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 号召赈灾
宋老爷子愁眉不展。
照这个速度吃下去，无论他们买多少粮食都不够。
“谁有主意说说看？”宋老爷子跟着询问。
宋诚义，李氏对视一眼，默默把凳子往后搬了搬缩了缩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房宋诚忠，孙氏，三房宋诚礼，叶氏没来，留在家里看家。
周氏横了宋老爷子一眼，“天底下穷人多的是，你们管得过来吗？”
“管这个，管那个，管好自己得了！”
“娘说的对啊！”李氏怯怯插话。
宋诚义眼珠子一转，“嘿嘿！我也觉得娘说的在理。”
宋老爷子横了一眼，老二两口子没出息，问他们也问不出来个啥！
他们老宋家，还是得指靠着第三代。
“大郎，二郎，三郎，苑儿你们都说说。”
几人没等开口，宋青茉的手伸进袖口掏出一张银票，“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爷！我出五十两。”
“有了这五十两，又可以赈济一段时间灾民，不能保证他们填饱肚子，至少能活下去。”
“我也出二两。”四郎胖胖的手举起来。
“我这段时间没控制，赚的零花钱都花光了，只剩下这二两。”四郎抿嘴一笑。
小眼睛看见宋青苑，“姐，再借我五两呗，我拿出来一起赈济灾民，等我赚了肯定还。”
“好！”宋青苑点头。
有善心是好事。
她不会扼杀了四郎的这种天性。
“我看……就是我们宋家把所有的银子拿出来，也只管得了一时，应急还行，根本不是长久之策。”
“再说，灾民会越剧越多，总有我们宋家入不敷出的一日。”宋青苑道。
宋老爷子，大郎，三郎同时沉默，这一点他们也考虑到了。
“要不这样。”钱婉茹接话，“我还有很多手帕交，咱们组织个宴会，鼓励大家一起赈济灾民。”
“把榆林县富户全部发动起来，肯定能解决很大问题，也能支撑一段时日。”
“我可以叫上吴尧。”宋青茉立刻插话道，“吴尧家里条件不差，让他拿出点银子赈济灾民，他肯定愿意。”
“还有顾盼盼！还有顾盼盼！”四郎胖胖的手又晃悠起来。
“顾盼盼那个小丫头可有钱了，我带着她跟我一起去施粥，让她出钱。”
“就这么定了，人多力量大，把榆林县的富户集中起来，总比我一家出力强。”
宋老爷子站起身，“咱们分头行动，我也在去跟衙门的同僚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拿出点什么章程。”
............
转天在宋家的号召下，县城外搭起一个个粥棚，各家各户的公子小姐忙乎的热火朝天，格外热络。
大郎，三郎也组织同窗进行义务帮工，统计灾民人数，登记灾民籍贯。
看着这一幕，宋青苑微微一笑，赤子之心在年轻人身上更能体现出来。
“大郎哥，二哥，三哥，这件事交给你们了，看好四郎，茉儿他们，别让他们离开了官差的看守范围。”宋青苑叮嘱道。
“我们懂！”三人同时点头。
又嘱咐了几句话，宋青苑坐着马车回了县里，直奔县衙。
县衙内。
“什么！”赵县令惊呼。
不敢置信的喊道，“宋祖德！宋祖德！好你个宋祖德！”
“你刚才说什么？”
“你再把刚才的话给我说一遍！”
宋老爷子一拱手坚定的道，“下官想收留灾民，请大人成全。”
“收留灾民？”赵县令气笑了。
“宋祖德呀宋祖德，你真是当个县丞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看你人都飘了！”
“那天下的灾民那么多，是一个小县丞管得过来的。”
“他们从南方到这，一路路过了多少城，多少县，你看看哪个地方收留了，怎么到了你这就整出幺蛾子来了！”
“当了个县丞就觉得自己有天大的能耐，告诉你姓宋的，你想作死可别扯着本官。”
“这件事情，本官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赵县令一甩袖子，声嘶力竭的拒绝着。
“大人，灾民不会进入县城，城里百姓的安全大人可以放心。”
“只要大人批给我一块地，我就可以……”宋老爷子商量着。
没等说完，赵县令不耐烦的摆摆手，“这事不行！”
“你就是说破了嘴皮子，我也不可能答应你，赶紧出去出去，我没时间跟你在这耗。”
宋老爷子蹙眉，正要开口，敲门声响起。
赵县令深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一下情绪，沉声道，“进来！”
“老爷！”下人回禀，“宋农女求见。”
什么？
赵县令咬了咬牙，这对祖孙真够讨厌，爷爷刚在这给他出了个难题，当孙女这会来又是什么目的！
狠狠横了宋老爷子一眼，赵县令对着下人道，“去吧，让她进来。”
片刻，在下人的带领下宋青苑进入书房。
看着书房里的气氛，宋青苑瞬间了然，老爷子这是和赵县令谈崩了。
于是，宋青苑二话不说，直接从袖口掏出两封圣旨，郑重的放到赵县令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县令一愣，不解的看过去。
“这是圣旨！”
“是朝廷奖励我家种冬小麦有功，解决百姓疾苦的旨意。”
“同时随着圣纸而来的，还有一百两黄金的赏赐。”
“如今，百姓受苦受难，灾民生活无以为继，宋家愿意拿出这赏赐的一百两黄金，为灾民做事。”
“让皇上的福泽遍布天下，还请大人成全。”宋青苑淡淡的看过去。
赵县令一噎，心里暗骂好，好你个小黄毛丫头。
一句让皇上的福泽遍布天下，就把他拒绝的话给堵死。
他若是反对，岂不是说他不敬当今圣上，不愿意圣上的恩福泽百姓。
赵县令深深吸了一口气，“宋农女想为天下百姓做事的心，本官理解。”
“可是做人也要量力而行，免得祸及己身。”
“连！累！他！人！”
如果不是怕宋老爷子莽撞做事，连累了他这个父母官，他才懒得管宋家。
爱作就作去，作死也不管他的事，可没办法，谁让现在宋老爷子是他治下的二把手。
出了事，他这个县令要担很大部分责任！
第七百三十七章 以工代赈
“大人请放心，这件事的结果无论是好是坏，宋家一力承担。”
“绝对不会牵连到大人！”宋青苑保证道。
“只希望大人批块地给我们建村，让我们能安置灾民。”
赵县令板着脸，坐在书桌后面不说话。
宋青苑见状，悄悄对着宋老爷子使个眼色，宋老爷子会意。
昂声道，“大人，我宋家愿立政令状！”
政令状？
赵县令的眉毛动了动。
“对，就是政令状！”宋老爷子郑重的点头。
“我宋家以两封圣旨做担保，接下赈济灾民的事。”
“无论这件事情的功过与否，皆与赵县令无关，还请县令大人成全！”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县令微微动容。
“既然宋县丞执意如此，本官也不好多劝，总之你们……”
“你们宋家好自为之吧！”
“来人呐，上笔墨纸砚。”
宋青苑，宋老爷子祖孙俩对视一眼，心里明白，这是同意他们写政令状，接手灾民之事。
不一会的功夫，两份政令状书写完毕，赵县令，宋老爷子同时盖上自己的大印，各执一份。
以后灾民一旦出现事故，宋老爷子将负全责。
同样……赈灾之功，赵县令也别想分去半分。
“如此，多谢了！”宋老爷子微微颔首。
赵县令摆摆手，无奈的打发了祖孙二人。
县衙外。
宋老爷子一脸凝重的看向宋青苑，“苑儿，赈灾之事你有几分把握？”
他们宋家这次可谓是赌上了全部，成了，他或许还能在有生之年再进一步。
若是败了，宋家积攒下来的一切，就此烟消云散。
“豪赌啊！”宋老爷子深深感叹。
“爷不必担心。”宋青苑微微一笑安慰道。
“有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只要咱们量力而行，就不会出现差错。”
“爷觉得，咱们宋家现在的能力，养上百名灾民可有问题？”
宋老爷子摇头，“不成问题！”
宋家作坊无数，把灾民安排进作坊干活，让他们循环起来，自给自足，上百人绝对不在话下。
就是他们什么也不做，他这个孙女也养得起这些人。
“苑儿的意思是……”宋老爷子有些懂了。
宋青苑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咱们回去计算一下，凭咱们宋家的能力，一共能安置多少灾民，只要不超出这个范围，就不会出问题。”
宋家如今起步不久，若说让她安置上万人，这是开玩笑，绝对不可能的事。
但若说给千八百人活路，还是可以的！
…………
日落时分，宋宅书房。
大郎，三郎拨动着算盘，飞快的计算着银钱，粮食，以及要收留人口的情况。
这次宋青苑计策很简单，以工代赈。
“一户按十口人算，在饿不死的前提下，每年的开销需要三到四两银子。”
“朝廷奖励的一百两黄金，至少能帮助三百户解决一年的温饱。”
三郎扬起头，“转年开春荒地开出来，他们可以租佃土地，就能自给自足。”
“一千两银子三百户。”宋青苑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我再拿出五千两，其中一千两能在帮助三百户，另外三千两，购置荒地，让灾民开荒。”
“剩下的一千两作流动资金，以应不时之需。”
“爷！你觉得怎么样？”
宋老爷子蹙眉，“这样加起来就是六百户，好几千人，不少了……”
大郎接话，“咱们先行动起来，把县城外面的灾民先安置好。”
“至于以后，咱们手头上银子到底够安置多少灾民的，看情况再来计算。”
“爷！你看怎么样？”
“行！”宋老爷子点头，拍板做了决定。
“咱们走一步看一步，但是你们都要记住一句话，适可而止！”
“咱们宋家有多大能力，就办多大的事，不可不出头，但是也不可强出头，做那自己能力之外的事。”
“爷！我们明白。”众人同时应着。
“二哥，粮食的事就交给你了。”宋青苑转头看向二郎。
如今城外灾民如此多，南方各地又受了灾，粮食涨价是必然的。
不过好在北方没问题，二郎带着商队去北方购置粮食，肯定比在榆林县买要便宜很多。
同时也能保证粮食流通，不至于引起物价上涨。
“这事包在我身上。”二郎一拍胸脯。
“别的我干不了，跑商这种事我在行，走了几次路早就熟了。”
“哪个县，哪个城，谁是卖粮大户，都在我脑子里记着呢。”二郎点了点自己的头。
宋老爷子满意的笑了，他这个不着调的孙子，如今也有了出息。
他们宋家人才济济，他无愧于列祖列宗。
“好！”宋老爷子拍了拍几个孙子的肩膀，“你们都是我宋家的好儿郎！”
“咱们家的将来，就指着你们了！”宋老爷子给几个孙儿鼓励性的打气。
之后又道，“这次二郎去北方置办粮食，把你爹你三叔都带着。”
“再在村里找些好手，多雇佣些牛车一起跟着过去，人多力量大，争取一次多拉回来些粮食。”
“晚了……容易出变故。”
“爷！我懂，你放心吧！”
二郎自信满满的道，“我肯定会在粮食涨价之前，先收购一批回来。”
“行！”宋老爷子点头。
转头吩咐田大奎，“大奎明天去县里粮食店，尽可能多的买些粮食。”
“咱先预备出来，等着二郎的粮食一到，就能供应上。”
“是！老爷子！”田大奎躬身应下。
…………
第二天，宋青苑和宋老爷子先去了县衙。
在赵县令桌前，圈定了土地，就是赵县令划给他们安排灾民的地方。
地方不远，就在榆林县附近，沿着河道向宋家村的方向，走一两亩地的距离大概就到了。
“如此，谢过县令大人。”宋老爷子拱拱手。
赵县令这次没小气，给划的村基地还算不错！
离县城够进，地势也较为平坦，很适合老百姓在此建房。
搞定了这边，宋青苑又拿出三千两，去圈荒地。
而后立刻去县里的医馆请郎中。
顺便派人通知了李郎中，带着宋家私塾收的几名郎中学徒，一起赶来县城帮忙。
县城外。
宋老爷子当着城外众多灾民的面，当众宣布，“本官……”
第七百三十八章 福泽村
“本官，榆林县县丞宋祖德。”
“蒙受皇恩，得当今圣上赏赐一百两黄金。”
“皇恩浩荡……”
“福泽天下……”
“如今，本官愿把这笔银子拿出来……”
“与天下灾民共沐圣上隆恩，共享福泽……”
此言一出，城外的灾民全部镇住，半天没有回过神。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真的有地方官愿意收留他们。
而这个地方官，愿意拿出来赈济他们的银子，竟然是当今圣上所赐。
