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眼神交织
会由谁来彻查呢？这无疑关系着侯君集的命运。
苏程觉得李世民让谁来彻查，无疑就流露出了李世民对侯君集的态度。
如果李世民选择让程咬金他们来彻查，那毫无疑问是不想处置侯君集。
如果李世民选择让魏征等文官来彻查，那毫无疑问李世民是不打算放过侯君集了！
苏程有些好奇的抬头想想看李世民的脸色，结果一抬头却发现李世民也看向了他。
朝堂之上，李世民和苏程的目光就这么交织在了一起。
苏程心里咯噔一下，李世民为什么要看他？
不是吧？
难道李世民想让他彻查？
这种事谁想掺和？
苏程顺速低下了头，顺便缩了缩脖子，挪了挪位置，争取让前面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程咬金、尉迟恭等人挡住他。
然而李世民的声音却如期而至。
“苏程，就由你来彻查吧！”李世民沉声道。
苏程听了之后心里那是一万个不情愿，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李二，我你大爷！
程咬金等人纷纷看向苏程，眼神中带着欣慰还带着幸灾乐祸。
让苏程彻查总比让魏征那老头彻查的好，让魏征这人太死板了，一旦彻查起来一定会查个清楚明白，到时候不仅侯君集不保，说不定还说拔出萝卜带出泥。
就连侯君集听了也不由松了一口气，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苏程举报了他，现在看来并不是苏程。
既然皇帝点名让苏程彻查对他来说是好事，至少苏程属于武将勋贵这边，虽然苏程没有经历过开国之战，和他没有同袍之谊，但是因为程咬金等人的联系，他和苏程的关系也算不错。
而且他凯旋他还给苏程准备了厚礼，当然他现在也十分后悔，给苏程准备的厚礼太轻了，早知道如此，他该给苏程准备几马车财宝！
魏征等文臣听到皇帝要苏程彻查不由感到有些失望，他们倒不是对侯君集有仇想要整死侯君集，他们只是想寻一个真相，有功则赏，有过则罚。
但是苏程和侯君集关系不错，而且苏程和程咬金等军中大将关系更好，肯定会有不少军中将领们为侯君集求情。
魏征沉声道：“陛下，神机营的将士也有出征，所以让安康郡公彻查是不是不妥？臣觉得应该让安康郡公避嫌！”
“陛下，臣也觉得安康郡公理应避嫌！”
“陛下，安康郡公当避嫌！”
苏程听了差点没狂点头，对对，快让我避嫌吧。
侯君集则在心里大骂，魏征这些老不死的，皇帝想让谁查就让谁查，你们哪那么多事儿？
李世民沉声道：“朕相信苏程能够秉公彻查，再让马周协助，就这样吧，朕意已决！”
让马周协助彻查？
侯君集听了不由心中一凛，马周虽然官位不显，却是朝中有名的直臣，若不是资历尚浅，堪与魏征一比。
皇帝明明已经让苏程来彻查，那为何又让马周协助彻查？
马周这个人可不管什么协助不协助，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不止侯君集心中一凛，就连程咬金他们都心中凛然，让马周这家伙参与进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魏征等一众文臣们听了顿时心中一松，对于马周他们都十分认同，马周绝对是一个刚直之臣，绝不会弄虚作假，更不会屈从。
虽然马周只是协助，但是只要有马周参与进去，他也绝不会坐视苏程弄虚作假。
魏征恭声道：“陛下圣明，有安康郡公和侍御史马周一同彻查，一定能彻查个水落石出。”
“暂且将侯君集到大理寺，更待彻查结果，退朝吧！”
侯君集直接被侍卫押往大理寺，早朝散去，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全都没有了之前的喜气。
苏程走出大殿，心情更是不美。
前面的程咬金、尉迟恭、李绩等人都挺了下来，似乎在等着苏程。
李绩拍了拍苏程的肩膀叹道：“老侯其实也不容易，这家伙打起仗来不怕死，跟着陛下鞍前马后，虽然没有立下什么显赫的功劳，但是当初跟着陛下冲阵，时刻护佑在陛下身边没少受伤，老侯这个人没别的缺点，就是贪财了点，也是小时候穷怕了。”
“陛下一直都对老侯十分看重，甚至要卫公教授老侯兵法，却没想到老侯竟然犯下这等打错，辜负了陛下的一片苦心啊，也不知道陛下是何等痛心！”
程咬金问道：“苏程，你打算怎么查？”
苏程很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查什么查，回去睡觉！”
李绩等人听了都禁不住微微一愣，回去睡觉？你是认真的吗？
其实他们也明白苏程的为难，事实上如果皇帝让他们来查的话，他们也会感到十分为难。
你说若是认真查吧，那对不起侯君集，侯君集肯定会被重罚。
可，若是不认真查弄虚作假吧，这事怕是连皇帝都知道了，到时候岂不就是欺君？
程咬金拍了拍苏程肩膀，道：“是有些难为你了，不过，皇帝既然选择让你来查，应该是不想扩大事态，到时候咱们一起为侯君集求情。”
其实自从李世民点名让他来彻查，苏程就一直在心里琢磨，满朝那么多大臣，为什么李世民要让他来调查？又为什么让马周协助？
这其中很有深意啊！
李世民到底是什么心理呢？
总之，发生了这事李世民心里不可能很高兴吧？
除非，李世民疯了！
如果是李世民想严惩侯君集的话，那没必要点名让他来调查。
如果说李世民想把板子高高举起然后轻轻放下的话，那又让马周这个刚直之臣来协助调查。
所以，李世民无非就是想狠狠的敲打一下侯君集，给侯君集一个深刻的教训！
问题是这三项大罪太容易查了，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查个清楚明白。
如果这三项大罪全都查了出来，侯君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朝中魏征等一众正直之臣的战斗力不容小觑。
但是皇帝肯定不想让侯君集死，侯君集毕竟是有功之臣。
第661章 没空
所以这三大罪绝不可能都成立，而最容易洗脱的无疑就是第二项罪名。
苏程仔细的回想着李世民在大殿上说过的话，苏程眉毛微挑，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心中有了定计，苏程顿时就安心了，反正法子他是有了，到时候就把决定权交给李世民，李世民想怎么处置都行。
马周三十余岁一脸正气一脸坚毅，因为为人刚直在朝中享有大名，被誉为是魏征的接班人。
刚刚被陛下钦命协助彻查侯君集一案，他自然是踌躇满志，心里早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查个清楚明白。
散朝的时候，苏程被程咬金几人围着说话，马周也被魏征等人围着嘱咐了好多，但是马周的目光一直都放在苏程的身上。
虽然同殿为臣，但是马周和苏程并不熟，不过他对苏程却十分敬仰，因为他和朝中的大部分官员不同，他出身穷苦！
正因为他出身穷苦，所以他才最能体会到苏程所做的那些事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到底是多么重要！
在他看来，苏程的功劳甚至能与神农尝百草相提并论，那是造福千古的功绩。
敬仰归敬仰，但是公事是公事，马周知道苏程很有可能为侯君集开脱，但是他马周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走出宫门，马周快步追了上来，恭声道：“拜见公爷！”
苏程转头笑道：“马御史啊！接下来咱俩要搭档了，可不能让陛下失望啊！”
马周正色道：“下官必竭尽全力，查明真相，查个清清楚楚，上报陛下，下报百姓！”
苏程点头道：“将士们凯旋却要调查他们，想想也真是让人为难啊！真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啊！对了，马御史一直是文臣，不知道可曾随军出征过？”
马周摇头道：“没有。”
苏程笑道：“那马御史可能对军中的一些规矩不知道。”
马周拱手道：“下官虽然没有随军出征过，但是对军中的一些规矩也了解，为犒赏将士，激发大军的士气，会将一些缴获的财物分给将士们。但是，公爷不会觉得陈国公将大半的财宝都占为己有也算是军中的规矩吧？”
苏程笑道：“你知道这规矩就好，陛下说要查侯君集，可别走偏喽！”
他最怕的是马周太过正直，眼睛里揉不进沙子，那乐子可就大了。
马周虽然正直却不傻，自然明白苏程的意思，拱手道：“公爷放心，下官心里自有一杆秤。”
苏程放心的点了点头笑道：“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马周问道：“公爷，咱们什么地方开始查？对了，公爷的神机营也随军出征了，他们应该知道一些内情！”
苏程摇头道：“我问过他们，他们驻扎在距离王宫很远的地方，每天都在巡视，所以对这些事并不知情。”
马周觉得神机营将士的营地应该真的距离王宫很远，这一点苏程不会撒谎，但是，到底神机营的将士知不知请这谁知道呢？
“那公爷觉得咱们应该从哪里查起？”马周问道。
苏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急，不急，明天再说！”
马周听了不由微微一愣，不急？明天再说？
这可是皇帝交待下的任务，朝野关注，怎么可能不急？
马周连忙道：“公爷，陛下还有朝野上下可都在等着呢，为何要明天再说？”
苏程摇头道：“我今天还有事。”
有事？这可是皇帝交待的事，还能有什么事比皇帝交代的还要重要？马周疑惑道：“公爷还有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昨晚没睡好算不算事？
苏程微微笑道：“火器监的事，机密！”
火器监的事确实是机密，但是火器监有什么事片刻都不能耽误？这分明是想拖延时间！
马周拱手道：“既然公爷还有机密事，那下官就先自己调查了，毕竟是陛下交代的事，下官也不敢懈怠！”
苏程笑道：“行，那你就先查着吧！”
马周听了反倒是愣住了，他没想到苏程竟然会这么痛快，他还以为苏程会想法阻止他调查呢，所以现在他反倒是有些疑惑了。
他自己查更好，因为没有人掣肘，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查明真相。
早朝散去，消息就像是一阵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朝廷，听到的人顿时都惊呆了，魏征竟然在早朝上弹劾侯君集三大罪！
而且侯君集已经被关到了大理寺待参。
听到这消息的官员们都懵了，毕竟大军才刚刚凯旋，侯君集作为行军大总管是最大的功臣，正是最荣耀的时候，没想到连封赏都还没下来呢，侯君集就被弹劾三大罪关到了大理寺！
要不是弹劾侯君集三大罪的人是魏征，他们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因为妒忌而诬陷报复！
但是弹劾侯君集的人是魏征啊！魏征怎么可能诬陷侯君集？
几乎所有的官员在听到是魏征弹劾的侯君集就都信了。
尤其进入陈国公府的那十几辆马车也瞒不住人，陈国公府更不是铁桶。
