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突发事件，起火！
时间是相当的紧张，真正接触的时候，才知道，这需要安排的事情太多了，
还需要调动各方人员，涉及多个衙门，而他本身只是弱冠之年，官浅职薄，人言轻微，
很多人都是虚与委蛇，
这些都是很棘手的事情，不过王康依旧强势，尽管忙碌，但也有条不紊的进行……
也在此时间，上京城的人也逐渐增多起来，各地考生都是涌来，虽是之前暴发过罢考事件，
但随着王康的公告，和赵皇的强势态度，虽然还有怨语，但这件事也逐渐平息，
罢考者，再不得参加科举，甚至永不录用，
这就太严重了，
试想寒窗苦读数载，付出多少光阴，所为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走上仕途，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这谁也赔不起，
最终还是要面对现实，当然真正罢考的也是有，文人重风骨，这并不是虚言，但真正能做到这的，实际并不多……
上京城，各处都有考生集聚，论诗作对，街头上青楼丽苑佳人站在窗前，争相竞艳，
富家贵族的小姐，也精心梳妆打扮，走上街头，想要跟一文人书生相遇，也许有缘，能成就一段美好良缘，佳话天成……
“这次科考是那王康主持，听说要实行改制，跟往年不同，”
一处酒楼，近十多位考生在聚会议论，
“这个消息早有流传，是陛下谕旨，”一人小声道：“陛下有心改变科举局面，才是任用王康！”
“哼，若真是这样也好，能为我等寒门学子多一些机会，但这样的大事，交由一个败家子，实在是太荒唐了，”
“科举近年越发不公，每年能参省考大约五千之数，但所取的却只有四五百，而这其中，权贵之流，占三分之二，甚至还多，”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但那王康不是要改变这种局面吗？他不是放出豪言，要举办真正公平，公正的科举，”
“如果他真能这样，那可要谢谢他，”
“话说陛下为何如此重用此子，之前越使事件就是如此，”
“他是富阳伯爵府出身，是陛下要推出来的家族，明白了吧……”
“过犹不及，若这次科举出现重大纰漏，那他王康绝对完了，富阳伯爵府也会因此连累……”
类似的议论在各处上演，而在此刻，不少参考的权贵之子，都暗中得到了特殊的指示……
一场针对科举，准确的说是针对王康的巨大阴谋，也将势起！
淮阴侯府，一众人又在聚集，沈元崇面色微沉看着众人问道：“都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
又有人问道：“您这边呢，”
“我一直都在暗中进行，”沈元崇眼中冷芒闪过，“这次科举，必然会将王康，打入深渊，”
“而且，现在恐怕已经开始了吧……”
时间已至入夜，王康做着最后的安排，赵皇特地给他调来一队御林军，作为科考维持秩序，
这个御林军统领，王康见过，那还是之前在越使事件，当时皇宫之前，百官弹劾，
他在广场之上女衣送百官，赵皇怕他惹了众怒，命此人带御林军来维护，并给他带赵皇口谕，
因此王康赵皇深刻，
他先前猜的也没错，此人能以这个年纪，当上一队御林军统领，也是家世深厚，
王康对着他说道：“我说的这些你都记下了吧，明日就按这样安排，”
“知道了，”
魏廷应着，面色古怪的开口道：“我真的是佩服你，一个五品官员，指挥一众朝廷重臣，竟没一点压力，”
他已经跟了王康一整天，很多都看在眼里。
“这有什么压力，”王康好奇的问道：“你是出自魏家吧，”
“对啊，”
“我说呢，”
魏廷显然知道王康说的是什么意思，摇头道：“别，我可跟你比不了，知道我们私下怎么说吗，你才是赵国第一大关系户，”
“你的背后可是赵皇……”
又交谈几句，他又道：“这也挺晚了，早点休息，希望明天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听到此，王康的面色凝重，只怕不会顺利，因为至今他还没有明确发现有什么问题，
或者说是确实的证据，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心里没底，沈元崇对他极尽配合，
甚至一些他不太好摆平的事，他都出面，对他所提出的意见，没有丝毫的反对！
越是这样，越让他紧惕……
“王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就在这时，王康的辅官急匆匆的跑来，神色慌张，面色着急，
王康心猛然一跳，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存放室，失火了！”
“什么？”
闻言，王康顿时一惊，他所说的存放室，是科考试题的存放处，明日就是科考之日，
若是今夜这里失火，试题被烧，再重新印制，肯定是来不及……
这样的话，科举肯定是砸了！
是意外，还是人为？
“快，我们过去，”王康也顾不得多问，连忙向御书阁赶去，魏廷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当即招来数人一同跟着……
边走时辅官也边说道：“王大人先别着急，火势并不大，发现之初，就及时被控制，也许考题并无大碍，”
王康沉着脸，不多时就赶到了御书阁，此刻这里已经聚了不少人，显得有些杂乱，
有不少来往之人提着水桶跑来跑去……
并未见火势，但却有着浓烟冒起，看来火已经被扑面，
王康略微缓了缓，走了进去，
之前出题的汤卜，柏博，等都是在此，他们也被禁足在这里，
外面围成了一圈，而这些人都在存放室里，
王康走进去，略松了口气，起火的并不是存放室，而是旁边的屋子，这么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进了存放室见到考题被搬到了另外一边，还是之前的模样，
“王康来了啊，”
方孝廉开口道：“突然起火，你又不在，我们只能破门而进，不过万幸，考题并没有出问题……”
汤卜轻抚着胸口，“是啊，当真是万幸，我都惊起一声冷汗，”
王康走到考题之前，再三确认核对，包封都是正常没有问题，
但他却发现在所包考题的纸袋上，有一个印记，这个印记很浅，若不是特别仔细的看根本就难以发现，
结合之前，
一时间，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作者题外话：第一更。
第502章 最后一个人！
王康确实有识人身份的能力，由此也能发现别人的隐蔽，但这并不是万能，只对第一次见到他人时才有用，
而且并不是能恰好就发现自己所想要知道的，
科举出题前，他都已经见过这些人，并没有特别的发现，准确的说，没发现什么相关，
唯一确定的人选是卓谦和，他是沈元崇的人，
一直盯着，暂时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不过这几天他一直在忙，没注意到，也是正常……
但并不代表他一无所知，
就在刚才他认真检查包封纸袋时，偶然发现了一道浅痕的印，若不是他看的仔细，也不会发现，
而且他发现，每一个似乎都有。
这代表着的是什么呢？
纸袋上面，只动过一次，那就是在都包封好时，在上面做过两道标记，代表着的是正题，和备题……
他记得最先提出的是柏博，他先给备题做的标记，
然后还有一人见速度慢，去给正题做了标记，这个人是编撰卓谦和……
那么这意义是什么？
王康已经想到一个可能，
做标记是很正常的，能动手脚的也是在这上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换题！
“好了，不过是虚惊一场，”
这时柏博走了过来，这一声也将王康的思绪拉回，
王康转身，深深的看他一眼，而后目光略过众人，冷声问道：“谁能告诉我，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起火？”
“是……我，”
这时上官延略微尴尬的开口，他解释道：“是这样，我们正准备为我们所出的考题，做答案，”
“在做的时候，老师需要翻看一本书，我便跟着老师同来取，存放室旁边就是存放书籍的地方，”
“夜深没有光亮，我便给掌着蜡烛，一不小心……”
柏博道：“其实也有我的原因，要不是我摔倒，你也不会着急的有这种失误……”
两人解释，王康也听了明白，存放考题的这一排房间，类似于书室，夜晚柏博来此找书，恰好是存放考题这个屋子的隔壁，
意外燃起了火，但很快就扑灭，因为两个屋子挨着，考题也恰好是在考近所燃屋子的那一侧，
就破窗而进，将考题搬到了另外一侧，而这时，火已经熄灭，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也很简单，
“没事了，不过是虚惊一场，”
方孝廉见王康面色不善开口道：“只是个意外，考题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而且咱们准备妥善，也不可能会起大火的，”
王康早在之前，就为了预防这种事情发生，在存放室四周都有兵卒把守，并设有水源……
除非是故意，特别大的施火，否则绝对能够控制住……
思绪闪过，王康又问道：“是谁第一个冲进来的，”
“是我，”
这时一个精壮兵卒应道：“我先破窗进来，第一时间，就把考题搬到门口……”
“还有谁，”
“是我，”上官延也应道：“我是第二个进来的，也是先搬考题，”
又是他，
接连几次事情，都有这个上官延在场，另外一个人是他么？
王康又问道：“那你有没有注意到，原来正题和备题的顺序？”
“这个没注意，是正常的吧，”
上官延道：“原来正题跟备题是分开的，各在一侧，”
但在听到王康问这是，柏博和卓谦和的面色却微微一变，
柏博故作平静的道：“好了，没出什么问题，我们还是先将考题移至他处，明天可就要用了，”
“对，这个事要紧，”
其他几人也都在附和，
而在这时，经过王康的提醒，上官延好似想到了什么，狐疑的看了他老师，柏博一眼，
王康也恰在这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让柏博的心也猛然一跳，
“好了，”
王康又道：“赶紧安排吧，不然再出问题，陛下怪罪下来，我们谁都好不了，”
很快考题又都搬出来，重新找了一间屋子锁了起来，
夜已经深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都是疲乏，前去休息，
王康也回到了屋子，他的副官乔新一直送至，
“王大人，早点休息，明天还有的忙呢，”
王康问道：“我让你一直盯着的，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大家都在御书阁里，绝对不可能跟外面的人接触，”
王康反问道：“那么你呢？”
乔新摊了摊手，“我？王大人说笑了，我也没出过御书阁，而且我连考题都没接触过，”
“你出御书阁了，就在刚才！”
王康沉声道：“刚才是你通知的我过来，”
“我……”
乔新忙着道：“刚才起火，情况紧急，我是不得已如此啊，再说你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在翰林院任职多年，你难道是怀疑我会泄题？我可是连题都没接触过得，”
“我什么都没说吧，你怎么这么多联想？”
