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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橙子澄澄     农女福妃别太甜txt下载     农女福妃别太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六章 她说玉筝是寡妇?

    柳老婆子平日里将银钱看管得紧,断然不会乱用。

    但是大孙子成亲,她出手格外大方。

    买的东西多,还专门挑选了精贵又实用的。

    聘礼准备好了,连带傅玉筝的嫁妆也一并给备上。

    傅家抄家了,便是没抄家,傅玉筝也等同没有娘家人的。

    那就不需要娘家人,他们柳家一并担了。

    现在是万事俱备,连新郎都准备好了,就差个新娘子还没到位。

    朝廷那边拨给柳知夏的府邸,暂时还在收拾重新修整,要搬过去尚需一段时日。

    这段时间里柳家人仍然住在王府。

    眼看一个月之期即将到来,大孙子还是没有任何动作,老婆子开始唉声叹气了,专门选柳知夏在府里的时候,站在他面前唉声叹气。

    柳知夏被折磨的,看到老太太的人影就想拐脚闪人。

    这天近晌午都没等到柳知夏回来,老太太施压大法没有对象,拉了陈秀兰跟柳玉笙。

    “走,咱今天去看看玉筝去,时间都过去大半月了,一直说过去,老有事情耽搁,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过得怎么样。”

    “奶,咱真去啊?”柳玉笙问。

    她怕奶奶到了场临时变卦,一个忍不住冲出去,直接又把人给吓跑了。

    “去,说去就去!”老婆子瞪眼。

    事情不安定下来,她不安心,他们不可能一直呆在京城,总得回杏花村去。

    要是这事情一直不解决,等他们回去了,知夏还不定得拖到什么时候,真要把媳妇给拖没了。

    柳老爷子在旁边挥挥手,“去吧,去看看,看过就回来。要是不让这老婆子去,她晚上能吵得我一夜睡不好。”

    不得已,柳玉笙只好带上奶奶跟老娘往那条巷子奔去。

    她们仨都是没功夫的,跳不上房顶,这样过去要是没地方藏好,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玉筝发现。

    再者要是玉筝不出院门,她们便是躲在外面也看不到,柳玉笙有点愁。

    但是两长辈都兴冲冲的,她实在不忍心打击她们。

    巷子叫紫鸢巷,住的全是平民百姓,家境都差不多。

    多是城中做小买卖维生的。

    因此巷子里的人家通常起得比较早,天未亮就要出门开摊,到天大亮的时候,巷子里已经几乎见不到什么人走动了。

    当初傅玉筝就是看中这一点,白日晚上的周围都不会太过吵闹,人也不复杂,才挑了这里一处小院托人买下来。

    因为怕被王府的人察觉,也担心风青柏的人找到她,这段时间里她几乎不出院门,买米买菜都是付了钱托隔壁一户人家代买回来。

    偶尔的,能从送东西过来妇人口中听到点外间的事情。

    诸如那位住在南陵王府的状元郎好像要娶亲了,每日里都有人把一应喜庆的东西往王府里搬。

    状元郎每天都出去应酬,时常能在万金酒楼看到他的身影,长得一表人才,温文尔雅。

    尚书侍郎家的千金小姐对那状元郎上了心,当街遇上了主动跟状元郎搭话,听说还相约状元郎一道品茶。

    状元郎任职了,官居六品,起步就颇得皇上青眼。

    ……

    其实听到的八卦有很多,只是她记住的,全是关于他的。

    院门被人拍得砰砰响,刚刚呕过一次,傅玉筝净口之后才走到门边,“谁呀?”

    “傅姑娘,我是隔壁的,你今儿要不要代买什么东西?”

    傅玉筝眉头皱了下,“林婶儿,我昨天同您说过了,日后不用您再代买,多谢好意。”

    “傅姑娘,咱有话好好说,你先开门行不行?”门外妇人依旧笑呵呵的。

    “林婶,话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要是再纠缠不休,别怪我不顾念邻里情面。”说不听,傅玉筝言语里也没了恭敬,厉了声色。

    “嘿,你真是不识好人心!我怎么纠缠你了,你出来给我说清楚!我看你一个年轻寡妇可怜,平日里多有帮衬,还给你介绍人家,你不识好歹不说,还威胁起我来?”妇人也不装了,扯着嗓门嚷嚷。

    躲在角落里偷看的柳老婆子差点没跳起来杀出去,“她说什么?她说玉筝是寡妇?她敢咒我大孙子?老娘撕了她的嘴!”

    她搁这猫了老半天了,那个肥婆一出现,她就感觉对方不是好东西!

    满脸横肉,面带凶相,能是个善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马上就露出嘴脸来了!她看人一看一个准!

    柳玉笙一把抱住老太太的腰,把她往回拽,“奶,冷静,冷静,现在不能出去啊!一出去就露馅儿了!”

    “我忍不了那火啊我!你听听那婆娘说的什么话?咒我大孙子不说,还给玉筝介绍人家?她摆明了就是欺玉筝一个姑娘势弱!”

    陈秀兰也在旁扯着老婆子一直胳膊,“娘,您冷静点,咱再看看再说,玉筝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要是玉筝解决不了,我们再去给她出头行不行?您现在要真蹦出去,可就坏了知夏的事儿了!”

    “嘘!嘘!奶,娘!别说话了,看,玉筝出来了!”

    柳老婆子这才忍下一肚子火气,又重新躲好,露出半个脑袋悄咪咪往那个方向瞧。

    就见斜对面一直紧闭的院门砰一声打开,把站在门口的妇人吓了一跳。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青衣素面,傅玉筝站在门槛里侧,冷冷睨着妇人。

    妇人见状,喝了一声,一手叉腰扬起脸,“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你不是寡妇是什么?说什么有夫君,你倒是把你夫君亮出来看看哪?住在这里快一个月了,街坊邻里的可没谁见你夫君半条人影!”

    “我夫君在哪里,出不出现,与你何干?与你们何干?哪条律法规定了我需要跟你们交代?”傅玉筝眉眼极冷,背脊挺直,便是周围不少街邻探出来瞧热闹指指点点,也没有弱了气势。

    妇人哼笑,“在我们这条巷子里住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你一个小寡妇突然住进来,还满嘴没有实话,我们还不能探个底细了?万一你身上有什么问题,岂不是祸害得我们整条巷子的人家都不得安生?”

第四百六十七章 这是母亲的怀抱

    “简直一派胡言!”

    “我怎么一派胡言了?也是我心好,看你一个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担心你连个营生进项都没有,好心给你介绍人家,你倒好,不识好人心,反口就咬一口!这段时间不是我天天给你代买都米面,你怕早就饿死在屋里头了!”

    傅玉筝怒道,“你为我代买米面,每一次我皆额外给你跑腿的银钱,并非是你好心,而是这本就是交易!你要是强词夺理,无妨,咱就上官府说道去,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有理!你欺我一个妇道人家,夫君出门在外暂无依靠,就想欺上我门来?收起你那种恶心的花花肠子,你家那个侄外孙,下次再敢带他登我的门,我直接拿刀将你们砍出去!”

    旁观的都是住在一条巷子里多年的,但凡相熟的谁不知道谁那点品性?

    听了傅玉筝一席话,知道妇人居然带着男人上人家单身妇人的门,登时就有人转而朝着妇人指点起来。

    妇人见状,竟然直接往地上一趟,演起一哭二闹三上吊来。

    “哎呀我的天哪!老妇人我一片好心被狗咬了呀!没良心啊!这个小贱蹄子血口喷人哪我的天啊喂!我什么时候带了侄外孙上门了,你自己一个住家妇人不安分,往外勾勾搭搭你给赖到我头上来,没天理啊——”

    “哗啦!”一盆污水当头浇下,把妇人的说唱断得干脆利落。

    柳老婆子把手里的木盆往地上一摔,“唱啊,怎么不唱了?你继续坐在这里唱,老娘听着!没皮没脸的东西,欺负人你欺负到老娘孙媳妇儿头上来了!以为她没人撑腰是不!”

    柳玉笙跟陈秀兰在墙角扶额呻吟。

    就知道,要是有什么事情,奶奶一定绷不住。

    干脆也不藏,奶奶都露馅儿,还藏什么呀。

    两人一道跑过去站在老婆子身边,柳玉笙还掏出十几枚铜板塞给隔壁被奶奶抢了木盆的人手里,“借用你家一盆污水,谢谢了。”

    陈秀兰把地上木盘捡起来还回去,“没摔坏,还能继续用。”

    被抢的人,“……”

    周围凑热闹的人,“……”

    地上唱作的妇人被这一遭也弄得懵了一脸,身上又脏又凉,回过神来后,脸一变就要往柳老婆子身上扑去,一旁扫帚又开始往她身上招呼。

    傅玉筝抄着门边的扫帚,往她身上便是一通揍,“耍无赖?你继续耍,骂一句我就揍你两下!”

    老婆子立即往院子里找家伙,“秀兰,囡囡,抄家伙,打不死这个贱皮子!她不是能唱吗?咱奉陪到底!”

    “你、你们这些泼妇!以多欺少,你们给我等着!”能耍无赖,妇人就不是有硬骨的,眼看柳老婆子三人真开始拿着凳子木棍走出来,转身就逃。

    柳老婆子冲她背影狠狠呸了一声,“还敢放狠话?也就这点能耐!”

    呸完了朝旁边目瞪口呆的街坊邻居扬起笑脸,“没吓着你们吧?玉筝是我们家孙媳妇儿,一个人住在这里受了不少苦,我们现在才有所会见赶过来,不然也不会让她被贱皮子的东西欺负,哈哈哈!”

    “没吓着,没吓着!”周围人勉强同老婆子应和了几句,一会子功夫就散了个精光。

    柳老婆子这才收起笑脸,拉着僵硬站在一旁的傅玉筝走回院子,砰一声关上院门。

    傅玉筝脑子里是空的。

    刚才面对那种场面的时候,她还能做出反应,还能跟两个长辈以及柳玉笙一并打架骂人,等人走光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直愣愣站在那里,浑身僵硬,泛着冷。

    老婆子拉着她的手,她也只懂跟着走,心里慌着,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出现。

    不知道她们会对她说什么做什么。

    骂她还是怪她。

    她临阵脱逃,让长辈们失望了,便是打骂都应该。

    胡思乱想六神无主间,身体突然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背上,有一只手轻拍,“傻孩子,苦了你了。”

    眼泪突然就迅猛的冲出眼眶,泪如雨下。

    仅仅是这一句,便轻易击溃了她筑起来的坚固城墙,褪去所有的保护色,倾泻满心的苦跟委屈。

    这是母亲的怀抱。

    是能包容她所有不堪的港湾。

    柳玉笙站在一旁,无声看着这一幕。

    这一刻她不觉难受,满心都是满满的幸福感。

    三个做妇人打扮的人,从老,到少,抱在一块,很圆满。

    她们是一家人。

    从今往后都是。

    哭过一场之后,各自擦干眼泪,柳玉笙才把三个眼睛红肿的人拉着坐下来,就坐在院子里。

    晌午的春阳不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四个年纪不一的女人坐成一圈,闲唠嗑。

    柳玉笙对这个场景莫名觉得有些好笑,特别像杏花村的作风。

    没事就坐下来唠嗑。

    奶奶跟娘亲的手段也高明,扯着傅玉筝,别的话题不聊,光聊这院子的布置跟那两盆盆栽都快要唠上半天的。

    她们都避开了会让玉筝尴尬及为难的话题。

    傅玉筝对两位长辈的话,都乖乖巧巧的应答,理智回笼之后,之前那种失态就没再出现了,只是到底多了点拘谨。

    因为自觉心中有愧,愧对她们的真心相待。

    闲聊一会过后,老婆子看看身后两间厢房,“玉筝,那间厢房空着吧?”

