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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粽子也会飞     虚空极变txt下载     虚空极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69章 挑衅

    “此女修为不下玄丹,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不多时,在黑袍人以秘法读取了此女记忆,分享给楚宁月,而后者决定离开此处之时。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因为若是自己动手,虽然也未必不能将此女拿下,但绝对不会如此轻松。

    楚宁月之所以很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却是两个原因,第一她是真的好奇,黑袍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究竟还有什么隐秘的手段。第二,却是担心他日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利用自己,行一些莫测之事,牵连残阳宫。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方才控制了水汽。在她喝下那杯茶之前,我便操控了茶水,在其喝下之后,茶水化作冰晶,冻住经脉百骸,其实能够得手,还是有一些运气成分在内的。”

    黑袍人对于楚宁月虽有保留,但眼下这些事,还是可以告诉她的。只不过其说完这些话之后,却在识海玉璧之上,意味深长地望了一旁倒地的中年女子一眼,随即微微摇了摇头。

    “运气?也就是说,你方才是在拿我残阳宫的生死作赌注了?”

    “哈...”

    针对这个问题,黑袍人并未回答,因为他很清楚,楚宁月在问出这句话时,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自己说没有,对方不会相信,而若自己应下,又不知此女会做出何种疯狂之事。

    可就在楚宁月面色阴沉,即将爆发之际,黑袍人却又再度传音,只是所说的言语,让她无法拒绝。

    “丹松掌教如今的修为,不过凝气后期,也许能够瞒过宗内弟子,但却瞒不过岩印宗主。你当真不担心,他被看出之后,会面临何种局面么?”

    此刻楚宁月最为担心者,一是残阳宫遭受牵连,二则就是自己这位大师兄。如今被黑袍人提起此事,心中原本就焦急的火焰,立时升腾而起,一时间倒是忘了与此人追究。

    于是冷哼一声的同时,便朝偏殿的方向而去,虽然她清楚岩印宗主势必要比自己快上许多,很可能现在已经发现了师兄的秘密,但自己仍旧要快些赶过去应变才好。

    却不知,黑袍人见其离去,心下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作为施术之人,他很是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得手,既是运气,也不是运气。

    因为即便中年女子的伪装技术很好,装作一副彻底与残阳宫决裂,根本不在意楚宁月如何心伤的铁血模样。却还是被他从蛛丝马迹之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比如那女子一开始张狂的言语,后来天生异象之时,她面上的一丝意外。以及南玄仙盟之人到来时,她面上的细微变化,甚至是自己饮下那一杯茶,喊出一句红道友时她眼中的细微神色变化。

    都只说明了一件事,便是此女心中有愧,而且她的愧疚并不亚于那名昭儿,所以才会利用这种方式,逼得楚宁月与自己反目成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双方好过。

    虽说这种做法有些极端,但却恰好可以被自己利用,那女子只怕是知道这杯茶有问题。但还是愿意用自身高深的修为去赌,也许在她看来,自己喝下这杯毒酒,亦算是从某种方面,补偿了自己的师父多年来的情谊。

    所以,若非对方有意配合,或者说太过高看自身修为,黑袍人的术法绝不会如此轻易成功。而即便是成功,也不会对一名修士,造成此种伤害。

    故而,他心中明白,虽然现在那女子的确没有醒,但是用不了不久,对方就会苏醒。如果楚宁月再不离开,那将是一场好戏,可自己偏偏不喜欢看这种戏,所以便索性成全了此女。

    ....

    果然,在楚宁月离去十息过后,中年女子缓缓睁开双眼。只是其眼中,却不似之前那般狠厉,而是多了几分水汽。因为她方才,虽然意识朦胧,无法神识视物,但在修士的加持之下,却是听到了一些声音。

    隐约间,似乎意识到,残阳宫内还有一个神秘人,而师父与他关系密切,走得很近。。。。

    “姐!”

    就在此时,天空之上一道遁光划过,随即昭儿的身形,便出现在中年女子身旁。而眼见妹妹现身,中年女子立时将眼中神色收敛,冷声开口道:

    “事情做得如何了?”

    昭儿闻言,面色微微一变,而后却没有开口,是以传音的方式,说出了一句惊人之语。

    “那四个老家伙,此刻不知为何,倒在残阳宫枢楼之内,还好没有旁人发现。而他们如今,天象之力溃散,气息虚浮不稳,似是刚刚与人动手,却被人将一身灵气抽干昏迷过去。”

    “将灵气抽干?!”

    中年女子闻言,似是颇为意外,因为她很清楚,即便南玄州地脉受损,其他四洲之人在此,会无法发挥全部实力。而且若是待得久了,更有可能境界跌落,就如自己与妹妹一样。

    可是,这四个老东西却是来到南玄州不久,修为也确实是分海之境。南玄州满打满算,绝对不会有超过四个分海,而他们所面对的对手,若只是分海境,交手之时便不可能无声无息。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便是出手之人修为要在陨天中期以上,而且是战力不弱的陨天境。第二种可能,便是熟人动手,他们四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被人拿下。

    “熟人?...司空晋?”

    中年女子陷入短暂沉思,许久过后,却是挥了挥手道:

    “将那四人带走,切不可被旁人知晓,待其恢复之后,定要问出是何人对他们下的手。在那之前,你便不要回到残阳宫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你只是我的副使,莫以为做了我数十年的师妹,便真的是我妹妹了。”

    中年女子冷声之下,便直接将昭儿赶走,更是说出了此种言语。后者闻言,眼神变幻数次,最终却还是没有开口,选择沉默离去,但却在离去之时,传音一句:

    “师姐,你这样做,实在太累了。”

    中年女子闻言眉头微皱,目送着昭儿离去,而后重新将目光放回残阳宫,自行朝着大殿而去,并未施展遁术,脚步放得很慢。似是并未打算追究楚宁月方才所行之事,同样也不打算去偏殿,看一看岩印宗主,究竟意欲何为。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现在,需要什么。。。。。

    ....

    同一时间,偏殿之外,一名白发剑客,正与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交手,二者出手之间若迅雷疾风,在场众人之中,包括丹松真人在内,竟都无法看清二人出手。

    “轰!!”

    随着一声震响,偏殿之前,一道耀眼光芒忽然炸裂开来,内中分化出两道人影,一左一右,疾退而出。老者退三步之后,站稳身形,此刻面上笑容依旧,眼中却已生出一丝狠厉。

    而白发剑客,则退出七步,更以长剑卸力,方才站稳身形,足见方才一战,是他占了下风。

    “哈哈哈哈,想不到啊,当真是想不到,小小的残阳宫内,竟还藏了这样一位武道高手。难道是我太久没有来残阳宫,不知道如今的残阳宫,已经不再是火修宗门,而是武道宗门了?”

    这位衣着华贵,看似慈眉善目的老者,正是当代岩印宗宗主,也是南玄州百年之间,第一位破入分海境的修士。只是他这个人,一向表里不如一,面上越是笑得开心,心中便却生杀意。

    丹松真人当年,曾经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虽算不上有仇,但也绝不是什么良善的关系。可是今日,对方却已拜访老友为名,上来便要与自己切磋术法,这分明是因为看自己只是凝气修为,心中疑惑,打算试探。

    本以为今日是断无可能保住秘密,已经开始思考要如何解释自己修为尽失的丹松真人,却是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在修炼之上没有什么天赋的亲传弟子方大勇,竟然能与这分海修士,交手至此。

    “阁下既然想与我残阳宫掌教切磋,自然便需要过了亲传大弟子这关。至于残阳宫所行之法,一向海纳百川,今日阁下若不能胜我,是没有资格挑战师尊的。”

    白发剑客,再度开口,只是他如今的样貌,与残阳宫大师兄已经有所不同。虽然五官轮廓,与方大勇十分神似,但那一头白发却与残阳宫大师兄的形象,极为不符。

    “小辈,本座是念在武道修为进步不宜,方才没有施展天象之力与你交手,但眼下看来,残阳宫平日里对弟子的管教,实在有所欠缺,少不得便要替丹松小友教训一下后生晚辈了。”

    岩印宗主开口之间,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已然变掌成指,朝下点去。而残阳宫内外,则开始凝聚庞大气流,看起来声势浩大,气势不凡。而丹松真人见状,此时却是已经来不及思考,自己这徒儿何时变得如此强大,此刻只担心自己徒弟的安全。

第1570章 并行(上)

    丹松真人知晓,这位岩印宗主的心性如何,所以他明白,若是用常规方法,根本无法救下自己的弟子,唯有以言语相激。

    “大勇啊,你能将分海境修士逼得使出天象之力,已算是我南玄州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了。接下来便退下吧,分海境前辈,定不会与你一般见识。”

    只是丹松真人如何知道,这位岩印宗主的脸皮,已然厚到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程度。他这一句话,不但没有救下弟子,反而让对方做出了一个决定。

    “丹松小友此言差矣,我身为前辈,自然不会当真出手杀了此子,只是想要代你管教一番。不过若是丹松小友想要自己动手,那老夫也是乐意奉陪的。”

    岩印宗主此时开口,虽然看似和和气气,实则却是试探的阳谋。他当下已经对这个白发剑客起了杀心,因为南玄剑试在即,如若残阳宫有此人作为弟子参加,恐怕个人战中无人能敌。

    再者,便是自己的本意,便在试探丹松真人的修为,如若他出手救下弟子,那自己也不算吃亏。

    可就在此时,白发剑客却忽然间转身,看向丹松真人,而后微微一笑道:

    “师尊放心,有些人不过是外强中干,虚张声势罢了。至于天象之力,是不愿意施展,还是不能施展,只有他本人清楚答案。”

    “哈哈哈,既然残阳宫的人不管,那看来今日,老夫是免不得要出手替你教训一下狂妄小辈了。”

    眼见丹松真人仍旧没有出手,而他这弟子又如此狂妄,岩印宗主心中其实并不生气,因为他已经有了如何杀死此子的计划。等下出手之时,只需做得真一些,即便是南玄仙盟,也找不出自己的不是。

    可就在此时,身后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使得其眉头微皱:

    “陆宗主此言,可是想要越俎代庖,替残阳宫行事啊?”

    话音方落,神水剑楼小楼主,忽然现身,此刻则是站在了白发剑客身旁,目光却停留在他手中那柄看似普通的长剑之上。

    “原来是神水剑楼的高徒,但今日,我与丹松小友多年未见,想要领教的乃是残阳宫术法,并非神水剑诀。不过若是残阳宫无人的话,老夫倒也不会咄咄逼人,定是会给神水剑楼一个面子的。”

    可就在其话音方落之际,另一个声音却忽然响起,只是这个声音,让岩印宗主感觉有些陌生。但她说得话,却是更为极端。

    “我残阳宫的弟子,只有残阳宫师长可以处置,外人没有这个资格,更没有这个实力。”

    话音方落,一道流光便自人群之后激射而来,顷刻之间便现身偏殿之前,正是楚宁月。

    丹松真人见师妹赶来,此刻面上闪过一丝欣慰,但随即眼底却又多出几分担忧。虽然他清楚自己的师妹的实力,如今已经远超一些玄丹修士,但那毕竟只是对上玄丹,而眼前之人,却是分海。

    “这位,想必便是近来声名四起的残阳宫三长老吧?”

    岩印宗主再度开口,看似一副和颜悦色模样的,实则却是在开口之后,续接一句传音,传入楚宁月耳中。

    “当年灭楚玄国时,便是留下了你这个余孽,想不到今日相见,会是以此种方式。你说,是不是天意弄人呢?”

    其此举,意在激怒楚宁月,只要楚宁月主动对他出手,那他便有理由以防备为由,全力一击。他相信以自己分海境的实力,全力一击之下,即便不能杀了此女,也会让其重伤难愈。

    如此一来,半年后的南玄剑试,残阳宫势必无人,届时或许根本不必自己出力,他们就要被挤出仙盟在册宗门之列,成为南玄州真正的笑柄。

    而一旦残阳宫脱离仙盟,那自己即便是灭掉整个残阳宫,也不会有任何人说半个不字。

    至于他为何一直如此针对残阳宫,却是因为百年之前,假扮邪修灭楚玄国的岩印宗真传弟子中,便有他一人。此事随着他修为越高,便越是困扰于他,而当年知情之人,如今除了一位已经加入仙盟的同门之外,其余人皆已被他灭口。

    只要再将残阳宫知情之人灭杀,就再也没有人知晓他的这片过往,而他即将作为仙盟的长史,是绝对不可能容许他人知晓,自己有此种过往的。

    “岩印宗主还真是消息灵通,只是今日来到我残阳宫,应该不只是慕名而来吧?”

    殊料,楚宁月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心平气和地开口。因为她之前在小元山下,封印之中,被迫进入的神魂空间之内,早已将当年心结打开。

    此刻一切想要以当年之事乱她道心之人,她皆会有所察觉,不会轻易上钩。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在与那黑袍人相处,耳濡目染之下,或多或少心性上也有所改变,若明知有坑还去跳,那便是愚蠢。

    “小友说笑了,我此番前来,全因神水剑楼这位道友来仙盟求援,顺路而已。不过既然来了,势必是要与故人叙旧一番的。”

    言至此处,岩印宗主再度将目光落在丹松真人身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同时心中却是疑惑,自己的方才的传音,难道出了什么差错,这丫头怎么无动于衷?

    即便她是刻意隐忍,也不该在听到“楚玄国”三个字时,这般平静才是。不过眼下,既然无法逼这丫头主动攻击自己,那便只得将目的回归最初,逼丹松与自己一战了。

    “阁下这叙旧的方式,当真是闻所未闻,今日倒让我大开眼界了。”

    就在此时,神水剑楼的小楼主忽然出声,而她去仙盟求援时,并未暴露自己真正的身份,只说是神水剑楼真传弟子。如若岩印宗主,知道她是神水剑楼的小楼主,此刻考量之下,倒也不会如此执着。

    但若只是一名真传弟子的话,倒是不必卖给她什么人情,因为不需要。

    “我与丹松小友当年匆匆一别,如今已有甲子未见。故人相见,切磋术法,于我辈修士而言,岂非天经地义之事,何来唐突啊?你说呢,丹松小友?”

    岩印宗主与丹松真人,皆是南玄宗门一宗之主,可他这“丹松小友”四字,却显然是自命不凡,高人一等。加之丹松真人始终没有出手,他心中便更是疑惑,对方如今到底是什么修为。

    至于丹松真人如今显露的凝气后期,他却是万万不会相信,更何况之前派来残阳宫的探子,也未曾上报这一点。

    “看来岩印宗主今日,若不与我一战,是不打算....”

    丹松真人闻言,心中暗叹一声,随即无奈开口。自己这一方,虽然看似有两大玄丹,和一名不知深浅的武道中人,但即便是三人联手,也未必能够赢得过分海境修士。

    眼下唯一的办法,便是自己亲自出手,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实力,就此放心离去。至于危险,自然是有的,但丹松真人却并不觉得,岩印宗主真敢在残阳宫内,对自己下杀手。

    如若他真的那样做了,即便南玄仙盟有意偏袒于他,也断然无法就此揭过。

    所以此刻的丹松真人,便打算用自己的性命,赌上一番,就赌对方,不敢对自己下手。

    “我说过了,若想与我师尊动手,少不得要过了残阳宫大弟子这一关。我的实力如何,你心中自然明白,若是连我都打不过,对上我师尊,也不过只是个笑话。”

    然而就在此时,白发剑客忽然开口,打断了丹松真人的话。而其开口之时,眼中却有几分决然之色,倒不是觉得自己此战必败,或是有身死的可能,而是因为自己一直没有展现的底牌,一旦展现。。。。

    那就意味着自己数十年追寻的平静生活,就此终结,一旦长辞剑重现世间,天海道庭不可能放过自己。但眼下,除了自己底牌尽出之外,残阳宫内,也无人可以挡下这分海境修士。

    不对....还有一人....

    但,她若想出手的话,应该早已出手,根本不会等到现在。更何况,后山的那位,终究也算不得残阳宫之人。

    “哈哈哈哈,我也说过,今日前来是想与故人切磋术法,想要领教的,自然是残阳宫火相之术。可你所用的,恐怕并非残阳宫所学,如此怎能说是代你师尊出战呢?知道的会说你是一片孝心,不知的怕是还以为残阳宫无人了。”

    岩印宗主再度开口,却是咄咄逼人,他这是知道眼前白发剑客所用剑诀邪门,所以不想与之交手。而是要逼着他,使用残阳宫术法与自己对决,如此一来,整个残阳宫上下,便无人能够阻挡自己。

    最终的结局,仍旧是自己将残阳宫的底细尽数掌握,必要之时再以收不住手为由,斩杀几个天才。

    至于丹松,自己现在的确还不敢杀,但半年之后,只要残阳宫无法参加南玄剑试,或是名次靠后,届时便会被挤出仙盟之列。如此,残阳宫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第1571章 并行(中)

    “你若想战,我亦可奉陪。”

    白发剑客说话间,朝前踏出一步,却是将手中长剑扔在一旁,随即手心之上,则出现了两团火焰。只是这一幕,看在丹松真人眼中,心下已再无期望,因为他知道,自己徒儿已是必败无疑。

    因为自己这徒儿虽然隐藏了武道修为,但他的灵修境界,却当真只是转脉中期。以转脉境战分海,从古至今,绝无可能。

    “陆宗主,明人不说暗话,你应该清楚师兄如今的状况,是不可能与你动手的。既然你如此想要领教残阳宫术法,那不如由我来奉陪,如何?”