王康看着他又道：“乔新，你是柏大人弄进来翰林院的吧，你是旧历十二年的进士，但你排名很低，差点未取，”
“但你却进来了翰林院，甚至是履历档案，都被人改动过是吗？”
“王大人……你在说什么啊，我在科举中排名不算突出，但也在中游，我表现好，特批进院……”
乔新看似平静的解释，但内心却起了惊涛骇浪，
这可是他最大的秘密，王康怎么可能一语道出，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年科举，他出现失误，排在末端，差点未取，但他也是出自富贵之家，花钱托关系，找到了柏博，
那时的柏博还不是翰林学士，但已经在翰林院中，有极高的职权，
当时科举制度不严，很是紊乱，柏博帮他修改了履历档案，特批进了翰林院……
这么多年过去，
他在柏博的暗中提携下，也有了提升，不然也不能进这御书阁，
“还在狡辩！”
王康沉声道：“我一直都在找可能会有问题的人，知道你这个隐秘也并未感觉有什么问题，毕竟这在那些年，像你这样的情况，还是有的，”
“但就是因为这，我却忽略了，不过你们策划的再天衣无缝，再符合逻辑，还是露出了马脚！”
“我万万没想到，这最后一个人，竟然是你，我的副官……”
第503章 一切皆明！
乔新，翰林院四品文书官职，自从王康被任为科举主官，来到翰林院，他便作为王康的副官，
此人年纪三十七岁，对王康一直遵从，生活起居，各种杂事，都是他来操办，
刚见第一面，王康就通过自己的金手指识人身份，知道了他的这个秘密，不过他并未在意，
这本身跟他也不起什么冲突，
乔新出自小富之家，而且像这样的事情，在早些年并不少见，
但逐渐他发现了问题，
按理说乔新是翰林学士柏博弄进翰林院，算是他的人，但他们之间，平日里基本是没有交流，好像不认识一般，
就算是为了避嫌，也完全没必要这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康始终相信这一点，
从他主持科举开始，沈元崇的各种异常反应，就足矣说明这一点，
他也一直在紧惕着，但一直以来，都未发现什么明确的动向，
直到今天，他才把所有的事情想明白！
第一个确定的人选是编撰卓谦和，这是他通过解读身份发觉，
所以王康一直暗中盯着，并没有发现露出什么马脚，
而在今夜，发生了一场意外的失火事件，终于让他确定了另外一个人选，翰林学士，柏博！
这是王康最没想到的，
翰林学士，官阶正三品，都是饱学之士，文人表率！
身具浩然之气，一生刚正不阿，是外界人对翰林学士的评价，
在考题全部封闭时，他先提出做标记，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他还事先自己准备好了笔墨，
不多时，卓谦和也是帮忙，且也是自备笔墨，
因为盯着卓谦和，王康察觉到了这一点，
按照他的猜测，他们所用的墨，应该是有问题的，
两人同时做标记，所用是两种墨，
一种画上去，过时会消，
一种画上去，过时会显，
这样正题的一道杠就变成了两道杠，而备题的两道杠，就变成了一道杠，
这样做完，还有风险，因为正题，备题是分开放的，在取用的时候，稍微留意，就会发现不同，
因此，他们便又策划了这次失火，
借着找书的时机，又是夜晚，柏博突然摔倒，上官延慌乱失手，将烛台打翻，燃起了火，
王康事先已经准备妥善周全，火肯定是不可能大面积燃烧，
但这样他们的目的也达成了，
燃火的书室是挨着存放考题处，只要略微起火，所有人第一时间，就会想着救题，
破窗而进，第一时间会把题往外搬，在这种慌乱之下，谁也不会注意到正题，备题的顺序，
更何况是事先根本就没见过题的兵卒！
这样，题就无声无息间，完全调换！
逻辑通顺，谁都不会暴露……
正题成了备题，
这样明日科考用时，就会拿错，按照王康事先所定的规则，
往常是在考生进场前，考题就会下发，提前放到考舍，
但王康将这改了，避免提前泄题的风险，按照前世，等考生就位，开考的前一刻，将试题下发，
下发时，是五千多考生，同时进行，而且很多监考并不知道真正的题是什么？
会直接拆开包封下发，
到了那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么多的考生，你说发错了试题，现场混乱，这不是儿戏么？
到时身为监察使的沈元崇突然发难，为了大局，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按错进行下去……
原本改革才出的正题，成了无用，
改制成了一个最大的笑话！
这才是沈元崇的真正阴谋！
而且恐怕还不止是这样……
王康的思绪清明一切，
念及至此，他目光死盯着乔新冷声道：“刚才失火时，你趁乱出御书阁，除了找我，还见了什么人？”
乔新忙着道：“我谁都没有见，直接去找的你。”
“科考的制度记律，你又不是不知道，在科考结束之前，你只能待在御书阁，不能见任何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康冷喝道：“再说，你怎么就知道，我刚回来翰林院？”
“你每日都是这个时间回来，这又什么奇怪？”
“还在狡辩，我会让说不出话的！”
“砰，”
就在这时，房屋被推开，御林军统领魏廷走了进来，
他说道：“你让我查的事，已经查出来了，”
“直接说，”
魏廷看着乔新道：“他刚才在出去时，有人见到，他跟翰林官李虎，打过照面，”
听到此，乔新瞳孔一缩，面色起了些慌乱，而后道：“我们只是打了照面，但什么都没说，”
王康问道：“那个李虎呢？”
魏廷道：“李虎我去寻找，但说是已经下职，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
王康摇了摇头，只怕是已经完了……
而后他又目光凝在乔新身上，冷声道：“将他秘密关押，”
“这？”魏廷顿时一滞，
乔新更是色变，慌忙道：“我是翰林院四品文书，你有什么权利关押我？”
“来人，”
见他欲要大喊，王康跨步上前，串其身后，直接将其的口封住，而后他膝盖用力一顶！
乔新直接向前跪下，
只是一个瞬间，魏廷还没反应过来，就将其拿下，
“快点，出了事情，我担着！”
王康一声厉喝，将魏廷惊醒，他也是出手，两人合力，用绳索把乔新绑住，并将他的嘴堵上，
“唔，唔“
乔新满眼惊恐挣扎着，却根本无济于事，
而魏廷则是讶然的看着王康，好奇道：“你还有这两下子，”
“那是，”
王康得意的应道，怎么说家里也有一个武道宗师，还有李清曼这个高手，耳濡目染，也能学几招，
“不过我们把他绑住，真的没问题吗？”
魏廷问道：“你是怀疑他泄题了吗？”
“对，”
王康面色凝重，如果乔新真的有问题，那他就借着这场火，趁乱外出，将题泄露出去，
一环套着一环，
不愧是淮阴侯，沈元崇真的是厉害，无声无息间，控制这么多人，而且所有的计谋，都是针对他制定的规则，
若不是他有着解读身份的本事作为辅助，又敏锐调查，恐怕还真的是发现不了……
魏廷忙着道：“那怎么办？我这就去抓那个李虎，”
“恐怕已经晚了，”
王康沉声道：“他们早就有周密的计划，有这么一会，题应该已经送出去了！”
“不过也没关系，这一次我就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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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八月八日，立秋！
科举开考的前夜，注定不会安生，也在此刻，上官延一番纠结之后，终于敲响了他老师的门……
“砰，砰”
上官延内心并不平静，因为他还不确定，或者说是不相信，自己一直敬重的老师，会是这样……
“谁啊？”
屋内传来柏博的声音，
“是我，老师，”
“哦，是你啊，进来吧，”
上官延推门走了进去，此刻柏博正坐在床边泡着脚，
他挽着裤脚，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借着桌上的烛火看着，
在蜡烛点映的火光下，他的头发苍白，面容衰老，但却有一股气质，
读书人所特有的气质，
这种气质随着年岁的增加，愈发的沉淀，
能有这种气质的，无一不是饱学之士，令人敬重，
上官延怔怔的看着，从他进翰林院起，就拜了柏博为师！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这在翰林院这种地方，师徒名份，更是看中！
可是……
“你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吧，”
柏博仍旧在专心看着书，他头也未抬的道：“不要想太多，你也不是故意的，也没生了什么，早点休息吧，”
上官延想了想，沉声道：“刚才在书室里，火不是我引起的……是您，”
“确实是我，要不是我摔倒，你也不会……”
上官延打断他的话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您应该清楚……”
“嗯？”
柏博抬起了头，深深的看着上官延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您应该明白，”
上官延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我只想问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王康是科举主官，还是？”
“你今晚是怎么了，说一些莫名破妙的话，我要休息了，明天还要去考场，”
柏博说着，把脚从水盆抬起，用布子擦拭着，又道：“出门的时候，给我把洗脚水倒了，”
“老师！”
上官延的声音突然抬高道：“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当时考卷封闭完，是您提议要做标记，那时我便发现，您使用的墨有股奇味，”
“而卓谦和所用的，也有……还有在书室，您意外摔倒，我忙着去抚您，蜡烛是您故意碰倒的，”
“还有存放室破窗之后，我是第二个进去的，当时忙着抢救考题，并没注意，事后细想，那题外的标记……”
上官延神情激动的问道：“这些种种说明……”
柏博冷声问道：“说明什么？”
“我想听您亲口说出……”
“你都已经知道了，还问？”
看着柏博此刻的冷面，上官延难以置信的瞪目，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老师，是如此的陌生！
“您是翰林学士，文人表率！”
上官延开口道：“您怎么能够做这种事情，而恰好，您做这些的时候，我都是很巧合的在您身边！”
“谁都知道，我出身上官家，是老牌贵族！”
“事后若爆发出来，王康他肯定只会怀疑我……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上官延如是发泄般的说出，
“我这样做自然有我这样做的理由，”
柏博冷声道：“你可以去找那王康都说清楚，现在还不晚！”
“老师，您……”
“出去！”
柏博直接喝道，
上官延怔怔的看着，而后转身走到了门口，他并没有端那盆洗脚水，
“您以为您做的天衣无缝，但我们知道，王康他未必就不能知道……”
上官延说罢，便是出门离开，
而柏博则是出神的看着地下，他并没有端走自己的洗脚水，
他以前可是总做这样的事啊，
这是否意味着师徒之情，就此终结……
王康……
