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挨打
宋家有功劳傍身，正得圣心。
如果这个时候，苏澈上折子对当今圣上说。
你亲封的官不行，他人品不好。
不配为官！
岂不是说皇上识人不明？
这样不顾当今圣上的颜面，定然要惹圣上不喜的。
除非苏澈啥了，不然他绝不会如此。
就是苏澈愿意犯傻，苏阁老也绝对不会同意。
“需知，花无百样红，宋家不在京城，总有势头落下去的那一日，到时……”
苏澈手上的扇子轻轻一敲，“不需要我出手，自然有大批的人，落井下石！”
“那就是我宋家的事情，不需要苏公子费心。”
宋青苑声音淡漠，实则不以为然。
苏澈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可是前提是，宋家只会原地踏步。
但显然他说的不对，宋家绝对不会止步于此。
“宋家如何，我无需与你争辩，我们且看来日。”
苏澈唇角紧绷，凌厉的目光转向宋青茉，“但是今日有一事，必须得解决。”
“你……”苏澈伸出扇子，指向宋青茉，“言语辱及家妹，诋毁已逝之人，呈口舌之利，品德败坏。”
“现在你去家妹灵前，磕三个响头，静思己过，我便看在你是小女子的份儿上，不与你计较。”
“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我们苏家的厉害。”
“痴！心！妄！想！”
宋青苑强势回应。
想让茉儿跪在苏沫灵前赔礼道歉，这绝不可能。
先不说宋青茉是为她出头，就凭着宋青茉是她家人这一点，她就绝对不可能让宋青茉去委曲求全。
她就是，帮！亲！不！帮！理！
若连家人都护不住，那她要这钱财有何用，这人生又有何意义。
“茉儿说的没有错。”
宋青苑抬高了声音，“苏沫的安排，苏沫的谋划，苏沫所谓的好，已经伤到了我。”
“在我看来，她所给予的那些，就像一团“屎”，让我恶心！”
说到这里，宋青苑也笑了，“苏公子以一副施恩的面孔，摆着为我好的名义，让我来吃下这堆“屎”，那么……”
宋青苑饶有兴趣的看过去，“我们为什么，不能把“屎”送给苏公子吃。”
“在我看来它管饱，也是个好东西，我这么做，也是怕苏公子饿到，好心一片。”
“苏公子这么懂事，明理，岂能不识好人心？”
宋青苑双手环抱，脸上一派揶揄之色。
闻言，苏澈深深吸着气，手指攥的苍白。
他妹妹的一片好心，不仅被无视，还被讥讽为“屎”。
“宋青苑，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苏澈咬紧牙关，“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学不会做人了。”
“听说，你又在这淮安府，开了个什么兰亭雅阁。”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就能让它开不下去。”
“不信！”
宋青苑，宋青茉，红袖，同时摇头。
这话若是苏阁老来说，还有几分可能，可是苏澈……
他！不！好！使！
“那我们拭目以待。”苏澈甩袖离去。
“呸！”
宋青茉对着苏澈的背影，小声儿撇嘴道，“什么玩意儿！”
“好了，不理他！”
宋青苑拍拍宋青茉的脑袋，“跟这种人生气，咱们犯不上，走，回房去。”
说完，三个人一起上了楼。
待他们走之后，一道黑影从房顶飘然而下，顺着苏澈离去的方向，尾随而去。
…………
苏澈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越想越生气。
他从小到大，从没被人如此对待过，就是京中的皇子，也是对他礼遇有加。
岂料来到这弹丸之地，被两个乡下的小丫头，三番四次的嘲讽。
苏澈心中一股火油然而生，嘴角泛着冷意和狠厉。
现在，他就要给宋青苑一个教训，让她吃吃亏！学的老实点！
“走，去史府。”
苏澈上了马车，对着车夫吩咐道。
“驾！”
一声叫喝，马车缓缓行驶，直到片刻，行驶到一处小巷内。
“嗯！”
闷哼声轻不可闻，随之而来的是，马车骤然停下。
“怎么不走了？”苏澈蹙眉。
掀开车帘，只看见赶车的马夫，已经晕倒在车厢前。
苏澈连忙下车，四处张望，高喊道，“是谁在此藏头露尾，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话音一落，脸上便挨了重重一拳，苏澈被打的眼冒金星，一个踉跄，后退两步，一丝鲜血从嘴角流下。
苏澈伸手一擦，脸色难看的要滴出血来，目光凌厉的看向对面儿蒙头遮面的黑衣人。
“你是谁派来的？”苏澈问道。
对面儿的人，用黑色方巾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把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他实在想不出，此人是谁。
闻言，黑衣人唇角动了动，没发出任何声音。
二话不说，脚步一蹬，挥着拳头向苏澈打来。
“砰！砰！砰！”
“砰！砰！砰！”
黑衣人的攻势越来越凌厉，苏澈无力招架，内心焦急。
此处巷子口窄，平时往来的人少，即使刚刚有几个人路过，看见有打架之人，也都自动绕行。
一时之间，竟没有人能帮他通风报信儿，没有帮手的情况下，他只能被动挨打。
想事情的功夫，苏澈右面的脸，又挨了重重一拳。
这一下，他更加慌乱，几乎成了单方面的被殴。
可同时，苏澈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黑衣人似乎只想打他，并不想要他的命。
这么想着，苏澈把已经肿的像猪头的脸，再次护了起来。
果然，片刻过后，黑衣人停手，撂下一句话，“莫装x！”
“装x遭雷劈！”
说完，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消失在小巷之内。
苏澈“……”
“擦！”
苏澈再也忍不住爆了粗口，摸着被打得肿高的唇角，“嘶嘶！”的咧着嘴。
真疼！
苏澈气的想杀人，这名黑衣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他不记得他在淮安府，有得罪过人。
除了……宋青苑。
苏澈随即否认，刚才那名黑衣人，手脚干脆利落，功夫高出他不少，一招一式之间，带着浓浓的煞气。
很明显，是从刀山火海中，淌过来的。
以宋家的底蕴，绝对指使不动这样的人。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鼻青脸肿
苏澈陷入了沉思，想了好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走到车夫跟前，一脚踹了过去。
“醒醒！快醒醒！”
“怎、怎么了？”
车夫伸手摸向后颈，总觉得脖子疼的厉害，迷迷糊糊的看向苏澈。
眼睛瞬间瞪大，迷茫的情绪一扫而空，“公、公子！”
此时的苏澈，已经是鼻青脸肿，嘴角流血，翩翩佳公子的形象荡然无存。
“赶紧赶车，咱们回……”
苏澈刚要上马车，动作一顿。
他到府城一直是住在陆家，可现在这副模样，他若是回去……
岂不是丢人现眼，不能回去！
苏澈摇摇头。
而去驿站，又有宋青苑等人在此，那就只能……
“带我找间最好的客栈。”苏澈吩咐着。
他要在客栈逗留几日，直到他伤好利索为止。
“还有，一会儿你去官府报官，就说本公子被歹人袭击，让他们彻查，给我一个交代。”
“嘶！”苏澈倒吸了一口凉气，摸着犯疼的嘴角，目光阴森。
该死的歹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分明是不把他，不把苏家放在眼里，着实可气。
而更让他生气的是，淮安府的衙役，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分明就是懒散，不负责，玩忽职守。
苏澈打定主意，如果淮安府知府，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必定上折子奏报朝廷，弹劾顾知府。
“宋青苑，就让你在风光两天……”
苏澈恨恨的撂下脸子，只待他伤好后，再去见史大人，商议兰亭雅阁之……
想到这里，苏澈突然灵光一闪，或许……根本不需要通过布政使，一个小农女，知府足矣。
苏澈笑了，配着肿胀的脸，显得有些滑稽。
待苏澈走后，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角落里一跃而出，奔着相反的方向，急速离去。
直到行至一处小院落前，脚步才停顿下来。
“砰！砰！砰！”
两长一短，三声过后，门应声而开。
“是何人，来此有何事？”
门内之人露出警惕之色。
黑衣人并未作答，直接从腰间拿出一块儿令牌，扔了过去。
此人一看，立刻双手恭敬送回，同时道，“大人里面请。”
“……”
半柱香后，一只信鸽向着京城的方向飞去。
…………
府衙内。
“什么！苏公、苏大人被恶徒袭击。”
顾知府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指颤颤巍巍的擦着额间的汗。
如今已然到了秋末，眼看着就要入冬，天气凉爽，可他的汗，却怎么也止不住。
“苏大人可有受伤？”
顾知府拽着来回报此事的车夫，焦急的询问。
“这个……”
一想到苏澈肿的像猪头的脸，车夫脸上闪过为难，纠结道，“受伤了！”
“伤的还挺……”车夫斟酌着，不知如何描述。
话说到这里，顾知府已经无暇再听下去。
只觉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
完了！完了！
苏澈是苏阁老的嫡亲孙子，在苏家的地位非同一般。
如今还高中榜眼，进了翰林院，只要运作得当，将来也是入阁拜相的路。
可现在，这么个尊贵的人物，竟然在他们淮安府地界，被人袭击受伤，这……这……
顾知府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
好在身边的师爷反应及时，扶了一把，低声道，“大人小心！”
这一借力，顾知府堪堪站住，免去了当场摔倒的结局。
狠狠的咽了咽，顾知府小心翼翼的道，“苏大人他……伤的可重？”
这话问的心惊胆战，顾知府真害怕，从车夫口中听到不好的消息。
什么生命垂危，昏迷不醒，若是听到这些，他头顶的乌纱帽，估计就保不住了。
“伤的……有、些重！”车夫迟疑着。
脸伤的是挺重，短期内应该恢复不了。
可看见顾知府摇摇欲坠，苍白的脸色，车夫恍然，自己说的话，可能让人误会了。
于是连忙解释道，“暂时没有生命之忧。”
“无生命之忧……”
“那就好！那就好！”
顾知府连连点头，心下松了一口气，只要小命儿还在就好。
“快，快备车，带我去见苏大人。”
“你……”
顾知府指向车夫，“去前面引路。”
“是，大人！”
车夫应着，想要提醒顾知府，苏澈伤在脸上。
可一抬头，顾知府已经颤颤惊惊的，向外冲去，一副焦急不已的模样。
“大人、大人、等一下……”
车夫连忙喊着，提醒道，“公子他伤在……”
…………
淮安府，某处客栈。
顾知府心惊胆战的敲响了房门，待得到允许进去后，一抬头便看见苏澈那张，被揍得没了人形的脸。
一瞬间，顾知府呆若木鸡，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几个呼吸的功夫。
“砰！”
苏澈拿起手边的茶杯，重重的向桌上一敲，茶杯里的水，顿时四溅开来，洒在桌子上。
“顾大人，可！看！够！了！”
苏澈咬牙切齿的问着。
本该风光霁月的眼睛，布满了阴霾。
顾知府一惊，连忙回过神，眼睛转向他处，不敢再看苏澈。
之前在府衙时，他已经听车夫说起苏澈的脸，受伤严重，不便于见人。
