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我淡定不了！
不管是发现自己对凤天澜动心之前或者之后，她都会这样选择。
莫言目光微微一闪：“那就好。”
顿了一下，他补充：“他若是欺负你，告诉莫叔，莫叔替你出气。”
顾青鸾听着他护崽似的口吻，心下感动。
她不知道为何他对她这么好，就好像是她的父亲一样，但她直觉，他并非居心叵测。
既如此，他的动机是什么，又何必去想呢？
顾青鸾弯了弯嘴角：“好！”
莫言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背着一包裹的丹药走了。
在院子里遇到顾小楠三人。
顾小楠率先和他打招呼：“莫爷爷，你要走了吗？”
莫言一愣，随后冲他点了点头，嘴角往上牵了牵，想到自己的笑容能把小孩子吓哭，他又立刻将嘴角压了下去，紧绷的面庞看上去更加冷酷。
顾小楠是个心思细腻且敏感的孩子，能感受到他的善意，因此一点儿也不怕他：“莫爷爷再见，欢迎常来啊！下次你来可以看到我用你送我的炉鼎炼制的丹药。”
他手里紧紧地拽着那个金色的袖珍炉鼎，一副喜欢得不得了的模样。
“它叫九龙鼎。”
“哦哦！原来叫九龙鼎啊！”
一旁的凤元熙问：“莫爷爷，我这笛子有名字吗？”
他很喜欢这把笛子，握在手里的时候，仿佛有清风徐来，令人神清气爽。
“嗯，叫夏染。”
“夏染，夏染，好名字！”凤元熙咀嚼着笛子的名字，越念越喜欢。
“莫爷爷，我吹一首曲子给你听吧？”
莫言又是一怔，然后默默地点头。
凤元熙手中微光一闪，袖珍的笛子瞬间变长。
他将笛子放在唇边，悠扬的笛声响了起来。
轻快的曲调如同凤元熙此刻的心情，让人不由自主跟着愉悦。
风停树止，不知从何处飞来了鸟儿，落在屋顶上、石桌上、树上，闭着眼睛摇头晃脑。
五彩斑斓的蝴蝶纷纷扇动着翅膀由远及近，在院中翩翩起舞。
蓝宝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一时间看呆了。
顾青鸾和顾小楠知道凤元熙在音律上有着特殊的能力，比较淡定。
倒是莫言的反应，居然也没有露出惊讶之色。
不过想想他会赠元熙笛子，应该是对元熙有所了解吧。
莫言挥手在四周布下一层结界。
待曲子结束后，他夸赞道：“很好听。”
凤元熙得到肯定，嘴角不禁高高翘起。
蓝宝珠回过神来，冲过去一把抱住凤元熙：“小元熙，你真是神了！你吹笛子居然吹得那么好！连小鸟和蝴蝶都被你吸引过来，太牛了！”
凤元熙挣扎着从他的怀里出来，一张小脸憋气憋得红通通的：“宝珠姨姨，淡定。”
“我淡定不了！你怎么那么厉害！天哪，和你一比，我真是狗屁不是！”
凤元熙：“……”
倒也不必如此说自己。
“小元熙，你音律那么厉害，为何不选择音律馆？你要是去了音律馆，肯定会被他们当成宝贝！”
蓝宝珠觉得，音律馆那些人没有一个比小元熙厉害的。
“不去为好。”突然，莫言插了一句。
蓝宝珠不解地问：“为什么？”
其他人也都困惑地望向他。
莫言道：“元熙这是天赋异禀，去了音律馆，容易招惹红眼。”
他看向顾青鸾，意味深长地说：“当年顾凌雪从何处得知神胎的消息？”
顾青鸾被问住。
这事儿她也觉得奇怪。
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肚子已被剖开，被人抢走了一个孩子，脑海中有原主的记忆。
可是原主一无所知。
至今，她都想不明白顾凌雪从何处知道她腹中胎儿不寻常。
在原主的记忆中，怀疑时并未展现出特异之处。
顾青鸾神色微凛：“莫叔，你是说顾凌雪背后还有人……”
第859章 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不确定，以防万一。”
顾青鸾蹙眉担忧地看了元熙一眼：“如今大家都知道元熙是我的孩子，如果当年那件事还有其他人插手，他们岂不是会再次盯着元熙？”
一想到此，顾青鸾心揪了起来。
她原以为马上就能解决了顾凌雪，所以不介意揭穿顾凌雪曾经犯下的错。
可如果会因此给元熙招来祸患，那她简直想捶死自己。
“你已今非昔比，而元熙他父亲也不是谁都敢得罪的，心里有数就好。”莫言安慰她。
顾青鸾皱眉自责：“莫叔，这一次我的疏忽，多谢提点。”
莫言：“你也不必多虑，或许是我猜错了。”
之前莫言不提，顾青鸾还真没想到这种可能性，现在有了这个想法，那就不可能放心得了。
送莫言离开后，顾青鸾回到院子里，叮嘱元熙以后不要轻易使用音攻，也不要暴露他能驭兽的特异功能。
凤元熙见她表情严肃，乖乖地应道：“嗯，娘亲，我不用了。”
说着，他不舍地把夏染收进储物戒里。
顾青鸾看到他这般，有些心疼，揉了揉他的头：“你若是想吹，可以进星辰空间里吹，吹给娘亲听。”
凤元熙眼睛顿时一亮，脆生生地回了一声“好”。
顾青鸾看向顾小楠和蓝宝珠。
两人也保证不对外说。
顾青鸾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
心里压着事儿，她没法再像之前一样悠哉。
她想了想，觉得必须去试探一下顾凌雪。
顾凌雪犯了大错，被打了戒鞭后，关到了思过崖。
正是把顾青鸾之前受的罪都尝了一遍。
山脚下，戒律堂的弟子看到她，眼中闪过敬畏之色。
“顾先生，您怎么来了？”
“我想见顾凌雪。”
“抱歉，顾先生，没有令牌，任何人不得上山。”
顾青鸾把刚刚从戒律堂堂主那里要来的令牌丢给其中一个弟子。
对方接住一瞧，果然是上头的令牌，与同伴对视一眼后，让开通道。
顾青鸾足尖点地，飞快地上去。
其中一个弟子忽然想起很重要的东西，从怀里掏出飞索：“顾先生，您没拿飞索！”
“不必了！”
顾青鸾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只声音远远的飘来。
两个守山道的弟子对视一眼。
“你说顾先生上去做什么？顾凌雪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吧……她光明正大地来，要是顾凌雪出现意外，谁都会怀疑到她头上。”
“估计顾先生也不怕人怀疑。顾凌雪做的那些坏事，足够顾先生杀她一百次了。要我说，堂主他们何必把人关在思过崖，还不如直驱逐出书院，留着这么个学生，咱们书院的名声都被她败坏了。”
“嘘，你可别乱说，小心被奉天圣者听见。”
“奉天圣者？他不是放弃这个徒弟了吗？”
“哪能啊！毕竟是自己一手栽培的爱徒，就算再失望，那也师徒一场，哪里舍得她被逐出书院。我听说，堂主他们就是看在奉天圣者的面上，才一直把她关在思过崖，估计是想等着奉天圣者表态吧。”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奉天圣者不再管她了呢。”
“只要奉天圣者没有将她逐出师门，那她就是奉天圣者的徒弟啊。”
“说的也是，那顾先生这要是对顾凌雪做点什么，不会惹恼奉天圣者吧？”
“这个……说不准，反正神仙打架，咱们躲远点便是。”
……
山顶。
金鲛丝穿过虚空，勾住对面的悬崖。
顾青鸾拽着金鲛丝飞越而过，双脚轻盈地落在思过崖上。
“你来做什么？”顾凌雪趴在洞里的石台上，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顾青鸾，脸色瞬间一变，怨恨、恶毒、惶恐……齐齐出现在她的脸上。
顾青鸾淡定地步入洞内，手一挥，身旁多了一把带靠背的椅子。
她施施然坐下，双腿交叠，动作自然闲适，仿佛这里不是关人的思过崖。
顾凌雪看到她这般模样，表情狰狞：“呵！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是啊！”顾青鸾含笑点了点头。
第860章 因为我讨厌你
顾凌雪呼吸一滞，气血上头，连眼眶都泛了红晕：“顾青鸾！我真后悔当初没有亲手杀了你！”
顾青鸾神色平静：“可惜了。”
顾凌雪握紧双拳，撑着石台想要坐起来。
然而，虚弱的身子经不起她的折腾，上半身刚离开石台一个拳头的距离，双臂发软，不受控制地趴回了石台上，牵扯到背部的伤，疼得她直抽气，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寒冷的风直往她身上钻。