房间里响起柏博的幽幽之声……
而在此刻，京都某处，一个普通的别院里，几间平房，虽然已是深夜，但依旧是灯火通明，
几间房里，摆置着桌椅，都坐满了人，有穿着儒袍的老人，有穿着长衫的文士……
而在门口则有一人在焦急的踱步，他正是淮阴侯沈元崇的儿子，沈禹，
“怎么还不来，不会是出什么差错了吧，”他呢喃着，
“砰，砰，”
这时大门响起几道有续的敲门声，三长一短！
听之，沈禹顿时大喜，忙的打开了门，外面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从怀中递给了他一张薄纸，
“少爷，考题来了，”
沈禹问道：“正题，备题都有吗？”
黑衣人道：“备题是完全的，正题缺一些，”
“真是废物！”
沈禹暗骂了一句，又道：“没关系，反正明天要考的是备题，也没差，”
“你就在此候着，等答案做出来，再传出去……”
“是！”
之后沈禹便拿着薄纸，进了屋子里，快速安排着，
原来这里，是沈元崇所安排的秘密之地，安置的目的，就是做答案！
科考试题的答案！
这才是他有信心完成的目的，这些人中，如果有识人来就会发现，
这些做题的人，都是很有名的存在，其中都是相当有名的文学之士，各有擅长！
一定能做出一份完美的答案……
本来也没必要这样的，往常在出了考题后，同样会出一份答案，并不是完全的，但也算一份提纲，
但王康改了制度，事先不出答案，因此沈元崇，才会有这样的安排，这一切，都是为了明日的舞弊……
一夜的不平静，终将会过去，
时间来到了第二日，
也是科举开考之日！
至从赵皇继位那年，首开科举之后，这已经是三年后，
那次科举，爆发出一场大规模舞弊事件，同一考场，所有考生，卷面雷同，一个标点符号，都是不差！
而更离奇的是，事后竟然没有查出任何线索，是怎么舞弊的，都没一点头绪……
今年的科考，注定会引全国瞩目，
因为这是赵皇继三年前，又开的一次，而且还是要宣布改制的一年！
具体的改制，在前两天已经公布，科考内容偏重改变，制度改变！
而且主官还是赵皇力排众议推起的，来自富阳伯爵府，具有较大争议的王康……
种种背景之下，今年的科举，更是关住空前！
而在天还未亮之时，王康就已经起床，连同众位官员，前往科举主办地，贡院……
第505章 贡院前，人山人海！
贡院，是省试的考场，即开科取士的地方，
各地举人来此应试，好像向皇帝供奉名产，故称贡院！
而在今日，贡院之前，人山人海，热闹非凡，都是前来参加省考的举人，像极了前世高考的模样，
有人镇定自若，谈笑风声，
有人面色发白，惶恐不安，
自来便有人生三大喜，金榜题名时，位居第一，
可想科考对于人的意义，是如何，
寒窗苦读数载，只为榜上有名，是入仕之途，是光宗耀祖之途……
“看刘兄傲然神色，想必是定然胸有成竹了，”
“哪里，哪里，赵兄文名传遍莱州，定然会榜上有名，”
“往常我还算是有些把握，不过这次可是不同，科考改制，所考内容也有了偏重，我最擅长的诗赋竟然取缔！”
“谁说不是呢，这不是胡闹嘛，”
“照我看来，也是好事，原本多科现在合为六科，难度减下来了，而且明算占的比重很大，恰好我的明算是强项，”
考生见到互相交谈，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起了一片哗然之声，
只见有一年轻人走过，两边之人都是让行，
此人身穿一袭白衫，手背在后，端的是风度翩翩，面貌英俊，剑眉星目，他名叫刘云逸，
之所以引起这么大的动静，是因为他的出身，来自于北疆行省，是行省总督，义倾侯刘章之子！
“他这样的身份也来参加科举？”
“对啊，他可是有着小侯爷的身份，”
“听说他是因为王康任职主官，才是专程过来……”
“哎，你们看那不是玄武城才子，叶知白吗？”
“听说此子，文才谋略皆是出众，都已经在西山行省总督府任职，深得宣平侯看重，他怎么也来参加省试？”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也是因为王康，”
“啊，又是因为王康？”
“听说宣平侯之女张纤纤跟王康牵扯不清，而这叶知白，对张纤纤很是爱慕……”
“原来如此！”
文州解元，
沧州解元，
赵国之内，各地各省各州文学才子都来此集会！
而在这时，又是一番哗然声起，只见一个八岁孩童也是来到贡院之前，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之人，
此人看其行事，应该是孩童之父，
“这难道是金溪县的神童，方仲永？”
“就是他，此子是京都贵族方家在金溪县的一个分支，五岁时，就展现天赋，诗词文章，论策作赋，信手捏来，”
“不过听说他父亲很是爱炫耀，带着方仲永到处作诗，赚人赏钱，”
“方家本族已将此子接回，重点培养，这位可是神童举人啊，”
方仲永聚焦所有目光，但却有些维诺，拉着其父的衣角，
其父却是喝斥着，“你给我好好考啊，若是考不好，我们还要回金溪县种地去！”
“是，”
一个个才子名士，当然也有人忿忿不平，哪怕是来此参加科举，但依旧带着怨气怒火……
因为他们参加完科举，至少在名义上，算是王康的门生，
这是自来的惯例！
而也有不少人，也在暗中点头互视，他们是由沈元崇安排，或者是买通的人，
他们都是在同一考场，
所来的目的，就是舞弊……无脑的写出同样的答案，
再来一次三年前同样的事情，
先是原本用的正题成了备题，而后再来这么一场事故，
科举就完全的砸了，
但那些没有舞弊的怎么办？你又不能全部作废成绩，
这么大规模的科考再组织一次，那成了什么？
不是玩笑吗？
到那时，沈元崇就会站出来，义正言辞的将所有责任推在王康身上，
原本就压了很久，这种反弹也会更甚！
会直接将王康打入深渊，谁也保不了他，而到时沈元崇会亲自上奏赵皇，保持原本成绩，为所有考生请命！
这样他才是真正的名利双收！
而还有一些贵族之子，本身并未听过有什么文名才学，但却是胸有成竹！
因为他们事先早已经得到过通知，科考时，会有人给他们送来答案，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贵族圈中的子嗣，他们家世并不算真正贵族豪门，都是依附，
但这些人，才是老牌贵族的新鲜血液，通过这个途径，进入官场，维持派系……
这其中所涉及的太多，太多……
人声鼎沸，各有心思，
今天恰好是立秋之日，由此天气开始转凉，
天，也是阴沉沉的，
就在嘈杂之时，一队队的兵卒，从贡院出来，站围四周，
“肃静，肃静！”
“将身份证明，举人文书等全部准备好，排成四队，有续进场！”
“不得喧哗，不得杂乱，不得吵闹，不按规定者，取消省试资格！”
一声声的厉喝，在周边响起，见到那一张张肃穆的脸色，
在这种阵仗之下，
不少考生都是笑脸收起，自觉排队，
他们都有查觉，今年的科举，似乎多了些不同，一时间，哗然顿失，全场寂静，
不管之前有什么心思，都下意识的收紧！
科举开始！
一个个考生，有续进入贡院，贡院门口有人严格的搜身，以防止考生的身上藏有夹带！
所为夹带，便是小抄，提纲，如果发现，直接送往邢部严办，
在这边进行之时，
而在贡院内班房里，试题的下发，已经就要开始，
王康，方孝廉，宴立群，纪宁，左相林相如，也推掉所有事情赶了过来，
当然沈元崇也在其列，
纪宁道：“考生已经陆续进场，我看也该准备发考题了，”
“王康的这个提议相当的好，”
林相如赞道：“试前所有考题都是密封，只有在开考的前一刻，才会打开，这可是很高明的能杜绝舞弊事件，”
“对了，”
这时柏博像是随意的道：“乔新哪去了，今早我们走时，并未见他啊，”
三大翰林学士，都将会作为科举的监考官！
“这几天太忙了，我让他休息休息，”
王康又道：“那咱们就按原来的制定，分发考题吧，”
考题在今早都已经严密运来，因为事先都已经有了分类密封，所以只需要按照标记，分给监考官员即可，
“那就准备开始吧，”
沈元崇随手召来一人，吩咐道：“你去安排把标有一道杠的考题分发下去，那是考试的正题，”
“是！”
那人随即召来一众士卒，就欲向前认领，而在这时，王康突然开口道：“慢着……”
第506章 当场揭开！
原本一众人都准备分发考题，都已经排好顺序，依次认领，但王康这一声，却将所有人都是打断，
沈元崇皱眉道：“这马上时辰已至，就要开考了，你又要干什么？”
“是啊，快点吧，这么考题呢，”
人们争相开口，但柏博却不知为何，心里起了些不好的预感，
上官延是他的学生，哪怕知道是他所为，但并没有举谏，
这是他本就有所预料的，
自己的学生，他是了解的，不管如何，他都会顾忌这份师生之情，
但上官延所说的那句话，却让他一宿都没有睡好，
我能看出，那王康未必就不能看出……
念及至此，他故作冷意的道：“王康有什么事情，然后再说，现在科举要紧，拖延不得！”
王康却不理会这些所问，开口道：“我昨天晚上，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情，改一个规则，”
“一直以来科考，都是所有考题一次性下发给考生，待所有答完之后，统一收起，我在想，这样是否有些不妥，”
“所有的题下发，对考生是一种心理影响，而且对于我们后来的整理，也有些不便，”
王康笑着道：“我看不如这样，我们不如一科一科的来……”
“不行！”
未等王康的话说完，柏博忙的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才是搞这个，”
沈元崇也是沉声道：“王康，别搞幺蛾子，差不多就行了，”
他们两个当然着急了，
如果真这样的话，那题不是漏了吗？
见得两人的反应，王康又是道：“那事先抽查一下考题吧，可别出了问题！”
“王康，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沈元崇冷声道：“你是陛下所任的科举主官，一直以来，我们都算是按照你制定的规则！”
“是你说过，考题在下发之前，才能打开，现在怎么？”
“你太过分了，当我们是什么？”
闻言，其他人也不满的看向王康，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是王康故意找茬？
而柏博此刻却是愈发不安……
纪宁道：“好了，你的那些奇思妙想，放到下次吧，这马上就要开考了，”
“那好吧，发题吧，”
王康摊了摊手沉声道：“不过，不要发正题，而是发备题！”
“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此刻就连宴立群也觉得王康有些无理取闹了，
“你真是太过分了，”
沈元崇冷着个脸，也没理会王康，直接对着那名官员道：“把那些题都拿走，”
在此刻，他才是显出了淮阴侯的真正威势，
而柏博却是声音略微发颤的道：“你说要改革出新题，我们也都出了新题，临要开考，你却又要换上备题，你这是要干什么？”
“大约你以为这是儿戏吗？所有都是按照你定的规则，你还要怎样，”
这才是他们的高明之处，
所针对的阴谋，都是在王康所制定的规则之下，让他无处挑理，
王康目光落在柏博身上，淡笑着道：“我因为什么要换题，难道柏大人，不知道吗？”
“你……”
柏博顿时面色唰白，身子颤抖，
他……知道了！
纪宁狐疑的问道，“什么意思？”他感觉到了些不同，
“时间紧迫，我就不卖关子了，”
王康随手拿起一份纸袋外面标记是一道杠，所代表的也是正题，
而后在一众人的注视之下，将瞪条撕开……
“王康，你！”
“王康！”
沈元崇当即脸色大变，而这时王康已经将之撕开！
谁也不会想到，王康会这样，因为他所制定的是，在开考之前，谁都不可以开封！