    “空着的。”傅玉筝道,有些摸不着老太太的意思。

    柳玉笙则眉心一跳,几乎立即就猜出奶奶之前说的有办法对付玉筝,是什么办法了。

    果然,真是。

    “那待会咱收拾收拾,奶奶就在住那间房了。”

    傅玉筝登时表情一空,茫然看向柳玉笙。

    “你别看我,这是奶奶的决定,我也劝不动。”

    “……”整个柳家,只有囡囡最没资格说这句话,当她不知道么?

    柳家女眷是宝,囡囡就是宝中宝,没有她劝不动的柳家人。

    分明是不帮她。

    小姑娘冲着她笑得狡黠,就是不帮,她拿她也没办法。

    “柳奶奶,我这里环境不好,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旧的——”傅玉筝试图说服。

第四百六十八章 知夏出事了

    老婆子手一摆,“这有啥,奶奶又不是没苦过,以前那会子,咱家还没这个小院看着体面呢。”

    陈秀兰也掩唇笑道,“可不是,以前苦的那会子,家里连个像样的家具什都没有,不也照样过来了,你住这里,搁以前算是顶顶好的了。”

    说罢陈秀兰又同老婆子道,“娘,我跟您一块住这儿,一张床两人挤一挤。”

    “行,就这么定了,囡囡,待会让人把我跟你娘的换洗衣物捎几件过来。”

    “好嘞奶奶!”柳玉笙应得脆声响。

    她是不会劝奶奶跟娘亲的,这个办法好。

    姜还是老的辣。

    看她奶奶咋说的?

    “玉筝啊,你也别想着躲我们,你藏哪里阿修都能帮我们找出来,你要是跑,奶奶也跟着你跑,你要是不怕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你就继续换地方躲去。”

    傅玉筝被堵得一点想法不敢有。

    老太太这么说,她就肯定会这么做。

    难道自己真能狠心让老太太跟着自己东躲西藏?

    人都跟屁股后头了,还藏什么?

    等老太太跟陈秀兰一道去看新住处的时候,傅玉筝拉了柳玉笙,“囡囡,你、你帮着劝劝柳奶奶跟柳婶吧,我不走,也不跑,让她们回王府住行么?这里环境真的不好,周围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

    “那你还住这里?要想我劝奶奶跟我娘也行,你跟我们一块回王府住?”柳玉笙笑道。

    傅玉筝登时无言。

    她若是要回去,当初又何必跑。

    “你心里有牵挂,舍不得走,却要这般逃避,苦的不是你一个人。玉筝,人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有些事情,比你现在放不下的更重要。”没经历过,体会不到那种切身之痛,柳玉笙知道自己其实没有资格去劝解,只能意味深长道上这一句。

    傅玉筝沉默。

    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突兀了,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她藏在这里的,抑或是一开始就知道。

    柳玉笙话里的意思她懂,可是她没有办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不能连累知夏跟柳家。

    胸腔里陡然涌上一股反胃,傅玉筝想要强行忍住,没能成功,立即跑到屋子拐角干呕。

    柳玉笙心头一动,跟了上去,在她干呕完之后搭上了她脉搏。

    傅玉筝忙想将手甩开,眼底乍起慌乱。

    “玉筝,你有孕了。”

    “我没有!”傅玉筝飞快否认。

    瞧着她这般急于否认,柳玉笙抿唇,“你如果真的打定主意不跟我大哥在一起,这个孩子你就不能要,你是单身女子,会被人戳断脊梁骨。我可以帮你堕掉。”

    “不!”傅玉筝反应骤然剧烈,双手死死护住腹部,“这是我跟知夏的孩子!我要他!”

    “你要是把孩子生下来,你知不知道以后你会面临什么处境?”

    “我知道,”她知道,傅玉筝眼底的光芒坚定无惧,“我不怕。”

    “你有勇气要这个孩子,为什么却没有勇气跟我大哥在一起,共同面对未来的风雨?”

    “……”傅玉筝哑口无言。

    她有勇气要这个孩子,因为她心里有爱,能支撑她撑过一切艰难。

    就如当初她心中有恨,挣扎着她都要在夹缝中生存,誓要复仇。

    可是,岂能相提并论。

    她离开,正是为了要守护。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害怕什么,可是你只在意你自己的想法,你有没有问过我哥哥他怕不怕,有没有问过我们怕不怕?玉筝,其实你发生的事情家人已经知道了。”

    傅玉筝猛地抬头,瞳孔扩张,里面闪烁的尽是难堪跟恐慌。

    “可是今天奶奶跟娘亲来了,爷爷跟我爹是男人不方便,不然他们也会跟着一块来。你知道为什么?不是同情你,不是可怜你,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必风雨同舟。”柳玉笙定定看着她,不让她逃避,“玉筝,没有人嫌弃你,没有人把你当成负累,是你给自己套上了枷锁,我知道你心性坚韧,否则你不会在那么艰难的境地里,都能走到今天,走到大仇得报。你当初的勇气呢?我们敢跟你一起面对所有,你敢站到我们身边来吗?”

    “我……”傅玉筝颤着唇,眸光震荡。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一句句反问。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脑子很乱,心很乱,到了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当初怕的到底是什么。

    怕天下人嘲笑,怕连累知夏,还是怕柳家人指责厌弃的目光?

    她怕他们知晓一切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尽是厌恶。

    此时院门外,突然被人砰砰拍响。

    “老夫人,柳姑娘,你们在不在!”

    柳玉笙跟傅玉筝相视一眼,立即走过去开门。

    他们听出了那是王府一名小管事的声音。

    打开门,确实是王府管事,气喘吁吁的模样,脸色有些发白。

    “何事?”

    “柳姑娘,快回王府,柳公子出事了,人已经抬回来,王爷让我报信,叫你立即回去帮忙医治。”

    傅玉筝脚步一踉,险些晕倒。

    知夏出事了?

    怎么、怎么会出事?出什么事?

    一把抓住小管事衣襟,傅玉筝厉声问,“知夏出什么事了?薛青莲呢?为什么不让薛青莲先行医治!”

    “柳公子被以前的同窗行刺,受了重伤,薛公子束手无策,这才命小的来唤柳姑娘,柳姑娘,快上马车,事态紧急!”

    后头柳老婆子跟陈秀兰也奔出来了,皆急得脸色发白,“快,快回去!”

    坐上马车,回王府的短短路程,傅玉筝一直在发抖,耳边全是小管事那句薛公子束手无策。

    薛青莲都不敢医,医不了,知夏到底伤了哪?伤得有多重?

    如果,如果知夏出事,她也活不下去了。

    她跟他一块走!

    到了王府门前,马车还未停稳傅玉筝就急急往下跳,幸得柳玉笙眼明手快拉了她一把,不然整个人得摔下去。

    这般动作,把柳玉笙吓得冒了冷汗。

    双身子的人,玉筝真的是急得不管不顾了。

    “知夏!知夏在哪!知夏呢!”往王府里飞奔,路上遇到下人傅玉筝即抓着问。

第四百六十九章 予你花团锦簇

    柳韵阁里,男子躺在床上,空气里氤氲着血腥的铁锈味道。

    屋子里风青柏跟薛青莲都在。

    傅玉筝全然顾不得,进了门眼里只有床上安静躺着的人。

    他好想睡着了,脸色苍白,无声无息。

    傅玉筝竟然不敢过去,脚步重得几乎挪不动。

    “知夏、知夏他怎么了,是不是睡着了?”紧紧揪着衣摆,她看向薛青莲,期望从他嘴里听到想听的答案。

    薛青莲将脸扭开去,一言不发。

    风青柏也垂下眸子,嘴唇抿得极紧。

    这些反应,让傅玉筝如坠冰窟,一颗心冷得瑟瑟发抖,又像被刀子剜了个大洞,寒风不停往里灌。

    冷得她牙齿打颤。

    “睡着了吧,一定是睡着了吧……”

    她扯唇笑,终于走到床前,伸手去握住他安放身侧的手。

    很凉,给她结冰的心又覆了一层霜。

    “没事,不怕,不怕,囡囡能救你的,一定能的,要是救不了……我跟你一起,知夏,便是下地狱,黄泉路上我也跟你一起……”

    她快疯了。

    她什么都能成承受,唯独不能承受这个世上再没有他。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曾经的怯懦有多可笑。

    跟失去知夏相比,那些东西算得了什么呢?

    根本,根本微不足道!

    手突然被一股力道反握。

    傅玉筝缓缓,缓缓抬起眼眸,视线经由那只手,看向床上的人,对上他已然睁开的眼睛。

    呼吸变得急促。

    “知夏?”

    “死了我们自然是要在一起的,那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能也在一起?”他凝着她,黑眸幽深。

    “你、你没事?”

    “我没事,不会死,你还要逃吗?”

    似天塌了般的恐慌逐渐褪去,理智慢慢回笼,傅玉筝瞪着床上的人,才发现一切都那么不对劲。

    屋里,柳老爷子跟柳大都不在。

    如果知夏真出事,他们不可能不来。

    还有,她跑得再快,囡囡她们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没追上来。

    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她们总不可能慢悠悠的走。

    再看旁边,之前还神色凝重好像府里死了人似的薛青莲,跟一言不发脸色沉重的风青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

    “柳知夏,你骗我?!”不可置信瞪着床上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随口编个故事,就让她那般心慌着急,甚至想着跟他一起去死。

    原来是骗她的,他在捉弄她。

    “玉筝,关心则乱。”他道。

    是啊,关心则乱。

    否则,她岂能被个小把戏骗到。

    因为太在乎了。

    所以但凡有关他的,哪怕一件小事,都能让她失去理智。

    只是,他又何必这样。

    拿自己的生死来验证她的真心。

    傅玉筝垂眸,挣开他的手,被他再次紧紧握住。

    “玉筝,还要走吗?这次若我真的死了呢?”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确实被刺了,也受了伤,倘若我今天不治,玉筝,你会不会后悔?”

    傅玉筝停止了挣扎,愣愣看着眼前男子。

    会不会后悔?

    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她就全身泛冷。

    岂止后悔?

    可是,他们……真的能在一起吗。

    “玉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抓住她的手,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来,柳知夏直直凝着女子,不让她逃避。

    “我能抹去你身上的伤痕,抹不去你心上的伤痕。可是玉筝,人一辈子看似很长,其实很短,生命很坚韧,也很脆弱。世事无常,我们不知道下一刻我们会获得什么,或者失去什么。人的一生有无数事情会发生,有无数东西需要我们去守护和珍惜。你真的宁愿只看着眼前这一道疤,忽略更多值得你在乎的美好吗?”

    他声音缓缓的,一字一句,都重重落在她心底。

    傅玉筝想说什么,蠕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来。

    “我抹不去那道创伤,可是我能给你无数花团锦簇去覆盖它,让你一辈子,都开心的笑,”他握着她手腕的手紧了些许,眼底流泻出一丝紧张,“玉筝,你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傅玉筝眼里,灼热慢慢凝聚,一颗一颗,往下滑落。

    她很想回答他,可是有东西,死死堵住了她的喉咙。

    而他的声音,仍然在她耳边回荡。

    他说,玉筝,我们不要把有限的生命用来蹉跎,好不好?

    他说,我能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我有多爱你,我真的做得到。

    他说,如果你还是不能接受,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跟你找个没人的地方终老。

    他说,这样,还是不行吗?

    傅玉筝脸上,已经泪雨滂沱。

    他握着她的手,在发抖。

    他真的什么都知道,知道她的怯懦,知道她真正的心结。

    他看透了她隐藏的自卑。

    她怎么舍得,让他如此难过。

    下一瞬,她终于哭出了声音。

    “好。”她说。

    这一刻,全无芥蒂,除了他,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在乎,能将她禁锢。

    她可以为了恨活下来。

    她可以为了爱远离他。

    她也可以为了他站在世人面前,承受任何风浪。

    有什么可怕?

    只要有他。

    门口,几个脑袋挤挤挨挨往里探。

    “哎哟,好了好了,雨过天晴了,咱家能办喜事了!”老婆子压低嗓门,喜得满脸笑褶子。

    “娘,要不咱这就把东西拿出来,让他们两个马上拜堂?”