那种彻骨的难受她这辈子从未有过。
都怪顾青鸾！
是顾青鸾才害她变成了这样！
顾凌雪满腔愤恨，却无法发泄。
她既没有顾青鸾的实力，也没有她那样强大的靠山。
顾家人远水解不了近火，而她原本以为可以依赖的师父，却是个冷心冷肺的，不顾她的死活，任她被人欺凌。
她好恨啊！
顾凌雪紧紧地咬着牙关，才没让自己在顾青鸾面前哭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平复了情绪，冷漠中透着厌恶地开口：“你来干什么？杀我吗？”
“杀你多的是机会，不急。我就是想来和你叙叙旧。”
顾凌雪冷笑：“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便！”
“怎会没什么好说的？你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可曾想过是谁的错？你是不是在怨我？怨你师父？怨书院的人？”
顾凌雪嗤笑：“不怨你们怨谁？”
“啧，你本是顾家嫡出的小姐，受父母宠爱，前途无量。而我，不过是一个懦弱、没有修为、被人耻笑、名存实亡的大小姐而已，比一个丫鬟都不如，你何必处心积虑地害我？”
顾青鸾就像是真的来和她话家常的，说着自己的困惑。
顾凌雪道：“为什么？因为我讨厌你。”
“只是因为这样？”顾青鸾听到她的答案，心里深深地为原主感到悲哀。
“不然呢？顾青鸾，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厌？”顾凌雪扭头看向她，眼里充斥着厌恶，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嫉妒。
“若没有你，我就是顾家的大小姐，我娘就是正儿八经的当家主母，而非继氏，不会有那些闲言碎语！你的存在就是在提醒大家，我和我母亲来路不正！可分明母亲与父亲才是真爱！你娘，才是插足者！”
顾青鸾闻言嘲讽她：“那你应该去讨厌顾志诚才对！你觉得你们委屈？顾志诚为了君家万贯家财娶了我娘，后却把你娘抬进门，我娘才是最无辜最委屈的那一个吧！”
“那也是你们的错！谁叫她那么有钱！”
顾凌雪大声道。
顾青鸾被她的话气笑。
感情有钱还是错了？
常言道，财不外露，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不，一个两个把主意打到君家身上，到头来还把过错怪在君氏头上。
“还有你，明明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为什么还要活着碍人眼？打都打不死，我要是活成你那样，早就找个地方死了一了百了，你倒是脸皮厚，天天到处丢人现眼，还妄想嫁给五皇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打住！你喜欢五皇子？”顾青鸾打断她的话。
顾凌雪不屑地笑了一声：“他？也配？不过五皇子的后台倒是不小，他不想娶你，我便卖他个好，给他出了个主意甩掉你这牛皮糖罢了。”
说白了就是出卖她来获得五皇子的好感，从中获利。
顾青鸾眸光微冷。
原主的悲剧，仅仅是因为这些人不把她当人看，把她当作了可以随意操纵的东西而已。
第861章 别装了！顾青鸾！
“谁曾想，你这贱人居然那么命好，勾搭上了他……”
一想到凤天澜，顾凌雪心脏便传来阵阵刺痛。
自知道岚王就是她心目中那个天神一般的男人后，她便陷入了无限的悔恨之中。
倘若……
倘若她知道会有这一天，她定然不会为了一时意气而毁顾青鸾的清白。
若那场宴会她没有设计顾青鸾，那么如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而她就有机会成为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顾青鸾没理会她的脏话，继续引她往下说：“纵是发生了那样的事，假使你没再继续害我，我也不会有今天这番境遇，而你，或许仍是高高在上的顾家二小姐。什么神胎？当真是可笑！”
“你懂什么？那个孩子……”顾凌雪突然顿住，充血的眼睛上下打量顾青鸾。
顾青鸾神色如常，看不出半点异样。
顾凌雪却吃吃笑道：“我道你怎会突然跑来与我叙旧，原来在这里挖坑等着我呢。顾青鸾，你想知道什么？知道为何我会发现你怀的是神胎？连你都没发现的真相，却被我发现了，你一定很奇怪吧？哈哈哈！”
顾青鸾被她点破也不恼：“什么神胎鬼胎，无稽之谈。”
顾凌雪哼笑：“别装了！顾青鸾！我知道你很好奇。你那个儿子可不是正常人。当年我抱着刚出生的他离开别院的时候，他的哭声召来了无数的玄兽，害我险些丧命于群兽。他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正常人哪里会有那样的本事啊！只可惜，没早一点掐死他！”
尽管时间不可回溯，但听到顾凌雪说要掐死元熙，顾青鸾依然感到了愤怒。
她眼眸冰冷地盯着顾凌雪，口吻却很是散漫：“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你的结局。”
顾青鸾抬起手，金光闪现。
咻的一下缠住了顾凌雪的脖子，瞬间在她的脖颈上勒出一条血痕。
顾凌雪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恐惧，她绷紧了身体，说话艰难：“顾青鸾，你敢在书院杀人试试！我现在还是书院的学生！”
顾青鸾冷漠道：“马上就不是了。”
“你……你什么意思？”顾凌雪心底一慌。
她敢和顾青鸾叫板，就是笃定顾青鸾现在还不敢对她下杀手。
奉天那个冷血的家伙终究对她留了一丝情分，没有废了她这个弟子。
只要她还是奉天圣者的弟子，书院就不会把她逐出书院，顾青鸾也要忌惮一二。
可此时，顾青鸾好像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难不成外面又出现了什么变故？
“只要你死了，自然什么也不是了。”顾青鸾云淡风轻地道，手指轻轻一勾，金鲛丝收紧，深深地陷入顾凌雪的皮肉里。
顾凌雪仿佛听到了气管被割开的声音，恐惧漫延，眼睛睁到极致。
她伸手去拽金鲛丝，却被割得鲜血淋漓。
“说，是谁告诉你神胎的事情？”顾青鸾问。
顾凌雪感觉血正在从自己的脖子处往外冒，本就冰冷的身躯似乎变得愈发的冰冷。
她的大脑嗡嗡的响，好似听得清，又好似听不清顾青鸾说了什么。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顾青鸾真的敢杀她！
她不想死！
顾凌雪张了张嘴，无声地道：“我……说……”
顾青鸾正要松一松金鲛丝，突然，察觉背后一道凛冽的寒气袭来。
她瞬间收回金鲛丝，闪身避开。
轰！
一道凌厉的剑气击中地面，发出一声巨响。
思过崖的石头非常坚固，剑气只在地面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顾青鸾转身，只见一袭藏青色长袍的身影从外面飞进来。
是奉天圣者！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随即闪身出现在顾凌雪身旁，接住她倒下的身体。
第862章 逐出书院
“咳咳咳！师……师父……咳咳！”顾凌雪虚弱地微张着眼睛，痛苦地咳着，额头青筋暴起，血溅了一身。
“先别说话！”岑汀沉声道，手指在她的侧颈穴位点了一下，然后迅速往她的伤口洒了点止止血药。
那药不凡，立刻止了血。
顾凌雪笑望着他，气若游丝：“我……以为……再也见……见不到师父了……师父……你心里仍然发……惦记着……徒儿……对吗？”
岑汀道：“别说话，伤口又裂开了。”
顾凌雪乖乖地闭上嘴，眼睛含泪笑看着他，里面盛着喜悦与心安。
岑汀声音不自觉地放低：“闭上眼睛休息，为师在，没人杀得了你。”
顾凌雪缓缓地合上了眼，心里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岑汀点了她的睡穴，把她轻轻放在石台上，目光转向顾青鸾，瞬间冰冷。