“皇恩浩荡！”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所有灾民跟着，跪了下来。
齐声高呼，“皇恩浩荡！”
“福泽天下！”
“皇上圣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老爷子看着这一幕，心里震撼，跟随灾民和周围百姓一同高喝起来，“吾皇万岁！”
而后伸出手掌向下一按，安抚周围百姓的情绪，抬声道，“皇上圣明，福泽天下，沾染过龙气的赏银，必能带给黎明百姓好运。”
“让圣恩沐浴大齐子民，让我们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如今，本官已争得县令大人同意，在榆林县境内划下一块土地建立村庄，安置灾民。”
“此村庄，本官为他命名为福泽村，愿所有在此安置的村民，都能得到隆恩，得到圣上的福泽！”
宋老爷子气势高昂，周围灾民激动不已，又接着讲了一些鼓励人心的话，随后宋老爷子退后一步。
田大奎上前道，“全部人排好队登记户籍，户籍登记完毕去郎中处把脉，来历，身体皆没有问题者，可入福泽村。”
话音一落，不少灾民惶惶不安，他们一路走来身体早已吃不消，身上带点小病这是常有的事，那万一……
“大人如果是身体不好的……”
“那我们……咳咳！”一名灾民刚问着就咳嗽起来。
“别着急！”宋老爷子安抚道，“既是当今圣上的福泽，自然会照到你们每一个人。”
“无论是老弱病残，我们都不会抛弃，只是有人生病，未免发生瘟疫互相传染，还需要去郎中处诊治，治好病后才可入福泽村。”宋老爷子解释着。
伸手向正在诊脉的郎中指了指，“那边准备好了汤药，也有专门的官差安排，大家伙请放心。”
“就是进入不了福泽村，也会有其他地方安置你们。”
听了宋老爷子这么说，灾民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一点。
小心翼翼的询问，“那药需要不少银子，我们连饭都吃不起，哪能……”
没等说完，宋老爷子连连摆手，“药材是免费的，不需要你们出银子。”
“安心过去治病，把病看好了，养好了身体，才能过上富裕的生活。”
话虽这么说，宋老爷子却清楚，真正的病号他们是不会收留的。
宋家的银两也有限，安置灾民已然不易，怎么可能有太多银子来给灾民治病。
就是汤药，也是最简单的祛风散寒，花费不了多少银钱的。
至于重病的……
宋老爷子摇摇头，那就看天命吧……
一个时辰后。
生病的，按严重程度被领到偏僻处分别隔离，以防传染。
身体健康没问题的，在宋青苑和一队官差的带领下，来到了为他们划好的村庄福泽村。
…………
说是福泽村，其实一眼望去就是一大片荒地。
在荒地的左侧有一片小树林，没事的时候，村民也可以进去挖挖野菜，采采果子，不说填饱肚子，至少能扛饿。
宋青苑伸手一指，高声喊道，“以后这就是你们的村庄福泽村，而你们就是福泽村的第一批村民。”
“如今，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建造房屋，开垦荒地。”
“规则如下。”宋青苑轻声宣布着。
“每个成年劳力，劳作一天管三餐，并且给一斤玉米面。”
“凡是老人，小孩想要做事的，可以来这里领些力所能及的活，按照出力的程度，发放不等的粮食。”
规则宣布完毕后，官差分为两边，一边安排成年劳力开垦荒地，有农具的自带农具，没有农具的来官差手里领。
这些农具，是宋家提前在宋家村村民手里借来的。
另一边几个官差，带着剩余的劳力开始搭建临时帐篷，暂时遮风挡雨。
至于想要住土房的，可以等他们生活稳定后，自行建盖。
剩下的小孩，老人以及体弱妇人，由宋青苑和宋青茉带领着，或者架锅煮粥，或者安排一小块地段，清理上面的杂草。
还有部分能跑能跳的孩童，被安排去捡树枝。
如此一来，也算把手里的人手全部用上。
不一会的功夫，几名身材矮小的孩童抱着一堆树杈，蹦蹦跳跳的跑向宋青茉。
“姐姐，你看我捡的树枝可以吗？”
“可以！”宋青茉点头。
拍了拍小孩的头，“不过下次不要捡枝条细的，挑粗一些的捡，这样一来比较耐烧。”
“嗯！嗯！嗯！”
小娃急忙点头，舔了舔唇角，“大姐姐，我这些树枝能换一碗粥吗？”
小娃伸出黑不溜秋，细的如同鸡爪子的手，一脸渴望的指向了粥锅。
“可……”宋青茉刚要点头，被宋青苑一把拉住，摇头制止，“不可以。”
“再捡两堆这么多树枝，才可以来换一碗粥。”
“好！”小娃应下。
“我这就去捡。”说罢，飞快的跑开。
宋青苑回头看着宋青茉，“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小娃是可怜，可我们既然定下了交换的规则，就要按照规则执行，不然岂不是乱了套。”
“我懂了！”宋青茉若有所思。
跟着宋青苑说话办事，她学会了很多道理，有些是她以前不曾接触过的。
看来她还需要成长，宋青茉在心里默默的说着。
宋青苑伸出手拍了拍宋青茉的脑袋，“你还小，凡事别太急，慢慢来，等经历的多了，自然会明白这些道理。”
“你只比我大两个月，为什么你懂的就这么多！”宋青茉有些气馁。
宋青苑没说话，眼神望向星空变得飘渺。
她不小了，前世今生加起来足足二十好几，看得多，听得多，学的也就多了。
在一些为人处事方面，也不是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能比的。
“这些天你有些急躁，放平心态慢慢来，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宋青苑轻声说着。
第七百三十九章 宣扬
几天后。
宋家祖孙二人签下政令状，接手灾民一事，在榆林县传遍。
灾民，百姓纷纷竖起大拇指，不禁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好官，这才是为百姓说话的官。”
“那些从科举中出来的官根本靠不住，只有从咱们百姓中走出的官，才能切身的感受到咱们的痛苦。”
“为咱们说话，为咱们办事，解民众之苦。”
一时间，为宋家叫好的人无数。
宋诚忠又带着大郎，三郎举办了几场诗会，宣扬宋家赈灾一事。
文人学子领会其意，纷纷写诗做文章为其歌功颂德，将宋家的美名捧上最高点。
县衙内。
“砰”的一声，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赵县令气得吹胡子瞪眼，背着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宋老匹夫！宋老匹夫！太可恨了！”
“外面的消息，十有八九是他们宋家自己传出去的，他想怎么样……”
“把本官当作踏脚石，成就他宋家威名。”赵县令喘着粗气，心绪波动不平。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宋家这对爷孙就是故意的！
故意签下政令状，故意散播出去，让老百姓对宋家歌功颂德。
这样一来，即使宋家赈灾有功，也不关他这个父母官什么事，他是半点功劳也别想沾上边。
“老爷，消消气。”刘梅柔柔的抚上赵县令的胸膛。
“他们宋家爱逞能，爱出风头，就让他们去做。”
“说不上他们就把自己搭了进去，咱们只管看好戏就是。”
“说的也对！”赵县令握住刘梅的手。
“那本官就看看，他宋家到底能闹出个什么名堂？”
…………
赵县令气的火冒三丈，福泽村边却在宋青苑的带领下，忙活的热火朝天。
所有人各司其职，皆忙着手头的事务，一扫之前的颓废之势，面容上带着希望。
几天的功夫过去。
空地处已经搭起了一排排的茅草屋，初步看去，小村的雏形已建立完毕。
宋青茉带着一排排小萝卜头，手拎小筐去树林里挖野菜。
野菜和在玉米面粥里，可以减少粮食的消耗。
如此一来，成年劳力每天赚取的粮食，又可以多顶一段时日。
钱婉茹把腿脚不利索，手艺却不错的老人集中起来，一起编草席，编筐，编小篮子，之后拿到宋记百货市场统一贩卖。
宋青苑，宋青蓉组织剩余的劳力，开垦各家的小园子。
待小院子开垦完毕，可以用做工来换取她手里的白菜种子和萝卜种子。
其他作物，这个时间段播种已经来不及。
只有白菜，萝卜这两种常见的，生长周期短，长大长小都可以使用，才适合这个时候播种。
“苑儿姐姐……”
一个七八岁的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娃，手里拎着大箩筐欢快的跑过来。
“这是我今天采的花瓣，你看看这些能不能换一小包白菜种？”
“昨天我们家连夜开了块地，打算趁早把菜种上，我奶说这样冬天来了也有口菜吃。”
宋青苑微微一笑点点头，“你奶奶想法不错，白菜多种些，等到了秋天吃不了的，就去县里找附近的村民，换些耐存的土豆和红薯，冬天也可以充饥。”
“知道了苑儿姐姐，等我回去就跟奶说。”小姑娘甜甜一笑格外阳光。
笑容里充满了朝气，让人一看就觉得生活有希望，有了奔头。
宋青苑在其脑袋上拍了拍，“花瓣采摘都不错，下次就照这样采。”
说着，把手里的一包白菜种子递了过去，“拿回去种吧。”
“告诉你周围的小伙伴，都可以用自己的劳动来换取种子。”
“不想换种子的也可以换一些针头线脑，甚至是几分钱。”
努力劳作才会有收获，光指着别人救济或者朝廷赈灾，这不现实。
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你挣一点我赚一分，日子总能过下去。
小女娃刚走，旁边又跳出来个贼眉鼠眼的小男娃。
也是七八岁的年纪，看着却比女娃高了整整一头，眼神灵动，长着一股子机灵样。
“苑儿姐姐。”男娃偷偷摸摸的，从袖口里掏出两枚野果子，“这是我在小树林采的，给你吃！”
“别人要我都没舍得给，特意留给苑儿姐姐的。”
宋青苑笑了，来讨好她的小娃不少，这么会拍马屁的只有他一个，所以对他印象格外深刻。
“你留着吃吧，苑儿姐姐不吃。”宋青苑摇头。
男娃又让了两次，看宋青苑实在不肯要，失落的把头垂下去站在原地。
露脚指头的鞋反复碾这地面，犹犹豫豫的商量道，“苑儿姐姐，我爹身体好练过两年武，能保护村子里的人。”
“你看看村里正的位置，能不能让我爹当？”
哈？
宋青苑眨眨眼，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这小孩竟然是来拉关系的，这么小就知道让自己的爹当官。
好苗子！有出息！
宋青苑简直无语了，幸好她没有收下男娃的野果子，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不然拒绝的时候就尴尬了！
于是摇摇头，“这事我不能答应你！”
“村里选里正是要县里的官员做主，我无法替他们做决定。”
“可是苑儿姐姐你是农女大人，你官比他们大，说话肯定比他们好使！”
“再说……”男孩的声音渐渐变低，仿佛含在嘴里嘟囔着，“县丞是你爷爷，你是宋家小姐，你能不能帮帮我？”
“不能！”宋青苑拒绝的干脆利落。
“如果你爹有能力，县衙的官员自然会推他上去。”
“如果你爹不行，我若是强行选了他，岂不是害了这边的老百姓。”
“回去吧！”宋青苑拍拍男娃脑袋。
“别想太多，没事的时候多捡些枝条，来换玉米面粥，这样才能填饱肚子。”
“只有肚子饱了，生活不愁，才能再想其他的问题。”
…………
福泽村的里正，最后落在一名姓任的童生身上，小男娃的父亲果然落选。
这些事情宋青苑都无暇理会。
此刻，宋家院内。
宋青苑拄着腮，歪着头，正坐在书桌前静神凝思。
片刻，研墨提笔，准备给京城去信。
第七百四十章 物价
眼看着灾民越聚越多，朝廷也没下达任何安抚政策，宋青苑不由的心急。
他们赈灾的成败和朝廷的政令息息相关。
若是这个时候朝廷通知各县开仓赈灾，甚至让灾民遣返原籍，那宋家所做的一切就成了泡影，可以说是赔本赚吆喝！
若是朝廷一直不行动，灾民数量加大，他们也要想出相关的对策。
所以前思后想，宋青苑还是决定给京城去一封信。
询问一下，朝廷对这次洪灾的处理办法，宋青苑这次去信的对象是萧十三。
先是对萧十三问候了一番，接着，闲唠家常般说了榆林县灾民情况，又把宋家所做之事一一写上。
主要就是，宋家把皇上赏赐的一百两黄金拿出来，赈济灾民建立福泽村，借皇上的福泽恩遍天下。
再然后，询问一番朝廷对这次受灾的政策，和宋家的做法是否有冲突。
