麻木,眼睛空洞。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给外界任何反应。

    除非有人能将她拉出来。

    汤池房里热气氤氲,热水已经放好,遣退了想要留下来伺候的丫鬟,柳知夏亲自把人抱到汤池边上。

    他知道,以她的骄傲,定然不会想要让任何人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样子。

    将人放下,依旧是无知无觉的模样。

    身上裹着他的外袍,显得空荡荡的,除了依旧在发抖,什么反应都没有。

    “玉筝。”柳知夏闭眼,定了下心神,重新将她抱起,一块走进汤池,“我帮你。”

    说着就动手去解她身上沾了水变得湿重的外袍。

    傅玉筝陡然打开他的手,放声尖叫。

    疯了般推打。

    用力攥住她的手将她禁锢住,“玉筝,玉筝!我帮你!我是知夏!”

    “我是知夏,你看看我!”

    “我帮你,玉筝,以后我照顾你!”

    他的反复呐喊,让怀里人儿渐渐安静下来,眼睛空茫的看着他。

    良久,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干裂沙哑,音调平平的,木然陈述。

    却每个字,都透着沧桑荒凉。

    她说,“我脏了,知夏。”

    柳知夏眼泪潸然而下。

    “不脏,一点也不脏。”

    “我被他们弄脏了,知夏。”

    “不脏,玉筝,你不脏。脏的是那些伤害你的人,是他们的错。”

    她瞧着他。

    “犯罪的是他们,是他们做的错事,后果不该你来承担。”他抚上她冰凉脸颊,“别这样惩罚自己,玉筝。”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的眼泪把她刺痛。

    傅玉筝悲凉一笑,扯掉了身上的外袍,他眼前,她身上,一片片青紫淤痕触目惊心。

    此刻的她已经全然忘记羞耻,指着手上身上那一处处的青紫,声音尖锐,“看到了吗,这样,也不脏吗?”

    那些淤痕,每一个,都会让她想起那些扭曲狰狞的脸孔,让她恶心反胃,让她浑身屈辱。

    让她恨不能立即死去!

    “如果你认为这些是脏的,我帮你擦掉。”柳知夏抬起眼眸,眸色深得看不见底,“你看着。”

    扯下挂在脖子上的葫芦形玉坠,将瓶塞打开,指腹沾上瓶中液体,抹在她手腕上最深的淤痕。

    肉眼可见的速度,那道淤痕迅速变淡,消失!

    傅玉筝瞪圆了眼睛。

    而男子动作不曾停止,她身上那些肮脏斑驳一点一点在她眼前消失不见。

    他让她看着,他真的帮她擦掉了那些脏污。

    浑身颤抖,她哽着声音,“这样,不代表……不脏了。”

    “看着。”

    他的声音轻轻的,眼睛凝着她,将唇覆上淤痕消失前的位置。

    很快,玉白肌肤上重新出现新的红色淤痕。

    “玉筝,它脏吗?”

    傅玉筝已经颤到极致,说不出话来。

    脏吗?

    明明一样的痕迹,却没有带给她那般恶心的感觉。

    因为他的眼睛里,不带一点阴邪。

    他的吻,不带半点亵渎含义。

    神色动作间,对她如同稀世珍宝的珍惜,直达她心底。

    她没有反感抗拒,更因为,这是她爱的男人。

    她呆立站在水中,任由他洗去她身上的污浊,洗去她心中的阴霾。

    全是虔诚,与珍爱。

    傅玉筝干涸眼睛里有水汽慢慢凝聚,最后汇聚成剔透的珍珠,一颗颗往下滑落。

    先是无声的呜咽,到低声啜泣,终于放声大哭。

    柳知夏直起身子,将哭泣的女子拥入怀中,没有劝。

    哭出来才好。

    把所有委屈痛苦哭出来,心才不会生病。

    为女子沐浴净身,重新抱她回房放到床上,离开前,他轻吻她的额,“好好睡,我就在旁边。”

    手被女子一把抓住,极用力。

    她低垂的眼睫在颤,像是随时要坠落的蝴蝶,“知夏,帮我……”

    柳知夏眼瞳骤深,“你确定?”

    “帮我。”她抬起眸子,看向他。

    只有他,能为她驱散那场噩梦。

    至于日后会如何,她不去想,不想去想。

    这个男人,哪怕跟他在一起一刻,她都是幸福的。

    “好。”暗哑了声线,他在她耳边轻语,“玉筝,从此以后,我便是你的夫。”

    她笑着紧紧抱住他脖颈,泪雨滂沱。

    柳知夏,这个男人,她能为他下地狱。

第四百一十一章 早上好,柳夫人

    红鸾帐暖。

    这一夜,倾尽温柔。

    清晨曦光从窗外透进来,为昏暗室内氤染了光亮。

    傅玉筝悄悄睁开了眼睛,看着身旁熟睡的男子。

    视线描过他浓黑的眉,高挺的鼻,厚薄适中的唇,眼底羞意一点点涌起。

    昨夜那般大胆,只想着驱散噩梦,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盼着身上染满他的气息,来覆掉那些污浊。

    等真正经了人事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的作为有多惊世骇俗,甚至是放浪。

    可是她一点也不后悔。

    他让她知道了,她还是完整的。

    便是熟睡了,他也将她抱得紧紧的。

    此刻,她玉白肌肤上同样遍布青紫,可是那每个印记落在她眼里,都是幸福的证明。

    是他爱她的证明。

    含着羞意,她悄悄动了下身子,传将上来的酸疼让她不自觉皱了小脸,仍然坚持着掀开了被子一角。

    在洁白的床单上,数朵血梅鲜艳夺目,傅玉筝笑了。

    如同寒冬过后重生的雪莲。

    腰间骤然一紧,她被一只有力的手臂重新揽入怀中。

    轻吻落在她唇角。

    “早上好,柳夫人。”

    傅玉筝羞得脚指头都蜷缩起来,“谁是柳夫人!”

    “你想始乱终弃?那可不成。昨晚我问过你,你亲口答应了,便是不能反悔的。”

    “你何时问过我了?”傅玉筝气急,分明没有。

    他只是霸道的宣布,从此以后,他是她的夫。

    柳知夏低笑,翻身覆上她,“问过了,我问你,确定吗。”

    “……”她以为他问的是不是确定要他帮她。

    没想到他的话里,还埋了陷阱。

    她如何配得上?她是心中有恨,所以厚了脸皮苟活,若换做寻常女子,早就一死明志,“知夏……”

    “玉筝,”他打断她的话,凝着她的黑眸里全是情深,“心无尘,则人无诟。别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一生。在我心里,你由来是你,永远都是。”

    他岂能不明白那样的遭遇对一个女子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不是不在乎,只是他在乎的是,她因为他而遭受了那般折磨。

    那种心疼的感觉几乎让他窒息,而他的痛苦,尚且不及她所承受的万分一。

    让他对她只想更加温柔以待,更加用尽全力去呵护。

    她眼底眼泪再次凝聚,然未能滑出眼眶,就被他温柔吻去。

    “以后高兴了,只准笑,不准哭。”

    “那若是难过呢?”

    “我不会让你有难过的机会。”

    中午风青柏回到王府,破天荒看到柳知夏居然也在。

    坐在大厅里,分明是在等他。

    “有事?”春闱在即,放着学业不顾,在王府里等他,定然是有事要他办。

    “风青柏,给家里去封信,让我爹娘尽快来京一趟。”柳知夏道。

    风青柏抬眸,略显讶异看向他,“你要做什么?”

    “提亲。”

    “很急?”

    “挺急的,可能再过十个月,你就能抱上大侄子了。”柳知夏笑道。

    “那确实是挺急了,要是柳叔柳婶来得慢些,肚子显怀你们还没能成上亲,名声怕是不好听。”风青柏点头,“我帮你喜事临门,你是不是也该帮我一帮?我跟笙笙的事,柳叔那里你帮着多劝劝?”

    柳知夏的笑立即掉下来。

    这是把人情给他记了账,到现在要他一块还。

    家里对囡囡亲事最过不去坎的就是他爹,让他去劝?