所以在所有官员们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有人就提到了那十几辆马车，这下更加佐证了魏征的弹劾。
“一个王国大半的财宝竟然都被侯君集私吞了，这厮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是啊，高昌王国地处通商的必经之路上一定有很多财宝，侯君集还真是贪婪成性啊！”
“侯君集竟然连高昌王的后宫都不放过，简直禽兽啊！”
“虽然侯君集覆灭了高昌国，带回来了白叠花的种子，但是他这么胡作非为，怕是功不抵过吧？”
“功是功，过是过，不可一概而论！况且，我觉得安康郡公才是最大的功臣！”
“还是看安康郡公和马御史的调查结果再说吧！”
消息迅速在衙门之中流传，暂时还没有传到民间，但是侯家等候在宫外的随从却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听到老爷因为被魏征弹劾而关到了大理寺，他们都吓懵了。
反应过来的他们立即着急忙慌的往国公府赶。
第662章 庆幸
陈国公府，侯夫人正在微微蹙着眉头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小册子，旁边的丫鬟轻声道：“夫人，是不是将这些财宝全都入库？”
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侯夫人一颗心不但没有放松，然而越来越紧绷了，因为她始终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因为老爷带回来的财宝太多了！
多到让她心惊肉跳！
到底是入库呢还是不入库呢？
就在侯夫人犹豫不定难下决断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喧哗声。
“娘！娘！大事不好了！”侯大宝跑了进来大呼小叫道。
原本就绷着神经的侯夫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问道：“大宝，怎么了？”
侯大宝急声道：“娘，魏征那老贼弹劾爹三大罪，如今爹已经被关到大理寺去了！”
侯夫人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不过她虽然是女流之辈，但还算有远见，加上原本一直就在担心，所以还算镇定。
侯夫人蹙眉问道：“三大罪？怎么会是三大罪？哪三大罪？”
侯大宝急声道：“一大罪是爹贪了高昌国大半的财宝，二大罪是爹杀了高昌王，三大罪是爹凌辱高昌王妃逼死高昌王后。”
侯夫人听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一直以为只有财宝这回事，没想到老爷还杀死了高昌王，还凌辱了高昌王妃！
杀死了高昌王这事或许还能找理由混过去，但是凌辱高昌王妃这事怎么洗脱？
越想侯夫人的脸色越白了，之前她虽然担忧，但也只是觉得老爷会被降职责罚，但是现在是三大罪，恐不只是降职责罚那么简单！
也许会有性命之忧！
见到母亲仍然在皱眉沉思，侯大宝咬牙切齿道：“魏老贼真是多事，这关他什么事？我真恨不得一刀剁了这老贼！娘，现在该怎么办？”
侯夫人忧心忡忡道：“如果只是财宝的事，陛下年纪你爹的情分不会重罚，但是现在有三大罪，一个不小心或许会有性命之忧！大宝，如今你爹出事，家里可就靠你了！”
侯大宝也知道现在的处境有多么艰险，他连忙道：“娘，要我做什么？”
“你先去大理寺，看能不能见到你爹，大理寺卿薛元敬曾为秦王府学士，和老爷同出秦王府也算有交情，希望他能通融一下！”侯夫人嘱咐道。
“娘，我这就去见大理寺！”侯大宝听了迫不及待的就跑了出去。
侯大宝身为国公之子，在长安虽然没有程处默、尉迟宝林、长孙冲他们名镇长安，但在长安也是飞扬的纨绔子弟。
什么大理寺，若在以前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然而这一次，侯大宝飞马来到大理寺跳下马来，脸上却没有以前飞扬跋扈的神采。
“还请通禀一声，我想见我爹，我爹是陈国公！”
今天侯君集被关到大理寺可把这些大理寺的人震惊了，因为这几年来侯君集还是头一个被关到这里的国公。
这事谁敢擅自做主？
“还请稍等，我们去通禀一声。”
“大人！大人！陈国公府公子来了，想要见陈国公！”
薛元敬听了不由皱起了眉头，沉默了片刻道：“陛下只说将陈国公关到大理寺，毕竟还没有罪名，也没有说不让探视，就通融一下吧！”
侯君集已经被关到了大牢里，不过他所在牢房很整洁很安静，侯大宝在狱卒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爹！爹！您怎么样？”侯大宝急声问道。
牢房的门都锁，侯大宝直接拉开牢门走了进去。
侯君集坐在茅草的蒲团上，虽然皱着眉头，但是脸色还算平静，沉声道：“能有什么事？”
侯大宝恨恨道：“都怪那魏老贼……”
还没等侯大宝说完，侯君集就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吓得侯大宝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爹，现在该怎么办？我要不要去找程伯父他们，求他们向陛下求情？”侯大宝连忙问道。
侯君集摇头道：“不用，爹和他们有同袍之情，你不用去找他们也会为向陛下求情的，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还是不要上门的好！”
侯大宝着急道：“爹，那我该干什么？”
侯君集沉吟道：“被关在这里，我也一直在思索，我不信陛下就一点旧情都不念，陛下让苏程来查是好事，可是陛下偏偏又派了马周协助，我觉得关键还是在苏程身上。”
侯大宝听了急声道：“好，那我去求苏程！”
丹阳公主府，丹阳公主听到这消息时候都懵了，这几天陈国公府可是风光的很，薛万彻这个副总管论风光比起侯君集来可是差远了。
更让丹阳公主羡慕的还是陈国公府得到的那十几马车的财宝。
当时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才过去没几天，侯君集竟然就被关到了大理寺！
她只能感慨，人生的大起大落可真是太快了！
感慨之余，她心里甚至有些窃喜，因为她心里本就嫉妒啊。
同时她心里又感到庆幸，如果薛万彻也和侯君集一样敛财，那现在被关到大理寺的就不止侯君集一人了！
现在她才突然觉得苏程真是有先见之明啊，如果不是苏程嘱咐薛万彻，傻乎乎的薛万彻说不定也拉了几马车财宝回来了！
那现在薛万彻就该被关到大理寺了！
如果薛万彻被关到大理寺，财宝能留下来的话倒也不错，可惜财宝是绝对保不住的。
薛万彻拍着大腿庆幸道：“多亏苏程提醒我啊，所以侯君集要分给财宝的时候，我委婉的拒绝了，不然的话，就悬了！”
如果没有苏程提醒，那他肯定不会拒绝那些财宝。
丹阳公主又突然想起了自己那几箱子珠宝首饰，连忙问道：“你不是带回来了几箱子珠宝首饰吗？没事吧？”
薛万彻摇头道：“这个应该没事，这是军中惯例，如果这个都有事的话，那出征的将领一个都跑不了，全都得下狱！”
丹阳公主听了不由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庆幸那几箱子珠宝首饰保住了，还是庆幸薛万彻没事！
第663章 求情
松了一口气的丹阳公主突然眉眼一瞪，她突然想起了侯君集的第三大罪，凌辱高昌王妃。
高昌王肯定不止一个妃子，高昌王的后宫也有美貌的侍女！
丹阳公主瞪着薛万彻问道：“侯君集凌辱高昌王妃，是不是也有你的事？”
薛万彻吓了一跳，连忙道：“没有，没有的事！”
丹阳公主不相信的问道：“真的没有？”
薛万彻连连点头道：“真的没有，侯君集确实让过我，但是我，我怎么敢啊？”
丹阳公主凝视着薛万彻，突然反应了过来，就算薛万彻有贼心，他也没有药酒啊！
苏程径直去了神机营。
薛仁贵等人听到侯君集已经被关到了大理寺的消息全都惊呆了，大家刚刚凯旋，马上就要迎来赏赐，正是最荣光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侯君集堂堂大总管，本应该功高名望正当时，却被关到了大理寺！
“如今陛下要我和侍御史马周彻查！”苏程有些头疼道。
薛仁贵沉默了片刻，鼓起勇气道：“若是公爷需要，末将愿站出来指证侯君集！”
他知道自己若是站出来指证侯君集就等于得罪了一众军中大将，以后前途堪忧，但是一想到公爷对他的大恩，他情愿赔上前程，也不想公爷为难。
苏程没好气道：“还用得着你指认了？让马周自己查去吧，我懒得查，估计马周应该不会来神机营查问，如果马周来了，那你们就推诿过去吧！”
叮嘱了一众将领们，苏程这才返回苏家庄。
这一路上苏程想了很多，其实他对侯君集十分不齿，贪财也就罢了，竟然还凌辱王妃。
但是在程咬金一众武将们看来，这不算是什么大罪。
因为战争本就是这么残酷，战争说白了就是抢底盘抢钱粮抢女人。
从好收集人妻的曹操想到了五胡乱华时候的两脚羊，从靖康之耻想到了嘉定三屠，纵观整个历史，这种事并不鲜见。
如果侯君集凌辱的不是王妃，而只是宫里的侍女，那魏征他们还会弹劾侯君集吗？
恐怕只会弹劾侯君集私吞财宝。
当苏程走进来的时候，长乐公主立即就敏锐的察觉到了，苏程的心情并不算好。
“怎么了郎君？”长乐公主疑惑的问道。
苏程头疼道：“魏征弹劾侯君集三大罪，私吞了大半财宝，杀了高昌王，还凌辱高昌王妃，陛下让我和马周彻查，如今侯君集已经被关到了大理寺！”
长乐公主见到苏程一脸头疼的样子，温声安慰道：“郎君放心吧，侯君集不会有事。”
“侯君集有没有事，我倒是并不在意，事实上，我对侯君集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不齿！”苏程解释道：“让感到头疼的是陛下偏偏让我彻查。”
长乐公主道：“父皇让郎君彻查，当然是想让郎君为侯君集开脱。”
“郎君可能不知道，侯君集是父皇心腹中的心腹，玄武门之变的时候，侯君集之功不下于舅舅。”
听完长乐公主的话，苏程不由感到诧异，他知道侯君集是极力参与和策划了玄武门之变，却也没想到侯君集的功劳竟然能于长孙无忌相比。
怪不得长乐公主笃定侯君集不会有事，历史上有很多君王在称帝之后大杀功臣，然而李世民却没有，不但没有，对待功臣们都十分宽厚。
李世民是个念情的人。
侯君集跟着李世民的时间最长，鞍前马后忠心耿耿，又在玄武门之变立下大功，现在又有灭国之功，李世民确实不可能就因为这个杀了侯君集。
苏程叹道：“我当然是知道，陛下让我和马周彻查，想让我给侯君集开脱，不想让侯君集万劫不复，但是又不想侯君集完全脱罪，要借机敲打侯君集，但是为什么偏偏选我？我太难了！”
长乐公主笑道：“因为郎君是勋贵武将这边啊，父皇当然觉得你会为侯君集开脱，而且郎君在文臣之中也有很高的盛誉，所以郎君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最最最重要还是郎君最聪明！”
苏程很无奈的耸肩道：“那三大罪铁证如山，有成千上万的将士都知道，开脱？怎么开脱？”