本来顾知府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最终面对的时候，还是被这幅猪头模样，镇住了！
顾知府拱了拱手，斟酌道，“对于苏大人的遭遇，本官也是愤恨不已，”
“恶徒歹毒，竟敢当街袭击朝廷命官，实在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本官已加派人手，全城搜捕，必会给苏公子一个交代。”
顾知府保证着。
论官位，他在苏澈之上，论为官经验，苏澈只是初出茅庐。
可顾知府，却丝毫不敢在苏澈面前，端官架子。
“等抓到了再说吧……”
苏澈不紧不慢的，拿起桌上放的扇子，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仿佛是在沉思。
顾知府也不打扰，静静退到一侧，脸上还带着忧心。
好似丝毫不觉得，苏澈坐着他站着，俩人位置颠倒，有何不对。
直到过了好半天，苏澈才好像回过神，站起身……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哪位好汉？
苏澈站起身，拱手道，“下官遭受歹人袭击，情绪不稳，多有怠慢，还望顾知府赎罪。”
“不敢，不敢，苏大人严重了。”
顾知府连连摆手，擦了擦额间的汗。
苏澈在他的管辖地界，被人殴打，已经是他的失职。
若是在因为这些许小事，跟苏澈计较，那他可就是彻底得罪了苏阁老一派。
“多谢顾知府体谅！”
苏澈伸出手，“顾知府请坐。”
顾知府默默看了一眼前方的椅子，总觉得他就是坐了，也会如坐针毡。
于是连忙拒绝，“不了，谢苏大人好意……”
“只是，本官还要亲自去追查恶徒之事……”
“那麻烦顾大人了！”
苏澈微微一笑。嘴角刚勾起，动作就猛然卡住。
现在的他即使笑，也笑不出来风度翩翩的气势，还不如不做。
这么想着，一瞬间脸色又落了下来，低声道，“顾知府，若是抓不到的恶徒……”
“若是抓不到人，本官定会给苏大人一个交代。”顾知府立刻接话。
“那……下官等大人的好消息。”
苏澈说完，以身体不适为由，送顾知府离开。
看着顾知府离去的背影，苏澈握紧了拳头，等官差把人抓到，他定要将那恶徒挫骨扬灰，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三天的时间，官府捉拿恶徒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淮安府。
甚至越演越烈，大有封城戒严的趋势。
兰亭雅阁。
沁芳园内，水榭亭台处。
宋青茉，宋青苑，杨云晴三个人，坐在红木桌旁，聊天喝茶。
红袖则是依靠柱子旁的长椅上，默默看着下方池塘内，游来游去的小鱼。
“你消息一向灵通……”
宋青茉看向杨云晴，“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顾知府这么兴师动众的抓人吗？”
宋青茉拄着腮，眼里露出好奇之色。
杨云晴神秘一笑，“这个，你还真问对人了，我还真就知道。”
杨云晴压低了声音，“这件事儿本来是秘密，不得外传。”
“可我和顾大人的女儿是手帕交，我从她的口中，听到了一些事情的原委。”
说着，杨云晴笑着看像宋青苑，“还要谢谢苑儿。”
当时宋青苑第一次来府城，为参加知府女儿的生日宴准备礼物，和杨云晴同时看上了红珊瑚手镯。
几句话过后，宋青苑把红珊瑚手镯让予杨云晴。
杨云晴凭借着，知府女儿对红珊瑚手镯的喜爱，顺利与她结交，一来二去的，也算是成了手帕交。
“我和苑儿也是不“打”不相识！”杨云晴笑“嘻嘻！”的说着。
“都是缘分！”宋青苑回应。
是她先把镯子让予杨云晴，可是之后，杨云晴如若不是在顾知府府邸里，与她搭话。
甚至送她好酒答谢她，她们也不会成为朋友。
所以，这一切都是杨云晴努力的结果。
宋青苑不可否认，杨云晴很会交朋友。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宋青茉等急了，催促道。
杨云晴勾了勾手指，让两个脑袋靠近，压低了声音道，“这次顾知府追捕恶徒，是因为恶徒打伤了人。”
“打伤了人，谁呀？”宋青茉问道。
“一个大家绝对意想不到的人。”
杨云晴眉毛挑了挑，“苏阁老的嫡亲孙子，这届科举的榜眼，翰林院编修苏澈。”
“苏！澈！”
“苏澈？”
宋青茉，宋青苑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
“怎么会是他？”宋青茉“喃喃”自语。
“怎么，你们认识？”
杨云晴问道，转念一想，“也对！”
“苑儿和陆铭轩是朋友，陆铭轩又娶了苏澈的妹妹，你们彼此之间知道，也实属正常。”
杨云晴说着，偷偷打量着宋青苑。
她以为宋青苑会和陆铭轩是一对，可哪想到，皇后下了懿旨，赐婚陆铭轩和苏沫。
陆铭轩水涨船高，一下子成了苏阁老的孙女婿。
而宋青苑……将来又会如何呢？
杨云晴默默的想着。
这边宋青苑，宋青茉，仍处于震惊之中。
苏澈被打了？
这……真真是太好了！
幸灾乐祸的情绪染上心头，两人窃窃的笑了，笑的像得了便宜的猫儿。
“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好汉出的手？”宋青茉“喃喃”的道。
“英雄好汉？”
杨云晴回过神，眼带诧异。
“这话让你说的……看来，你是很期待苏澈被打。”
“哼！”宋青茉撅起嘴不说话。
宋青苑在一旁解释道，“我们和他是有点儿小矛盾。”
小矛盾？
杨云晴压下心里的疑惑，“不管你们和苏澈怎样，但是我杨云晴，都是你们的朋友。”
她做不到和宋青苑，宋青茉两姐妹同仇敌忾。
但是，她也不会因为苏家的势力，就与宋家两姐妹绝交。
宋青苑重重的点头，和宋青茉一起同时握住了杨云晴的手，“我们也拿你当朋友。”
不涉及家族的朋友。
直到杨云晴走后，宋青茉还处于苏澈被打的兴奋中，嘴上不断的呢喃着，“究竟是哪位好汉？”
“哪个英雄豪杰做的好事？”
“苑儿……”宋青茉转过头，“我猜，苏澈肯定因为是装x，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模样，遭了别人的恨，才有此一劫。”
“呸！”宋青茉碎了一口，“活该，都是他自找的。”
“像他那样的人，活该有此报，早晚让雷劈。”
“嗯！劈他！”宋青苑点头。
另一侧客栈内。
茶杯，茶壶的碎片，满地都是，苏澈正在房间内发着脾气。
“三天了，整整三天，竟然连个消息都没有，人好像凭空消失，从未在淮安府出现过。”
“这淮安府大大小小的官差，都是干什么吃的？”
苏澈面露狰狞的对着空气咆哮，“该死，真是该死，顾知府这个蠢……”
“大人，顾知府来了。”
下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苏澈未骂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整了整因为发脾气，而凌乱的衣衫，故作从容的打开门吩咐道，“去把顾知府请进来，还有，把地面收拾一下。”
一会儿的功夫，顾知府站在门前，风尘仆仆的脸上带着疲倦……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苏澈的条件
顾知府苦笑道，“对不住，苏大人，恶徒太过狡猾，知府衙门官差，衙役全部出动，搜寻了三天三夜，也未发现其踪迹。”
“本官汗颜，愧对苏大人。”
顾知府低下头，一脸内疚。
闻言，苏澈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
侧着身子让了让，伸手道，“顾知府请进，咱们屋里说。”
坐在桌前，顾知府再次向苏澈赔罪，“都是本官管制不力，累得苏大人如此，本官这心里……”
苏澈笑了笑，笑容里有些高深莫测。
“朝廷命官在淮安府内遭遇歹人袭击，这件事可大可小，顾知府以为呢？”
顾知府一怔，瞬间了然，苏澈这是打算和他谈条件。
于是连忙道，“苏大人说的极是！”
“苏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本官定竭尽所能，弥补苏大人。”
“不过是些许小事……”
苏澈说着，回头吩咐下人，端上新的的茶壶，茶杯。
继续道，“下官也知，顾知府能做到今日的位置不容易。”
“尤其是顾知府治下，百姓一向安居乐业，就是在朝廷也有不少官员，为顾知府说话。”
“下官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就上折子弹劾，累的顾知府丢了前程。”
“顾知府以为呢？”
顾知府一听，连忙露出感激之色，“多谢苏大人体谅，我们这些地方官的艰辛。”
“整个淮安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有不少琐事，都需要我这个知府操心，难免有不能顾及之处，真是……
“分身乏术啊！”
“不过苏大人放心……”
顾知府保证道，“只要是苏大人交代下来的事，本官就是再苦再难，也定会帮你办成。”
苏澈满意的笑了，嘴上却道，“顾大人说的什么话，下官岂是那种无理之人。”
“岂能要求顾大人，做违背良心之事，只是下官听说……”
苏澈在桌子上敲了敲，“淮安府里开了一家兰亭雅阁，是供人玩乐之地，已经有很多官员在那里流连忘返。”
“下官以为，为官定然要勤政爱民，岂能玩物丧志，所以这里……”
苏澈眼神阴冷，抬起手做砍刀状，“该封了……”
兰亭雅阁？
顾知府眉头紧锁，心里忍不住骂脏话。
他万万没有想到，苏澈想要对付的，竟然是兰亭雅阁，这让他怎么办……
顾知府一时之间没了主意，直到过了很久，苏澈茶都喝完了两杯，脸上露出不耐之色时。
顾知府才试探着开口道，“兰亭雅阁这边儿，确实让人为难。”
“这里面不光有其他官员，以及家眷，关键是还有布政使史大人，在后面撑腰。”
“就连张将军和殷大人，也是那里的常客。”
“听说他们的夫人，对那个地方甚是推崇，可我若是突然把它封了……”
顾知府叹息着摇头，这个要求，他做不到啊！
兰亭雅阁的vip会员卡，他手里也有一张，为了奉迎上官，他自然也是那里的常客。
而且他隐隐知道，这个兰亭雅阁的背后，有史大人，张将军，殷大人，同时在撑着。
至于谁能让他们三位同时出手，其实在联想一下宋家的发家史，其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这么说，顾知府是做不到了……”
苏澈的眼神变得危险，脸色难看起来。
“话也不能这么说……”
顾知府笑了起来，“兰亭雅阁开张当日，是由史大人亲笔题字。”
“史大人主政一方，我在其手底下听令，自然不能去得罪他，还望苏公子见谅。”
“不过，如果能得史大人发话，那么本官自然敢带人去封铺。”
顾知府的意思很简单，只要史大人说不管，他就会为苏澈办事。
至于史大人会如何选择？
顾知府冷笑，他这段日子已经受够了苏澈，就把苏澈踢给史大人，让他们去扯皮吧！
一点小事也办不了……
苏澈暗暗磨牙，这个顾知府要来有何用。
“下官面颊有碍，现在不便见人。”
苏澈忍着怒气，“待到伤情好转，下官自会去史大人府上拜会。”
“今日已经不早，顾大人请回吧！”
苏澈冷下脸来，摆出送客的姿态。
“如此，本官就告辞了。”
顾知府起身拱手。
苏澈睁眼睛说瞎话，天明明还早得很，不过……他正好也不爱待在这儿！
于是顺水推舟，径直的离开了苏澈的房间。
待上了马车，走远之后，顾知府立刻叫身边的人，去史府传消息。
“告诉史大人，就说苏澈苏大人，想要封了兰亭雅阁。”
说完，顾知府的眸色渐渐加深，这种势力间的角逐，不是他这个小小知府，所能参与的。