    他在家里地位本来就不高,再要帮着风青柏,他爹能把他扫地出门。

    “要是为难就算了,我跟笙笙不急,笙笙还小,我自己慢慢想办法,”风青柏唤魏紫,“帮柳知夏传信回去,让柳叔柳婶来一趟,走普通渠道就行。”

    “我尽力试试。”柳知夏咬牙。

    “急信,最快速度递回去。”

    柳知夏在心里把风青柏骂了个狗血淋头。

    此时门房来报,“王爷,柳公子,门外有柳公子同窗,上门求见。”

    同窗?柳知夏脑海里立即浮出那张期期艾艾的脸。

    随即看向风青柏,“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否则人躲着他还来不及,怎么会跑到王府里。

    他不信对方是突然良心发现,上门忏悔来了。

    “你想怎么处置都行。”风青柏没有否认。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打柳知夏的主意,自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我出去看看。”柳知夏沉吟片刻,走出门去。

    他没想把人请进来,免得脏了王府的地。

    同在国子监,当日看对方出身寒门,常常被书院里的权贵子弟欺辱取乐,他一时好心为对方解过一次围。

    之后两人便有些许来往。

    只是他没想到,最后会被帮过的人反手捅一刀。

    王府门外,昨日那个书生站在门口,脸上神色惶恐不安,不停走来走去。

    这样的高门府地,便是站在门口,都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卑微。

    看到柳知夏出来书生眼睛一亮,扑过去跪下,“柳兄!柳兄你帮帮我,饶了我这一回吧!我是被逼的,那些人逼我,要是我不按照他们说的办,就让我在国子监待不下去!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设计你!你帮我跟王爷求求情,不要把我赶出国子监!我求你了柳兄!”

    没等柳知夏开口问,对方就把自己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倒了出来。

    拂开男子扯住他衣摆的手,柳知夏声音沉冷,“我只问你一句,为了个人前程,去毁掉别人一生,你觉得你还配读圣贤书吗?”

    “我不想的,我真的是被逼的!我一个寒门学子,没有家世没有背景,我能怎么办,我根本斗不过那些人!我不是你背后有整个南陵最有权势的王爷撑腰!何况现在、现在那姑娘不是没事吗?柳兄,大家都是寒门出身,能爬到国子监有多不容易你比谁都清楚,我求你了,再帮我这一回,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砰!”柳知夏冷笑一声,挥拳狠狠砸在书生脸上,“我也再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我得谢谢你给我上了宝贵一课,告诉我,不是人人都信得!”

    说罢转身走回王府。

    他确实是上了宝贵的一课。

    让他知晓了一点,身处在这个旋涡里,便是最不起眼的角色,都小看不得!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大家一起进地狱

    从此以后,他再不会对任何人掉以轻心。

    否则下一次,他很有可能就会失去自己最在乎的人。

    书生瘫坐在地上,满眼绝望。

    想要冲进去当面求南陵王,却没有那样的胆量。

    只头顶高悬的南陵王府四个烫金大字,都已经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压力,何况直面南陵王。

    那怎么是他这样的小人物够得上的人?

    门房在旁看着刚才那一幕,见地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久久不肯爬走,嘲讽赶人。

    “还赖在那做什么呢?我们王府的地儿是你这种人能呆的吗?赶紧滚!别这样碍眼!嗤!一个穷酸书生,本本分分也就算了,居然设计我们柳公子,现在知道来求了?早干什么去了?”

    骂了个痛快,上前拎起人就给扔了出去。

    昨晚柳公子把傅姑娘抱回来的时候他没敢抬眼看,但是也猜得到个中些许。

    尤其今儿整个京城一早就传遍了流言,身为门房,他也是有小道消息的渠道的。

    傅家当家夫人母女两个跟一群男人在民宅鬼混,给傅家当家头上一次戴了五顶绿帽子,京中还有谁人不知晓?

    一夜荒唐,战况激烈!

    到凌晨的时候才有人上府衙状告那俩荡妇有伤风化,伤风败俗。

    听说衙门官差领着人赶过去的时候,那场面堪称一片狼藉,五个男人被祸祸得都快没气儿了。

    真他妈荡!

    可惜了,没能亲眼瞧一瞧。

    魏大人昨晚上肯定没少添加手笔。

    这一遭也算给傅姑娘出了口恶气。

    那两个毒妇,对傅姑娘可一点也不好,不,应该说那一家子没个好人。

    爹不像爹,娘不是娘,庶女姐姐还非得在人前装模作样。

    稍想就知道肯定是傅家那俩娘们想要设计傅姑娘,最后反而自食恶果。

    大快人心哪!

    就是不知道傅当家的当初宠妾灭妻,最后得来这么个结果,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不是宠妾宠得紧吗?跟五个男人成了连襟,如果连这点他都能忍得下,那就真真让人佩服了。

    是真爱。

    府衙大牢里,两个牢房,分开男女进行关押。

    傅家母女一个牢房,对面就是五个出气多进气少只抓了条裤子蔽体的老男人。

    喊冤的声音充斥整个牢房。

    荒诞了一宿,药效已经过去,母女俩庆幸过来之后就被扔进了大牢。

    “放我们出去!我们是被陷害的!是傅玉筝,那个贱人,那个毒妇,是她下药害了我们,还没有王法!”

    “当官的不去查事情真相,把无辜的人丢进大牢,苍天哪!这是要我们娘俩死啊!”

    “仗着背后有南陵王撑腰,如此设计自家人,我要高官,我要状告傅玉筝跟南陵王府!”

    抓着牢房贴栏杆,傅玉娴披头散发,眼睛赤红。

    浑身像被东西碾过一半,动一下骨头都痛,这种痛也压不下她满腔恨意。

    该有这种下场的人明明是傅玉筝!

    为什么她就走了那种运气,有人搭救她!

    “吵吵什么呢!玩了一晚上还有力气喊哪?怪道荡得起来,这种体力活也只有你们两经得起!母女一起玩,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前头传来狱卒呼喝讽刺。

    话语里的轻视羞辱,把傅家母女气得咬碎银牙。

    养尊处优那么多年,何曾受过这种对待。

    就算傅家在京中算不上顶级家族,也是有头有脸的,冲着柳家跟柳太妃的面子,便是比他们家世好的权贵人家,都不敢随意开罪她们,如今却要在这里受这种侮辱!

    “那个贱人,我饶不了她,我绝饶不了她!”傅夫人咬牙切齿,她是久经人事的妇人,对于这种事情看得开些,一心只想着出去了如何把傅玉筝碎尸万段。

    至于当家的那边那会如何对待她,她心里悬着,但是只要见着了人,她就有办法把人哄回来,至少能让自己依旧保持锦衣玉食。

    傅玉娴却没有她那般心大,她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害傅玉筝不成,反把自己搭了进去,昨晚那一幕慕清晰映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想要那五个男人死,她更想要傅玉筝死!

    还有柳知夏,南陵王!

    不是帮着傅玉筝吗?若她有机会,一定跳起来狠狠咬他们一口,大家一起进地狱!

    “娘,我要出去,你想想办法,让我出去,我要报仇,我要杀了傅玉筝,我绝对不能放过她,我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她已经彻底毁了。

    那条巷子里所有人都看到了她跟人鬼混的样子,便是出了大牢,京城也没了她立足之地。

    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出去,她要拉着傅玉筝一起死!

    她不干净了,傅玉筝也不清白!

    只差最后一步就跟她一样污浊不堪,只是刚好被柳知夏破坏了而已。

    那又怎么样?

    爱聊八卦的百姓可不会管真假,只要有十个人说,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她要看看,届时傅玉筝要如何做人!

    何况柳知夏已经亲眼看到她被男人压在身下,断不会在要她了吧?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忍受到了自己的女人失贞。

    傅家此时整个家族都乱成了一锅粥。

    傅书远坐在府中大厅里,脸色难看至极。

    夫人跟女儿的事情,他一早就得到消息了,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回过神来之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去衙门捞人,而是坐在府中闭门不出。

    怎么出?

    不管原因是什么,自己夫人跟女儿一同失贞是事实,他傅书远一个早上的时间,就在京中上中下各层圈子里沦为了笑柄。

    就连府中下人背地里都在嘲笑他头上戴了无数顶绿帽!

    这种情况下,怎么捞人?

    他连人都不想见!

    老脸已经丢光了,扔到地上被人反复碾踩!

    就算把人救出来又怎么样?有什么用?

    时时提醒别人,提醒自己,自己就是一个笑话吗?

    他现在真是恨不得那娘俩消失,免得继续让他、让整个傅家丢人现眼!

    “老爷,衙门那边人又来传话了,说夫人一直嚷嚷着要见您……”官家战战兢兢走进来传话,头都没敢抬。

    这样的传话,从早上开始已经是第四次,可是老爷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无情无义可见一斑。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为你庆贺,为你出头

    牢里那两位再不是,也是跟了他几十年的女人跟亲生女儿。

    要怎么处置都好,总该把人先救出来不是?