长乐公主听了也不由蹙眉：“那倒也是，确实不好开脱，而且还有一个马周呢，那郎君打算怎么办？”
苏程打了个哈气：“睡觉！爱咋滴咋滴！”
长乐公主迟疑道：“可是当初郎君打了荆王打了禄东赞的时候，侯君集也为郎君求情过，若是郎君袖手旁观……”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虽然他不想掺和，有时候却不得不掺和。
“公爷，公爷，陈国公府公子求见！”翠墨了进来。
侯大宝来了？
来的还真够快的，苏程对此一点都不意外。
侯大宝正焦急的在前厅踱步，见到苏程走来，他立即迎了上来。
“大宝啊，你去探视过你爹吗？他还好吗？”苏程问道。
“我爹他被进了大理寺大牢，他很愤懑，他一辈子征战沙场，出生入死，身上的大小创伤不下百处！”
“自古以来，将领征战沙场从缴获的财物分润一些，这不是常有的事吗？哪中那个国公大将没这么做过？至于什么凌辱高昌王妃，什么王妃，不过就是蛮夷俘虏而已！”
“五胡乱华的时候不说，就说隋末唐初，突厥年年犯边掳走的女人孩子不知有多少！边境这才太平了几年？难道皇帝还有那些酸儒们都忘了？”
“灭东突厥靠的是那些酸儒们的说教吗？还不是靠着将士们沙场浴血，一刀一枪杀出来的！”侯大宝说的愤愤不平。
“郡公，我今天是来替我爹求情的！”说罢，侯大宝深深的躬身。
苏程叹了口气，拍了拍侯大宝的肩膀道：“这事确实很难办，马周要查谁也拦不住，而且很容易就能查出来，不过，我会尽力设法转圜。”
“你也不要太担心，你爹跟着陛下这么些年，功劳苦劳都有，陛下不会不念旧情的！”
第664章 面圣
父亲被关到了大理寺，侯大宝才真的感受到了顶梁柱塌了的感觉，他心里充满了恐慌和无助。
侯大宝单膝跪了下来哀求道：“苏程，我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爹，虽然我爹是犯了点错，但是罪不至死。”
苏程有些无奈的将他拉了起来：“你先起来吧！该转圜的，我自然会转圜。”
虽然送走了侯大宝，但是整个苏家庄都变得热闹了起来，前来苏家庄的将领络绎不绝，明着暗着无非就一个目的，为侯君集求情。
他们不止来找苏程求情，奏章更是如雪花一般被送到了宫里，朝中文臣武将可谓是打成了一片。
武将们为侯君集开脱，文臣们则执意要给侯君集治罪。
别说朝廷了，就连长安城里的百姓都分成了两帮争执不停。
有的人认为侯君集犯下弥天大罪，有的人认为侯君集毕竟是有功之臣，不算铸下大错。
东宫，贺兰楚石恭声道：“还请殿下一定是要帮忙求向陛下求情！”
“是谁你让你来求本宫的？”李承乾问道。
贺兰楚石解释道：“是下官自己来的，不过，如果殿下向陛下求情，那等下官岳父转危为安之后，一定会感激殿下的！”
侯君集乃是朝中大将，而且还是贺兰楚石的岳父，李承乾点头道：“本宫对陈国公一向敬仰，当然会为陈国公求情！”
李承乾之所以如此看重贺兰楚石，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贺兰楚石是侯君集的女婿，而侯君集圣眷恩隆，而且手上还有兵权。
三天转瞬即逝，这三天的时间苏程一直待在苏家庄，根本就没去彻查。
有什么好彻查的，一切都那么清晰明了。
这着实让很多人感到惊诧，最惊诧的莫过于马周，不过没有苏程来掣肘，他查的更起劲更自在。
三天的时间一过，马周来到了苏家庄，带着一卷厚厚的卷宗。
“公爷，下官已经查完了！”马周恭声道。
苏程笑道：“是吗？给我看看！”
马周将卷宗递给了苏程，脸上还带着一丝警惕，仿佛随时准备将卷宗抢回来一样。
苏程接过卷宗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然后又将卷宗递了回去，点头道：“不错，一起去面圣吧！”
马周有些发愣的接过了卷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苏程竟然没有提出任何意见，直接就提议去面圣？
在他的预想中，苏程一定会对他的卷宗横加指摘，因为苏程一定是想保侯君集啊，没想到苏程竟然这么痛快的就直接要去面圣！
难道苏程还掌握了什么其他的证据，能够保侯君集？
马周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因为有这份卷宗在，就是铁证如山！
今天的两仪殿格外的热闹，一众重臣们齐聚在此。
苏程和马周走进了大殿，恭声道：“臣奉命彻查，特来复命！”
李世民早已经听过太监的禀报了，沉声道：“查的如何啊？”
苏程示意马周复命，马周有些诧异，没想到苏程竟然让他来复命。
“回陛下，臣马周已经彻查完毕，魏征大人弹劾的三大罪全都属实，侯君集确实藏匿了大半的珍宝，臣已经得到确切消息，那些珍宝就在陈国公府！”马苏沉声道。
“侯君集确实折磨过高昌王，致使高昌王暴毙！”
“侯君集确实凌辱过高昌王妃，据臣查证的至少有五人，这是臣调查的卷宗，请陛下过目！”
随着马周的话音一落，大殿里的重臣们脸色各异，魏征等文臣听了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变得更加凝重了。
程咬金等人脸色有些不好看，纷纷转头去看苏程，马周只是协助彻查，苏程怎么让马周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一股脑儿倒出来了？
姚公公赶忙接过了卷宗，然后小心放在了御案上，然而李世民却根本就没有拿起卷宗看的意思，事实上，他心里就跟明镜儿一样。
马周沉声道：“臣请陛下严惩侯君集，以正国法！”
魏征沉声道：“臣搜查陈国公，严惩侯君集，以正国法！”
李世民不置可否，转头看着苏程问道：“苏程，那是马周调查的结果，你调查的呢？可有和马周不同的地方？”
其实苏程明白李世民的意思，这是想让他为侯君集开脱，他也知道朝中的很多将领希望他能为侯君集开脱。
甚至，苏程自己也想说服自己为侯君集开脱，然而，他做不到。
如果侯君集只是贪了珍宝，只是杀了高昌王，那他可以为侯君集开脱。
可是侯君集却凌辱了高昌王的后妃，这让苏程觉得十分不齿，想让他为侯君集开脱做不到。
无视程咬金等人的眼色，苏程微微躬身道：“臣已经和马御史通过气了，臣和马御史的调查一样，侯君集的第二大罪杀高昌王，臣觉得侯君集为了搜寻白叠花种子，或情有可原，但是侯君集确实犯下大罪，理应重罚！”
程咬金他们听了不由愣住了，苏程怎么没有想法为侯君集开脱？还建言重罚侯君集？
李世民听了不由皱眉，他之所以选择苏程来彻查，就是因为苏程是文官不会反对但是又能为侯君集开脱的人选。
以苏程的聪明，不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算苏程不明白，程咬金等人也会提点苏程，让苏程帮侯君集开脱，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苏程竟然根本没有为侯君集开脱。
李世民都要怀疑苏程是不是跟侯君集有仇了！
“苏程，朕怎么听说你一直在苏家庄，你真的查过了吗？”李世民问道。
苏程面不改色的认真道：“陛下，臣确实查过了，若是陛下觉得这卷宗有误，可以另派人彻查！”
废话，李世民当然知道这卷宗无误！
难道苏程没想到什么法子为侯君集开脱？
可是为侯君集开脱的法子很难想吗？
你哪怕加一句侯君集是酒后误事也好啊！
李世民定定的看着苏程，苏程腰杆挺的很直，仿佛没有感受到身上的压力。
李世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因为他选了苏程彻查而陷入了僵局。
第665章 无耻
既然苏程和马周都查出来这个结果，那还有什么好查的？
魏征躬身道：“陛下，侯君集贪赃枉法，杀死高昌王，凌辱高昌王妃，毁大唐声誉，损天子威名，臣请陛下斩侯君集以正天下！”
嘶！程咬金等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魏征这老头真够狠的，竟然直接请命处死侯君集！
孔颖达等人也纷纷出列道：“臣请陛下严惩侯君集！”
李世民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也是他最不想面对的结果。
这时候长孙无忌出列道：“我想陈国公也是一时糊涂，陈国公追随陛下鞍前马后，履立功勋，虽然一时糊涂翻下大错，但罪不至死！”
尉迟恭叫道：“说的是，哪有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反倒被严惩的？这不是寒了众将士们的心吗？”
魏征沉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侯君集是有功劳，可是陛下、朝廷难道没有酬其功吗？有功当赏，有过当罚！”
就在大殿里争执不休的时候，有小太监走入大殿，恭声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太子来了？李世民沉声道：“宣！”
李承乾走入了大殿，立即感受到了大殿里浓浓的火药味，他看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苏程身上的时候尤为诧异。
他也没想到苏程竟然没有为侯君集开脱！
有很多时候他真的猜不透苏程到底在想什么！
想和亲那回，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苏程为什么反应那么多大，甚至不惜丢官罢职也要大闹一场。
比如这次，苏程身为一个武将勋贵，不应该妥妥的站在侯君集这边吗？
侯君集又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李承乾笑道：“父皇，儿臣知道父皇正在审理侯君集一案，儿臣恰巧也知道了一点内情。”
大殿内的人听到之后都禁不住微微一怔，太子还知道内情？
太子知道什么内情？苏程和马周都已经彻查完了，难道还还会漏掉什么？
李世民眉头微挑，问道：“哦，高明，你知道什么内情？”
李承乾恭声道：“回父皇，儿臣也听说了魏大人弹劾陈国公三大罪，其中第二条和第三条儿臣不敢苟同！”
“第二条，陈国公确实威吓折磨过高昌王，那是为了搜集白叠花的种子，儿臣觉得这不应该算作陈国公的罪责！”
“至于第三条，儿臣听闻是高昌王妃主动勾引的陈国公，所以错不在陈国公！”
苏程听了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李承乾还真够无耻的，竟然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高昌王主动勾引侯君集？就侯君集那糟老头子？
魏征、马周等人听了也不由微微一愣，到底是不是高昌王妃主动勾引的侯君集，这还真不好查证！
毕竟事情是发生在遥远的高昌国，虽然他们不信，但是却也拿不出证据来辩驳。
李世民听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侯君集也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被高昌国王妃的美色所诱惑，真是让朕失望！”