“你刚刚要杀她。”
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顾青鸾暗道一声可惜。
这家伙要是来晚一点，说不定就能从顾凌雪口中逼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事。
被岑汀坏了好事，顾青鸾心情也不好，语气便不怎么友好：“我说不是，你信吗？”
“这里是乾坤书院，凌雪仍然是书院的学生，你身为书院先生，对学生下毒手，可知触犯了院规？”
顾青鸾双臂环抱，冷笑道：“奉天圣者待如何？”
岑汀没回答。
顾青鸾道：“都说奉天圣者是个薄情之人，依我看，不见得，你倒是个重情之人，对这么个做尽恶事的人，也能容得下，实在叫‘佩服’！”
“佩服”二字加了重音，嘲讽的意味愈发的明显。
岑汀岂能听不出她的讽刺，但他并没有情绪波动。
“即便要惩戒她，也轮不到你，书院有书院的规矩，你既是书院的先生，就要遵守书院的规矩。”
顾青鸾耸了耸肩：“受教了，奉天圣者若无他事，我先行告辞。”
岑汀抿唇不语。
顾青鸾见他没有阻止，转身往外走。
她心里暗忖，岑汀为何突然上思过崖，难道是戒律堂那里从宽处置顾凌雪？
下了山，遇到两个守山弟子，顾青鸾便问：“奉天圣者刚刚也是拿了戒律堂堂主的令牌才放行的？”
“是！”
顾青鸾点了点头，径直离去。
刚走到地藏峰脚下，传讯玉简有动静。
顾青鸾神识一扫，见是蓝宝珠传来的讯息。
看到内容后，顾青鸾眉毛微微一挑。
戒律堂对顾凌雪的处罚下来了。
由于顾凌雪的行为举止十分恶劣，书院无法容下她，即日起逐出书院，为防止她用书院所学在外为非作歹，给书院抹黑，在她被赶下山之前废其修为。
也就是说，顾凌雪会变成一个废人，被赶出书院。
顾青鸾露出一丝意外。
她还以为岑汀心软去求情，戒律堂饶了顾凌雪这一次。
看来，是她误会了。
不过，岑汀真的会眼睁睁看着顾凌雪的修为被废吗？
其实顾凌雪进书院之前修为已经不错，并非全是在书院里学来的。
废掉她的修为，不可谓不严厉。
顾青鸾问蓝宝珠：“是谁负责动手？”
“奉天圣者。”蓝宝珠回她。
顾青鸾：“……”
莫非方才岑汀去思过崖便是去废顾凌雪修为的？
要是顾凌雪知道这个真相，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不过是谁出的主意，让岑汀亲自去废掉顾凌雪的修为？
听说这些年奉天圣者对顾凌雪甚是看重，顾凌雪进步神速，与他的指点脱不了关系。
这一次新秀大会，据说奉天圣者对其寄予厚望，如今要亲手废掉顾凌雪的修为，只怕铁石心肠如岑汀，也会不忍吧？
“青鸾姐姐，你在哪里？听说戒律堂要求今日顾凌雪就得离开乾坤书院，你要不要去山门口看热闹？”
传讯玉简亮了一下。
顾青鸾看到蓝宝珠的询问，挑了挑眉。
这种时刻当然不能错过。
倒不是为了看顾凌雪的笑话，而是她想确认一下顾凌雪是否真被废了修为。
且，离开书院之后，她要对顾凌雪出手就容易得多。
她可不想放虎归山，如果能尽快解决掉这个仇人，再好不过。
想看热闹的可不仅是顾青鸾和蓝宝珠。
顾凌雪被废掉修为逐出书院的消息不径而走，无数人都挤到山门，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被废掉修为，被赶下山。
顾青鸾来得有些晚了，她到的时候山门口人山人海，平日里都没发现，原来书院有那么多人。
第863章 我的脸怎么了
“青鸾姐姐，这儿！”
她隐约听到蓝宝珠的声音，循声望去，就见蓝宝珠站在一个视野佳的地方，除了蓝宝珠之外，还有小楠和元熙他们。
而蓝宝珠这一喊，也叫大家注意到了顾青鸾。
“是顾先生！”
“顾先生也来了，是不是想看看顾凌雪的下场？”
“顾凌雪和顾先生结了深仇，顾先生顾忌着院规，不能动手对付她，出了书院这道山门，顾先生便能无所顾忌了，会不会是打算到外面等着顾凌雪？”
“呃，不至于吧？顾凌雪被废修为逐出书院已经够惨了。”
“惨？她都是咎由自取。也不想想她都做过什么，现在要放了她，那死去的顾家原配夫人，还有顾先生曾经遭受的磨难，又找谁赔去？”
“你怎的好像很生气啊？说到底，顾先生母亲的死并非顾凌雪造成的，顾先生以前是惨，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可笑至极！难道顾先生否极泰来，往事就能当不存在吗？你莫不是也是顾凌雪的裙下之臣？”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样的蛇蝎女子？你别血口喷人！”
“不是就不是，激动什么？你再替她说一句话，我倒是要怀疑你了。”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似的！”
被众人注视的顾青鸾面不改色，足尖一点，飞向高处，落在蓝宝珠他们几个旁边。
“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顾青鸾扫了眼四周，站在这里，看得更加清楚，一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
蓝宝珠笑着点了点头：“是呀！大家都来看顾凌雪的笑话！恶人有恶报，如今顾凌雪总算是自食恶果了。”
正说着话，有人喊了一声：“顾凌雪来了！”
众人立刻停止喧哗，扭头去寻顾凌雪的身影。
“哪儿，怎么没看到？”
“啊，我看到了！是被戒律堂弟子抬出来的！这是被废了修为了吧？”
“确定没有修为了吗？听说她之前挨了戒律堂的戒鞭，站都站不起来。”
“应该是废了，戒律堂说出的话能有假？”
“奉天圣者怎么也跟来了？”
“应该是要送顾凌雪最后一程吧，毕竟师徒一场，再怎么说也有感情。”
顾青鸾目光落在顾凌雪身上。
比起在思过崖的时候，她此刻的气色差了很多。
看样子像是遭了难的。
顾青鸾眸光微转，落在了跟着单架旁边的奉天圣者身上。
奉天圣者若有所觉，忽然朝她的方向望来。
他的目光幽深，似深不可测的潭水，冷冷地注视着顾青鸾。
顾青鸾坦然与之对视。
半晌，奉天圣者先转开视线。
他冰寒的视线扫过四周。
顷刻间，鸦雀无声。
奉天圣者在乾坤书院众学子心目中的形象根深蒂固。
被他这么一瞧，都感到了一丝惧意。
没了众人的窃窃私语，山间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奉天圣者目视前方，继续前行。
一行人沿着石阶往下走，走到了山门口。
突然，一道瘦小的身影冲出来，向单架上的顾凌雪扑去。
尚未碰到顾凌雪，就被站在旁边的奉天圣者用玄力震开。
对方惊呼一声，跌倒在地。
啪嗒！
一块面具碎裂在地。
众人看到那人的脸，不由低呼一声。
只见倒在地上的是一名瘦削的女子，她头发凌乱、枯黄，脸上凹凸不平，有的深如沟壑，有的凸起似丘陵，白白红红一片，远远望去，如同爬满了无数条虫子。
“这谁啊，怎么长那么丑？”
“吓死人了！”
“我知道她是谁！她是药田负责除草的女杂役，因为不会说话，大家都叫她哑女！”
一个丹医馆的学生说道。
“我也记起来了，哑女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要打顾凌雪，难道她和顾凌雪有什么仇？”
众人纷纷猜测。
哑女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继续往顾凌雪身上扑。
奉天圣者手微微抬起。
顾青鸾看到他的动作，眼神一凛，挥手一扫。
一道玄力甩出，拦截住奉天圣者的攻击。
砰！
两道玄力在半空中碰撞。
奉天圣者扭头，眼神犀利地看向顾青鸾。
顾青鸾挑衅地冲他勾唇一笑。
奉天圣者眼中射出凛冽的寒光。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痛呼声，将奉天圣者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原来，趁他被顾青鸾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那个丑女扑到了顾凌雪面前，将什么东西洒在了顾凌雪的脸上。