    何况妇人跟小姐虽然算不得好人,却绝对不会自己做出那么荒诞的事情来。

    定然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老爷不可能不清楚,依旧不管不问,当真让人寒心。

    不过这些没人敢当着老爷的面说,做人奴才的哪有话语权,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

    何况,夫人跟大小姐会有今日,也算是报应。

    做了恶事,总有天理循环。

    傅书远狠狠闭了下眼睛,压下心头的愤怒厌恶,最终还是站起往外走。

    “备车,我去趟衙门。”

    “是。”

    他是真不想走出傅府大门,可是不去,以后他头顶上还会多一条标签。

    薄情寡义。

    全京城的人都在看他的反应,捡起脸皮装,他也要装上这么一回。

    砸傅书远往府衙赶的时候,有人已经先他一步进了牢房。

    “傅老爷暂时没有空闲,需得稍后再来,命小的来给夫人喝小姐送饭,免得她们在里间吃苦。”来人奴才打扮,见了狱卒点头哈腰的,还望狱卒手里塞个了钱袋子。

    把钱袋子分量掂了掂,狱卒挥手,“去吧,送了饭赶紧出来。”

    “诶,谢谢谢谢,我马上就出来。”弓着腰不断点头,奴才提起饭菜篮子往里走。

    不过须臾的功夫,人就出来了,手上空空的,见状狱卒也不拦着,直接示意他赶紧走人。

    在牢房往外的一截狭长甬道里,“奴才”跟不情不愿赶来的傅书远擦肩而过。

    待他走到关押女眷的牢房前,里面的人已经神情呆滞,疯疯癫癫,嘴里塞着没有咽下去的饭菜痴痴笑。

    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胡言乱语的模样,俨然是疯了。

    而对面牢房里,关押的男犯人已经全部眼珠子暴凸,气绝而亡。

    南陵王府书房,魏紫现身禀报。

    “主子,事情已经办妥。”

    清隽俊美的男子,坐在书桌后头,不紧不慢勾勒一幅画。

    闻言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着衙门放人,让他们一家团聚。”

    “是,卑职这就去办!”

    将面前画卷细细勾完最后一笔,巧笑倩兮的绿裙少女跃然纸上,眸波流转之间似有秋波暗送。

    他唇角翘起。

    便是她知道他下了那些命令,定然也会高兴的吧。

    他只是让她们咎由自取,并没有多做什么。

    至于把人整疯了,也是为了傅玉筝的名声着想。

    笙笙重情,是断见不得身边朋友受到伤害的。

    他为她绝了后患。

    一个疯子说的话,谁会信呢。

    京中流言,整座王府的下人闲下来时都会聚在一起热议,每个角落几乎都能听到傅家当家夫人及傅玉娴的名字。

    尤其傅书远被传成笑柄。

    傅玉筝自然是听到了的。

    对此,她只付诸冷冷一笑。

    傅玉娴母女之所以会选在这个时候设计她,不就是为了逼疯她,让她去不了甄选大会么。

    如今出事的成了她们两,拦不住她帮不到傅家不止,反而给傅家造成阻碍。

    甄选当日,不知道傅书远还有没有心情继续参选。

    不过她应该是多虑了,傅书远那种薄情寡性的人,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什么事情能阻挡他向上爬的脚步?

    还有两日。

    两日后,她跟傅家的恩怨,将尘埃落定。

    届时她要亲眼看着傅书远的下场,告慰她娘亲跟弟弟在天之灵!

    时间在全城热议傅家笑话中悄然流逝。

    甄选开始。

    将要参选的布料装好,这日柳知夏亲自将她送到皇宫门口。

    甄选在宫中霜云殿展开。

    到得宫门口的时候,周围已经停了无数大大小小的马车。

    全是前来参选的商家。

    宫门有太监前来迎人,待人差不多到齐之后,太监会带着各位商家往皇宫侧门入宫,直往霜云殿。

    马车已经停下好一会了,傅玉筝没有立即下马车。

    在他身边多做一会,她的心情会变得更加平静。

    “别紧张,你一定能赢,我在这里等你载誉而归。”察觉女子情绪的波动,柳知夏握住了她的手。

    傅玉筝轻道,“哪有一定能赢的,参选的人里手艺高的人极多,端看实力跟运气。若是……我输了怎么办?”

    柳知夏笑,“我说过,赢了,我为你庆贺,输了,我为你出头。”

    “知夏。”

    “嗯?”

    傅玉筝伸出纤细双臂,抱住了他脖颈,偎进他怀里。

    闭上眼睛,鼻端全是他身上淡淡的香墨气息,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他身边,能予她心安。

    那是飘荡的心找着了归处。

    谢谢你,知夏。

    外面人群已经开始移动,太监要带这波人入宫了。

    下得马车,走进人群,傅玉筝才发现傅书远也在人群中。

    见着她,对方眼睛迸出淬了毒的光,沉冷阴狠。

    傅玉筝视线从他身上掠过,如看陌生人。

    随着太监引领,一群人挤挤挨挨往侧门进入皇宫,宫中守卫森严,若非这次特比甄选,寻常商户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入宫。

    即便是这次入宫,除了霜云殿之外,别的地方也去不得看不到。

    柳知夏目送傅玉筝进了宫,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马车上等候。

    为了陪她,他今日特地告了假,为此还被杨老数落上一通。

    其他学子都在为春闱拼了命的钻研,生怕时间不够一刻不敢懈怠,唯独他,年节告假两个月,刚回来没多久又继续请假,落在他人眼中显得对学习一事不甚上心。

    抬手揉揉眉头,从旁拿出带来的书卷,开始翻看。

    总不能辜负了杨老一片苦心。

    “叩叩。”车壁被人叩响。

    “甄选结束至少需两个时辰,你可以回王府看书,清净些。”风青柏声音淡淡从外传来。

    翻了页书卷,柳知夏笑道,“这里也足够清净,谁敢在皇宫门前喧哗?”

    “窝在里间不闷?”

    “王府马车够宽敞,很舒服。”

    风青柏便没再管他,举步离去。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柳知夏终究撩了车帘,“你也去看甄选?”

    “御书房,处理政务。”看甄选?他没那么多时间。

    “有时间过去看看,别让玉筝被人欺负了,她是你未来嫂子。”

    “……”

第四百一十四章 十拿九稳

    “想让我叫嫂子,你得先让我跟笙笙成了亲。”

    一甩车帘,柳知夏不搭腔了。

    这事情他做不了主,也不会揽上身。

    欠人情归欠人情,囡囡的事情,绝对不能拿来还人情用。

    他最多只能对风青柏跟囡囡的事情不阻拦,至于家里其他人那里要怎么过关,风青柏自求多福吧。

    霜云殿坐落在后宫众多殿宇之中。

    傅玉筝等人到得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尚衣坊司正在等着,同时殿内正前方还挽上了一道帘子,帘子后头,赫然坐着柳太妃及两名老妃嫔,以及皇上风墨晗。

    后宫一应事情目前都由柳太妃打理,她在甄选现场作为评判是应当,傅玉筝没想到的是皇上也会在这里。

    裁衣制衣这种琐事,皇上根本用不着理会。

    而且甄选出来的特供布料,皇上基本是用不到的。

    身份太过尊贵,他的衣裳,从织布染布,到裁剪成衣,皆有尚衣坊一手操办,只用尚衣坊全程制作的精品,特供布料只适用于后宫妃嫔。

    他在这里,实际作用不大,最多也只是凑个热闹,要想置喙些什么,在后宫事宜上他的权力还没有柳太妃大。

    风墨晗坐在珠帘后头,百无聊赖撑着腮帮子,人微微斜坐,帝王气势依旧,只是少了两分正经,多了两分少年人的气息。

    他不想来的,柳太妃那个老妖婆偏说特供布料日后给后宫妃嫔做衣裳用,皆是穿给他看的,首要是他喜欢。

    最后不得已,他才坐在了这里。

    视线透过珠帘往站在殿下方的人群看去,在其中一眼看到了傅玉筝的身影,风墨晗这才勉强提起点兴致来。

    筝姨也要参加甄选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今日傅家传闻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连宫中奴才都多有议论,他倒是想看看待会筝姨跟傅书远的争斗,想来回有一番精彩。

    也不枉他走这一遭。

    入殿后,参选者就在太监指挥下整齐排成两列,也不知有意无意,傅书远恰好排在傅玉筝左侧,两人并列。

    “逆女,你是真不将傅家放在眼里了,忤逆不孝,谋害自家人,有你跪着哭的时候!”站在旁侧,前面还有挺长的一列队伍,傅书远难抑心中愤恨,低头低骂。

    傅玉筝眉眼不动,声音平淡无波,“傅老爷这个时候还放狠话,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妻女已经遭了报应,想来傅老爷差不远了,到时候可千万别折了一把老骨头。”

    “傅玉筝,你敢这样同我说话?!”