    就在此时,楚宁月忽然传音岩印宗主,同时朝前一步,挡在白发剑客身前。有些时候,虽然知道是坑,还要朝前跳下,的确很是愚蠢。但有些时候,如果不愚蠢一些,留下的便只能是遗憾。

    如今,曲儿前辈并未现身,后山那位分海境前辈亦不在残阳宫,当下残阳宫唯一有一丝可能抵挡住此人的,便只有自己。而自己之所以方才没有出手,则是在等一丝变数。

    这个变数,可以来自曲儿前辈,同样也可以来自黑袍人,因为她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对上分海境,胜算不足一成。但眼下看来,变数迟迟没有现身,只有靠自己一战了。。。。

    可就在这时,其脑海之中,却忽然想起黑袍人的声音,语气如旧,仍是带着几分玩味。而楚宁月闻言之间,面上虽不动神色,心中却是一喜,因为自己终究还是等到了变数。

    “且慢,眼下这个坑,我替你来跳如何?”

    “嗯?”

    楚宁月心中疑惑,当即轻疑一声,而岩印宗主却以为眼前这丫头,是在逼自己回答她,当真是狂妄至极。而此时,黑袍人传音再启,却是:

    “其实..我一直想要做一个实验,需要一个皮糙肉厚,且悍不畏死的对手。眼下对我来说,倒是个机会,只是此事终归有些冒险,于你而言也并不是非做不可,所以....”

    可下一刻,还未及黑袍人将个中利害道明,楚宁月便已进入到了自己的识海之中,随即开口:

    “你知道,此战若我自己动手,胜算渺茫,所以我愿意让你出手。但你也要知道,此战背后乃是残阳宫,如若残阳宫出了什么事,我定会...”

    黑袍人闻言,立时苦笑一声,接着她的话开口,只是语气如旧:

    “我知道,如若残阳宫出了什么事,你就要与我玉石俱焚。如此说来,若是由你自己出手,失败之后我尚能救你,可若我来出手,一旦落败,就要陪你一起去死,这买卖....实在很亏啊。”

    楚宁月闻言,默不作声,算是默认此事,她此刻虽然看不到黑袍人隐藏在黑袍之下的五官,但其眼神却似能穿透一切屏障一般。

    黑袍人叹息一声,随即试探着开口:

    “不知...我现在有没有资格稍稍后悔一下,收回刚才那句话,不做这个买卖?”

    而楚宁月则是冷哼一声,右手轻抬,指向一旁的识海玉璧,随即淡淡出声:

    “那现在你我就玉石俱焚,同坠无间。”

    话音方落,却不知此刻岩印宗主的术力,距离楚宁月已不足一丈,而其在众人眼中,却仍旧站在原地,双目无神。对周围之人的轻呼之声,充耳不闻,可偏偏岩印宗主又是忽然出手,这些人根本来不及救援。。。。。

    “小心!!”

    距离楚宁月最近之人,乃是神水剑楼的小楼主,而她亦是没有想到,岩印宗主身为分海境修士,竟然如此无耻。出手之前,根本没有半分预兆,更是没有出声提醒,这根本不像是切磋,倒像是死斗。

    可就在神水剑楼小楼主,已经身形一闪,朝此而来之际。楚宁月却忽然间有所动作,抬手之间朝着前方一点,一道火焰壁障立时在身前涌现而出,虽只是顷刻之间便已消散,却完美抵挡了眼前的一击,土石崩散。

    岩印宗主方才之所以忽然出手,乃是因为他发现了楚宁月神色之间的细微变化,虽然他不清楚楚宁月那时已经进入了她的识海,但他却清楚这是一个好机会。

    所以方才那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却是他在不动用天象之力与符印的前提下,能够发出的最强攻击。他要的,便是这一掌之下,盯住乾坤,要此女即便侥幸不死,也重伤不起。

    殊料,这丫头竟只是轻描淡写的稍稍抬手,便将这一击彻底化解,这已经超出了自己对玄丹境的认知。不过,自己毕竟并未动用符印,方才那一招也不过是单纯凭借灵气凝聚而成的攻击。

    如果对方身上有什么保命底牌的话,自也可以挡掉大部分攻击。

    可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同时第二次出手之际,却见眼前之人忽然面上浮现起一丝微笑,而后吐出一句让他愣愣出神的言语:

    “不必担心,陆前辈只是与我切磋,既然他将我看做晚辈,自然是不会以分海境实力对战我玄丹初期的。”

    岩印宗主闻言,沉默了半息功夫,因为在他看来,楚宁月与自己有大仇在身,她绝不可能喊自己前辈。而她也应该知道,自己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试探残阳宫实力,根本不会留手。

    可是,一些心照不宣的话,一旦被当真拿上台面说出,却会起到不一样的效果。这一声自己万万想不到的“前辈”,却让他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半息过后,岩印宗主欲再度开口,使出他无懈可击的脸皮,准备以切磋术法,自当全力以赴,才能激励后辈为由,继续出手之时。却听一旁的神水剑楼之人,忽然开口,一唱一和道:

    “嗯,方才倒是我多虑了。陆道友,你大可放心一战,此战有我神水剑楼从旁佐证,更会全程以留影石记录下来。他日如若有心人以此为名,挑拨两宗关系,神水剑楼自不会袖手旁观。”

    说罢,小楼主便真将一块留影石取出,同时注入灵气,将之激活。如此做,可谓是将岩印宗主的后路堵死,倘若他今日真的使用分海境天象之力,力压玄丹后辈,甚至重伤对方的话,对于他的名声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而他如今,即将加入南玄仙盟,更要成为第三位长史,他最需要的,便是名声。。。

    只是小楼主说完这句话后,却是意味深长地望了楚宁月一眼,因为她总觉得自己的小月儿似乎有些异样。因为以自己对她的了解,或者是对残阳宫众人的了解,都是说不出这种话的。

    至于她方才为何不如此做,却是因为她虽然有心相助残阳宫,但毕竟仍是神水剑楼之人。岩印宗主是以切磋为名挑战残阳宫,她没有立场代替丹松真人出战,更没有立场直接出言相助。

    但眼下,由残阳宫之人提出此事,她从旁协助说上几句话推波助澜,性质却是完全不同了。

    “神水剑楼的道友说得对,丫头既然喊了我这声陆前辈,那我这个前辈,自然不会以修为压人一等。如若丫头能逼我使出天象之力,今日便算是我输了。”

    岩印宗主眼见无法讨得便宜,只得占尽了对方方才那一句“前辈”的口舌之利。此刻做出一副前辈高人,该有的风度,一是为了应对那留影石,二来却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在场之人中,除了神水剑楼和眼前此女乃是玄丹之外,便只有情报之中,重伤之身的丹松有一丝机会,看出此战的细节。而自己虽口上说着不用分海境修为压人,但实际上只要不动用天象之力....

    谁也不知自己用得究竟是分海境的修为,还是玄丹大圆满的修为。至于战斗,一开始自己自然是不会使出全力,而是要以风度为主,不过到了后面,自己则可引导此女的攻击,一旦此女施展了什么底牌。

    自己即便是不能杀她,也可以做出一些被动还手,但控制不好力道,误伤了对方的假象。这些事,对于自己来说,并不难。。。

    “陆前辈既然如此高风亮节,那还有一件事,请陆前辈答应。”

    “楚宁月”再度开口,却是无视了识海中,真正的楚宁月对她的恶语相向。不过她此刻虽然说的话十分恭敬,但无论是语气还是作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让人一看便知她言不由衷。

    但是只要这些话,被挪到台面之上说出,即便再如何言不由衷,对名声极为看重的岩印宗主,也不得不进入此圈套之中,即便心中愤怒,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分毫。

    “但说无妨。”

    “陆前辈乃是分海境修士,即便将修为压制在玄丹境,想必亦是术力惊人。而此地是我残阳宫内门,年久失修,不宜大动干戈,你我移步至山门之外,可好啊?”

    楚宁月此言一出,丹松真人立时会意,他可是清楚,岩印宗所擅长的,乃是以符印加持术法,行土相剑诀。一旦在此出手,即便是开启防护大阵,亦难免会对残阳宫有所影响,因为如今最擅阵法二师弟不在。

    而岩印宗主如今,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伤人,所以他等下出手之时,肯定是会不遗余力的招呼残阳宫建筑,这一点已可预知。师妹此举,无疑是要让他无处宣泄,占不到半分便宜。

    “丫头言之有理,那我们便去山门之外。”

    岩印宗主说这句话时,虽然面上仍旧带着微笑,但心中已是更添几分愤怒。原本在他的算计之中,于残阳宫内开战,自己可以无所顾忌,任意释法,但这丫头若有什么底牌,却要顾及其他弟子的安危。

    虽说,他并不觉得,这丫头的底牌会威胁到自己。但战斗之前,能够取得任何一丝优势,他都不会放过,这便是他的风格。即便是成了分海境修士,亦不会改变。

    顷刻之间,岩印宗主便已消失在原地,而楚宁月则是看向丹松真人与白发剑客,不知与他们传音了什么,后者神色微变。最终,竟是没有跟随她前往山门之外观战。

    只余下小楼主一人,跟随楚宁月,前往山门之外,顷刻之间,两人已至。而岩印宗主,此刻并未见到丹松真人,心下虽有不满,但碍于留影石在前,也没有表现出来。

    当即单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则轻轻抬起,看向楚宁月的同时开口道:

    “丫头,你方才喊我陆前辈,所以我此刻让你三招,三招之内我只守不攻,你若能逼我出手,也算我输。”

    殊料其话音方落,楚宁月却是轻抬右手,随即指尖涌现出三枚火球,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依次朝着岩印宗主攻去。而火球只是刚刚到达距离岩印宗主一丈之地,便怦然炸裂,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而与此同时,楚宁月淡淡开口:

    “一,二,三。

    嗯,三招已过,请前辈不吝出手,指教一二。”

第1572章 危机

    “年轻人过于狂妄,可不是什么好事。”

    岩印宗主眼见三招已过,此时淡淡出声,虽然面上笑容依旧,但无论是谁也能听得出来他此刻心中的寒意。

    “既是比斗,便该公平一战,前辈先前已让了修为,没道理再让前辈让出先机。”

    楚宁月站在原地,开口之间,丝毫不吝啬“前辈”二字,看得眼前之人越发觉得她心机深沉。怎么之前的情报之中,丝毫没有提及此女有如此心性,自己派出的两名探子,这些年来难道在残阳宫待傻了不成?

    “哼。”

    岩印宗主冷哼一声,随即右手袍袖一挥,一道无形气浪便朝楚宁月席卷而去。不过这道气浪,轻柔无比,即便神识有所察觉,亦不具备半点攻击力,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而楚宁月此时,则是站在原地,仿佛当真对这一道气浪,充耳不闻。

    “两位可以开始了么?”

    神水剑楼的小楼主,此刻站在一旁观战,至于她手中的留影石,其实已经换了一块。她之所以如此做,目的只是为了确保岩印宗主不敢在比斗之时忽然动用分海境实力,倒不是真的想记录此战。

    可是若他万一真的如此无耻,这块留影石便是放到南玄仙盟最好的证据,所以所录的影响,必须看似完整,而且对残阳宫有利。

    此刻一声开口,小楼主已催动留影石,可就在这时,岩印宗主分明没有丝毫动作,天空之上却浩宇预兆地降下三道惊雷,直朝楚宁月而去。

    “轰!!!”

    无人想到,岩印宗在南玄州声名远播,南玄之人皆知其擅长符印与土行剑诀,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岩印宗主出手的第一招,竟是雷霆之术。

    偏偏便是小楼主的眼力,都没有看清此人到底是如何出的手,像是这种威力的术法,以玄丹境修为,只可能让旁人觉得是瞬间施展,但对于同境界的修士而言,却绝对无法做到瞬发。

    雷光降下瞬间,划破此方夜空,闪烁之下遮挡视线,更因雷霆之力,隔绝神识探测。小楼主此刻虽然担心,但是留影石已开,她也不会选择在此时上前,或是出声提醒。

    因为虽然这道雷光降下的极为突兀,但她却对楚宁月的实力,有这个自信。

    “嗖嗖嗖....”

    就在岩印宗主,利用方才挥袖之间,施展的延时雷法生效,而其视线同样被阻之际。其身后却忽然间响起道道破风之声,只是这声音与雷霆相比,便要逊色太多。

    不过岩印宗主虽嘴上说着用玄丹境修为,实则却只是出手的时候,将术力尽可能保持在玄丹大圆满,甚至是半步分海。在平时不出手时,他的感知力仍是分海。

    “残阳宫之人,竟懂得水相术法,是我孤陋寡闻了么?”

    就在此时,岩印宗主忽然开口,而后头也不回地抬手向后一指。随即地面之下立时龟裂,无数土刺拔地而起,与身后已经距离其不足三丈的冰刺撞击在一起,顷刻之间,便让冰刺瓦解,化为一阵水汽。

    可就在冰刺瓦解的瞬间,其身形却已经消失在原地,化作一道残影朝着电光消散的一处空间闪身而去。抬起右手便凌空朝着前方一握,而下一刻一道女子身影,便凭空出现在其手中,被其扼住喉咙,挣扎不堪。

    “看来我真要替丹松小友,担心一下残阳宫的未来了。”

    一旁的小楼主见状,此时双眼微咪,因为她此刻已经看出,岩印宗主虽然出手之时是玄丹修为,但其展现的感知力却绝非玄丹。可是偏偏感知方面,留影石根本无法作为证据,因为可以用无数种法子解释。

    至于自己的小月儿,如今虽然必败无疑,但有自己在此,岩印宗主绝不敢杀人。

    “陆....”

    “嗯?”

    就在小楼主即将开口,提醒岩印宗主胜负已分,不可为难楚宁月之时。后者却是忽然口中轻疑一声,而下一刻其眼前被其扼住咽喉的女子,忽然间炸裂开来,重新化为一片水汽,竟是水相分身。

    可是普通的水相分身,又怎可能骗得过自己,哪怕只是一瞬间?

    然而就在岩印宗主,心中生出此念,一瞬失神之际,数十道犹如手臂大小的火龙却忽然间凭空浮现,朝着此方激射而来。

    “好算计,可惜弥补不了实力。”

    岩印宗主此时知道自己已经中计,不过面上却硬要装出一种,自己早已猜到晚辈之计,不过是给晚辈机会的模样。此刻开口之间,面对数十道火龙,竟不避不闪,等待火龙临身。

    岩印宗主此刻并非托大,而是因为他想要告知自己的对手,自己与她的实力,宛如云泥之分,击溃她的道心。所以他并未选择施展遁术凌空,而是想要凭借速度与护体,接下对方算计之后,自以为得手的一击。

    他要的,便是让眼前这个丫头清晰的认识到,在自己面前,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些小聪明,都将毫无用处。正如如今的残阳宫,在自己的岩印宗面前。

    下一刻,火龙已至身前,而岩印宗主面上笑容依旧。因为这些火龙,在他分海境的感知之中,速度其实缓慢无比。而且每一道火龙之间,都存在不小的空隙。

    此刻其在火龙之中游走,轻易便避开了这数十道火龙,可是在玄丹境修士眼中,却是他在火龙之中漫步,对这些攻击,全然无视。

    如若施展留影石的,是一名普通玄丹修士,只怕现在已经要怀疑此人动用了分海境修为。只是小楼主出身神水剑楼,身旁的亲传师兄师姐们,皆都是分海境修士,所以她很是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

    虽然极想要暗中相助,但是又无法迈出这一步。。。

    可就在此时,却闻一声:

    “却不知前辈的实力,能否弥补算计。”

    话音方落,岩印宗主只觉一阵疑惑,不过他却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如今以分海境能力感知,没有什么危险是自己无法预测的。此女之所以如此说,怕是有想要自己分神,当真用心险恶。

    可就在他动用神识,打算直接将此女拿下之时,却见前方忽然浮现出七道幻身,而每一道都如之前被自己扼住喉咙的女子一般,看不出半分端倪,此刻疑惑之间,却见七人同时朝自己攻来,身形如电。

    “哼....”

    岩印宗主见状,心中冷笑一声,原本他还在想,即便自己速度再快,同时攻击七个不同的方向,也很难做到一击制敌。可是如今,对方居然自己送上门来,难道真以为玄丹初期与玄丹大圆满可以正面一战么?

    可就在此时,其眼前乃至周围,却忽然间爆发出道道冲天火柱,随即其所在的空间,立时急速升温。只是这些火柱,虽然拦阻了其退路,却并未对他造成分毫伤害。

    他此刻站在原地,神识依旧锁定着那七道人影,心中生出一丝以不变应万变的念头。

    然而下一刻,其眉心却忽然间浮现出一道图案,那是一柄血色小剑。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让岩印宗主的眼神,骤然间一变,紧接着原本打算以绝对武力取胜的他,却忽然间一掌按向地面。

    随着一阵轰鸣声响起,其人影便已遁入地面,顷刻之间破土而出,却是来到了小楼主身边。

    “轰!!”

    就在此时,其原本所在的方位,忽然间响起一阵炸裂之声,道道火浪自火柱中央迸发而出。方才楚宁月之所以连续两招,施展的都是水行术法,为得便是让岩印宗主所在的空间充满水汽。

    之后的火龙,则根本不是为了攻击他,而是为了让那片空间充满足够的火元素。只有最后的一招,方才是真正的杀招,以烈焰使得空间急速升温,利用水汽爆炸,造成出其不意的伤害。

    她之前其实已经做过实验,在丹青天下,他所施展的独特术法虽然无法破开高阶修士防御。但是若利用五行相生相克之道,衍生出的攻击手段,却是能可不受此限制,只不过威力的大小,完全取决于构成此招的元素之力。

    与此同时,岩印宗主忽然遁地出现在神水剑楼小楼主身旁,而小楼主第一个反应,便是自己的小月儿藏身在此。虽然自己不清楚她用了什么手段做到这一点,但是却相信自己的判断。

    可就在这时,她却发现岩印宗主的眼神有些奇怪,因为他本该将注意力,悉数放在小月儿的身上。可是他此刻,却一直使用神识锁定着自己,这让自己感觉到一丝不安。

    “你...”