至于谁输谁赢，就看苏澈和那位……宋农女的本事。
虽然，他并不知道苏澈为什么，要与兰亭雅阁过不去。
或者说，要与宋农女过不去，不过……
顾知府不期然的回想起，那个送他金饼的小丫头。
当日，宋家兄妹上门，对他投其所好。
只是因为一些，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的小事儿，就让对方诚惶诚恐，这就是地位，权势所带来的威胁。
可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不过才区区一年的时间，他们的位置就发生了转变。
如今那位宋农女，已经能让淮安府的三大巨头，为她出面坐场子。
到了他面前，恐怕再也不会像当日那般。
“这淮安府，恐怕又要多出一位，不可招惹的人物……”
顾知府轻声呢喃。
…………
收到了宋青苑的信，二郎，沈碧青两口子，连忙召集商队，带着所需货物，向府城出发。
经过了几天风餐露宿，终于到达了淮安府。
驿站内。
二郎这次带来的货物，已经由伙计，赶着车卸去了后院儿。
沈碧青二人则是，来到宋青苑的房间，坐在桌子边，悠闲的喝着茶。
“这淮安府我还是第一次来。”沈碧青说道。
“不知这淮安府，比起临江府如何，又有什么不同。”
“苑儿，茉儿，改日等咱们忙完了，你们带着我在这府城内好好转一转，如何？”
“当然可以！”宋青苑点头。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闲话家常
“只要嫂子有兴趣，随时都可以。”宋青苑笑道。
“不急！不急！”
沈碧青摆摆手，“咱们先办正事要紧。”
“这次你要的货，我和你二哥都带过来了。”
“知道你要把百货市场开过来，家里那边儿，已经开始备货，只要这边去个信儿，那边的货即刻就可以送到。”
“还是嫂子想得周到！”宋青苑笑了起来。
沈碧青未出阁之时，就能独自做生意，跑船，独当一面。
现在的这些琐事，对她来说手到擒来，无需嘱咐，她就知道该怎么做。
“有了嫂子，我能省事儿不少！”
宋青苑眉眼弯弯，这句话并不是奉承，而是她的心里话。
二郎刚做生意那会，处处都需要叮嘱，她着实费了一阵心思。
现在有沈碧青这个成手加入，大大缓解了宋家因人手不足，而产生的压力，宋青苑怎能不开心。
不过……就是不知道，家里那边儿如何了？
她走的时候正在平整土地，现在缺少了沈碧青和二郎，就只剩下渣爹一个人，应付不应付的来！
“家里那边儿，你不用担心。”
没等宋青苑问出口，沈碧青就主动解释。
“前些天，孟大牛，孟二牛从北边儿回来了，短时间内不会再过去，家里那边儿，就先交给他们照看着。”
“如此便好！”宋青苑点点头。
辽东府那边儿的生意，因为萧景铎的介入，有辽东总兵的照顾，局面已渐渐打开，慢慢走上正轨。
只要再把榆林县，到辽东府之间的这条路上的，商户关系维系好，那么北方的商路，将彻底开通。
而现在，二郎转战南方，把北方的事宜，全部交给孟大牛，孟二牛两兄弟负责。
他们经常出门在外，增长了见识，慢慢的也成了二郎手下，能独当一面的人物。
“倒是很久没见大牛哥，二牛哥了……”
宋青苑说着，回想起那两个憨厚的兄弟。
当时二郎八人结拜，她只觉得是中二少年的行径，纯属扯淡！
却没想到，他们会走的这么长远。
曾经的小混混，如今各个算是青年才俊，有自己的事业，能独当一面。
用句老话来说，就是出人头地了！
“这次你回去，就能见到他们。”沈碧青接话。
曾经的一切，她都从二郎口中得知了，知道包括二郎在内的八个兄弟，能有今日的成就，离不开宋青苑的帮助。
可以说，宋青苑算是他们的伯乐。
故而包括孟大牛，孟二牛在内的几人，对宋青苑都是心怀感激，宋青苑与几人的关系，也都还不错。
“听二郎说，大牛，二牛这次回来，暂时不会走，二牛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家里正给他安排相亲呢。”
沈碧青刚嫁过来不久，与那些人都不算熟悉，不过到是从二郎口中，听说了他们不少糗事。
“二哥今年十九，二牛哥和二哥的岁数差不多，也确实到了该成亲的年纪。”
宋青苑笑着点头，“之前孟家沟就传出来过，孟大娘要给二牛哥相看的事儿。”
“不过看了好几家，倒是没有中意的。”宋青苑摇了摇头。
孟家沟挨着宋家村，距离很近，两个村子的人经常有来往。
孟二牛家要给其相看媳妇儿之事，也很快传到了宋家耳中。
只是孟二牛如今水涨船高，孟家的要求，也跟着抬高不少。
左看右看，不是这儿不行，就是那儿不满意，总之一番折腾下来，孟家一个也没相中。
后来还借着二郎的结拜关系，求到了李氏头上，李氏对这种事情不太热心，直接扔给了春来婶。
由着春来婶介绍了几个，都不能让孟家满意后，事情便不了了之。
“不知道二牛哥最后，会找个什么样儿的？”宋青苑呢喃着。
…………
陆家。
陆夫人一边做着衣衫，一边露出愁容。
“啊～”陆夫人惊呼。
“怎么了娘？”
陆家大少夫人连忙抬头，放下手里的活计，看向陆夫人。
原来陆夫人不小心，扎破了手指，圆珠般的血滴，就顺着手向下流。
“娘！”
陆家大少夫人忙拿出绣帕，想要为陆夫人包上。
“无碍的！”
陆夫人伸手制止，拿出自己的绣帕，在手上擦了擦，便放到一边，拿起针线，准备继续缝衣裳。
“娘……”陆家大少夫人蹙眉。
“您心思不宁，又扎破了手指，实在不适合现在做针线活，不如放放，反正二弟也不缺衣衫，什么时候做好都行。”
陆家是官宦人家，家里的丫鬟，使唤婆子不少，就是专门负责针线活的下人，也有两个。
“娘，不急于一时！”陆家大少夫人再次劝道。
陆夫人摇头，“我知道，铭轩什么都不缺，可是儿千里母担忧！”
“京城离淮安府那么远，一时半会儿的他也回不来家。”
“我能为他做的，就是多做几件衣衫，让他穿在身上，知道他娘还想着他。”
陆夫人说着说着，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她大儿子在老家，照顾她的父亲，她二儿子在京城为官，如今在她身边的，竟然只有这么个大儿媳妇。
“铭轩一个大男人，难免粗心，若是有妻子在身边，为他张罗一切，我这个当娘的也能放心不少！”
说到这里，陆夫人突然看向窗外，轻声呢喃着，“不知道苏澈那边如何了？”
几日前苏澈来到淮安府，在陆家住了一日，后来说去找宋青苑，商议她与陆铭轩之事，然后就没了音儿。
除了派下人过来传了一趟消息，说是有事，暂时回不来，就再也没有只言片语。
直到后来，陆夫人才从陆大人口中得知，苏澈归来的途中遇到了恶徒，被袭击受伤，正住在客栈养伤。
陆大人去看过，礼貌的邀请苏澈回陆家居住。
毕竟苏、陆两家，还算是世交，又有着姻亲关系，于情于理都该去看一看，问一问，不过都被苏澈婉言拒绝。
所以直到今日，陆夫人也不知道，当天宋青苑和苏澈，究竟谈了个什么结果。
而苏澈，也并未与陆大人提及。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商议
“娘若是想知道，不妨去客栈问问苏公子。”
陆家大少夫人柔声道，“这样问清楚，总比娘一个人在这里，惴惴不安的强！”
这几日陆夫人吃不下，睡不着，做事的时候还神情恍惚，总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样，看的陆家大少夫人格外忧心。
“恐怕……”陆夫人摇摇头。
其实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苏澈若是有好消息，定然会告诉她。
什么也不说，就说明了这件事情，还未成功。
“我早该想到了……以苑儿的性格，不可能同意苏澈那样的要求。”陆夫人低声叹息。
关于苏澈此行的目的，苏沫的计划，在他到达陆家时，便与她们言明。
“苑儿把家人看得很重，让她与宋家断绝关系，改姓入京，这绝对不可能。”
陆家大少夫人摇头，“把苑儿将来的孩子，记在苏沫的名下，就更没有可能。”
“是啊！”陆夫人叹息着点头。
“咱们都是做母亲的，把孩子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家里不缺吃也不少喝，自己本身不缺胳膊也不断腿，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孩子，认别人为母。逢年过节向她人磕头……”
说到这里，陆夫人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无论是苏沫还是苏澈，所提的桩桩件件，宋青苑都没可能答应。
但是从这些事件中，陆夫人无法否认一点，就是苏沫爱极了陆铭轩。
处处为陆铭轩打算。
陆夫人仰起头，苏沫还真是一个，既可怜又可恨的人……
怜她，一往情深！
恨她，自作多情！
“娘，算了，过去的你再愁也没用。”
陆家大少夫人的声音轻轻柔柔，明明是北方女子，却有着江南女子一样的温婉。
因为这一点，甚得陆夫人喜爱。
“你说的对，在自怨自艾也没用。”
陆夫人打起精神，唤过下人准备马车，随后意味深长的道，“苏澈受伤，我身为长辈，岂有不看之理！”
“娘，我陪你去。”陆家大少夫人立刻接话。
片刻。
一辆马车，从陆府的后门儿缓缓驶出，目的地就是苏澈所在的客栈。
一炷香后。
听到敲门声，苏澈房间的门打开，诧异的看向站在屋外的两个人道，“伯母，陆大嫂，你们怎么来了？”
看着苏澈红肿未消的脸，陆夫人，陆家大少夫人皆是一怔。
几个呼吸后才缓缓道，“听说你受伤了，我们过来看看，真没想到，伤的这般严重。”
陆夫人脸上，闪过心疼之色。
“本来早就该来的，可是家里偏偏有事脱不开身。”
“若知道阿澈你伤成这样，我就是……在忙也得放下手头的事，赶过来看你。”
看着陆夫人担忧的目光，苏澈的心里暖了暖，红肿的脸上，带出和煦的笑。
“劳伯母挂记，已是晚辈的不事，又岂能因为这些许小事，耽误伯母的正事。”
“阿澈说的是哪儿话！”
陆夫人慈爱的拉住苏澈的手。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和铭轩的关系又好，铭轩又娶了沫儿，在伯母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了自家人，你又何必说外道的话！”
“晚辈亦把伯母当成家人！”
苏澈侧了侧身子，“咱们别站在外面说话，伯母，陆家嫂子请进。”
苏澈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俩人分别倒了一杯，“伯母，陆家嫂子请喝茶。”
“阿澈快别忙了，受伤就要好好养着，去看过郎中了没？”陆夫人关心的问道。
“看过了！”苏澈点头。
“伤已经好了不少，过几天就能痊愈，伯母无需担心。”
“那就好！”
陆夫人说着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起来。
一边轻酌一边道，“阿澈还是回来住吧，家里下人多，也能安全些。”
“你一个人住在外面，伯母着实不放心。”
苏澈对待其他人傲气，可在陆夫人面前，却恭恭敬敬的以晚辈自居。
故而陆夫人，虽然因为苏沫的事，恼了苏家，但是对苏澈，却没有恶感。
“不了！”苏澈拒绝。
“如今不知道那恶徒是何情况，目的何为，晚辈若是贸然前去，给陆伯父，陆伯母招惹了麻烦，就是晚辈的罪过了！”
“现在这客栈，里里外外都有官差把守，在安全上，伯母不需要担心。”
“那就好！”
苏澈执意不去，陆夫人也没强求。
这次苏澈出了这码事，还不知道是哪路人做的，是否与朝廷的动向，苏阁老的决策有关，陆家不便贸然插手进入。
“对了……”陆夫人突然道，“这次伯母过来，一是看看你，二呢，就是来问问……”
“那日阿澈在陆家所说的事，是不是有结果了？”