看到此，柏博面色顿时如灰！
王康将里面的考题递了过去，“纪大人，您请看！”
纪宁接过看了起来，只是一眼，就慌然色变！
他将王康所给的放下，又拿起一份，直接拆开……
一份，两份……
“纪大人，怎么了？”
看到纪宁这个样子，人们都是诧异不已，宴立群等人，也是看了起来，
“这……”
“这是……备题！”
“怎么可能，明明外面标记，所做的是正题，”
“难道是做错了？”
“不可能啊，当时都是分好的，我们也都再三确认过，”
人们都是连连惊叹，
“如果这个是备题，那另外一份就是正题了……如果真拿着这份发下去，那……”
很显然人们都想到了这个所带来的后果！
一瞬间，就是被王康揭开，沈元崇都还未反应过来，
“也许是……当时搞混了吧，”
柏博身子颤抖的说道，
王康淡笑着问道：“柏大人，当时是您亲自做的，怎么您是怀疑自己吗？”
“我年纪大了，也许……”
“不可能，”
这时方孝廉开口道：“装封是我参与的，先装正题，后装备题，摆放的位置，都是分开，也再三确认过，”
“对，”
汤卜也是道：“这事，我当时也做了，绝不可能出错，”
“都不可能出错，那就只有一个问题了，”
王康接着道：“那就是有人，在做标记之时，动了手脚，”
“在所有人的眼皮之下，来个一个偷天换日！”
“我说的对吗？柏大人！”
柏博此刻已经惶恐不安，他万万没想到，王康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
王康挑眉道：“做标记的是您和卓谦和二人，别人帮忙，都是不让，跟您没关系，跟谁有关系？”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跑了进来，正是上官延，
他气喘吁吁道：“题……有问题，正备已经互换了！”
“你……”
柏博难以置信的看着上官延，
“老师，我不知道……您什么要这样做，或许是为了陷害王康，但……”
上官延眼睛发红，“但，这不是我辈读书人，该做的事情！”
“如果我不来说出，恐怕我后半辈，都不得安生！”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
王康也是讶然不已，这么说来，上官延没有问题，
他应该是被柏博利用了，上官延是老牌贵族的出身，
只要出事，自己定然会第一时间怀疑他，但他却没想到，自己首先所确定的就是他，
林相如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
“还不明白么？”
王康冷声道：“有人图谋不轨，利用我提出的规则，在我们所有人的眼皮下，来了一场，偷天换日……”
第507章 你算老几？
“这……”
王康的声音落下，一众人顿时目瞪口呆，因为这事情本身，太过的惊奇，众目睽睽下，做的标记，竟然改变，
林相如不愧是当朝左相，反应迅速，挑眉道：“难道是做标记时，所用的墨有乾坤？”
“没错，”
王康应道，之后他便把自己所推断出的当场说出，听过之后，一众人更是惊疑不已，
林相如问道：“照你这么说，要设计这样的事，一个人是完不成的，那另外一个人是谁？”
方孝廉沉声道：“应该是卓谦和，当时是他跟……柏学士一同做的标记，”
到了现在，一切已经水落石出，
翰林学士汤卜，死盯着柏博问道：“你告诉我，这是不是你做的！”
“是！”
柏博面如死灰，反驳已经没有意义，王康刚才的描述如是亲眼所见，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他自认这个计划的实施已经完美，并且在完成时，都一直带着上官延，作为掩护，
但他却不知，王康早就盯上了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纪宁喝声道：“你可知，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你糊涂啊，”
人们都是难以置信，身为翰林学士，这是什么样的身份，竟做出这样的事情！
简直是太不可思议！
“我认了，我就是看不惯王康，他不过一个竖子，凭什么压在我的头上！”
到了这时，柏博反而是恢复了些镇定，反正也是这样了，
“你看不惯我？”
王康冷笑道：“最终还不起载到我的手里，就你这样的品行，还是翰林学士？”
王康的声音猛然抬高！
“你对的起这翰林二字吗？”
“翰林学士，文人表率，多少读书人以此为目标，以此为榜样，你就是这样做的？”
王康连声质问，使得柏博如是趁受心灵拷问，连连后退！
“我明着告诉你，”
王康又是冷声道：“看不惯我的人多了，你又算老几？”
“那些背后暗算偷鸡摸狗，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别着急，咱们慢慢来！”
听到这话，沈元崇的心猛然一跳！
王康所说的这个话似乎是意有所指，难道是针对他说的？
这不可能？
虽然柏博的暴露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但他还没有输！
昨天夜里，他们已经拿到了题，等接下来曝发出的大规模舞弊，同样也能把他置于死地！
沈元崇很快的就稳定心神！
“王康说的没错！”
林相如冷声道：“这样的品行，还当翰林学士？差点误了大事，立即将其监禁，待科举之后，上禀陛下发落！”
“还有那个卓谦和，他还在御书阁禁足吧，同样查处！”
别人或许没资格决定，但身为左相的林相如，却有这个权利！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兵部尚书吴之荣急步走了进来，
“我说你们干什么呢？考生已经就坐，还不下发考题？”
纪宁忙着道：“对，时间到了，快发考题，不要拿错了，”
很快事先安排好的人，都抱着考题出去下发，
“这事然后禀明陛下再说吧，现在先把科举顺利进行，”
林相如开口道：“我们可是还担负着监考之责！”
“是，”
“哎，”汤卜看了柏博一眼，摇头走出，其后人都是跟着，
最终柏博就暂时关在这里，留下几名兵卒看管，还有上官延，他本没有监考之责，
是几番说和跑来……
王康也没有理会这事了，因为接下来还有一个很大的挑战在等着他，
昨晚乔新已经把考题给泄露出去，这意外着什么，自不必说，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因为那样的话，就可能造成纷乱，
只能自己暗查，避免舞弊事件的发生，
但在出去时，谁也没注意到，沈元崇悄然给一个监考官员，打了个手势……
原本计划是要考备题的，他安排人所先做的也是备题，
但现在这个计划，已经泡汤，那就要赶紧出正题的答案了，时间可是很紧张的……
“王康你是怎么发现柏博有问题的？”
去往考场的路上，宴立群好奇的问道：“他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来这么一下，谁能想到？”
“是啊，万没想到柏博会是这种人，”
“想知道啊，”
王康笑着道：“秘密！”
“你这个小滑头！”
林相如又沉声道：“接下来的科考一定要慎之又慎，三年前那事，想必诸位，都应该听说过，”
“若再出了那种事，我们如何该向陛下交待，”
“你们交待什么？”
王康笑着道：“我才是主官啊！”
“你还当上瘾了，”
几人说笑间，去了考场，
而此刻，考生都已经就位，考题已经开始下发，他们每人还特地检查了下，是正题，也没有问题！
贡院是专为科考所建，占地面积也很大，共有考棚九千多间，能同时容纳近万人开考，
此次开考据统计，共有考生五千五百二十三人，
这个数字，看着很多，
但其实并不多，因为这是从全国来选取的，
更为恐怖的是录取数额，往年就是四百多，不到五百！
由此可见，这其中的竞争该有多大，
考棚并不大，里面只有书桌，笔墨，一张简易床铺，还有马桶，
因为这时的科举，是整科全考，在科考期间，是不许外出的，只能待在考棚里面！
考生进入考棚后，就要锁门，这称为锁院贡试，
考生每人一间考棚，一盆碳火，一支蜡烛，待试题发下来后，明远楼上，响起鼓声，科考正式开始！
每一个考区，都有设置着四名监考官，一般是只有两名，但王康特地安排了四名，
这样抽调的人更多，也因此，引起很多人不满，
在考区内，还有兵卒巡视，一来是监管，而来是怕考棚起火，又或者有考生身体沉不住而昏迷过去！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科考比拼的不只是所学知识，对考生的身体素质，心理素质，同样也是一大考验！
王康当然是不用固定位置监考，他是主官，也是巡视之职，
更关键的是，他要找出舞弊，
在这么严厉的监管之下，他实在想不出，如何还能发生舞弊的事件……
第508章 我考哭了所有考生
科举舞弊事件，自来就有，而且方法多种多样，比较多用的有四种，
一是贿买，即贿赂主考官以获取好成绩，
二是夹带，就是小抄，携带考试相关经文或抄录，入内作弊，
三是代考，古代可没有什么照片，文书上也只有一些相关的描述，面白，身中之类模糊的词语，
只要胆子大，打通关节，还是可以的，
四是换卷，这种方式与代考有些类似，在发榜之前，将榜首的考卷抽出，裁下姓名，祖籍等信息替换……
应对这四种作弊方法，朝廷屡次发出严格制度，比如贿买，相互举谏，发现者直接斩首，连带家人，
而王康也针对这些，新增了许多制度，很大程度上，可以避免各种舞弊事件的发生……
但现今他知道，题已经泄露，那绝对不是无故放矢，
王康边走边在细想巡查……
而在此刻，考卷下发，考生也开始看卷审题，准备做了，
朱检，是一位来自永州的考生，在州试时，他也是名列前茅，
因为是永州人，他自然是听过王康的声名，
跟其他不了解的人不同，
他们永州人对王康可是太清楚了，这根本就不是外界所传的富家少爷，败家子！
而是有大本事的人！
新奉城的繁荣众所周之，永定伯韩瑜如何？
如今闭府关衙，颓败一片，
对于王康任职科举主官，推行改制，他并没有什么反对，反而是喜闻乐见，更多的是好奇，
此次科举，所考六科，取缔了很多科目，又改变了偏重。
这是所有考生都喜闻乐见的，
事先公布后，对王康的意见也没那么大了，
因为科目少，又取缔了些繁文儒墨，简单啊！
还有一些人在暗中嘲讽，果然是瞎胡闹，
科考是所有考题同时下发，自己安排时间，
一般考生都能控制自己，一科一科的做，在一科做完之后，才会做下一科，
因为若看到后面有自己不会的，会影响思路，
也难免会不时的想，反而影响其他的发挥，
但这一次不同，考题发下时，人们都是先所有看一遍，
因为这次改制了，大家都好奇，跟以前有什么不同，朱检也是如此，
他先看了经义，第一眼便很宽心，因为题并不多，只有五道，这个可是减了不少量，
而后他又看题目，两极分化，里面所出的经句，有的是特别熟悉，有的是比较生僻……
但若细思，就会发现这些选题，很有针对性，
而后，他又看了试论，微微皱眉，并不是说有多难，而是所考的面比较广，
接下来，便是策论！
毫无疑问，对于科举里的第一重项，从乡试开始便有此科，州试，省试，甚至殿试，陛下亲考，所考的也只是策论，
朱检打开了考卷，很简单，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自己取题，自己出论！
这……
朱检当时就傻眼了，历来科举，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出题，