写好，晾干，放进信封封口，宋青苑又去取了些粉条带给萧十三。
又去钱婉茹的铺子取了些胭脂水粉，送给萧十三的娘子。
做完这一切后，宋青苑派人找了刘五，约在天然居会面。
天然居内。
宋青苑把信和礼物一起交给了刘五，“麻烦小五叔把它交给十三爷。”
“十三爷？”刘五握住东西的手顿了顿。
抬起头笑道，“这些都是给十三爷的？”
宋青苑点头，“信是给十三爷的，东西是给十三嫂的。”
“那……萧大人那边？”
“没有东西要传达？”刘五问道。
宋青苑一怔，默默的摇头，“没有！”
萧大人官比萧十三大，懂得比萧十三多，对于朝廷的动向，知道的也比萧十三更加准确。
她不是没想过把信写给萧大人，只是，向朝廷命官询问朝廷政令，有些犯忌讳。
可萧十三就不一样，跟他通信完全可以闲话家常的方式来说，只能算是友人之间询问，不涉政事。
若跟萧大人唠闲嗑……
宋青苑抖出一地鸡皮疙瘩，简直不敢想象，磨磨唧唧肯定不是萧大人的个性。
“麻烦小五叔了！”宋青苑轻声道谢。
“农女大人客气了。”刘五一拱手。
“当的这个差事，拿的这份银子，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
“正好，我们这边也要把灾民的情况传递过去。”
“不出几日，农女大人的信就能到十三爷手中。”
宋青苑点头，“越快越好！”
她也需要萧十三的回信，来确定宋家下一步的行动。
跟刘五分开，宋青苑直接去了福泽村。
村子里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老百姓累是累了点，可脸上的喜意日见加重，总算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看了看熬粥的情况，又叮嘱新村民一定要喝烧开的水，防止生病。
交待一番后，宋青苑直接入了县城，回了县城内的宋宅。
宅院内。
大郎义愤填膺，气恼不已，“这**商，坐地起价，那五文钱的玉米面现在竟然卖到十文，直接翻了一番。”
“这还让不让老百姓过日子了！”
“爷！有没有办法控制一下，由官府出面让那些粮商降低粮价。”大郎询问道。
宋老爷子摇头，脸色为难，“这根本办不到，别说赵县令会不会出头，就是官府出面这事也办不到。”
“除非朝廷下死命令，才有可能压下粮价。”
不然那些富商，根本不会卖官府的面子。
“咱们手里的粮食还有多少？”宋老爷子问道。
“不多了！”大郎摇头。
“仅够支撑两天，可二郎没有十天回不来。”
“如此一来，咱们就只能花高价收粮食，这成本就贵了。”
尤其是，还不知道日后会是什么情况，北方的粮价是否也会上涨，这些都不是他们能预料的。
“收！”
宋青苑推开门，清脆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不从粮食店买，咱们从百姓手里收。”
“今年榆林县不算遭灾，老百姓手里肯定多少都有些余粮，咱们花高价，从他们手里把余粮买过来，应应急。”
闻言，宋老爷子，大郎，三郎同时沉默。
这个计策他们并不看好，老百姓的日子过的苦，手里有余量的少，真正的粮食还是存放在大户手里。
“行！我们收收看，能收到多少是多少，总比从粮食店买便宜！”
“那你看咱们什么价格收合适？”大郎询问道。
“七文！”宋青苑报出价格。
“往年的时候，粮商收粮都是三文多不到四文。”
“咱们现在给出七文的高价，手有余粮的愿意卖就卖，至少卖给咱们比卖给粮店要合算。”
“实在不行再找找富户，大地主，真正的大头都集中在他们手里，若是他们愿意，倒是能解一时之需。”
“行！我再去找那些地主老爷谈谈，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带头降低粮价。”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被敲响，田大奎进来回禀，“老爷子，县令大人派官差来报，请您去衙门议事。”
…………
直到傍晚，宋老爷子回到宋宅，带给众人一个好消息，县令大人竟然要开仓平物价。
“什么，这怎么可能？”宋青苑一脸惊讶。
赵县令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个好人，如今竟然会为了百姓开仓平物价，这简直就是天上下红雨的事。
震惊的不止宋青苑，还有大郎，三郎，钱婉茹等人，众人纷纷不敢置信。
“爷！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阴谋吧？”宋青茉猜测着。
那个赵县令看着，还真不像是能为百姓说话的人。
宋老爷子拉过椅子一叹。
初听到这件事，他也觉得难以相信，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赵县令怎么突然就会要开仓平定物价。
“不管怎么说，这对老百姓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宋老爷子沉声道。
“赵县令已经给知府递了折子，只要上头同意，咱们榆林县就可以开仓卖粮。”
“以官府的名义低价卖出粮食，等明年年景好的时候，在用手里的银子把粮食回收。”
“这样一来，既帮助了百姓，衙门也没有任何损失。”
“爷！县令大人打算把粮食怎么定价？”宋青苑问道。
“正常价，以没涨价之前的粮食价为标准。”宋老爷子回答着。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县令大人卖粮多少要涨两文，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以平价售粮！”
“果然人不可貌相！”
“难道赵县令是想通了，也想从这次受灾中捞些政绩？”宋老爷子疑惑不已，轻声呢喃。
“我看未必！”宋青苑摇头。
狗改不了吃屎，赵县令突然开仓平定物价，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打死她也不信。
“爷！你找人多盯着些，一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或者风吹草动立刻禀报，咱们好商量对策。”宋青苑叮嘱着。
“这我知道。”宋老爷子点头。
“衙门那边的自己人我已经打过招呼，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咱们的县令大人是否真心开仓平物价。”
第七百四十一章 打板子
府城那边很快回信，同意了赵县令的政策，开仓平物价。
一收到回信，赵县令立刻安排衙役张贴告示，把这一消息告诉老百姓。
同时不忘记为自己歌功颂德，又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衙门外的空地上，很快排起了长队，老百姓拎筐的拎筐，拎篮子里篮子，都是准备前来购买粮食。
为了让粮食真正到百姓手中，避免倒买倒卖现象。
赵县令决定实行限购政策，当众宣布，每位排队的百姓限够十斤。
若十斤不够，想要多买的可以二次排队，甚至让家人过来全部排队。
此时，刘友衣着光鲜站在队伍外，指挥着官差维持秩序。
“站好！站好！不许插队！”
“有不遵守秩序者，带进衙门打板子！”
街道旁，宋青茉撇着嘴，“瞧把刘梅他爹威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县令大人！”
“啧啧！”
“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瞧他这么一打扮，到有几分人模狗样！”
“说什么呢？”宋青苑蹙眉。
“注意点涵养，你现在也算是官家小姐，不要失了体面！”
宋青茉吐吐舌头，“我只在你们面前说，这里又没有外人，别人听不到的。”
说着，又朝卖粮的队伍狠狠一剜，“县令大人可真奸，整着限购政策，咱家就是想从他手里买粮也做不到！”
“难道像百姓一样，让全家人过去排队，只为买那十斤粮食！”
“咱能不能让爷跟县令大人商量一下，把存粮出售给咱家一批？”宋青蓉柔柔的道。
“咱们也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灾民，咱们就是买到手里，也是要发给灾民的。”
宋青苑摇头，“这个恐怕很难……”
别说赵县令会不会给他们，就是给，她也不能让宋老爷子要。
百姓限量购买，宋家却大批量收购，哪怕是为了灾民，也会引起众多意见，影响宋家在榆林县的名声。
“再忍忍吧，县衙如今开仓平物价，各大粮食店的价格也会跟着下降。”
“再者，过段日子二哥就回来了，咱们也不差这几天。”宋青苑轻声说着。
…………
几天后，京城。
“大人，这是榆林县传过来的公函。”葛亮把信恭敬的交给萧景铎。
而后退到一边，一步一步的凑到萧十三身边，对着萧十三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睛，“十三哥，这是苑儿那丫头给你的信，还有这些礼物。”
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萧十三。
“别说，苑儿这丫头还挺会办事的......”
“离那么老远，还想着十三哥，尤其是她跟嫂子相处的好，以后十三哥有福了。”葛亮暧昧的笑笑。
萧十三一怔，葛亮这出是闹哪样？
这笑容，怎么慎得慌。
他该不会是认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十三心里“咯噔！”一下，有了猜测。
“嘿嘿！”葛亮干笑两声。
“咱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这种事十三哥还瞒我！”说着身体撞了撞萧十三，笑的更加猥琐。
萧十三也不傻，看着葛亮的表情，更加证实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你小子该不会以为，苑儿是想给我做妾吧？”萧十三失声。
“配得上！配的上！”
“苑儿姑娘如今已经有了品级，圣上亲封的从八品农女，别说做妾，做平妻也使得。”葛亮笑笑。
“苑儿姑娘人又大方，性格又好，跟嫂子相处的也好，以后十三哥肯定能……”
话为说完。
葛亮腹部中了一记重拳，疼得他捂着肚子差点跪在地下。
“呜......十三哥，你……”葛亮拧起眉毛。
“不得胡言！”萧十三训斥。
“我和小胖丫头清清白白，你如此造谣，让小胖丫头以后怎么嫁人？”
接着，萧十三照着葛亮又是一脚。
以前，他还怀疑小胖丫头是看上了葛亮，现在看来，这种猜测是错误的。
葛亮这小子.......
萧十三摇头，准备在打两下。
“砰”的一声。
萧十三，葛亮顺势转头。
只见萧景铎板着脸，气势威严的看过来，俩人立刻正了正身子，一起喊道，“大人！”
萧景铎眼睛一扫沉声道，“下去领三十大板！”
“是大人！”俩人躬身应着，内心苦笑。
三十大板啊！
屁股遭殃了！
离开后，萧十三一脚踹在葛亮的屁股上，都怪这个二傻子，在大人面前乱说话。
“十三哥……”葛亮委屈的摸了摸屁股。
“我看大人早上心情还不错，谁知道这会就……”
葛亮觉得自己挺冤，纯属运气不好。
以往，他们也在萧大人面前打闹过，萧大人也没什么反应，这次突然受罚，肯定是因为他来的不是时候，正赶上了大人心情不好！
葛亮暗暗的想着。
萧十三气的咬牙切齿，指着葛亮说不出话。
葛亮傻，他可不傻，或者说他犯了好几次傻，难道这个时候还不知道错在哪里！
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他就不用混了。
他家大人明摆着是因为他们说了宋青苑，才罚他们。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品了几次他总算品明白了，他家大人，对小胖丫头有几分不同。
萧十三深深一叹。
小胖丫头的运气，还真不错！
不过是无意中救了他们家大人一次，就他们家大人心里挂了名。
得了他们家大人的庇护。
可惜......可惜......