苏澈看了一眼脚边陆夫人，陆家大少夫人的丫鬟，送进来的补品轻声道，“伯母太客气了，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应该的！”
陆夫人放下茶杯，微笑的看向苏澈。
看望病人拿东西，这是该有的礼节，陆夫人不会缺少。
“如此谢谢伯母！”
苏澈彬彬有礼，认谁也不会想到，就在陆夫人来的前一刻，他还在房间内大发脾气，面露狰狞之相。
“至于宋青苑哪件事情……”
说到此处，苏澈的脸色很不好看，很快又掩饰过去，沉声道，“她暂时还没有答应。”
“不过伯母放心，这是沫儿的愿望，也是……铭轩的期许，这件事情，我定会为他们达成。”
苏澈态度坚决，不论宋青苑拒绝与否，他从未想过就此罢手。
自幼苏沫身体就不好，苏澈小心翼翼的呵护她。
直到嫁给陆铭轩，苏沫早逝，留下的最后愿望，就是希望宋青苑嫁入陆家，成全陆铭轩的相思。
他为妹妹可悲，但是，这是他妹妹的心愿，他一定会为她达成。
“阿澈，苑儿性子傲气，你看咱们能不能换个方式……”
陆夫人小心翼翼的商量着。
换个方式？
苏澈皱眉，问道，“伯母想要如何做？”
“我看不如这样……”
陆夫人道，“苑儿和苏家认个干亲，但不进苏家，不改姓氏，仍是宋家的孙女，你看这样行吗？”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流言
“伯母说的这一点，恕晚辈不能苟同！”
苏澈的脸板了起来，“宋青苑性子乖张，若不严加教导，将来怎么与京中贵妇打交道。”
“即使是沾了苏家的名，可她本身拿不出手，到了京中，也是落的让人嘲笑的结局。”
“没得，给铭轩添了麻烦！”
“沫儿这么安排，完全是为了宋青苑好。”
“更是为了铭轩着想。”
入苏家！改姓氏！得教导，这样才能让宋青苑贵妇的路走得平稳。
“可是……”陆夫人眉头紧锁。
可是，宋青苑不愿意！
这话，陆夫人没有明说，而是换了个说法。
“不管苑儿是不是以苏家女的身份，嫁进陆家，陆家和苏家的关系都不会变。”
“我们苏，陆两家的交情，不是一个联姻就能改变的！”
陆夫人颇有深意的说着。
她是在暗示苏澈，无论宋青苑嫁怎样，宋家在陆家心里的位置，永远赶不上苏家。
至于真实的情况如何，未来的路还长，谁知道呢！
“不行！”苏澈仍拒绝的干脆利落。
“让宋青苑以苏家孙女的身份嫁进陆家，同样是为了铭轩，伯母难道不希望，铭轩官路平坦，顺顺当当吗？”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陆夫人的心坎儿上，天下做母亲的，就没有不盼着儿女好的，她也一样。
她希望陆铭轩可以平步青云，甚至是入阁拜相。
可是她更希望，她的儿子可以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阿澈……”
陆夫人还欲在劝，奈何苏澈铁了心，不与陆夫人分说，直接转了话题。
陆夫人无奈，耐着性子与苏澈聊了两句，最后不欢而散。
待陆夫人走后，新置办的茶壶，茶杯又碎了一地。
十日后。
苏澈被揍得肿胀的脸，终于彻底好全，未留下一丝痕迹。
仍然是那幅，俊美非凡，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苏澈走出房间，感受到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暖洋洋的，仿佛把他这多日以来积攒的阴霾，蒸发了一些。
可惜，这种心情没有维持多久，苏澈就被彻底打回原形，甚至更加暴怒。
“什么！”
“怎么会有这样的流言？”
苏澈火冒三丈，心里的怒气再也抑制不住，“咔！”的一下，手中的折扇应声而断。
“顾知府！顾大人！”
苏澈咬牙切齿，“你这个知府究竟是怎么办事的，竟然会让这样的流言传出来？”
“本官看你，根本就不配坐在这知府之位！”
苏澈气急，已经开始慌不择言。
听着苏澈贬低的话，顾知府的脸色难看起来。
本来想着哄一哄这位高贵的公子，可是现在，顾知府一点儿心情也没有。
“还请苏大人慎言！”
顾知府的声音里，说不出的凌厉。
他也是一府之尊，也是受下面官员溜须拍马奉迎之人。
这段日子，他能好言好语的哄着苏澈，已经是竭尽全力。
这会儿苏澈却把他的面子，放在地上踩，顾知府再也忍耐不住。
“本官这段日子，自问对苏公子尽心尽力。”
“苏公子一句话，本官便派遣全府的官差，衙役为你追捕恶徒，虽说没有成效。”
“贼人狡猾，并未抓捕成功，但也是竭尽心力。”
“苏公子此时之言，未免太伤本官的心，也让没日没夜抓恶徒的官差们寒心。”
顾知府背过手，“本官做到此处，已是尽力。”
“若还不能让苏大人满意，那就请苏大人上折子，奏请朝廷，由当今圣上，做个评判吧！”
顾知府嘴上强硬，心里已为自己默默想好退路。
朝廷并非苏阁老一派，苏阁老也做不到一手遮天。
就拿内阁大臣来说，苏阁老既不是唯一，也不是首辅。
虽然其门生遍布整个朝堂，可他若是铁了心投奔谁，未必不能拼出一条出路。
就在前几日，他已经……
“你……”
苏澈抬起头，看见顾知府阴沉的，快要滴血的脸，未出口的话，卡在了嘴中。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连忙转口，拱手道，“顾大人，对不住！”
“下官近日以来，受恶徒的影响，乱了心情，还请顾大人恕罪。”
“改日苏澈做东，向顾大人赔礼，还请顾大人赏光。”
“不敢！不敢！”
顾知府连连摇手，脸色虽板着，却好看了不少。
苏澈既然给了台阶，那他肯定要下。
“苏大人在本官的地界出事，本官有监管不严之责，苏大人气恼，也是应该。”
“尤其是恶徒还未抓到……”
“苏大人的安全，仍未得到保障，苏大人一时心急，本官也能理解。”
“谢顾大人体谅！”
苏澈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还需要用到顾知府，实在不愿意与顾知府撕破了脸，让他破罐子破摔。
“顾大人！”
苏澈开口道，“近日的传言，对下官的名声极其不利，还请顾大人出面彻查，究竟是何人散布的。”
苏澈躬身遥遥一拜，“下官在此拜谢！”
“快别这样！快别这样！”顾知府连忙扶住。
苏澈这一手礼遇，到没让他受宠若惊，只觉得这些士族子弟，真是做作，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苏大人放心，本官必定会彻查。”顾知府保证着。
另一面，驿站内。
宋青茉，宋青苑等人，也在讨论苏澈的事情。
“苏澈被堵在小巷内，脱光了裤子……打屁股……羞于见人……”
“这件事情，到底是真的假的？”
宋青茉惊讶的瞪大眼睛。
他们之前，明明听杨云晴说，苏澈被揍成了猪头。
怎么才过了几日的功夫，苏澈被揍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淮安府，而且还是揍得这么……引人遐想！
宋青苑笑了起来，惬意的喝着茶，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比起是谁打的苏澈，我更想知道，这则留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又狠，又毒，一刀致命。”
这则留言，简直就是苏澈生命中的一大污点，有了它，苏澈入阁之路，慢慢而长远。
就是侥幸被他成功，那么被揍屁股这件事，也会成为他人生中的一大“美谈”！
究竟是谁做了这等好事？
宋青苑暗暗想着。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传播流言的人
“是我！”
房门应声而开，二郎双手环胸，斜靠在门边，脸上还挂着招牌式的痞笑，冲着宋青苑挑了挑眉，“怎么样？”
“解不解气？”
宋青苑一怔，不敢置信的问道，“二哥，你说是你……传……出……来……的……”
“是啊！”
二郎说着，和沈碧青一起走了进来，随手把门关上。
宋青苑望了望关起的房门，心中暗道，这房间隔音好差！
她们在屋里说的话，二郎站在门外，就能听得到。
“二哥！”
宋青苑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小心隔墙有耳，祸从口出。”
“这左右两边儿，都是咱们的人在住，你怕什么！”
二郎不以为意，大腿一劈坐在桌子前，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二哥，这事真是你干的？”宋青苑压低了声音。
“除了我，还能有谁！”二郎撇了一眼。
“苏澈那小崽子，敢这么嚣张，不给他点教训，他还以为天高皇帝远，他这只猴子就能称大王了！”
自打从宋青苑口中听说了苏澈之事，二郎就打定主意，定要给他妹妹出气。
可是苏家家大势大，他们贸然对上，无疑是以卵击石。
那么就只能……剑走偏锋，以智取胜！
“竟然是你……”宋青苑苦笑。
她早该想到的，这么龌龊的主意，不像是那帮读书人能想得到的。
到是二郎，小混混出身，擅长的本就是旁门左道。
“安全吗？”
宋青苑忍不住担心，“别留下蛛丝马迹，让人查到咱们宋家头上。”
若是真的被查出来，以苏澈的性格，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一个污蔑，诋毁朝廷命官之罪，就够二郎喝一壶的。
“放心吧！”二郎拍了拍胸脯。
“你哥我也算在外面摸爬滚打了好几年，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我还混什么混那！”
二郎话一说完，脑袋上就遭到了一记暴栗。
“干啥！”二郎捂着头，斜着眼睛看向沈碧青。
“好好说话！”
沈碧青一脚，照着二郎屁股踹了过去。
“别学那混混行径，你现在是经商之人，不是混江湖的。”
“切！”二郎偷摸的撇撇嘴，小声的嘟囔句，“我跟老丈人学的！”
沈碧青的爹沈雄，就是江湖出身，为人豪爽，不拘小节。
虽然如今也算改换了门庭，成为武将一系，可身上的江湖气息，时不时的就会冒出来。
闻言，沈碧青横了一眼。
转头看向宋青苑，解道道，“你二哥平时在别的事情上马马虎虎，可对这些歪门邪路的事儿，极其擅长。”
“他给乞丐银子，散播谣言的时候，并未露脸。”
“苏澈和官府那边就是追查，也追查不到咱们头上，苑儿你放心吧！”
沈碧青伸出纤细的手臂，揽上宋青苑的肩膀，在宋青苑身边坐了下来。
“没被人看到脸就好！”宋青苑点头。
“反正苏澈被打的事情，不是咱们做的。”
“只要没人指正，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流言会是二哥传出。”
“那到是！”众人纷纷赞同。
苏家的政敌那么多，他们宋家这点儿jm小蒜皮的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隐藏在房顶的暗卫“……”
这事儿是他做的！
…………
与此同时。
伤势恢复的苏澈，兴冲冲的出门，结果被流言恼的一肚子火气。
再也没有了去史大人府上，给宋青苑找茬的心思。
苏澈望向驿站的方向，暗暗的道，“臭丫头，就让你再嚣张两天，待我腾出空来，便收拾你！”
之后，苏澈又看向顾知府，“还请顾大人加派人手，去查流言，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麻烦顾知府了！”
苏澈的眉头紧紧凝起，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查出流言的来源。
最好能顺藤摸瓜，抓住当时袭击他之人。
这种敌在暗，己在明的滋味儿太难受，总让人觉得心慌，不安全，他对此很不适应。