让考生自己取题，自己出策，看似简单，实则是相当的难！
朱检不由的抹了把额头渗出的冷汗，他知道，这次的科考，恐怕不会像所有人预料的那样简单……
接下来他又翻看了明字，
这又是什么题？
填空，解义这些还算正常，可这判断题，又是什么鬼？
还有名文赏析，阅读理解……这又是什么鬼？
他来不及多看，又打开了明法，
明法所考的便是本国律法，这个在之前科举中，也有考项，不过只是穿插，
单科，这还是首次出现，
作为考生又要入仕，朱检已经背诵了赵国大部分的律法，
可以说是做足了准备，
但在看到明法题时，他又是傻眼了！
只见其中一题是这样，
全州灌阳一带连着一片荒山灌阳的蒋姓，倚仗自己是个大族，就想据为己有，全州的人不依，于是聚众斗殴。
蒋姓共同商议，打死人一起抵命，被人打死，大家共同赡养他的家属。后来就有蒋姓打死了全州的人。
告到官府，死者的亲属说凶手是武举某，武举某仗着没有证据，拒不招认。县令将他革职严讯。
这天晚上，邀集全僚会审，让武举某跪在案上严刑审讯。
到了半夜，武举某汗如雨下，忽然，县令盯着他的脸指出了证据，武举哑口无言了。
请问县令指出的证据是什么，按照律法，武举某该判什么罪，又依照哪条律法？
类似的题很多，
提出一些案例，让你分析，并不是单考对律法的认识，还有运用……
朱检已经彻底慌了，他忙得又翻开罪后一科明算，更是直接脸黑了，
只见其中一题是这样，
私塾里，教书先生举办了一场算术竞赛，共有题二十道，
做对一道得五分，不做不得分，做错一题，倒扣二分，
第一问，王小二每道题都做了，却只得了五十八分，他做错了几道题？
第二问，王小五得了六十四分，他做错的题和没做的题，一样多，王小五做对了几道题？
我哪知道他做对了几道题，我只知道，我一道题也不会！
朱检真的是快哭了，这算什么？
还有，
八个数字八，如何使它的和成一千？
一口井七米深，有只蜗牛从井底往上爬，白天爬三米，晚上往下坠两米米。问蜗牛几天能从井里爬出来？
诸如此类之题，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朱检内心哀嚎，谁说今年科考简单的？
谁说由那王康主持科举，科考简单的？
与此同时，整个考场，所有考生，都有同样的想法，
任你曾是有多大的文名，多高的才能，都是傻眼了，
都想要骂娘了，这是什么题！
完全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偏重这么大的策论，出的是开放题，自己取题，自己出策！
这个考较，看似简单，其实极难，光出题，就是一个难点，必须要有深度，还要出彩，
而那明算，明法更是过分，谁能答的上来？
哭了，都快哭了！
这谁出的题啊，简直是丧良心啊！
人们第一时间，脑海中涌出了两个字，王康！
也只有他了，
除了他会出这样的题，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这个天杀的啊！
一众考生哀嚎遍野……
第509章 怀疑的对象
是他，这题一定是他出的！
一间考棚里，董乾紧咬着牙，纵然是他身具才学，也被这题搞懵了，
北疆行省，义倾侯刘章之子，刘云逸，翻看着考卷，满脸愕然……
以他的身份是没必要来参加科考的，堂堂一省总督之子，还用为自己的前途担忧吗？
当然不用！
那他来是为了什么呢？
是因为王康！
出身富阳伯爵府，鼎鼎大名的败家子，当今赵皇的新宠……
如此种种，让他早就引起赵国所有权贵的关注！
他只是好奇，想来见识见识，仅此而已……
蓦然，他突然笑了，
这题有意思，
叶知白，来自于玄武城！
他除了出身差点，其他什么都不差，他来到京都，也是为了王康，他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人，
能让玄武城的娇女，都迷恋不已，玄武城中至今都在流传，
说是张纤纤去了趟阳州，跟王康关系纠缠不清，还怀有了身孕，现在不知去向，是因为总督大人放不下脸面，安排到别处养胎去了……
总之流言蜚语，各种说的都有，
叶知白一直爱慕着张纤纤，但从未表露过，他自觉自己的身份，跟总督之女差太多，
在看到这份考题之后，他有些狐疑了，若真是王康出的，那此子，并不是外界传的那般不堪，
光是策论的开放题，就不知高明许多……
江州，莱州……
各地考生，此刻都各起心思，有人见之惶惶发抖，更有种难以下笔的感觉！
完了，这次科举，肯定是要考砸了！
考场一时响起各种唏嘘，哗然之声！
“肃静，肃静！”
监考官恰时的厉喝，
而王康此刻却是会心一笑，他当然明白考生此刻的想法，
我就是要考哭你们……
巡视时，来到一个考区，恰好兵部尚书吴之荣在此，
科举监考也是分主次，
王康是负责科举的主官，自然也是监考主官，如宴立群，纪宁等人是监考副官，
这个主官，并不好当，
因为若科举发生重大意外，是有连带责任的，
三年前的那场舞弊事件，虽然没有查出原因，但监考主官，副官等都被赵皇裁撤，
这也是沈元崇为什么要给王康挖坑的缘故……
吴之荣此刻坐在监考桌后，手里拿着的也是一份考题看着，
见到王康走过来，他狐疑的问道：“这题是你出的？”
“大部分是我，”
王康又问道：“吴大人觉得如何？”
吴之荣摇头不语，但其内心却是震惊非常，
作为兵部尚书，他当然是有着很高的眼界，自然能看出这份题，是很有水平的，
题式新颖，又有针对性，有专业性，无论从各方面讲，都是一种很好的改制，
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陛下要力排众议起用此子了，确实是有些能力，这份考题，翰林院那帮老儒，绝对不可能出，
因为他们的思想，已经固化了，
虽然是如此想着，心中也有赞赏，但他还是没给王康好脸色，
到现在女医送尚书，还在京中流传，让他大失脸面……
吴之荣冷哼一声，便没有在搭理他，而王康反而像是没有自觉的在他身边坐下，
王康诚肯道：“吴大人，我有一事要向请教您，”
“没时间，也不知道！”
咦，这小老头，还挺记仇的，
“吴大人，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听到此，吴之荣直接起声，冷声道：“我要去巡视了，”
王康在他身边低声道：“考题已经泄露出去了，”
“你说什么？”
闻言，吴之荣猛然回头，
“真的，”随即王康将昨夜的事情说了出去，
“我已经安排人去找那个翰林官李虎，并且扣押，还找了锦衣卫去调查他昨天跟什么人见过，现在还没消息，”
王康沉声道：“不过我估计，考题已经泄露出去了，”
吴之荣再三问道：“你确定？”
“十之八九！”
“这事目前我只跟您说过，现在说出去，恐怕会引起杂乱，而且也怕打草惊蛇！”
闻言，吴之荣深深的看着王康，考题泄露，那是为了什么，肯定是作弊，而听这个意思，王康是要抓出来，
真是好大的胆子，
别人知道这事，恐怕早已经慌乱不堪……
这时，他也知道王康为什么要找他了，
三年前，发生的那场大规模舞弊事件，事后赵皇震怒，下令彻查，当时，正是他和刑部尚书，蒋申表为主官，
王康问道：“三年前，那场舞弊事件，是您和蒋大人主持，我想了解一些具体案情，”
“你怀疑，他们是一伙人？”
“对，”
吴之荣问道，“依据呢？”
“感觉，”
吴之荣摇头道：“感觉？你这太可笑了，”
“吴大人，”
王康沉声道：“您对我个人，有什么成见，我希望能够暂时放下，这种事情，万不敢松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试想，若真再次发生如三年前那般的舞弊事件，那后果会是怎样？”
“诚然我是主官，我会担主要责任，但朝廷也会大失威信，影响太大，”
闻言，吴之荣的面色也逐渐凝重，他知道王康说的是什么意思，
科举舞弊，对朝廷的威信打击很大，他身为兵部尚书，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
吴之荣深吸口气，而后沉声道：“三年前舞弊大案，是我和蒋大人主查，协查了所有涉及人员，从出题官，监考官，甚至办事小吏，监兵等，”
“但没有查到丝毫线索，所有人都是正常，并没有任何逾越的地方，也没有找到疑点，”
这才是最难以置信的地方，
王康又问道：“那当时舞弊的那些考生呢，”
“没问出什么，舞弊的那些考生，家世都不寻常，还没等查，各方压力，就已经施来，”
吴之荣又是道：“这些人都是咬定，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正常答题，”
“其实这件案子，并不是查不出，而是没法查，当时陛下刚继位，朝中不稳，最后不了了之，”
“主要我们也没有查到确实的证据，”
听到这里，王康心中了然，之前他也大概了解一些，
他又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怀疑的人选？”
“有！”
吴之荣深吸了口气，又看了看四周，才是低声道：“这个人就是……”
第510章 只属于两个人的斗争
在这时，吴之荣神色凝重，还特意看了看四周，见没有旁人，才是低声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淮阴侯，沈元崇，”
“沈元崇，”
也在这一刻，王康也同时说出，
果然，三年前舞弊大案，王康也曾了解过，涉案人员，身在同一考区，这些考生看着不显，
但若细究，其实背后都很不凡，当时查案，就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其中有什么内幕详情，他不太了解……
但没查出切实的证据，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归根结底上，还在于舞弊的本身，
听着王康也说出这个名字，吴之荣也很是震惊，
他深深的看着王康，心知自己可能真的小瞧他了，
王康又是道：“从柏博和卓谦和暗中换题，到文书乔新趁机外露泄题给李虎……我一直就感觉，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背后的指向，应该是沈元崇，但我没有证据！”
“我们当时也没有证据！”
吴之荣沉声道：“其实当年，并不单是一场舞弊案，其中还涉及了很多争端，”
“当时陛下才是继位，朝堂不稳，需要顾忌的很多，而且还有一位给陛下施了压力，而我们又没有证据，所以不了了之！”
“是谁？”
王康惊疑非常，强势如姜承离，竟还没被人施压，那这个人，肯定是非同寻常，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吴之荣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多说这个，他又问道：“假若你真的确定，这场科举，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可有什么思路，”
“没有，这才开始，”
王康沉声道：“不过，他们已经露出了马脚，柏博，卓谦和，乔新，李虎……还有很多，都是一条线，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们只需要在这场科举中，找到他们真正的作案手法，找到确实的证据，将他们直接盯死！”
“所以这场科举，并不单是对考生的考试，对我们，同样也是一场考试！”
听着王康所讲，吴之荣的眼神，也逐渐沉了起来，