她的脸顷刻间便起了泡。
顾凌雪活生生被疼醒。
“我的脸！啊！我的脸怎么了？好疼！好痒！”
第864章 滚开！别碰我！
顾凌雪从昏迷中疼醒，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从脸上传来的痛楚，令她产生了极度的恐惧，忍不住往自己的脸上抓。
奉天圣者脸色不由一沉，一把抓住那个丑女，将她丢出去，随后用力抓住顾凌雪的双手，防止她去挠脸。
看清楚顾凌雪的脸后，奉天圣者心往下沉了沉。
是诛颜花粉！
诛颜花，是一种迷人而危险的毒花。
诛颜花看上去十分妖艳，但是它的花粉却能让碰触到的皮肤瞬间起泡、发痒、红肿、溃烂，如果忍不住去挠的话，就会造成永久性的伤疤。
奉天圣者身上没有诛颜花的解药，只能让顾凌雪服下解毒丹，暂时压制毒性。
想要解诛颜花的毒，得找到解药。
但是，诛颜花稀少，解药更稀有。
中了诛颜花毒时间越长，越难治愈，如果超过一个月，仍然没有找到解药的话，那么后面即使找到了解药，也没有办法完全治好毒伤。
顾凌雪的脸在短暂的时间内肿成了猪头一样，水灵灵的大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我的脸怎么了？我的脸！”
“别怕，我会找解药治好你的脸。”奉天圣者对她说，声音低沉，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然而，此刻顾凌雪并没有注意到。
她忽然记起对方不顾自己的苦苦哀求，废掉了自己的修为，恼恨地奋力甩手：“滚开！你别碰我！”
可惜，她被废了修为，双手没有力气，根本甩不开对方。
奉天圣者扣紧她的手：“如果还想保住你的脸，别任性。”
一句话，成功制住了顾凌雪。
奉天圣者轻叹口气，转头，看向哑女。
方才他那一丢，没把对方丢伤，对方被顾青鸾救下了。
奉天圣者目光犀利地盯着哑女：“为何下毒？”
哑女没有说话，双眼仇恨而又痛快地看着顾凌雪。
顾凌雪听到奉天圣者的话，知道是这个丑八怪害自己，想杀死她的心都有了。
“丑八怪！你敢毁我的容！我要杀你！我要杀了你！”
她往前一扑，差点儿从单架上摔下去。
奉天圣者及时抓住她的胳膊。
“替我杀了她！这个丑八怪自己长得丑，就见不得人好，心思如此歹毒，怎能放过她！”顾凌雪扭头看对奉天圣者，从对方的眼睛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不由惨叫一声。
“啊！我的脸！”
她被自己的样子吓到，双手便要往自己脸上抓。
奉天圣者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手：“此乃诛颜花毒，不能抓挠，否则伤口会加速溃烂，难以愈合。”
“嘶！竟然是诛颜花毒！顾凌雪完蛋了！没了修为，现在连脸都毁了，连被家族用来联姻都不够格。”
“哑女平日里胆小怕生，没想到居然那么猛，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顾凌雪下毒，平日里真是小瞧她了啊！”
“你们说哑女为何要下毒毁顾凌雪的脸？难道真是嫉妒顾凌雪长得漂亮？”
“你是秀逗吗？在场哪一个不比哑女长得好看？也没见她毁大家的容啊！依我看，八成又是顾凌雪的仇人。”
“如此说来，倒也并非没有可能。这些天不是好多人都在讨伐顾凌雪欺负她们，说不定哑女也被她欺负过。”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顾凌雪长得那么好看，心却是黑的，连哑女这种可怜人都欺负。”
“是啊，我看哑女平日里唯唯诺诺，被大家嘲笑的时候都是躲起来，不敢吱一声，得把她欺负成什么样，她才敢冲出来下毒啊！”
顾凌雪毁了容，几欲崩溃，四周的风凉话又源源不断地飘入她的耳里，她简直被逼疯。
“闭嘴！都闭嘴！”
奉天圣者看到顾凌雪情绪如此激动，只能点了她的昏穴。
然后冷酷的目光扫视一圈，震住议论纷纷的人。
在他的逼视下，大家渐渐噤声。
奉天圣者视线转向哑女，沉声问：“为何下毒？”
第865章 受人指使
问完想起哑女说不了话，他道：“写下来。”
哑女没有回应他，她看着顾凌雪的脸，张嘴大笑，笑声刺耳，四周的人不由皱了皱眉。
“哑女莫不是疯了？在奉天圣者面前居然敢这么嚣张！”
“可不，要不是疯了怎敢当众给顾凌雪下毒，她平日胆小如鼠，哪有这气魄。”
“狗急跳墙，兔急咬人，我觉得她是恨极了顾凌雪才会鼓起勇气下毒。”
哑女笑得很是夸张，眼泪却从眼角滑落，让人听着莫名的悲伤。
奉天圣者无视四周的议论，见哑女不理会自己，面色一沉，令戒律堂弟子将人拿下。
“且慢！”
顾青鸾拦下戒律堂弟子。
“你想护着她？”奉天圣者沉声质问。
顾青鸾道：“顾凌雪已经不是乾坤书院的学生，不管别人如何对待她，都轮不到戒律堂来管。”
奉天圣者没有反驳顾青鸾的话，看向顾青鸾的眼神透着嘲讽，潜台词在说她天真，没了戒律堂难道哑女能逃过一劫？落在他手里，只会更惨。
顾青鸾哪会看不出奉天圣者的意思，她道：“奉天圣者身为顾凌雪的师父，怕是不为这位姑娘所喜，自然问不出什么。”
奉天圣者道：“你行？”
顾青鸾挑眉一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走到哑女面前，伸手想要将她散落在面前的头发拨到脑后。
哑女敏锐地往后避让。
顾青鸾手一顿，放下来，温声道：“你说不了话吗？那么会写字吗？”
对方不知是不是因为顾青鸾方才救了她，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顾青鸾道：“你别怕，心里有什么冤屈尽管写下来，在场那么多人见证，会给你讨一个公道。”
“不管有什么冤屈，也不该毁掉一个姑娘的脸！”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顾青鸾扭头看去。
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走出人群。
他臭着一张脸瞪着顾青鸾和哑女。
顾青鸾露出讽刺的笑容：“想不到你对顾凌雪倒是情深义重，事到如今，还替她出头，我看她这张脸估计也好不了了，要不你娶了她？相信这会儿她应该很高兴，毕竟成了这副鬼样子，愿意娶她的估计没几个。”
替顾凌雪说话的是个老熟人了，当初在天京的时候顾青鸾收拾了对方一顿，如今还敢到她面前蹦跶，看来是那时候给的教训还不够。
“你……”荀逸轩听到顾青鸾满含嘲讽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你身为书院的先生，怎可如此凶残恶毒？”
“恶毒？你倒是说说，我哪里恶毒？”
“看到凌雪师妹的脸毁了，你心里很得意吧？”
荀逸轩冷哼：“我现在倒是怀疑，这个哑女是不是受了某人的指使才会对凌雪师妹下毒。”
此言一出，哗然肆起。
“荀师兄说的‘某人’是顾先生吧？他可真敢说。”
“不过这个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啊，这个哑女平日里闷声不响的，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鼓动，她为何敢冲出来毁顾凌雪的容？”
“别胡说，顾先生才不是这种人！她如果要对付顾凌雪有的是办法，何须这般费时费力？”
“就是，顾先生才不屑用这种伎俩呢。”
别人不信，奉天圣者却忍不住起了疑，眼神凌厉，如刀剑一般落在顾青鸾脸上。
第866章 因为一张脸
顾青鸾处变不惊地牵起唇角，双手合十轻拍掌。
“你去写写戏本子一定能卖得很好。”
这意思就是荀逸轩会很编。
荀逸轩脸登时拉得老长：“难道不是吗？在场那么多人，只有你站出来护着哑女，大家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只有你一开口就让她冤屈，要给她讨公道。可笑！眼下受害者明明是凌雪师妹！讨公道也该是替凌雪师妹讨！”