    小楼主一字出口,却见岩印宗主面上神色陡然一变,原本和蔼的笑容,瞬间化作狰狞,张开一张人族不太可能做到的血盆大口,同时抬手之间,便朝小楼主肩头抓去。

    “小心,他有问题。”

    就在此时,楚宁月的传音自后方响起,而与此同时,一道火焰壁障便凭空出现在小楼主身前,为她阻挡了岩印宗主的第一击。

    岩印宗主方才忽然出手偷袭,那一掌看似轻描淡写,只是想要去抓小楼主的肩膀,实则势大力沉。可是却因为一掌触及这特殊的火焰壁障之上,受到了自己十成的反震之力,身形立时朝后倒退三步。

    而也就在此时,小楼主周身剑气运转,环绕其身,此刻眉头微皱,一个闪身来到楚宁月身旁,而后点了点头道:

    “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了,而且...目标似乎是我。”

    话音方落,岩印宗主便发出一阵怒吼,随即踏地而起,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再度朝小楼主而来。他此刻所施展的,与其说是术法,倒不如说更像是武道身法,颇为诡异。

    而这种对手,已不再适合作为自己的实验目标,“楚宁月”当即心念一转,便回到了识海之中。而下一刻,真正的楚宁月,便又再一次被其直接驱逐出了识海,同时脑中响起黑袍人的传音:

    “实验已经完成,我给你留了九成修为,不过眼下我只有一个建议,逃,现在....”

第1573章 并行(下)

    黑袍人与岩印宗主不同,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是清楚,也明白自己的实力。若是需要算计对手,步步为营,设下连环埋伏,或是出其不意,那他的确要远胜楚宁月自己。

    可若要与实力远超自己的强敌持续交手,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失去理智,不知判断的怪物时,自己的算计,便要大打折扣。此时的由自己出手,能够取得的胜算,便不如楚宁月。

    更何况,这终究不是自己的身体,自己也没有这个权利来冒险。所以眼下,给出建议,然后退回识海观察岩印宗主,如此才是战力最大化,一加一大于二。

    虽然他也清楚,自己虽然要楚宁月逃,但以她的心性,是断不会抛弃这位小楼主,自己一人逃生的。。。。

    “嗯?”

    可就在下一刻,识海玉璧之上,眼前景物忽然间发生变幻。前一刻两女还在山门之外,面对那不知为何忽然发狂的岩印宗主,这一刻却是已经出现在了山门之内。

    而残阳宫此刻山门之内,已然升起防御大阵,被三道光幕笼罩其中,看似坚不可摧。

    楚宁月此时刚刚回归本体,脑海中甚至还回响着前一刻,黑袍人让她逃走的传音。此刻自然以为,这是黑袍人的手段,他竟然又一次替自己做了决定,抛弃好友独自逃.....

    “这....”

    可就在此时,其身旁,却忽然间传来小楼主的声音。其下意识朝其望去,却是微微一愣,因为她此刻完好无损地呆在自己身旁,同样面上带着一丝不解。

    “你们两个,当我不存在么?!”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训斥声,忽然自两女身后响起。而楚宁月转身之间,却果然见到一道熟悉的人影,此刻阴沉着脸,站在自己身后,正死死盯着自己。

    “我才离开几天,残阳宫就变成这副模样了,你这个长老和掌教到底都在做什么?!”

    听到这熟悉的训斥声,楚宁月不怒反喜,心中升起一丝暖意。因为眼前一副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正是之前下山前往玄霜国查探,而后下落不明的二师兄方显。

    此刻即便他未解除术法,恢复原本样貌,楚宁月也能从他的气息与说话的语气中,分辨出来。

    “二师兄,你回来了。”

    二长老本来还想继续训斥两句,可是在听到这声二师兄后,却感觉到一丝异样。方才他刚刚赶回残阳宫,便自山下望见此地的灵气异常狂暴,便知道怕是残阳宫出了事。

    而方才加速施展遁诀之下,本欲直接飞上山,却发现宗门之内,竟然开启了一层防御阵法。所以保险起见,他才选择从山门方向,潜入残阳宫一探究竟。

    却是没有想到,在山门之外不远处,看到自己师妹和那神水剑楼的丫头,正与一个疯子交手。所以,他便利用手上的阵石,发动了宗门大阵,在气机牵引之下,将两人传送回了宗门之内,同时开启了阵法。

    此刻天空之上,浮现起一只由三层光幕层层叠叠,图案交织之下,形成的巨大火凤,栩栩如生。若残阳宫还是十年前的残阳宫,大阵自然是无法开启到这种程度。

    可是自从后山那位神秘女子来了之后,自己的阵道便有了突飞猛进,虽说修为一直卡在玄丹大圆满,始终摸不到那一丝瓶颈。但是对于残阳宫大阵的理解,却又提高了几个层次,同样也将破损的大阵再度修缮了一成。

    “发生何事啊?你们怎么会在山下?掌教师兄呢?”

    二长老难得对楚宁月好好说话,却是连续问出了三个问题,同时瞥向一旁的小楼主。虽然他已经猜到了此女的身份,但是说实话,在他心中,对于残阳宫如今拥有上位宗门这件事,一直觉得十分耻辱。

    同样也与丹松掌教一样,希望有朝一日,能可复兴残阳宫,到时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上位宗门。因此他其实对于小楼主的存在,心中十分纠结,因为此女与师妹交好,对残阳宫也是屡屡相助。。。

    可是她毕竟是上位宗门之人,总归她的存在,会让残阳宫内包括自己在内的一些人,感觉到不自在。。。

    “那人的目标是我,他又来了。”

    就在此时,小楼主忽然开口,却是一指山门之外,此刻状似疯癫的岩印宗主。而二长老闻言,眉头微皱,瞥了此刻正在不断以肉身之力,撞击防御大阵的岩印宗主一眼,随即开口问道:

    “这老疯子是谁?”

    “岩印宗主,陆佑乾。”

    虽然楚宁月知晓,当年楚玄灭国,王都大变之时,二师兄也在王都。不过她却是清楚,二师兄当日,已被算计重伤昏迷,与岩印宗之人,没有什么交集。

    即便是后来知道楚玄国灭,与岩印宗有关,但与陆佑乾此人,也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的话,大概就是陆佑乾与二师兄的大仇人陆沉舟同样姓陆。

    “哼,原来是那个老东西。放心,咱们残阳宫如今的大阵,若能就这样被他撞开,那我以后的名字就倒过来念。”

    二长老的回答,似乎是认得陆佑乾,不过其眼中虽有厌恶,却并无仇恨。楚宁月看在眼中,心下释然,却又想到了如今残阳宫大阵虽已开启,但天海道庭之人,却仍在残阳宫内。

    不多时,楚宁月再度开口,声音却是很轻,似乎底气不足:

    “二师兄,先随我去见大师兄吧,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些事。”

    “好。”

    方显长老闻言,本想在此询问发生何事,但又瞥了一眼身旁的小楼主,最终没有问出口来。因为他还不知,此女是否知情,或许残阳宫发生之事,是私密之事,外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而也就在此时,小楼主似是看穿了二长老的心思,此刻不放心地望了一眼山下,不断撞击大阵的陆佑乾后,出声道:

    “后山许久无人,曲儿不知如何了,我回去看看。”

    说话间,小楼主朝着楚宁月微微一笑,而后御剑离去。而与此同时,在山门之外不断撞击大阵的陆佑乾,此刻也是调转身形,忽然朝着后山的方向飞去。

    只不过,他所能活动的范围,其实着实有限,因为如今的残阳宫大阵,已然可以将后山囊括其中。甚至因为那位自称残阳宫前代客卿长老的分海境前辈,时常在后山山顶研究符文,使得后山的防御力,仅次于残阳宫大殿。

    ....

    不多时,楚宁月与二长老,已来到偏殿之外,而此时偏殿之内,属于天海道庭的人马,已经悉数撤往残阳宫主殿。原因只有一个,便是天海道庭那四位分海境修士,如今不知为何被人吸干了灵气,失去了战力。

    而随即残阳宫大阵忽然开启,他们只觉体内灵气被大阵牵引,隐约有溃散之相,所以退守主殿,集结战力。

    因此如今,残阳宫大殿,已经被天海道庭之人掌握,他们那一方人数虽只有十余人,但却有一名玄丹以及七名虚丹。此种战力,已是远非如今的残阳宫可比。

    偏殿之前的地面上,坐着许多残阳宫弟子,虽然看上去并未受伤,实则体内被种下禁制,无法施展修为。此刻正在同门的帮助之下,缓缓解开禁制。

    而这其中,也包括了楚宁月如今仅存的两名弟子.....

    “掌教师兄!”

    楚宁月和方显于众人之前,极少直接喊丹松真人大师兄,虽然后者根本不在意称谓,但方显长老却觉得这样不妥。此刻丹松真人闻声,眼中立时浮现起担忧之色,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他心中,师妹就算侥幸撑过了岩印宗主的攻击,想必也是负伤不轻。

    可下一刻,他却是看到了自己的二师弟,跟在师妹身后,一时间,面色变得有些古怪。因为,如今自己的修为,已只是凝气境,虽然可以用重伤在身瞒过门下弟子,甚至以深藏不露瞒过陆佑乾。。。

    但对于自己师弟师妹这种,极为了解自己的存在,却是断然无法躲过的。。。。

    “嗯?”

    二长老此刻远远望向丹松真人,却已经发现了他如今的修为变化,眉头皱起的同时,看向身旁的师妹,面色越发难看起来。若不是此地,还有许多其他弟子,此刻他只怕已经要爆发怒火。

    然而就在此时,残阳宫之外,却忽然间响起两道传音,交织之间掀起道道无形音浪,撞击在大阵之上,回响四方。

    “南玄仙盟长史,司空晋、上官俞,特来此与天海道庭相商要事,请残阳宫道友,打开护宗大阵!”

第1574章 执子

    残阳宫上空,阴云密布,惊雷滚滚,宛如末日降临,使得低阶弟子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压抑之感。而山门之外,两名老者御空而立,开口之间声音夹杂术力,成无尽音浪,朝前席卷而去。

    若非此刻残阳宫大阵开启,单是这些音浪,便可让低阶修士,气息不稳,甚至遭受暗伤。足可见南玄仙盟行事,霸道无比,从未将残阳宫放在眼内。

    “仙盟长史怎会来残阳宫?”

    二长老闻声眉头微皱,将原本想要询问丹松真人修为的事暂且按下,同时看向两人。

    楚宁月目光黯淡几分,正欲开口,丹松真人却是先她一步,沉声说道:

    “先前我们设计,想要引出残阳宫内潜伏的内鬼,却未想到除了引出两名岩印宗之人外,还有一些意外的惊吓。”

    “嗯?”

    见丹松真人竟然在此卖起了关子,二长老心中立时生出一丝怒火,不过眼下众多弟子在前,他仍是要估计师兄的面子,所以不能发作,于是化为一字轻疑。

    “是天海道庭,红儿与昭儿是天海道庭五洲监察使。”

    化验落定,二长老面上出现一丝凝重,而丹松真人与楚宁月,则是对望一眼。可是下一刻,他们却没有想到,二长老竟然会开口吐出一句:

    “天海道庭是什么势力?五洲监察使又是什么东西?”

    “额....”

    丹松真人闻言语塞,不过想来也是并不奇怪,毕竟天海道庭已经沉寂千年。而残阳宫宗门没落,当年的典籍也已失传许多,所以到了现在,这些前尘往事,唯有掌教一脉,口口相传,方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请残阳宫,速速打开防御大阵!”

    就在此时,天空之上的两名仙盟长史,此刻再度开口。司空晋的态度,还稍稍好上一些,可是另一名长史上官俞却是一脸不悦,仿佛残阳宫若再不打开大阵,他便要强攻进去。

    “两位道友有所不知,岩印宗主如今心魔贯体,正在我残阳宫山门之外攻击大阵。若此时关闭大阵,残阳宫危矣!”

    眼见此二人盛气凌人,而以自己师弟师妹的性格,是断无可能开口与其交涉的,所以这个笑脸人的角色,只能由自己来扮演。于是丹松真人饱提真元,朗声开口,只可惜他如今凝气后期的修为,声音尚且比不过雷霆之音。

    正当丹松真人无奈之时,却听天空之上,左方其貌不扬的老者司空晋,忽然开口:

    “丹松掌教此言当真?”

    “岩印宗主之前发狂,攻击神水剑楼之人,如今已追去了后山,若无大阵阻拦,他此刻恐怕已经得手了。还请两位道友,先行出手,将其镇压,我等才好打开大阵,迎两位长史进入宗门。”

    丹松真人开口之间,看似恭敬,实则却是将司空晋拿捏得十分完美。南玄仙盟,素来不将残阳宫放在眼中,更加不会在乎残阳宫的生死,但是他们却不得不在乎来自云州的神水剑楼真传弟子。

    因为如今的五洲,已非当年仙盟初创之时的五洲,看似平等,实则却存在阶级。南玄州地气受损,修士平均修为最差,自然也是五洲仙盟之中,最为下等的存在。

    而云州作为问心峰所在,修士实力又是五洲最强,所以云州仙盟,早已成为五洲仙盟总部。神水剑楼乃是一等中品宗门,虽然不是最强的一等上,但因为全体剑修的缘故,在仙盟之中,地位也是超然。

    所以即便他们并不知道,如今在残阳宫之中的这位,并不是一位简单的真传弟子,而是少宗,他们也不敢冒险让她在南玄州,出了什么意外。

    否则神水剑楼一旦追责起来,且不说岩印宗主是断无可能再成为南玄州仙盟第三长史,光是自己两人,亦要受到牵连。

    “既如此,我们这便前往后山,查看一...”

    “且慢!”

    就在司空晋已经答应,先前往后山之时,他身侧一名满脸皱纹的老者,此时却忽然开口,吐出两字。半息过后,方才冷哼一声,接着开口道:

    “哼,且不说岩印宗主已破入分海境,如何会心魔贯体,即便真是如此,也用不着我们两人同去,速速撤去大阵,让本座入内。”

    上官俞此时开口,可谓霸道至极,但同样也是想要先司空晋一步,见到天海道庭之人。因为两人看似相交深厚,实则貌合神离,多年来暗中争斗无数。

    如今,岩印宗主大有被其收入仙盟,成为第三长史的趋势。一旦岩印宗主成为第三长史,那南玄仙盟的平衡将会被完全打破,届时自己也将失去权力。

    所以在上官俞心中,根本不愿管岩印宗主的死活,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赶在司空晋之前,先行与天海道庭达成共识。如此一来,在合作这件事上,自己便可以占据主导权。

    一旦事成,自己的地位也必定水涨船高,说不准便会成为南玄仙盟的长老,从此力压司空晋一筹。

    “诶,丹松掌教,怎会在这种事上欺骗我们?此时若开启大阵,残阳宫岂不是陷入危机,如此可并非我仙盟行事的作风啊。”

    司空晋与上官俞相斗多年,如何不清楚对方的心思?陆佑乾对他来说固然重要,但若要因此放弃与天海道庭先行接头的优势,那他却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陆佑乾。

    至于神水剑楼弟子,哼哼....这件事总归有人要抗,自己两人不过是长史,头上可还有一个不管事的长老呢。

    “有没有危机,只是残阳宫一方说辞,我看他们迟迟不打开防御大阵,就是因为心中有鬼。否则,你我来此许久,如何未见到天海道庭的道友现身一见啊?”

    上官俞此刻见司空晋,竟然为了与自己争这一丝先机,不惜放弃陆佑乾,心中立时有了新的计划。他此刻便是要将司空晋也留在此处,让他无法去寻陆佑乾,如此一来,自己与他便是同时面见天海道庭之人。

    至于陆佑乾,便听天由命,心魔入体的下场,若是没有修为高深的修士从旁辅助,死亡率可是极高。如若陆佑乾身死,自己与司空晋同时面见天海道庭之人,那最坏的结果,也是保持现有平衡。

    所以,他此刻才会明知丹松真人不可能说谎,却还是要逼他开启宗门大阵。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陆佑乾与残阳宫冲突,才能让他有一丝身死的可能,同样司空晋,也有可能为了神水剑楼弟子,离开此地。

    “这....丹松掌教,天海道庭之人,尚在残阳宫么?”

    司空晋闻言,即便明知上官俞此言有诈,但他心底还是升起了一丝怀疑。因为自己方才两人的传音,虽然被大阵阻挡,但也席卷四方。倘若天海道庭之人尚在残阳宫内,应该会有回应才是。

    可是到了如今,天海道庭之人仍未现身,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便是天海道庭已经离去,不在残阳宫内。第二,却是不大可能发生的可能,那便是天海道庭之人,如今已被残阳宫控制,身不由己。

    “因大阵开启,天海道庭之人,被困在主殿之中,暂时无法抽身,这也是无奈之举。只要后山之危解除,我便可解除大阵,如此一来,皆大.....”

    “放肆!”

    丹松真人的话尚未说完,上官俞便是一声怒斥,抬手之间,便在空中凝聚出一张数十丈大小的灰色手掌,随即轰然降下,朝山门大阵光幕便轰击而去。

    他这一掌虽未动用天象之力,却也是分海境修为的攻击,在他的算计之中,残阳宫此等三等中品宗门的防御大阵,充其量也只能抵挡半步分海,对于真正的分海修士,破阵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这一掌意在警告,他想要残阳宫知难而退,倒不是真的想要与残阳宫撕破脸。

    “轰!!”