“吴大人，您对我个人有意见，我知道，但我希望您能暂时放下成见，”
王康沉声道：“说实话，在这考场中，这么多官吏，不知有多少人，是有问题的，”
吴之荣挑眉问道：“那你就跟我说？你相信我没问题？”
“对，我相信您！”
王康早已经解读过吴之荣的身份，也知道，身为兵部尚书的他，并没有什么鬼心，而是一心为朝廷的忠臣！
他当初严厉反对自己，呵斥自己对越国使臣，手段偏激，态度强硬，
但他本质是没有什么私心，所怕的也是再起战事，
因为现今的赵国，跟越国开战，确实很勉强……
吴之荣又问道：“如果我们没有查出什么证据，舞弊还是发生了怎么办？”
“我出的题，他们想要做出答案，也没那么容易……”
王康眼中的冷芒，一闪而逝……
事实确实如此！
此刻在那处小院里的作弊之地，一帮人，也都是傻眼！
就在前不久，沈禹得到了紧急消息，第一计划被识破，原定应该考备题，但并没有，
所以出备题的答案，已经没有用了，
这就意味着一晚上的忙碌，都是无用功，紧急另换，开始出正题的答案，
但此刻，请来的这帮人，都是懵逼了，
这尼玛叫什么题，
经义，论，策虽然也有难度，但这都是他们的擅长，又可查书商讨，问题不大，
但这明法，明算，明字是什么鬼？
这题可太有难度了，
明字里新增了多种题样，阅读理解，名文赏析，还有什么鬼判断题，都是坑！
至于明法，更是一脸懵逼，
至于明算，都开始吐血了，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给他们一个算盘，也算不了这种题啊……
沈元崇喝斥道：“看什么呢？快点抓紧时间，今天晚上，至少要把一科的答案，传进去！”
一众人面面相觑，还是一个年纪较大的老者，似乎是这些人的负责，开口道：“少爷，这些题有些难度，还很有针对性，要不你再找来懂的人？”
“什么？”
沈元崇当即不满，他抓起考题看了起来，顿时也是呆立当场……
而此刻，科考已经进了一段时间，从最初考生，看过题之后的要哭，
现在已经平复下来了，
能怎么办呢？
难道还能不考吗？
先把会做的做了吧，
王康已经跟吴之荣分开，两人交谈之后，已经达成共识，先行巡查，寻找线索，寻找蛛丝马迹……
王康也在巡视着考场，
同时他也在思考着，沈元崇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首先一点，他肯定是为了对付自己，给自己挖坑，
自己是主官，获得权利的同时，也要担负很大的责任，这一点，毫无疑问！
而自己又是赵皇力排众议推上来的，
若在自己的主持下，出现这么大的问题，那自己的后果可想而知……
赵皇也会因此，威信大损，
这是他的目的，但也不只如此，
还有一种，他是真正的要帮助一些考生舞弊，
这些考生出身富贵，但显然没有真正的才能，所以只能通过作弊这种手段……
那他冒这么大的风险，又为了什么呢？
最直接的目的，应该是钱！
省考，是决定命运的一考，难度之大，自不用说，若要被录取，就可为官！
不管在什么时代，官永远是人所追捧的，为了这个目的，对于那些富贵之家，花些钱，又算什么呢？
而且不是小钱，应该是大钱！
还有一个目的，应该是为了贵族系，补充新鲜的血液，
至赵皇继位以来，已经在极力的遏制老牌贵族的发展，
以往为官，很多贵族子弟，不经科举，就可任职，现在这种已经很少了，除非你有很大的关系，
如王康这般，他是赵皇亲任亲调，谁也无话可说，
已经知道了目的，那接下来就该对症巡查了！
王康此刻很是决然，他沈元崇想借科考之机，将他拍死，
他未尝也不能这么做，
沈元崇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会藏，会演，就如同一个老龟，无从下手，这一次，就要抓住他的把柄！
行舞弊大案，这个罪名，哪怕拉不来他，也足矣要他半条命！
所以，这场没有硝烟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斗争，才正式开始……
第511章 寻找线索！
王康手里拿着一个小册，边走边看，这份小册，记载了考生的身份信息和对应的考棚，
当然光凭这并不能知道考生的出身，是否富贵，家世如何，
但王康可还有着解读身份的本事，两者结合，也能知道个大概，
若说作弊的人选，也只能是出身富贵之家，普通人也没有这么多钱，
这时，他眼眸一凝，在一个考棚前停了下来……
考棚不是全封闭，在靠内处是半身墙，这样能够很轻易看到考生的情况！
蓝山子爵之子，蓝默，
这便是这名考生的出身，
也明显能看到，他穿的衣服质地很好，面白肤净，有种富裕之气，
蓝山子爵，王康是见过这个名字的，
是在他所开的女子会所中，那份办卡的登记册上，
蓝山子爵的夫人，办理的是最高等级的会员卡，所以他家是绝对不差钱的……
那是否他会是目标的一员？
王康站在考棚外看着，这蓝默表现的状态，就不像是一个正常的考生，没有丝毫考生该有的紧张状态，就这般散坐着，随意的翻看着考卷，
并没有准备要答题的意思，
就算是心理素质再好的考生，也不是这个样子，
见到王康走过，蓝默抬头了一眼，也不理会，依旧自顾自坐着，
盯了几眼，王康便前往下一处，不过他叫来一个巡查兵卒，吩咐多盯着，
程度子爵之子，程振峰，
王康又来到一人之前，他的表现跟先前的蓝默相同……
一个个人选，王康不厌其烦的在考场中挨个的走过，
几大考区，五千多考生，想完全过一遍，当然需要很多的时间，
不过结合着花名册，和自己的解读身份，王康还是确定了不少人选，
这些人都有很多相同点，
出身良好，家世富贵，表现出来的状态，也都一样，
态度散漫随意，开考这么长时间，好像一点不急，
要么是自暴自弃，要么就是胸有成竹，
那应该是哪种呢，王康也不敢确定，
王康对着一个监考官说道：“黄大人，他，还有他，他……这几个人，麻烦特别关注一下，”
这个监考官来自礼部，他也算熟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暂时说不好，您多注意就行了，”
“好，”
每到一处考区，王康找出疑似的人，都会特地安排多盯着，
只要他们有问题，就不可能不露出马脚。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
有的考生已经开始吃东西，考试的时间是五天，这五天之内，都要在考棚中度过，
考生都会自己带食物，
不过这些吃食都在进来前，详细检查过，长时如此，自然有一套完善的查验方法，
而有的考生还在眉头紧锁，有的考生则一脸悲戚，双目无神，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看到王康走过，大部分人都是怒目而视……
都是愤恨，他这出的是什么题，
各生各相，
这才是科考，
其实王康也能理解，这就好比是前世的公务员考试，
自然会如此了，
到了中午，御林军统领魏廷来了，随同来的还有锦衣卫副千户，黄信，
此人是王康来京都后认识，也是让他查一些事情，锦衣卫做这种事情，还是比较方便的，
将两人带到一个临时屋舍，魏廷面色凝重的道：“你预料的果然没错，那个李虎确实有问题，”
“什么问题，”
“具体让黄千户来说吧，这还是他们查到的，”
黄信道：“我接到魏统领的传信，便安排人去查了那个李虎，昨天他下职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万香楼，”
万香楼是一个酒家，王康也听说过，如果去了那里，人员纷杂，那他接触过什么人，就很难查了，
像是知道王康所想，黄信又是道：“我们把他在下职后所有接触的人，都查了个遍，”
“并且一一找到，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人，有几个已经抓回去审问过，但是无关，其中有一个，还没找到人，”
“调查过目击者，这个人确实跟李虎接触过，而且还有交谈，”
王康问道：“那这个人找到了吗？”
“没有，”
“那李虎呢，”
“李虎被我们秘密关押到了一处据点，”
黄信又是道：“并且还严刑审问，但这个人嘴很硬，死咬着不松口，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越是这样，越有问题，很有可能，那个人，就是他的接头人，”
王康也是震惊锦衣卫的效率，目前看来，方向是没错的，
在这其下，必然是有一张成熟的联络网，从泄题，传送，到舞弊……
王康想了想，又沉声道：“黄大哥，你这就去找宇文奈大人，将情况跟他说明，就说是我说的，请锦衣卫全力协查！”
事情到此，已经可以确定，王康也有心要将这张网全部挖出来，这就需要锦衣卫了，
锦衣卫直属赵皇，也只有他们能不动声色，暗中查探，
黄信问道：“可是，这事情至于指挥使大人出面吗？”
“你就把我的话传过去便好，”
“好吧，”
“那我呢，”
魏廷又问道：“我总不能也查案吧，陛下让我带御林军过来，是维持秩序的，”
“你不用，我还有其他事要请你帮忙，”
将所有安排好，王康又回到了考场，继续他之前的事情，甚至连饭都顾不上吃，
时间紧迫，他必要有准备才行，
时间一点点过去，王康每遇到疑似，都会特地标注，重点观察，
而在这时，又来到一个考棚前，他顿时一怔，因为遇到了一个老熟人，董乾！
事前他并不知道董乾也来参考，这么多考生，他不可能记住每一个人……
跟董乾的恩怨，由来已久，
最初矛盾的起源就是他，若不是他指使柳诚暗害自己，也许不会有这么多事，
再见面，王康内心也平静了许多，显然两人的差距已是鸿沟，他也不会对自己有丝毫的威胁，
不过想到曾经，董乾毕竟暗害，还派人刺杀过自己，王康心里也有了注意，
嗯，就整治整治他吧，也当报当初之仇，
这时，董乾也似有所察的抬起头，看到王康，他明显一滞，眼中愠怒便起，脸色也微微涨红，
再见面，王康已是主考官，居高临下，而他却是考生，
这种差距，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如何接受，
就在这时，王康淡淡开口道：“你出来……”
作者题外话：第二更，
第512章 发现问题！
“你……”
见得王康满脸冷面，董乾心中突然起了不好的预感，
“出来！”
王康又是喝道，见到老朋友，怎么也要好好招待一番，正好近日一直忙碌，心情也有些烦躁，
董乾面色难看的起身，王康是科考主官，有这个权利，他不得不听从。
“来人，将他身上搜查一番，”
王康随手，召来几个兵卒，
听得命令，几人就靠董乾走去，
董乾忙着道：“你要干什么，进院之前，我便查过，”
“看你面相，就是偷奸耍滑之辈，难保会有作弊之嫌，”
“你……”
王康之语令得董乾面色瞬间涨的通红，此刻在这考区，不少人都探出头关注这里，
这对他才是最大的侮辱！
董乾咬牙道：“王康，你分明就是故意针对我，你……”
“是又如何？你还能咬我不成？”
王康淡笑着道：“你可以拒不服从，不过这样的话，你就别想考试了，”
“给我搜，”
“是！”
两个兵卒将其拉到过道之中，言辞厉喝，“把双手举起来，”
“怎么，还想不想考了，”
董乾面色通红的好似能滴出水来，眼中的怒火，更好似能把王康吞没，
但王康却根本不理，
“检查仔细点，将他所带吃食，也不要放过！”
“是！”
两个兵卒听从命令，在董乾身上粗鲁的拉扯一番，
“大人，没发现夹带，”
“看仔细了吗？”
王康眯着眼走进董乾的考棚，将他的食盒打开，
这食盒相当精致，
“哟，条件不错啊，带的还都是桂花酥？”
王康看着又是道：“把这些全部扳开，没准夹带，就在这里面包着，”
“王康，你别太过分了！”