    “奶,娘,我哥还伤着,结结实实的一刀啊!要不咱先走,再让我哥哄哄人?放心,玉筝跑不了了!”

    三个女人身后,还站着四个男人,个个嘴角抽搐。

    听墙脚这种事情,女人才喜欢干,为什么他们要被拉在这里?

    看人家小两口你侬我侬的,还看得津津有味,臊不臊?

    风青柏很想把蹲在门边的少女扛起打包带走。

    柳知夏那家伙,情话一箩筐,笙笙听多了,以后他得拿什么话才能哄得住?

    屋里,传来女子一句话,“知夏,我什么都没有……”

    柳老婆子以为傅玉筝又打算反悔了,急眼,“玉筝你想要什么,我们什么都有,你要什么奶奶都给你!”

    门外的人,“……”奶奶,又暴露了。

第四百七十章 就知道会这样

    柳玉笙靠着门框捂脸。

    奶奶每次都绷不住。

    听墙脚就听吧,还得去告诉人家我都听到了。

    换个脸皮薄的,不知道得羞成什么样。

    好想把奶奶拉回来。

    后头四个男人齐齐抬头,望天长叹。

    就知道会这样。

    既然都暴露了,也用不着躲了,一家子从门口陆续走进去。

    柳知夏脸微微泛黑,这种时候,他以为家里人不会出现的。

    傅玉筝则在突然听到柳老婆子的声音时,已经玉脸煞红。

    怎么都想不到老太太她们居然又在听墙脚。

    “玉筝啊,我们知夏虽然不是顶顶好,但是他这人有一点,说出口的话必定算数,也必定会做到。你要是还不放心,爷爷奶奶给你撑腰,日后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柳家把他逐出家门!”老婆子拍着胸脯打包票。

    赶紧定了吧,可别折腾了。

    这段时间为了这俩小的事情,她都愁得长皱纹了。

    柳玉笙几乎是立即看向老爹,果然见到老爹一脸抽搐,奶奶把他的口头禅给抢了。

    至于大哥,那张脸已经黑得没法看。

    揉着眉头,柳知夏都快要跪求了,“爷,奶,爹,娘,您们能不能等会再来,我跟玉筝还有点话要说。”

    “都说了一大通了,玉筝都已经答应了,还有什么要说的?”柳老婆子咋呼,“喜堂都布置好了,我带玉筝下去准备,你赶紧起来去迎亲!”

    “奶,我还伤着呢……”

    “不就一刀么,忍忍!”

    柳知夏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是真挨了一刀啊,奶奶以为他只蹭了点皮?

    傅玉筝脸上还挂着泪,对这一幕很是懵逼,然后噗嗤就笑了出来。

    刚还咋咋呼呼的老婆子脸上松了下来,漾出笑意,跟陈秀兰柳玉笙互视一眼。

    好了,这下是真好了。

    柳玉笙这个时候对自家老太太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以为她出来添乱,原是有用意的。

    彻底打消玉筝最后一丝紧张跟顾虑。

    视线一一扫过挤在门口看着他们微笑的人,傅玉筝笑中带泪,胸口涨满了滚烫的情绪。

    最后再次扭头看向柳知夏,反握他的手,将没说出口的话说完,“知夏,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人一颗心。若你不嫌,从此以后我必与你同心同德,对家人尽心尽力,对你一心一意。可好?”

    只对他,全心全意。

    柳知夏黑眸闪耀,凝着傅玉筝,嘴角缓缓翘起,“爷,奶,爹,娘,你们要是再看下去,可能会把我媳妇羞跑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风青柏已经迅速捂上柳玉笙眼睛。

    便见床上那个自诩伤患,倾身吻上了女子的唇。

    柳老婆子哎哟一声,忙转身把身后的人全部推出门。

    给孙子清场。

    哎哟喂羞死人了,咋招呼都不打,说亲就亲,多猴急啊这是!

    把房门关上,几个长辈站在门口,还浑身尴尬。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哪像他们以前,人前连牵个小手都没胆。

    哎呀老了老了。

    柳玉笙是被风青柏揽着走的,趁着长辈们还在刚才的羞羞中没回过神来,悄无声息把人拐到了避开视线的拐角。

    “风青柏,来这干嘛呀!”拉开男子对手,察觉环境对自己不妙,柳玉笙想跑。

    被壁咚了。

    “看得很开心?”

    “我什么都没看到!”她好冤的,他都捂住她眼睛了,她看什么呀?

    “你还真想看?”男子狭长眸子眯起。

    柳玉笙登时怂了,“我也没想看,就是、猝不及防……”

    她没让大哥背黑锅,确实是猝不及防对不对?

    这个理由有点站不住脚,大哥已经开口提醒了。

    柳玉笙瞧着男子有点危险的表情,手指在他衣服上勾啊勾,求饶,“别乱来啊,爷奶爹娘就在旁边呢。”

    风青柏勾唇,“那就记着,下次寻时间付清,连同帮了知夏的补偿一并偿还。”

    “……你怎么没去从商呢。”妥妥的奸商本质,“这就是你前段时间跟我哥密谋的事情?”

    刚才从紫鸢巷心急火燎赶回来,她跟奶奶还有娘亲慢了玉筝些许,要进房的时候被风青柏拦下来了,才知道这是大哥哄回玉筝的把戏。

    风青柏淡道,“不算把戏,只是将计就计。当初那个被赶出国子监的人确实刺伤了知夏。”

    “你别说这件事情你事先不知情。”柳玉笙怀疑。

    “知情,知夏也知情,所以才说将计就计。既能让那个人彻底翻不了身,还能借此哄回媳妇,一箭双雕,这是知夏定下来的。”最后一句的意思是,知夏置身危险,这个不能怪他。

    柳玉笙脑门一抽一抽,这两人要是聚在一块,能把人坑死。

    大哥为了玉筝,也是真拼了。

    风青柏好笑的捏捏她鼻子,“别小看你大哥,他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内家功夫没有,却也不是寻常人能撂倒的。

    “我大哥伤得真不重?”

    “洞房花烛可能有点影响。”

    “……”

    这一天,王府上空的乌云彻底散尽。

    扶着柳知夏走出房门,傅玉筝才发现自己惶急之中忽略的好多细节。

    比如整个王府布置得异常喜庆,到处挂满了红绸红灯笼。

    就连柳知夏的房里,都用红布铺了桌子柜子。

    柳老婆子一众长辈已经回到了大厅,见着两人进来,揶揄,“话都说完了?是不是可以把亲事定下来了?”

    “爷,奶,爹,娘,我跟玉筝打算先定亲,等那边宅子修整好再成亲。”柳知夏笑道。

    傅玉筝被揶揄得脸通红,眼角眉梢都是羞意。

    今天她丢了好多次脸,全被长辈们给看去了。

    还亲眼看到知夏亲她。

    要不是强行忍着,她都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可是,很幸福。

    心里的幸福感,满满的往外溢。

    不止因为身边的男人,还因为柳家人,因为这些真心维护关切她的长辈。

    他们都已经知晓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这一点,现在她不再觉得难堪。

    唯余庆幸,还有踏实。

    她无需在长辈们面前再佯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面上强颜欢笑,心底却全是自卑与愧疚。

    她可以做真实的自己,而他们,断不会对她嫌弃。

第四百七十一章 不是我大哥不行

    “那边修整好估计要半个月时间,时间正好,还有什么准备不足的趁着这段时间可以再行添置。”门外柳玉笙跟风青柏并肩走进来,柳玉笙朝自家大哥眨眨眼睛,“要是真急着现在就成亲,我大哥洞房花烛恐怕得睡书房。”

    “……”柳知夏脸干,傅玉筝脸埋得更加低。

    柳家长辈对自家孙女的惊人之语默了下,决定平常心对待,“囡囡,你大哥身上的伤,你给治一治,能不能早点治好了,别有什么影响?”

    别影响洞房啊!

    洞房花烛跟金榜题名是同等的喜事,要是他们家大孙子洞房花烛不行,说出去多丢人!

    柳玉笙喷笑,小肩膀一抖一抖的,“爷,奶,不是因为我大哥身子不行,是玉筝不行。”

    “玉筝?这又是怎么了?”柳老婆子立即捂了胸口,别又搞事情!

    老爷子跟柳大夫妇也紧张起来。

    一波三折还能不能好了?

    他们人老了,一惊一乍的真承受不住。

    那么重要的事情,柳玉笙不准备越俎代庖,留给玉筝亲口说,亲口把惊喜告诉家人。

    傅玉筝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才通红着脸道,“我、我有、有身孕了。”

    “……”

    大厅一下寂静下来,不说柳家长辈凝滞,柳知夏更是浑身僵成木头。

    怀疑耳朵出错了。

    “有有有身孕了?”一回过神,柳老婆子立即嗓子拔了高。

    “娘,别激动,别把玉筝给吓着了!”陈秀兰忙伸手给老太太扶胸口,缓和她过于激动的情绪,“知夏,快给玉筝搬椅子,先坐下来,有身子了之前你还跑那么快,下马车的时候还差点摔了,我、哎哟我要吓死了……”

    老太太情绪平静了,陈秀兰血压高升。

    想起之前玉筝被急得慌了神不管不顾的模样,这是幸好没出事啊!

    柳老爷子跟柳大也反应过来了,他们大孙媳妇有身子了!这是怀上了!

    知夏这混小子,还把自己媳妇给吓得魂魄出窍,幸亏没出事……这个混小子!

    老爷子开始找趁手的家伙,柳大立即递上刚脱下来的鞋。

    风青柏带着自家小姑娘寻了个不会被波及的位置慢悠悠坐下来准备看戏。

    傅玉筝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唯有柳知夏,脸黑了。

    “爷爷,爹,我身上还有伤……”

    鞋底啪啪抽在他屁股上,老爷子扬声骂,“你要哄媳妇你怎么哄不行,非得吓人啊你?非得吓人!”

    柳知夏想死,搁平时他还能躲一躲,现在他身上真有伤,他没法跑!

    由着老爷子抽个痛快,柳知夏抹脸,嘴上还得配合着求饶,不然爷爷不够痛快,“爷爷,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啊?”

    要是知秋那小子在,肯定得上来拦着,不至于现在孤立无援。

    风青柏?那是个看戏不嫌事大的。

    薛青莲?早就窝回他房间去了。

    没一个能指望的。

    傅玉筝看着老爷子鞋底抽得啪啪响,完全没留力。

    急了,上去拉住老爷子胳膊,“柳爷爷,别打了,别打了,等知夏好了再教训他行不行?”

    “玉筝,不用拦着,我哥真的欠教训,以后要是他欺负你,就让爷奶抽他!”柳玉笙捧着脸蛋看得津津有味,一点没打算同情他哥。

    好久没看大哥被揍了,好怀念啊。

    傅玉筝,“……”

    柳知夏趁势把媳妇儿揽进怀里,屁股是挨了揍,前面有温香软玉在怀也值了。

    何况,他还有法宝,“爷,您轻点,我怀里你孙媳妇是双身子,别震着了。”

    柳老爷子捏着鞋帮子,鞋举在半空,瞪着眼睛愣是不敢下手了。

    这浑小子,还拉挡箭牌!

    气得他把鞋子往外一扔,“下次再揍你!”

    “爹,我的鞋啊!”柳大傻眼看着被扔得老远的鞋,整张脸都抽了。

    “噗!”

    “哈哈哈!”

    椅子上,几个女眷捧腹。

    傅玉筝也忍俊不禁,不忘心疼男人,“疼不疼?”