萧十三紧接着又摇摇头。
小胖丫头，若是在小两岁，认他们家大人做个义父也不错......
正好大人没孩子。
或许......以后......也不会成亲......
可惜了！可惜了！
萧十三摇头晃脑。
葛亮在一旁及其诧异，十三哥这是怎么了，难道受了什么刺激？
…………
老老实实的领完了三十大板，萧十三一瘸一拐的回了萧景铎身边。
此时，萧景铎坐在案桌旁，看着自己手上的信件若有所思。
萧十三望了望，小心翼翼的道，“大人，是不是榆林县出了什么事？”
萧景铎没说话，手里的信略微往前推了推，萧十三会意，立刻拿起来。
一目十行，迅速观看。
片刻，眉头紧锁，“朝廷已经放粮赈灾，榆林县还有这么多灾民，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大人，要不要亲自去查看一番？”萧十三建议道。
而后，恍然大悟，狠狠一拍脑袋，“属下差点忘了，这上面提及了宋家赈灾之事。”
“可能小胖丫头写信过来，也说了这件事。”
萧十三连忙把怀里的信拆开。
片刻，抬头，“大人，小胖丫头的信里，还真说了赈灾的事。”
“她还问我，朝廷是否有政策实施......”
“大人，要不要看一下？”
萧十三小心翼翼的把信递过去，退后两步，静静等待。
萧景铎沉默不说话。
终于
第七百四十二章 偷卖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萧景铎眼睛放在信上，手却纹丝未动。
萧十三心里打鼓，他家大人是什么意思？
动也不动！
这到底是看，还是不看？
难道他又说错了话？
这么想着，萧十三身子紧了紧，手不自觉的摸向被打的屁股。
他皮糙肉厚三十大板不算什么，可若是在被打三十大板，那可就惨了！
没有两天估计下不了床，萧十三有些后悔，暗骂自己活该！
好端端的，让大人看什么信。
“大人！”萧十三一拱手刚要把信收回，却见萧景铎的手指动了。
有条不紊的拆开信，慢条斯理的观看起来。
一会萧十三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小胖丫头询问朝廷政策，可要告知？”
萧景铎手指动了动，没说话。
萧十三不解其意，只能继续道，“想不到这宋老爷子还真是个好官，竟然抗下县太爷的施压，以一己之力赈济灾民。”
“若是天下多几个像宋老爷子一样的官，那咱大齐的灾民就不愁没处安抚，无处可依了。”萧十三微微一叹。
从南方发水之地到榆林县之间，途经十几个县，几个府城。
若是每个城，每个县都能安抚一批，又何须朝廷处理。
这个世道为富不仁的太多，宋家这样达则兼济天下的，少之又少。
“大人，此事涉及受灾百姓，咱们要不要派人查一查？”
“顺道去榆林县看看，是否真有这么多的灾民，从南方流落过来。”萧十三建议道。
萧景铎没有应下，而是站起身，“我进宫把这事禀告给皇上，至于去不去榆林县……”
萧景铎脚步一顿，沉声道，“看当今圣上的意思。”
萧十三一听，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来了精神。
他家大人虽然面无表情，可凭借他这么多年对大人的了解，他能感受的到，他家大人还是想去榆林县的。
如此他也可以跟去......
萧十三舔了舔嘴角，宋家的饭菜做的真不错......
尤其是那锅包肉。
正这么想着，萧景铎已经大步离开，萧十三连忙追了上去，大声喊道，“大人！大人！小胖丫头送来的粉条，您要不要留点？”
萧景铎头也不回，“不需要！”
“还有，切忌贪图口腹之欲。”
萧十三站在原地，自觉没趣的撇撇嘴，不就一个吃食吗，他家大人何必拿着抻着。
“唉！”萧十三背过手，无语的望着天空。
…………
榆林县。
有了县里出面卖粮平物价，各大粮食店的价格也有所下降。
之前卖十文钱的玉米面，现在售价七文钱，还有米，面，高粱也纷纷有所下降。
“别说，这赵县令还真干了件好事！”
“如此一看，他也不算太昏庸，就是耳根子软，任人唯亲，经不住就刘梅那个小贱蹄子枕边风。”
宋青茉一路走，一路说，吱吱喳喳的在宋青苑耳边说个不停。
“咦？今天怎么这么早收摊？”宋青茉脚步停住，疑惑的看向卖粮的官差。
宋青苑也觉得有几分不对劲，这两天衙里卖粮的队伍，收摊越来越早，按说以衙门的储备粮不应该如此。
“这是怎么回事？”宋青苑走过去问道。
“见过农女大人，宋四小姐。”官差拱手。
“衙门的粮食已经告罄，这是最后一天，正好全部卖完。”
全部卖完，告罄？
宋青苑，宋青茉同时愣住，互相对视一眼，惊呼出声，“这不可能！”
衙门的库房里有多少存粮，账目上都有数，按照赵县令规定的每人限购十斤的政策来卖，根本不可能这么早就卖完！
按照他们的计算，支持个把月绝对不成问题，除非……
宋青苑有了不好的猜测，抬脚向着县衙跑去。
“爷！我听说县衙的粮食卖完了，这是怎么回事？”宋青苑进了宋老爷子在衙门的书房。
书房内，宋老爷子正坐在书案边愁眉不展。
看见宋青苑来了，沉声道，“苑儿来了，坐吧！”
“爷……”宋青苑有些急切。
宋老爷子摆摆手，“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今早我带人去看过，库房里确实没有粮食了。”
当初卖粮平物价的方法，是赵县令想的。
给知府大人去信询问，也是赵大人派人去的。
可以说整个事件都是赵县令一手主导，根本容不得他们插手。
尤其是，他是二把手，本身官位就在知县之下，根本没资格插手。
所以直到现在，他也是才知道，库房里的存粮竟然已经没了。
“爷！这事儿不对劲！”宋青苑重新关了关门，压低声音说道。
宋老爷子点头，“这事不对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区别只在于说与不说。”
“我已经询问过看守的官差，昨天夜里加上前天夜里，连续两天夜里县令大人带人来过库房……”
剩下话宋老爷子没说，宋青苑，宋青茉两姐妹已经明白。
深更半夜，县令大人带人来到县衙库房，除了往出运粮还能做什么。
“爷！他这么做不对，这是触犯朝廷律法的事。”
“咱们把这个事报告给上面大人，让上面派人查他，他这个官就不用当了。”宋青茉的表情变的兴奋，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这是个好机会，咱家可以趁此，一举把这个贪官拉下马。”
“爷……”
宋老爷子默默摇头。
“为啥呀！”宋青茉不解。
“因为不妥当。”宋青苑接话解释道，“咱爷刚当上县丞不久，就把自己的上司拉下马。”
“若是这事传出去，还有哪个官员敢与我宋家为伍。”
“再说咱们也没有证据，空口白牙的就是诬陷，若是赵县令追究，咱爷的官也不用当了！”
“还有最后一点，赵县令不是无根无底的人，就算爷侥幸拉下他，也同时得罪了他背后的靠山。”
一个正八品在县丞，得罪主管官员调动的吏部侍郎，宋老爷子的官是到头了。
“那……咱们只能忍着？”宋青茉一脸不情愿。
“不是忍，是等待机会。”
宋老爷子端起茶，悠悠喝了起来，“我已经派人去找证据！”
“拿到了证据，我们宋家捏在手里，也算有了牵制赵县令的东西。”
“待时机成熟，我们在拿出证据，一举拉他下马！”
宋老爷子的眼里闪着精光，飞速的算计着。
一年，必须让赵县令在这个位置上待满一年。
如今他没有根基，县丞的位置都没有坐稳。
就是拉下县令，对他宋家也没有任何好处，朝廷这个时候，不可能让他接任县令之位。
若是来了新县令，他们不知其秉性，可能反而更糟糕。
只有当他站稳脚跟，有了功劳，到时拿出证据，才可以一举拿下赵县令，踩他上位。
“好了，这事你们就别管了，也不要出去乱说，我自有分寸。”宋老爷子摆摆手，打发了两个孙女。
第七百四十三章 圈地热潮
县衙外。
宋青苑，宋青茉走出去，迎面走过来一道身影，定睛一看，竟然是刘友。
他穿着华丽，腰板也挺直了几分，人也自信了不少。
若是离远了，宋青苑差点没认出来。
“刘叔！好久不见。”宋青苑笑着打招呼。
“宋……宋小姐。”刘友脚步一顿。
看向宋青苑的目光带着闪烁，“宋小姐这是来衙门找宋县丞？”
“对！”宋青苑点头，“刘叔来这办事？”
“啊！啊……我找县令大人。”刘友支支吾吾的说着，目光中带着惭愧。
宋家曾是他的东家，后来让刘梅这事闹的……
“唉！”刘友低低一叹，他现在是没脸见宋家人。
“刘叔忙吧，我们先走了。”宋青苑轻声说着。
“唉！”刘友连忙应道。
走出两步，宋青苑突然开口，“空中楼阁虽然华丽，可总是担惊受怕，不如脚踏实地来的安心。”
“刘叔，好自为之吧！”
闻言，刘友呼吸一滞，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现在做的事不好，他心里都明白，可身不由己，他不得不做，都是让穷给闹的。
若是有钱，谁愿意做坏人，刘友一声惨笑。
整了整衣衫，大步踏进衙门。
…………
几日后，宋老爷子调查出了结果。
原来是赵县令找人，把粮食倒腾出去，以八文钱的价格卖去了其他县。
可知道归知道，宋老爷子却没有抓到实质的证据，一时之间还真拿赵县令没办法。
这个时候，二郎的运粮商队也赶了回来。
“北方的粮价也有小幅度的波动，好在那边结识了几个人，找了找关系，按五文钱一斤的价格把发玉米面收了回来。”
二郎说着，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段时间家里咋样，赈灾的事进行的还顺利不？”
“凑合！”宋青苑轻声答着。
“凑合？”
二郎不解，“顺利就是顺利，不顺利就是不顺利，凑合是几个意思，莫不是有人找麻烦？”
“找麻烦到说不上，就是前段日子粮价出了问题。”
宋青苑把事情的始末学了一遍。
听罢，二郎撇撇嘴，“都他妈是奸商，坐地起价，要是我，我也这么干！”
“无奸不商吗！”
“咱家该开个粮食店了。”二郎建议道。
“有了粮食店，在遭灾遭难的，咱家也不愁没粮食吃。”
宋青苑点头，她二哥总算学会了成长，能想到这一步已经不错。
她也有开粮食店的打算，在这个战乱的，朝不保夕时代，手里有粮，心里才能不慌。
“到秋收的时候，咱们家就收粮食，不说多，手里至少要握有三年的存粮。”
“这样才能进可攻，退可守。”宋青苑说道。
“再者，这次以工代赈，雇佣灾民开荒，等荒地全部开出来，咱家手里头的地至少增加几千亩。”
“就凭着这几千亩的产量，就能养活不少人。”
“那就趁机多开点！”二郎把腿翘起来，“之前你圈了多少亩地？”
“三千亩！”宋青苑伸出三个手指。
“再加两千！”二郎豪爽得道，“银子，我出！”
“有了这五千亩地，咱们家怎么也算是个小地主。”
“那当然！”宋青苑笑了。
几百亩地就能算是个小地主，他们若是真的开出五千亩地，那怎么也算是个中地主。
至于真正的大地主，那是需要千顷良田的，她暂时做不到，甚至连人家的尾数也做不到。
接着，宋青苑又把县令倒卖粮食的事说了一下，也算给自家人通通气提个醒。
听完二郎挑眉，“爷找不到证据？”
“也不能说是没有证据。”宋青苑摇摇头，“都是人证，没有物证。”
“可如今这种情况，谁愿意得罪县令，出来给咱们作证！”
“何况，现在把赵县令拉下马也不合适，若是有了物证便可握在手里，等待时机，一举击溃。”
二郎嘴角勾了勾，露出招牌式的痞气笑容。
“这事交给我吧，不就物证我来解决。”
“你来解决？”宋青苑诧异，“你想怎么解决？”
小混混的方法多的是，他就怕二郎不走正道，反而被别人抓住把柄。