    “为何不敢,你既骂我逆女忤逆不孝,不坐实了罪名,岂非枉费你一番教导。”

    傅书远被气得脸色发黑,上头正好司正开始说话,讲述甄选比试规则,只能暂时噤声。

    傅玉筝挺直背肌直视前方,嘴角轻轻扬起。

    她很痛快。

    这么多年在傅书远面前隐忍伏低,为的就是这一日。

    不用再忍了,不用再对他虚以为蛇诸多顾忌,感觉真好。

    甄选比试,比的是商户各自带上来的布料优劣。

    布料的优劣又分为质与色两项比拼。

    质,及布匹的舒适度与承拉度。

    色,自然是色泽的均匀与牢固度。

    两项皆优者,最后再行综合比拼。

    尚衣坊举办这样的甄选次数不少,驾轻就熟,规则讲述过后直接进入正题,比拼开始。

    两列商户两个两个一同上前,展示自己带来的布料,亲自讲解所带布匹的优势,现场检验。

    在甄选正式开始之后,傅玉筝就没有再理会旁边浑身怨恨的人,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她将全副注意力放在了前头展示的一张张布匹上。

    南陵手艺人多不胜数,各行各业手艺精湛的技艺大师更是无数,光是队伍前列所展示的那些布料,就有许多质量优良的。

    尚衣坊有内侍在旁专门负责记录,将有潜质的布匹一一记在册子上。

    傅玉筝也观察司正及内侍的脸色。

    这一次甄选她不仅仅为赢傅书远,更想夺得魁首载誉而归。

    为宫门前等候她的那个男子,也为柳玉笙对她的提拔信任。

    若能多拿一份殊荣,在布业上头也占有一席之地,杏花村柳家的商业版图会更大,范围更广,在与京都柳家打对台的时候,胜算自然也会越大。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珠帘后的那个人。

    柳太妃。

    身为京都柳家人,身为王爷政敌,柳太妃不会轻易让她出头。

    就算她将傅家拉了下来,柳太妃也会让其他人压在她头上。

    前方队伍慢慢缩短,半个时辰后,终于轮到傅玉筝跟傅书远。

    两人走上前去,打开了自己带来的布匹,巧合的是,两人竟然不约而同都选择了鲜艳的红色布料。

    而且两匹布料展开之后,都溢彩流光!

    “哟,这可稀奇,两匹布料竟然撞上了。”帘子后传来柳太妃言笑的声音,“听说参选的两位还都是京都傅家人,是为父女。这是想到一块去了。”

    “都说战场无父子,甄选比拼也是一样,就算想法撞到一块去了,也总有个高低输赢,毕竟看的不光光是布料,还有技艺。”风墨晗道,“且听听两位怎么说。”

    傅书远冷冷瞥了傅玉筝一眼,当即上前一步道,“太妃娘娘,皇上,草民这匹布料叫着金风玉露,以大红着色,布料内织金丝,整匹成布却极为轻薄飘逸,制成衣衫穿于身上,每一步皆有金光流动,于行走间似翩翩起舞,尽显身姿灵动。此为金丝织布染制而成,造价不菲,方更能衬托贵人的地位身份。且,傅家此前曾做过宫中布料特供商,傅家于织染上的技艺,是行业有有目共睹的,托大一句,即便在众多技艺大师之中,草民也敢说一句当得佼佼者!”

    柳太妃点头,“傅家所供布匹制作的裙裳,本宫也有穿过,确是极好的。”

    闻言,傅书远眼底露出狂喜。

    柳太妃一句极好,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这个场合,已经是最高赞誉。

    冲着她这一句赞,他便已经算是十拿九稳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凤凰于飞

    柳太妃是什么人物?

    现在后宫的实际执掌者,她看中了,赞誉了,尚衣坊敢驳她的面子?

    就算是皇上,在后宫琐事上,都得给柳太妃五分薄面。

    胜券在握,傅书远暗自看向傅玉筝的目光,尽显得意。

    对他的挑衅,傅玉筝仿若不见。

    “当得起柳太妃赞,那布料定然是差不了了。”风墨晗缓缓开口,没等傅书远再露喜色,紧接道,“不过今日甄选,参选者集结整个南陵众多技艺精湛的手艺人,他们的布料未必就比不得傅当家。说来傅当家任宫中特供商,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吧?这么多年过去,或许于染制一事上,就有后浪推前浪呢。”

    “皇上宅心仁厚,不忍诸多远道而来的参选者还未展示就铩羽而归,那就继续看看吧,不定真如皇上所说,有那后浪推前浪,傅当家可要平常心了。”柳太妃笑道。

    “草民不敢狂妄。”

    因着这个小插曲,已经展示过的跟尚未展示布匹的参选者,皆露出颓势来,他们带来的布料哪怕再好,也比不得柳太妃一句夸赞,即便之后有皇上的不同意见,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等同让他们走完过场罢了。

    没了希望,便没了气势,连带的人心也涣散起来。

    个个意兴阑珊。

    轮到傅玉筝展示的时候,没几个人还有兴头去看她的布料,听她讲解。

    见状傅玉筝没有立即讲解,而是就刚才傅书远的话,先行辩驳一句,“刚才傅当家说,造价不菲的布料所制衣衫,才衬托得起贵人的地位身份。小女不才,却有不同见解。既然入得后宫,人人身份皆尊贵,然而于衣衫来说,小女始终认为,自来是人着衫,而非衫着人。要衬托,也是人来衬托衣衫。不同气质的人,穿同一件衣服,给人的感觉也是截然不同的。”

    傅书远眼神即可阴冷,沉沉看向傅玉筝。

    这个贱人,终究是要跟他作对!

    其他参选者,听到傅玉筝的话则心神一震。

    这是抓住了傅当家话语中的错处,给出一击啊。

    进入后宫的女子,哪个没有自己的心高气傲?

    要是穿出一件衣服来,人说衣服衬得人漂亮,那是万万比不上一句独你能将这件衣衫穿出特有气质来的。

    傅书远讨了布料的好,却无意中得罪了所有后宫女子,包括柳太妃。

    那么刚才柳太妃刚才那句赞誉,怕是也不能作为评判标准了。

    要是还笃定了只选傅书远,柳太妃就等于在贬低自己。

    拉回了殿内众人心神跟注意力,傅玉筝开始讲解自己布料的优点,“这匹布料,叫做凤凰于飞。虽然没有内织金丝银线,却用特殊技艺手法染制,于布料上形成流畅暗纹,对光展示的时候,暗纹便会若隐若现,成凤凰于飞,一飞冲天之姿。”

    说罢傅玉筝寻了个取巧的位置,展开布料,在布匹垂坠抖动间,果然清晰可见上头暗纹浮出,展翅而飞的凤凰,逼真得隐有从布料上冲出来的架势。

    这般技艺手法,引来殿内一片叹服。

    染制的时候制出暗纹,但凡布染商都懂,但是能做到如此逼真的,却屈指可数!

    那般手艺,让傅书远沉了脸,眼底闪过阴冷流光。

    这层手艺他从未在配方上见过!傅玉筝分明藏了一手,当初给他的秘方根本就不是完整的!

    这就是她赶来参加甄选的最大依仗吧?

    想凭此把他压下去,做梦!

    冷笑一声,朝帘子后头的人躬身,“这匹布名字叫做凤凰于飞,整个天下间敢自比凤凰者,必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需得是皇后,才穿得!倘若其他贵人穿了这匹布料所制衣裳,岂非有野心昭然之嫌?傅姑娘拿出这样的布料来,是敬人还是害人?”

    满殿议论声顿时静止。

    傅书远一开口就把事情引到了这个层面,谁敢搭腔?

    谁搭腔谁死。

    凤凰,唯有皇后才当之无愧,也只有皇后的衣裳才能绣制凤凰,傅玉筝拿出这样的布料来参赛,确实胆大至极。

    听得傅书远迫不及待给自己扣帽子,傅玉筝勾唇笑了笑,不慌不急,“这匹布料,确实唯有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才能穿出风华来。可是傅当家说到敬人还是害人未必有些言重了,甄选比试并没有明文规定要什么样的布料,况且既是比试,比的是个人的织染技艺以及织染布料的质量,并非要把这布料拿来供所有贵人制衣。谁能赢了比试,之后自然会再将尚衣坊需要的布料制作供应上来。我此番以凤凰于飞参赛,有何问题?”