魏征沉声道：“陛下，这事发生在高昌国，难以查证，不管是不是高昌王妃主动勾引侯君集，侯君集都犯下了大罪！”
李承乾沉吟道：“父皇，魏大人，到底是不是高昌王妃主动勾引的侯君集，侯君集的亲兵最清楚，只要审问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魏征哼道：“他们既然是侯君集的亲兵，很难保证会不会偏袒侯君集。”
李承乾笑道：“魏大人，他们虽然是侯君集的亲兵，可也是父皇的臣民，相信他们不可能违背圣意撒谎。”
“父皇，事实上儿臣问过侯君集的亲兵，确实是高昌王妃主动勾引的侯君集！”
李世民心里松一口气，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侯君集，但是有了这些借口，至少不用头疼魏征等人了。
李世民沉声道：“魏征弹劾的这三大罪，侯君集为了搜集种子而逼迫高昌王以致高昌王暴毙，朕不觉得这是罪状，至于凌辱高昌王妃，朕听了也很痛心，虽然是高昌王妃主动勾引，但是侯君集仍然铸有大错！”
“至于隐匿财物，这确实也有。但是，侯君集罪不至死！”
“这些年来，侯君集跟着朕鞍前马后，既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是，有功当赏，有过当罚！”
“侯君集，此次出征虽然覆灭高昌国，搜集万斤白叠花种子，但是德行有亏，泯其战功，追缴赃物！罢职！罚俸三年！罚其闭门三月自省！”
程咬金等人齐声道：“陛下圣明！”
李世民挥了挥手衣袖：“退下吧！”
众人鱼贯退出了大殿，李承乾看了一眼苏程，甩了甩袖子大步流星的远去。
苏程望着李承乾远去的背影不由微微皱眉，李承乾和侯君集还是要搞在一起了吗？
程咬金一把揪住了苏程，问道：“你小子是不是被马周给灌了什么迷魂药？怎么不帮着老侯说话？当初老侯可是屡屡帮你求情？再说了，咱们和老侯可是一伙的？”
跟老侯是一伙的？可别！我跟老侯可不是一伙的！苏程无奈道：“程伯父，在第二条罪状上，我不是也帮他转圜了吗？”
尉迟恭叫道：“那第二条罪状，还用你帮着转圜？主要是第三条！你不开动你的脑筋好好想想！”
苏程叹道：“如果陈国公只是贪了珍宝，只是杀了高昌王，那我说什么也要帮陈国公，可是，陈国公竟然凌辱了高昌王妃，说实话，我真的感到很不齿！”
对于程咬金、尉迟恭等人，苏程也没说什么辩驳的话，就算他们去告诉了侯君集也无所谓。
况且，他觉得程咬金他们大概率不会将这些话告诉侯君集，当然苏程也明白，他和侯君集的关系算是彻底疏远了。
当然，苏程也觉得无所谓。虽然之前他做过很多心里建设，也试图说服自己，但是最终还是遵从了自己的本心。
程咬金、尉迟恭等人听了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他们极力为侯君集开脱，但是心里也觉得十分不齿，只是他们也不好说出来。
第666章 愤懑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不好意思说出来，李靖淡淡道：“苏程说的没错，老夫也觉得侯君集这次出征确实让人不齿！”
苏程这才注意到，自始至终，李靖都没有为侯君集说过一句话！
严格说，李靖并不算出身秦王府，更没有参与到玄武门之变中。所以李靖和侯君集的交情一直都不算深。
直到皇帝请李靖教授侯君集兵法，两人这才算是有了很深的联系，但是在李靖教完侯君集兵法之后，两人的关系却依然十分平淡。
完全没有那种师徒的情义在，这就很让人诧异了。
程咬金叹道：“希望老侯经过这次教训之后，能够改过从新吧！”
虽然侯君集被丢官罢职，但是他们并不觉得侯君集会被彻底打落尘埃。
小太监一溜烟的来到了苏程的身后，恭声道：“安康郡公，陛下召见！”
苏程听了有些无奈的程咬金等人拱了拱手，程咬金等人则有些幸灾乐祸，你小子不按皇帝的意思来，你就等着被训斥吧！
苏程也知道李世民这是想找他算账，那又如何？
怕你啊？
苏程昂首挺胸的重新走进了大殿。
“臣苏程拜见陛下！”
李世民面色不善的哼道：“朕让你彻查，你却一直躲在苏家庄，你就这么完成朕交给你的差事？”
苏程解释道：“其实这事臣早就已经知道了，正想禀报陛下呢，所以只需等待马周的调查结果印证一下即可。“
李世民沉声道：“朕还以为你会为侯君集求情呢！其实侯君集跟了朕那么多年，朕也很痛心啊！”
苏程沉默了片刻道：“其实陈国公和臣关系也算不错，臣本该为他求情，但是陈国公凌辱高昌王后妃实在让臣感到不齿。”
苏程其实明白李世民命他彻查的用意，但是他却明明白白告诉了李世民，你想让我在这事上帮侯君集开脱，我做不到。
对李世民他也没什么好怕的，直接坦诚说了也无所谓。
李世民听了也不由沉默了，他想到了很多，唯独忘了苏程的任性，的确，苏程就是一个这么任性的人。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李世民起身痛心疾首道：“朕也没想到侯君集这次出征竟然如此胡作非为，太让朕失望了！朕知道之后很痛心，也很愤怒！”
“但是，朕是个念情的人！侯君集出身穷苦，从小经历过很多羞辱，所以他内心其实很自卑。”
“他天资不算好，也比不上朝中名臣良将，所以他一直格外的好强拼命，不算怎样，他对朕忠心耿耿，朕喜欢冲锋陷阵，朕喜欢带亲兵亲自探测敌军，他总是鞍前马后，他受过的创伤朕都数不清了！”
对于侯君集的这种心理，其实苏程也能明白，所以这种人更容易走极端！
侯君集真的对李世民忠心耿耿吗？而是为了富贵险中求？
苏程犹豫了片刻，沉声道：“陛下，臣觉得，应该小心侯君集！”
李世民听了愣住了，小心侯君集？这什么意思？
虽然苏程没有帮侯君集说情，但是李世民也万万没有想到苏程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心侯君集？
意思是说侯君集会谋反吗？
这是第一次从苏程的嘴中听到这样的话，苏程就不是一个进谗言的人，李世民凝视着苏程，却发现苏程的脸色很认真。
“小心侯君集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侯君集会谋反吗？”李世民问道。
很有可能！但是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而且苏程也不是很确定，毕竟他已经改变了历史。
苏程沉吟道：“臣觉得侯君集这种贪财、狂妄的性格很危险！”
李世民听了不由松了一口气，摇头道：“朕对侯君集的忠心并不怀疑，他和朕的同生共死的那些凶险经历，你并不了解。”
苏程也没觉得凭自己一句话就能把侯君集怎么样，他也只是提醒一下李世民而已。
虽然，可能这提醒也没什么用。
但是，就算不用他提醒，就算侯君集和李承乾真的勾结在了一起，还能成功？
原本想着让苏程帮侯君集开脱一下，没想到苏程根本不待见侯君集。
就在苏程离开两仪殿的时候，姚公公已经去陈国公府宣了旨。
侯夫人和侯大宝都松了一口气，虽然老爷被罢职，功劳也没了，但是却没有被定罪，国公之位也保住了，这已经是喜出望外。
至于那些珍宝，侯夫人正好没有入库呢，直接被姚公公带走了。
仅仅几天的时间，侯君集就走出了大理寺。
回到国公府的侯君集宽慰了夫人两句，就立即把自己关在书房。
征讨高昌国所获的财宝都被拉走了，功劳也被抹去了，而且还被罢官去职，在家反省三个月。
就算皇帝不让他在家反省三个月，他也没脸见人！
这可是灭国之战啊！
可以荣耀进入史册的灭国之战啊！
就因为这点财宝，就因为几个女人，竟然把所有的功劳都抹杀了！
甚至丢官罢职！
相比夫人的庆幸，侯君集心里觉得十分愤懑。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惩罚的这么重？
他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苦劳，玄武门之变的功劳，击败吐蕃的功劳，覆灭高昌国的功劳，难道皇帝都忘了吗？
“爹，大姐夫来了，要见爹！”书房外响起了侯大宝的声音。
“楚石啊，进来吧！”侯君集沉声道。
“拜见岳父大人！”贺兰楚石躬身道。
侯大宝迫不及待的嚷嚷道：“爹，大姐夫说魏征那劳资要杀了爹，是太子殿下出面救下了爹！”
侯君集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下来，虽然被关到大理寺，但是他却从没有觉得自己有性命之忧！
没想到魏征这老贼竟然要处死他！
就算魏征当初不是秦王府的人，和他侯君集没有什么交情，也不能这么狠！
侯君集阴沉着脸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形，你可知道？”
贺兰楚石恭声道：“小婿知道，太子殿下将当时两仪殿的情形全都告诉了小婿。”
第667章 投契
在听到是太子殿下救了他的时候，侯君集就感到很疑惑，难道不是苏程为他开脱的吗？
侯君集脸色阴沉道：“说来听听！”
贺兰楚石的话在书房里回响，侯君集越听脸色越是阴沉，情不自禁的打断了贺兰楚石：“苏程并没有为我开脱？”
贺兰楚石道：“苏程只是在第二项罪状上说了几句，第三项罪状还是太子殿下为岳父大人的开脱的……”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了侯君集的意料，就连太子都能想出方法来为他开脱，以苏程的聪明会想不出来？
只能说苏程根本就不想为他开脱！
更让侯君集心中愤懑的是，明明太子够为他找到理由开脱了，陛下竟然还将他罢官去职！
是他侯君集没有功劳吗？
是他侯君集没有苦劳吗？
当初说好的同富贵呢？
他侯君集忠心耿耿鞍前马后这么多年，难道就换来了这个吗？
如果当时太子没有为他开脱，那会怎样？
下狱？流放？杀头？
侯君集怔怔道：“太子！”
贺兰楚石连忙道：“是小婿去求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为岳父求情，后来他仔细琢磨了那三大罪，想到了如何为岳父开脱。”
侯大宝听了差点没跳起来，想他跑到苏家庄苦苦求苏程，却没想到什么用都没有，早知道还不如去求太子呢！
“好个苏程！亏我还去苦苦哀求他，亏爹爹还屡屡为他在陛下面前说好话求情！亏爹爹还把他当后辈看待，没想到竟然如此无耻！”侯大宝愤愤不平道。
侯君集听了默然无语，但是脸色却更加阴沉了。
整个长安都在议论纷纷，陈国公侯君集因为贪财好色被抹去功劳丢官罢职，并且勒令在家反省三个月。
对于皇帝的这个惩处，大家普遍都觉得合情合理。
虽然侯君集确实有灭国的功劳在，但确实犯了大错，能保住国公的爵位已经不错了。
大捷的封赏终于下来了，因为行军大总管侯君集被惩处，最风光的人反倒成了副总管薛万彻。
薛万彻进武安县公，整个公主府一片欢腾！
丹阳公主更是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原本大军凯旋，陈国公府才是最风光的，却没想到如今风水轮流转，竟然转到了她这里！
薛万彻再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了，他已经成为了县公，丹阳公主也总算觉得自己脸上有了颜面。