苏家这些年来势头太盛，得罪的人不少。
一时半刻之间，苏澈真的想不出来，究竟是哪伙人所为。
可是直觉告诉他，袭击他之人和传播流言之人，肯定脱不了关系。
…………
两天之后，官府的调查，终于初见成果。
一名身材佝偻，面色焦黄，衣不蔽体的乞丐，被带到了苏澈面前。
苏澈的眉头当即就拧了起来，伸出修长的手指，放在鼻间。
下面的官差见状，连忙伸出腿，一脚蹬上乞丐，“滚一边儿跪着去，一身臭味，脏了苏大人的鼻子。”
说完，官差对着苏澈，狗腿似的笑笑。
苏澈横了一眼，没说话，面色不善的看向乞丐，“那则对本官不利的流言，是你传出来的？”
“我……我……”
乞丐身子抖了抖，痛哭流涕的，“碰碰！”磕起了响头。
“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求大人饶了小人这一回，小人再也不敢了！”
“行了！行了！”苏澈不耐的挥挥手，料想背后的主使者，也不会是这么一名乞丐。
于是问道，“说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这个……”乞丐迟疑。
“说出来，只要说出幕后之人，本官便不追究你的过错。”
苏澈开出筹码，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是、是一名黑衣人。”
乞丐起来很害怕，把头压的低低的，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那双眼珠子却滴溜滴溜的乱转。
“那人没说自己是谁，就扔给了小人一两银子，让小人把这则流言传出去。”
“只要办得好，事后再付小人一两，可事情办完后，小人等了又等，也没等来黑衣人……”
“反而……”乞丐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官差道，“反而等来了这些差爷。”
“呵！”苏澈冷笑。
傻子也知道，那名黑衣人不可能再出现了，当时留下的那句话，不过是为了让眼前这个乞丐，好好办事。
可这名乞丐，连傻子都不如，竟然相信了这样的话，苏澈的脸色变得危险。
“这么说，你是一点儿用也没有了？”
没用？没用？
乞丐咽了咽口水，额间冒出了冷汗……
第一千零六十章 乞丐
苏澈语带威胁的话，让乞丐心中明白，若说不出一点儿实用的消息，恐怕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此。
电光火石间，乞丐的脑袋飞速旋转着。
“拖下去，喂……”
苏澈刚一挥手，话未说完，乞丐连忙高声喊道，“有用！有用！”
“小人这里知道些有用的信息。”
“等一下！”苏澈立刻叫停。
已经拖着乞丐，要往外拎的官差，又停下了动作。
乞丐顿时松了一口气，看向苏澈，“只要这位大人答应放过小人，那么小人就把听到的事儿，说与大人听。”
苏澈瞥了一眼，不带任何感情，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你没有资格，跟本官讨价还价。”
乞丐一听，面若死灰。
别说是眼前的这位大人，就是身边架着他的官差，只要一句话，踩死他，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乞丐不禁后悔，当初就不该为了那一块儿银角子，做下这等事。
结果他银角子还没舍得花，他的小命就要没了。
乞丐瘫倒在地，一滩黄色的水渍，顺着裤脚缓缓流下。
官差见状，嫌弃的堵住鼻子，抬起脚，踹上乞丐的肚子。
“你个狗东西，脏了大人的地，小心我要了你的……”
“住嘴！”苏澈呵斥。
看着地上一滩黄色，瞳孔急缩，嫌弃的别过头。
冷声道，“这件事，你并非主谋，若是能提供有用的消息，本官便不与你计较。”
“能！能！能！我能！”
乞丐一听，来了精神，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人的事儿，那个人他……”
乞丐咽了咽口水，“他嘴上操着一口官腔，不是淮安府的口音，到像是从……从……”
乞丐爬了起来，一拍头，“哦！想起来了，他说话的口音，到是和这位大人很像。”
像他？
苏澈皱眉，他是京城口音，若是跟他像，难道那个人是京中来的？
“还有其他有用的消息吗？”苏澈再次追问。
“嗯……嗯……”
乞丐的头仰起，眼睛向右看，做回忆状。
“他个头很高，跟大人差不多，身材比大人略壮一些，说话的时候，腰板挺的直直的，还爱背着手，像是很厉害的人物。”
“还有！还有！”
乞丐伸出手，在自己的眉毛上划了一下，“就是这个位置，当时他没罩完全，小人看见了，这里有道疤。”
“还有那双眼睛……盯着人时就让人……”
乞丐身子蜷缩起来，“哆哆嗦嗦”的，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形容词。
“就像是……像是被毒蛇盯上一样，怪慎人的！”
“大人，他那双眼睛狭长，看着凶神恶煞的，要是小人在看见，肯定能认出来。”
“你确定能认出来？”苏澈动作一顿。
“能！能！能！”乞丐连连点头，“小人四处行乞，别的本事没有，这认人的本事一流。”
“只要在看见那双眼睛，小人肯定能认出来。”
“那……”苏澈想了想，挥了挥手，“先带下去吧！”
“是，大人！”官差应着。
随后两个人拖着乞丐，走了出去。
苏澈招手，唤过身边的下人，“去找人跟着那名乞丐，严密监视，看看他与什么人接触，千万别跟丢了。”
苏澈想着，既然这名乞丐能认出那人，那就留他一命。
“还有……”苏澈叫住下人，“去找掌柜的，给我换个房间。”
苏澈的目光，嫌弃的瞥过地上的那滩黄渍，眉头紧紧锁起。
根据刚才乞丐的描述，一个生动的黑衣人形象，出现在他心中。
可任凭他怎么回忆，都不记得他得罪过这号儿人。
“眼角有疤……”苏澈轻声呢喃。
却不知另一边儿，官差把乞丐扔到一处小巷内后，乞丐脸上突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乞丐坐在地上，拍着他干瘪的小胸脯。
幸亏他足够机灵，临时编出一套词儿，把那位大人糊弄过去。
若是他照实说，说他啥也没看到，那不是表明了他没有用，那位大人还会让他活下去吗？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只要那位大人还想找那名黑衣人，还想找出目幕后黑手，就要留着他作为证人去指认。
乖乖！好险！好险！
乞丐深深的吸着气，突然从地上窜了起来，拔起腿，逃命似的向外面跑。
他根本不知道啥黑衣人，再问就容易出现漏洞，他要趁着那位大人反应过来之前，赶紧逃避。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乞讨去哪里都一样。
直到五天后，乞丐消失在，苏澈派去的人的眼皮子底下，苏澈才明白，自己被骗了！
“该死！”
苏澈一脚踢翻了身边的凳子，怒气冲冲的训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住？”
苏澈脸色难看的要命。
如果他是现代人，看过电视里播放的娱乐节目，就该知道眼睛向右看，是在思考，而向左看，才是真正的回忆。
可惜他并不懂心理学，也并未把乞丐放在眼里，没想到乞丐能够诳骗他。
以至于错过了，当时乞丐眼里闪过的，因为说谎而产生的慌乱之色。
“大人，要不要现在派人去追？”
一名官差建议道，“出城的路一共就那几条，想必他一个乞丐，也没钱买马车，只要咱们加快脚步，必然能追上。”
闻言，苏澈心思一动，想了想才道，“还是算了，没必要把人力浪费在这名乞丐身上。”
按照这几日以来，府衙里官差的调查结果，那人确实是一名乞丐，并且在淮安府乞丐圈儿里混迹多年。
如此看来，他确实与黑衣恶徒，或是散播谣言之人，没有关系，充其量就是拿了银子，给人办事儿。
“算他走运，便留他一条小命。”苏澈说着。
官差闻言，立刻拱手奉承，“大人海量，非我等所能及！”
苏澈瞥了一眼，神色有些厌倦。
对于这些讨好奉承的话，他早已听的耳朵都能起茧子，无奈的挥挥手，“下去吧！”
“是！”
待官差走后，苏澈换了身儿新衣裳，这次他要去史大人府邸拜会。
宋青苑，事情该了结了，苏澈的眼睛眯了起来……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勿忘初心
就在前两日，苏澈收到消息，宋家的另一间宋记棋牌室，已经在二郎的主持下，开了起来。
而宋记百货市场，已开始选址筹备，他若是再不出手，恐怕宋青苑会以为他是戏言。
“备车，去史府！”
史府。
史思琪正带着两名丫鬟，站在大门前翘首以望。
片刻，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门口，几名女子依次下车。
她们风格各异，有俏皮的，有秀气的，有的艳色夺人，有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总之各有千秋。
这四人赫然就是宋青苑一行人，包括了宋青茉，沈碧青，还有她的护卫红袖。
“苑儿，你可下来了！”
史思琪跑过来，拉住宋青苑的手，扬起笑，“我都盼了好久！”
“让思琪久等了，是苑儿的不是。”
宋青苑身子一拂，向史思琪赔礼。
“苑儿太多礼了。”史思琪连忙伸手扶了扶。
“我也是刚出来，正好儿你们就来了，咱们这是有缘，心有灵犀一点通。”
“思琪说的正是！”
宋青苑笑着回应，身子微侧，“来，我给思琪介绍，这位是我二嫂沈碧青。”
“二嫂好！”
史思琪微微一笑，顺着宋青苑的称呼，叫着沈碧青。
“史姑娘安好！”沈碧青同样回应。
“这位是宋青茉，我的堂妹。”宋青苑继续介绍。
“这位就不用说了。”
史思琪拉住宋青茉的手，“茉儿姑娘，上次在兰亭雅阁的时候，我就见过她。”
“是个特别可爱，爽朗的女孩子，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特别欣赏茉儿姑娘这样的。”
说白了，宋青茉就是直性子，很少耍弯弯绕绕，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会觉得和她相处特别愉快。
闻言，宋青茉脸颊红了红，脸上露出羞涩的笑。
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憨憨道，“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史姑娘太会说话了！”
“哪有！”史思琪嗔怪，“我说的明明都是真心话。”
“还有，不要史姑娘，宋姑娘的，咱们天生就带着眼缘，互相叫名字就好。”
“嗯！”宋青茉点头，“思琪！”
“哎！”史思琪应下。
“这位是红袖，是我身边的管事。”
宋青苑仍不忘，把红袖介绍出去。
并没有因为红袖是下人的身份，给予她轻待。
而是私自为她换了一个称谓；管事。
“红袖姑娘我知道。”
史思琪的脸上挂上钦佩之色。
“听说一开始的时候，沁芳园这边，都是红袖姑娘在负责。”
“就连那里的婢女，都是红袖姑娘亲手训练出来的，我对红袖姑娘佩服已久。”
“史姑娘言重了，不敢当！”红袖微微颔首。
“好了！好了！”
史思琪连忙揽住宋青苑的肩膀，又拉住了宋青茉的手。
“咱们别站在外面说了，快跟我进去吧，我已经命下人备了好多样吃食，就等着你们来，跟我一起分享呢！”
史思琪话音一落，便听见身后“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几人同时回望，见一辆豪华大气的马车徐徐驶来，拉车的是一匹形体俊美而健硕的大马。