    “对呀,现在只是甄选比试,并非挑拣布料立即给贵人们制衫,确实没有问题啊。”

    “傅当家可能一时糊涂,没能想出关键来。”

    “比试有输有赢,赢要堂堂正正,输也光明磊落,言语贬低他人捧高自己,可不是君子所为。”

    傅书远脸上当即阵青阵白,煞是精彩。

    两人之间的讲解到此结束,后面还有人需要继续比试,其余人则在旁等待。

    总共三十多人的比拼,花了将近两个时辰。

    最后,优胜者由尚衣坊司正及柳太妃一并相商,做最终确定。

    等待宣布最终结果的时间里,殿内氛围很是压抑沉闷,参选者人人都极为紧张。

    还是在两队列中并排而站,傅书远瞧向傅玉筝,眼里冷光戾色毫不遮掩,“凭口舌如簧,赢不了甄选,这样的比试,不是只看技艺一门就足够,傅玉筝,你别高兴得太早!”

    “这句话,傅当家该对自己说才是。”

    不管傅书远如何言语相激,女子始终不慌不忙,淡然自若,这般姿态看在旁人眼里便似胜券在握,教人更为心慌。

    傅书远就是如此,明明心里笃定有柳太妃在,即便刚才讲解的时候傅玉筝叩头胜上一筹,自己也不会就此落败,可是看着傅玉筝笃定的模样,他的笃定就越发显得虚浮,最后变得难以确定,额间细汗慢慢渗了出来。

第四百一十六章 民女贱命一条

    时间在等待的人眼里,总是特别漫长。

    明明上头商议不过一刻,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很多人,在料峭春初里,冒出一身冷汗,汗湿衣襟。

    商议完毕后,由司正当堂宣布结果。

    “今与太妃娘娘商议确定,最后结果拟定,三匹优质布料可直接留作尚衣坊制衣所用,予以金银奖励,各赏赐白银百两,分别为-海棠秋色,百花春韵,凤凰于飞。布料特供优胜者,金风玉露!恭喜傅当家在彼时中拔得头筹!”

    满殿轰然。

    傅书远当即狂喜,其余人等则皆流露失望落寞。

    傅玉筝站在一群人中,静静的,听到自己的布料只在优质布料中胜出,她就已经猜到结果。

    最后柳太妃还是选了傅书远。

    傅家可当得京都柳家一只臂膀,纵然会被人诟病,柳太妃也不会自断其臂。

    比试到这里已经结束,太监将三名布料优胜者的讲理一一分发下来,百两白银,一张轻飘飘的银票,就买下了他们为这场比试所耗费的全部心血。

    傅玉筝勾唇一笑,看向傅书远。

    “一个王府奴才,真以为凭着临门磨出来的手艺,就能在堂上大放异彩?真是自取其辱!回去以后,继续斟茶倒水侍候人,安安分分的别跑出来丢人!”

    “小人一朝得志。”傅玉筝低笑,“傅当家真以为自己胜了?”

    “定断已经下了,当堂宣布,你还想反转不成?”

    “确实如此。”

    傅书远眼见一缩,厉喝,“傅玉筝!已成定局的事情,你要是敢出什么幺蛾子,别怪我这个当爹的翻脸不认人!”

    瞧着那张此时此刻还道貌岸然的脸,傅玉筝冷冷一笑,走出人群,在殿前跪下,“皇上、太妃娘娘容禀!”

    傅书远脸色大变,忙扑上前想要将傅玉筝拉走。他不知道傅玉筝是不是真有本事将事情反转,都绝对容不得她在这里大放厥词,果实已经摘在他手里,他不能容许任何一点错失!

    不管傅玉筝是真吓唬他还是真有本事扭转结局,他都不能让她开口说下去。

    “放肆!大殿当前,岂容尔等胡闹!来人,把人拉开!”帘子后面,风墨晗气怒厉斥。

    太监即上前将人拦开,以致傅书远没能把傅玉筝拽起来。

    “傅姑娘,你有何事要禀,最好能说出正当理由来,否则朕定不轻饶!”

    “回皇上,民女绝不是故意扰乱大殿,是确确实实有事要禀,若是不将话说出来,民女恐皇上与太妃娘娘一并被蒙骗,日后若是闹出笑话来,民女死不足以谢罪!”

    “傅玉筝!”傅书远再次呵斥,想让她停下来,心头莫名浮出一股感觉,倘若现在不阻止,他这辈子就完了,什么都完了!

    “把他给朕压住,再要在殿前大呼小叫,掌嘴!”

    柳太妃抬手压下外头人动作,“皇上,先且听傅玉筝有何话要说,至于傅当家,也暂且安静下来,你们二人是父女,一家人本该同心同力,闹出这般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傅玉筝傅姑娘,我朝百善以孝为先,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殿前状告亲生父亲,已经是大不孝,传出去必遭天下人诟病,你确定你依旧有话要说?”

    傅玉筝磕头,“太妃娘娘,百善孝为先的道理,民女心里明白,可是在个人与国体之间,便是不孝遭人诟病,民女也不能为了自己枉顾事实真相,让将来国体有失,传笑周围诸国!那样,民女才真是千古罪人!”

    帘子后面的人皆心神一凛。

    傅玉筝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必然有依据。

    传笑周围诸国!光是这句话,柳太妃都不能再做任何阻止,否则将来若真出什么事情,凭她也担待不起。

    国事最重!

    君亦为轻!

    “你说。”

    “这件事情,也是民女日前才发现的,本来想找机会前往告知傅当家,谁知还没等民女找上门,傅家就出了乱子,民女也被人造谣,急乱之间将事情搁置了。傅当家曾为特供商,在染制手艺上自当是一流,可是,民女却在傅家布料上发现了问题,傅家布料,当不得选!”

    “此话何解?”

    里面的人问,傅玉筝便答,傅书远已经开始浑身发软,背渗冷汗。

    有什么他无法阻止的事情,正在发生。

    “民女发现,傅家布料的色染,固色有问题。布料做出来的时候鲜艳绚丽,可是只要多加浆洗几次,颜色就会褪色!如此布料,若给宫中贵人制作成衣,将来迎接贵客或者国宾,一旦被人指出,整个南陵皇室都会成为笑柄,事情已经关系国体,民女不敢隐瞒!望皇上跟太妃娘娘明鉴!”

    傅书远双目赤红,指着傅玉筝怒吼喊冤,“皇上,太妃娘娘,她冤枉我,这个贱人冤枉我!她恨我不待见她,悬在这个时候陷害草民公报私仇!傅家做织染这一行几十年,甚至当过特供商,从未出现过此类问题,否则傅家早就倒了,那里还能在京都屹立到今日!皇上,太妃娘娘,还请明查还草民清白啊!”

    殿内还没走的诸多商人堆父女两之间的争锋瞧得热闹,也议论迭起。

    只是眼下在大殿,尚有皇上跟太妃震慑,没有人敢过于大声喧哗,只嗡嗡声不绝于耳,交头低声热议。

    “傅家布料不会真有染色不牢固的问题吧?”

    “谁知道呢?要是有问题,早该爆出来了,也不会等到现在,很有可能真是被冤枉。”

    “那可不一定,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皇宫,傅玉筝敢说出那样的话来,必然有证据,否则就是欺君罔上,要杀头的!”

    傅书远就在人群旁边,再小的议论声,他总能听到一两句,脸色越来越白,神情越来越难看。

    “皇上,太妃娘娘,民女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却也绝对不敢因为私怨在殿前诬陷,蒙骗皇上跟太妃娘娘,要说蒙骗,那也是傅当家蒙骗。想要证实民女所言真假很简单,只要拿一块傅家布匹浆洗验证,就知道真假。”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为的就是这一天!

    傅玉筝微伏低下身子,眼角余光对上傅书远恨不能杀了她的恶毒视线,将头稍稍偏转,朝他扬起唇角一笑。

    “此前傅家布料一直没有被察觉出有此问题,民女以为,是因傅家布料造价不菲,售出价格也极高,唯有京中权贵大户才能买得起,而权贵大户们着衣,一件衣裳最多穿上三两次,断不会如寻常百姓般反复穿着反复浆洗,是以才一直没有被人发现弊端。”

    帘子后头,柳太妃脸色冷沉。

    傅家的布料,她也是常穿的。

    若是当真有问题,那么她多年来岂非常穿着会褪色的衣裳在身上?