“一口一个师妹，笑得挺亲热，不知道她是你哪门子的师妹？”顾青鸾懒懒散散地挑起一边的眉毛问。
“皆出自书院，以师兄妹称呼，再正常不过。你别转移话题！不如先解释解释我方才的疑问，我想这也是大家的疑问。”
顾青鸾道：“很简单，以我对顾凌雪的了解，她什么都干得出来，恨极了她的人，自然不会只有我一个。”
“哈哈哈！原来你根本没有证据！你的了解夹杂着个人的偏见和情绪，如何能判定事实？”
顾青鸾正要反驳，突然袖子被人扯了扯。
她侧首一瞧，发现是哑女。
“怎么了？”
哑女无声地张嘴道：“我来。”
顾青鸾嘴角微弯：“好。”
哑女颤颤微微地从怀里掏出一块折叠起来的白布。
顾青鸾这才注意到，她不仅脸毁了，那手臂也布满了可怖的伤疤，而且拿东西的手一直在发抖。
这自然不是害怕，更像是手上有伤，稳不住。
那块叠起来的白布递到顾青鸾面前。
顾青鸾接过来，展开一瞧。
只见白布上红色的字歪歪扭扭，隐隐的血腥味飘来。
这是血书？
顾青鸾睁了睁眸子，飞快地扫完血书上的内容。
看完之后，即便是早有准备，顾青鸾仍然被惊到了。
她双手倏地抓紧血书，转头打量哑女。
哑女下意识地低头，抬臂挡住自己的脸。
很显然，她怕人看到她的模样。
顾青鸾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个面具，递给她，潋滟的桃眸里闪过怜悯和歉疚：“戴上吧。”
哑女透过手臂之间的缝隙，看到顾青鸾手中的面具，不由愣了愣，她“啊啊”了两声，从顾青鸾手里接过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众人没看清，好奇大胆的人等不及直接扬声询问：“顾先生，那上面写了什么？”
顾青鸾双唇微抿，扫了顾凌雪一眼，然后问众人：“你们可有人认识秦柃？”
“秦柃？好熟的名字，我一时想不起来是谁，顾先生为何突然提起她？”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啊，我记得！秦柃是四年前书院录取的新生，但是没多久就失踪了！”
“顾先生，不是在说哑女的事吗，怎的提起别人？等等，秦柃不会是……哑女吧？”
“不可能吧！我记得秦柃是那届新生中最优秀的，入学时年仅十四岁，但已经是七级天阶，怎么会是哑女这样的。”
“是啊，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顾青鸾接着那人的话，森寒的目光落在顾凌雪脸上，“那就要问问顾凌雪了。”
哗！
顾青鸾的话等于是承认了大家的猜测，哑女真的是秦柃！
“哑女是秦柃？不会吧？我记得秦柃不仅天赋高，而且长得十分漂亮！现在想一想，从侧面看与顾先生有几分相似呢，而哑女……”
不是他们以貌取人，实在是哑女那模样，很难让人联想到秦柃。
顾青鸾抓着血书道：“你们不是问这上面写了什么吗？哑女叫秦柃，也就是你们口中那个天赋好又长得漂亮的新生，然而她进入书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却失踪了。为什么呢？因为有人对她下了毒手，那人就是顾凌雪！”
“血口喷人！凌雪师妹为何要害她？”荀逸轩马上驳斥。
众人：“是啊，顾凌雪为什么要害她？”
秦柃和顾凌雪按照道理来讲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对方擅长的不是医术，与顾凌雪并无利益冲突。
顾凌雪没事毒害对方干什么？
荀逸轩指着顾青鸾与哑女：“我看分明是你们两个联合起来诬陷凌雪师妹！我们才不会上你们的当！”
顾青鸾睨他一眼：“蠢货！”
荀逸轩气得瞪大双眼：“你别以为自己是先生就可以随意侮辱学生！”
“侮辱？”顾青鸾轻笑，“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荀逸轩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更加不悦。
可是，他深知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只能压下火气，憋得险些内伤。
顾青鸾目光一转，淡声道：“确实，一个新生按理来说不至于会和顾凌雪有太大的冲突，一切不过是因为一张脸。”
第867章 核实身份
“什么意思？你想说凌雪师妹嫉妒她的长相？”荀逸轩终于又有话讲了，面带嘲讽地道，“凌雪师妹被称为‘乾坤双姝’之一，拥有倾城之色，岂会去嫉妒一个小丫头片子！”
“如果只是长得好看，自然不至于被顾凌雪惦记，可如果秦柃的长相与我有几分神似呢？”顾青鸾问。
众人一愣。
随即如同水沸腾了一般，轰然炸响。
“我刚刚说什么来着？秦柃和顾先生长得有点像，顾凌雪讨厌顾先生，所以也不待见秦柃？”
“这……就因为一张相似的脸就毁了秦柃，太狠毒了吧！”
“我竟然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这是个能生生剖人腹夺人子的狠人。”
“一派胡言！”荀逸轩仍然不信，觉得顾青鸾是在陷害顾凌雪。
这小子在顾青鸾眼里已经被归类到傻子一类，连和他说话都懒得说。
她环顾四周，扬声询问：“这里有人认识秦柃的吗？”
“我！我和秦柃是一届的，我们都来自定阳国。”
一个年轻的姑娘站出来。
她眼眶红红的，似刚哭过的模样。
“是楚潇师姐！”
“没想楚潇师姐也来了！”
楚潇在书院里名气不小，很多人都认出了她。
她是她那一届新生大会比试的第一名。
楚潇道：“四年前刚入书院，我们是住一个屋的。我记得秦柃的后颈有一块蝴蝶形状的胎记。”
顾青鸾看向秦柃。
秦柃摇了摇头。
顾青鸾扫了眼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大抵能猜到她衣领下面的皮肤找不到一块好的地方，自然，曾经的胎记也很难找到了。
那姑娘瞧着秦柃的模样，眼神微变，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更咽了一声，道：“还有一个办法，秦柃也见过我身上的一处胎记，如果她现在能说出来，那就证明她是秦柃。”
因为获得新生大会的第一名，她被音律馆的馆长看中，收为亲传弟子，自己住一个屋，除了秦柃和她师父之外，书院里没人知道她身上有什么胎记。
众人闻言精神一震，纷纷看向秦柃。
秦柃凝望楚潇片刻，缓步走到她面前。
看着她一步步靠近自己，楚潇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离得越近，对方脸上看上去更加丑陋恐怖，完全看不出秦柃的痕迹，就连眼神……也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印象里的秦柃长得十分美丽，刚入书院，就吸引了许多男学生的目光。
她完全无法想象，这些年来，那么耀眼的一个姑娘沦落至此，要如何撑下去。
楚潇既希望眼前的哑女不是秦柃，又希望是她。
她与秦柃当初是同批新生中最出色的两个，而秦柃比她更胜筹，但她们的关系一点儿都不差，反而像亲姐妹一般。
她不希望秦柃会沦落成这般模样，可这四年来对方杳无音信，大家都说她死了，那她宁可对方还活着，即便很糟糕，至少比死了好啊。
就在楚潇愣神的时候，秦柃停在她面前，迟疑片刻，执起楚潇的手，一只手指轻轻地在她的掌心比划。
须臾，楚潇另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眶里的泪水从脸庞滑落。
众人看到她这般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真是秦柃啊！”
“天哪！秦柃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以前长得多好看啊！而且修炼天赋那么高。如果不出意外，现在说不定比楚潇师姐更加出色。顾凌雪就是个魔鬼，她怎么下得去手！”