最让她感到迷醉的还是这种被整个长安官民百姓瞩目的感觉，哪怕她大婚的时候都没有被这样瞩目过。
当然，她也知道，薛万彻能有今天最重要的还是跟对了人！
所以丹阳公主和薛万彻在封赏下来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苏家庄。
前厅中，薛万彻干了杯里的酒，疑惑道：“我没想到你竟然没有帮侯君集，侯君集这人心眼不大，恐怕他以后会记恨在心。”
苏程摇头道：“侯君集这人不可深交，他想记恨就记恨吧，谁在朝中还没有几个不对付的人！”
薛万彻和侯君集不同，虽然历史上两人最后都造反了，但是薛万彻是绿帽子戴的太累太憋屈，偏偏给他戴绿帽子的是堂堂公主，让他有冤无处诉，最后才参与了造反。
说实话，苏程对薛万彻还是很同情，也很理解的。
但是侯君集不一样，说实话，他不明白侯君集为什么造反，只能说侯君集这人因为早年的经历心理有问题。
薛万彻仔细一想，以苏程的圣眷，以苏程在朝中的地位，以苏程的人脉，就算得罪了侯君集也没什么，难道侯君集还能把苏程怎么样？
想到这里，薛万彻也就释然了，他心中对苏程真的十分感激，感激苏程给了出征的机会，感激苏程的提点。
没有苏程提点的话，虽然他也不会像侯君集那么无耻的凌辱高昌王妃，但是那些财宝竟然好难让人拒绝啊。
毕竟有侯君集疯狂敛财在先。
薛万彻举杯认真道：“这一杯我敬你，你就是我的贵人！我薛万彻是个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公爷的恩德，我铭记于心！”
对于薛万彻憨直的性子苏程早就了解了，笑道：“道谢的话都说了多少遍了，再说就是见外了，我之所以帮你也是因为觉得投契，拿你当朋友！”
拿你当朋友，这话薛万彻听了十分的暖心，他感动道：“我薛万彻还真没什么朋友，唯一的朋友就是公爷了！”
两人碰过杯，一饮而尽，苏程笑道：“发财的事其实很简单，过两年你和公主派人南下弄几条船，然后跟着出海，绝对财源滚滚！”
出海财源滚滚早就已经深入人心，因为苏程的船拉回来了一船的香料，多以薛万彻对此深信不疑，公主府还有苏程送的一麻袋香料呢。
整个长安不知道多少人想着造船出海，但是大家对大海太陌生了，怕的就是没有门路。
毫无疑问苏程是对大海最了解的人，所以跟着苏程的船出海就意味着财源滚滚。
在得到了苏程的那个承诺之后，他和公主就猜测过，苏程会怎么带他们发财，当时他们就觉得很可能是出海。
果不其然是出海！
薛万彻不但没有失望，反倒激动不已。
接下来就是尽快弄条船！这个回去得好好和公主商量商量，派人南下去找海船。
“多谢公爷！多谢公爷！”薛万彻激动道：“原本我公爷的话，带回来了几箱子首饰，公主十分惊喜，不过后来听说了侯君集拉了十几车财宝，然后就又急眼了。”
丹阳公主是个爱慕虚荣的人，听到侯君集弄回了那么多财宝，而薛万彻身为行军副总管却只弄到了几箱子首饰，丹阳公主不感到心理不平衡才怪呢。
“那公主现在呢？”苏程笑问道。
薛万彻有些得意的笑道：“公主很感激你提点了我，也很庆幸我听了你的话，不然的话，不仅功劳没了，那几箱子珠宝首饰没了，就连封赏也没了，而且我还失去了这个消息，将会万劫不复！”
第668章 好玩不好玩
侯君集只是被丢官罢职，但是还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是薛万彻没有侯君集的圣眷，如果他也犯下了和侯君集一样的罪，那薛万彻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毕竟薛万彻没有跟着皇帝鞍前马后的功劳，也没有玄门之变的功劳，更没有侯君集的圣眷。
所以如果他也贪财，那他就算逃脱了罪责，以后也再也没有机会领兵出征了！
对于薛万彻而言，如果不能驰骋沙场，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薛万彻尤为感激苏程，因为苏程等于给了他新生。
后宅之中，丹阳公主也在说着感激的话。
“多亏公爷提点了他，当初在高昌国的时候，侯君集就要分给薛万彻几车财物，若是他还记着公爷的提点，肯定就把财宝拉回来了，那可就完了！”
“长乐你也知道，我这个驸马啊除了会打仗，别的可以说一无是处，多亏公爷提携他，他才能有领兵的机会，但是他只会打仗，在别的方面就跟个傻子一样，好在有公爷帮他，长乐，我真的特别感激！”丹阳公主说的十分恳切。
长乐公主笑道：“丹阳姑姑说的太客气了，那也是郎君和薛驸马投契，而且郎君对薛驸马打仗的本事十分钦佩呢！”
对面的真珠公主笑着听着，却一直在观察长乐公主的脸色，因为她总觉得长乐公主的兴致不高，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待真珠公主离开之后，真珠公主不由问道：“怎么了，长乐，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难道是因为侯君集的事吗？不帮他说情是对的，叫我说啊，皇帝的惩处还是太轻了，打了胜仗却对女人撒火，算什么大将军？”
长乐公主听了不由微微摇头，虽然苏程最终没有帮侯君集开脱让她有些惊讶，但是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得罪了侯君集又如何？
就算侯君集被惩处之后还会东山再起又如何？
就算侯君集有功劳有苦劳有圣眷，又如何？
她和夫君两人论功劳论圣君怕过谁？
能够让长乐公主愁容满面的当然不可能是侯君集那点小事。
真珠公主关切的问道：“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啊？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也能帮你出出主意啊！”
虽然知道真珠公主也出不了什么主意，但是能跟人倾诉一下也很好，长乐公主幽幽叹道：“郎君要南下了！”
真珠公主听了不由愣住了：“苏程要南下？南下去哪儿？南下干什么？”
长乐公主解释道：“就是因为出海的事啊。”
原来是为了沸沸扬扬的出海的事啊，真珠公主笑道：“南下就南下呗！你就为了这事愁眉不展啊？这有什么好愁的？人都说江南风景秀丽，繁华富庶，苏程南下是享福啊，又不是去西北打仗，有什么好担忧的？”
担忧当然也有点，但是更多的是相思啊！这种事，估计真珠公主也不会理解。
而且长乐公主也不好意思说出来，相思这种事当着苏程、璎珞他们的面说说也就罢了，哪怕真珠公主已经是她的好闺蜜，她也不好意思说。
“毕竟是远行，当然有些担忧！”长乐公主解释道。
真珠公主却看出来了，轻声笑道：“不会是因为相思吧？”
被说中了心思的长乐公主不由小脸一红。
真珠公主惊讶道：“真的啊？苏程这都还没走呢，你就这么想念啊？你们还真是如胶似漆啊！”
长乐公主红着脸娇哼道：“你不用取笑我，等你以后成亲之后，你就知道滋味了。”
“成亲？我才不要呢！”真珠公主摇头道。
“可女人总要成亲的啊，长安这么多翩翩公子，难道就没有一个入你的眼吗？父皇还盼着你嫁到大唐来呢！”长乐公主笑问道。
真珠公主沉默了片刻，果断的摇头，笑道：“其实，我有可能要离开长安了，要回返吐蕃。”
长乐公主听了顿时吃了一惊，拉着真珠公主的手急声道：“啊？你要回吐蕃了？”
长乐公主的表情一点都没有作假，她真的十分不舍。虽然她认识真珠公主的时间不算长，却是她除了豫章公主外最好的闺蜜。
因为真珠公主那开朗善良的性子实在太太让她喜欢了，有时候她真的很希望真珠公主能嫁到大唐来。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真珠公主嫁给吴王也挺好的，两人看起来真的挺般配，可惜，真珠公主真的没看上吴王。
真珠公主点头道：“可能吧，我听大相提过，要带使团返回吐蕃，因为寒冬过去了，我们吐蕃也到了恢复生产的时候。”
长乐公主拉着真珠公主的手依依不舍道：“啊，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再相见啊？郎君要南下了，我的好姐妹也要回吐蕃了！”
真珠公主拉着她的手道：“其实我也很不舍呢，我喜欢的大唐的繁华，喜欢大唐的热情，在没来大唐的时候，我对大唐充满了好奇的和向往，来到大唐之后，我对大唐更好奇更向往了！”
“不过，就算我离开了，我也一定还会回来的！再说了，大相也只是提了一次，也没决定呢！”
“那你有空就过来玩啊！”长乐公主依依不舍道。
“嗯嗯，我最不舍的可是你们家的好吃的，总是吃不够！”真珠公主笑道。
长乐公主哭笑不得道：“感情你最念念不忘的不是我，是吃的啊！”
真珠公主连连点头道：“是呀，是呀，就是呢！”
两人又说笑了一通，真珠公主依依不舍的离去，正好遇到苏程回来。
“苏程，听说你要南下？”真珠公主好奇的问道。
苏程点头笑道：“是啊，你也知道了啊！”
真珠公主点了点头问道：“江南好玩吗？听说江南风景秀丽，繁华如画，真的吗？”
苏程笑着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你说好不好玩？”
第669章 夸张
原本真珠公主就听说江南美丽如画，现在听了苏程的诗句，就更向往了。
而且苏程明明都很久没有作诗了，怎么突然又有兴致作诗？
分明是想馋她，心思大大的坏！真珠公主哼道：“你知不知道长乐知道你要去江南有多么不舍？你倒好，还挺向往是不是？还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是啊，江南不但风景如画，还美女如云，怪不得你喜不自胜呢！”
苏程听了简直哭笑不得，怎么就喜不自胜了？
长乐公主都没说什么，怎么你在这儿就跟个怨妇似的？
苏程笑着点头道：“嗯，你说的对！这江南水乡的女子啊都是水做的，肤如凝脂，吴侬软语，更妙的还是那一股温婉的气质，长乐还说了，让我寻些可人的江南姑娘带回来，我这还在寻思呢，到底寻多少个，十个八个够不够……”
“你，你，你，哼！”真珠公主娇哼一声，直接跳上马远去了。
禄东赞确实打算返回吐蕃了，原本他还想着弄点白叠花种子或者玉米种子什么的，但是却发现，根本不可能。
无论是玉米种子还是白叠花种子，皇帝和朝廷都看的十分严实。
最让他郁闷的是，苏程的定力好像超乎了他的想象，他怎么也是吐蕃大相，总不能一直待在大唐。
“大相，你打算什么回吐蕃啊？”真珠公主问道。
“明天递交国书，再过几天就准备动身了，公主是想回吐蕃呢，还是想留下来玩？”其实禄东赞也没想好到底是带公主回吐蕃还是将公主留下来。
真珠公主听了不由迟疑道：“我留下来？”
禄东赞笑道：“难得公主来大唐游玩，还没见识到长安春夏的盛景呢，春夏的长安更加的美丽更加热闹呢！”
真珠公主听了不由十分心动，虽然她也有些想家，但是亲人也只有兄长，而兄长总是于政务，忙着东征西讨。
就算她回去了，也只是面对王宫面对侍卫侍女罢了，待在长安至少还有个好姐妹，还有美食，而且长安确实繁华，有各种好玩的。
说到玩，她不有心中一动，长安的繁华她已经见识过了，但是大唐可不止长安啊，还没有去过如画的江南呢！
如今，好像正好有一个机会。
“我想去江南！”真珠公主道。
禄东赞听了顿时傻眼了，怎么要去江南？去江南干什么？在长安不好吗？