    “不疼,爷看着打得用力,他哪舍得真下手。”

    老爷子听着大孙子一边揭穿还一边讨好,眉眼带笑哼了声。

    臭小子。

    有老婆子心急火燎的布置忙活,傅玉筝跟柳知夏当天就交换了庚帖。

    亲事傅玉筝正式应下了。

    一天情绪跌宕起伏的,这天一众人早早上床歇下。

    那个院子柳老婆子没再让傅玉筝回去。

    想到那个说她孙媳妇儿是寡妇的肥婆娘,她还膈应得慌。

    等到成亲那天,傅玉筝就从王府出嫁。

    接下来的日子老婆子跟陈秀兰几乎把傅玉筝当成易碎的瓷器娃娃,什么事都不让她上手,就连王府厨房,老婆子都亲自盯上了,每天换着花样的让大厨帮忙炖汤,全是养身子的。

    眼见着傅玉筝原本瘦削苍白的小脸红润起来,柳玉笙叹,“奶奶跟娘亲这是移情别恋了。”

    傅玉筝抿嘴乐道,“你还嫉妒我呀?王爷疼你成什么样儿了?”

    “你不也有我大哥疼啊?只要他在家,眼睛都黏在你身上的。我大哥以后就是一枚妻奴。”

    “什么是妻奴?”

    “娘子的奴才,指哪打哪,叫东不敢往西!”

    “……”

    “哈哈哈!”乐呵完了,柳玉笙把脸凑到傅玉筝肚子上,“小侄子,以后出生了,要跟你爹一样,敬爱你娘亲,好好孝顺她,她过了好多年的苦日子,以后,咱全家都一块疼她!”

    深深看着柳玉笙,这个最先让她放下心防当做朋友的小姑娘,傅玉筝笑意柔和。

    柳玉笙像是一道连接幸福的桥梁,因为她的存在,她才会遇上知夏,相知相爱。

    “谢谢你,囡囡。”谢谢她对她说的那些肺腑之言,谢谢她接纳她。

    “你是我嫂子,谢礼我会从大哥那里拿,肯定不让自己吃亏。”说着柳玉笙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放到傅玉筝手里,“这是你走的时候留下的,现在物归原主。”

    “囡囡……”

    “玉筝,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这是你外家祖上留下的,你便是要拿出来,也该是交给我的小侄子,由他们把余家祖业传承下去。”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不声不响做了多少事情

    少女说得真挚,眼底没有半点贪婪跟言不由衷。

    傅玉筝伸手,轻轻抱住了她。

    “谢谢你,囡囡。”这一句,同样发自肺腑。

    “京都布染铺子还有特供给宫中的布料,还得你负责,我不懂那些,你只要把事情吩咐给掌柜的就行,平时别自己动手忙活,对身子不好,尤其初期要特别注意。”

    小姑娘帮她把事情安排好了,絮絮叨叨的交代。

    “好。”她真的感受到了,不管是老爷子老太太,还是柳叔柳婶,乃至囡囡,这些人对她的关爱。

    全都不掺杂质。

    南陵王府像是一座坚固严密的堡垒,外面的风风雨雨,再大再狂,都无法往里渗入。

    柳家人欢欢喜喜准备着成亲事宜。

    浑然不知道外头暗中又起了新的流言。

    柳知夏跟风青柏对外间事情只字不提。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男人的肩膀,足够承担。

    钱万金跟石纤柔那边已经得知玉筝回来的好消息,忙活完手头上的事情之后齐齐赶来探望凑热闹。

    专门选在晚膳饭点大伙儿都在的时候,钱万金跨进大厅就叉腰狂笑。

    “我一早就说知夏肯定是闹出人命了,看吧,我就是铁口直断!”

    “是,整个招牌你能上街给人算命了。”柳知夏笑骂。

    “我给别人算什么命,就凭我钱小金的名头,有几个人能付得起钱?”拉着石纤柔大喇喇挤进来,把人往两边挤,“来人,拿两副碗筷,饿死小爷了!”

    完全把王府当自己家。

    把一桌子人气乐。

    “好长时间没见你们俩过来,茶园那边的事情都解决了?”柳玉笙问。

    城郊茶园被砍,纤柔找人做了嫁植,已经全部成活了的,但是还要看之后的长势。

    钱万金点头,“解决了,茶树长势不错,新长出来的茶叶芽子很鲜嫩,口感比以前还要好些。”

    说到这里,钱万金得意了,“柳宅那边就热闹了,茶园救不回来,整个柳宅一片乌烟瘴气闹翻天,他们族里人利益受损,天天到柳淮跟前闹,内忧外患够柳淮受的,京都柳家离垮塌不远了。”

    薛青莲冷笑,“你从我这搜出去的药,足够买下十座茶山,弄掉人家五个茶园你好意思得意?”

    败家爷们,知不知道他的毒药多值钱?千金难求!

    钱万金斜眼,“弄掉柳家五个茶园,我一文钱银子没花,怎么不好意思得意了?”

    薛青莲当即筷子一搁,打算上演全武行。

    妈的这贱人,敢情抠别人的银子不当数?

    “好好吃饭。”石纤柔挑眉,淡声。

    两个准备干架的立即把袖子撸下来,重新执筷箸。

    柳家几个长辈相当淡定,这俩人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少有能打得起来的。

    再说有风青柏跟石纤柔镇场子,他们敢造反?

    “纤柔,待会吃完饭,你跟玉筝还有囡囡一块帮点点嫁妆,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再有四五天那边宅子就装修好了。”老婆子道。

    “好。”

    几个女眷闷笑着用膳。

    饭后人马分了两拨。

    等老婆子带着女眷全部到库房点物件,厅里钱万金找了个眉目,拉上风青柏、柳知夏跟薛青莲一块进了花厅,只留下老爷子跟柳大四目相对,无事可干。

    “京里流言越传越盛,说得越发跟真的一样,风青柏,你有对策没?”坐下来钱万金就问。

    刚才席间女眷们跟长辈都在,钱万金没提这一茬,免得她们闹心。

    “正在准备。”风青柏神色淡淡,不见丝毫紧张。

    钱万金暗骂了声,认识那么久,妈的就几乎没见着人变过脸色,“要是你准备不周全,不如我直接先把柳家踩到谷底。到时候就算他们借着流言想搞事,也会被人说成想利用囡囡东山再起。”

    柳知夏先行摇头,“这样踩柳家没用,上头还有个柳太妃。南陵大家族对于主家和分支有墨守成文的规定,他们紧抓这一点,就算会有人指点他们靠着囡囡东山再起,对他们也造不成损害。分支服从主家,是规矩。”

    这种规矩几乎不可能被打破。

    否则等于跟南陵所有家族对抗。

    分支胆敢违逆主家,风气一起,会引起其他家族的恐慌,担心自家家族旗下人人效仿,为了维护自己利益,整个南陵的家族都会联合起来,对杏花村柳家进行打压。

    薛青莲斜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把他们全弄死得了,一劳永逸。”

    “……”三人都不想跟他搭话。

    这人除了放毒,没别的建树。

    要是真那么简单,他们还用的着他提醒?早干了。

    也不想想后果。

    “阿修,说说你的计划。”柳知夏直接问风青柏。

    以风青柏的行事作风,不可能全无准备,他通常在别人还没想到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不知未雨绸缪。

    “不急,外面的流言暂时不用理会,还没到火候。”风青柏笑道,笑意不达眼底,“柳家想借流言垮第一步,就让他们走,这步棋走下去,最后结果不一定能让他们如愿。”

    “风青柏,你是不是已经有反击的办法了不告诉我们?”钱万金凑过去求解。

    “告诉你们作甚?尤其是你,知道只会坏事。”

    钱万金气炸毛,指着风青柏问两边的人,“他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嘴巴没把门,告诉你你转头就能出去胡咧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薛青莲很好心给了解释。

    钱万金转头就跟薛青莲开撕,吃饭的时候就互相看不顺眼了,现在没人拦着,正好能大展身手。

    风青柏跟柳知夏齐齐扭开头,没眼去看那两个玩摔角的幼稚家伙。

    “你有把握?”柳知夏在桌面摆上棋盘,捻了黑子落子。

    “已经在布置,至于把握尚不敢说,战场上总要打到最后才能知道结果。”白子落至棋盘,延续风青柏的风格,谨慎缜密。

    “布置多久了?”

    “三月有余。”

    柳知夏手一歪,黑子落错盘,嘴角抽了抽,看向风青柏。

    这个可怕的家伙,他到底不声不响的做了多少事情?

第四百七十三章 寂寞如雪

    他不知道的是,风青柏对现在的进度并不满意。

    某个属下严重延误了时间,看来近十年时间不在营中,各方面能力真的会倒退。

    在西南某个角落,两道人影刚刚爬出大山。

    前面的年轻人几乎是哀嚎着冲后面的老头喊,“老头你能不能快点?已经延误很多时间了,回去我得被扒皮,你就别想喝到我的酒了!”

    主子只给他两个月,现在三个月都过去了,他才刚刚爬出山,这不等于说明他能力严重不足么?

    就算回了京,主子还能要他?

    他会被剔出隐卫营!卧槽他大爷,他为什么要被任命这种任务?

    能不能放他一条生路?

    后面老头子走路脚步虚浮,漫不经心的,“急什么,我告诉你小子,你可别骗我老头子,到了京城要是寻不到老头子爱喝的酒,不用你主子动手,我先扒了你的皮。”

    魏蓝斜了眼老头子矮小干瘪的身材,不屑撇嘴,扒他的皮,就凭他?

    说大话别闪了牙啊您老!

    “来来,先来一口酒,没酒喝老头子走不动道了。”老头子也不管魏蓝鄙视,眼睛盯着他身上挂的几个酒瓶子,小眼睛亮光闪闪。

    嗤!魏蓝拿起一个就凭扒开酒塞,用一个两指大的酒杯往里倒了几滴酒,递过去。

    “就这么点?”老头子嚷嚷。

    “这么点还不够?好酒要慢慢品,您想一次喝个痛快不是不行,跟我回京,到了京城你想喝多少有多少。”

    他身上拢共就带了五坛酒,还是从囡囡房里偷来的,酒坛子最小号,要是不悠着点吊着这老酒虫,等他身上的酒喝完了还能哄着老头子屁股后面跟着走?

    “就这么几滴,酒杯上再沾着点,到我嘴里也就一滴的分量,你这小子够狠的啊。”把酒杯倒着扣在嘴上吸,老头子哼笑,“你是怎么知道老头子爱喝酒的?以前我可没见过你,老头子的名号外头也没几个人知道。”

    “我不知道你爱喝酒啊,”魏蓝背好酒坛子,转身从后面推着老头子往前走,“你不是叫酒老吗,能叫这个名字的人,还能不爱酒?”

    一猜就能猜到肯定是个老酒虫。

    不然他能上囡囡房里偷酒去?

    山长水远的背着五个酒坛子上路不累?他又不是傻。

    为了顺利完成任务在柳家大院顺了不少东西,回头等他回去了,魏大红铁定饶不了他。

    到时候免不了一顿打。

    他容易么。

    也不知道那家伙在杏花村怎么样。

    三个多月没见了,寂寞如雪啊。

    柳家大院里,魏红把一根树枝舞得虎虎生风,空气中尽是气流的破声。

    动作流畅,身姿轻盈矫捷。

    “红姨,好样的!”柳知秋看得入了迷,一声喝彩。

    “啊啾!”只差一个收势就能结束这场剑舞,被一个喷嚏破坏。

    魏红揉了下鼻头,往魏蓝之前住过的房间看了眼,哼了声。

    魏大蓝在背后骂她了。

    把树枝扔给柳知秋,“你自个练练,内家功夫你不行,硬功夫还能加把劲提升。”

    没事的时候,她就会教几招,柳知秋也学的快。

    可惜小时候没人教导,想学内家功夫起步已经晚了,不然他也能成一代高手。

    站在旁边看了会,发现她刚才所使出的招式,柳知秋能一招不落舞出来,只欠了点流畅度,眼底浮出满意。

    可惜,知秋只把这些当成游戏来玩,有兴致了学上几招,没兴致的时候练都不练。

    白浪费了一身好天赋。

    “知秋,别玩了,待会去镇上割点肉,天热了菜不好放,家里备得少,不够吃了。”杜鹃在院墙外面的菜地里扯了嗓子吆喝。

    “知道了。”

    “路过村口的时候顺便问问那里唠嗑的谁家需要带东西的,帮他们顺路捎上。”

    “得咧!”