这种极致的羞辱，董乾如何能够忍受？
“你叫我什么？”
王康冷眼看着他，“在这里，我说了算，对主考官不敬，你还想不要考？难道要我把你赶出去吗？”
“你该叫我大人，懂吗？”
“你……”
“考生董乾不敬考官，目无王法，取消其……”
“大人！”
王康的话还未说完，董乾咬牙吐出了两个字，他只能忍，因为王康确实有这个权利！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董乾气的身子都是颤抖，深吸一口气，“大人，可检查好了么？”
“差不多吧，”
王康随意的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也很不服，”
“但你不服又能怎样？”
王康没有压低声音，更没有丝毫的掩饰，不只是董乾，就连周边考生，都听得清楚，
一时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
狂，真的是狂的没边了！
这就是王康，果然跟流传的那般无二……
“回去吧，”
整完之后，王康又觉得有些没意思，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了，
董乾回到考棚，所带的食盒，都被乱翻，桂花酥也带被扳开，显然已经不能再吃了……
他双眼通红，指甲都快刺到了肉缝里，但也只能这样了，正如王康所说，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因为两人的差距太大了，
对王康来讲，更不在意，只是一个简单的调理罢了，
他又开始了巡查，记录，
又过了一会，兵部尚书吴之荣过来找到了他，将他拉到了一边，
王康好奇的问道：“吴大人，有什么发现吗？”
“你随我来，”
吴之荣带着他来到了一个考区，王康好奇的看着，这里他已经来过，这些人的身份，也仔细对照过，
很杂，有富有贫，
表现也很正常，考生都在埋头执笔，
王康问道：“这有什么问题，”
“你仔细观察他们，”
王康听后好奇的走了过去，很快他就发现不寻常的地方了，
这些人看着很忙碌的在写着什么，也很认真，但看其卷面上，却没有几个字……
吴之荣低声问道：“发现了么？”
王康皱眉道：“是有些问题，感觉他们在刻意的装……”
“我也有这种感觉，”
吴之荣沉声道：“他们刻意表现的很正常，但其实不正常，”
“你看他们，都好像丝毫不紧张，”
“重点观察一下吧，”
王康摇头道：“现在也发现不了什么？”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很快到了晚上，
有的考生已经在睡觉了，有人还在忙碌着，
一整天的时间，除了查了一些身份，别的没有什么收获，
也没发现考生有舞弊的现象，
到了晚上，整个考场都特别的安静，考棚里也有蜡烛燃起，这是贡院内给准备的，
每人每天都会统一的发放，
这时王康也有些撑不住了，困意以起，一整天的巡查，相当的耗费体力，
“王康，去休息吧，晚上我们盯着，”
宴立群走过来，当初的安排也是这样，
王康也没有拒绝，他确实困意太沉，去了临时屋舍便躺下小憩，并安排人特意叫他，
这一觉睡的香甜，王康再睁眼时，看了眼外面天色，竟然已经微亮，
他顿时清醒，出了门外，见的外面士卒，王康冷问道：“我不是让你叫我么，怎睡了一夜！”
“是几位大人吩咐的，说您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让您好好睡一觉……”
“哎，这可误事了，”
王康忙的前往考区，一夜未盯着，说不准会生了什么事，
到了这里，宴立群等人都在，
王康忙问道：“没出什么事情吧？”
“你太紧张了，能有什么事？”
纪宁笑着道：“咱们定的制度都这么严格，还有明月楼日夜盯着，没事的，”
王康也不多说，来到了他昨天盯上的那个考生，蓝山子爵之子，蓝默！
他此刻正躺在考棚里的小床上，呼呼大睡，
王康通过半身墙，看到他的考桌上，只见其上杂乱，笔墨还在一边摆放，最上面是一张考卷，
王康一眼认出，这是经义的试题，，
但此刻已经不是白卷了，在那上面已经写满了字！
他拿到答案了！
这是王康第一时间涌上的念头！
没有答案，他不可能答的这么完全！
而在这时，蓝默也醒了，看到王康再旁边，他显得很是慌乱，忙的起身，并且下意识的将放在最上面的考卷，收了起来，
这更加说明了自己的确信！
王康脸色难看，来到这个考区的监考官之前，冷声问道：“我昨天让你盯的那几个人，有什么异常……”
第513章 越简单，越不会让人注意！
这个监考官名为赵经，来自刑部，为其下四司之一的刑部司郎中，级别跟王康同等，
刑部官员普遍肃脸，不苟言笑，这是所处环境，长时以往所决定的，
赵经也是如此，四旬年纪，身材干瘦，
见得王康所问，他疑惑道：“没有问题啊，都很正常，”
王康又问道：“那你可见那蓝默，他是多会开始答的题？”
“应该是戌时到亥时之间吧，”
“应该？”王康微微皱眉，
古代一天分为十二个时辰，戌时就是晚上七点到九点，亥时则是九点到十一点，
也就是说，在这四个小时之间，
赵经问道：“怎么了？”
王康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又去看了另外他关注的几人，
有几个人，拿着笔昏昏欲睡，不过卷面上，并没有写什么东西，显然是不知从何下笔，
不过还有几个，情况却跟蓝默相同，如程度子爵之子，程振峰！
这几个人，王康先前是特意盯过，考题发下时，也没什么紧张的反应，也不做答，
要不就是干坐着，要不就是睡觉！
而一夜之间，竟然写的满满登登，王康没有细看所写的答案，
但感觉上，也差不多，
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有人给他们答案了，
并且已经作弊完成！
而在这时，吴之荣急步匆匆的走来，他的面色凝重，低声道：“你让我重点盯的那几个人，好像有问题了，”
“是不是他们都已经做答完了一科？”
“对，”
吴之荣惊疑道：“你说他们是不是，舞弊了？”
“很有可能，但还不确定，”
“哎，王康，吴大人，你们两个又说什么？”
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正是礼部右侍郎，韩勤换！
“我可是注意到了，两位不时嘀咕，”
“哦，没什么，”
王康笑着道：“我之前不是得罪过吴大人么？借这个机会，给吴大人赔礼道歉，”
“这就对了么，”韩勤换略感欣慰道：“你怎么说，也是小辈，”
“嗯，知道了，”
王康又道：“那我跟吴大人去那边看看？”
“好，”
见得王康跟吴之荣离开，韩勤换原本笑着的脸，瞬间变得凝重了几分，他难道是发现什么了么？
“你怎么不跟韩勤换说？”吴之荣疑惑道：“他可是礼部的老人了……”
王康沉声道：“在没有确定之前，我会防备任何人！”
接下来，两人又一同去看了几个人，跟蓝默的情况类似！
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确定，确实是存在作弊的现象，
“你说的没错，这场舞弊，很可能跟三年前一样！”
吴之荣沉声道：“当时也是没查到丝毫线索！”
王康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目前已经确定考题泄露，
那他们得到的答案，肯定是外面传进来的，
可这是怎么传？
又通过哪种方式？
贡院已经封闭，闲杂人等，是进不来的！
而且整个考区，也只有兵卒和监考官，才能进场！
兵卒全部都是御林军，这一方面可以排除了！
那剩下的只能是监考官了！
王康还想到一个问题，答案传送，相当的有目的性，直接到目标人，这一点就很恐怖了，
简直是细思极恐！
绝非几个人能够做到，而是需要各个环节，都有人辅助！
在这其中，肯定有监考官参与！
监考官大部分的人选，是他们主要负责人，共同商议的结果！
在选定之后，就一直禁足在贡院，不让外出！
但事无绝对！
而且现在王康思考的是，涉及到这么多官员，这么周密的环节，光凭沈元崇一个人能做到吗？
他是淮阴侯不假，又是二品参知政事，职权，家族势力都是顶尖！
可他也不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吧，
对此，王康深感怀疑！
越深思，越觉得这里的水很深，
如柏博，三品翰林学士！
这样的人，也愿意参与其中，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钱吗？也不见得？
能做到翰林学士这个位置，钱财之类，应该已经看淡，
那只能是来自于某个人的要求，可沈元崇他能命令得了一个翰林学士，冒这么大的风险，做这种事情？
也不可能！
王康越想，越觉得脑海中，一片乱麻！
是他低估了，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他有预感，若能把这个事挖出来，可能是一场震惊朝野，甚至是震惊赵国的舞弊大案！
钱权相结，形成一整条的利益链，把这些人绑住，各施其责，分工明确！
沈元崇是组织者！
上游柏博，卓谦和，乔新，李虎……他们的目的，是泄题！
中游，还有一众人，甚至是有专门出答案的地方和人！
这些人，都具有相当高的文化素养，是饱读之士，在拿到题后，能快速的做出答案，
然后传进考场，并给指定的人选！
王康脑海中，快速的思绪，理着思路！
他其实已经知道的很多了，借着自己解读身份的能力，已经直接锁定了那些作弊的考生！
最开始和最终，都已经有了，
现在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作弊的手法，答案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传进来，指定到人！
只要想通了这一点，那所有的谜底，就能解开！
只要顺着这条线，往下查！
就一定能找出所有的涉案人员！
“王康，你想到了什么？”见得王康皱眉沉思，吴之荣好奇的问道。
短短一天的相处，他对王康的看法，改观了不少，
此子好像并不是外界所传的那般不堪，反而……
而这时，王康却踱步开始走着，
到底是通过什么办法呢？
整个贡院已经封闭，不会有无关人进来！
就算是买通监考官传答案，那也得有答案送进来啊！
不，应该不是！
绝对不会是监考官，因为这个目标太大了，只要仔细盯着，一定会有马脚露出，
太不安全，绝对不会是这样？
那又是什么呢？
王康紧皱着眉头，轻声呢喃，如是入魔，
这个方法绝不会复杂，而且应该很简单，越是简单，越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就越安全！
最简单的办法，又让人意想不到……
王康呢喃着，不经意间，来到一个考棚之前，待看到那考桌上的一物，蓦然间，他脑海中灵光闪过，
他知道了……
【作者题外话】：第一更
第514章 形式转变！
那是一支已经燃烧了一大半的蜡烛，在烛台底座乱流着些蜡油，但却使得王康，如是醍醐灌顶！
贡院是已经封闭了，外人难进，但并不是真正的如此！
还是有些杂勤人员能进来的！
如给他们这些监考官送饭的，而真正能进考场的，还有送蜡烛的人！
考生所用的蜡烛是贡院提供的，并不是一时发放，
而是每晚都发，因为有的考生晚上也会做答，但不确定能用多少，这么多的考生，用量相当的大，
为了避免浪费和保证需要，每到晚间，会有专人给每个考生，发放两支蜡烛！