    事情若是传将出去,简直贻笑大方!

    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她都需把事情压下来,断不能让事情传将出去。

    傅家丢脸崩塌是小,她柳太妃的脸面没地方搁!

    “此事……”

    “砰!”风墨晗一拍桌子,声音里怒气难挡,“来人,立即取布料验证!天子当前,其容欺君罔上!一旦事情查实,朕定严惩不贷!”

    “皇上,这件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太妃,你是后宫之主,朕是这整个皇宫之主。太妃也说了,将来布料特供上来,皆是穿给朕看的,难道你要朕每日对着一堆会褪色的布料装作毫不知情?”

    柳太妃哑口无言,护指用力扣住旁边扶手才能克制心头气怒。

    风墨晗这是连带的,也要她丢大脸了。

    整个后宫贵人,除了皇上,有谁没穿过傅家的衣裳?

    等于整个后宫都将被世人耻笑。

    风墨晗到底在想什么?

    后宫也是皇宫的一大脸面。

    她们被嘲笑,对他有什么好处?!

    皇上金口已开,断不会收回。

    一直坐在旁侧当背景板的两个老妃嫔,期期艾艾开了口,“皇上,太妃,妾身那里也有傅家布料所制衣裳,已经浆洗过多次,不若拿出来作为验证,也能节省些时间?”

    她们这两个先皇身边的老人,现在虽然依旧呆在后宫,境遇却并不好,只能称之为苟活。

    柳太妃对她们二人平日里是极为苛刻的,克扣她们的月银俸例是常有的事,这也导致她们生活拮据,手边剩下的东西需得反复使用,比如衣裳。

    很快就有内侍去将衣物取来,咋看颜色依旧鲜艳,但是行内人却能看出差别来。

    颜色比之刚出的时候,绝对是不一样的,色泽已经开始不均,在衣物上起了难以察觉的色斑。

    傅书远刚才凭着一股怒气喊冤,此时见着拿出来的衣物,双腿立即发软,险些瘫坐在地上。

    不用浆洗到褪色,他也知道,完了。

    傅玉筝没有说谎,他傅家出的布料,真有这样的问题。

    如此一来,他曾经任职特供商,一旦追究,那就是欺君!

    是杀头的大罪!

    整个傅家都完了!

    围观在侧的其余参选商户,再看傅书远的目光,已经掺杂了同情、嘲笑、幸灾乐祸。

    刚才傅书远有多风光有多得意,很快,他就会有多惨。

    因为旧衣裳已经浆洗过多次,所以并未耗费多长时间,等到内侍再次将浆洗两次的衣物拿上来时,已经能看出明显褪色。

    柳太妃当即怒砸了手边的茶杯,“简直荒唐!”

    “太妃饶命!皇上饶命!”傅书远挣开钳制他的内侍,跪着爬上前来哭喊,涕泪横流满脸恐色,“草民一直以来兢兢业业操持家业,所出布料是经过多次固色褪色检验才敢呈出来,会有这个问题,草民当真完全不知情,否则纵是给草民是个胆子,草民也不敢隐瞒欺君哪!”

    “傅当家自是不敢,会犯此大错不过是因为,你的织染技艺是偷来的,并非你家中祖创!偷来的东西,你能学,能用,却不一定能用得好。”傅玉筝冷冷看着傅书远丑态,讥诮。

    “傅玉筝!你是不是要眼看着我死你才善罢甘休?我是你爹!你如此行径,非要置我于死地,你是不孝,逆女!我现在就能打死你!”

    “我是逆女?那当日傅老爷宠妾灭妻,毒杀正室掐死亲子,又当如何算?!凄惨死去的人,又当如何找你说理?!你骂我忤逆不孝,谁来还我亲娘亲弟公道!”

    打死她?他以为她还是当初只能任凭他拿捏,为了苟活下来卑微求存的傅玉筝?

    她咬牙熬下那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

    让你志得意满,凭你站到高处,我要你眼睁睁看着整个傅家,从云端摔落尘埃!

    见识过最富贵,惯了养尊处优人人追捧恭维的生活,挣扎在底层的时候,才更能明白那种屈辱与痛!

    “来人,给傅书远掌嘴!朕说的话,傅当家怕是没当回事,一再喧闹喧哗,眼里哪有宫闱宫规!”

    傅玉筝跪在一旁垂眉敛目,噤声不言。

    风墨晗这是在拐着弯的为她出气,在自己最厌恶的女儿面前被人掌嘴,那份屈辱也够傅书远终生难忘!

    因为傅家布料出了问题,甄选的最后结果也有变动。

    最后宣布出来,傅玉筝的凤凰于飞在优质布料里力压其他两位,最后提升名次,成为这一届布料特供商。

    而傅家,被剔出甄选名单,就以往的特供判下罪名。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十年,然事情出在皇宫,出在宫中贵人身上,多久都不算完。

    何况风墨晗要表对先皇爷爷的孝心,先皇爷爷被蒙蔽了,他岂能放任不理不出头?

    判!

    “京都傅家傅书远,于甄选中呈出劣质布匹,糊弄宫廷,再究其过往任职特供商期间,特供布料俱是劣品!情节恶劣,罪犯欺君!念其在此之间确实也不知情由,免杀头大罪,判罚抄没一应家产充公,合家流放千里,永世不得回京!钦此!”

    风墨晗于霜云殿当堂写下皇诏,即刻张贴于城门,昭告全城百姓,昭告天下。

    傅家败了。

    经此一事,再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京中上流圈子里,也再不会有傅家。

    人被押走了。

    甄选正式结束,前来参选的人在太监引领下,再次从侧门出宫。

第四百一十八章 你笑起来才最美

    事情虽然已经结束,然今日有幸在大殿上亲身经历的人,皆心潮起伏难平。

    傅家父女两之间的争斗,仿若一场大戏,剧情跌宕起伏。

    毒杀正室,掐死亲子,宠妾灭妻,最后被亲女一手拉入泥潭!

    而傅家,抄家,流放,傅书远还需得带着两个疯子,余生苟活。

    傅家女傅玉筝漂亮的赢了这场战役,却也不是全赢。

    当庭指证亲父,累得亲父一家下场凄惨,这样的人即便有再是大义凛然的理由,有不得不报的冤仇,在以孝为先的南陵,也必然遭到天下人诟病。

    堪称一句毒妇。

    这样的女子,无人敢招惹,哪怕她成了特供商,日后会在南陵布业占领鳌头,也不会有人敢沾,敢娶。

    得失各半,让人唏嘘。

    离了皇宫,出了宫门,傅玉筝视线第一时间锁住宫门前的马车。

    南陵王府的马车很好认,低调,不失华贵,车壁上挂着南陵王府的府徽。

    静静停在那里,来时停靠的位置,没有变动过。

    他真的如他所言,在这里等着她,一步未曾离开。

    傅玉筝眼睛发热,举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慢走,疾走,最后奔跑。

    掀帘上车,一把扑进男子怀里。

    “知夏,我赢了。”

    “我知道你能赢,恭喜。”

    四目相对,彼此眸间有笑意缭绕,纠缠。

    “他们说我是毒妇,无人敢娶。”她道。

    “我娶。”他答。

    再次扑进男子怀里,傅玉筝边笑,边悄然落泪。

    有他这句话,她余生足矣。

    人已经回来,马车起行。

    柳知夏没有着马车立即回复,而是转道去了傅府,停在傅府门前。

    掀开帘子,两人往外看。

    傅家被判抄家流放,京都一方贵族顷刻倒了,倒得彻底。

    城门张贴的皇榜,已经迅速在城中引起热议,风头盖过了前几日傅家母女行下的荒唐。

    傅府门口,百姓几乎堵得水泄不通,引颈看热闹。

    官兵压着傅书远,手脚皆带了镣铐,连同傅家疯疯癫癫的母女俩以及其他家眷一块,站在门口任人围观,府中,有人把一个个贴了封条的大锦箱往外抬。

    那些全是傅家的家产,日后会对方在国库某个角落,填充国库。

    傅书远站在人群中间,满面灰败,老泪纵横,嘴里还喃喃的含着冤,咒骂悲愤。

    他身边的母女俩,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凑做一团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事情,不时传出疯笑嘻哈。

    傅玉筝坐在马车里静静看着,面无表情,眼睛里也未起任何波动情绪。

    她的娘亲,她幼小的弟弟,此时也在天上看着吧。

    看着那些害死了他们的人,终于遭到应有的报应。

    傅家虽然比不得第一巨富柳家,然也是豪富多年,家产极为丰厚,从府中摆出来的大箱子,至少上百箱,俱是名贵玉器、珠宝金银,还有名家字画,各类古董,这是可见的。至于未见着的银票,百姓根本估算不出来数目有多庞大。

    把傅府抄搬一空,门前围堵的百姓也开始被官兵驱散,他们需得即可将人押送出京,赶往流放地点。

    皇上明令,不准他们一家多留一刻。

    “知夏,走吧。”人就要被押解,该看的热闹看完了,她心头压了十多年的仇恨,随着傅家得到如此下场也散了。

    在没有什么值得她去看的。

    柳知夏将女子在怀中揽了揽,“回王府。”

    马车调车,在人潮中缓缓而行,驶过傅家一家人身边。

    被官兵驱赶着走的傅书远,扭头就看到了马车,眼睛乍然发红发裂。

    傅玉筝!