'“你该不会是想要伪造证据吧！”宋青苑不由得担心。
二郎摇摇头，“当你哥是啥人。”
“他做都做出来了，我用得着伪造证据吗！”
“你等好吧！”二郎神秘的笑笑。
之后无论宋青苑怎样询问，二郎都闭嘴不言，只告诉她等待结果即可。
转天宋青苑，二郎拿着两千两银子去县衙内圈地，正好碰上了来县衙的陈三金。
“陈老板别来无恙啊！”宋青苑兄妹同时喊着。
陈三金拱了拱手，“小武兄弟，苑儿姑娘，这是来找县丞的？”
两人摇头，“我们来圈地。”这事本身不是秘密，无需隐瞒。
“陈老板，这是来……”宋青苑问道。
“哈哈！哈哈！”陈三金朗声一笑。
“这可真是巧了，我的目的跟二位一样，也是来圈地的。”
也来圈地？宋青苑，二郎对视一眼，陈三金圈的是哪门子地。
看着二人疑惑不解，陈三金笑笑伸手一指，“二位进去便知！”
兄妹二人同时挑挑眉。
二郎拍了拍宋青苑的肩膀，“走，那咱去进去看看。”说着走了进去。
可刚一到大厅，两人同时愣住。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简直嘈杂的像菜市场。
“这是怎么回事？”宋青苑在小吏跟前的桌子上敲了敲。
小吏抬头一看，立刻站起身，“见过宋农女。”
宋青苑一扫，“这些都是什么人？”
“回农女话，这些都是来衙门圈地的富户。”
都是圈地的！
宋青苑手指一动，“都是来圈荒地的？”
“对！”小吏点头，“这些都是来圈地的。”
“那边那个王老板……”小吏指向王语嫣的爹，“他刚在小渔村附近圈了二百亩。”
“还有这位，开粮铺的陈老板，他在大石村附近圈了三百亩。”
“这位林老板开当铺的，在咱们县城附近圈了一百亩。”
“这位！这位！这位！”
小吏一一介绍着
这些人多则上百亩，少则几十亩，总之全是来圈地的。
“农女，二公子可要先挑？”
“小吏把一份图纸放到宋青苑和二郎手边，伸手一指，“这上面没画横杠的都是荒地，你二位看看要哪个？”
“得快点选，若是选晚了，好地段都被人挑走了。”小吏眨眨眼压低了声音，直接给二郎和宋情愿开了后门。
二郎接过地图随意一扫，想也不想拿这笔，直接在福泽附近圈下二千亩。
交了银子，办好地契。
临走时朝着陈三金问道，“陈老板这是打算签多少？”
陈三金笑笑，“小武兄弟，苑儿姑娘财大气粗，三金是比不了！”
“不过来个两三千亩，陈家还是可以的。”
二郎勾起嘴角，拱着手道，“恭喜发财！”
说完，和宋青苑转身离开县衙。
第七百四十四章 锦衣卫问话
看着衙门内众人争先恐后圈地的一幕，宋青苑，二郎也猜到了原因。
肯定是这些富户，地主看到开荒的利益，也想学他们宋家，雇佣灾民圈地开荒。
“这样一来也好，至少他们能帮咱们家安抚一部分灾民，咱家身上的担子也轻些。”宋青苑轻声说着。
二郎撇嘴，“你觉得那帮奸商能像咱们家这么仁义？”
“呵呵！”
“整个大齐有几个咱家这样的！”
宋青苑抿嘴笑，这是给自己脸上贴金那。
又是摇了摇头，“让这帮商人按照正常价雇工，根本不可能！”
“青石镇就有不少苦力，若是当时他们愿意开垦荒地，完全可以雇佣苦力去开。”
“那个时候不雇，现在全来圈地开荒，看中的明显就是便宜的人力。”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出个什么价？”宋青苑苑思索。
“想知道这还不简单。”二郎打了个响指，“走，去城外看看去。”
片刻，县城外。
果然聚集了几批家丁打扮的男人，此时他们正各自挑选着灾民。
“身体健壮，有力气的来，没力气的别来，我们这不收！”一个男人扯着粗嗓门喊着。
另一边连忙吆喝起来，“赵老爷家收苦力，管三餐，工钱两文，愿意的来这边报名！”
“张大善人家招开荒雇工，不包吃喝，一天五文，想要干的来我们这边！”
“王家，陈家……”各种各样招工的声音，充斥在宋青苑耳中。
宋青苑定睛一看，还真有几分现在招工市场的气氛。
只是这价格实在是低，码头苦力正常的劳务价是一天十文。
这里最贵的一天，不过给五文，再加上粮食粮价上涨，恐怕一斤玉米面都买不下。
“别管了！”二郎拽了拽宋青苑。
“买卖自愿，干不干活是他们自己的事，这些富商又没强迫他们干。”
“何况干点活就有吃的，总比他们在这躺着等死强。”
宋青苑点头，“也是这个理。”
总不能去按着那些富商的头，让那些富商提高劳务价吧！
如果这里面无利可图，那些地主，富户又凭什么雇人开荒。
“走吧，回去了。”宋青苑拍了拍二郎。
转身走出两步，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定睛一看。
一对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劲装，腰间捏着跨刀，身材山魁梧的男人，正向这边奔来。
其中的俩人宋青苑再熟悉不过，他俩就是萧景铎，萧十三。
他们怎么来了？
宋青苑，二郎对视一眼，停留在原地。
待众人下马，俩人一起迎了过去，热情的喊道，“萧大人，十三爷！”
萧景铎一怔，萧十三到笑了，“倒是真巧啊，在这城门外也能碰见你们，来这边是干什么？”
“来看看灾民。”宋青苑轻声答着。
转头看向萧景铎，“大人这是来公干？”
“嗯！”萧景铎微不可察的点头，“你们宋家做的不错！”
说完，抬脚向不远处的灾民走过去，萧十三等人立刻跟上。
宋青苑二人站在原地，想了想，不知道该不该跟上，陷入两难之中。
若是跟上去，害怕打扰了锦衣卫办公，若是不跟，没打一声招呼掉头就走，这也不像回事。
“苑儿……”二郎拍了拍宋青苑，“走吧，咱们过去看看。”
“光天化日的，即使是公务，也不会是见不得人的。”
宋青苑点点头，嬉笑着夸赞道，“二哥说的有道理，想不到二哥现在懂得真多！”
“切！”二郎不屑的撇撇嘴，俩人抬脚跟了过去。
大树下。
一名五十多岁的老人抱着小孙子靠在树干上休息。
萧景铎给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手下上前询问。
手下会意，略微弯下腰，“老人家，你们这是打哪来呀？”
老人睁开眼看向几人，从穿衣打扮，身上气势他就明白，这不是寻常人！
于是连忙起身，弯下腰道，“回贵人话，我们打南边来，是柳树村的。”
“那边发了水，庄稼被淹，房屋背泡，没法生活，这不一路乞讨来了榆林县。”
“家里的儿子，大孙子，都去富户家开荒挣口粮了。”
“就剩下我们爷孙俩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在这看东西。”老人絮絮叨叨的诉说完后。
锦衣卫继续问道，“老人家，你说的柳树村是哪个柳树村，哪个府，哪个县？”
“肇州府，文县！”
“肇州府，文县。”萧景铎眸子深了深，这个地方他听过，算是受灾比较严重的地区。
“朝廷已经出了政策，赈济百姓，你们那边的官府没有开仓放粮吗？”萧景铎蹙眉。
“唉！”老人微微一叹。
“放了！放了！可那粮食根本不够活命。”老人说着摇了摇头。
“官府发放的粮食里，掺了不少泥沙和麸子糠，吃不饱人不说，还有可能……把人吃出毛病！”
“我们也实在没办法只能往出走，若是有条活路，谁愿意背井离乡往这边跑！”
老人家唉声叹气，眼底一片悲凉。
问完了这边，萧景铎几人又连走了几处，找了数个灾民分别询问情况，得到的结果都是大同小异。
要么赈灾粮不够吃，或者是粮食里掺东西。
总而言之，就是本地没法生存，他们才不约而同的来了北方，就为了挣口活路。
其中不少难灾民，还不忘为宋家歌功颂德，大夸宋家仁义。
这些来招工的富商，地主，只有宋家为村民建盖村庄，搭建草屋遮风避雨。
待遇又格外优厚，供应的粮食不掺假，能让灾民吃饱。
干活得到的粮食也都是好面，干干活，攒一些就能过冬。
况且，宋家还为老人，小孩提供了挣钱养活自己的途径，这都不是那些为了利益而上的富商们，所能比拟的。
听到这些话，萧十三不禁对宋青苑竖起大拇指。
“小胖丫头，别的咱不说，就赈济灾民这件事。”
“你们宋家……行！”
人生在世，谁没有一颗热血之心，就是心狠手辣的锦衣卫，也会对大仁大义之人感到由衷的佩服！
听了萧十三的夸奖，宋青苑微微一笑，不骄不躁。
第七百四十五章 博君一笑
通过锦衣卫简短的询问，宋青苑也大概明白了锦衣卫来此的目的。
南方既已开仓赈灾，北方还出现这么多的难民，这不合理，显然其中有人中饱私囊。
再从这些灾民分布的地点来看，中饱私囊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或者说是一个整体的关系网。
看着宋青苑若有所悟的神色，萧十三勾了勾手指，把宋青苑叫到一边。
“这回知道朝廷的政策了吧，朝廷已经赈灾，只是官员阳奉阴违，执行不好。”
“明白！”宋青苑点头。
他给萧十三写信，询问的就是这件事。
现在知道了结果，她也知道宋家的路以后该怎么走。
或者说她怕的不是朝廷赈灾了或是没赈灾，她怕的是她这边刚实施，朝廷那边又出整改政策，让她的筹划竹篮打水一场空。
宋家真正想要的是把这些灾民留下，让他们落户榆林县，成为真正福泽村的村民。
这样一来，才能彰显宋老爷子的功绩。
同时，榆林县的人口增加，土地增值，宋老爷子也自然是功不可没。
“大人！”宋青苑灵机一动，对着萧景铎微微一拂。
“大人想要知道村民的来历，不需要如此费力的询问。”
“我们建立福泽村之前，已经把部分灾民的籍贯情况记录下来。”
“大人若是想看，随时都可以把户籍本交给大人。”
“剩余的这部分，我也可以找人来帮大人登记注册。”
如此一来，朝廷的人就可以从这些灾民的来历中得知，哪里流失人口比较多，哪里贪污受贿的情况比较严重，这些在户籍来历都能初步体现。
闻言，萧景铎深深的看了一眼宋青苑，“做的好！”
“走吧，去取户籍本。”
“大人这边请！”宋青苑顺手向城里一指。
“我爷升了官，来回往返不方便，故而在县里买了个小宅子。”
“户籍情况，是我哥带着书院的书生记录的，就放在宅子里。”
“大人过去瞧瞧，顺便再吃个便饭，一路奔波也挺辛苦的！”
萧景铎点头，“带路吧！”
片刻，宋家的小院出现在众人眼前。
萧十三跳下马，审视的打量一番，撇撇嘴，“这宅子可真小！”
“你爷怎么说也是县里的老二，住在这有失身份。”
“胖丫头。”萧十三拿刀柄捅了捅宋青苑。
“你手里那么多银子，就不能给你爷买个好点的住所。”
“百善孝为先！”
“你这样做不对劲啊！”萧十三故意道。
听罢，宋青苑也不生气，扬起嘴角，朗声反驳，“我爷说了，当官是为了百姓办事，是为了大齐出力，不是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
“衣能遮体，饭能填饱肚子，宅院能遮风挡雨即可，不需要太华丽。”
“我们宋家的银子，是用来赈济灾民的！”宋青苑渐渐提高声音。
“钱要用在刀刃上，个人的玩乐，享受跟老百姓的死活比起来，微不足道。”
“若宋家的节衣缩食，能换取部分百姓的存活，我宋家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行了！行了！可别说了！”萧十三摆摆手，余光偷偷看向萧景铎。
小胖丫头的这番话，肯定不是对他说的，这是在他家大人面前表现呢。
“服！”
萧十三竖起大拇指，“整个大齐，所有黄毛丫头我就服你宋青苑。”
随便一个问题，小胖丫头就能为她爷歌功颂德表功劳，时不时的宣扬他爷的高洁品质。
“啧啧！”
萧十三默默感叹，有孙女如此，宋老爷子真该欣慰！