当然如果考生不够使用，还可以申请补充……
就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
猫腻就在这蜡烛上，答案就藏在蜡烛里面，包制其中，在给考生发放蜡烛时，送到手上！
到了晚上，监考官也不会注意，在这时点燃蜡烛，也很正常，等蜡烛燃烧时，取出答案，
作弊之后，将之处理，蜡烛也照常燃烧……
一切都相当的自然，神不知鬼不觉，完成了作弊！
就是这样，
相当的简单！
就在众人的眼皮之下，但却是典型的灯下黑，谁也不会注意，谁也不会想到，
高明，高明至极！
“你的蜡烛用完了么？”王康对着身边的一个考生问道。
“没有，”
“给我看看，”
王康将这名考生的蜡烛接了过来仔细端详，
这蜡烛要比前世常见的蜡烛规格要大一些，颜色也较为浑浊，并不是纯色，
这个时候的蜡烛是用动物的油脂，或者植物油等制作，工艺并不完善，不圆润，也很粗糙，
就算这样，已经不错了，
蜡烛在古代，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物品，普通人家，所用的都是普通的煤油灯，
省考时在很早之前，也不是提供蜡烛的，而是用煤油灯，
但煤油灯光照不行，且容易失火，也发生过失火事件，
所以改用了蜡烛！
这种蜡烛在燃烧时，还会有异味，不过这样，却是满足了作弊的条件！
王康拿着蜡烛，思路也一点点的理顺，整个作弊的过程，清晰展露！
考题泄露并有专门的人做出答案，在经过这种方式，送到考生手中，
传送的过程是最容易被发现的，但这个方法也是最简单的，
这样，就成了一套最完美的作弊手段！
虽是如此，但想要完成却并不容易！
生产制作蜡烛最大的一家是朝廷工部，售卖，自用……
科考时，所有的蜡烛也是来自于此，并且因为用量大的缘故，还是专供！
也就是说，在这个期间，工部制蜡坊，专门给科举供应，而在这制蜡时，就已经有他们的人，在制作时，将答案放进去，并且成形！
还需要将这些装有答案的蜡烛，另外分出，在给考生发蜡的时候，到该考生的手中，
在这过程中，需要打通很多关节，有一环出问题，可能就要前功尽弃，更有暴露的危险！
精密，每一个环节都精密非常！
细思极恐，神通广大！
见得王康站立怔住不说话，吴之荣更是好奇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我想到了，”
这一声也把王康的思绪拉回，
“想到什么？”
“我想到他们是怎么作弊了，”
“啊，”
吴之荣惊疑的问道：“是什么？”
王康没有说，而是反问道：“考生蜡烛的发放，是谁负责？”
“往年都有专人负责，是后勤支撑，你问我这个干什么，你才是主官啊，”
王康一时语塞，他是主官不假，但不可能面面俱到，事先谁想到问题会出现在这，
“你是说……”
这时吴之荣也反应过来了，看着王康手中的蜡烛，恍然大悟，
“对，就是这样，”
吴之荣激动不可自制，
王康忙的将之按住，低声道：“暂时不要声张，”
吴之荣也明白王康的意思，深吸了口气又道：“你是准备把他们都挖出来吗？”
“对，”
王康就是这个想法，既然已经知道了所有的过程，那能通过这条线，找出负责的官员！
最不济也有怀疑的对象，
到了这时已经明朗，
两人商定，王康将蜡烛还给了那名考生，装作无事的样子，回到了班房，
这是专供他们这些监考办公议事的地方，
宴立群笑着道：“果然是年轻体壮，一直巡查，整个考场都绕遍了吧，”
方孝廉笑呵呵的道：“这些考生估计能把你骂死，”
“别提了，考区里都是蜡烛燃烧的异味，咱工部制的这个蜡烛，也不行啊，”
“有蜡烛用就挺好了，这也是一笔大支出啊！”
王康装作无意的问道：“这蜡烛的分发是谁负责啊，”
“哦，是韩侍郎，”
韩侍郎？
竟然是他？
礼部右侍郎，韩勤换，王康对他的印象很好，此人年纪四旬，在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相当了得，
跟左侍郎曹尚正不同，韩勤换在礼部的排名算是二把手，
自来便是，右为上，
他没有礼部官员的死板，对待下属，甚至是小吏都很客气，但办事能力却很强，
礼部尚书宴立群，也是将之作为接任培养，他毕竟年纪已经大了，
韩勤换对王康也很好，不时指点，
这让王康更是惊疑不已，
既然他是负责蜡烛的发放事宜，那么这其中的鬼道，肯定是绕不过他，
此人，不但有问题，而且还有大问题！
这真是万万没想到，
而且照这么来讲，在这考区中的官员，甚至是在他们这些主事人中，还不知有多少像韩勤换这样的人！
吴之荣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不着痕迹的跟王康，对视了一眼，
接下来，王康还是表现如常，一直以来，他都是处在明处，敌方处在暗处，
在这一刻，这种形式已经转变，
他理清所有，变成了己暗他明，他要处在暗中，如一条毒蛇，顺着这条线把所有涉案人员都挖出来！
他有预感，这可能会是一场整个赵国的官场地震，
但他一定要捅出来！
最终把沈元崇拉下马，新旧贵族之争，到了这时，已经不只是赵皇所要推行的新政，
对于他富阳家族来讲，同样刻不容缓！
既然已经踏进了漩涡，那就不可能退出，只有将你的敌人击败！
这就是政治！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天色渐暗，又到了每天发放蜡烛的时候……
作者题外话：第二更，
第515章 待到时机成熟！
刚至酉时，天色渐暗，贡院的后门被打开，一辆辆马车行到此处，
按时按点，他们正是工部运送蜡烛的人，
一个负责接待的官员开口道：“老王，挺准时啊，”
这接待官员，也是来自礼部，是四司之一的饲祭司郎中，何屈，
科举本就是礼部与翰林院主办，这些辅助事宜，都是礼部官员操持，
王辅臣笑着道：“科举这么大的事情，哪赶怠慢啊！”
原来此人，正是曾去过新奉城的工部匠师，现在担任运送之责，
他又吩咐道：“快点卸车，把箱子都搬进去，”
“不过你们这蜡烛做的不太好啊，燃烧起来异味很大，”
负责接待的何屈又道：“韩大人可是很不满的，”
“时间这么紧，量又这么大，我们工部也很难啊，”
王辅臣道：“不过我接到上令，说有一批味小的，专门分开放的，”
闻言，何屈眼睛微凝问道：“那箱在何处？”
“那不是么？”
王辅臣指了一个箱子，
“好了，快点搬进去吧，”
负责接待的官员记了下来，而后运车的劳工，都将装着蜡烛的箱子，搬到了贡院里面，
一切都准备就绪，韩勤换从考区中，走了出来，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何屈特意道：“那箱里面装的，都是相对味小的，”
韩勤换吩咐道：“知道了，准备开箱，”
随即一众小吏走了过来，他们在这其中，就办演着杂役的角色，很多劳力之事，由这些人负责，
“记住了，进去考场只做该做的事情，不许出声，都利索点，明白吗？”
韩勤换随即做着安排，
“你们东区，你们南区！”
安排过后，一众人搬着蜡烛，进了考场，而那箱特意说明异味小精致的蜡烛，当然也被搬了进去，
见得开始发放，韩勤换轻吐了口气，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有来由的，
因为王康一直好似在查询着什么，而且还一直跟吴大人在一块，
王康会给吴大人道歉？
他根本就不相信，他很了解，此子就不是那种会道歉的人，
那他们会说什么呢？
要知道，吴大人可是三年前那场舞弊案的主查官啊！
希望不会出什么意外，
一定不会！
这么周密的实施，他王康难道还真神了不成？
不过柏大人可是暴露了啊！
想到此，韩勤换心中的不安更甚，他抬起头，即将暮至的天色阴沉……
来了！
蓝默听着考区里频繁的脚步声，内心略微激动，又到了发送蜡烛的时候，答案也要来了，
蓝默的父亲是蓝山子爵，
也是一个贵族之家，他当然是没有才学的，玩的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读书啊，
省试入选的资格都是他父亲把他挂在别的州府，舞弊过来的，
这样的情况，在贵族圈中，并不少见，
各州的情况不一，有的州府完全是老牌贵族一方掌握，这样的话，只要花钱找关系，将人挂靠在该州，
占用本州的名额参加科举，
这样好操作的多，蓝默就是如此，他原本以为，父亲如此安排他，只是为了撑门面，
让他参加省考，他会啥呀，
什么经义论策，他只知道青楼的门在哪？
但显然他低估了父亲的决心，
明确的告诉他，儿子，不要慌，为父已经花钱了，你在省考的时候就安心等着，
会有人给你送答案的，
不过你自己还有小心谨慎啊，
于是，他就等着，等到了晚上，送来了蜡烛，他闲得无聊，便点燃了一支，
很快他就发现了，蜡烛燃烧了一段，就能看到里面是有东西的，
这时他才知道，原本答案是这么送来的……
事先他并不知道，也许这是为了安全，
这也是王康用了那么多解读身份，没有发现蜡烛作弊的秘密，因为他们事先也不知……
蓝默胡思乱想着，但心中却有些不安，他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就是那个该死的王康，出的题，他根本就看不懂……
“啪！”
一道轻响，一双手伸了进来，两支蜡烛放在了他的考桌上，
而那个放置的人，从头至尾看都没有看蓝默一眼，
一切表现如常！
这才是蓝默感叹的地方，越简单，越高明！
事实上，这个放置的劳力，还真不知道他所发的蜡烛有问题，他只是听命行事，正好轮到这了，
这才是厉害之处，
整个环节，虽然涉及到很多的官员，但真正容易被发现的节点，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操纵！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减少出意外，
而且就算被发现，也挖不到根，因为根本就是不知情的……
蓝默故作自然的把蜡烛拿起，现在还不到使用的时候，
今天要等到后半夜，别再让王康盯上了……
整个考区不时有人走过发放着蜡烛，在他们的身边，还有兵卒跟着，一切如常……
来了！
沈元崇威严深重的坐在考场之中，面色肃目，沉目四看，在这一刻，他就是监察使！
是正义凛然的监考官！
但其实，他的内心却是傲然一片，
这一整场，完美的舞弊，所有的策划，都出自于他！
当然，在他的背后还有更厉害的人，王康猜的没错，涉及到很多高官，并不钱财能够拉拢的，
还需要权！
来自于权利的施压！
尽管如此，他也很自得了，每当科考来临，都能为他家族，大赚一笔巨款！
有钱的贵族多的是，为了自己子嗣能够入仕，更是愿意掏钱，
又补充了新鲜血液，又壮大了派系，还能挣钱，这可真的是一举多得！
还有，要把那个王康拉入深渊！
他特地事先收买了多人，要让他们写出雷同的答案……
总之这是一场完美的计划！
他王康还真是神人不成？
不过唯一心起阴霾的是，柏博竟然暴露了，还有那个上官延，身为老牌贵族一方，而且还是自己的老师，竟然现身举谏，
真是读书读傻了！
不过也没关系，光凭这一点，查不到他……
沈元崇傲然而坐，这场科举，还会跟三年前一样，无处可查，无迹可寻，最终不了了之……
然而，他却是没有注意到，在暗中的王康，早已经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待到了时机成熟，就是收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