    杏花村的五月,天气已经开始转热,家里有马车,杜鹃时不时就使唤自家混小子去买新鲜肉菜。

    方便得很。

    虽然家里只留下四个人,地头里一堆活计有村民们帮忙,倒也累不着,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驾着马车,在村头老槐树下吆喝一圈,心里记上一张单子,直接往镇上赶。

    到镇上的时候也不过晌午刚过点。

    老娘让买肉,再给村里叔伯婶娘的买两条鱼,带点糖,带点针线,买点布头,村长家的药一刀宣纸,一支毛笔。

    零零碎碎,等他把镇上一条街跑完,东西就能买齐了。

    针线纸笔那些先买好,最后柳知秋才去的菜市场。

    肉跟鱼都有味,搁车上久了不好闻。

    熟门熟路到了相熟的猪肉铺,前头还有两个丫鬟打扮的人,柳知秋便待在一边,免得上去挤,回头人家又说他是登徒子流氓。

    “你们不是前头李府里的丫鬟吗,怎么还要出来买菜?”老板一边给两丫鬟砍排骨一边笑问。

    豪府高门的大户人家,米菜都有固定的商户送货上门,或者有专门的采买小厮一次把一天用量买回去,这样临时出来买菜很少。

    一丫鬟答道,“府里来了贵客,菜不够了需要添置,主子才吩咐我们出来买一些。”

    “哟,贵客上门,咱这苍梧镇里,还有什么人能贵得过你们李家。”

    另一丫鬟掩唇而笑,语气莫名,“这贵客可不是咱苍梧镇的,是从云州城过来的,咱家五小姐好福气,有好姐妹帮着寻摸亲事,这不亲自上门相看来了。”

    “若是看中了,五小姐便是一路高走,以后富贵着呢。”

    丫鬟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周围的小贩都能清楚请柬。

    等人走了,立即交相议论。

    “自古女子亲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的李府五小姐还要姐妹帮着寻亲事,传出去不得笑掉人大牙。”

    “可不是么,这得有多恨嫁?便是最后真看中了,怕是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古男求女,哪有女求男的,开始就低了一等,嫁过去男方家里人能看得起?”

    “看不看得起又如何,只要对李府有利,当家主母就会点那个头,李五小姐便得嫁。高门大户心酸事多着呢。”

第四百七十四章 你以为权贵能看得上你?

    “柳小哥?柳小哥?”

    耳边有人连唤了几声,柳知秋才回神看过去。

    猪肉铺老板笑呵呵道,“是不是要买肉?看你站着怎么发起呆来了。”

    “割十斤肉,肥肉要多点。”

    “好咧!”

    这家摊子柳知秋经常光顾,老板对他熟悉了,另外还给他搭了一根猪骨头。

    拎着猪肉又去买了两条大草鱼,驾车回村。

    路上柳知秋把马车赶到极速,风驰电掣,要多快有多快。

    风呼呼从耳朵两边呼啸而过,吹眯了眼。

    心头那股烦躁盘旋不去。

    上次送康子瑜回县城,到现在也没过多少时间。

    他倒是没想到对方那么快就挑好了人选,还把人直接带上了李府相看。

    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是水还是草!

    这种自以为是为对方好,等于把李君月往绝路上逼!

    猛的一拉马车缰绳,马车骤停,巨大的惯力袭来,柳知秋依旧坐得稳稳当当,漆黑眸子里全然没有要被甩出去的恐慌。

    下晌的阳光不算烈,照在人身上和煦,马路左右两侧都是稻田,秧苗长得茁壮精神,一眼看去如同一片绿色汪洋,微风拂过,立即掀起绿色波浪,空气中浮动着稻苗的清香。

    往日,看到这种景象总能让他心情舒畅,什么烦闷烦躁皆一扫而空。

    今日好像不太凑效。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

    此时的李府,大堂上贵客在座,李老夫人坐在上首位置陪同贵客言笑晏晏。

    周围还有李家一众小姐规规矩矩的在旁听着。

    或娇滴滴羞答答的,或俏皮可爱的,也有明艳大方的,皆相貌出众各有千秋。

    李君月也在其中,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不再只能坐末尾,而是在前面,跟康子瑜相邻。

    “没想到我李府能迎来孟公子这样的贵客,都是托了康小姐的福啊。”

    “老夫人客气了,我跟君月是好姐妹,对她的事较为上心,老夫人不嫌我多管闲事就好。”康子瑜笑道。

    “怎么会嫌,君月也到了年纪,为了她的亲事,我一直在发愁呢。”

    孟俞山看了对面一直低着头的女子一眼,“说来也是小侄冒昧,在康小姐那里见了五姑娘的画像,一眼难忘,这才唐突上门求访。”

    “怎会唐突,”李老夫人笑眯眯的,“孟公子有心求娶,上门一见也是应该的。不过若要定下亲事,还需寻了媒人上门说项,我李家虽然只是一方商贾,但是对族中女子的亲事也断然不会轻慢了。”

    孟俞山闻言,眼底闪过喜色,“这是自然,老夫人放心,小侄回去后会尽快着媒人上门提亲,三书六礼,定然不会委屈了五姑娘。”

    “好,如此,那事情我们便暂且说定了。”

    这番商谈,即便李君月在场,也没人问过她一声她是做何想。

    她的作用,不过是坐在那里展示自己,待他人看中了,便能付钱带回家的物件。

    “君华,君月,你们带着姐妹先且退下,剩下的事情,我跟孟公子再行详谈。”

    “是,孙女告退。”

    行礼过后,大堂里的女子们尽数退下。

    大家族的规矩,见一面之后女子们就要退下,不能一直陪同在大堂。

    要保持女子的矜持。

    之后的事情全由老夫人做主,没有她们旁听跟置喙的余地。

    康子瑜看着走在人群中离开的李君月背影,眼神黯了黯,回头朝李老夫人道,“老夫人,我跟君月很久没见了,先去找她聊会天,晚些在过来。”

    “去吧,离晚膳还有些时间,你们姐妹可以多说会话,不急。”

    康子瑜立即追着李君月背影而去。

    在三房别院门口前将人截住。

    “君月!”

    前面女子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她,眼神淡淡的,“康小姐。”

    康子瑜身形一滞,她叫她康小姐,而不是子瑜姐姐。

    “君月,你还在记恨我打你的一巴掌?”

    “君月不敢。”

    皱着眉头,康子瑜语气里带了质问,“当时我是气急了一时冲动,便是你以前利用我,我也没有怪你,还为你寻了好夫家,你知不知道孟俞山是什么身份?云州知州之子,有权势,长得一表人才,人还刚刚考上进士,你嫁过去断然差不了,以后就能跳出这个地方,我一心为你着想,你这么阴阳怪气到底什么意思?”

    看着面前怒气腾升的女子,李君月无力闭了闭眼睛,苦笑,“所以康小姐是要君月对您感恩戴德吗?你突然带了人来,之前甚至未曾知会过我一声,你可有问过我,这份恩德是不是我想要的?”

    “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你反而反过来怪我?你嫌我多事了?李君月你怎么那么不知好歹!”康子瑜气急,“你汲汲营营不就是想脱离李家,不再被人欺辱?不就是想往高处爬让别的姐妹羡慕嫉妒好扬眉吐气?你知不知道我好容易才寻到孟俞山这样合适的人人家恰好看中你,否则李家一户小商贾,你以为真正的权贵能看得上你?便是看上了凭你的身份也只能为妾!”

    李君月没再说话,深深看着康子瑜,最后对她福了一礼,“君月多谢康小姐提携。”

    低着头转身,慢慢走进屋。

    “李君月!”康子瑜怒吼,心头怒气不停蒸腾。

    为了她,她劳心劳力大半个月,便只换来她这般对待?

    她刚才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心中不忿,再次追进去,“李君月,你给我说清楚了!”

    “康小姐,你到底还想要君月说什么?”

    “你这副表情,是不是看不上孟俞山?你到底想嫁什么样的人家?杏花村的柳知秋?你莫不是真看上他了?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柳知秋有什么好?那就是个只会种地的泥腿子,要钱没钱没权没权他哪一点比得上孟俞山?!”许是被李君月毫无波动的表情刺激,康子瑜的话变得尖锐,冷笑,“杏花村酒坊是赚钱,柳家闺女是跟南陵王搭上了关系,可是那些都跟柳知秋无关,你纵是进了那家门,也只能跟着柳知秋做个农妇!你以为那些好处能落到你手上?你别做梦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以后别来这里,滚!

    “做梦,我哪敢做梦,”李君月视线透过康子瑜,落在不知名远处,视线没有焦点,似自语似自嘲,“康小姐给李家推荐了好人家,一切但有祖母做主,君月岂有挑选的余地。”

    女子脸上那抹嘲讽,刺痛了康子瑜的眼睛,让她呼吸为之一窒。

    不知为何莫名心虚。

    抿了抿唇,转头离去。

    李君月是魔怔了,好好的高官府第不喜欢,还真喜欢柳知秋那个泥腿子不成?

    她还小,诸多事情不懂衡量,李老夫人总不会由着她乱来的。

    屋里,李君月收回了放空的视线,落在自己手心,上面曾经起过血泡,现在连痕迹都已经看不到了。

    慢慢将手心握紧,李君月低低笑出声来,声音苦涩。

    人人都以为,她想嫁高门。

    都以为她想要依仗钱权扬眉吐气。

    “财势,权势?我想要的,不过一个——”

    “一个什么呀?我的好妹妹。”沉冷嘲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明艳女子挑唇笑着走了进来,眸光阴戾。

    “君月见过大姐。”

    “我可当不起你如此多礼,”睨着李君月,李君华冷笑,“当日五妹妹那一推,我在床上足足躺了进半个月,哪怕现在,身子骨都没好全。”

    李君月不语,抬眸对上她。

    “五妹妹是个有手段的,以前可真是小瞧了你,在祖母面前一番哭诉,愣是让我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可惜啊,当日祖母以为你跟柳家的事情有门儿,恰逢柳家柳知夏高中状元的消息传来,祖母才捧你一把,不然你以为真能蒙混过关?祖母心里门儿清!”

    “大姐过来说这些是何用意?”

    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么多年,李君华从未踏进三房的院门,现在过来,也绝对不可能是来跟她叙姐妹情。

    “我是来帮你的。”李君华笑得明媚,眼里迸射的阴冷幽光却如毒蛇攫住猎物,“你不是一心想进柳家门?我给你个机会,这门亲事我替你,只要我事成了,在康大小姐给你寻摸第二个夫家之前,你还能有一段时间斡旋,不定你真能得偿所愿,你说呢?”

    “大姐看上了孟俞山?”

    “有权有势一表人才,确实是个好对象,可惜入不了五妹妹的眼,我眼光没有五妹妹高,你我恰能各取所需。”

    李君月沉默。

    李家晚宴很热闹,贵客上座,李家子弟陪同在侧,交相欢谈气氛融洽。

    一席宴散,已是月上中天,贵客被安排宿在李家客院。

    第二日一早,客院传来一声尖叫,打破了李家清晨的平静。

    动静很大,李君月没有去看。

    手段左右不过是那么些。

    醉酒,乱性。

    为了嫁进高门,李家的姑娘个个都有手段能施展。

    不高明,却管用。

    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她也不去询问结果,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自动跳到她面前来讥笑嘲讽,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半个多时辰后,李三夫人就哭哭啼啼到了她面前。

    “好容易才碰上这么好一户人家,已经是你手里的东西了,怎么就突然成了这样!我可怜的女儿啊,你命怎么这么苦!那大房家的欺压我们这么多年不够,临了竟连你的夫婿都要抢!这下子可怎么是好?日后虽说你是大夫人,她李君华只是个贵妾,但是她由来欺负你,届时岂能让你安生?怕是要折腾你一辈子!”