“小胖丫头，一会给我准备两盘锅包肉，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真是累坏了！”萧十三说着抻了抻腰。
宋青苑大大翻了个白眼，刚讽刺完她，就想吃她做的锅包肉，想得美！
“老百姓正在受灾，流离失所，十三爷身为朝廷官员，这个时候竟然只想着吃喝，真是……”宋青苑故意摇了摇头。
萧十三脚步一顿，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这个小臭丫头，真是半点不肯吃亏。
不过是拐弯抹角的说了她两句，这当场就给他还回来。
好！好的很！
变脸变得真快，这也不是那个给他写信，热络聊家常，变相跟他询问政事的小胖丫头了！
“小胖丫头，你……”萧十三刚要说话。
宋青苑看也不看的朝着萧景铎追过去。
“大人！这就是我们家新买的宅院，里面请！”
萧景铎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突然问道，“话，是你爷说的？”
啊？啊？啊？
宋青苑眨眨眼，怀疑自己幻听了。
目光有些呆滞，向萧景铎看去再次确认，正好对上萧景铎漆黑的眸子。
这回宋青苑肯定了，这个问题还真是萧大人问的，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宋青苑有些诧异，但还是老实的道，“我爷是没说过这话，可我爷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要不然……”
宋青苑俏皮的弯起眉眼，“要不然，我爷怎么能教出我这么个知书达礼，懂事，识大体，又忧国忧民的孙女！”
宋青苑故意带出一股子骄傲。
萧景铎笑了，真真切切的笑了。
仿若寒冬的雪突然融化，让人感受到暖洋洋的温度。
宋青苑也跟着轻轻一笑，“厚脸皮了，不过能博大人一笑，倒是值得！”
萧景铎收回翘起的嘴角，板起脸撇了一眼，“别调皮！”
说完加快了几分脚步，宋青苑眨眨眼跟在后面。
萧十三又竖起了大拇指，偷偷的凑了过去，悄声道，“这马屁拍的好，佩服！佩服！”
宋青苑挑眉，“好说！好说！”
“以后学着点，也能哄你家大人多笑几次。”
哈！蹬鼻子上脸，萧十三一阵无语。
把萧景铎领进书房，宋青苑找出大郎，三郎记录好的户籍名册，交给萧景铎后，自己默默退了出去。
找到钱婉茹，说了萧景铎会在宋家用餐之事，俩人一起到厨房，开始准备饭菜。
县城内的宋宅里，除了田大奎跟随老爷子之外，没有安排其他下人，如今也只能她们两个亲自动手。
半个时辰后，一桌子简单的饭菜做好。
宋青苑进入书房叫人时，萧景铎还在凝眉看着手里的户籍。
“大人吃饭了，休息一会再看吧！”宋青苑轻轻声说着。
第七百四十六章 静心曲
萧景铎揉了揉眉心，放下账册。
抬头看向宋青苑，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那就先吃饭！”
饭桌上。
萧十三看见两大盘锅包肉，满意的笑了。
小胖丫头嘴上虽狠，可心地还不错，瞧瞧，他要的锅包肉这不是来了！
饭后书房内。
萧景铎带着人继续统计灾民来历，宋青苑把茶端了进去，轻声询问，“大人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请尽管吩咐。”
别的她做不到，可是她识字，做一些户籍的整理工作，也轻松。
萧景铎抬头看了一眼，把手边的一本户籍册抵了过去，“统计一下，那里的受灾难民比较多，人数是多少。”
萧景铎简单的把要求说了一番。
于是，在书桌的边角处，搬了一个小凳子，把户籍本摊平在上面，拿出纸笔默默的记录起来。
时间渐渐流逝，整个书房内只有呼吸声和纸张翻动的“唰唰”声。
整本户籍统计完毕，宋青苑已经累得脖子僵硬，伸手扭了扭。
刚一抬头，余光正好看到萧景铎看过来的目光，“大人，有事吗？”宋青苑问道。
“看完了吗？”萧景铎的声音有些低沉。
宋青苑点头，“看完了！”
接着，把自己记录好的纸张递过去，一边说道，“这本户籍册上一共有四百八十六人，其中有三百二十六人来自广承府。”
“这三百二十六人又分布在广承府不同的县，善水县的人数最多，足足有一百三十八人。”
萧景铎一边听一边接过纸张，迅速浏览，“写的很详细，做的不错！”
宋青苑谦虚的笑笑，“谢大人夸奖！”
这种记录方式，还是她上学的时候养成的。
当年上高中，她的笔记格外规整，被班里不少同学借阅过。
这时，几名锦衣卫包括萧十三陆续站起来，把自己总结的纸张递了过来。
萧景铎一核对，流失灾民最多的县直接出现在纸上，就是广承府善水县，足足有一千多人。
萧景铎又拧了拧眉心，挥挥手，“你们先出去吧，把纸上的信息再核查一遍，不得有出入！”
“是，大人！”萧十三领着几名锦衣卫应着。
锦衣卫出去后，宋青苑看了看萧景铎，正欲转身离开。
只听萧景铎道，“苑儿，你等一下。”
“大人……”宋青苑询问的望过去，单独留下她这是有话要说？
宋青苑不解！
萧景铎指了指刚才宋青苑坐过的椅子，示意她坐下来。
宋青苑点头坐回原位，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过去。
“你爷刚当上县丞不久，公务可还顺利？”萧景铎闲话家常般的询问了起来。
宋青苑微微一笑，“托大人的福，一切都很顺利。”
“榆林县百姓淳朴，很少发生事端，我爷也乐的轻松。”
“那就好！”萧景铎点头。
又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给我弹首曲子听吧！”
宋青苑一怔，继而点头，“好！”
“我去取琴，萧大人稍候片刻。”说完，宋青苑跑了出去。
不一会的功夫，就抱着陆铭轩送的琴进了书房，萧景铎的目光放在琴上，没说话。
宋青苑连忙解释，“萧大人送的琴太过珍贵，被我珍重的收藏起来，放在老宅。”
“这把拿过来，没事的时候可以弹一弹。”
萧景铎把目光移走，算是认同了宋青苑的解释，低声道，“琴就是用来弹的，无需如此！”
“是！”宋青苑应着。
把琴摆好，坐在椅子上，手刚刚放上去。
“等一下！”萧景铎抬手打断，从怀里掏出一本琴谱，“来弹这曲。”
“这……”宋青苑咬了咬下唇。
这不是为难她吗！
“大人见笑了，苑儿的琴技不是很好，看谱弹琴是能弹，不过可能会很糟糕！”宋青苑实话实说。
“无碍！”萧景铎摇头。
话说到这份上，宋青苑也不好拒绝，只能赶鸭子上架，弹萧景铎规定的曲目。
“静心曲……”宋青苑轻轻念着。
纤细的手指放在琴弦上，照着谱子开始拨弄，很快，琴声在书房内响起。
一曲终了，宋青苑擦了擦额间的汗，咧了咧嘴，人丢大了，真是汗颜！
尴尬的笑笑，“苑儿琴技粗陋，让大人见笑了。”
说完，好一阵都不见萧景铎出声，宋青苑抬头望过去。
看见了一双漆黑的眸子，幽深的看不到底，仿佛里面有千万种情绪，可她看不透，总之复杂的很。
“大人……”宋青苑轻声唤着。
萧景铎一怔，抬头瞥了眼宋青苑，他很少有失神的时候，这次失态了。
“我来教你弹。”说着站起身。
宋青苑见状，连忙起身让地方，坐在一侧，安静的听着萧景铎弹琴。
片刻，轻灵悦耳的声音传入耳帘，与刚才宋青苑所弹乱七八糟的声响，形成鲜明的对比。
宋青苑不禁汗颜，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稳了稳心绪，投入聆听之中，渐渐的入了神。
待弹奏结束，宋青苑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过了一阵宋青苑才恍然，双手拍合鼓起了掌。
“大人琴技高超，苑儿佩服！”
“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琴声！”虽然她也没听过几个人弹琴。
萧景铎笑了，“还算可以，差强人意，不及宫廷乐师！”
呵呵！
宋青苑无语，业余的和专业的比，萧大人的志向果然高。
“大人！此曲可为静心？”
“是！”萧景铎点头。
宋青苑赞叹，“曲如其名，洗涤心灵，仿佛能让人远离尘世的一切纷纷扰扰，安心的陷入空灵之中！”
“不知此曲是何人所作？”
萧景铎摇头，“不清楚，偶然得之！”
“那真是可惜！”宋青苑遗憾的道。
“若是能听到原作曲人亲自弹奏，应当是一大幸事！”
“也不尽然！”萧景铎笑了。
笑的宋青苑迷迷糊糊，刹是不解！
弹琴的这么一会功夫，萧大人足足笑了三次。
这个……她实在想不明白。
萧大人这莫不是遇上了什么喜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开心，原来冰山也有融化的一天！
宋青苑默默吐槽。
只见萧景铎站了起来……
第七百四十七章 教琴
缓缓走至宋青苑身侧，手高高抬起又连忙放下。
宋青苑哑然，迅速起身。
萧大人这是……暗暗琢磨。
萧大人这是想拍她的头，又害怕她拒绝吧！
“唉！”宋青苑默默叹气。
看在萧景铎帮了她这么多次的份上，如果他在抬起手，就勉为其难让他拍一下吧，这么想着宋青苑笑了。
“笑什么？”萧景铎饶有兴趣的问。
“在笑大人把我当成小娃，其实别看我年龄小，个头小，我心里还是很成熟的。”宋青苑拍了拍心脏的部位。
萧景铎呼吸一滞，立刻别过头，耳根处微不可察的泛着红。
“嘿嘿！”宋青苑干笑，这就有些尴尬了，虽然她还是个旺仔小馒头。
“既然自觉已经长大，就多注意一些影响。”萧景铎声音低沉道。
“嗯！嗯！”宋青苑连连点头，样子格外乖巧。
萧景铎露出满意之色，“过来我教你弹琴。”
“啊？”
宋青苑一愣！
她以为萧大人只是自己弹首而已，没想到还真的要教她，今天的萧大人有点怪！
想虽这么想，宋青苑还是老实的搬着小凳，坐在了萧景铎身侧。
跟萧景铎一点一点的学起了静心曲。
…………
直到宋老爷子从衙门回来，萧景铎与之交谈一番，才告辞离去。
临走之前告诫宋青苑，“以后有解决不了的事，叫人给我传信。”
剩下的话萧景铎没说，可宋青苑明白，这是给她许诺，他会帮她解决的意思。
可是，为什么呢？
宋青苑望着萧景铎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对情绪的感知有些敏感，清晰的感觉到萧大人对她一样了！
似乎有些……亲切？
以前萧大人对她也不错，可总是有种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感，让人很难以接近。
这回却仿若走下凡尘，给人留了亲近的余地。
“难道是因为我曲子弹的不成调？”宋青苑自嘲的笑了。
仔细一想，还真是从她弹完曲子，萧大人对她态度就开始温和。
莫不是这首曲子有魔力，宋青苑笑着摇头。
想不通，于是不在多想，反正不管怎么说，萧景铎态度的转变，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宋家，都是好事一桩。
…………
转天。
宋老爷子带着衙门官吏，在萧景铎的吩咐下，记录剩余流民的户籍信息。
萧景铎则是打算，去宋青苑说的福泽村看一看，看看这个村子究竟建立的如何。
“大人！”宋青苑掀开车帘笑着问道，“要不要一起坐马车？”
坐马车比骑马来的舒服。
“呵！”萧十三嗤笑。
“你当我家大人说弱质女流，还坐马……”