史思琪来往的都是富贵人家，见多识广，光看这一匹马，她就知道来人身份定然不凡。
“可能是来找爹爹的……”
史思琪轻声说着，心里正在纠结，要不要停留下来，打个招呼。
这时，马车正好停在了史府门前，她们的身边。
只见一个身着玉白色华丽长衫，腰间系着雅致竹叶图案腰带的年轻公子，走下了马车。
他长相俊美，衣着飘逸，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还有他的头发上，别着羊脂玉的发簪，与他白皙的肌肤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苏！澈！
宋青苑等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名字。
只有沈碧青尚未见过此人，美目一扫，上下打量，赞叹道，“好一个俊美的翩翩公子。”
话刚出口，袖口被人一扯，转头一看，宋青茉正对她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沈碧青挑挑眉，以眼神询问，这是何意？
宋青茉张开嘴，无声的道，“苏！澈！”
苏澈？
沈碧青的脸色僵了一僵，犹如便秘般。
这么好看的公子哥，竟然是传说中的大恶人苏澈，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沈碧青无奈的摇头。
这时，史思琪上前一步，身子微微一拂，白皙的脸上，带着两分羞涩的红。
落落大方的道，“见过这位公子，不知这位公子来我史府有何贵干，可需要小女帮之通传。”
“多谢姑娘好意，不必劳烦……”
苏澈温文儒雅的说着，刚一抬头，便看见娇羞的史思琪身侧的宋青苑等人。
脸上挂着笑意瞬间凝结，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是你们！”
“苏大人别来无恙！”宋青苑淡淡回应。
史思琪诧异的目光看向宋青苑，她之前并未见过苏澈，原来……他们认识吗！
“苑儿，这位是……”史思琪问道。
宋青苑本不予多说，可碍于史思琪的面子，还是为她介绍道，“苏家，苏澈！”
“苏澈？”史思琪眼睛一亮。
“可是苏阁老的嫡亲孙儿，京城有名的大才子，这届的榜眼苏公子？”
宋青苑不说话。
苏澈点头，“正是在下！”
“只是史小姐口中的大才子，苏某愧不敢当。”
之前听史思琪自称他们史家，苏澈猜测，这可能是史家的某一位小姐。
之前兰亭雅阁开张，史大人亲自为宋青苑提了牌匾，或许就是因为这位小姐的关系。
“原来真的是苏公子！”
史思琪的眼中，散着惊喜的光，虽然明知道苏澈早已娶妻，可这并不妨碍，史思琪对他的崇拜。
就像是现代的女孩，追星一样。
苏澈在他们这些有，大户人家的小姐眼里，就是一颗非常耀眼的星。
“史小姐，苏某找史大人要事，就先进…………”
苏澈话未说完，后面就有一位下人，快步追赶了过来。
“公子，有紧急书信，来人让公子速阅。”
“什么事，这么慌张。”
苏澈连忙接过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后定有来者，前亦仿古人，时时省吾身，定位人上人。”
“阿澈，戒骄戒躁，勿忘初心！”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送妾
几日前慈宁宫内。
上手坐着一名，身着大红色宫装妇人。
宫装的领口和袖间，都用金丝线勾勒出朵朵祥云，整件衣袍上绣着百花争艳的精致图案。
妇人白皙纤细的手指上，带着羊脂玉扳指。
扳指上面镶嵌着鸽血红宝石，雕刻成凌星状，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一时之间美轮美奂，把妇人衬托的，更加雍容华贵，端庄，稳重。
“见过太后娘娘。”苏阁老躬身行礼。
原来这名宫装妇人，就是整个大齐朝最尊贵的女人，当朝太后。
此时她已年近六十，可是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痕迹，看起来仍然是高贵大方，端庄雅致，美不胜收。
“不知太后遣老臣前来，有何吩咐？”苏阁老再次问道。
苏阁老是一名有些威严的老者，几年前在青石镇，宋青苑曾与他见过。
“苏阁老为大齐朝殚精竭虑，哀家和皇上都记在心里。”
太后庄重而不失柔软的声音，如同泉泉流水，悦耳动听。
苏阁老向上望了一眼，迅速低头，“这是老臣分内之事，当不得太后赞。”
太后久居慈宁宫，早已不插手朝政之事，如今突然宣他入宫，苏阁老心中暗暗猜测着，太后此举的用意。
“苏阁老一向忠君爱国，这一点哀家和皇上心里都明白，以后朝廷重事，还要多多倚仗苏阁老。”
太后说着，转头对身边的桂嬷嬷低语一番。
“是太后娘娘。”桂嬷嬷应着，快速离开。
片刻之后，带着两名年轻娇媚的女子返了回来。
苏阁老目不斜视，对二人视若无睹，无论二人是美是丑，是胖是瘦，他身为外臣，都不能多看。
太后见状，脸上带起一丝笑意，“苏阁老为大齐尽心尽力的同时，也莫要慢待了自己的身体。”
“这两名宫婢，哀家就赐予苏阁老，照顾苏阁老的寝食起居。”
说着，太后看向两人，目光严肃道，“以后你们就贴身照顾苏阁老。”
“若是照顾不好，委屈了我大齐臣子，小心哀家唯你们是问。”
“是！奴婢谨遵太后懿旨。”
两道清脆的声音异口同声，美妙的像旋转的音符。
苏阁老听在耳中，却感受不到那种意境，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
一向心若冰晶，波澜不惊的眼里，也闪过一抹诧异。
太后娘娘无缘无故送她两个美娇娘，还是贴身照顾。
显然是要做侍妾之用，太后此举究竟有何用义，难道是……
苏阁老脑中有了一种猜测，嘴上不动声色的试探道，“老臣谢过太后娘娘美意。”
“只是太后娘娘身边俱是伶俐人，而老臣年事已高，若是用来照顾老臣，难免耽误两位姑娘的年华。”
“所以，恳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
苏阁老言辞恳切，太后不为所动，“这不过是两个奴婢，比起苏阁老为国操劳，差之远矣！”
“如果她们能把苏阁老照顾的妥妥当当，让苏阁老无后顾之忧的，继续为朝廷效力，也算是她们的功劳。”
太后娘娘说着，狭长的凤眸漫不经心的扫过两名婢女，“你们有何话说？”
“砰！砰！”
俩人屈膝跪地，“奴婢自愿伺候阁老大人，愿侍奉阁老大人终身。”
俩人娇媚的声音，传入苏阁老耳中，苏阁老目光端正，清明，未因二人的举动升起一丝涟漪。
太后见状开口道，“哀家一番美意，顾念苏阁老的身体，才赐两名宫婢照顾生活。”
“而这两名婢子，又心甘情愿，苏阁老何不顺势收下，成全她们的一番心意。”
“老臣不敢！”苏阁老拱手。
他今天要是在慈宁宫，收了这两名美妾，不出明日，朝廷上就会传出，苏阁老临老入花丛，贪恋美色之名。
到时，他辛辛苦苦经营多年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太后的美意老臣心领，只是少年夫妻老来伴。”
“老臣与妻子相互扶持，磕磕绊绊走过几十载。”
“实在不愿意在年老之际，带回两名貌美的姑娘，让她感慨年华早逝，图惹她伤心。”
苏阁老唉声叹气的说着，直接和太后打起了亲情牌。
“老臣也知，太后是为老臣身体着想，只是这份好意，老臣恐怕要辜负了。”
说到此处，苏阁老话锋一转，“老臣年纪大了，最近做事，越发的力不从心，早有告老还乡之意。”
“就在这几日，老臣正打算向皇抵上折子，严明此事……”
苏阁老左右思索，太后此次诏他前来的目的，心中猜想最大的可能就是，让他告老还乡。
想及此处，苏阁老不禁唏嘘感叹，权势是个好东西，一旦沾染上，就会爱不释手，恋恋不舍。
可是苏家不仅是只有他，还有他的后辈子孙。
他现在成了君意，后退一步，将来皇上也会对苏家等晚辈，多照看几分。
当今圣上励精图治，乃是明君，只有顺其意行事，才是上上之策。
“太后，老臣……”
苏阁老再次开口，只见太后抬起手指。
“苏阁老说的什么话，哀家就是挂念你的身体，想要你继续为朝廷效力，才赐你两名宫婢，照顾你的生活。”
“怎么说着说着，苏阁老就要告老还乡……”
太后娘娘脸色落下来，满目威严的直视着苏阁老，低声道，“此言若是传入圣上耳中，岂不说哀家干涉朝政，逼走朝廷重臣。”
太后掷地有声的发问，神色不怒自威。
苏阁老却默的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恰恰说明了太后和当今圣上，并没有让他告老的心思。
这么想着，苏阁老突然双膝跪倒在地。
嘴上诚惶诚恐道，“老臣该死，辜负了太后娘娘的美意，惹得太后娘娘伤心，还请太后娘娘治罪。”
“罢了！罢了！”
太后的声音落了下来，装似无奈的摆摆手，缓缓道，“哀家一番好意，却被你当成洪水猛兽，连告老还乡的话，都说了出来。”
“既然苏阁老如此不愿，那这事儿就此作罢！”
“桂嬷嬷带她们下去。”太后一挥手，遣退了几人。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已所不欲 勿施于人
“谢太后娘娘！”
苏阁老连忙道谢，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苏阁老快快请起。”
太后的手虚抬，给身边两名服侍的宫女使了眼色。
两人见状，立刻上前，去扶起苏阁老。
这个时候，太后幽幽开口，“有一些好意，不一定就会被人接纳。”
“可若是一意孤行，执意如此，那么……好意也会变成了恶意，苏阁老说是吗？”
“太后娘娘……”
苏阁老刚一开口，没等说完，太后就继续道，“所以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好了，哀家乏了，苏阁老告退吧！”
“李嬷嬷，替哀家送送苏阁老。”
“是！太后娘娘！”
太后身边的另一个嬷嬷，躬身应着。
苏阁老见状，立刻道，“老臣告退！”
片刻，慈宁宫外。
苏阁老看向李嬷嬷，沉声道，“今日之事，老夫实在云里雾里，还请李嬷嬷解惑。”
太后此番唤他前来，有敲打之意，这一点苏阁老看得清楚明白。
之后又派遣李嬷嬷送他出来，其目的不言而喻，故而苏阁老有此一问。
“阁老大人言重，解惑之言，奴婢愧不敢当。”
李嬷嬷躬起身子，向苏阁老行礼。
而后低声道，“只是近日以来，太后娘娘听到了一些消息。”
“有些家族子弟，仗势欺人，强迫他人接受自己的“好意”，只是却不知这番好意，用错了地方，就成了恶意。”
李嬷嬷点到为止。
苏阁老听罢，再结合太后刚才在慈宁宫的一番作为，还有末了的那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苏阁老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们苏家子弟，打着好心的名头，强迫别人接受，结果传到了太后娘娘耳中。
“多谢李嬷嬷！”
苏阁老拱手，丝毫没有因为李嬷嬷是奴婢，就对其有所轻视。
毕竟这就算是个奴婢，也是太后身边的得力人，容不得他人轻待。
苏阁老继续道，“还请李嬷嬷转告太后娘，老臣回家后，必定对家族后辈严加教导。”
“老臣保证，绝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苏阁老脸色变得深沉，快速离开皇宫，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回到苏府后，立刻吩咐管家，“速去镇北候府，邀请萧侯爷过府一叙。”