    李君月眸心晃动,“娘,你说什么?”

    “老夫人怕丑事往外传,把亲事定得很急,下月就要过门,到时候你跟你大姐一并嫁过去!幸亏孟公子对你是真心喜欢,咬牙不松口,你过去了至少占着主母的位置,否则那李君华就真得逞了,那个贱蹄子!”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炸得李君月脑子一片空白,脸上迅速失了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

    须臾,整个院子里,响起女子悲怆大笑。

    康子瑜也过来了,本来想去对李君月劝慰一番,事情变成这个样子谁也预料不到,谁能想到李君华会那么不要脸,竟然主动送上门?

    好在孟俞山立场还算坚定,一定要李君月过门才肯将李君华一并迎进门,李君华过去了也只是个贵妾,损害不了什么。

    只是,在院门口听到里面笑声的时候,康子瑜却步了,突然不敢走进去。

    不敢去看那张正在笑的脸庞。

    呆站了好一会之后,仓皇逃离。

    心头纷乱之下,浑浑噩噩的,在回神时发现自己居然又来到了柳家大院门前。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吩咐了车夫赶来这里。

    刚要叫车夫掉头走人,就见前头一群人影笑笑说说的往这边走,柳知秋就走在最前头,肩上还扛着一把锄头。

    年轻的脸上意气飞扬,笑容比洒落下来的阳光还要纯粹干净。

    跟同伴们在家门口分开,柳知秋直接进了院门,期间只淡淡看了马车一眼,连句招呼都没打。

    “柳知秋!”他不待见她,她还非要往他面前蹦。

    本来打算走的,现在也不走了,下了马车就跟在后头跨进院门。

    “有事说事,没事走人,我家招待不起娇客。”男子放了锄头,径自打水洗脸,看都不看她一眼。

    “你!”压下心头愤愤跟委屈,康子瑜自己拿了张凳子坐下来,把李家的事情说了一遍,“你说她是不是不识好歹?我做这些不是为了她好?谁知道他们家姐妹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居然使下三滥的手段,抢妹妹夫婿!可这是意外,总不能怪我吧?”

    把盆里的水倒到院墙一角,擦干净手之后,柳知秋在女子诧异的目光中走向她,把人提起来直接扔出门外。

    “柳知秋!你在干什么啊!”康子瑜涨红了脸,她从没这么丢人过,居然被人提着扔出门!

    “以后别再来这里,滚!”男子往日清透的黑眸里乍然迸出厉色,让康子瑜颤了下。

    “你这话是何意!我做错什么了?”想了想自己刚才说过那些话,康子瑜看着柳知秋,“你也认为我多事?我都说了我是好心,后来发生那些事情又不是我能预料的——”

第四百七十六章 宜嫁娶

    “康子瑜,你知道你最让人厌恶的是什么吗?”柳知秋凝着她,一字一顿,“人最可怕的,就是以无知为借口,去绝人生路。这种阴暗才最令人发指!”

    “我没有!”

    “摸着你的心问问你自己,你真的没有吗?”

    这是他对她的最后一句话。

    院门砰然关上,将她隔绝在了门外。

    那一刻,康子瑜脸色终于发了白。

    她真的没有吗。

    柳知秋,看透了。

    院里,关上门后柳知秋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堂屋门口的人。

    杜鹃站在那里脸色寡淡,不知道听了多久了,看他回身,淡淡说了句,“以后别让她上门了,康家千金跟康大人的教养,天差地别。”

    “知道了,娘。”

    杜鹃摇摇头,进灶房准备晌午饭。

    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的真不得了。

    不到事情跟前,真分不清谁好谁坏。

    门外马车什么时候走的谁也没去关注。

    当夜,李君月跪在了李老夫人房门前。

    “祖母,月儿不嫁。”

    好一会后,屋子里才传来老夫人没有情绪的声音,“月儿,你刚说什么?”

    “祖母,月儿不嫁。”

    “张嬷嬷,请家法,杖十,关柴房三日,谁都不准给她送吃的。”

    “是。”

    李君月跪得笔直,除了睫毛颤动,不做任何求饶。

    杖责,禁闭,禁食。

    李府上到诸房小姐,下到丫鬟小厮,皆对李君月的作为议论纷纷,嘲笑她犯了魔怔。

    这场亲事最终定下的结果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是就家世而言,李家是高攀了的。

    那可是知州公子,轮得到她李君月嫌弃?

    三日后,孟家寻了媒人上门,交换庚帖送上聘礼,亲事尘埃落定。

    待送走了媒人,李君月才被从柴房里放了出来。

    走出柴房门的时候,女子苍白的脸色连下人见着了都觉揪心。

    挨了一场打,关了一场禁闭,诸人都以为五小姐这次该学乖了。

    亲事已经定下,再不愿,到了时间也得过门。

    老夫人坐下的决定从来不会更改,也没人能让她更改。

    不想,昏睡一场稍加休养后,李君月竟然再次跪到李老夫人面前。

    嘴里依旧是那一句,不嫁。

    李老夫人当场砸了串佛珠手链。

    “李君月,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柳家那边迟迟没有反应,那是你自己无能!今日亲事既然已经定下,不嫁你也得给我嫁!来人,杖三十!送上花轿前,不准备她踏出房门一步!”

    张嬷嬷亲自动手,棍杖一下一下落在身上,李君月趴在地上死死咬着牙,抬着头直直望着坐在上首的贵妇。

    对方只冷冷看着她,哪怕她被打得奄奄一息,都不曾开口叫停。

    三十杖责完毕,人已经昏死过去。

    五月天气转暖,棉袄已经换了薄衫,却也仍有些许厚度。

    纵是这样,依旧从衣衫上渗出了大片血迹。

    “把人抬下去,再有十来日就是孟府迎亲的日子,届时,就是用绑的,也把她给我绑上花轿!”

    “老夫人,这、五小姐心思不在孟府,真要强压她嫁过去?”张嬷嬷壮着胆子多问了句。

    李家联姻只挑选高门,为了家族利益无可厚非,可是府上已经有个大小姐跟孟家有了关系,李五小姐去不去,实际上没有什么影响,不是非如此不可。

    “她不去,孟家心里能平怨愤?”李老夫人轻哼,“当日孟俞山跟君华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君华过去了,怕是连个话语权都没有,顶不上什么用处。那样的高门,不是能任由我们的算计的。把人抬下去,好生看着,这期间别让她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起身抻了下衣衫上的褶皱,老夫人跨过地上昏死的人,款步离去。

    地上的人是个有心计的,前几个月连她都被她说服,放任了她去接近柳家。

    只是柳家跟孟家比,是断然比不上的,柳家的话事权,根本不在柳知秋手里,至于柳家闺女跟南陵王,事情日后能不能成还不一定。

    那么尊贵的男人,岂是一个小小农女能轻易攀上的?

    事情要有定论,至少也是几年后。

    她李家可等不得未知。

    李府双姝一并嫁与知州之子的消息,没几日就在苍梧镇上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这是一桩美谈,也有人说这是一场笑谈。

    百姓热议中,一股势力悄然来到。

    昏暗房间里,几个人垂首站立,对坐在椅子上的人恭恭敬敬。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掌握情况,柳家现在只留了二房在家,其余人全上了京城,柳家二房柳二林夫妇呆在村子里少有出来,但是杏花村暗里有人防守,不宜妄动。还有个柳知秋,每月会往返县城一次送货结清货款,有时候也会到镇上进行采买,时间很是规律。十日内,他必然会再来镇上。”

    “我们不能久待,随时可能被那边人马发现,需要尽快解决,他可还有其他常去的地方?”

    “有。”

    ……

    杏花村一如即往平静。

    五月下旬,陆续有京中消息传到来,皆是喜讯。

    柳知夏跟傅玉筝定了亲事,五月末在新修整的柳府完婚。

    柳玉笙因为百姓陈情书再次受到朝廷嘉奖,这次是实质性的奖励,黄金千两,赐“仁医”头衔。日后不论在哪个州城向官员求助,官员皆需鼎力支持。

    五月二十六日,京都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宜嫁娶。

    南陵王府跟新柳府皆挂上了红绸红灯笼,鞭炮声频响。

    百姓对此争相热议,挤在街上看热闹。

    “今天状元郎娶亲,听说娶的是南陵王府侍女,南陵王的恩人傅姑娘。”

    “你说这状元郎也怪,以他现在的身份,就算高门女也娶得,有不少大官想着招揽他做婿,怎的挑来挑去,最后竟挑了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恰恰说明状元郎不是那等攀龙附凤之辈,人家娶的是自己喜欢的,往后两人琴瑟和鸣恩恩爱爱,未必就过不好。”

    不管百姓们如何议论,南陵王府跟新柳府的热闹都不减半点。

第四百七十七章 风青柏你这个叛徒!

    南陵王府门前,喜乐声渐近。

    新郎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亲友团相当寒酸,只有柳玉笙一个。

    喜轿停下,柳知夏一声大红新郎袍,骑在黑色骏马上,丰神俊朗,气质如芝兰。

    翻身下马,带着柳玉笙这个小尾巴,就大步往王府里走。

    傅玉筝在王府出嫁,长辈们同时担起两边,柳老婆子跟陈秀兰一同给傅玉筝送嫁,新柳府那边,则由老爷子跟柳大坐镇。

    谢过府中下人的恭喜,一路通畅来到柳韵阁,以前柳知夏住的房间,刚走到门口就遇上了四只拦路虎。

    钱万金插着腰,笑得贼贱。

    “知夏,今儿个别怪兄弟我不给面子,我现在是玉筝娘家人,想娶咱家姑娘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知道怎么做吧?”手往前一摊,手指勾啊勾,“我满意了,就让你过去,我最喜欢什么你知道的。”

    薛青莲这会子跟钱万金并肩作战了。

    “没他喜欢东西,给我喜欢的东西也行。我特别容易贿赂,只要十瓶八瓶药水,我立马让路,连带帮你把旁边这只碍眼一起带走。”

    钱万金怒骂,“薛青莲你眼界能不能放远点,柳知夏这家伙有钱!有了银子你想买多少药不行!”

    “你懂个毛!一身铜臭味的爆发户!你就是把知夏身上银票都搜光,也买不起福囡囡一小瓶药水!到底谁眼皮浅!”

    “我只要银子,银子人人爱,药水可不是人人买!”

    “老子跟你说话比对牛弹琴还累!老子直接给你下药得了——”

    “咳!”门里边一声轻咳,让薛青莲咽了声。

    对上钱万金小人得志的嘴脸,鼻子都要气歪了。

    他就仗着有人撑腰!妈的!

    两人后头,还有个小脑袋拱出来,赫然是便袍打扮的风墨晗,“知夏叔,柳姨,今天我也是筝姨娘家人,我不能给你们开后门。你们自求多福。”

    柳知夏静静看向杵在门口当标杆的第四只,慢慢把身形往旁一让,“囡囡,哥能不能把你嫂子带回家,全靠你了。”

    柳玉笙,“……”

    这样甩锅,您真是亲哥!

    清了清嗓子,柳玉笙扬声,“大嫂,吉时快到了,快出来,咱回家了!”

    门口三只,“……”

    风青柏笑着揉眉。

    门里又传出石纤柔的声音,“囡囡,别忙活了,过不了关这门是不会开的,省省心,赶紧把那几个打发了。”

    最大的拦路虎在里面。

    钱万金跟薛青莲笑得得意,“囡囡,我们知道你有钱又有货,一并给了?”

    柳玉笙笑弯了眼,“美得你们呀!”

    撸起袖子就往前冲,“今天我肩负重任,担着我哥一辈子的幸福,得罪了各位,——风青柏!”

    把三只吓得眼珠子都突了。

    愣在那里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这样冲上来,姑娘家家的他们谁敢伸手往外推?

    不推也不行啊!

    妈的后面还有个杀器!

    三人左右为难的瞬间功夫,被后面传来的力道逐个踢飞。

    “草!风青柏你这个叛徒!你是娘家人!娘家的!”