“如果有深仇大恨就算了，但仅仅是因为长得像别人，就如此害秦柃，我还是觉得太不可思议。”
“她的丧心病狂大家不是都知道了吗？有什么是她下不了手的？”
“这种人，应该直接处以死罚，只是废其修为逐出书院，太便宜她了！”
众人义愤填膺。
楚潇素来是个与世无争的，醉心音律，人品好性格也好，在书院里的风评一直都很好。
没有人怀疑她。
就连荀逸轩，也不得不信。
其实，他哪里会不知道顾凌雪的手段。
只是他总是下意识地替她开脱。
在他心里，她就算害人，也是逼不得已。
这一次，他无法说服自己，顾凌雪害秦柃是有苦衷的。
而岑汀同样满脸失魂落魄。
他双唇紧抿，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顾青鸾似笑非笑地问：“奉天圣者还要把哑女抓起来吗？”
第868章 活成别人仰望的模样
岑汀瞥了她一眼，半晌，对守门的人道：“开山门结界。”
守门人互望一眼。
最后还是打开了结界。
奉天圣者示意两个戒律堂弟子把顾凌雪抬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
奉天圣者这是什么意思？眼不见心不烦，打算把顾凌雪扔出书院？
顾青鸾看了看单架上顾凌雪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并未阻止。
她侧首望向秦柃。
秦柃正被楚潇缠着，抽不开身。
或许，顾凌雪毁了容，她觉得这样的报应已经够了。
顾青鸾双手抱臂，目送顾凌雪被抬走。
其他看热闹的人互相使了使眼色，打算离开再聊。
就在这时，奉天圣者抬脚跨出了山门。
众人愣住。
奉天圣者也出去？
虽说以他的身份，想何时出去都行。
但这个时候出去，似乎很不寻常啊。
顾青鸾挑了挑眉，他出山门做什么？
难道仍对顾凌雪不死心？
想到方才秦柃冲出来之前奉天圣者看自己的眼神，顾青鸾眼睛眯了眯，露出几分冷意。
呵！
接二连三的受害人站出来，还不够他认清顾凌雪吗？
又或者奉天圣者本就是不顾正邪善恶之人？
若是如此，那么她之前真是看走了眼。
顾青鸾眸光沉了沉。
之前她不愿意与岑汀斗个你死我活，一方面是对方确实很强，另外一方面也是觉得对方并非坏人，没有必要闹到那个地步。
可若是岑汀一意孤行，执意护着顾凌雪，就算再麻烦，她也不会在岑汀面前退让一步！
虽说看奉天圣者的样子，不太像会找秦柃的麻烦，但是，顾凌雪在乾坤书院那么多年，至今仍然有一部分死心塌地的追求者，保不齐会来欺负秦柃。
秦柃会遭遇这样的不测，也有自己的责任，她想尽自己所能帮她。
“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秦柃正低着头准备离开，听到顾青鸾的声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顾青鸾道：“你住在药田附近吗？那里地处偏僻，如今恐怕不适合你居住。”
秦柃的眼睛里没有太多的慌张。
许是报了仇，那个支撑着她活下去的目标已经没了，眼神了无生机。
顾青鸾生怕她不把命当回事，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毁了顾凌雪的脸，就死而无憾了吗？”
秦柃眼神茫然，仿佛在问：“难道不是吗？”
顾青鸾轻轻摇了摇头：“傻瓜，她越想毁掉你，你越不能如她的意。她如今身败名裂，你更应该活得出彩，才是对她最好的报复。倘若她已死，也要她死不瞑目，倘若她死不了，更要她活着仰望你。”
秦柃愣愣地听着她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一抹苦笑。
自己这副鬼样子，怎可能活成别人仰望的模样？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去我洞府吧，我会想办法医治你的伤。”
秦柃灰暗的眸子仿佛注入了一丝光，只是那丝光一眨眼便消失无踪，显然是不信顾青鸾能治好她。
顾青鸾轻笑一声：“不信我？”
第869章 别人办不到的事，不代表我也办不到
秦柃身上的伤很严重，修为被废，容貌尽毁，那残破的身躯比风烛残年的老人都不如。
顾青鸾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医治好秦柃，但让她好转一些是能办到的。
如果她恢复到前世的修为，治好对方便有十成的把握。
当然，明面上她没有把这些讲出来。
这丫头很显然在报仇之后就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她得给对方一点希望，才能激起她活下去。
“别忘了，我来自不归岛，而不归岛最擅长炼丹，别人办不到的事，不代表我也办不到。”
她说话的时候，眉宇间透出一股熠熠生辉的自信，叫人不由自主地信服她。
“青鸾姐姐最厉害了！你不信别人也不能不信青鸾姐姐！”
蓝宝珠牵着小楠和元熙的手走过来，与荣有焉道。
顾小楠与凤元熙狂点头，表示赞同。
楚潇也附和道：“是啊，阿柃，你就跟着顾先生吧，她可厉害了，听说连丹医馆的那些先生都有许多问题请教她。顾先生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啊。”
楚潇见她有几分意动，加了一把劲：“等顾先生治好你的身体，你就可以像以前一样修炼，过段时间，还可以回家里见你的亲人，他们一直都很想你。”
四年前，秦柃失踪，书院通知了秦家人。
秦家人不多，只有秦父、秦母和秦家小弟，他们一家人很亲密。
秦柃的失踪对这一家人打击很大。
因为都是来自定阳国，所以楚潇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顺道去拜访秦家人。
四年过去，秦家并没有停止寻找秦柃。
听到她提起家人，秦柃睫毛如羽翼般轻轻颤动。
是啊，她还有家人。
可她这张脸……
秦柃摸了摸自己的脸，碰到的却是冰凉光滑的面具。
顾青鸾道：“你这张脸即使不能恢复成以前那样，但也不是不能改善。况且，脸不过是一张皮囊而已，不喜欢，那就戴个以假乱真的面具，你家里人也看不出问题。如果你很在意自己的容貌，等你能够修炼后，努力修炼，突破圣阶晋级神阶之后，会有一次脱胎换骨的机会，而以后的每一次晋级，你的容貌都会有所改善。兴许到那时，你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一席话说得秦柃一愣一愣的，波澜不惊的心湖渐渐起了涟漪，涟漪越来越大，掀起了水花，然后是浪潮。
她终于开口，但是只能发出“啊啊啊”的沙哑声。
顾青鸾看懂了她的口形。
她在问：“我……我真的还能再修炼吗？”
顾青鸾笑道：“当然，只要你相信我，配合我。”
即便这个过程很难，顾青鸾也会帮她。
听了顾青鸾肯定的回答，楚潇比秦柃更激动：“阿柃，快答应顾先生啊！她既然承诺了就一定会办到的！”
秦柃的眼睛里慢慢地升腾起了光，光中染了雾气，重重地点了点脑袋。
顾青鸾勾唇：“等一下随小楠他们去我的洞府吧。”
她转眸，对蓝宝珠和小楠元熙道：“你们先带着秦柃回去。”
“娘亲你呢？”
“我有要事下山一趟。”
顾小楠立刻道：“娘亲，您要去哪儿？我陪你一起去。”
凤元熙也拽住了顾青鸾的裙子，睁着明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你们乖乖留在书院，我有事要办。”
顾青鸾对两个儿子说。
“青鸾姐姐，你不会是为了顾凌雪下山吧？”蓝宝珠急道，“奉天圣者似乎要护送顾凌雪离开，你可千万别和他起冲突啊。”
小楠和元熙一听，立刻抓紧她的手，不让她单独走。
“娘亲，那个奉天圣者虽然很讨厌，但他实力确实不赖，你如果要和他打架，孩儿助你一臂之力。”凤元熙与奉天圣者交过手，自是知道对方的厉害。
顾小楠闻言，也表示要帮忙。
蓝宝珠马上跟风：“还有我还有我！还有我的美男护卫队，他们单个实力不行，一起动手，挺厉害的！”
第870章 她真正的心思