    灰色巨掌与阵法光幕碰撞在一起,立时炸开一阵气浪,朝四方激射而去,便是空中乌云,亦似受术力影响,有了拨云见日之相。可是一掌过后,上官俞却是眉头微皱,因为这一掌过后,残阳宫大阵竟没有丝毫裂痕。

    “上官兄,你此举若是传入其他有心人耳中,对我南玄仙盟的形象而言,怕是有些不妥啊。”

    司空晋拿准时机,敲打上官俞的同时,试图拉近自己与残阳宫的关系,与此同时,心中暗骂对方蠢材。之前丹松真人明明已经说了,陆佑乾心魔贯体,攻击大阵,心魔贯体之人,可不会懂得什么留手。

    如果这大阵如此好破,陆佑乾此刻早已杀如残阳宫,显然是破不开大阵,所以才会前往后山。

    可是下一刻,他却发现了一件事,那便是上官俞在发出那一道攻击之后,神色便十分古怪。他此刻双眼空洞无神,就这样站在空中,漠视前方,如若放在平常,自己敲打过后,他必会反唇相讥。

    此时,他倒是真有些拿不准,上官俞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若要让他怀疑,上官俞如此模样,是因为残阳宫大阵,那他还是不会相信的,因为宗门大阵多半只是防御阵法,专精防御还来不及,哪里有精力兼备攻击?

    却不知,上官俞本体还在此处,可是其意识灵体,却已仿佛灵魂出窍。眼前再也不是残阳宫上空的乌云密布,而是一片如真似幻的星海。。。

    不多时,星海之中,一艘画舫迎面驶来,而其如今所见的,与天海道庭四名分海境老者所遇一般无二。船头女子依旧,船头棋桌依旧,唯一不同的,便是棋桌另一侧,摊倒在地的四名老者,身上没有半点修为。

    上官俞见状,心下立即一沉,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已然出现在了棋桌对面。随即传音入耳。。。

    “请落子。”

第1575章 落子

    “这...丹松掌教,你们这阵法....”

    残阳宫山门之外,天空之上,司空晋缓缓出声,眼中却带着一丝惊愕之色。此刻,他正凌空站在上官俞身旁,却是用手将其扶住,这才让其不至于青云直坠。

    同时,他却又能清晰感觉到,上官俞体内的灵气,正在迅速被抽离身体,朝着残阳宫大阵涌入。仿佛顷刻之间,便成了残阳宫发动大阵的灵石供给,只是以这种速度抽取灵气,只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灵气枯竭。

    “请司空长史明鉴,只要后山危机解除,我们定然立时关闭大阵!”

    丹松真人看不清上官俞的状况,只知道他忽然闭了嘴,心想应该是司空晋对他说了什么,暂时将其稳住。却不知道,如今司空晋心中,已开始对残阳宫正视,甚至露出了几分忌惮。

    虽然自己与上官俞都是分海境中期,可是实力上却也有差别,准确说应是上官俞强自己一成左右。可是如今,上官俞的下场,就摆在他眼前,能够吸干分海境修士灵气的大阵,恐怕已经超过了一些二等上品宗门。

    此刻在司空晋看来,丹松真人方才那些话,包括现在这句,听在耳中都全然变了味道。这哪里是在请求自己出手,分明是在威胁和警告自己,却不愿说破罢了。

    “既如此,那我便去后山一遭,只是希望我回来之前,天海道庭之人,不要出事才好。”

    司空晋将上官俞直接带走,朝着后山而去,途径一处山峰之时,将其安置在此。而上官俞此时,虽未灵气枯竭,但其如今若是苏醒,其实力恐怕比起凝气境修士也强不了多少。

    虽说这种灵气枯竭,只是暂时性地虚弱,但是若他一直昏迷不醒,也有可能成为永恒。自己自然是不能在此杀他,否则再难通过问心峰大考,可是自己也不会救他,将他放在此地自生自灭,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司空晋便带着这种异样的心思,独自一人朝着后山而去。

    ....

    “刀下留人!”

    不多时,司空晋赶到后山,却只见天空之上一柄血色巨刃,此刻正倾倒而下。而巨刃下方,一人神色癫狂,周身黑雾滚滚,正是陆佑乾。

    司空晋虽不知陆佑乾为何变成如此模样,但后者对他却还有利用价值。如今眼见他即将败亡,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

    可是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声刀下留人过后,天空之上的血色巨刃,竟然真的会凭空消失。甚至还未来得及自己开口客套几句,并且找出这出刀之人,此地便已只剩下自己与陆佑乾。

    “杀..杀..杀!”

    陆佑乾此刻的状况,与最初发狂之时有些不同,当时他刚刚发狂,是无视他人,眼中只有神水剑楼的小楼主,所以才会追到后山。而那时,他更是如同一只野兽一般,不会口吐人言。

    至于如今,陆佑乾却如一条疯狗,见人便咬,即便小楼主此刻就在大阵之内远望,他却也不再看其一眼,而是就近攻击。

    “哎...”

    司空晋见状,心中叹息一声,他自然清楚,自己和陆佑乾非亲非故,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在彼此心中的地位,根本微乎其微。所以他才不会蠢到喊对方名字,试图唤醒对方一丝神志。

    此刻之所以叹息,乃是因为他知道,想要唤醒陆佑乾,唯一的办法,便是将其全面压制,可是偏偏,又不能伤他性命,这着实是有些棘手。

    早知道,就不喊那声刀下留人,而是出手为其抵消一部分威力。只要陆佑乾伤而不死,管他伤势多重,与自己都没有关系。

    可如今,陆佑乾虽然已经负伤,但是他如今这种状态,除非影响行动的重伤,否则轻伤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司空晋心中明白,这注定是一场苦战。

    “轰!”

    就在此时,陆佑乾忽然出手,脚踏地面,发出一阵轰鸣之声。而司空晋的思路,亦被这一声震响打断,无奈之下,手中白光一闪,一根九节骨鞭立时上手。

    可下一刻,陆佑乾的身形却已消失不见,方才那一脚踏地,溅起土石无数,竟然只是为了遮挡视线。

    “嘶....”

    司空晋倒吸一口冷气,这真的是心魔入体么?怎么感觉到,有那么一丝异样,虽然自己并未走火入魔过,但也知道那些走火入魔的修士,大多失去理智,战斗凭借本能。

    可是,眼前这个对手的出手,却让自己十分怀疑,这根本不是本能,而是加入了判断。

    心念一转,九节骨鞭之上,立时雷光乍现,而其周身则凭空浮现出一道雷电屏障。周围飞沙走石但凡靠近其三丈距离,便会立即化为黑色齑粉,散落地面。

    这看似其貌不扬的司空晋,却是南玄州极为少有的雷修,而雷修最擅长净化之术。

    “砰...”

    可就在其雷电屏障成型的同时,其所在的地面却忽然间发出一阵闷响,其下意识低头的瞬间,身形已然腾空而起,因为他想到了陆佑乾擅长土相剑诀,方才身形不见,应是遁地。

    可就在其手中九节骨鞭,鞭行刀招,即将朝下劈出之时,却见忽觉上空一阵莫大压力,凭空浮现。

    “唔..”

    司空晋卸力不及,加之这股压力瞬间增大数倍,一时间御术失衡,身形竟从高空跌落而下。不过下一刻,其身形便随着一阵突兀出现的惊雷,瞬间出现在了地面之上,而原本所在的位置,一团火花炸裂开来。

    “嗯?”

    可就在其落地瞬间,却发现陆佑乾并未利用自己方才凌空出现的破绽进行攻击,所以自己方才预判的一招,已然落空。也就是说,他此刻仍在地面之下,而自己的雷法对于地面下的目标,却是收效甚微。

    “出来!”

    司空晋口中冷哼一声,两字出口,随即右手一挥,一柄手指大小的黑色小剑,忽然间朝地面而去。却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增长数十倍不止,顷刻之间便翻入地面之内,朝着此刻藏身于地表之下的陆佑乾便直刺而去。

    剑未至,剑中术力却已席卷四方,地表之下无数土石,顷刻之间化为飞灰,地面也因此陷地十丈不止。

    司空晋此刻再度施展御术,缺如一头老鹰一般,密切注意下方即将出现的猎物。在自己那枚法宝的攻击之下,除非陆佑乾同样祭出法宝,或者修为高于自己,不然应对之时,必定无法继续隐匿气息,从而暴露方位。

    可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却忽然自地面冲出,直朝司空晋而去,后者见状嘴角泛起一丝弧度,心道一声来得好。随即手中雷光涌现,顷刻之间数百道两人合抱粗细的电流,瞬间自其体内朝外爆窜而出。

    却似是具有灵智一般,齐齐朝着那道人影攻去,速度之快,比之对方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见此刻的陆佑乾,面对这些雷光不避不闪,眼中只有自己。司空晋方才生出的一丝疑虑,渐渐在心中消退,只以为是自己做出了误判,才会觉得眼前对手,具有判断能力,而非真正走火入魔。

    因为这些雷电,在自己的精准控制之下,绝对不会杀死陆佑乾,但却足够将其麻痹,甚至重伤。只要此一击得手,自己立时便会施展自己独有的天象术法,将对方镇压于此,结束这场战斗。

    可就在其心生此念之时,天空之上,如之前那般压力,却再度凭空浮现。司空晋虽然心惊,但也知道对方是本能而为,不过故技重施而已,当即心念一动,又以近乎瞬间移动的雷法,顷刻间出现在数十丈外。

    可就在此时...

    天空之上的陆佑乾,被百道电光席身,竟是顷刻之间,化为黑灰,消散四方。而与此同时,地面龟裂,发出一声震响,以司空晋为中心,四面八方,百丈山丘,顷刻之间,拔地而起!

    无数土石崩落而下,其中夹杂道道狂暴术力,朝着司空晋砸落,同时空中压力唯有丝毫减弱,竟是一手禁空术法。顷刻之间,百丈山丘便于空中交汇,遮天蔽日,司空晋所在空间立时黯淡无光,只余雷电。

    “天象之术!”

    而司空晋见状,此刻一声惊呼出口,想要发动天象之力,却已经因为天光被阻,无法施展。只因这百丈山丘,并非是什么普通术法,而是岩印宗主陆佑乾,破入分海境时,领悟的天象术法。

    此时他先施展天象之力,隔绝了对方的天象之力,如今已是占尽先机。即便本身修为低过对方,在天象术法的结界之中,亦是此消彼长,有了一战之力。

    但同时,他也暴露了一件事。。。。

    司空晋见状,此刻周身雷光汇聚,却是转攻为守,不敢大意。同时冷声开口,吐出三字:

    “你,没疯。”

    随即便听一声怪笑...

    “哈哈哈哈哈...你对这具肉身,怕是存在一些误解,所以...南玄仙盟今日,便要少一位长史了。”

    司空晋闻言,眉头微皱,随即开口,却是六字惊心。

    “你..不是陆佑乾!”

第1576章 进角

    岩印宗主引天象之力出招,百丈山丘自成结界,遮天蔽日,隔绝天象神识,以至于此刻身处残阳宫大阵之中的小楼主,全然看不清状况。

    她只知道岩印宗主,忽然调转目标朝司空晋攻去,此刻两人皆在前者的天象结界之中,生死未知。但同时她也有一丝担忧,便是她亦不知,方才那巨大血刃,究竟是何人所发。

    第一,曲儿此刻不在后山,而方才天海道庭四名分海境修士,却不见踪影,因此在小楼主的判断之中,这定然是曲儿出手牵制。

    第二,后山山顶常驻的那名残阳宫分海境前代长老,此刻已经去追踪潜伏在残阳宫多年的内鬼,试图找出幕后线索。

    第三,方才那道血刃,若没有司空晋及时赶到,岩印宗主已被完全压制,正面应招不死也要重伤。也就是说,出手之人实力至少要在分海境之上,而且那血刃之中,更是隐含几分邪气,不似正道。

    然而结合这三点来看,残阳宫内却是没有此种战力,或者说以自己对残阳宫的了解,的确没有。

    “难道...残阳宫内,尚有高阶修士潜藏?”

    此番残阳宫之行,实在带给她太多惊喜,但却也改变了她来残阳宫的初心。因为一开始,她的确只是将残阳宫看做下位宗门,眼见他人攻山,出手助其退敌自是义不容辞。

    但若说当真在意残阳宫,倒是一句客套的说辞,因为残阳宫如今的实力着实太差,差到与神水剑楼百年之内,没有任何交集,已经快被遗忘。

    可是在她到来之后,却先是结识了楚宁月,而后亲眼看着她散功重修,又重回玄丹之境。接着又发现了藏在楚宁月身后的曲儿,修为深不可测,手段更是通天,而且身份神秘。

    于是,一开始只是抱着好奇心,接近楚宁月的她,渐渐与这位残阳宫的三长老相交莫逆。最终,对待残阳宫的初心改变,使得她不得不将残阳宫的未来与安危,考量在内。

    那名方才暗中出手的修士,若曲儿知道其身份,那还算好,可若是连曲儿都没有察觉到其存在的话....那此人背后的势力,一定空前庞大,而这样的人,潜伏在这看似不起眼的残阳宫中,又是为了什么?

    “轰...轰...”

    就在此时,防御大阵之外,天空之上忽然凝聚出道道惊雷,随即便朝百丈山丘之顶轰击而去。似是想要以雷霆之力,摧毁八座连在一起,遮天蔽日的山峰。

    只是惊雷之声虽然不绝于耳,电光雷火亦声势浩大,可是对于那八座由天象之力所化的山峰,却不痛不痒。

    与此同时,身处于山丘结界之中的司空晋,此刻颇为狼狈,身上已经多处负伤。只因眼前之人出手之时,完全是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的打法,而自己出手之时,却很难做到这一点。

    加之自己身处对方的天象结界之中,即便实力比对方要高上一些,如今能够发挥出的战力,也是与对方不相上下。

    此刻司空晋唯一能够转败为胜的办法,便是破开上空的禁制,得见天光,而后便能施展天象之术。届时天雷引下,无论眼前之人是被邪祟占据身体,还是被人夺了舍,都将在天雷极下,无所遁形。

    ...

    同一时间,楚宁月正朝后山赶来,她倒不是担心小楼主的安危,而是担忧三名分海境聚在一起,是否会强攻大阵。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二师兄让自己这样做,想要将自己支开,同时找一个无人的地点,发难大师兄。

    楚宁月知道大师兄散功之事,定然瞒不过二师兄,后者必定会训斥前者一番。而二师兄在发怒之时,自己在场与否,其实都改变不了什么,而且还有可能被迁怒。

    所以楚宁月此时,明知二师兄是有意支开自己,却还是在大师兄求助的眼神中,无视了他的求助,转身朝后山而去。

    不多时,楚宁月便看到了山腰处,正站在木屋之前发呆的小楼主,立时靠了过去。而后者亦同时发现了楚宁月,朝其微微一笑,接着开口道:

    “小月儿怎么来了?难道是担心我?”

    丹青天下,修士之间虽然从不以年纪论辈分,但楚宁月却也是百年玄丹,残阳宫的三长老。虽说心性上,与二三十岁的女子并无不同,但被眼前这刚刚成年的女子唤作“小月儿”,却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我是担心阵法被破。”

    眼见楚宁月目光躲闪,小楼主却朝其靠了过去,同时小声嘀咕一句:

    “那还不是担心我?”

    楚宁月见状,稍稍朝后让了半步,她实在没有见过如小楼主这般心性的人,一是因为她见过的人太少,二是因为她见过的人中,绝大部分都是残阳宫弟子,而残阳弟子,无人敢对她如此。

    看到小楼主面上的微笑,和止住的身形,楚宁月暗自松了一口气,而后转身朝大阵之外看去。却是一眼看到自家后山之外,竟然莫名多出了八座山峰,不免为之一愣,同时开口。

    “这后山....是怎么回事?”

    “方才我赶到后山,岩印宗主亦同时赶到,攻击大阵。我见大阵安然,便来到木屋,打算看看曲儿是否归来。可此时,山顶方向却忽然降下一道刀芒,将岩印宗主镇压。

    本来这道刀芒之下,岩印宗主不死也要重伤,可是司空晋却忽然赶到,刀芒就此消散。再之后,便是他们二人交手,如今虽然胜负未分,但我觉得司空晋应该支撑不了太久。”

    对于楚宁月,除了神水剑楼那件宗门传承之物之外,没有任何事值得隐瞒,更何况,这本就是残阳宫发生之事。所以她开口之间,便将之前发生的事,告知给了楚宁月,同时还加上了一些自己的判断。

    她这样说,其实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提醒楚宁月,司空晋此时,可能存在性命之忧。当然,司空晋即便身死,也是死在残阳宫之外,死在陆佑乾之手,只不过仙盟长史在此陨落,总归是会对残阳宫造成一定影响。

    故而,她才会提出自己所见的信息,至于如何取舍如何选择,她并不会干预,甚至如果他日南玄仙盟有人想要迁怒残阳宫,她还会出面周旋。

    “你是说,山顶方向有人出手镇压了陆佑乾?”

    听到楚宁月的侧重点,小楼主无奈一笑,她果然和一开始的自己一样,更为在意后山之人。

    “嗯,那人出手的速度极快,收手之时更没有半点迹象,实力少说也有分海后期,甚至那一刀,可能用出了一丝天象之力。”

    “你是说,还有修士藏在残阳宫之内?”

    楚宁月闻言,眉头微皱,她原以为,自己残阳宫之内揪出岩印宗奸细以及天海道庭之人,便已是最大的惊吓,却未想到,残阳宫内,竟然还藏着此种修士。

    “此事日后询问一下曲儿,便会知晓,当务之急,还是司空晋....”

    眼见楚宁月丝毫不在乎司空晋的死活,小楼主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因为在知道司空晋的状况后,选择无视,和不知道他的情况,得到他身死的消息,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过程,更影响日后的应对。

    “司空晋?他怎么了?”

    “他...被困在天象结界之中,而岩印宗主似乎尚未清醒,他们二人如今正在那八座山峰之中的空间内交手。”

    小楼主无奈开口,再度解释一番,不过这一次,楚宁月总算是听清了她的话,开始认真思考。她对楚宁月如此反应,颇为满意,只是等了三息功夫,却未见楚宁月开口。

    “小月儿..你真的有在思考么?”