    “我就知道会这样!一早就应该把他赶去新柳府!到底是谁让他留下的!”

    “皇叔,你这个奸细!”

    稳稳接住扑进怀里的少女,风青柏无奈叹息,“笙笙,下次别硬闯,撞着了怎么办。”

    噗噗噗倒地的三个直接赖在地上不想起来了。

    太扎心了。

    囡囡有撞上的机会?受伤的是他们!

    柳知夏翘着唇角,踩着倒在自己面前的两只屁股上跨过去,还有个小少年,放过他。

    好歹是皇帝,真把他屁股也踩了,回头朝堂小家伙会给他穿小鞋。

    身后,钱万金跟薛青莲抓狂怒骂。

    柳知夏充耳不闻,走过去抬手叩门。

    房门应声而开。

    “小石头,你那么快给他开门干嘛,好歹要个红包啊!”钱万金揪着头发哀嚎。

    石纤柔摊手,“大势已去,我再拦着,回头得全部阵亡。”

    “……”

    柳玉笙从风青柏怀里探出小脑袋,“纤柔,记你一功,日后钱万金迎亲的时候,我一定帮你死把关口!”

    “囡囡,这功能不能不记?”石纤柔嘴抽抽。

    她巴不得跟钱万金立马成亲,真不用死把关口。

    柳玉笙摇头,“不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别客气。”

    “囡囡,以后我肯定不得罪你。”

    “好说好说。”

    看着怀里摇头晃脑的小脑袋,风青柏眼里笑意愈浓。

    耳边的插科打诨,柳知夏已经全然听不进耳,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安静坐在床畔的人儿。

    一身大红嫁衣,头上覆着红盖头。

    只露出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手指紧张绞起。

    双手肌肤的白皙与嫁衣的红形成强烈对撞。

    新嫁娘身边,一左一右站着柳家老太太跟陈秀兰。

    两人脸上都挂满了笑意,静静看着眼前欢闹中又呈出静谧的一幕。

    他们家知夏,真的长大了,要娶媳妇了。

    好。

    成家立业。

    以后就有自己的小家了,慢慢的,也会跟家里老爷们一样,长出可靠的双肩。

    柳知夏举步跨进门槛,一步一步,走近那个等待着他的人。

    牵住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此番携手,生死契阔。

    “玉筝,我来接你了。”

    红盖头下,傅玉筝红唇轻扬,凝着泪光,轻轻点头。

    他来接她了。

    她等到他了。

    “好了,赶紧出门上花轿,别误了吉时。”陈秀兰莞尔,开口催促。

    “奶奶,柳婶,这就完事了?不是还有什么哭嫁的么?”钱万金脑袋从门口探出来,愤愤嚷嚷。

    真是便宜知夏了。

    拦路拦不住,这么轻易就让他把人娶到手。

    他们在门口杵那么半天的,就是来当摆设。

    柳老婆子笑骂,“哭什么嫁,玉筝有身子呢,可不能哭。再说嫁娶是高兴事,就该乐呵。回头等玉筝到新柳府,还能看见我跟跟你柳婶。”

    柳玉笙也乐,“傻了不是,我们这是自家人嫁到自己家,只是中间多转了个圈,钱万金你再整馊主意小心奶奶招呼你。”

    钱万金把头默默缩了回去。

    柳知夏已经一把将傅玉筝拦腰抱起,“走,回府!”

第四百七十八章 玉筝,回家了

    “知夏!”傅玉筝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隔着红盖头都能觉出她的羞意。

    柳知夏低笑,“别怕,我抱得稳。”

    “玉筝别乱动,让知夏抱着你走,你盖着盖头不好看路,双身子呢,没得磕着绊着了。”老婆子紧张兮兮叮嘱。

    柳玉笙,“大嫂,放心,我哥虽然是个弱书生,抱你的力气还是有的,用不着心疼。”

    石纤柔,“我们都在旁边护航,要是你夫君真没力气,我抱你上花轿!”

    柳知夏俊脸刷一下黑了。

    弱书生?

    没力气?

    呵!

    一口气抱着媳妇儿从柳韵阁直出王府,中间收获下人惊悚又艳羡的目光无数,柳知夏愣是没喘一口气。

    该证明实力的时候,绝对不能怂。

    把人稳稳当当放进花轿里,退出来的时候,唇在女子手背印下轻吻,“玉筝,回家了。”

    “嗯。”傅玉筝弯了眉眼,喜悦由心而发,水眸亮得逼人。

    盖着红盖头,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她能听得到。

    听到接亲的喜乐跟着花轿在京城大街一周绕行。

    听到轿外长辈们时不时的贴近来问一声她可有不舒服。

    听到身边的好友们,在外头斗嘴欢闹不时发出的笑声。

    她嫁人了。

    嫁给了她深爱的男子。

    她是个孤女,却没有感觉到一点落寞孤寂。

    因为她的身边,站着无数能温暖她的人。

    新柳府坐落在内三环外沿。

    跟南陵王府距离不近不远。

    婚宴的酒席都摆在这边,柳知夏已经在走马上任,前来参宴的泰半的朝中同僚。

    还有朝中德高望重的权臣,能来的都亲自来了,不能来的也送上了贵重贺礼。

    原因无他。

    虽然柳知夏现在只是一个六品翰林院士,但是他的婚宴,却来了整个南陵最尊贵的两个人。

    皇上风墨晗。

    南陵王风青柏。

    其他人不管想不想,又岂敢不来?

    便是城中没有接到请柬的贵族世家,也纷纷送了贺礼,务求刷一刷脸。

    这等阵仗,连年前左相千金出嫁都没这么风光。

    状元郎的成亲宴,在京中一时风头无两,处处热议。

    喜轿在门前停下,柳知夏下马之后轻踢了轿门。

    这是习俗,意为下马威,告诫新妇日后需以夫为纲。

    探身将女子抱出来,柳知夏低头轻语,“刚才那个不作数,只当习俗,日后,家里你做主。”

    傅玉筝将头埋进了男子怀里,幸福凝聚成水汽,从眼眸溢出。

    这个男人,细心到任何时候,都会顾虑她的感受。

    哪怕冒天下大不韪。

    此时府中宾客满堂,她窝在他怀里却不再挣扎。

    羞极了也任由他抱着她。

    这是她的夫。

    宠她爱她的那个人,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柳老爷子跟柳大坐在大堂首座,柳老婆子跟陈秀兰赶回来后也一并坐在了他们旁边。

    门外鞭炮声响起,吉时到。

    拜堂。

    新人站在大堂中央,分握红绸两端,随着司仪唱报。

    拜天地,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周围是轰隆的掌声跟闹声。

    柳玉笙跟钱万金几个把手掌都拍红了。

    “福囡囡,马上入洞房了,待会咱闹去?”

    “不闹,我大嫂双身子呢,不能闹。”柳玉笙是很心动的。

    她没闹过洞房。

    但是得顾及未出世的小侄子。

    闹洞房这种事情,留待二哥娶亲的时候,再体验体验。

    石纤柔在旁赞同点头,“待我跟小金子成亲那日,我也是不许人闹洞房的,谁闹我把谁扔出去。”

    钱万金立即爆红了脸,“你能不能矜持点!”

    “你一个矜持就行了。”

    “石头你什么意思,你笑话我像大姑娘?!”

    “别气,谁说只有大姑娘才能矜持?”

    “……好像有点道理。”

    风青柏拉着自家小姑娘退散了,免得跟钱万金凑太近,脑子变傻。

    送入洞房的时候,一群人跟在身后呼呼闹闹,四个长辈坐在位子上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被柳知夏赶出洞房前,薛青莲还往他手里塞了个药瓶子,跟他咬了一耳朵,“兄弟,你媳妇胎相已经稳了,不耽搁。这个,保你一晚上金枪不倒,大展雄风——”

    柳知夏黑沉了脸,直接一脚把人踹了出去。

    嫌弃的把药瓶丢到一旁。

    他需要吃药振雄风?

    薛青莲给他等着的!

    外面很快就传来薛青莲跟钱万金怪腔怪调的笑声,想都知道大嘴巴肯定胡咧咧了,把人气得手痒痒。

    “你们笑成这样做什么?干什么坏事了?”柳玉笙皱眉,疑惑。

    “福囡囡,我跟你说,薛青莲这家伙——”

    咻咻两声,刚才怪笑的人一齐被扔出了院墙,动作快得石纤柔都解救不及。

    风青柏神色淡淡,再次抱着小姑娘离开。

    以后只要他在,那俩家伙就别想靠近。

    “风青柏,他们做了什么你反应那么大?”小姑娘凑到他耳边咬耳边,眼睛眨巴眨巴,满是好奇。

    睨了小姑娘一眼,风青柏淡道,“薛青莲给知夏送药。”

    “什么药?”

    柳玉笙下意识脱口而出,反应过来时男子嘴角已经噙上了意味深长的笑。

    “我一辈子都用不上的药。”

    “……”

    外面宾客因为来的尽是朝廷高官权臣,单靠柳家长辈镇不住场子。

    所以风青柏不能消失太久,有他在,长辈们不怵。

    风墨晗倒是想出来帮着充充场面,可惜因着身份原因不便在人前逗留太久,过来只露个面就被风青柏安排去了后厢,稍后跟柳家长辈一道吃过喜宴就得回宫。

    柳知夏是随后出来待客的。一出来,没被宾客跟同僚折腾,反而被自家兄弟给杠上了。

    薛青莲跟钱万金被扔了一轮,摔了屁股敦,不敢找风青柏算账,把气都出到了柳知夏身上。

    以灌醉他为己任,让他洞不了房,遗憾一辈子,堪称毒计。

    当然,这么毒的计谋绝对不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是对方想出来的。

    柳知夏酒醒了要报仇,找对方去。

    热闹一直持续到华灯初上,柳知夏被扶回房里的时候,已经烂醉如泥。

    “大嫂,大哥就交给你照顾了,晚上好好休息,奶奶跟娘亲交代,明儿用不早起。”给一对新人关上房门前,柳玉笙笑得贼兮兮的传话。

    傅玉筝脸一下煞红。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大登科,小登科

    门外清净了。

    屋子里只剩了彼此两人,傅玉筝立即转身去照顾床上烂醉的人。

    掏出帕子刚想帮他擦擦被酒气醺红的俊脸,手腕便被一直有力大掌握住,床上本该烂醉的人睁开了眼睛。

    眼神清明,哪有半分酒醉的样子。

    “你装醉?”傅玉筝有些好笑。

    “囡囡事先给我吃了解酒丸,否则怎么应付得了那两个家伙。”柳知夏笑着坐起,没有放开女子的手,将她带至桌边,“我在外面应酬许久,你可有吃东西?饿不饿?”

    “不饿,奶奶跟娘中途都带了东西过来给我吃。”初次改口,傅玉筝脸上泛出羞赧。

    家人对她的照顾都极为细心周到。

    她未曾感受过的东西,他们一点一点给予,在她心里一点一点累积。

    很暖,极让人贪恋。

    拉了她在自己腿上坐下,双手在她腰间将她环住,“不饿,我们喝交杯酒?”

    “好。”喝了交杯酒,才更吉利。

    待酒倒入酒杯,傅玉筝才发现,酒跟一般的酒不同,跟柳家长辈们喝的养生酒也不同。

    “这是囡囡特别为你制的,能养身,平日小酌几杯,分娩的时候能更顺利。”

    这是柳玉笙的原话,经由男子转述,傅玉筝羞得想钻地洞。

    分娩顺利……

    女子羞极模样让男子无奈失笑,“别羞,囡囡说女子生产等同鬼门关走一遭,是要遭大罪的,所以这酒,你平日需得多喝。”

    将她身子扳过来,他神色转为认真,“玉筝,我们是要一起白头的。”

    很简单的一句话,酸涩了傅玉筝的心尖,酸涩之外,又覆上一层层的柔暖。

    “好。”

    昏黄灯光氤氲,为满室添上暖暖温情。

    光影在窗上映照出男女剪影。

    执手,交杯。

    窗台下,几个人影鬼鬼祟祟的猫着,伸长脖子,竖起耳朵。

    “怎么样,听没听到声音?”