    是傅玉筝!

    害他落到如斯地步的贱人!

    “傅玉筝,你给我站住!你这个毒妇!亲手谋害自己亲父,累我傅家满门,你不得好死,必遭天打雷劈!谁若是沾了你的边,通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天打雷劈!碎尸万段!”

    朝着马车声嘶力竭咒骂,极尽恶毒,然马车里的人像是全然没有听到般,没有给他任何回应,渐行渐远。

    如此姿态,更像是对他的无视。

    傅玉筝,眼里从未有他这个父亲。

    马车里,傅玉筝闭着眼睛,依在男子宽厚坚实的怀抱,双手把他抱得紧紧的。

    无意间流露出对他的依赖。

    “知夏。”

    “嗯。”

    “以后,我就真的没有亲人了。”

    “亲人我有。”

    “连能称之为家的地方也没有了。”

    “家我也有。”

    “我算是孑然一身,无身份无家世无背景,还没有钱。”

    “没关系,这些我都有,”他低头轻吻她发心,“玉筝,嫁给我之后,我有的都给你,以后我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你什么都有。”

    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将他偎得更紧,水汽在紧闭的眼睫间氤氲,被她死死压抑不溢出来。

    “玉筝,春闱过后,我们成亲吧。”

    头顶,男子轻声将这句话说出来。

    傅玉筝身子陡然一震,眼睫内强忍的水汽,迅速灼伤了眼眶。

    他伸手,强势将她的脸从他怀中抬起,“玉筝,我们成亲吧。”

    她不答,他便再问。

    她终于睁开眼睛,透过模糊视线,深深凝着他。

    “好。”

    哑着声音,她扬唇笑得灿烂极了,一笑,眼眶里摇摇欲坠的泪珠便从脸颊滚落下来。

    一路留下微烫后很快发凉的轨迹。

    他俯身,“别哭,高兴的时候别哭。”

    玉筝,本就是如此美好的女子。

    他一早说过,她值得被人温柔以待。

    他愿,去做那个为她倾尽温柔的人。

    好好待她一辈子。

第四百一十九章 春播忙

    知夏,我爱你。

    我爱你。

    在心底,这句话她对他说了一遍,又一遍。

    “我爱你,玉筝。”间隙,他微微退开唇,对她低语。

    她再次扑上去,堵住他所有还待说出口的话语。

    够了。

    足够了。

    够她对他付出所有,仍嫌不够。

    这晚,傅玉筝没有回自己的小院。

    呆在了柳韵阁,呆在柳知夏的房间。

    任性的截了他温书的时间,诱他对她缠绵。

    甚至主动的,放纵的,缠了他一夜。

    暖房红帐,一夜摇晃,厚实的木架子雕花大床,被折腾得不断发出吱吱声响。

    为满室热烈的气息持续点燃火花,燃烧爆炸。

    帐内,人影交叠起伏,粗重喘息与隐忍低吟交织,带着原始韵律,谱出最原始的乐曲。

    时间悄然来到三月中,京都刚开始冰雪消融,南方已经是春暖花开,阳光明媚。

    杏花村的稻田,开始插秧了。

    酒坊放了春忙假,村民们在地头里,为年秋的丰收热火朝天的忙活。

    人人脸上皆挂着笑意,喜气洋洋,生机勃发。

    隔着一条青河,河对面是下坡村人的田地,此时也是一派热闹景象。

    笑声闹声高谈阔论声不绝于耳,隔着一条河道都能听得分明。

    “那边也起来了,这种景象前几年可看不到。”柳老爷子在插秧间隙,扭头往那边热闹看了眼,笑道。

    老婆子也扭头望去,感叹,“现在哪能跟头几年比,头几年,咱这边红红火火的,那边还是几年前的老样子,人心里没个奔头就犯懒,连田地都懒得打理,得过且过。”

    “可不是,以前哪能看到他们这么勤快这么热闹,听听现在,笑得比咱还开心。”旁边有村民打趣,说完还扯了嗓子朝河那边喊,“聊得那么高兴,是不是在讨论过几天的月钱!”

    “还就是在说月钱的事,这么远都能听到,你们顺风耳啊?”那边也有人扯了嗓子答。

    青河两岸,笑声沸腾。

    杏花村过得好,对别人也好起来的景象不妒忌。

    那边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日子越过越有滋味,放开了心胸,也不再如以前般诸事计较。

    两个村子之间,关系极速扭转。

    柳玉笙蹲在田埂上,一边帮家里人抛秧,一边听两岸的人不嫌麻烦扯着嗓子的尬聊,唇角笑意浅浅。

    将心胸放开些,抬头看看纯净的天空,连天空都显得更宽更广,更蓝。

    新酒坊运作马上就一个月了。

    再有两天就要下发月钱,新上工的各村村民干活更加卖力,所有人都激动的等待那天到来。

    手里拿着实实在在的银钱,心里头落了实底,生活才越有奔头,越有奔头,干活越发认真。

    因为春忙,家里老婆子跟两个女眷都赶早来帮忙,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再回去做饭。

    钱万金跟薛青莲两个算得养尊处优的人,也没能幸免,被拉来做了壮丁。

    不会插秧,老爷子极有耐心手把手教学,总之就是不让你上岸。

    薛青莲懒,耳边老头子一直念念叨叨的又让他烦不胜烦,两相权衡之下,他选择干活。

    慢慢干,一排秧苗插上小半个时辰。

    老爷子等人也不嫌,没闲着就行。

    钱万金倒是认真,抓着一把秧苗嗖嗖嗖插得飞快,一列插完了抬头看去,秧苗被他整得歪出了天际。

    这不是帮忙,是添乱,插歪的秧苗,回头老爷子柳大柳二几个还得帮他拔出来重新插回正当位置上。

    最后是老爷子耐不住了赶人,人还不肯走,站在水田里扶着腰装模作样,顺手从腿肚子上扯下一条蚂蟥拉着玩,“爷,奶,我尽力了,真不是我不干活,看你们这么累我多心疼啊,要不我再帮帮?”

    “赶紧滚!给你整那些秧苗的时间,够我再插上三分地的了!”

    薛青莲学到绝招了。

    妈的,这样可以偷懒啊,他刚才怎么没想到?

    接着薛青莲就开始在田里走之形。

    “薛青莲,你插歪的地方自己整回来,整好了再回家吃饭。看看你弄的这些,回头爷奶还得帮你重新忙活,累不累人?除了制药你还会干啥?真没用!”

    薛青莲眯起眼睛瞪向钱万金,我去你个妹妹!“钱万金,你给我等着啊,待会收拾你!”

    “福囡囡,你看他,除了会制药就只会威胁人了,在家都是浪费米饭,留着他有什么用?轰走得了!”