    楚宁月闻言,转头看向小楼主,而后却是摇了摇头道:

    “我没有在思考,而是在等结果,因为天海道庭此行,显然要与南玄仙盟合作。而他们一旦达成合作,残阳宫必定被牵连其中,届时便是你有心相帮,也无法插手南玄仙盟之事。

    所以眼下最好的选择,便是任由那两人动手,我们谁也不帮,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若陆佑乾死,司空晋失一臂膀,与上官俞相互牵制,合作未必能够顺遂。若司空晋死,陆佑乾便是合作之中最大的变数,结果如何尚未可知。”

    听到楚宁月如此说,小楼主一时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高兴的是,小月儿对自己足够信任,将这些万万不能与旁人提及的话,悉数告知给了自己。

    担忧的,却是天海道庭,因为即便没有南玄仙盟与之合作,难道他们便会轻易放过残阳宫么?

    可就在此时....

    八座山峰,忽然间发出一阵嗡鸣之声,随即高度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减。在一阵震颤之中,只是短短三息功夫,便已不足十丈,虽然土石飞溅,遮挡视线,但是此刻却已可以施展神识,窥探内中情形。

    楚宁月与小楼主立时施展神识,朝前望去,可得到的,却是一个最坏的结果。。。。

    陆佑乾,此刻倒在地面之上,虽然半身浴血,气息大减,但却并未气绝身亡。而司空晋,此刻则是半跪于地,双臂脱臼颇为狼狈,但面上虽气喘吁吁,神色却颇为坚定,吐出一句:

    “陆老弟,你这次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他日少不得要找补回来。”

    而其话音方落,便两眼一黑,朝前栽倒而去,不省人事.....

第1577章 见合(上)

    半日后,天空之上乌云皆散,夜尽天明,而残阳宫之乱局,亦在二长老主持之下,缓缓平息。如今残阳宫内外三座防御大阵,已然闭合,可是主殿上空的至强阵法,此刻却仍旧在运转。

    天海道庭之人,如今尽数被困残阳宫主殿,之前是因为主殿之外,遭受灵气溃散苦不堪言,而不得不躲入主殿之中。可是如今,却成了受制于人,无法脱出主殿。

    虽然不会受到灵气溃散影响,但无疑已经以另一种方式,成为了残阳宫的阶下囚。

    至于那四名随行的分海境老者,此刻却皆都无一例外地摊倒在主殿之内,半日时间,并未让他们的情形有丝毫好转。若不是他们周身,只是灵气匮乏,生机却丝毫未损的话,两名主事之人,恐怕真要以为他们会有性命之忧。

    同一时间,残阳宫内外两门,却分为三大区域,可谓泾渭分明。一者自然是原本的外门区域,不过如今却多了许多内门弟子,负责宗门被毁设施的重建。

    另一者,则是原本十分之九大小的内门区域,残阳宫大半精锐,皆在此地。看似是如日常一般修炼术法,实则却是在对第三区域戒备,随时准备开战。

    最后,便是残阳宫主殿,与距离其最近的一处偏殿,乃至附近的区域。与其他两个区域不同,因为此地一眼望去,竟是找不出任何一个残阳宫弟子,只能看到主殿上空,那不知名的大阵。

    而这处偏殿之中,三长老楚宁月、二长老方显以及丹松真人,皆在此殿之内,面色却皆都有些难看。因为眼下,有一个难题,摆在残阳宫面前,而且这个难题,如同飞来横祸,避之不及。

    “依我看,先通知岩印宗,将陆佑乾接回,至于其他两人,便等他们苏醒好了。”

    就在此时,丹松真人忽然开口,同时目光瞥向偏殿角落的地面上,仰倒在地的三名老者。而这三人,正是之前气势汹汹来到残阳宫,如今却皆都昏迷不醒的岩印宗主陆佑乾、南玄长史司空晋与上官俞。

    “通知?如何通知?残阳宫如今的传送大阵早已无法使用,从这里赶往岩印宗,便是我去也要七日路程,若是换做普通弟子,且不说岩印宗不会相信,便是其真能赶到,一去一回,又要耗费多少时间?”

    方显长老闻言冷哼一声,随即开口,一盆冷水浇在丹松真人头顶。后者闻声无奈叹息,而这一声轻叹,更是让本就烦躁的气氛,变得更加烦躁了几分。

    “你可有什么办法?”

    听到三师妹楚宁月忽然出声,二长老方显为之一愣,总觉得师妹这句话,好像不是在对自己说。不过眼下,除了自己之外,这里也没有第四个人,所以心下的异样只是一闪而过。

    “办法,办法就是请后山那位出手,否则我残阳宫这次,势必要沾染这趟浑水了。”

    殊不知,楚宁月此时问的,根本不是她的二师兄,而是其识海之中的黑袍人。照理说,此人在自己的识海之中,应该是自己心念一动,其便有所感知,可是偏偏自己作为这具身体的主人,却只能用开口这种方式与他交流。

    “后山那位姑娘...我是说曲儿前辈,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她若想出手,早已出手相助。况且在昨日那场变故之中,天海道庭方面,分明有分海境修士助力,但后来这些分海修士都莫名没了动静。

    我想,曲儿前辈定是已经出过手了,我们也不能万事都依仗前辈,毕竟前辈并没有义务帮助残阳宫。”

    就在此时,楚宁月忽然开口,语气镇定无比,但是说出的话,却不大像是出自于她的口中。二长老闻言一愣,随即望向自家师妹,眉头微皱,而同一时间丹松真人,却是上前一步接着道:

    “师妹说得不错,前辈的确没有义务帮助残阳宫,而且之前的分海境修士,一定是前辈暗中出手。如今,若前辈愿意相助,应该早已出手,眼下只有靠我们自己了。”

    “哼,靠自己?好个靠自己,那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靠自己!”

    二长老方显,似乎很难在训斥其大师兄时,保持理智判断问题。方才察觉到的一丝异样,也随着丹松真人的声音响起,而烟消云散。至于丹松真人,看向二长老将目光投向自己,一时间却又不知如何接下这个话题。

    “这三人虽然皆已昏迷,但状况却有明显不同。司空晋与陆佑乾两人昏迷,是因为重伤力竭,这一点我们亦无办法,只有等他们苏醒,或者身死。可是上官俞不同,他只是灵气枯竭,身上却没有半分伤势,所以他没有性命之忧。

    还有一件事,便是上官俞与司空晋,无论两人谁先醒来,或是同时醒来,都会与天海道庭之人接洽。一旦南玄仙盟与天海道庭联手,残阳宫必会沦为牺牲品,届时....”

    “啪...”

    楚宁月的话尚未说完,边听一旁传来一声脆响,只见方显长老将手中茶杯,重重叩击桌面,打断了她的话,随即吸了一口气道:

    “嘶....师妹,你是担心我与你师兄看不清楚局面,所以在特意分析一下,好让我们更加重视这件事么?”

    方显长老说这句话时,和颜悦色,丹松真人却是心下一沉,因为他知道,这是二师弟爆发的前兆,赶忙上前制止。而与此同时,楚宁月识海之中,其意识灵体却是眉头微皱,问向眼前的黑袍人。

    “你这些话...难不成是解释给我听的?”

    黑袍人并未说话,但“楚宁月”却已不再给出二长老方显已经知晓的信息,而是....

    “解决此事,有两个办法。天海道庭与五洲仙盟素来不合,此番前来南玄州,亦是偷偷前往,所以所带人马必定稀少。今日我们所见,极有可能便是天海道庭的全部人马,所以这第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楚宁月”忽然嘴角泛起一丝弧度,却让两位师兄觉得极为陌生,不过最为敏感的方显长老,此刻却将心思更多的放在对方所说的办法之上,心底已生出了一丝不安。

    “这第一个办法...第一个办法....第一个....”

    话音至此,“楚宁月”忽然吞吐起来,不是因为她忘记了后面的话,而是因为识海之内,真正的楚宁月,在对其施压。同时她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一旦说出,以丹松真人与方显长老对楚宁月了解。。。

    即便当下将重点放在办法之上,事后怕是也会起疑,后患无穷。因为游历,的确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性,但是却改变不了本性,只有巨大变故,或是持续的游历,才能在潜移默化间,改变本性。

    “师妹!”

    就在此时,“楚宁月”忽然使出她极为熟练的把戏,此刻在丹松真人一声轻呼之下,先是眉头微皱,而后捂向心口,随即装出一副坚强的模样,说出最后一句有气无力的台词。。。

    “办法...”

    而在最后一字出口的同时,身形毫无预兆地朝前栽倒而去,同时封闭了自己的气海,造成一种自己也受到灵气溃散影响的假象。但无论如何表演,都改变不了这一把戏的本质,那便是...装晕。

    ....

    识海之中....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楚宁月眼见外界发生之事,此刻心中愤怒无比,她本以为黑袍人有什么解决残阳宫难题的办法,却未想到,他居然利用自己的身体,演了这么一出闹剧。

    却未想就在“楚宁月”晕厥之时,黑袍人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万事都不要轻易下结论,你仔细看司空晋的眼睛。”

    听到他如此说,楚宁月下意识地便将怒火暂时压下,她虽然很讨厌黑袍人,但对于他的话却十分相信。不过,在她当真如此做了之后,怒火却又不可抑制地蔓延而出,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司空晋在装死,他其实早已醒来了。我方才那些话,虽然有给你解释的成分,但更多的,却是向他表明残阳宫的立场,同样,也是在试探。”

    “嗯?”

    楚宁月轻疑一声,再度看向司空晋,不过在依旧没有发现司空晋有任何端倪之后,看向黑袍人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复杂。

    “你这眼神....呵..你我可是盟友,我不会害你,至少现在不会。”

    听到黑袍人这样说,楚宁月冷哼一声,不再开口,虽然黑袍人的话很危险,但也算诚实,这也是为什么,她虽然讨厌对方的为人,但却相信对方的言语的原因。

    一声轻笑过后,黑袍人再度开口,却是接着方才的话道:

    “如果我是司空晋,一定会争取在上官俞之前,与天海道庭缔结联盟关系。而以我仙盟长史的身份,残阳宫在我面前,根本如同蝼蚁。

    所以,我若醒来,听到你的立场后,即便不会当面指责,也会因为担心天海道庭之人的安危,或者担心上官俞醒来,而急着与天海道庭接洽。

    可是,我为什么要装晕呢?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我的伤势太重,已经重到需要担心两名玄丹,担心残阳宫敢无视我的身份,将我我击杀在此的地步。

    第二种可能,则是我...其实并不如同你们想的那样,迫切想要达成与天海道庭的合作。因此,我才会选择装晕,查看形式,获得更多情报。”

    “但...”

    说到这里,黑袍人话音一顿,却一指一旁的识海玉璧:

    “他的演技还真是一言难尽...”

    只是当楚宁月转过身去之时,司空晋便已恢复原样,而黑袍人对此浑不在意,接着开口道:

    “但我之前已经查看过他的伤势,虽然看似惨烈,但也只是看似而已,根本没有伤到根本。也就是说,他仍是分海境修士,一名分海境,无论如何也不会害怕一个玄丹和一个转脉,当然..在他眼中,你是玄丹。

    所以...真相大白了。”

第1578章 见合(中)

    “你的意思是,他其实没有那么想与天海道庭合作?可若是他不想,当日离开之后,大可不将此事告知上官俞,也就不会有这一幕了,所以你这话,有些矛盾。”

    眼见楚宁月并没有因为自己方才代入司空晋,说得那些话而动怒,黑袍人隐藏在黑袍之下的面孔上,浮现起一丝笑容。总算,自己这位盟友有了一点进步,懂得开始思考局面和质疑自己了。

    “的确矛盾,所以问题来了,是什么让他做出这种矛盾之事?他是从何时开始转变态度?”

    “这我如何知道?”

    楚宁月一句出声的同时,心底升起一丝抵触,觉得自己险些被眼前之人用他的话术绕进去,心底压抑的那一丝怒火,又有了点燃的迹象。

    见其如此,黑袍人苦笑一声,不过她既已开始思考,便是转变的开始,这很好。

    “楚道友,其实你方才自己已经说过了,他若不想与天海道庭合作,便不会带上官俞来此。可是来此之后,他们两人有表现出貌合神离,似是很想要先对方一步与天海道庭接洽。

    可是如今,司空晋做出了反常的举动,那他在两种态度转变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呢?”

    看着楚宁月越发阴沉的面色,黑袍人知道,今日她对自己的耐心已经用尽。若继续用这种引导的法子,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收益,索性话锋一转,接着开口道:

    “我赶到后山,却见自己需要利用的人,忽然发狂。他对我而言,尚有利用的价值,所以我需要救他,且不能杀他。可是交手之中,我却发现他有些异样,而且对我下手丝毫不留情面。

    最后,更是先我一步用出天象之力,将我封禁在其空间之中。之后,空间内发生了什么,除了我和他之外,无人知晓。最终,我出现在众人面前,而陆佑乾已经昏迷,我也随后沉睡不醒。”

    说到这里,黑袍人再度看向楚宁月,而后者则是瞪了其一眼,却说出一句让他欣慰的话。

    “你的意思是说,在山脉结界之中,陆佑乾与司空晋发生了一些事,导致他对天海道庭的看法改变。所以他才会装晕,试图收集更多情报与信息,甚至有可能对残阳宫有利?”

    “嗯,楚道友果然...”

    只是黑袍人的话尚未说完,便见楚宁月面色骤变,而后怒道:

    “这又与你装晕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一日不醒,你..我也一日不醒来了?”

    却不想楚宁月声音虽大,语气虽差,但黑袍人却似乎全不在意,开口之间,仍是带着几分玩味之意,却吐出一句让楚宁月感觉到窒息的话:

    “我装晕,的确与这个毫无关系。”

    话音落定,楚宁月深吸了一口气,她担心自己就此背过气去,殊不知自己如今是意识灵体,即便心中再过生气,也不会魂飞魄散。不过转念一想,她却觉得眼前之人,定然还有后话,此刻暂时稳定了一下心境。

    “我之所以装晕,是忽然意识到,接下来的话若由我说出,你那两位师兄恐怕日后对你就会大为改观。如此一来,于你于我都不是什么好事,甚至还可能遭受怀疑。”

    “你什么意思?”

    听到楚宁月淡淡开口,黑袍人却摇了摇头道:

    “这两个办法,其实都很极端,极端到与你以往展现的心性截然不同。所以我在那时决定,现将两个法子说给你听,之后,你再用你那两位师兄能接受的方式解释,或许会好很多。”

    “说吧。”

    对于黑袍人的说话方式,楚宁月早已习惯,不过虽然习惯,心中还是十分抵触。然而此刻,尽管她十分抵触对方,心底还是有一丝好奇,既是好奇残阳宫当下有什么办法解决难题,也更是好奇究竟是什么办法,会让师兄改观。

    可下一刻,在她听到黑袍人开口之时,以玩味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后,仍旧是心下一寒。

    “第一个办法,杀。杀掉天海道庭所有的人,因为你们见到的,极有可能便是此番全部的天海道庭之人,即便还有残党,他们也不会想到,残阳宫敢对天海道庭下手。

    而在杀掉所有天海道庭之人后,可以嫁祸的目标有两个。首先是陆佑乾,他之前发狂之事,司空晋与上官俞皆知,而他亦是分海境修为,完全足够杀掉所有天海道庭之人,最终逃出残阳宫,下落不明。

    亦或者嫁祸给南玄仙盟,因为天海道庭与五洲仙盟素来不和,没有人会想到残阳宫这种势力,有可能斩杀天海道庭四位分海境修士,只有南玄仙盟可以做到。

    但若选择后者,上官俞与司空晋就必须死,可是如今即便凭借大阵,残阳宫也没有斩杀分海境修士的战力。所以,若用第一个办法,便只能嫁祸陆佑乾,而且动作要快....快到司空晋无法判断他身旁陆佑乾的真假,快到...”

    说罢,黑袍人转眼看向楚宁月,心底却是知道,这个办法虽然有效,但是楚宁月却几乎不可能选。

    因为他清楚,虽然天海道庭那两名主事的女子,做出一副与残阳宫决裂无悔,而楚宁月则做出冷漠的姿态。实则她们三女心中,谁都无法轻易放下数十年来的师徒情谊,不过是立场问题。

    如若立场不同,楚宁月便能下定决心斩杀自己两名弟子,那他也不需要在楚宁月身上浪费什么时间,直接告诉她结论就好。

    “够了!如果这便是你的办法,那我选择继续等待,等他们自己苏醒。”

    果然,黑袍人的传音尚未说完,楚宁月便出声打断。只是她却不知道,黑袍人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其实面上再度浮现起一丝微笑。虽然若换成他来处置,当真有可能如此行事,但正是因为楚宁月与他不是一种人,才能成为他的盟友。

    “我知道你舍不得杀自己两个弟子,所以还有第二条路可选。至于等待,虽然也是一种办法,但若毫无准备,你能等来的,便只有你那两位师兄最为担忧之事,因为残阳宫的筹码,太轻了。”

    “你...”