    “知夏也太磨蹭了,多久了还没入正题,赶紧洞房啊我靠!”

    “文人就是这样,做事太不痛快,磨磨蹭蹭的,我猜他行房前还要先说一通之乎者也。”

    窗户骤然被打开,底下消声。

    头上便有人执着酒壶,酒液往他们头上倒来。

    几人鬼哭狼嚎逃窜。

    “柳知夏你这个黑心肝的,拿酒浇人!”

    “暴殄天物,那可是好东西!”

    “大爷的,老子祝你洞房不举!”

    屋里,傅玉筝红着脸,笑弯了腰。

    “好笑?”男子关了窗转回来,挑眉。

    “钱万金,祝你、不举,噗——”

    “现在就让你试试。”

    柳知夏噙着笑,俯身把坐在桌旁的女子拦腰抱起,走向床榻。

    轻轻将人放到床上,自上而下,目光紧紧锁着她。

    大红嫁衣,头上的凤冠已经取下,一头黑亮秀发柔顺铺陈,往日清傲眉眼氤着羞赧,白玉脸颊爬着淡淡绯红,红唇如点珠。

    今日的她,极美。

    平躺的时候,被宽大衣服遮掩的小腹微微凸显,已经开始显怀。

    那里是他跟她共同孕育的结晶。

    这个女子,从里到外他都爱极。

    衣衫落地,红帐垂下,房中烛光呼啦一声熄灭。

    几个之前跑远的身影又鬼鬼祟祟折了回来,靠窗伸长了耳朵。

    把里面羞人的声音听了好半晌,最后是柳老婆子亲自拎了棍子,才把三个混小子赶离。

    看到当中竟然还有小风儿的身影,老婆子气得脑门子突突直跳。

    小风儿才十一岁啊!就被那俩不省心的给带坏了!

    “嗯……知夏……”

    “别怕,我轻点。”

    “嗯啊……”

    哎哟喂!老婆子手里棍子差点脱手飞出去。

    她这是不小心听了大孙子洞房,哎哟哎哟……下意识心虚,老婆子猫了身子,火烧屁股般逃离。

    而房中,情意正浓。

    新柳府修整好后,柳家长辈跟柳玉笙就一并搬了过来。

    风青柏就是不想,也不得不放人。

    今天喜宴,老爷子跟柳大高兴贪杯,皆喝多了,散席之后就下去歇着了。

    老婆子跟陈秀兰注意力都在新郎新娘那边,一时没人注意到,她们小孙女的房间里,也潜了一头狼。

    轻纱素帐,在昏暗光线下隐约荡着波纹。

    帐中时而传出少女羞极的嘤咛,最后气急赶人。

    “风青柏,天快亮了,快回去!”

    “天亮再回。”

    “今天是我大哥成亲,不是我们成亲!”她快被啃完了!

    男子低笑,“他大登科,我小登科,总得解解渴。”

    少女倦极睡去,做了个恶意满满的梦。

    梦见风青柏被老爹打断狗腿。

    叫他色胆包天!

    同一天,千里之外的苍梧镇,也有喜事正在进行。

    李府双姝第二日就要出嫁,这天打开大门宴客,一派喜庆。

    一连被看管了十几日,临出嫁前夕,李君月才被放松禁制,便是这样,门口仍然留了个婆子看守。

    那天那三十杖责,打掉了她半条命,之后为了惩罚她不听管教,府中连个大夫都不给她请,只丢了瓶创伤药。

    躺了十多天,也才勉强下得床。

    第二日孟家就会上门接亲,新嫁娘天未亮便要起来梳妆打扮,等着新郎来迎。

    下晌,李君月房中陆陆续续有人送东西过来。

    嫁衣,首饰,以及暂时给她房间充场面用的玉器、摆件,免得新郎来接人的时候,看到李府五小姐卧房如此寒酸,除了一床一桌一个衣柜,几乎什么都没有。

    李三夫人跟在送东西的下人身后一起进来,笑得满面春光。

    “月儿,你犟了这么些天也够了,别再耍大小姐脾气跟你祖母硬杠,你祖母还是疼你的,你看,送了这么老多东西过来,不就是怕你被人看轻嘛?”

    李君月挨靠在床头,没有看李三夫人一眼。

    近一个月的折磨,让她憔悴虚弱,整张小脸几乎没有血色,就连嘴唇都是泛白的。

    对于李三夫人的话,她连回答的欲望都没有。

    祖母不是怕她被人看轻,是怕她被人看轻之后去了孟府抓不到更多利益供养整个李家。

    “月儿,日后去了孟家,就是新的景象了,到时候你可要把脑袋放聪明些,别一心只顾着自己,忘了这里还有你爹娘跟弟弟。”似察觉不到女儿的淡漠,李三夫人上前亲密将她的手抓在手里轻拍。

第四百八十章 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孟府那是有权有势的人家,肯定也不会亏待新媳妇,知州呢,不得多的是人上赶着讨好?届时你能抓在手里的东西就多抓些,孝敬孝敬爹娘,我们三房过的日子你也知道是什么样,倒不是娘受不得苦,最可怜的是你弟弟……”

    说到最后,李三夫人面上一垮,哭哭啼啼开始垂泪。

    李君月挨靠床头,双眸无光,心底冷成一片。

    到了这个时候,身边妇人最关心的依旧是她自己。

    对她没有一丝半点关切,哪怕是假装。

    之后妇人再说什么,她再没听清楚,只知道耳边瓮瓮声持续了很久,直到妇人离去得以清净。

    呆在这方小院里,远远都能听到主院那边宴请宾客传来的热闹喧哗,她越觉得浑身都冷。

    门口,一个小脑袋探进来,然后慢慢往里靠近,走到她面前。

    李君月抬头看过去,是她弟弟,李君耀,眼睛红红的。

    四目相对,彼此一时都没有说话。

    好一会之后,十岁小少年哑着声音,“姐姐,若是你不想嫁过去,就别嫁,我们再去求祖母,我跟你一起去求。”

    定定看了他片刻,李君月轻声开口,“你若想帮我,就帮我同大姐传句话,告诉她我能让她达成所愿。”

    “只这句话?不用请她过来吗?”

    “不用。”有这句话,李君华就知道要做什么。

    小少年抿唇,重重点头,转身就要离去。

    “耀儿。”她唤住他,顿了下,“别让人发现你跟大姐碰了头。”

    到底,她还是提醒了他一句。

    免得,最后他也受连累。

    之后李君月便关了房门,同外面守着的婆子说自己要好好歇会,梳妆前都别来打扰。

    主院里最是喧闹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一直守在门口的婆子困乏了,悄悄打了盹,再醒过来的时候夕阳还悬在水平线上,紫金色光芒把大地镀上一层暗淡光晕。

    婆子悄悄打开紧闭的房门往里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还在睡着,被子微微隆起。

    遂放下心来,关上门。

    只要再守上大半宿,任务就算完成了,说不得还能从当家老夫人那里拿到点赏钱。

    此时,去往杏花村的镇口,一道纤细身影脚步虚浮,艰难的上了赶往杏花村的最后一趟牛车。

    “娘,今天是大哥娶媳妇的日子,家里加菜呗?”柳家大院,刚从杏花岭下来的柳知秋进门就嚷嚷。

    “还用你说,早就准备好了,去洗洗手,过来吃饭了。”

    柳二早就坐在饭桌旁,拿着筷子准备开动,“赶紧的,过来跟你爹喝两盅。”

    转头对自家媳妇道,“媳妇儿,知夏那里尘埃落定了,就剩知秋孤家寡人的,要不你有空给他寻摸寻摸人家?”

    杜鹃白他一眼,“你当我不急?以前给他寻摸多少对象了,处都不处,直接躲得没影儿。我懒得再去操那份心,这人他自己要是看不上,你给他找多少都没用。看看知夏不也一样么?知秋就跟他大哥一个德性,只能等他自个开窍。”

    柳二愁上了,他别的不急,他就怕他大哥先比他抱上孙子。

    到时候不得老到他面前来显摆?

    光是一个囡囡就让他嫉妒了十几年,他什么时候才能翻身?

    “臭小子,没用!”

    柳知秋莫名又被骂了一句,仰天狠狠翻了个大白眼。

    “红姨,别整菜地了,回来吃饭了!”

    “来了!”院墙外,魏红应了声。

    回来的动作一点不着急。

    搁院子里两人还对视了一眼,同病相怜。

    都对现在饭菜不感冒。

    农家人晚饭吃得早,歇得也早。

    太阳还没落山,吃完饭就各自洗漱进了自个地盘。

    老爷子老太太不在,闲唠嗑都提不起兴致。

    “砰砰,砰砰。”天将入夜,院门被叩响。

    魏红给开的门,看到门外人时候略显意外。

    李君月。

    “找知秋?”

    李君月点头,“红姨,我想跟他说几句话,能不能让我进去。”

    魏红杵在门口没有请人进来的打算。

    之前康子瑜来过,杜鹃说不让人再来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李君月跟康子瑜是朋友,她便没打算让她进来引人不愉快。

    “我说完就走,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李君月扯唇,唇色苍白。

    魏红皱了下眉头,“等着。”

    说着把门一关,去二进院叫柳知秋。

    眼前一阵阵晕眩,李君月看着紧闭的院门,缓缓蹲下来,靠着门框坐下。

    等院门再次发出声响的时候,才抬起头,看到了她想见的人,“柳哥哥。”

    柳知秋站着,低头凝视坐在地上的人,她抬着头,周围光线已经很暗淡,却仍然能看出她脸上的苍白。

    还有那双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神采。

    柳知秋上前一步,扯起她的胳膊,把人拉起,带进了一进院旁边的小诊室。

    人有柳知秋招呼,魏红双手抱臂在后头看了会,转身回房。

    这种事情用不着掺和。

    手上拉着的人几乎感觉不到重量,轻飘飘的,柳知秋眉心不自觉蹙了蹙,把人放到诊室里的长榻。

    将诊室里的油灯点亮,在桌旁坐了下来,看着对面女子。

    一身浅黄薄衫,本就白皙的肌肤此时看来全无血色,虚弱得很,形容很憔悴。

    甚至这个距离,他能听清楚她过于短促的呼吸。

    “你想说什么。”这个时间,她应该乖乖呆在李府备嫁。

    不应该来。

    借着灯光,李君月也看着坐在对面的男子,他的位置有些背光,看不清面容,可是那双眼睛,一如既往清亮。

    她笑笑,“柳哥哥,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柳知秋没有说话,唇线却抿得紧了些。

    “一点点都没有吗?”李君月自嘲一笑,她知道答案的,还是问出了这么荒唐的话,“是我妄想了。”

    “我送你回去。”

    “我明天就要嫁人了。”

    “我知道。”

    他没有动,她也没有动。

    慢慢垂下眸子,李君月轻道,“柳哥哥,再让我呆一会好不好?等会,我自己会走。”

    柳知秋转头去看跳跃的烛光。

    两人之间沉默居多,空气里溢出一丝一丝的压抑,让人觉得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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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685/ 第一时间欣赏农女福妃别太甜最新章节! 作者:橙子澄澄所写的《农女福妃别太甜》为转载作品,农女福妃别太甜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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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福妃别太甜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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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笙在家人身后笑得像朵花。一支金针医天下,空间灵泉百病消,陪伴家人红红火火,可是有个男人。
“笙笙,今天还没给我治病。”
“……那个王爷,虽然我是神医,可是我真的不懂治精神病。”
“我不是精神病。”
“你是。”
“我不是。”
“……”
他是权势滔天的南陵王,世人都说南陵王风光霁月君子谦谦,如天上明月圣洁。
可是当他有了柳玉笙,他就变成了疯子。为她,不疯魔不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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