苏阁老的声音低沉，眼里透着意味不明的光，他能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位置上，其智慧，心性，必然不输旁人。
所以今日之事的关窍，苏阁老一想，便明白了大概。
太后明显是在敲打他，为别人出头。
而能让久居深宫，不理政事，甚至是不干涉后宫事务，一心一意颐养天年的人，出面儿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长公主的儿子，萧景铎，当今太后娘娘的亲外孙。
难怪……
苏阁老坐在椅子上，默默沉思，近日他的门生接连落马，现在看来，恐怕都是萧景铎的手笔。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其他几位阁老，甚至首辅大人的推波助澜。
两个时辰后。
萧景铎姗姗来迟，苏阁老已在书房内，备好了棋盘，双腿盘起，坐在棋盘后静静等待。
“抱歉，本侯来晚了，让阁老久等。”萧景铎微微颔首。
虽然他承袭了父亲的爵位，成为朝廷亲封的一等侯，但萧景铎却甚少以侯爷自称。
但面对苏阁老时，就变得不一样……
“侯爷事务繁忙，老夫贸然邀约，却是老夫的不对。”
苏阁老伸出手，“侯爷请坐，对弈一局如何？”
“既然阁老发话，本侯岂有不从之理。”
“阁老请！”
萧景铎大步一迈，学着苏阁老的样子，在棋盘的另一侧，盘坐下来。
苏阁老是当朝一品，萧景铎官位不如他，但却有爵位在身。
又是皇亲国戚，长公主之子，论身份地位，远远高于苏阁老。
故而苏阁老在萧景铎面前，也丝毫不拿架子。
“萧侯爷，请！”
萧景铎手执黑子，苏阁老手执白子，俩人两相对弈，互相厮杀。
片刻。
棋盘上的黑白子之间，已经势如水火，熊熊战火，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萧景铎的棋路大开大合，精进勇猛。
苏阁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所布的局一环接一环，一环扣一环，大有包围之势。
最后一子落定，两人竟是不分伯仲，下了个平局。
“侯爷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高超的棋艺，老夫佩服！”
萧阁老一拱手，不吝赞扬之词。
“阁老才是棋中圣手，非本侯所能及！”
萧景铎奉迎回去。
闻言，苏阁老爽朗一笑，摇了摇手，“侯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日成就必在老夫之上，何必过分自谦。”
“不过这棋逢对手，下的畅快淋漓，当真是一大幸事。”
“若是侯爷有所闲暇，还望过府与老夫对弈几局。”
“定当遵从！”
萧景铎一拱手，欣然应下，之后与苏阁老说了几句客套话，苏阁老终于直奔主题。
“今日家中不孝子孙，有得罪萧侯爷之处，老夫在此向萧侯爷道歉。”
“并且老夫保证，以后定会对家族后辈子孙，多加管教，严厉约束其言行。”
“还望萧侯爷给老夫一个面子，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苏阁老询问着，丝毫未提他的门生“落马”一事。
萧景铎听罢，并未作答。
而是问道，“逼迫宋青苑，以苏家孙女的身份，嫁当今状元郎为继妻，可是苏阁老的意思？”
萧景铎面色如常，声音里不带一点火气。
可苏阁老却从这短短的话语里，无端端的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让人冷到心里。
宋青苑！
苏阁老眉头皱了起来，似乎陷入回忆，这个名字……
“萧大人说的，可是那位宋农女？”
苏阁老庆幸，自己的记性并不差，很快就想到了那次边疆和谈之行，路过榆林县时，来招呼他们的那个小丫头！
原来她就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宋农女，也是他的嫡亲孙女苏沫，最后的留书里请求他认为干孙女，嫁与陆铭轩之人。
可那名小丫头……似乎长得并不出奇，苏阁老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他醉心朝政之事，又因为年龄大了，无心理会那些男女间的感情。
故而对苏沫，宋青苑，陆铭轩之事不甚明了。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萧景铎VS苏阁老
一向心疼的孙女，提出的最后要求，苏阁老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在他看来，不过是些许名头，提提身份罢了。
至于入住苏家，也只是多双碗筷之事，苏家，并不差这个。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儿，那位宋农女似乎并不愿意嫁给陆铭轩做继妻。
而且也不愿意，做他们苏家的孙女。
为此她找了萧景铎替她出头，而萧景铎的立场……
苏阁老看了过去，“老夫政务繁忙，心思放在正事上尚且不够，哪有余力去逼迫一个小丫头，行嫁娶之事。”
说到这儿，苏阁老微微沉吟，“不过澈儿和沫儿的留书，确实像老夫提及过。”
“那位宋农女与状元郎，原本是青梅竹马，只是因为沫儿的请婚，拆散了他们。”
“沫儿心生内疚，想要把状元郎“物归原主”，又担心那位宋农女出身不够，故而才有此一策。”
苏阁老一边观察着萧景铎的表情，一边问道，“可否请萧侯爷明言，此事中是否有蹊跷之处？”
“一！厢！情！愿！”
萧景铎抬头，“此事本就是苏小姐，自以为是的一意孤行。”
“据本侯所知，宋青苑与陆状元只是自幼相识，陆状元的父亲，曾任榆林县知县。”
“宋青苑的祖父，任榆林县县丞，同属县衙官员，宋陆两家的走动，难免多了些。”
“但是宋青苑与陆状元之间，并无男女情谊。”
“宋青苑看重家人，不愿改名换姓，与宋家脱离关系，入住苏家受教导，做苏府的名门闺秀。”
“宋青苑更不愿意，嫁人为继妻，对原配行妾礼，甚至是把自己第一个生下的男丁，记到原配名下。”
说到这里，萧景铎漆黑的眸子里，带出一丝冷意。
“如此罔顾她人意愿的“好意”，苏阁老以为，是否是强迫之举？”
“这……”苏阁老把手里的棋子攥了起来。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事。
“这件事情，老夫若说，并不是老夫授意，萧侯爷可信？”苏阁老问道。
萧景铎一拱手，“既是阁老之言，本侯定然相信。”
以苏阁老的地位为人，还有其本身的权势，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与他说谎。
闻言，苏阁老笑了。
看来萧景铎也不愿意在此事上，与他争论不休。
于是开口道，“请侯爷放心，此事，老夫定然给侯爷和宋农女一个交代。”
此事圆满解决，苏阁老和萧景铎又聊了两句正事，萧景铎便告辞离去。
待他走后，苏家书房内的一处书架突然转动，一名中年男子，从书架后走了出来。
原来此处是一处密室，而中年男子一直藏在其中。
“爹！”中年男子喊道，他就是苏阁老的大儿子，苏兆祥，也是苏澈和苏沫的父亲。
“刚才的事情，可听明白了？”
苏阁老闭目养神的眼睛突然睁开，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是，爹！儿子听明白了。”
苏兆祥微微躬身，面对自己父亲的时候，恭敬儿有理，目光中仍带有汝幕之情。
声音端正而刻板的道，“此事是澈儿之过，累得几位同僚被罢官，待澈儿回来，儿子定严加管教。”
“让他以后小心谨慎行事……”
“不光是澈儿……”苏阁老开口。
“还有家中，族中子弟，也要多加敦促，切勿得意忘形，败坏苏家家风。”
苏家如今家大业大，看似花团锦簇，实则高处不胜寒。
“唉！”苏阁老深深一叹。
上有君王需要他效忠，周围又有群臣对他虎视眈眈。
好不容易得到的阁老之位，他坐在上面也是如履薄冰，群敌环绕。
尤其是这些年，苏家发展的势头太猛，得罪了不少人。
只要他们稍有不慎，行差一步，就是有可能被打下深渊，万劫不复。
苏阁老沉思片刻，忽然走至桌前，提笔写下书信一封，交给苏兆祥。
“立刻派人去淮安府，把信交给澈儿，并叮嘱他火速回京。”
“是！爹！”苏兆祥应着。
双手接过苏阁老写好的信，抬头问道，“爹，那这次我苏家一系官员“落马”之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吗？”
“若是如此，朝中众多官员，必会看我苏家笑话，以为我苏家怕了他萧景铎。”
“此事一出，对爹的威名不利！”
苏兆祥脸色难看，眉头紧锁。
苏阁老在文官一系中颇具盛名，门生故旧遍布整个朝廷，算是整个朝堂上的一大势力。
而萧景铎的根基，在军营，属武将，其本人的能力又出类拔萃，行事作风刚硬果决，深受当今圣上信任。
在小一辈儿勋贵中深受追捧，纷纷唯他马首是瞻。
苏家若贸然与他对上，谁胜谁负甚是难料。
可若毫无作为，便坠了苏家的名声，一时之间，苏兆祥也不知苏家该如何决断。
到是苏阁老分毫不以为意，“那几名官员，虽是我的门生，可惜行事皆有错处，证据确凿，被罢官不怨！”
“这样吧……”苏阁老想了想，再次叮嘱道，“你派人去给他们传信，让他们好好的静思己过，若有机会，老夫会助他们起复。”
“是！爹！儿子这就去信。”
苏兆祥转头往外走，突然停下脚步，再次询问道，“爹，澈儿那边是不是也要叮嘱其一二？”
“不必了！”苏阁老摇头。
“澈儿年轻气盛，初出茅庐，平时作风难免少了章法，乱了分寸。”
“可他自幼聪慧，受名家教导，这其中的关窍，必是一点就通，若是他还想不明白……”
苏阁老眸色渐深，“那他苏澈，就不配做我苏家的子孙。”
“去吧！”苏阁老挥了挥手，打发了苏兆祥。
待苏兆祥走后，书房内只剩下苏阁老一人，他站起身，走到窗台前负手而立，默默的朝外张望，眼神变得飘远。
喃喃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如萧侯爷这般冷漠之人，也会陷入情关！”
虽然苏阁老年事已高，可毕竟年轻过，在他年少时，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风流才子。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苏澈退场
苏格阁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官海沉浮，早就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
萧景铎虽然极力掩饰，可他却清晰的捕捉到，萧景铎眼中，偶尔绽放的一丝情意。
还有提到宋青苑时，那抹不易被察觉的温柔。
“那个小丫头，倒是有几分本事……”
苏阁老的脑海中，闪过他初见宋青苑时的情形。
无论他怎么回忆，那都是一个有着几分机灵狡黠，样貌却毫不起眼的小丫头。
他想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看人的眼光是怎么了。
为什么萧景铎和陆铭轩，两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竟会同时看上这个小丫头。
“宋青苑……”
苏阁老的声音渐渐放低，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定会有机会见面。
…………
史府门前。
苏澈抓着信，呆愣在当场，脸色一阵苍白，神情变幻莫测。