    楚宁月一字出口,却是语塞,因为她以为自己掩饰得极好,这种被人道破心思的感觉,实在不是什么良好的体验。但想到黑袍人之前展现的作为后,便也对此释然。

    而与此同时,黑袍人亦再度出声道:

    “合作,与天海道庭合作,与南玄仙盟合作,与司空晋合作。一方面达成表面上天海道庭与南玄仙盟的合作,实际上却要先他们一步,与天海道庭建立合作的关系。

    因为天海道庭也好,南玄仙盟也罢,彼此间都毫无可能被对方掌握,所以他们的合作,注定是一场充满猜疑的相互利用。可是残阳宫不同,残阳宫足够弱,弱到可以让人生出轻易掌控的错觉。

    然后,在适当的时机,利用门下弟子无意间将与天海道庭合作的消息,吐露给司空晋。因为他立场未明,又已知晓残阳宫想要置身事外的初衷,所以他在得到这个情报之后,必会有所动作。

    如此,便能试探出司空晋的立场,届时便可以寻找机会,与其合作。而残阳宫的优势,便是可以被任一势力拿捏,被任一之人掌握,但也同时最没有危险性。

    当他们以为自己完全掌握了残阳的命脉时,便会对残阳宫放松戒备。而在这场争斗之中,天海道庭与南玄仙盟旗鼓相当,此时的残阳宫,看似风中残烛,实则却是最有利的存在。

    因为在两方看来,残阳宫都不会是单独的实力,只会是一股等待被吸纳的力量。两方谁都不会愿意坐视这股力量被对方拥有,因为这样就会让对方更加有利。

    另外,也要在计划开始的同时,进行第二步....”

    “等一下!”

    就在此时,楚宁月忽然打断了黑袍人的话,因为她察觉到对方的逻辑中,存在一个巨大的漏洞。而黑袍人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打断,而有半分情绪起伏,此刻望向楚宁月,眼底却藏着一丝期待。

    “我虽然不愿意认同你的话,但残阳宫在天海道庭与南玄仙盟面前,的确很弱。但正如你说的,眼下的情形可以比作一场战争,残阳宫在这场战争中,扮演孤城的角色。

    既是孤城,又凭什么和两大势力合作?就算侥幸达成合作,若被两方知晓孤城之人三心二意,正常的情况下,也一定是出手覆灭孤城,扫除不稳定的因素。因为覆灭孤城,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不是么?”

    话音落定,楚宁月却并未动怒,因为她此刻十分冷静,想要对方给自己解惑,而不是当真与其翻脸。因为比起第一个办法,这第二个办法要柔和许多,如果真的可能,即便有危险,也值得一试....

    但,她得到的答案却是...

    “确实,合作的前提是各取所需,即便实力与身份不对等,也要有对方在意的筹码。否则无论使者如何巧舌如簧,这场合作的谈判,都将以失败告终。”

    “你...”

    楚宁月等待了三息功夫,都未等到对方开口,终于忍不住一字出口。却是没有想到,黑袍人之所以不出声,是以为她自己可以想到其中关键,不过她虽然没有做到这一点,能够提出之前的质疑,便也算是进步了。

    “残阳宫,或者说你的筹码,其实远没有你想的那么轻。即便曲儿姑娘不会出手相助,这局棋我们也已经在南玄仙盟到来的那一刻,便赢了一半,而另一半,需要第二步。”

    只是这一次,黑袍人知道楚宁月心力不足,也没有在等她自己发现,而是直接开口给出答案:

    “第二步,便是利用神水剑楼那人的身份,密报云州仙盟。言明南玄仙盟与天海道庭勾结,有意加害残阳宫。虽然残阳宫在云州仙盟眼中,不如一粒沙尘,但是他们却不会不在意天海道庭与南玄仙盟。”

第1579章 见合(下)

    “你要我利用朋友?”

    楚宁月闻言,眉头微皱,此刻看着眼前的黑袍人,眼神复杂。而黑袍人对此,并没有丝毫遮掩,而是点了点头道:

    “你若非要这样理解,那便算是利用吧。求助和利用的本质区别,在于对方是否有的选择,但以我看,只要你开口,她必定应允,所以结果相同。”

    话音落定,沉默许久,楚宁月的意识灵体,却已自识海之中回归本体。黑袍人显然不想再与她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所以选择直接将其驱逐出识海。

    “师妹,你..你这是怎么了?”

    楚宁月意识回归身体,下意识便睁开了双眼,却看到二师兄,此刻一脸担忧。不过见自己醒来之后,立时后退了两步,面上的担忧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懊恼。

    “哼,被人下了暗手的都不知道,陆佑乾是什么东西,你难道不清楚么?”

    果然,在二长老看来,楚宁月忽然晕倒,是因为陆佑乾在她体内种下了什么术力,如今方才爆发。不过好在,如今师妹已经苏醒,但为了日后不重演此事,自己定要让她记住今日的教训。

    “我已经没事了,方才只是....”

    “我看你就是突破得太快,导致根基不稳,待残阳宫事了,你也别去教什么弟子了,给我安心闭关稳固根基!”

    二长老话音至此,似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因为他已知道,天海道庭那两名主事之人,正是自己师妹的两位亲传弟子。潜伏在残阳宫数十年,今朝决裂,以师妹的心性,面上越是冷漠,心中越是受伤。

    “师妹啊,你刚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便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你二师兄盯着。”

    楚宁月闻言,此刻点了点头,并未向两位师兄,说出方才黑袍人给出的办法。但她也担心,两位师兄会主动追问,所以此刻见大师兄让自己回去休息,才会毫无犹豫地接受。

    目送三师妹楚宁月离去,丹松真人与方显长老方才对视一眼,又重新将目光,落在了那昏迷不醒的三名分海境身上。但在下一刻,两人瞳孔却是微微收缩,因为他们耳中同时响起了一道传音:

    “司空晋已经苏醒,此刻不过佯装晕厥,两位请慎言慎行。”

    当然,这句传音虽是楚宁月所发,但用的声音却不是自己,而且出声之时,极为谨慎。传音过后,立即切断神识联系,所以方显长老虽是玄丹大圆满,但也察觉不到来源。

    ...

    不多时,楚宁月已来到内门广场之上,而此时一目望去,周围空无一人。她的住所,如今便在三大区域中心的位置,属于内门与精锐弟子汇聚之所。

    可是她此刻,却没有选择真的回到住处,而是转身朝着一个令人意外的所在而去,正是残阳宫大殿,亦是天海道庭之人,如今所在之处。

    来到大殿之前,五彩华光立时映入眼帘,此刻残阳宫大殿之外,浮现无数艰涩难懂的阵法符文,将整个大殿笼罩其中。而天海道庭之人,如今根本无法破入大殿半分,因为他们之中最强的四名分海境,如今昏迷不醒,生死未知。

    而以其中玄丹境的实力,根本无法破开残阳宫护宗大阵中,最强的一层大殿阵法。

    “怎么?残阳宫真有胆量,同时得罪南玄仙盟与天海道庭么?”

    就在此时,大殿之内,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而当这个声音入耳的同时,楚宁月眉头轻皱,因为她再熟悉不过。但也就在此时,她脑海之中,却又响起了黑袍人的传音。

    “你这一次不愿面对,我可以替你面对,但你们之间,总归是要解决的。”

    传音响起的同时,楚宁月的意识灵体,便已经出现在识海之中。只是她面对眼前的一幕,心中并未怪罪黑袍,而是默许了他的举动,因为她此刻,当真不愿意面对自己昔日的弟子。

    更何况,今日此行,她本就是迫于无奈,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一路,她不但要利用朋友,而且还很有可能,要亲手送自己两名昔日的弟子去死。

    黑袍人虽有意磨炼自己这位盟友的心性,但也不急在一时。今日她能够主动来到大殿之前,便说明在她心中,明白如何才是残阳宫如今最正确的选择。

    至于她为何没有提前与两位师兄说明计划,却是她的一丝私心,想着此事若成,自可告知两位师兄,若不成,便是自己的个人行为,与残阳宫无关。

    只是这种想法,未免太过天真了。。。

    “红儿昭儿,我有事找你们。”

    如今的“楚宁月”已是黑袍人在控制,他与这两女可没有任何师徒情谊,所以此刻开口之间,声音自然无比,就像昔日楚宁月面对自己这两位徒儿一般,喊得十分顺口。

    因为她如此镇定随意,反倒是让殿内两人,心中升起了一丝异样,尤其是本就对师父有愧的昭儿,此刻已迫不及待站了起来。

    “你我如今,已不是师徒,而是敌人,这一点你最好清楚。”

    已是中年女子模样的红儿,此刻冷声开口,同时用眼神制止了自己的师妹。在她心中,的确不愿与师父决裂,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便绝对没有回头的可能,私人情感和大局,她分得很清。

    如今立场不同,两人之间便是敌人,而面对敌人,必须冷血无情,否则便是对自己和同伴残忍。

    “你说得对,今日之后,我们不可能再做师徒,但却也未必是敌人,也许可以成为朋友。”

    “姐...”

    楚宁月此时的话,正是昭儿心中最大的期望,此刻见师父说出这样的话,她虽然意外,但是心中的憧憬,已足够让她失去判断能力。此刻一声开口,已朝中年女子走去,而后者则是眉头紧皱,吐出一句。

    “你应该清楚残阳宫做了什么,在这种立场下,残阳宫与天海道庭,还能够是朋友么?”

    只是其话音方落,大殿殿门便随着一声闷响而打开,楚宁月此刻取出长老玉牌,以自身气息勾连大阵,同时踏入大殿之中。因为其长老玉牌的缘故,此刻身处偏殿的二长老,并没有察觉。

    因为这大阵唯一的豁免权,便是长老玉牌加上长老的本源气息,这一点绝对骗不了人。便是旁人抢夺了玉牌,没有长老本人自愿,便是被人控制,也释放不出本源气息,与其余两者建立联系。

    “红儿,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或者说高估了残阳宫的能力。这大阵的确是残阳宫所设不假,但你以为仅凭后山一人,便真能以一敌四,让天海道庭束手就擒么?”

    楚宁月说这句话时,自然不是以开口的方式,而是选择传音。因为这些话,不能让其他天海道庭之人听到,这既是后路,也是试探。而其与眼前之人传音的同时,也缓缓开口,只是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

    “于势力而言,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所以残阳宫与天海道庭,仍有机会成为朋友。结论与否,就看今日能否达成共识,你们两人,随我来吧。”

    说话间,楚宁月便朝大殿深处而去,无视周围天海道庭之人虎视眈眈。在这些虚丹境的注视下,楚宁月独自一人进入大殿深处,而昭儿则望了师姐一眼,而后快速跟上。

    只留中年女子在最后,沉默了少许功夫之后,出声问道:

    “那四个老东西的情况如何了?”

    “启禀大人,四位执事如今体内灵气枯竭,尚无好转迹象,但生机依旧,应无生命危险。”

    此刻殿内之人,尽是天海道庭两女这些年来培养的心腹,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并不算是天海道庭的人,而是两女的私兵。所以他们对于两女于那四名分海境修士的称谓,没有丝毫抵触,既然大人说是老东西,那就是。

    而下一刻,中年女子却是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随即开口道:

    “四人一组,以神识密切观察这四个老东西,谁若有提前苏醒的迹象,杀!”

    此言一出,殿内之人面面相觑,不过对于这个命令,却也没有违背。因为他们知道一个道理,自己这些人,皆是两位监察使的人,他日有幸回归天海道庭,也是要在两人麾下。

    除了两位大人,没有人会需要虚丹境修士作为麾下,所以,该如何站队,他们很是清楚。既然大人说要杀,那他们便一定执行到底。

    只是她身为残阳宫亲传弟子,虽然知道大殿深处设有层层隔音法阵,楚宁月要她们跟随,定有要事相商。却不知道,隔音阵法,只能屏蔽修士神识,却屏蔽不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手段,只能压制。

    所以她的话,被如今的楚宁月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更是猜到了此女的心思。此女虽看似与残阳宫水火不容,实则却是知道,只要那四位分海境修士苏醒,局势立即便会有所逆转。

    届时,残阳宫便仍是无根浮萍....

第1580章 绝境

    残阳宫大殿深处,楚宁月负手而立,背对天海道庭两女。而两女此刻,站在其身后,默不作声,中年女子是在对待对方开口,而昭儿却有些忐忑。

    不料半息过后,楚宁月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

    “你们如今已非残阳宫之人,日后...我也不好称呼你们原本的名字,不知你们两人,本名为何?”

    两女闻言一愣,便是中年女子,也没有想到楚宁月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虽然说这句话中,有试探的含义,但今日之后,这一切都将不再是秘密,所以告知她也无妨。

    然而就当她欲开口之时,自己的师妹却已经先自己一步,轻声道:

    “其实关于名字,我们并未说谎,我的确叫昭月,而师姐..只是将名字的顺序颠倒了一下。”

    “嗯,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不免要互相走动,所以日后,你们可称我为楚道友,或是宁道友。”

    昭月闻言,面上出现一丝笑容,颇为灿烂,因为在她心中,师父做出这种让步,便是有意与自己两人和好。虽然她也知道,师父这样做,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残阳宫,但是只要结果是好的,原因不重要。

    “你...楚道友忽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一旁的萧红玉亦是开口,但显然自己说出“楚道友”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殊不知,“楚宁月”之所以如此,便是拿准两人对真正的楚宁月心中有愧,所以用这种看似不起眼的方式,潜移默化两人对她的态度。更何况,她已看出了这名昭月的心思,她很喜欢骗自己,那就给她这个机会,骗个够。

    而如今,情感牌已打到此处,若继续下去,容易招人怀疑,更加收效甚微。于是,在情感过后,便要彰显实力,或者说筹码。

    于是,楚宁月淡淡开口,分析局势,不过她却是没有回头看向两女。因为她知道,两女与楚宁月做了几十年的师徒,即便平日里交集不多,但还是担心,自己露出什么破绽。

    “在表面上,天海道庭此行,是为与南玄仙盟联合,但在我看来,天海道庭并不是想要这个盟友,而只是想要对方不在此事之上,起到绊脚石的作用,对么?”

    萧红玉闻言之间,便知道自己的师父,已经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不管残阳宫事务的逍遥客,而是成了残阳宫的管事人。而她如今开口,更是意在试探,所以这场对谈,昭儿已不适合开口。

    “天海道庭为何不想要这个盟友?多一个人冲锋陷阵便少一分损失,不好么?”

    昭月眼见眼见开口之时,虽不似之前那般针锋相对,但寒芒依旧,心下不免升起一丝黯然。不过想到师父,能够看开这件事,她心中便又多了一丝憧憬,此刻索性站在一旁,不参与两人的“纷争”。

    “若南玄仙盟可以与天海道庭毫无猜忌,全心全意地合作,自然很好。但你清楚,正如天海道庭不可能相信五洲仙盟一般,南玄仙盟也绝不会相信天海道庭,所以这场合作,注定是充满猜忌与利用。”

    “相互利用也是达成合作的一种方式,只要彼此之间足够有用,便能将勾心斗角的部分忽略不计,这一点楚道友应该清楚。”

    萧红玉并非易与之辈,她此刻看着楚宁月的背影,却已将其当做了平等的存在,既不是昔日师尊,也不是如同蝼蚁一般的残阳宫长老,而是可以平等对谈的对象。

    虽然,她心中的愧疚占了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却是看中楚宁月的价值,同样觉得她是南玄州内,为数不多的聪明人。而自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萧道友说得不错,只是在这件事中,南玄仙盟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天海道庭呢?恕我直言,如今以天海道庭在南玄州的势力,在这件事中,最大的作用,便是情报。”

    “怎么?你瞧不起天海道庭?”

    眼见师姐此言一出,周身气息便凌厉数分,昭月赶忙站起身来,只是她还没有说话,耳中便已响起楚宁月的传音。

    “昭儿放心,我与你师姐只是正常交谈,她不会翻脸。”

    昭儿两字入耳,使得昭月心中一暖,此刻微微颔首,又坐回了原位。虽然她此刻,只能看到师父的背影,但隐约间觉得,往日的那个师父,又回来了。。。。

    却未想到,师父下一刻开口之时,竟是....

    “天海道君北冥晨,以世俗王国之力,一统北寒州,更是险些将中云州道统覆灭,单凭这种气魄,便无人会瞧不起天海道庭。”

    “圣君丰功伟绩,自然享誉四洲,但如今君上亦是励精图治,国力虽不及当年圣君,但我天海道统却上下一心,远非五洲仙盟明争暗斗可比,不出百年,必会....”

    说到这里,萧红玉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这话如果再说下去,楚宁月便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有可能传递给了对方信息,但是她却并不后悔,也不慌张。

    因为这项信息,楚宁月日后必会知晓,只是时间问题。

    而楚宁月此时,心中则暗道果然,因为她之前利用特殊的手段,读取了萧红玉的记忆,从她所知以及她从书籍之上所知信息中,可以推断出当年发生之事。

    那么,以北冥晨的气魄,若他有意南玄州,只怕会亲自杀来,根本不会派人潜入。而自己虽然不知,萧红玉关于北冥晨的最后情报,距离如今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但却能够猜到,北冥晨也许早已不问世事。

    果然,萧红玉方才的口中,提到了“圣君”与“君上”,可想而知,如今统治天海道庭的,应该是她口中的“君上”,而非天海圣君北冥晨,也就是说自己的猜想无误。

    如今的天海道庭,实力大不如前。而如果自己是那位君上,此时派遣道庭之人不远百万里,耗费数十年时间,潜伏在南玄州一个不起眼的宗门之内,所图者,必定甚大。

    而今日反目,必定是这件事有了进展,到了可以揭晓的地步。

    近日来,南玄州发生的大事,一共就只有那么几桩,而能够让天海道庭在意的,也就只有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玄霜国王宫地下,存在的那处死灵渊,毕竟当年的死灵渊,可是献祭了一名轮回九境方才镇压。

    足见死灵渊一旦爆发,会引起何种变故....

    而第二件事,便是小元山封印之下,那处黑白世界。那其中的魂修,甚至是那些古修,一旦出世,恐怕整个丹青天下都会顷刻之间覆灭,只是那处空间,究竟是因何存在的?

    于是下一句话,或者说下一步棋,便是一步险棋。因为这句话,若换做其他天海道庭主事之人,已经足够动无数次杀心。但正因为现在的主事人是萧红玉与昭月,所以它才是一步险棋,而非恶手。

    “更何况,天海道庭此行的目的,虽看似是死灵渊,但实则,却是闻道峰吧?”