顾青鸾失笑：“你们想什么呢？我是那么不懂分寸的人吗？放心吧，我不会和奉天圣者打起来的，要不然一个月前就该打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一大二小觉得她说的好像没有错。
“娘亲，你下山是何？”
“我突然想起有点事要去一趟黑市。”
“哦，原来如此！不是去跟踪奉天圣者他们就好！”蓝宝珠拍了拍胸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学生不能私自下山，顾青鸾是先生，则没有太多的禁制，而且她手里有天风令，出入山门也比较容易。
顾青鸾道：“好了，你们带秦柃回洞府。”
“秦柃，你跟我们走吧。”蓝宝珠对秦柃道。
秦柃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总是低着头，不敢和对方对视，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楚潇关心秦柃，也要跟着一起去。
几人结伴离开。
其他人见没热闹可看，意犹未尽地四散开去。
戏虽结束了，大家的话题则不会终止。
相信接下来几日，书院的话题都会围绕在顾凌雪这人身上。
顾青鸾转身朝山下飞去。
岑汀带着受伤的顾凌雪没有走多远。
顾青鸾方才已悄悄通过传讯玉简联络了在落阳镇的眼线，知道他带人进了了落阳镇。
是时候了结和顾凌雪的恩怨了。
“主子！”
到了落阳镇入口，薄荷欣喜地迎向她。
“薄荷，好久不见。”
顾青鸾冲她笑了笑。
“是啊，奴婢不能进书院，都好多天没见到主子您了。”薄荷小声抱怨，俏丽的脸上挂着喜悦之色。
接着又忍不住问：“小楠和元熙在书院过得还好吗？”
“一切安好，小楠那小子常念叨着最喜欢你做的糕点。”
“啊，那我去给他做一些，等主子上山的时候带给小楠。”薄荷一听，立刻道。
“这个不急，先办正事。”
薄荷马上正色道：“您让我们盯着的人现在在落阳客栈。”
顾青鸾点头：“好，先去落阳客栈。”
……
落阳客栈。
一间客房内，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整栋客栈都能听到她的尖叫声，把客栈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就没了声音，大家议论了几句，没有放在心上。
某间客房里，原本整洁的房间好似被洗劫过一般，变得凌乱不堪。
顶着一张可怖的脸的顾凌雪发了疯似的砸东西。
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基本全被她砸了。
要不是岑汀用结界屏蔽了这个房间，早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
砸无可砸之后，顾凌雪眼神愤恨地瞪向屋里除她之外的人，也就是岑汀。
“我被人害成这样，你居然放了那个下毒的罪魁祸首？”
若是往日，她哪敢这般同师父说话。
可如今，变成这样，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了了。
这般活着，她还有何可顾忌？
顾凌雪恨，恨顾青鸾，恨那个哑女，更恨她这个叫了五年的师父。
顾青鸾和哑女害她是因为她们与她有仇。
可这个男人呢，是她的师父，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她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努力修炼，让他满意，可他呢？在她有难后，却不肯替她报仇，反而冷眼旁观，看着她被人害！对那些伤害她的人，没有一点要报复的样子！
既然不肯救她，为何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还不如不要管她死活！
他现在想干什么？假惺惺地示好吗？
顾凌雪恨恨地想，她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岑汀问：“你记得秦柃的长相吗？”
顾凌雪冷笑：“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反正我现在和她一个样子！”
岑汀低声道：“我现在想起来，四年前，我曾多看了秦柃一眼。”
顾凌雪瞳孔骤然缩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岑汀淡漠如水的眼睛审视着她：“他们都以为你是因为秦柃长得像顾青鸾才害她，真的只是因为如此吗？”
顾凌雪与顾青鸾是同父异母的姐妹，长相有相似之处，而秦柃又与顾青鸾有三分像的地方，那三分相似正巧也长在了顾凌雪的脸上，同样的，也出现在了宋姝瑜的脸上。
比起顾凌雪，秦柃更像宋姝瑜，倒不是说长相，而是性格。
秦柃就像是一朵生机勃勃的鲜花，明媚灿烂。
当时，岑汀看到她的时候便愣了好一会儿。
顾凌雪凭借肖似的宋姝瑜而被岑汀另眼相待，当她发现书院里出现了另外一个少女，有可能取代她的地位时，焉能不担忧？
但她不能让人知道她真正的心思，于是在对付秦柃的时候，找的借口是秦柃长得像顾青鸾，当然，这也确实是顾凌雪看秦柃不顺眼的一个原因，两个原因叠加在一起，使得她对秦柃下了毒手。
顾凌雪以为自己的这点小心思永远不会被人发现，没想到时隔四年，会被师父察觉到。
方才还盛气凌人的她，此刻心底慌乱无比。
她原以为自己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是有底气的，她沦落到这步田地，对方没有护着她，心中必然有愧，仗着这一点，她肆意撒泼。
可眼下，真实情况似乎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对方，并非怀着愧疚护她下山……
顾凌雪用最大的毅力才保持住表面上的冷静，她故作愤怒的模样：“他们他们，你只信他们，从来不信我！不过这次他们说对了，我就是看她不爽，一看到她我立马会想到顾青鸾，要怪就怪她长了一张像顾青鸾的脸！”
第871章 发作
砰！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撞开。
顾凌雪扭头看向门口，见到站在门外的顾青鸾，不由吓了一跳。
“顾青鸾，你来干什么？”她下意识地往后退。
顾青鸾淡笑：“你觉得呢？”
顾凌雪心底害怕，不由自主地看向岑汀。
顾青鸾也跟着看过去：“奉天圣者，你要继续护着她吗？”
“师父，救救我！方才是我不好，我不该冲您发火，我只是太生气了，突然遭遇了那么多磨难，情绪失控，我知道，您还是护着我的对不对？”顾凌雪伸手去抓岑汀。
岑汀避开她的碰触。
顾凌雪的手抓了个空，表情顿时僵住。
“师父，难道你不管我了吗？”
她轻声问，眼神无助，若是以前，必然会令无数倾慕者心软。
然而她不知道，此刻她的脸无论做什么表情，看上去都十分狰狞。
而且，没了那张与宋姝瑜相似的脸，岑汀对她的几分优待也跟着消失了。
岑汀冷静道：“顾凌雪，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会有一个习惯。”
顾凌雪眸子微微睁大。
岑汀声音似玉珠落盘，有着一种冷感：“你会不自觉地看一眼地面。”
顾凌雪：“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害秦柃是因为她像姝瑜，是吗？”
顾青鸾挑眉，她方才错过了什么？
秦柃像姝瑜？
不是因为像自己才被顾凌雪针对吗？
“是我错了！顾凌雪，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一而再地害人，在今日之前，我还想着给你一个机会。呵，我不能一错再错。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岑汀的徒弟！”
岑汀说完后，抬脚朝门口走去。
顾凌雪被他的决绝震得说不出话来。