“公主，虽然大唐四海升平，但是公主毕竟不是唐人，长安是天子脚下还算安全，但是去江南可不见得太平！”禄东赞劝道。
真珠公主笑道：“苏程要南下呢，所以我想跟着他南下去看看江南的美景，也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
如果只是真珠公主一个人，她还真不敢南下去游玩呢。
苏程要南下？真珠公主想和苏程一起南下？这简直太惊喜了！
这简直是禄东赞想都不敢想的结果，他喜出望外道：“那就不用担忧公主的安全了，苏程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听说江南有人间天堂的美誉，确实不容错过！”
就在关于侯君集关于这次大捷的热议还在继续的时候，朝廷突然传出了一道旨意。
安康郡公苏程奉旨巡视江南！
这消息一出震惊了无数人，毕竟苏程在长安就是一个传说，长安百姓最津津乐道的就是有关苏程的事，因为苏程总是时不时就会搞出什么大阵仗。
没想到苏程竟然奉旨巡视江南，巡视江南干什么？
旨意说的很模糊，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出海的事。
他们有一种预感，出海的时代要来了！
虽然覆灭高昌国挺令人自豪，但是高昌国距离大唐太远了，对于大唐的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改变。
出海则不同，一旦大唐的船队纷纷出海，那对大唐的影响可就大了。
安康郡公苏程亲自南下，可见朝廷对出海的重视！
当苏程巡视江南的旨意传出来，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然而，对苏家庄来说，这道旨意也没有那么美妙，毕竟在苏家庄所有人来说，苏程就是顶梁柱。
长乐公主已经带着武珝在收拾行装了，苏程回来的时候还是能看到长乐公主微笑背后的不舍。
“陛下还嘱咐我，需不需要多带些人，这不废话吗，像我这么风流倜傥博学多才的大才子，不多带些人，还不被人抢去当压寨郎君啊？”苏程故意开玩笑道。
看到苏程那一脸搞怪的样子，长乐公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虽然郎君确实风流倜傥是博学多才的大才子，但是堂堂公主的驸马，怎么可能被人抢去当压寨郎君？
不过，人当然是带的越多越好！
长乐公主连连点头道：“嗯，嗯，郎君准备带多少人？”
苏程笑道：“我准备从神机营点两百骑兵，再点三百火枪兵！”
南下巡视却带着五百精兵，搞的就跟很多仇敌一样，但是苏程也很无奈啊。
谁让他太优秀了呢？
太优秀的人总是招人惦记！
尤其他身上还有那么多秘方，还有出海的知识，他走到哪里就像是一个金光闪闪的聚宝盆，之前他在长安是天子脚下，还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可要是南下就不好说了！
他感觉若是不带精兵就南下的话，就像羊入虎口一样。
说不定还真有人想打劫他！
而且虽然耿国公这个岭南王早就归顺了朝廷，但是岭南民风彪悍乱的很。
长乐公主听了问道：“才五百精兵啊？是不是太少了？”
苏程听了不由目瞪口呆，五百精兵还太少了？
你当这是去打仗吗？
苏程听了连忙道：“五百少吗？我觉得不少了！”
长乐公主听了认真道：“我觉得不如凑个整数，点一千精兵，郎君觉得呢？”
一千精兵？这真不是出征！
哪有奉旨去江南公干带一千精兵去的？
当然，也没有带五百精兵去的。
所以带五百精兵就已经很过分了！
“不，不，带五百精兵就已经很夸张了！”苏程笑道：“这四海升平，顶多也就几个小毛贼而已。”
第670章 你有病
自从旨意传开，神机营的将士们就都在议论，不知道公爷南下会不会带上百十个精兵，身为郡公总要有点排场的嘛。
大家对此都十分的期待，这虽然不是出征，但是南下也很有趣啊，而且能被选中跟着公爷南下，那也是荣耀。
一众将士们齐聚中军大帐，苏程笑着走了进来。
“你们也都知道了，陛下命我南下巡视，还嘱咐我多带些人。”苏程笑道。
苏程的话音一落，李云已经迫不及待道：“郡公，末将愿随郡公南下！”
整个神机营最期待的就是李云了，因为他对苏程充满了感激，常常有种无以为报的感觉，如今终于有机会当然最为踊跃。
其他人心里都窝了个大草，李云这家伙也太快了吧？别的都能让，但是这个可不能让！
谁不想跟着公爷南下？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谁不想？
“公爷，末将愿跟着公爷南下！”
苏程听了不由笑了：“你们别急着报名，我这次南下可不见得太平，不是跟着我去游山玩水，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毕竟，我这个人就是个行走的聚宝盆，走到哪里都金光闪闪的十分诱人。”
众人听了顿时恍然，公爷说的很对，不说别的，只是公爷手里的秘方和香料岛的秘密就是无价之宝，难保不会有人为此铤而走险。
不说别的，那些世家大族早就对秘方和香料岛垂涎欲滴。
听到有危险，他们不但没有退缩，心里反而更加踊跃，有危险更好，有危险才有功劳啊，不然岂不真的去游山玩水啊？
李云直接单膝跪地抱拳大声道：“公爷，末将愿为马前卒跟着公爷南下！”
冯顺等人听了也毫不示弱，纷纷单膝跪地大声道：“公爷，末将也愿跟着公爷南下，誓死护卫公爷周全！”
没想到大家都这么踊跃，这就很让人为难了。
虽然大家都是好兄弟，但这个时候可不想相让，冯顺叫道：“李云，你才新婚没几个月，南下干什么？”
“就是就是，李云你舍得新婚的娘子吗？留在长安早日生个大胖小子是正经！”
李云急声道：“兄弟们这次就让让吧，我这天天都等着给公爷挡刀子呢！这要是让我娘子知道我没有跟着公爷南下，我娘子绝对饶不了我！”
苏程听的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
什么叫天天等着给我挡刀子？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苏程没好气道：“仁贵，你跟着掺和什么？你刚刚出征回来，神机营还得你看着呢！”
薛仁贵笑道：“公爷南下，就怕会有一些江湖人对公爷不利，我恰好懂些江湖上的事。”
听薛仁贵这么一说，苏程还真觉得难以拒绝。
“那行吧，仁贵你就点三百火枪兵，李云点两百精骑，随我南下。”苏程做下了决断。
其他人听了感到很遗憾，但是谁让李云这小子动作这么快呢，至于薛仁贵，他们就更争不过了。
苏家庄，真珠公主雀跃道：“长乐，我想跟着苏程一起南下，听说江南风景如画，我早就想去见识见识了，可是又怕遇到坏人，这次机会难得！”
长乐公主惊讶道：“啊？你要跟着郎君南下？”
真珠公主连连点头，抱着长乐公主的玉臂娇声道：“是啊，跟着苏程南下安全啊，长乐，可不可以啊？我还可以帮你监督他，免得他被江南的小妖精勾走了魂儿！”
“你是不知道，那天我在前院遇到了他，他说起江南美女来，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哪有那么夸张，郎君又不是贪花之人！”长乐公主嗔道：“你想跟着南下你自己去求郎君，我可不做不了主！”
真珠公主一听顿时傻眼了：“啊？我自己去求他？我不要去求他！长乐，你帮我说说情嘛！”
长乐公主的手臂被真珠公主摇来晃去，看到真珠公主的小嘴撅的都快能挂起油瓶了，长乐公主有些无奈道：“好吧，好吧，我帮你问问！”
武珝在一旁没有说话，但是乌溜乌溜的大眼睛却一直看着真珠公主。
在真珠公主离开之后，武珝低声道：“公主，我怎么觉得真珠公主好像喜欢公爷的样子？”
长乐公主听了不由愣住了，微微摇头道：“你说真珠公主喜欢郎君？不能吧？她可是公主！”
长乐公主的意思十分明显，真珠公主贵为公主，她和苏程注定不会有结果，那真珠公主又怎么会喜欢苏程呢？
“那为何真珠公主要跟着公爷南下？公主不觉得这里面有古怪吗？”武珝问道。
“她想去江南游玩也很正常，别说她，就连我都想去江南游玩呢，只是父皇和母后不同意。”长乐公主摇头道。
一个未嫁的姑娘，跟着男子出去游玩，没有古怪才怪呢？但是有些话武珝又不好分说，毕竟长乐公主和真珠公主关系真的很亲近。
而且，想想真珠公主的身份确实和苏程不可能结果。
更重要的是，还有她跟着苏程南下呢，有她亲自盯着苏程，还怕什么？
离开的真珠公主心情极好，抬眼就看到苏程骑着马进了府里。
想到还要求苏程，真珠公主英气勃勃的脸上立即绽放了笑颜，走上前来学着唐人的礼节福身，娇滴滴道：“见过郡公！”
苏程呆立当场。
他见过真珠公主英姿飒爽的样子，见过真珠公主怒气勃发的样子，但是还真没见过真珠公主这种福身娇滴滴的样子。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请孙道长来给你看看病？”苏程关切的问道。
一口气差点没噎住，真珠公主娇滴滴的样子顿时就消失了，娇声道：“你才有病呢！”
苏程抚掌笑道：“好了！没想到我的话竟然还有这样的奇效，一下子就治好了你！”
听听，这叫人话吗？真珠公主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打算跟着苏程南下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不会被气死在江南吧？
“我懒得跟你说了！”真珠公主哼了一声，径直跳上马离开了。
第671章 相送
来到内院，苏程笑问道：“真珠公主这是怎么了？刚才见了我竟然福身见礼叫郡公！”
“她是不是生病了？”
“还是受了什么打击了？”
长乐公主、武珝等人听了不由全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们当然明白为什么真珠公主见了苏程会这么客气，甚至福身见礼叫郡公。
却没想到苏程的反应竟然这么大，还以为真珠公主是受了什么打击或者生病了。
“你们笑什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苏程有些疑惑的问道。
长乐公主连忙解释道：“哪有什么瞒着郎君，也是今儿真珠才过来说，想要跟着你一起南下呢，让我帮她求一求你！”
苏程听了不由愣住了，他想过很多答案，却唯独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着。
“她想跟着我南下？她南下干什么？”苏程十分意外，难道吐蕃也想出海？
问题是吐蕃距离大海也太远了点吧？
“她说一直就想去看看江南美景，但是却不敢去，现在正好跟着郎君你去看看！”长乐公主解释道。
苏程听了有些不乐意，虽然真珠公主是个大美人，但是带着终究不方便。
“想看江南美景？多读读诗文，多看看书画就行了，岂不知见面不如闻名？我是奉旨公干，又不是去游玩。”苏程连连摇头道。
长乐公主也有些头疼道：“那我明天再劝劝她吧，看她很想去的样子。”
经过几天的准备，苏程终于要启程南下了。
武珝、香雪、璎珞随着苏程一起南下，照顾苏程的起居，随行的还有几个丫鬟婆子，负责浆洗之类的活计。
除了坐人的几辆马车，还有六七辆马车是长乐公主准备的日用品，可谓一应俱全。