    这话一出口,薛青莲追杀过来了,钱万金把蚂蟥往后一扔,撒丫子逃。

    两人绕着水田满场跑,跑的时候还知道绕开秧苗选着地儿落脚。

    周边哄笑声已经响彻整条青河。

    柳玉笙默默捂脸,这两个二货。

    “爷,奶,爹娘,二叔二婶,先过来歇会喝口茶,让二哥带钱万金跟薛青莲忙活,田里剩的不多了,不用赶。”懒得去搭理他们,柳玉笙注意力都放在家里人身上

    魏红也一抹头上汗水,走过来,“待会让他们包圆,谁偷懒我揍他。”

    捏了下拳头,咔咔响。

    那边还在追逐偷懒的两人身形顿了顿。

    武力不如人,那种感觉一言难尽。

    薛青莲最憋屈的一点,是以前还能给魏红下点药占占上风。

    后来魏红也吃了百毒丹,他的药没用了。

    他在魏红面前就怂了。

    柳家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个大坑。

    福囡囡用药水诱惑他不舍得抽身走人,一留下,就是整个柳家的纯苦力。

    但凡用得着的,不上也得上。

    各种顶杠,简直不是逍遥人的生活方式。

    柳家人也真能,听柳玉笙叫,真个就放下手上活计到田埂边坐下,捧着她递过来的茶水慢慢喝。

    头顶上春光明媚,阳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田里的水还透着凉,恰能驱赶掉干活带来的燥热。

    空气里,是水田泥土混合着秧苗的气息,有种特别的清新香气。

    有希望,有奔头,心里火热,这才是日子。

    春忙三日假期,村民们赶着在这三天把农活忙完,手脚慢些的,其他村民就一道来帮忙。

    三日热火朝天的景象过后,第二日就是酒坊再次上工,同时,拿这个月月钱的日子。

第四百二十章 下馆子

    下坡村人今年的春忙比杏花村忙活得还要快。

    一个月,三十天时间,他们是数着日子过来的。

    就等着这天领粮饷。

    掰着手指头数过来,下坡村穷了多少年了?

    以前没个盼头,河那边越红火,映衬得他们越凄苦落魄,心里也就越发颓,就连地头上的活都没心思干,只勉强维持有口稀饭吃。

    现在他们也在新酒坊干活了,也能拿到月钱了,以后日子势必越来越好,赶不上杏花村也不会再差了。

    想到这一点,浑身都能透出一股子劲儿来。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那股劲儿透出来,整个人便如焕发一新。

    下坡村的面貌都由此大变了样。

    不止下坡村,其他十里八乡各村也皆是如此。

    这日早早的,各村村民们就赶到工坊干活,等着盼着门口有马车来。

    因为是新酒坊运作第一月,所以柳玉笙跟钱万金两人也没法偷懒,需得亲自去露个脸,这样能让工坊工人们心头踏实,同时也激励他们以后的持续积极性。

    发月钱要兑换的零钱,前两日已经分派给各村村长去换好,两人坐上马车带上大头的银票一身轻过去就行,露个面,简单说几句话,跟工坊工人们熟络熟络。

    最先去的就是上坡村新酒坊。

    因为离得最近。

    到的时候两村村长已经在等着,工人们也全都来齐。

    看到柳玉笙跟钱万金出现,整个工坊都骚动了,激动、紧张又兴奋。

    那种忐忑又急不可耐的模样,落在眼中莫名质朴得可爱。

    柳玉笙笑开来,“都等急了吧?”

    “没有没有,”上坡村村长忙摆手,然后加了句,“就等两位东家来了。”

    这不就是等急了么。

    工人们哄笑。

    酒坊院子里的空地上已经放了装碎银的箱子,摆在一张小方桌上,只等东家来了发银钱。

    “既然大家都急,咱就不多说了,直接给大家发月钱。”柳玉笙笑看众人,“虽然这是新酒坊,大家也全是第一次做酿药酒的活儿,但是酿成的酒全部通过了检验,装好就能运到县城分发给各大合作的商家,走出去,以后大家能在各个城镇看到你们亲手酿出来的酒。酒酿好了,没有人偷工懈怠,都认认真真脚踏实地,自然也该拿到回馈,我能回馈给你们的,就是准时发月钱,绝对不拖欠。”

    笑声再次哄起,这次是给兴奋的。

    第一次上工干活,就受了夸,跟拿到月钱一样高兴。

    尤其下坡村人,以前偷懒耍滑出了名的,这次认认真真正儿八经干足了一个月,一句夸赞等同肯定了他们的改变和努力。

    钱万金抬手,将工人们的兴奋劲儿暂时压一压,示意还有话说,“新酒坊的酬劳跟杏花村酒坊一样,每个工人每月固定十两银子月钱,至于你们的奖金,就装在桌上那个小木箱里,每人能拿到多少的月奖励,全看个人能力,这个评判标准交给两位村长,经过一月考察,他们对你们可是摸得门儿清,拿多拿少他们心里都有数。我希望大家奖励多的不要骄傲,继续保持奋进,奖金少的也别气馁,下一次迎头赶上。好了,就说这么多,接下来由两位村长点名发放月钱!”

    一听马上发月钱了,酒坊里掌声欢呼差点掀翻屋顶。

    两个村长合作,上坡村村长负责点名,安才负责发出月钱。

    当初拟由村长监管酒坊的时候,考虑到新酒坊的规模要比杏花村就放大,人多也多了很多,所以最后定为两个村长一块负责监管,有事可以相互商量。

    上坡村酒坊又算是各个新酒坊中的特例。

    因为下坡村人混,多年来习惯了不安分守己,脑子里总能想出投机取巧的招来,有安才在,才能震慑住那些人。

    事实证明一个月下来,确实效果显著。

    下坡村人,只有安才制得住,否则只凭上坡村长一个人,不知道得应付多少幺蛾子。

    月钱跟奖金一一下发,真真切切拿到银子那一刻,工人们手都是发抖的。

    十两的月银啊,加上奖金,这在寻常人家,一家人合力辛苦干活,没有个半年的都存不下这个数目来。

    他们一个月的月钱,顶的上一家人半年干苦力。

    怪道杏花村能成为十里八乡第一富户村,怪道好多人削尖了脑袋的想往杏花村酒坊里进。

    这么丰厚的月银,跟镇上酒楼里的大管事都有得比拟。

    杏花村酒坊工人待遇好,名副其实,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加上奖金,便是最少的拿到手里都有一两钱银子。

    酒坊里人欢呼尖叫,快要乐疯了。

    “真拿到钱了,我盼了三十天了,真拿到手了,谁来掐我一把,我怕是做梦呢!”

    “辛苦了三十天,整整一个月,没白忙活,等下了工,一起喝酒去!”

    “套辆牛车,回头就到镇上割几斤肥肉,今天非得吃他个痛快不可!”

    两个村长站在小桌子后头,看着工人们欢呼雀跃的模样,反应各不一。

    上坡村长是感同身受那份喜悦,嘴巴咧得合不拢。

    安才则依旧是一副脸沉沉的模样,看着像是不高兴。

    钱万金杵了杵柳玉笙手臂,“福囡囡,那老家伙拉长一张老脸干嘛呢?对月钱不满意?他跟上坡村村长拿到手的银钱可不比工人少了。这就有点贪出脸了啊。”

    别的他不敢说,他跟福囡囡名下的酒坊,对工人待遇整个南陵都没人得赶得上。

    不然杏花村酒坊的名声跟口碑在香山一带也不会那么响。

    柳玉笙无奈,“瞎想什么呢,你没听刚才下坡村人都说了些什么?”

    “说什么了?”钱万金皱眉狐疑,跟着竖起耳朵去听,“……”

    下馆子!

    赌大小!

    找娘们!

    镇尾小寡妇家的饭菜才叫香!

    我去,这些都什么人啊!

    怪不得安才那张倒三角脸那么难看,八成送给自己手底下人给气的。

    人上坡村拿到钱说的就是给家里割猪肉,加菜,给家里老娘们点体己钱。

    两相对比,安才那脸上是给臊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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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福妃别太甜介绍:
杏花村出了个福娃娃,家人疼,村人夸,福气无边乐哈哈。
强势偏心奶:我就是偏心囡囡,你们不满那也得忍着!
炫孙狂魔爷:你问这是什么?我家囡囡给我泡的人参灵芝茶!
温柔溺宠娘:女娃儿要娇养,囡囡别动,这活让你哥哥做!
实力争宠爹:囡囡,爹带你玩飞飞,骑马马,快到爹爹这来!
柳玉笙在家人身后笑得像朵花。一支金针医天下,空间灵泉百病消,陪伴家人红红火火,可是有个男人。
“笙笙,今天还没给我治病。”
“……那个王爷,虽然我是神医,可是我真的不懂治精神病。”
“我不是精神病。”
“你是。”
“我不是。”
“……”
他是权势滔天的南陵王,世人都说南陵王风光霁月君子谦谦,如天上明月圣洁。
可是当他有了柳玉笙,他就变成了疯子。为她,不疯魔不成活。
(男女双洁,护短,绝宠,治愈!甜甜甜!一路甜到底,全程无虐,欢迎入坑!)农女福妃别太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女福妃别太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女福妃别太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