过了好一阵儿，他恢复平静，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把信收好。
眸色复杂的看向宋青苑，讥笑一声，似是在讽刺别人，又似是嘲笑自己。
“宋青苑，我终究是小瞧了你！”
苏澈不傻，相反很聪明，如果不是这样，也不可能在万千学子中脱颖而出，高中榜眼。
只是没经历过任何波折的他，太过自负，以自家身世为傲，从未把宋家，未把宋青苑放入眼中。
以至于在很多事情上乱了分寸，也迷失了方向。
很多摆在明面儿上的东西，明明一捅就破，可他却固执的视而不见。
“宋农女，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澈收起棱角，不再剑拔弩张，脸色深沉的犹如一潭幽泉，说出的话，却多了两分商量和诚意。
“好！”宋青苑点点头，向左侧移了几步，并未走远。
“苏大人有话还请直言，但是，我希望苏大人懂得适可而止。”
宋青苑的声音干脆利落，却又含着淡淡的警告。
闻言，苏澈一怔，抬头看向宋青苑，四目相对，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
好一双灵动的眼睛！
苏澈默默感叹，其实，他对宋青苑的第一印象并不差。
可是那个时候中间夹着陆铭轩，他又必须站在自己妹妹一侧，以至于被蒙蔽了双眼。
再加上宋青苑的针锋相对，得理不饶人，也让他再也看不见宋青苑的优点，只是一味的盯着她的缺点。
现在想想，才觉恍然。
能轻易的不经意间，就夺走陆铭轩的心，做到他妹妹无法做到的事，又岂会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呵！
苏澈暗自嘲笑，看来他以前，没少在宋青苑身上犯蠢。
这个时候，苏澈又想起苏阁老信上的话，时时省吾身，定为人上人……
戒骄戒躁，勿忘初心。
他被荣华富贵迷住了眼，他不够自省，他傲慢，放纵，嚣张，他丢了自己的心……
他……
“苏大人！”
宋青苑打断了苏澈的思绪，“家人和史小姐还在等我，有事要说的话，麻烦你快一点儿！”
“抱歉！”苏澈回过神来，微微含首。
“我叫宋农女过来，就是想告诉宋农女，让宋农女与宋家断绝关系，改姓进苏家接受教导，这是我自己的主意，与沫儿没有关系。”
“还有对沫儿执妾礼，也是我私自加上的，其实沫儿她……”
苏澈话未说完，就被宋青苑抬手打断，清冷的目光直直的望过来
“苏大人，这件事情无论是你的主意，还是苏沫的主意，都与我无关。”
“所以，你根本无需向我解释！”
“你……”苏澈苦笑。
拨开云雾，他才清晰的感觉到宋青苑的情绪。
做苏家的孙女，这种让天下女子，打破了脑袋都想得到的好事，宋青苑是真的不愿意。
“那……如果抛开一切，你还愿意嫁给陆铭轩吗？”
苏澈问道。
这是最后一次，他为陆铭轩做的争取，既全了他和陆铭轩之间曾经的情份，也算是帮他妹妹苏沫尽力弥补。
因为苏阁老的这封信，由如当头棒喝，让他灵台清明不少。
也终于悟出了一个真理，那就是他和陆铭轩之间，年少的情谊终将散尽，无法回到最初的模样。
他们，将渐行渐远……
“没有苏家，不认干亲，不执妾礼，不过继孩子，你可心甘情愿嫁与陆铭轩？”
苏澈再次询问。
闻言，宋青苑眉头微微一皱，又很快展开。
并未回答苏澈的问题，而是直言道，“我已定亲！”
定亲？
苏澈一惊，瞳孔瞬间缩在一起，脱口而出道，“和谁？”
话刚出口，苏澈看见宋青苑淡淡的脸色，就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
无论宋青苑与何人定亲，都与他苏家没有任何关系。
可同时，宋青苑既然定了亲，那么她和陆铭轩之间，将再无可能。
“怪不得！怪不得！”
苏澈喃喃自语，难怪宋青苑拒绝的坚决果断，原来她已许了人家。
既是这样，不管她和陆铭轩之间有无情义，又或者他们曾经真的两情相悦，可这一切，终将变成过眼云烟，消散于天地间。
“即是如此……打扰了！”
苏澈一点头，身子向后一转，背对着宋青苑道，“有缘……”
未说出口的话，又卡在了嘴中。
苏澈想说，如果有缘的话，日后京城再见。
因为他以后，不会再来淮安府，更不会在去榆林县。
可惜……苏澈同时又认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宋青苑未必希望，与他有这种缘分。
苏澈苦笑，对于这个讨厌他，厌恶他，时常与他针锋相对，言语上互不相让，又气得他火冒三丈的小女子。
他的观感也挺复杂的，大概就是既厌恶，又新奇吧！
算了，苏澈默默的在心里摇摇头，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要返回属于他的战场，去完成他的梦想。
苏澈大步流星的朝着马车走去，并未在回头多看一眼。
很快马车就行驶起来，渐渐消失在史府门前，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他怎么走了……”
史思琪诧异，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位苏大人应该是来找她爹的。
“大概是有事情吧！”宋青苑随口接道。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思念
“是吗……”
史思琪半信半疑，探究的看了眼宋青苑。
苏澈是接到信后，又与宋青苑说了一番话后，才离去的。
直觉告诉她，这事儿与宋青苑脱不了干系。
只是她出身大户人家，自幼受家庭熏陶，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
于是坦然一笑，“既然他走了，咱们就不去管他。”
“来，苑儿，快进来，我带你参观我的院子。”
…………
宋青苑几人在史府逗留了一阵，史思琪留了饭，几人吃完饭后，天色已暗，于是坐上马车，往驿站回返。
马车上。
宋青苑靠在车厢的一侧，闭目养神，脑中的思绪却并未停转。
今天的苏澈，对她来说很奇怪，确切的说，是接到信之后的苏澈，对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让宋青苑不得不好奇，那封信中究竟写了什么。
“苑儿，苏澈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宋青茉好奇的问道。
之前在史府，有史思琪在一旁，宋青茉忍住好奇没有发问。
这一会儿，终于只剩下他们家里人，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出来。
“他说……”宋青苑抬头，“如果苏家不介入的话，我和陆铭轩之间，是不是还有机会。”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宋青茉连忙追问。
她也想知道，宋青苑究竟会不会给陆铭轩第二次机会。
宋青苑摇摇头，“我和他……不可能了！”
首先，她身边已经有了萧大人，她不可能再瞻前顾后，左右摇摆。
其次，就凭陆铭轩娶了苏沫，她就不愿意在嫁入陆家，不愿意做陆铭轩的继妻。
其实说白了，她就是不愿意委屈自己。
宋青苑伸出双手，把自己抱住。
她承认她自私，哪怕是面对挚爱，她都做不到义无反顾的付出，而不计较任何回报。
她更不会把自己，放在一个卑微的位置，让自己可怜兮兮，甚至是委曲求全的，去求取别人的怜惜。
“绝！无！可！能！”
宋青苑再次强调，声音里满是果决。
“那真是可惜了……”
宋青茉微微一叹，说不出的惋惜。
曾经，她很看好宋青苑和陆铭轩的，甚至是宋家的每一个人，都很看好他们。
只是却不曾想，中间插、进来一个苏沫，结果就成了今天这样。
其实想想，宋青苑和陆铭轩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又是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现在闹成这样，真的挺可惜的！
“不过……”宋青茉突然笑了，“其实萧大人也不错，甚至在某些方面，要比陆铭轩强百倍。”
宋青茉相信，像萧大人那样强势的男人，在面对感情的时候，绝对不会畏手畏脚，退缩不前。
“萧大人啊……”
宋青苑拉长了声音，轻声呢喃。
背过宋青茉等人，撩起帘子，把头转向了车厢外，嘴角泛起甜蜜的笑。
她们家萧大人，是很好，好到她现在就想看见他。
下一秒就想萧大人，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么想着，一时之间浓浓思念就像泉水一样，涌入心底。
萧大人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宋青苑拄起腮，眼睛望向天边。
其实算算时间，萧大人已经走了二十多天，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她对萧景铎的想念与日俱增。
每天都在期盼着，他能够快点回来。
萧景铎，我想你！
宋青苑在心底，默默的说着。
…………
另一边。
京城之中并不平静，当今皇上的弟弟靖王爷，在府邸里被杀，刑部，大理寺同时追查，没有任何线索。
所以，皇上火速召萧景铎回京，彻查此事。
自打萧景铎回来后，一边要协助大理寺，刑部查案，一边又要对付苏阁老的门生，给予苏家警告，可以说是忙的焦头烂额。
直到两日前，在锦衣卫的彻底追查一下，才终于找到了靖王一案的一些线索。
锦衣卫顺藤摸瓜查下去，萧景铎才得以忙里偷闲，坐在书桌前，翻看着阿二用信鸽传回来的密信。
薄薄的小纸张，寥寥数句话语，萧景铎却看的津津有味。
时而皱眉，时而凝神，时而嘴角微微弯起，可偏偏脸色又是那么正式，严肃。
若是让不知道的人看见，定会以为他是在处理公务，就连身边缺根儿筋的熟识之人，也会认为……
“大人，可是靖王一案有了新线索？”
萧十三站在桌前，煞有其事的询问道。
闻言，站在萧十三一侧的锦衣卫同知，默默的向外挪了两步，与萧十三拉开距离，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萧十三。
暗暗惊奇，这小子莫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怎么这会儿还转不过磨来。
他们萧大人，明明就是陷入了温柔乡，英雄冢吗！
想到这里，锦衣卫同知的脚步，又向外偏离了两分，彻底拉开与萧十三之间的距离。
这时，坐在上首的萧景铎，头抬了起来，突然开口道，“不是！”
“这是淮安府那边，传回来的信。”
“哦！”萧十三笑了起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小胖丫头的信啊！”
“别说……”萧十三“吧唧吧唧”嘴。
“小胖丫头虽然嘴不饶人，但是心地不坏，有的时候讨巧卖乖起来，也挺招人稀罕的！”
萧十三说着，神情越发随意。
“属下这不是觉得跟她有缘，就认她做了个妹妹。”
“说起来，大人跟小胖丫头也挺有缘分的，想当初……”
萧十三“嘿嘿”一笑，“还是小胖丫头无意中，救了属下和大人呢！”
“这救命之恩吗……”
萧十三眼中闪过狡黠之色，拉长了声音道，“不如……”
“不如以身相许。”指挥同知讨巧着接话。
萧十三瞪大了眼，“同知大人这说的哪儿话，咱们家萧大人，怎么能对小胖丫头以身相许。”
“属下的意思是，不如结个干亲。”
萧十三眨眨眼，“大人只比小胖丫头大九岁，要是认个干爹……”
萧十三“嘶嘶”两下，为难的道，“显然不合适，那不如，就认小胖丫头做个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