    “你还知道什么?”

    萧红玉闻言面色骤变,而其如此作态,已让楚宁月知晓,自己的猜测。虽然,萧红玉的反应,有些过于激烈,存在误导自己的可能,但若自己是天海道君,能够想到的理由,也为数不多。

    “我曾与玄祖残魂交谈,所以知道的事还有许多,例如我清楚,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残阳宫,也不是南玄仙盟,而是我。但你知道,我的立场在残阳宫。”

    听到楚宁月这番话,萧红玉心中颇为复杂,数十年前,君上派遣自己等人来此之时,自然不可能未卜先知,知晓数十年后之事。更加算不到,死灵渊之危,如今已经解除。

    所以当年的计划,如今已经无法实施,便只能转而进行第二个目标。而若要进行这第二个目标,楚宁月这个忽然出现的变数,的确是关键所在。

    可是自己本以为,以她的心性,可以随意被自己拿捏,只要自己掌握了残阳宫的生死,便可以左右她的行动。但如今看来,对方知道的事情,远没有自己想得那般少。

    自己眼中的棋子,如今成了对弈之人,这种落差,如何能不复杂?

    但她不甘,也不愿楚宁月如此行事,因为一旦如此,她便再没有可能独善其身,此后一生,必定卷入争端之中。若她安心成为棋子,那此事之后,自己便可让其成为弃子,可若她是执棋之人,下场只有两个。

    第一,成为天海道庭永远的朋友,第二,消亡。。。所以她再度开口之时,语气坚定:

    “那你也该清楚,残阳宫无论面对天海道庭,还是面对南玄仙盟,都是渺小至极的存在,顷刻之间便可灭之。你若不答应,残阳宫便会覆灭,这样的你,凭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

    此言一出,昭月又站了起来,虽然她也觉得师父刚才的话,有些莽撞。但她却不希望,自己心中最后一丝憧憬破灭,不过就在此时,楚宁月却缓缓转身,冲着她微微摇头。

    可就在她心底稍安之时,却听楚宁月吐出一句:

    “这嘛...正如你说得那样,残阳宫面对你们两股势力,都十分渺小,所以无论是谁,都能拿捏残阳宫。这一点,你心中清楚,南玄仙盟同样清楚。

    你觉得南玄仙盟是会冒着被云州仙盟抹杀的风险,和一个可能随时背叛自己的盟友合作,还是会选择一个随意拿捏在手中,生死皆在自己一念之间的存在合作?”

    萧红玉闻言,面色微寒,此刻却是冷笑一声,与楚宁月四目相对,随即开口重复一句:

    “凭什么?南玄仙盟凭什么和残阳宫这等蝼蚁合作?”

    而楚宁月,此时则是上前一步,与萧红玉相隔只有半尺,而后吐出一句:

    “就凭那四名分海境的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间。”

    说到这里,话音一顿,而楚宁月看是从两女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同的意味。昭儿眼中,尽是意外与疑惑,而萧红玉眼中,则是不屑与轻蔑,这告诉她,在她们两女心中,那四人微不足道,貌合神离。

    既然如此,那自己便可放心说出下一句....

    “也凭与我合作,南玄仙盟便不必冒着与五洲仙盟决裂的风险,因为你能够给出的情报,我同样能给,而且只多不少。”

    “哈哈哈..哈哈...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萧红玉闻言,此刻忽然大笑出声,而眼中寒芒乍现,杀意十足。楚宁月看在眼中,却知她不会当真出手,如此做,不过是心底最后的一丝落差,既然她想演戏,那自己就陪她演戏。

    “什么问题?”

    而此一声入耳,萧红玉冷笑一声,却以一种平静至极的语气,说出一句:

    “敢问楚道友,凭什么有这种自信,在说出这样的话后,还能回到残阳宫,活着走出这座大殿?”

    “师姐!”

    昭月闻言,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她最担心的,便是师姐和师父,走到这种必须生死一战的地步。可就在其起身的瞬间,其所在的方位,却忽然间降下一道枷锁,随即其周身符文闪烁,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萧红玉望向昭月,微微摇头,她做了此女几十年的师姐,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所以早在一开始,便做好了动手的准备,而一旦动手,她最大的变数,所以她方才早已埋设了阵法。

    当然这一点,楚宁月早已看在眼中,所以她才会屡次制止昭月起身,防止她离开阵法的范围。

    而此刻,楚宁月则是微微一笑,随即用玩味的语气,说出一句:

    “就凭我是你们的师尊,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因为这世上,不只你会阵法,我也会。”

    话音甫落,大殿之中,忽然传来阵阵惨嚎之声,楚宁月神色如常,看着眼前面色阴沉的萧红玉,却已准备好了她的绝招。而萧红玉则面色微寒,却是吐出一句:

    “师父,今日你我立场所驱,所以你必须死。事后,我会尽全力保住残阳宫,以全师徒之谊,来世愿你我立场相同,再做师徒!”

    而其话音落定之时,“楚宁月”心念一转,便已使出了她的绝招,回到识海之中,急呼一声:

    “楚道友,请全力出手应战,此战若败,残阳宫,必亡!”

第1581章 师徒

    楚宁月意识灵体回归自身,然而此刻脑中传音,却已让她再无选择。心中不禁升起一阵烦闷之感,可偏偏又拿这黑袍人没有半分办法,此刻转头看向萧红玉,面色微寒,出声道:

    “你方才叫我什么?”

    如今冲突在即,萧红玉心中已下定决心,方才那一声师父,便是她最后的保留。此刻,断不会因为眼前之人的言语,而动摇半分心境,因为自己先是天海道庭监察使,而后才是残阳宫门徒。

    “此时提师徒之情也救不了你,你死后我会照看残阳宫。”

    话音方落,萧红玉心念一动,其身前地面之中,却忽然间泛起一阵五彩华光,随即一柄看似朴实无华的古朴长剑,出现在其手中。可就在长剑入手的瞬间,萧红玉周身气息却陡然暴增。

    顷刻之间,萧红玉的修为,便从玄丹初期提升至玄丹后期,显然是动用了某种底牌。而当这柄古朴长剑入手之时,她看向楚宁月的眼神,亦发生了改变,如今眼中再无情感,唯有冷血。

    楚宁月并未出手偷袭,而是此刻心中颇为复杂。她之前之所以默许黑袍人,替自己面对这两女,便是不想与这二人有什么接触,心底里最不愿的,便是面对如今这一幕。

    可是眼下,这一幕已经上演,而眼前的徒儿,此刻似乎受那古剑影响,断然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至于自己,则如黑袍人方才所说的那般,若败,残阳宫必亡。

    可是,要自己亲手杀了数十年相伴的弟子,却还是难以下手....

    就在此时,萧红玉身后骤然出现数十柄飞剑,如烟花绽放一般,乘五彩光华,顷刻之间便朝楚宁月袭杀而来,速度奇快无比。而楚宁月面对这一幕,却是因为分神而慢了半分。

    识海之中,正看着这一幕的黑袍人,此刻无奈摇头,心中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对自己这位盟友,太过心狠了?于是心念一动,一道传音便自楚宁月脑海中响起....

    “楚道友,我虽说过,此战若败,残阳宫必亡,但却没说你一定要胜。只要向她证明,我们方才说的不是假话,她的确没有能力留下你即可,所以你不必杀她,而她日后,也可为残阳宫所用。”

    传音响起的同时,楚宁月因身形慢了半分,此刻于大殿内挪移之下,却被那数十柄飞剑围追堵截,追踪觅影,颇为狼狈。而与此同时,萧红玉站在原地,周身剑意攀升,更不知在行何事。

    可就在传音落定瞬间,楚宁月却忽然双眼一凝,她最担心的,便是在黑袍人的算计之中,要自己与徒儿生死相搏,非生即死。但如今,得到了这句答案之后,可谓道心瞬间通达,出手自然心境不同。

    其实若楚宁月心境未乱,黑袍人所言道理,她细思之下便能全然领会。只可惜她面对的,乃是与自己同行数十年的弟子,而她最弱的短板,便是与心中在意之人对决。

    “小心脚下。”

    可就在此时,楚宁月脑海之中,传音再起,楚宁月为之一愣。而原本打算转守为攻,近身作战的她,立时改变心意,化为三道火光,分别朝着三个方向急冲而去,难辨真假。

    而下一刻,其原本所在的位置,一柄巨大古剑虚影凭空浮现,紧接着一股不属于玄丹境的威压,便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不过这股威压所能影响的范围不大,只有数丈方圆。

    可是方才的情形下,一旦楚宁月被威压所慑,影响丝毫速度,便会直接被身后数十柄飞剑贯穿,可谓凶险至极。

    楚宁月此时心境已逐渐恢复,心知此战不能大意,于是在身形化为火光疾冲的同时,便将神识四散而出,密切注意周围变化。然而瞬息过后,古剑虚影再现,却是三道火光即将消散之处,时机把握的精准无比。

    “此阵以你如今修为无法破除,速攻本体,不可拖延。”

    识海之内,黑袍人同样密切关注外界战局,因为他能够感觉到此女身上的不同之处。丹青天下修士所习功法,一般分为天地玄黄四阶,然天阶之上,却还有灵圣元神四阶。

    楚宁月之所以散功重修后,修为一日千里,且实战能力远超同阶,如今以转脉之身,便可发挥寻常玄丹修士之力,便是因为她所习的残阳神诀,乃是圣阶功法。

    而放眼南玄州,甚至五洲,恐怕也只有一些隐世宗门的秘境之中,才会存在此种功法的传承。因此她一路之上,方能越级战斗。可是这种气运,却并非得天独厚,只此一人。

    眼前这中年女子模样的萧红玉,所习之功法,便有可能是天阶之上,或者无限接近于灵功。当然,她的功法若是圣阶,或是元功神法,那楚宁月此时早已身死,因为她的修为,乃是真正的玄丹,而楚宁月只是转脉。

    传言方落,楚宁月所化火光亦同时消散,与此同时,其身形果真出现在了三道古剑虚影交汇之处,落入对方算计之中。可就在此时,其周身一轮火焰壁障,瞬间出现,瞬间消散,却在这一瞬之间,抵挡了全部古剑之威。

    “三息之内我只能出手一次,你若再有保留,便真的要败了。”

    就在此时,黑袍人传音再起,语气十分平静,但其此刻面上带着一丝微笑。因为他一开始,便察觉到了楚宁月的算计。

    眼见三道古剑威压,竞对楚宁月没有丝毫影响,萧红玉眉头微皱,口中疾呼一声:

    “九幽劫起,敕令玄灵!”

    话音方落,四道古剑虚影之中,忽然泛起道道幽光,顷刻之间便将五彩华光取而代之,使得整个大殿瞬间变得阴暗无比,更能阻断神识感知。而与此同时,天空之上七柄黑色长剑忽然出现,却似有灵智一般,发出道道剑气,直朝楚宁月而去。

    若是神水剑楼的小楼主在此,看了一幕后,必会对萧红玉心生不满。因为灵剑在精不在多,终其一生,能与一柄灵剑心意相通,使之诞生剑灵,便已可登峰造极。

    可是眼前此女,却视灵剑如草芥,虽同时祭出七柄,但这七柄的威力与灵智,尚不足小楼主那柄佩剑的十分之一。可以说,萧红玉此举,有违剑修之道,甚至可以被宗内一些长老,点评为剑修之耻。

    反观楚宁月此时,始终以遁术躲闪,从未出手,看似是被连绵不绝的剑势压制,此刻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实则,其挪移之间,却是以残阳神诀在地表之下埋下火种,以备绝杀之式。

    此火种为秘法所凝,不知残阳神诀功法体系者,任凭修为再高,亦难察觉。因为这些火种本身,不存在任何威胁,更不会影响周围灵气走向,甚至不带半分术力,全然无迹可寻。

    但此刻因为神识受阻,楚宁月无法判断七柄灵剑攻击走向,一时间险象环生,身上也已多处负伤,不过好在伤势不重,不会影响速度。

    “哼...”

    就在此时,萧红玉忽然冷哼一声,此刻的她修为不足,强行御使古剑,反受古剑影响心神,眼中只有猎物,没有师徒。

    眼见猎物疲于奔命,毫无还手之力,其眼神之中,尽是残忍之色。出声的同时,大殿之中变故再生,漫天黑雾之中,忽然传来阵阵惨嚎之声,如同无数世俗凡人,被人抽魂练髓,撕心裂肺,直击修士神魂。

    而其中,更是夹杂血光与残破的人影,忽隐忽现,一时间宛如人间炼狱,诡异莫测。

    楚宁月见状,当机立断,自封听觉,然而这鬼哭之音,看似是凭借听觉传递,实则却是精神攻击。不过好在楚宁月修有炼神诀功法,神魂之力极强,加之此等鬼修术法,她当日在小元山封印之中,便已领教过更为高深的存在。

    所以这鬼哭之声,并未影响她丝毫心神,倒是黑雾之中忽隐忽现的血光,让她心中隐约不安。

    “嗖嗖嗖...”

    就在此时,周围忽然响起一阵破风之声,只是如今楚宁月自封听觉,根本无法察觉。而当她看到黑雾之中,涌现而出的无数鬼爪之时,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意外之色。

    她本以为自己的徒弟与自己散功之前一样,皆是剑修,却不想她如今使出的,竟是邪修之法....

    “你还要犹豫么?”

    就在此时,楚宁月脑海之中,传音再起,却带着一丝质疑和不满。因为在黑袍人看来,萧红玉此刻被古剑影响心神,修为虽有大幅提升,但判断能力却不知弱了多少分。

    否则以她之前所展露出的心性,眼下见楚宁月只躲不攻,心中必生疑虑。可是至今,此女都未曾发现,并且一直以攻为守,疏于防范,足见其判断能力,已经差到了何种地步。

    尤其如今,此女以剑入邪,施邪修之法,体内浩然正气与邪念冲击,正是防御最弱之时。这一点旁人无法得知,但他却凭借秘法,而心知肚明。

    可是楚宁月到了如今,却还在犹豫,还没有打算出手。若再迟疑下去,萧红玉必定发现火焰壁障,每隔三息方才能发动一次的破绽,而下一次偷袭之时,便是楚宁月命陨之时...

    却不想,她此刻竟又做出了一个愚蠢的举动,竟是在此刻开口:

    “我知道如何行事,不劳你费心。”

第1582章 劫尘

    一声入耳,黑袍人眉头微皱,他虽知楚宁月一向容易感情用事,但她却不蠢,此时忽然开口,必定有所判断。而下一刻,其静观之下,便发现了端倪所在。

    因为当她喊出那句话的同时,一向只知进攻不知防守的萧红玉,出手之时有了一丝迟疑。这一瞬迟疑,已经出卖了她的伪装,因为她并未完全被古剑影响心神,或者说她的确有被影响,但影响远远没有她表现出的那般强。

    黑袍人不知楚宁月是如何发现的,但却清楚若方才她当真出手,此刻恐怕已落入对方的算计之中。因为那一招术法虽然威力惊人,但对于如今真实境界只有转脉的楚宁月来说,损耗亦是极大。

    如若出其不意,定可一击制胜,可若被对方算计,则会进入较长的回气时间差,此时便是破绽。

    念及此处,黑袍人看向楚宁月的目光,越发趣味,因为这是第一次,她先自己一步发现问题所在。总算,她有了一点盟友的意思,也许假以时日,自己真可做个甩手掌柜。

    只是他并不知道,楚宁月能够发现萧红玉的异常,并不是因为她捕捉到了对方的破绽,而是因为她与萧红玉数十年的师徒,其中切磋没有千次也有数百次,早已产生了某种默契。

    而这种培养出默契,即便交手之时刻意保留,也会在下一次交手之时,影响一个人下意识的判断。

    简单说,楚宁月之所以要开口试探,便是因为她的直觉,而直觉也是过往经历与经验,造就的一种实力。

    “果然...”

    萧红玉心中暗道果然,并对楚宁月方才那一句话十分在意。她此时,亦回想起自己分明发动了两次不属于玄丹境力量的攻击,可是对方偏偏毫发无损,轻易接下,这不是玄丹境修士能够发挥的实力。

    即便是底牌,也该存在限制,不该如此随心所欲。所以在她的判断之中,不得不将楚宁月方才的那一句话纳入考量。

    是谁?谁藏身在大殿之中?而自己至今没有发现。又是谁,谁在暗中出手,让楚宁月能够如此有恃无恐,说出那样的言语?

    心念至此,萧红玉不禁想起那四个分海境老东西的状况,来到残阳宫后,竟然莫名灵气枯竭,昏迷不醒,但又偏偏没有性命之忧。这种作风,与残阳宫的立场太过相似。

    是否残阳宫内,存在一个自己尚且不知的存在,一直在暗中庇护残阳宫?如若真有这样的存在,那残阳宫.....