“好！”萧景铎泛着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萧十三撇起的嘴角僵了僵，呆愣的骑在马背上。
见状，宋青苑内心哈哈大笑，连忙捂住了嘴，以防自己笑出声，眼睛却亮的像小星星。
“你……”萧十三气恼不已，伸手一指。
“怎样？”宋青苑挑眉，吐了吐舌头。
“好样的！”萧十三无法，扬起马鞭，策马开路。
真当萧景铎上了马车，空旷的车厢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宋青苑反而有些局促，不知说什么好。
她本来只是礼节性的让一让，哪想到萧景铎真的会上来。
不是男子汉大丈夫都该骑在马背上吗？
萧指挥使这么冷硬的男人，怎么会想到和她一个黄毛丫头坐在马车里。
没等宋青苑想明白，就听萧景铎开口，“你跟十三关系倒是不错。”
“嗯？”
宋青苑笑了，“十三大人性子好，虽然嘴不饶人，但是心肠不错。”
“那倒是！”萧景铎点头，“十三性子确实如此。”
“我看大人对十三爷也很好。”
萧十三经常在萧景铎面前插话，态度有时也很随意，如果不是关系好，绝不可能如此。
“十三从小就跟着我，是自己人。”
“能跟随大人是十三爷的福气。”宋青苑恭维的说着。
俩人坐在马车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绝大多数还是宋青苑再说，萧景铎在听。
不过每当宋青苑停下时，萧景铎就会接话，让低落的气氛再次热络上去。
这样一来，一路上到也没有冷场，聊的还算欢快。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马车停下。
宋青苑掀开车帘，率先跳了下去，“大人！这里就是福泽村。”
抬眼望去，一个个茅草屋井然有序的排列，围成一个椭圆形，把小小的村庄包裹在其中。
无论村庄里还是村庄外，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成年劳力开荒，老人清理自家跟前的杂草。
小孩也捡些树枝，采些花朵，拿到粥棚处换取饭食。
“走吧，我们进村子看看。”萧景铎说道。
进了村子后，抬眼望去，是人们忙碌的身影，似乎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奔波。
“老人家，粮食可还够吃？”萧景铎看向一名正在煮粥的老人问道。
“够吃，够吃，能填饱肚子。”老人边说边把野菜和进粥里。
“和些野菜省着点吃，入冬之前能攒下不少粮食，暂时不用为生计发愁。”
萧景铎点头，又走了几处，问了些人。
让他奇怪的是，这里每个人的心态都很好，仿佛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个福泽村安家落户。
故土难离，这些人真的没打算回去吗？
萧景铎不禁产生怀疑，目光看向宋青苑。
宋青苑笑了，“大人可是奇怪，为什么这里每个人都心态平和，仿佛要在此安家落户。”
萧景铎没说话，眼神已经说明了他的疑问。
宋青苑勾起嘴角，脸上有了一丝这个年龄该有的张扬。
“因为我答应过他们，谁要在榆林县落户，我就给他们两亩地。”
“明年开春，新开荒的土地也可以以最低的租子佃给他们。”
“如果他们能存下银钱，也可以来我手里买，价格绝对优惠。”
“当然，仅限福泽村人！”宋青苑强调。
“每户两亩？”萧景铎背过手。
“对！”宋青苑点头。
“只要落户的，每户就给两亩。”
“冬小麦，我们家得了一百两黄金的赏赐，折合成白银就是一千两，这些银子拿出来，足够这些地钱。”
“既然是福泽村，自然要让当今圣上的福泽遍布整个村庄。”
萧景铎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哑然失笑。
这个小丫头，果然很会讨好人。
做善事，还不忘为当今圣上扬名，这样的人怎能让人不喜欢。
萧景铎嘴角微微露出笑意，突然，眸色加深！
猎鹰般的目光射向一处低声道，“谁在哪里，出来！”
第七百四十八章 接风
一个中年男人，佝偻着腰衣衫褴褛，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躬身道，“小人是福泽村村民，见过几位贵人，见过农女大人。”
“你躲在那里做什么？”宋青苑询问道。
“小人……小人……”
男人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仿佛不适应眼前的问话。
磕磕巴巴道，“小人打算去村东头借样农具，再开两亩地，冬天的时候也能有个吃食。”
“路过这里，看着几位贵人在此，才没赶出来，怕冲撞了贵人！”
“小人这就离开。”说着低下头，迅速跑开。
萧景铎望着此人背影，眉头皱了皱。
宋青苑见状，“大人！他可有问题？”
“不知道。”萧景铎摇头。
“反应有些不对，暂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或许是我多心，你找人留意着就是。”
“好！”宋青苑应着。
把男人的长相暗暗记在心里，等有时间，她就找福泽村里几个相熟的人家，把他盯着点。
这福泽村是她爷将来的政绩，绝对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
接下来几日，萧景铎带着几名锦衣卫不停的忙碌。
偶而空闲下来，就找宋青苑进驿站为他弹琴。
经过反复的练习和萧景铎的教导，那首静心曲宋青苑已经能完整的弹下。
只是这琴技吗……仍然差强人意！
“大人……”
一曲终了，宋青苑看向萧景铎，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萧大人只让她弹过这一首曲目。
而萧景铎本人也是反复的听，仿佛百听不厌似的，让人觉得甚是奇怪。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你也累了。”
萧景铎站起身，温和的道，“辛苦了！”
宋青苑一怔，连忙摇头，“不辛苦！不辛苦！”
“不过是为大人弹一首曲子，何来的辛苦。”
能被这么和颜悦色的对待，宋青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
与此同时，另一侧县衙外。
宋老爷子把灾民户籍情况统计好，准备拿给萧景铎观看。
正准备上马车，这时赵县令带着一批官吏，乡绅迎面走过来。
“宋县丞等一等！”赵县令远远喊道。
宋老爷子回头，停下脚步询问，“县令大人有何事？”
赵县令笑笑步伐加快，张开手臂，亲切自然的揽住宋老爷子。
“宋县丞，咱们去旁边聊一聊。”赵县令伸手一指。
宋老爷子明悟，赵县令这是有话要说。
于是点点头，“县令大人请！”
走之一侧，县令大人左右观望一番，脸上扬起热络的笑意。
“宋县丞啊，如今萧大人来咱们榆林县公干，你我作为榆林县的官员，自该宴请一番，办个接风宴聊表心意。”
宋老爷子拱手，“大人说的极是！”
为上级官员接风，办宴会，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赵县令想要宴请萧景铎无可厚非。
“可是……”赵县令蹙眉。
“本官跟萧大人不太熟，那个……既然你们家冬小麦的功劳，是萧大人为你们争取下来的，那邀请一事……就拜托宋县丞了！”
赵县令托付重任般的拍了拍送老爷子的肩膀，宋老爷子肩膀一沉，这个担子还真重！
那位萧指挥使有些冷，能不能给他这个面子犹未可知，再说，他在那位大人面前也说不上话。
这么想着，宋老爷子刚想拒绝，就看到赵县令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好有探究的神色。
心下一动，宋老爷子明白了，赵县令是借这个机会，试探他和锦衣卫指挥使的关系。
若是锦衣卫指挥使不能成为宋家的靠山，那赵县令以后对他动手就不需要顾忌。
或许以后他在榆林县办事，也会举步维艰！
“唉！”宋老爷子低低一叹。
拉大旗扯虎皮，这事他还必须得做，只当赶鸭子上架。
宋老爷子一拱手，“县令大人是榆林县的父母官，一县之长，开口邀请萧大人之事，本该县令大人出头。”
“县令大人既然委托给下官，下官只能勉励一试。”
“走吧！走吧！”赵县令笑了，“咱们府衙的官员，榆林县的乡绅，跟你一起去。”
“如此，才能显示出来，我们对那位萧大人的重视！”
“如果能获得萧大人的好感，让他在皇上面前为咱们榆林县美言几句，那说不上你我还有升官的希望！”
“到时候，本官是不会亏待你的！”赵县令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宋老爷子。
“如此谢过大人！”宋老爷子躬身道谢。
内心嗤之以鼻，就你这个又贪财又好色的昏官，还想升官，简直是百姓的灾难。
“好说！好说！”赵县令笑了，满身的志得意满。
“等以后有机会，把你引荐给吏部侍郎，搭上了这条大船，保管你官路恒通！”
赵县令为宋老爷子画下一张大饼。
“如此先行谢过大人。”宋老爷子随意敷衍。
吏部侍郎官是挺大，可他如今年纪不小，只想安稳当个官，做个直臣，不愿陷入任何的党派之争。
片刻，驿站外。
萧十三诧异的看过来，“这是怎么了，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十三大人……”宋老爷子拱手，“这位是我榆林县父母官赵县令，这些是县衙的官吏，还有榆林县的乡绅。”
“大家伙一起来，是因为县衙内院已设好酒宴，想要为萧大人接风，于是特来邀请萧大人。”
“哦！原来是这事啊！”萧十三点头。
他还当怎么回事了呢，原来就是参加个宴会。
这种事情太常见了，于是摆摆手，“你们跟我来吧！”
说完迅速跑上二楼，宋老爷子，赵县令等人紧随其后。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打断了萧景铎和宋青苑的对话。
萧十三进来禀告，“大人！宋县丞带着榆林县县令以及官员，乡绅，在外求见。”
萧景铎点头，看向宋青苑，“我先出去看看。”
“大人请便。”宋青苑摆摆手。
房门外。
宋老爷子躬身道，“大人来我榆林县公干，作为榆林县的父母官，我们理当为大人接风洗尘。”
“酒席已摆好，还请大人赏光移步县衙。”
第七百四十九章 传说中的戏码
萧景铎毫不犹豫，直接拒绝，“不必！”
“这……”
两个字呛的宋老爷子不知如何劝说，连身边的赵县令神色也变了。
心里暗暗的道，看来这位宋县丞和锦衣卫的关系，也不过如此，无需忌讳。
“大人……”赵县令讪笑，刚要开口。
萧景铎抬手打断，“不必多言！”
“这……”赵县令尴尬的愣在原地。
宋老爷子还有说话的机会，他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锦衣卫好大的排场。
“大人......”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
榆林县众人齐刷刷的顺着声音望了过来，只见宋青苑笑意盈盈站在门口。
“为大人接风，是我们榆林县大人众位官员乡绅的心意，大人若有闲暇，可否成全一二？”
闻言，萧景铎漆黑的眸子深深看了一眼，当机立断的点头，“好！”
宋青苑笑了。
一个小小的试探就得出结果，萧大人对她还真有两分纵容，看来以后可以和萧大人多亲近些！