待岑汀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她猛然回神，不顾身上的伤，朝他扑过去：“师父！凌雪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你走了，顾青鸾一定会杀了我的！”
“放开！”岑汀侧首看向她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师父，求求你，不要抛下我。凌雪知错了，凌雪以后再也不害人，你救救我，救我这一次吧！”顾凌雪不顾尊严地抱着他痛哭求救。
岑汀身体紧绷，好似一块坚硬的石头。
他低下头，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
顾凌雪刚被废了修为，根本没有多少力气。
很快，岑汀便从她的纠缠中挣脱出来，毫不留情地踏出了客房。
顾凌雪无力地摔在地上，失望之极地望着他的背影，怨恨地怒吼：“岑汀，你好狠的心！宋姝瑜会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岑汀脚步一顿，半晌，继续前行。
见他头也不回，真的抛弃了自己，顾凌雪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顾青鸾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顾凌雪，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
“秦柃姨姨，你以后就住这里吧！”
顾小楠几个收拾出一间屋子给她。
秦柃局促不安地点了点头，双手比划。
顾小楠仰着小脸问：“这个手势是‘谢谢’的意思吗？”
秦柃点头。
顾小楠咧嘴一笑：“嘿嘿，我真聪明，一猜就对了！”
看出秦柃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顾小楠努力把氛围变得轻松。
他想到对方这些年都在药田附近生活，于是道：“秦柃姨姨，你在药田干活，那是不是很会伺候花花草草啊？”
秦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肯定很厉害！”顾小楠摇头晃脑。
秦柃不解，眼中透露出困惑之色。
顾小楠道：“我远远的看过药田，那里的草药长得甚是喜人，只有擅长打理的人，才能把药田打理得那么好。”
秦柃眼里露出一丝被人表扬的不好意思。
顾小楠伸手去拉她的袖子：“走，我带你看看我们的小药田，里面有很多奇花异草，有些你应该没见过。”
秦柃本来想挣开他的手，听到他说的话，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她顺从地跟着他。
其他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跟在后头。
书院批给顾青鸾的这块地不小，她索性弄了一块空地围起来当药田。
顾小楠拉着秦柃到了药田，各种各样珍贵的灵植映入眼帘。
秦柃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顾小楠抬起圆润的小下巴：“怎么样？是不是很棒？这里是我和娘亲亲手弄出来的哦！”
秦柃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片不大的药田。
药田虽小，可里面的灵植没有一株是普通的。
秦柃自小便有一种亲和力，灵值仿佛能够感应到她的善意，所以，她种植灵植事半功倍。
而她也很喜欢这些安静的生灵们打交道。
秦柃能感受到眼前这片药田里的生命欣欣向荣。
那种勃勃生机是那么的令人向往。
“秦柃姐姐，你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顾小楠突然问。
秦柃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顾小楠会这么问。
要知道，这里的每一株灵植都非常珍贵，若是不小心弄死了一株，损失极大。
况且，这片药田的灵植长势那么好，说明它的主人平日里精心伺候着，她一个外人岂能进去？
“没事！娘亲不会介意的！”顾小楠鼓励道。
其他人纷纷劝说。
秦柃确实也想进去。
里面好多灵植她没有见过，想要近距离地观察观察。
经过大家的劝说和鼓动后，秦柃决定放肆一回。
顾小楠撤掉结界，请她进去。
谁知秦柃刚走出几步，突然身体晃动，向旁边栽倒。
那里种着一株看上去十分脆弱的灵植。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秦柃的身体直接把灵植给压在了下面。
顾小楠冲上去：“秦柃姨姨，你怎么了？”
第872章 一切的忍耐都是值得的
秦柃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身体蜷缩着，不受控制地颤抖。
众人都被这一突变吓到。
楚潇焦急地问：“阿柃！阿柃，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这样？”
顾小楠看了眼柃露在外面的的手背，只见那布满伤疤的表皮蠕动着，似有东西在皮肉下游走。
他表情严肃，抓住她的手想要看看脉象。
然而，刚碰到她的手，就被她甩开。
顾小楠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楠小心！”蓝宝珠上前扶起他，有些生气地看向秦柃，“你就算不想被别人碰，也不用把小楠推倒吧？他年纪那么小……”
顾小楠打断她的话：“宝珠姨姨，我没事，秦柃姨姨这是太疼了，控制不住自己。”
蓝宝珠见他给秦柃求情，只好撇了撇嘴，选择息事宁人。
“不知道娘亲现在在哪里，秦柃姨姨的这个情况有点严重，恐怕只有娘亲能救她。”
顾小楠拿出一枚传讯玉简，给顾青鸾传了话。
此时顾青鸾已经回来。
听到顾小楠传来的消息，立刻加速，没多久便赶到了药田。
秦柃痛得在地上打滚，压坏了好些药田。
不过此刻没有人有心思注意这些。
顾青鸾看到秦柃的状况，眸子沉了沉。
她的情况比自己以为的更加糟糕。
顾青鸾闪身落在秦柃面前，指尖金光一闪，飞快地刺入秦柃的手背浮起的地方。
一股气浪顺着金针钻入她的体内。
只见她手背上的凸起慢慢变得平缓，那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的现象也随之消失。
顾青鸾如法炮制，在秦柃的另外一只手上也用金针将其体内的毒逼退。
过了好一会儿，秦柃才平和下来。
“娘亲，她怎么会这样？”顾小楠问。
顾青鸾道：“她中了一种奇毒，而且修为被人废了，按照常理来讲，她四年前应该已经死了。幸运的是，她体内有一股十分深厚的玄力护住了她的心脉。这股玄力非常强大，不是她的体质能够接收得了的，被毒药激发出来之后，既成了她的保命符，也成了她的催命符。她能活到现在，是个奇迹。”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楚潇关切地问：“顾先生，那现在该怎么办？”
顾青鸾道：“这股玄力似乎与她合为一体，就像是内丹一样，无法分离。我刚刚暂时用特殊的手法压制了玄力，同时也把她体内的毒封住。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得慢慢的调理，心急不得。”
楚潇闻言松了一口气：“只要有办法就好。”
她低头看向秦柃：“可怜阿柃要受那么多苦，这么多年，不知她已经经历了多少今天这样的罪。”
说着说着，她眼眶便红了。
一般擅长音律的人都比较有共情的能力。
楚潇心里本就关心秦柃，一想到对方的遭遇，就忍不住替她难过。
“只要能好起来，那么一切的忍耐都是值得的。”顾青鸾道。
楚潇点点头：“顾先生您说的对。”
顾小楠问：“娘亲，秦柃姨姨要什么时候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