薛仁贵带着三百火枪兵，李云带着二百精骑早已经在庄口等着了，三百火枪兵的后面还跟着十几辆马车，里面是一些物资。
好在一路南下都会有驿站和各州县提供粮草供给，所以还算轻车简行。
和长乐公主相携出了大门，苏程这才翻身上马，长乐公主的目光就像是黏在了苏程身上一样。
“郎君一路顺风，早去早回！”长乐公主郑重的福身道。
翠墨等丫鬟也全都跟着福身：“祝公爷一路顺风！”
苏程笑道：“放心吧，我办完事就会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若是闷了就多出去走走，或去宫里住一阵子都行，不要太想我！”
“郎君记得多多寄信回来！”长乐公主深情道。
“会的！我走了！”苏程挥了挥手衣袖，驱马而行。
长长的车队缓缓而行。
长乐公主的目光紧紧的黏在苏程的身上，看着苏程渐行渐远，她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思念苏程，直到分别的这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这刻骨的相思滋味。
紧紧注视着苏程的身影一直到消失在眼帘，她还是久久不愿转身。
虽然走的时候长乐一直温婉的说着话，看似十分平静，但是苏程能察觉到长乐平静背后压抑着多么厚重的相思。
骑着马一路往庄子外走，他能感受到那一道黏在他身上的目光充满了爱恋和不舍。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真想调转马头回去，不再南下了。
黎明破晓，天色放亮，庄子外聚集了不少人，程处默、尉迟宝林、李崇义、秦怀道、房遗爱……
虽然苏程早已经去各府道过别，这些家伙还是一大早就跑了来。
“想你和长乐公主肯定依依不舍，咱们就没过去打扰，直接在庄外等着了！”程处默解释道。
尉迟宝林嚷嚷道：“真想跟着你一起南下啊，留在这长安都快闷出鸟来了！”
李崇义、秦怀道等人连连点头，眼神之中充满了羡慕。
是的，他们十分羡慕苏程南下。
江南繁华如画，美女如云，所以在他们看来奉旨南下简直就是去了安乐窝。
大权在握，奉旨南下，那是什么样的神仙滋味？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旁边那五百精兵的时候，简直羡慕的没把眼珠子凸出来！
苏程这南下也太风光了！
所以他们也想跟着苏程一起南下，帮苏程一起巡视江南美女，奈何家里老爷子根本不同意，说什么不能跟着给苏程添乱。
那能叫添乱吗？
那叫分担！
程处默苦口婆心道：“兄弟此番南下，一定要注意身体，兄弟们别无长物，给你准备了些人参、鹿茸、虎鞭等大补之物。”
苏程听了不由脸色一黑，什么叫注意身体？你准备人参、鹿茸、虎鞭是几个意思？
李崇飞同样苦口婆心道：“虽然江南水乡的女子温婉如水，但是这越是温婉如水的女子，越是能销金蚀铁，就是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啊！”
“是极是极，我们原本想随你一起南下，帮你分担一下，奈何家里老爷子不同意，非说我们去了给你添乱！”尉迟宝林嚷嚷道。
苏程很鄙夷，李崇飞你自己瘦的跟个麻杆似的，还好意思劝别人！
“滚蛋吧你们！”苏程没好气道：“我奉旨南下是有正事，又不是为了猎艳！”
他深刻的觉得程咬金他们阻止这些家伙跟着他南下是对的，要不然到了苏杭，这些家伙还会南下吗？
这些家伙还不赖在苏杭不走了？
原本这些家伙一大早的跑来，苏程心里还挺舒坦的，但是现在，苏程摆手道：“行了，行了，你们快回去吧！”
反正这些家伙也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我们的礼物你还没收下呢！”程处默嚷嚷道。
几个随从拿着包袱上前，苏程惊的目瞪口呆，他还以为程处默他们说着玩呢，没想到竟然真的准备了鹿茸、虎鞭、人参等大补之物。
“我跟你说，为了弄这根虎鞭，我们也是废了老大劲儿了，这可是稀罕珍贵玩意儿……”秦怀道笑吟吟道。
苏程一时失语，护卫们赶忙将包袱都接了过去。
算了，带着就带着吧，不要白不要，反正都是珍贵东西，苏程挥了挥手马鞭道：“行了，我走了！”
第672章 惦记
虽然苏程让他们回去，但是他们还是死皮赖脸的跟着。
一直到了灞桥。
长安习俗，若好友东去一般都会送到灞桥作别，折柳以赠。
程处默等人倒是有样学样，奈何抓耳挠腮也做不出一首诗来，想要折柳这才发现，柳树上的嫩芽都被薅光了。
苏程的目光也落在了旁边光秃秃的柳树上，禁不住叹道：“只因谐音个留字，柳树何辜啊！”
只听喀嚓一声，苏程转头看去，这才发现尉迟宝林用力的扯下了一枝手腕粗的柳树枝，正扛在肩上走来。
“苏程，给！”
苏程一脸黑线，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我可以说脏话吗？
旁边的护卫都傻了，这到底是接啊还是不接啊？
接个屁啊！
苏程现在只想快点上路，远离这些神经病。
苏程挥了挥手，直接催马前行。
“兄弟，一路顺风，保重身体啊！”
“兄弟，去了江南水乡，别忘了给我们带礼物啊！”
苏程头也不回的挥手道：“放心吧，一定给你们带些土特产！”
程处默等人听了心里直乐，江南的土特产是什么？一想到这里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车队缓缓来到了长盛水泥官道，水泥官道上车水马龙。
巨大的长盛路牌坊下有不少车马，他们在等人，其中有三骑如鹤立鸡群。
“真珠公主，你怎么在这儿？”苏程疑惑的问道。
难道真珠公主是来送行的？可是送行的话，真珠公主不应该去苏家庄吗？
怎么在这里送行？
真珠公主理所当然道：“我啊，南下游玩啊！”
苏程的目光扫过她还有两个侍女，然后又看了看周围，诧异道：“你就带了俩侍女？”
真珠公主点头道：“怎么？不行啊？”
苏程无语道：“你人长的这么漂亮，就带着两个侍女四处游历，就不怕被人抢去当压寨夫人啊？”
“那也比被人嫌弃强！”真珠公主哼道。
竟然还记仇了！苏程解释道：“不是嫌弃你，我呢南下是有事情要做，并是如你想的那般去游山玩水，我根本没空去游山玩水，你若跟着我南下也根本没机会去游历大美河山。”
“哼，你找这个借口，不会是想背着长乐干什么坏事吧？”真珠公主一脸怀疑的问道。
苏程哭笑不得道：“我要干什么坏事也不用背着长乐啊！既然你执意要南下，那就跟我一起吧，咱们到底是朋友，我也能照顾你一二。”
他觉得既然真珠公主带着侍女等在这里，分明是打定了主意，死皮赖脸的跟着他。
这能有什么法子？
只能带上真珠公主了。
真珠公主挺了挺胸道：“谁说我要跟着你了？用不着！我自己南下！”
“你自己南下太危险了，要不你多带几个护卫也行啊！”苏程关切的嘱咐道。
真珠公主拍了拍精美的腰刀，英气勃勃道：“你当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小姐吗？”
“是是是，你是女中豪杰，还请女中豪杰赏脸跟我一起南下吧？沿途也有个照应，如何？”苏程笑道。
“多谢郡公的好意，不用麻烦了！”真珠公主摇头道。
“那好吧，你小心点！”苏程嘱咐了一句，然后催马前行，长长的队伍滚滚前进走上了长盛路水泥官道。
望着苏程前进的背影，真珠公主顿时傻眼了，你倒是再劝两句啊，不，再劝一句我就答应啊！
可是人家不劝了！
这可怎么办啊？
难道要灰溜溜的打道回府？
可是禄东赞早就已经启程回返吐蕃了！
而且她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怎么能打道回府呢？
“公主，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侍女小声问道。
“走，跟上去！”真珠公主果断道。
苏程这一行人的队伍太长了，过了这好一会儿还没全部走上水泥官道，因为有很多马车，所以速度要慢了很多。
真珠公主迅速超过了一众将士们，很快就追到了苏程的身后。
苏程听到马蹄声回头看去，心里波澜不惊，脸上毫无惊讶的神色。
他就知道真珠公主会跟上来。
看到苏程回头，真珠公主也不禁俏脸微红，不过还是嘴强道：“看什么，这又不是你家的路，我想走就走！”
旁边的薛仁贵和李云很想告诉真珠公主，这真是郡公修的路！
“先去洛阳，然后从洛阳坐船南下。”苏程笑道。
什么？要坐船？谁要跟你一起坐船啊？
真珠公主这次不敢逞强了，乖乖道：“哦，坐船啊，我还从没坐过船呢！”
乖乖的答应了之后，真珠公主突然反应了过来，疑惑的问道：“我们为什么不骑马啊？坐船的话，那我们的马怎么办？”
苏程解释道：“马车太慢走的太慢了，坐船更快，马匹让骑兵带着，他们不上船，会沿途随行！”
真珠公主这才想到随行的还有女眷，她们根本不可能骑马，只能坐在马车里，或者坐船。
一想到要坐船南下，她又有些兴奋，因为她还从来没有做过船呢，果然跟着苏程南下是对的。
苏程离开长安南下，对于长安百姓来说是一件大事。
虽然苏程离开的那天并没有进入长安城，而是从苏家庄直接走永盛路直奔洛阳，但还是在长安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长安的一处曲径通幽的花园里。
“老爷，苏程已经启程南下了。”
“悬赏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吗？”
“回老爷的话，早就传出去了！一万两黄金的悬赏啊，这可算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悬赏了，绿林江湖上的好汉听了都疯了！”
“老夫要的是活的，是活生生的苏程，这一点可千万别弄错了！”
“放心吧老爷，错不了，这可是最重要的一点，老奴在悬赏上重了三遍呢！”
“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苏程这小子竟然还敢离开长安南下，在长安城，天子脚下，精兵无数，没人敢动苏程，可是离开了长安，嘿，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可不是嘛，苏程他自己是不知道，他就是个行走的聚宝盆啊，走到哪儿不招人惦记？”
第673章 望风
花园里响起了畅快的笑声。
“其实苏程这人也很警醒，此番南下竟然带了五百精兵，这也算是大阵仗了，可惜啊，五百精兵应付些许毛贼尽够了，可是要应付那么多江湖、绿林中的好汉，那可就差的的远了！”
“谁说不是呢，知道苏程南下，整个江南还不风起云涌啊？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呢，所以，老爷就等着好消息吧！”
花园里顿时又响起了畅快的大笑声。
今天宜出行的吉日，很多要远行的人都选择在今天启程。一辆华丽的马车在护卫的簇拥下向洛阳的方向行进，速度极快却又十分稳当。
马车旁边，一个俊朗的年轻人端坐在马上顾盼自雄。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王青云。马车里不是别人，正是王胜男。