这么想着一抬头，就见赵县令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过来。
“给大人举办的接风宴，也邀请了不少人家的小姐，夫人，宋农女既然在此，就一起来吧！”
宋青苑没说话，看向宋老爷子，宋老爷子点点头，宋青苑才答应下来。
驿站外。
停着各式各样的马车，宋青苑很快找到了属于自己家的坐了上去。
不一会，宋老爷子上来，目光盯着宋青苑欲言又止。
“爷！有话请直言，咱们是亲祖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宋青苑轻轻开口。
“唉！”宋老爷子低低一叹。
他这个孙女聪慧的很，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可是……
“苑儿，你今天怎么会在萧大人那？”宋老爷子问道。
“萧大人想听人弹琴，派人叫了我去，仅此而已。”宋青苑答着。
宋老爷子摇头，又是重重一叹。
弹琴唱曲的人多的是，他孙女又不出来拔粹，萧大人为什么别人不找，单单找她。
“苑儿，爷知道你是好心，想为咱们宋家就找个靠山，可是凡事不能做得太过。”
“尤其是对那些贵人，一步走错，就有可能适得其反，”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伴君如伴虎，对那些大人物而言也是一样。”
“咱们对他们只要尊着敬着不可太热，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能明白爷的意思不？”宋老爷子语重心长的道。
宋青苑点头，“爷！我明白，你说的我都明白。”
她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对萧大人只可尊重，不可亲近。
这些大人物只要敬着就好，真正能和他们结伴同行的，还是地位相同的人。
可是如今，萧景铎对她表现的很亲切，这个时候她若冷面相对，肯定是要得罪人。
萧景铎对宋家的帮助很大，她不能忘恩负义。
“爷！我会拿捏好分寸的，你放心吧！”
“我绝对不会做有损宋家之事。”宋青苑保证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老爷子连忙摇头，“爷是怕你……”
唉！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宋家耽误了这个孙女，他的孙女很优秀，只是奈何出身不高！
身份太高的人，他们宋家是真够不上！
马车一路行驶，说话的功夫，随风传来一片嘈杂声。
“这是怎么了？”宋老爷子掀开车帘询问。
宋青苑趴在车窗上，把头探了出去。
“我去问问。”田大奎跳下马车。
不一会回来禀告道，“老爷子，是有一对姐妹花卖身葬父，被恶少调戏。”
卖身葬父，被恶少调戏，宋青苑心里一动。
这个戏码很常见那，几乎是古装剧里的标配。
“我下去看看。”宋青苑来了兴趣。
没等宋老爷子同意，就跳下了马车，朝着人群聚集地跑了过去，好奇的张望着。
只见街道上的拐角处，跪着身穿孝服的两名女子，胸前挂个牌子，写着卖身葬父。
人带孝，三分俏，宋青苑暗暗的道。
这两名女子本身就长得俊俏貌美，如今这么一打扮，更多了几分我见犹怜，能引起恶少的注意，一点不奇怪。
只是不知道这次，会被谁英雄救美，电视剧，小说里的情节，终于在眼前上演。
宋青苑有几分激动，站在一旁，默默的等待着故事的结局。
“干什么呢？”
“欺压百姓，是不是要爷砍你的头！”萧十三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握着腰间的刀，朝着恶少拍了拍，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噗嗤”一声，宋青苑笑了出来，难道萧十三是那个英雄？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
“啧！啧！啧！”
“不知道这两天姐妹花，是真的卖身葬夫，还是想来钓金龟婿！”
正五品的千户，在榆林县里还真是超级金龟婿，就是做妾也够本了！
宋青苑饶有兴趣的看着。
那边，恶少看到萧十三，果然害怕的退后两步，又自觉有理，扬起脖子硬撑道，“你……你是什么人，小爷我可是给了银子的！”
“他们写着卖身葬父，我给下二十两买下她们，这有啥错！”
“这事就是拿到官府也说的过去，我……我告诉你……”恶少连连退了两步，神色怯怯。
虚张声势警告道，“你可别多管闲事，小爷背后有人！”
“呵！”萧十三笑了。
“背后有人，我倒要看看你背后是什么人，拿出来晾晾啊？”
“你……你……”恶少紧了紧手，“我不跟你在这废话，总之我花钱买下她们，她们就要跟我走。”
“回家给我做通房丫鬟，给我暖床去，哄小爷高兴。”恶少抖了抖身子。
“等爷高兴，就让这对姐妹花，伺候我那些哥们，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恶少猥琐的笑出声。
两姐妹闻言哭声更甚，直叫救命，表示她们不愿卖给这名恶少。
“呵！”萧十三嗤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说得好！”
“今天爷就先让你乐呵乐呵。”萧十三过去一把抓住恶少的脖领，正预教训……
这个时候，赵县令带着众人走了过来。
两名姐妹花一看，立刻扑到赵县令腿边，大声喊着，“大老爷，救命啊！”
“大老爷，救命啊！”
“大老爷为我们姐妹做主啊！”
第七百五十章 姐妹花
宋青苑愣了，放着给她们出头的萧十三不求，反倒去求赵县令。
这对姐妹花，该不会是想像刘梅一样，去县令府里做什么如夫人吧？
宋青苑猜测着。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小说里不就经常有这种情节吗！
萧十三也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怔了怔。
扯着恶少的脖领的手也不禁松了松，嘴角抽了抽，“妈d！”
人家的目标原来是县令大老爷，他出什么风头，逞什么英雄。
明白了这个理，萧十三退后两步。
恶少失去了牵制，捡回了自己扔在地上的二十两银子。
扬起脖子狡辩两句，被赵县令训斥一顿后，落荒而逃。
看着恶少狼狈逃窜的背影，宋青苑若有所思。
这个恶少，怎么有两分眼熟呢？
果然，不远处的拐角处露出一个人影，嘴角带着两分痞痞的笑
二郎！
宋青苑瞬间反应过来。
这个是她亲哥，化成灰她也认识，这一切该不会是二郎设计的吧？
宋青苑暗暗猜测。
之前她跟二郎说过，赵县令倒卖粮食，他们宋家苦无证据。
二郎当时就说，把事情交给他，难道他的方法是……
宋青苑的目光，向抱着赵县令腿的姐妹花看去。
此时，姐妹花正跪地磕头。
梨花带雨的一边哭诉他们俩人的遭遇，一边感激赵县令的拯救之恩。
“多谢县令大人！”
“多谢县令大人救我们姐妹二人。”
“还请大人，怜我们姐妹孤苦无依把我们姐妹买下，全了我们对父亲的孝心，也让我们有机会报答大人的恩情。”
“这……”赵县令犹豫。
“求大人成全！求县令大人成全！”两个姐妹花又“嘤嘤”哭泣起来，抱着赵县令的腿祈求怜惜。
“不行，本官怎能如此！”
赵县令扶起两个姐妹花，掏出二十两银子，“这银子给你们，去把父亲安葬了吧！”
“至于报恩不报恩的，不必在谈！”
“本官身为榆林县父母官，帮助百姓是本官应尽的责任，无需道谢。”
赵县令背过手，义正言辞的说着。
周围百姓见状，一片叫好声。
“青天大老爷！这才是青天大老爷！”
“好官！咱们榆林县的好官！”
百姓自发的鼓起掌声。
“不敢当！不敢当！”
“当不得大家如此厚爱，都是本官该做的！”赵县令态度上一片谦和。
把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都是好演员那！宋青苑默默感叹。
对着萧十三凑了过去，故意道，“啧啧，那才是她们姐妹的英雄，十三爷的头算是白出了。”
萧十三冷哼，“你当爷稀罕，爷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从赵县令出来，一对姐妹花的反应，萧十三就明白，这俩人明摆着是冲着赵县令去的，他还真是多管闲事了！
这边赵县令还在推辞，萧十三扬声道，“赵县令，既然是老百姓的美意，你不妨成全成全！”
“既全了姐妹俩的孝心，给她俩报恩的机会，让她们能忠孝两全，岂不美哉！”萧十三故意道。
“这……”赵县令表情为难“不太好……”
“本官帮助自己的百姓是份内之事，岂能图报！”
“那个……”
“求县令大人成！求县令大人成全！”
两姐妹花看有人帮腔，立刻喊道，“请县令大人让我们姐妹忠孝两全。”
“求大人，若是不能回报恩人，我们姐妹心下难安。”
“求大人成全……”
县令大人百分推荐，姐妹花坚持报恩，老百姓拍手叫好。
萧十三推波助澜，最后赵县令“勉为其难”，收下这对姐妹花。
“既然你们由此心，那本官就只好……”
赵县令无奈的摇摇头，“成！你们来我府里吧，就在我府里打打杂，做些浆洗的活。”
“等你们觉得报恩完毕，可自行离开，至于卖身契什么的，就不要签了。”
“否则……”赵县令板起脸，“本官绝不收人！”
“青天大老爷！”
两姐妹心下感动，连连磕头道歉。
“好官！好官！”
这是给俩姐妹报恩的机会，又不让他们入奴籍，为她们以后打算呢！
“赵县令是个好官那，是咱们老百姓的福。”
很多百姓齐声起哄，高声赞着，赵县令谦虚的跟众人挥着手。
一番作秀后，萧十三看看差不多了，于是道，“赵县令，带着你的人走吧，可别让咱们大人久等！”
“是！是！是！这就走。”赵县令点头哈腰，带着两个姐妹花上了自己的车。
县衙内院。
刘梅带着各家夫人已经准备好宴会。
雇来了乐坊，跳起了歌舞，酒菜上至齐全，就摆在内院。
“大人请上座！”赵县令把萧景铎领到主位，自己坐在其左手边，右手边是萧十三及其他锦衣卫。
宋老爷子坐在赵县令身侧，陪赵县令一起招待萧景铎。
至于宋青苑，则是在角落处找了一处小方桌坐下来。
没多久，宋家也来了人，是他们家留在县内的二郎，大郎以及钱婉茹。
三人朝着宋青苑走了过去，二郎一屁股坐在了宋青苑身边。
大郎，钱婉茹拉过旁边的小方桌靠了过来，悄声道，“好端端的赵县令怎么想起来开宴会？”
收到请柬，他们也是愣了愣，不过县令大人的面子不能不给，所以还是打扮一番来了。
“说是给萧大人接风。”宋青苑轻声回着。
“哦！”钱婉茹点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也对，萧大人是朝廷的高官，按说衙门的人是该给他举办个宴会，接风洗尘。
说话的功夫，一队衣着飘飘的乐坊女子，走到场地中央翩然起舞。
另一边几名乐师，弹奏曼妙的乐曲。
宋青苑看向身侧的二郎，压低了声音，“今天在街上，我们碰到了恶少强抢姐妹花的戏码？”
“那个恶少是不是你的人？”
“还有那对姐妹花？”宋青苑轻声问道。
“是啊！”二郎抓了个花生扔进嘴里。
“咋样，演的还不错吧？”
“没穿帮。”宋青苑摇头，“那对姐妹花，你从哪里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