    就在萧红玉因为楚宁月的一句话,而陷入短暂沉思,手中攻击转为下意识出手之际。楚宁月的身形忽然一转,周身爆发出一阵火焰热浪,朝四方席卷而去,顷刻之间便让自己周身十丈内的黑雾散尽。

    如今大殿之中,她所在的十丈空间,便如真空,漫天黑雾难以靠近分毫。而下一刻,萧红玉亦在此时心中闪过一丝危机,打断沉思的同时,足尖轻点地面,身形拔地而起,顷刻间至上空。

    若非残阳宫大殿的高度只有十余丈,她此刻所在的方位,只高不低。因为她很是清楚,自己这位昔日的师父楚宁月,有一招将火焰埋于地下,一念引发火柱冲天的杀招,而那一招的劣势,便在于对空中之人的限制趋近于无。

    识海之内,黑袍人见状,此刻嘴角已带起一丝弧度,因为他发现楚宁月今日,着实给他带来了一些惊喜。或者说,这些道理其实楚宁月原本就明白,只是平日里没有压力,无法觉醒。

    一个人的直觉与对危机的感应,乃是其天赋,而这种天赋虽看似得天独厚,但同样也可以作为突破口,被对手欺骗利用。方才楚宁月,便是利用对方心中的危机感,虚晃一招,逼出对方应对之法。

    当然,想要掌握对手这一点心思,单凭短时间交手是万万不可能达到的,除非这场战斗毫无压力,可以冷静思考。而楚宁月与萧红玉互相了解,有了这个前提,在武力与算计的交织下,便会衍生许多变数。

    而与此同时,此刻滞空的萧红玉,亦再度开口,术诀再出。

    “九幽劫起,千魂送葬。”

    话音甫落,弥漫在残阳宫大殿之内的无数黑雾中,不断传来的惨嚎之声戛然而止,一瞬清明。可下一刻,无数血光却顷刻之间取代黑雾,阵阵爆响之声,自大殿之内回响而起,连绵不绝。

    楚宁月只觉一股浓厚至极的血气扑面而来,顷刻间眼前便化作尸山血海,人间炼狱之相。其此刻所在空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皆出现一座血池,其中无数幽魂狰狞,望向楚宁月。

    而下一刻,四座血池之中,便传来一阵莫大吸力,宛如四根无形锁链,捆缚在楚宁月四肢之上,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拉扯而去。而血池本身的血气,则如跗骨之蛆般,迅速吸收楚宁月的灵气,使得她顿时陷入僵局。

    血池之中,无数幽魂加持,力量无穷无尽。而楚宁月此时,似是用尽全力挣扎,却始终被血池之力完全控制,一时间犹如修为尽失,却遭受分尸之苦,此种痛苦,非常人能可忍受,便是修士此刻亦忍不住出声。

    萧红玉耳中,立时便响起了闷哼之声,只是她此刻心意已决,便不会手软。而她使出此招的同时,即便是想收手,也绝无可能。因为她手中那柄看似朴素无华的长剑,实则却是一柄被封印的杀戮之兵。

    其最初来到南玄州时,修为还是分海巅峰,短暂御使此剑,自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可是如今她潜伏南玄州数十年,遭遇地气影响,修为已经堕境至玄丹初期。

    又如何压制这一柄分海巅峰修士,都只能凭借封印,短暂御使的九幽劫尘剑?

    而她出剑之前,心中当然知道,方才的第一剑,已经是自己的极限。如若使出这第二剑,非但威力大大减弱,自己更会短暂被此剑影响心神,落入险境。

    可是却无人知晓,这场战斗在她催动九幽劫尘剑秘法,转浩然剑为邪剑之时,心中便已经有了决断。那时的她,所想的便不再是击杀楚宁月,而是通过重创楚宁月,来引出她背后之人。

    要谈合作,不是完全不行,只是残阳宫没有这个资格。想要与天海道庭谈合作,那就要幕后的人亲自站出来与自己谈,也只有这种能够轻易让四个分海境老东西失去战斗力的盟友,才有资格与天海道庭合作。

    至于自己.....

    从一开始,萧红玉便有恃无恐,在这一场对决之中,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因为她清楚自己这位曾经的师父心性如何,更加清楚她为了残阳宫,断不可能击杀自己,否则便会后患无穷。

    所以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便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自己可以杀她,但是她不能杀自己。所以,自己才会选择以攻为守的策略,并非从一开始御使浩然剑时,便被影响了心神。

    “还不现身么?”

    眼见四座血池之力,不断攀升,而被四座血池牵引,此刻无法动弹的楚宁月,受到的伤害自然也就更为沉重。萧红玉此时,心中倒是有些焦急....

    她承认自己方才的确对楚宁月动了杀心,但在短暂过后,理智便让她抛弃了这种想法。因为她对天海道庭,尚存在价值,区别只在于,她背后若有神秘人相助,她便能成为执棋之人,否则只能是这场计划中的棋子。

    至于后山那位....萧红玉虽然知晓她的存在,却也暗中试探过她的修为。在萧红玉看来,曲儿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动机,所以将她排除在外。

    就在此时,萧红玉耳中,再度响起一声惨嚎,只是这一次却并非出自那些冤魂,而是出自楚宁月。四座血池的牵引之力不断增强,而血气浸染却会不断削弱修士灵气,如今此消彼长之下,楚宁月体内平衡已经被打破。

    若那幕后之人再不现身,至多一息功夫,楚宁月必死,而且死状凄惨无比...

    只是此时,萧红玉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强行使出千魂送葬的她,此刻已不具备判断能力。双眼慢慢迷离,看着眼前即将身死的昔日师尊,只有淡漠,而无半分情感。

    “嗤...”

    就在此时,那一道被四座血池拉扯的人影中,忽然喷出一道血箭。可与此同时,那道人影与血箭,却顷刻间化为水气,散溢四方。只是此时的萧红玉,已进入短暂失神之中,根本无法对眼前一幕,做出应对。

    而也就在此时,楚宁月忽然出现在残阳宫大殿上方,刻着“残阳无尽”四字的牌匾之上,对着萧红玉所在的方位,凌空一握。随即轻声开口:

    “你败了。”

    而其话音方落,萧红玉原本算计之中的冲天火柱并未出现,而取代火柱的,却是忽然出现的漫天流火,顷刻间便在空中凝聚出无数陨星,随即倾盆而下,直朝半空中的萧红玉轰击而去。

    萧红玉立时本能察觉危机,九幽劫尘剑控心之下,抬手间剑锋一转,四座血池之中,立时爆发出滔天血浪,朝着飞火流星席卷而去。似是想要以这滔天血浪,扑灭漫天流火,更似是想要将那背后之人,吞没血海之中。

    然而楚宁月此时出手,毫不留情,毫无保留,其所施展的,乃是真正修炼残阳神诀到达玄丹境,方能使用的一招秘法。可是她如今,却在黑袍人的暗中相助下,以转脉境之身提前施展了出来。

    几乎一瞬之间,便抽空了她体内全部灵气,但这一招所爆发出的威力,却也十分骇人。一时间,与滔天血浪对撞在一起,虽一时间无法击溃血浪,却以极快的速度,消磨血浪之力。

    “嗯?”

    而与此同时,萧红玉似是察觉不妙,口中发出一声轻疑的同时,右手掐诀,朝着地面上四座血池一点。而后四座血池怦然炸裂,顷刻间地面之上无数血气,翻涌而起,汇聚于空中血浪之中。

    顷刻间便让血浪威力陡增,与飞火流星不相上下。可是飞火流星有尽,滔天血浪却似生生不息,因为维系这两道术法,所凭借的皆是出手的两人的根基与修为。

    而单凭根基,楚宁月完全无法与萧红玉相比,她此刻更是因为灵气耗尽,无法移动。这一招,如若未能取胜,那她便是绝境...

    可就在此时,她脑海之中,却忽然响起一道黑袍人的传音,却是一句让她意外的话:

    “抱歉。”

    两字入耳,楚宁月微微一愣,只以为他是在为激怒萧红玉,却无力扭转战局而抱歉。此刻面对这无法改变的战局,心中一瞬之间,反而没有那么讨厌黑袍人,于是淡淡出声道:

    “这不是你的错,况且这一战我们也未必会输。”

    却不想下一刻,黑袍人的传音再度响起,语气却一改往日玩味,而是多了数分认真:

    “当然不会输,但是...我可能要违背与你之间的约定了。”

    话音方落,楚宁月的意识灵体,便重新回到识海之中,随即她便见到惊人的一幕。只见空中飞火流星瞬间溃散,而下一刻“楚宁月”的身形却化为一滩水雾消失在原地,瞬移一般出现在萧红玉身前,而其左掌已然印在了后者胸前气海。

    这一刻,她方才知晓,黑袍人为何要说抱歉...但....

    “你要做...”

    五字尚未出口,便见“楚宁月”的身形,似无法维持滞空,竟在萧红玉面前坠落而下。而下一刻,真正的楚宁月,便回归本体,脑海中只余一声传音:

    “此后,你自己...一切小心....”

第1583章 消散

    楚宁月意识此时回归本体,立时调整身形,安然落地。而与此同时,因飞火流星瞬间溃散,滔天血海,瞬间便将残阳宫牌匾吞没,若楚宁月仍在此处,后果可想而知。

    然而她此时虽安然落地,却看不懂也猜不出方才黑袍人究竟做了什么。她此刻下意识抬头望向头顶半空中,仍旧持剑凌空的萧红玉,心下不禁升起一丝黯然,想不到自己今日,当真会死在昔日徒儿手中。

    这感觉实在....念及此处,楚宁月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一时间心中唯一剩下的,竟是黑袍人之前那句抱歉。他..究竟在为什么抱歉呢?

    然而就在楚宁月陷入濒死前的最后沉思,以为自己此战绝无生还可能的时候,其头顶上空,却忽然间响起阵阵闷响之声...

    “砰..砰砰砰...”

    楚宁月缓缓抬头,看向上空,只以为是萧红玉反应过来,再运术诀,欲取自己性命。若此刻的对手是旁人,即便楚宁月如今当真气空力尽,她也会拼死一搏,可是面对萧红玉,她始终迟疑了...

    甚至在生死一瞬间,心中生出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她觉得也许就这样结束,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较好的结局....

    可就在她抬头之时,却见上空的萧红玉,此刻正身形疾退,只是她做出如此举动,却并非主动,而是被动行事。此刻其体内,无数飞火流星破体而出,每一轮流星破体,便会带出一道血箭,同时发出一声闷响。

    萧红玉此刻若非有九幽劫尘剑加持,以其如今的肉身强度,根本无法支撑此种伤势。此刻的她,每有一颗飞火流星破体而出,身形便朝后倒飞数丈,顷刻之间已不受控制,接连后退。

    而第七轮飞火流星破体之时,其周身已被血雾浸染,千疮百孔,不成人形。可就在此时,其手中的古朴长剑,却忽然间褪去一层剑身,露出幽蓝本相,随即剑中血光翻涌,直朝其体内汇聚而去。

    顷刻之间,她周身可怖的伤口,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顷刻之间,她周身的伤势已经恢复九成,只余胸前气海,仍有一道血痕,血流不止。

    可就在此时,其手中长剑,却忽然光辉黯淡,顷刻间化为虚影,消散一空。而萧红玉此刻的身形,则自高空跌落而下,她此刻虽然伤势稳定,但气息却极为孱弱。

    方才剑身之中,蔓延而出的血气,虽然修补了她的伤势,却无法逆转局势。这是她在前往南玄州时,她真正的师尊,如今天海道庭现任道君,利用九幽劫尘剑亲自施法,布下的一道灵术。

    在其性命垂危之时,此灵术可救她一次性命,但九幽劫尘剑也会因此陷入沉睡,百年内无法动用。

    “咔嚓...”

    随着萧红玉高空坠地,其体内骨骼发出一阵脆响,口中更是闷哼一声,当场晕死过去。因为她方才触发九幽剑禁制之后,其状况与楚宁月如今并无不同,皆是因为灵气耗尽,短时间无法行动。

    若不是她之前伤势已经恢复九成,丹是这高空坠地,便也足以让她重新重伤。

    只是,九幽劫尘剑虽能治愈她的伤势,却治愈不了精神。方才七轮飞火流星,自其体内破体而出带来的痛苦,绝非常人可以忍受。若非其心性坚韧,如今即便伤势恢复,精神怕是也要崩溃。

    但在方才那最后一摔时,也让她最后的毅力消散,此刻昏死过去,却不知醒来之时,是否还有命在。

    ....

    眼见眼前一切尘埃落定,皆在顷刻之间,楚宁月恢复心神,此刻却没有补刀萧红玉,而是朝着一旁,在一开始便被萧红玉打晕的昭月走去。随后,便用她这段时间内,重新吸收的为数不多的灵气,对昭月施加了一道禁制。

    如此一来,即便是她苏醒,短时间内也无法再动用修为。这样,自己才是真正取得了胜利。

    就在此时,楚宁月来到昭月身旁的一张座椅坐下,丝毫不像是刚刚经历过大战的模样。此时也不管躺在一旁,生死不知的萧红玉状况如何,竟为自己斟满一杯茶,而后自言自语一般,轻声开口。

    “你是如何做到的?”

    楚宁月此言,自然是在询问黑袍人最后的那一幕。至于之前血池出现,他短暂控制自己,施展水相术法,以幻身取代真身,同时真身潜伏于派遣之上的动作,自己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甚至在自己取回身体控制权后,还曾配合他将灵气不断灌入幻身之中,以维持水相术法。同时传音萧红玉,模拟出自己受制于血池,痛苦不堪的假象。

    这一幕如今想起来,都还有些难以启齿...

    可是,自己却实在看不懂,为何最后那一瞬间,原本与滔天血浪对峙的飞火流星,会瞬间消散。也不知他如何做到越过滔天血海,瞬间出现在萧红玉身前,更不知他如何让飞火流星,自对方体内破体而出。

    因为这种术法施展的方式,已经超出了她以往的认知,在如今,一切风平浪静之后,这些疑惑,便自心间不断升起。

    “我是指最后那一幕。”

    见黑袍人迟迟没有回应,楚宁月饮了一杯茶,只以为对方是不知从何开始说起,便再度开口,补充了半句。

    可是数息过后,她却依旧没有得到黑袍人的回答,此刻眉头微皱。不知对方刚刚,是不是因为自己方才一意孤行,所以此刻仍旧愤愤不已,不愿与自己多说半个字?

    于是,楚宁月心念一转,便进入了识海之中,朝着识海中枢而去,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黑袍人。

    “我方才那样做,是因为我与她相识数十年,彼此之间十分了解,这解释起来颇有难度,你确定要听么?”

    开口之间,楚宁月继续朝黑袍人走来,她今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间对此人的恶感少了许多,甚至开始觉得,有这样一名特殊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也许,这便是生死之间的顿悟,让她忽然间转了性子,正如她此时,已经全然放下对萧红玉的执念。此刻萧红玉就倒在一旁,她却无动于衷,既不上前出手,也不将其救治。

    “我不相信,你就没有失策的时候,你总说我是你的盟友,那你是否也该给盟友一个解释的机会?”

    楚宁月眼见对方全然不搭理自己,心中的耐心,正在迅速消磨。毕竟自己与他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今日自己对他说的话,已经足够多。

    对他改观是善意,可是善意不是奴意,善意需要被回应,需要有成长的过程。只有奴意才是仅凭自我欺骗,便能一直持续下去。自己虽然对他的确起了善意,但却也不想一直用善意换取冷漠。

    所以她此刻开口之时,语气已恢复成了往日对黑袍人的态度....

    “面子这种东西,你若给我一分,便还你一分,可若你一毛不拔,别人也绝不会一直待见你。更何况,你还记得自己当日说过什么话么?”

    说话间,楚宁月的脚步加速度加快,直朝黑袍人而去,她此刻似是很想要对方给自己一个说法。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一件事。

    “你与我约定,除非事关重大,否则你不会干预我的决定,而且你绝对不会在任何情况下,伤害残阳宫之人。”

    说到这里,楚宁月距离黑袍人,已不足十步。而她说出最后这半句话时,显然没有什么底气。因为她知道,方才的情况危急,而萧红玉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再算是残阳宫的人。

    加之她如今,只是想要对方开口,却已不在乎对方什么态度,想要说什么内容。

    于是,她开口吐出了最后一句话,同时抬手朝着黑袍人肩头抓去,眉头微皱,话音中带着几分愠怒道:

    “所以是你违背了约定,我如今好言相劝,你却置之不理,这就是你对待盟友的态度么?”

    说话间,楚宁月一手抓在黑袍人肩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身接触此人。可是这一抓之下,她却愕然发现,自己的手竟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就此抓空。

    眼前的黑袍人,竟然没有实体!

    如此发现,让她立时撤手,为之一愣,下意识说出一字:

    “你...”

    不过转念之间,便也想通了一件事,因为这里是自己的识海,自己如今都是意识灵体,对方以这种形式存在,倒也没有什么惊奇之处。即便他一开始真的在说谎,其实他的本体并不在这里,只是将一道残识留在自己识海内...

    可他这些时间内所作所为,也勉强对得起他的说辞....

    自己...

    可以不去深究此事....

    “你平日不是很喜欢说道理么?今日怎么不说了?用你的歪理说服我,也许下一次我便会听你的话行事。”

    眼见黑袍人仍旧沉默,楚宁月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丝不安。而此时开口之时,语气亦有了几分激动,更是说出了一句她不该说出的言语。

    可就在此时....

    她却忽然想起黑袍人对自己说得最后一句话...

    “此后,你自己一切小心。”

    为何?

    “为何他要我此后自己小心,我要小心什么?”

    此后....

    自己....

    心念至此,楚宁月似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再度抬手朝着前方的黑袍人抓去。可就在其抬手的瞬间,眼前的人影,却忽然间虚化,未及其手落在虚影之上,后者便已化为微光消散一空。

    楚宁月的一只手,就这样停在半空,眼前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沉默不语...

    她只觉得,自己心中忽然间少了些什么....

    而脑中,则如这识海之中,一片空白...

    她此刻心中,只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

    亦不该出现在她心中的.....

    孤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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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极变介绍:
失去部分记忆的青年,机缘巧合之下进入到充满疑点的游戏世界之中。
身为西大陆的魔法师却因为一块落石被砸入了没有元素之力,只有武林江湖、门派林立的东大陆。
以旁人眼中npc的身份,开启了一段游历天下的旅程。
但,这里存在着太多古怪。
精心布局反杀玩家的npc、一群自称是修士的中二病、能够抹除玩家记忆的副本,甚至还有疑似的穿越者与重生者。
而在无数的巧合与安排之下,一场阴谋,将要浮出水面。
但谁又清楚那被湮灭的真相,是否会拉开另一场阴谋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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