王胜男正捧着诗集怔怔的出神，上面是苏程的诗，甚至连苏程最近几天才作的那首诗都在上面。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这样的诗，这样的江南，谁不想游历一番？”王胜男禁不住赞道。
许久没有作过诗的苏程一出手果然就不同反响。
就在王胜男感慨的时候，突然心中一动，撩起了帘子。
因为她突然听到外面的行人好似提到了“安康郡公”四个字。
“真的是安康郡公！我亲眼看到的，而且浩浩荡荡好多兵呢，有骑兵，还有好多兵扛着棍子样的东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火枪兵呢！”
“我也看到了，我也看到了，还有个骑在白马上的漂亮姑娘呢！”
“哎呀，这就孤陋寡闻了吧？那是真珠公主！”
“哎呀，了不得，真是了不得啊，安康郡公可真是好艳福啊，在长安有公主陪着，离开长安竟然还有公主陪着！”
……
他们竟然遇到了苏程？也就是说苏程竟然也是今天南下？
而且真珠公主竟然和苏程一起？
王青云看到王胜男撩起了帘子，连忙凑了上来：“妹妹，有什么事吗？”
“这可是水泥官道啊，怎么赶路就跟龟爬一样？修水泥官道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加快赶路的速度吗？照你这个速度，几时能到江南啊？”王胜男埋怨道。
王青云整个人都愣住了，这速度还慢吗？这可是马车啊！你是想飞起来是怎么着？
这段路走的再快又怎么样？水泥路就这么一段，去江南还远着呢！
其实王青云也不傻，刚才的那些话他又不是没听到，王胜男分明是想追上苏程。
“没听到吗？还不加快速度！”王青云转头大喝道，同时朝着护卫们挤眉弄眼，意思十分明显，都给劳资慢一点！
追苏程？开什么玩笑？
知不知道苏程现在有多危险？
本少爷长的那么帅，万一被错认为是苏程怎么办？
虽然王青云没有参与到悬赏当中去，但是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现在他恨不得能离苏程多远就离多远。
自从有了水泥官道，从长安到洛阳也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而已。
而苏程并没有带着什么繁重的货物，所以走的格外快些，不过两天多的时间就到了东都洛阳。
洛阳，是大唐第二大城，繁华仅此于长安，虽然不及长安权贵多，但是却有很多世家大族和豪商。
这还是苏程第一次来到东都洛阳呢。
但是苏程却过洛阳而不入，而是下了永盛路径直往东，他要赶往洛口仓，乘船进入通济渠，然后顺大运河南下。
长长的队伍走在土路上艰难的行进着，下了水泥官道，大家才由衷的体会到水泥官道的好处。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武珝撩起帘子来叹道：“真想将水泥路快点修到大唐的每一个城镇啊！”
“将水泥路修到大唐的每一个城镇，这可是一个艰巨而又长远的任务！”苏程笑道。
真珠公主向往道：“什么时候能将我们吐蕃也修上水泥路啊！”
苏程听了不由翻了个白眼，还将你们吐蕃也修上水泥路，你当现在就有基建狂魔啊？
不过，苏程想了想，突然觉得许敬宗带着的那些工程队还真有基建狂魔的架势！
五百精兵护送着这支车队走到哪里都备受瞩目，所以苏程等人甚至都习惯了这种走到哪里都被盯着的感觉。
靠近洛阳西边城门的酒楼上，数人临窗而坐，连对桌子上的烧刀子美酒都失去了兴趣。
他们仿佛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人，目光一直望着城门处的方向。
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只要是从长安来的人若入洛阳城，必定从此门入！
他们紧张而又期待的等待着，直到一道急促的上楼的脚步声响起才转头看去。
“黑老三，不是让你盯着点吗？你怎么跑来了？”为首一人低声呵斥道。
“大哥，人没入城，直接下了水泥道往东去了，看方向好像是去洛口仓！”
“着啊！我就说一定会坐船南下！”
“这叫什么？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啥地狱不地狱的？要活的！要是死了，一两金子都没有！”
“一万两黄金啊，这个权贵也忒他娘的值钱了，也不知道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了什么人咱们不管，把人抓了，拿到黄金是正事！”
“好歹也是几百精兵，要在陆地上还真有些棘手，这些北方人指定都是旱鸭子，到了水上还不是任人宰割？”
“少说两句吧，这里人多嘴杂，若是被朝廷的人听去就麻烦了！”
“老二，找地方放鸽子传消息召集人手，咱们这就快马南下筹谋！点子扎手，金子太多也烫手，不妨多找些三山五岳的好手帮衬，大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把分金子！”
几人头对着头压低了声音议论了一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激动兴奋的潮红。
虽然江湖人豪爽自由爱吹牛鼻，但是大多日子过的都不怎么样，快意恩仇就意味着刀口舔血，也就养成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子。
所以，现在一大笔横财就在眼前，谁不激动？
第674章 各自行动
洛口仓也叫兴洛仓，位于洛河入黄河之口，可沿洛河逆流向西，可沿黄河东流入海，可入大运河北上南下，交通便利，辐射四方，每年南方的粮食就会沿大运河北上运送至洛口仓，供应长安、洛阳，可谓是大唐最重要的粮仓之一。
每年到了运粮的时候，一日千船，蔚为壮观。
如今是春耕时节，并非运粮最繁忙的时候，即便如此码头上依然热火朝天，放眼望去，千帆竞发。
真珠公主看到码头上这一幕，一声娇呼：“哇！好多船啊！好大的船啊！”
好大的船？
你莫不是想故意逗我笑？
请问你是不是捧哏穿越来的？相声学的不错啊！
苏程暗自摇头，真想离这土包子公主远点，他现在突然有些后悔带着真珠公主了。
不对，他一直都没打算带，都是真珠公主厚着脸皮非得跟着来。
然而不止真珠公主娇呼，下了马车的武珝、璎珞、香雪也纷纷发出了惊呼声。
她们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真珠公主激动的拉着苏程的胳膊问道：“咱们的船在哪里啊？哪一艘是咱们的船啊？”
苏程真的很想提醒一下她，不是咱们的船，而是我的船！
“那边，最大的那一艘船就是！”苏程指着不远处那条大船笑道。
那是李世民拨给苏程的船，一般的船李世民也拿不出手啊。
薛仁贵已经指挥着将士们将马车上的东西都搬到船上去，李云上前道别，他将带着骑兵沿着运河岸与船同步南下。
“路上一定要警醒些，夜里一定要做好警戒，还有吃的喝的也要小心，就算是官府送来的粮草也要谨慎，千万不要着了人家的道……”苏程殷殷叮嘱道。
李云恭声道：“公爷放心，末将这一路上跟着薛将军学了不少，对江湖左道已经有所了解，谁敢对公爷不利，末将保证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旁边的真珠公主也连忙叮嘱道：“李云，你可要照顾好我的小花！”
李云笑道：“公主放心，这些马我都会照顾好的！”
二百骑兵除了马刀和弓箭就只带了干粮和水，根本就不用担心补给的问题，因为他们身上有朝廷的文书，无论到了哪里地方上都会供给粮草，只需过后上报朝廷即可。
所以对于李云等骑兵来说，这一路上简直不要太爽！心里反倒是期待能遇上什么江湖强人，然后大杀一场。
李二给苏程准备的船是内宫的船，主要用于内宫下江南采买，自然讲究皇家气度，不止大，而且船上也极为安静舒适。
两艘船乘坐三百多人绰绰有余。
上了船的众人全都好奇的看着东走走西看看，就连苏程都十分好奇。
只是稍微逛了一下，丫鬟婆子们就忙着去布置房间去了。
苏程转头看着正看什么都稀奇的真珠公主问道：“对了，你会水吗？”
真珠公主摇头，理所当然道：“不会啊！我怎么可能会水？”
然后苏程又转头看向武珝和璎珞问道：“你们呢？”
武珝有些无语道：“肯定不会啊，哪有女子会水的？”
武珝直接给了苏程一个白眼，女子会水？怎么想的？不说她是大家小姐，就是普通女子谁会下到河里游水？
别说北方女子了，就是江南女子也大都不会水。
苏程本人是会水的，而且他在挑选跟着南下的将士的时候也选的都是回水的将士，虽然可能没有南方人那么精通水性，但至少会狗刨，落在水里不会淹死。
但是苏程却忘了武珝她们不会水，这要是落水了，那就是一大麻烦。
苏程站在船头环顾扫视着码头繁忙的人群，他不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盯梢他的人。
可能有人觉得他带着五百精兵南下有些夸张，但是苏程却觉得一点都不夸张。他本身也不是一个喜欢摆排场的人，他只所以要带这么多精兵，是因为他觉得很可能会有人打他的主意。
他冥冥之中就有这种预感，这次南下绝不会太平。
老马曾经说过，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的时候就会有人铤而走险。
而一旦劫持到他苏程，那可真是一本万利！
不过苏程还是无畏的南下了，为此他也做了充足的准备，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谁的道行更深罢了，他倒要看看有哪些魑魅魍魉跳出来！
“公爷，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薛仁贵回禀道。
“我让船上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了？”苏程问道。
“末将已经查看了一遍，都是按照公爷的吩咐准备的！”薛仁贵回道。
“好，那便开船吧！”苏程点头道。
“公爷有令，开船！”
“开船！”
两艘千料大船缓缓离开了洛口仓码头。
无论是相对于热闹繁忙的洛口仓码头，还是相对于行船络绎不绝的洛河，这两艘大船离开码头都不算多起眼，当然也是因为苏程没在船上挂起自己的旗帜来，不然安康郡公的名号还是很受瞩目的。
李云带着二百骑兵在码头外看着两艘大船顺河而下，立即挥手道：“出发！”
码头上一直关注着那两辆大船的人不止李云他们，还有别人，他们在人头攒动的码头上毫不起眼，一直看着苏程登上船，看着船缓缓离开码头顺河而下。
有的人走出了码头，骑上马狂奔而去。有的人跳上船离开码头顺河而下，更妙的是有人提着个鸟笼在码头上溜达，提笔写下了一行字绑在了鸽子上，将鸽子放飞了。
苏程也不会想到，他才刚刚离开长安到达洛阳，就已经引得江湖风起云涌。
其实苏程对江湖并不了解，因为苏程居庙堂之高，离江湖太远。
不过他对江湖却有几分好奇，只是他却怎么也想不到，江湖人都穷的很，因为这一万两黄金的悬赏都疯了。
自古，侠以武乱禁，虽然历代朝廷对江湖都很敌视，但是江湖绿林却从未断绝过，他们能在夹缝中生存乃至壮大，自然有他们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