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杨云晴的失落
见状，大郎只能讪讪的道，“秦兄待人，确实和善！”
“即便没有那般显赫的出身，至交好友亦不会少。”
当初他和三郎之所以找上秦羿，除了他是吏部尚书的公子外。
便因着他性格好，待人和善，交友广阔。
他们兄弟，亦是愿意与这样的人结交。
听了大郎的话，沈碧青不置可否。
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不作回应。
到是宋青苑侧过身来，笑道，“若是这位秦公子，真如大郎哥说的那般好，那我猜测……”
宋青苑看向站在拍卖台上，正谈笑自若，妙语连珠的推销着拍卖品的秦羿。
接着道，“今晚的楼外楼之行，他必然会邀上大郎哥和三哥。”
若是真心想结交，便不会因着大郎，三郎出身低，而把他们摒弃在自己的朋友之外。
如若真这么做了，只能说明，那位秦公子行的是表面文章。
骨子里，还是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瞧之不起。
具体如何，拍卖会结束便可知晓。
宋青苑笑的意味深长。
却见三郎摇头道，“就是不邀，也没什么！”
“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和我们兄弟本就不是一路人。”
“就是同桌而席，亦会感觉到不自在。”
大郎和三郎是读书人，俩人同学子交往，最多的还是探讨学问。
但像秦羿那样的公子哥，谈的皆是富家子弟会做的事情，话不投机。
这也是寒门士子，无法融入官宦子弟中的原因。
“那倒是！”大郎点头。
说话的功夫，几人又把目光重新放回拍卖台上。
此刻，宋青苑也不得不佩服，秦羿交际的手腕，当真是了不得。
到目前为止，秦羿的那帮好友，甚是给面子，已经接二连三登台。
所拿出的东西，少的几十两，多的拍出三四百两也是有的。
不说别的，就单单看这些银子，宋青苑就得承认，这人没选错！
“下一个，还有谁愿意上台捐赠？”
秦羿问道。
“我，我来。”
杨云晴站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的走上拍卖台。
对着秦羿微微施礼，“见过秦公子。”
“小女子杨云晴，有一发簪想要捐赠。”
“杨姑娘请！
秦羿摆手，把中心的位置让了出来。
杨云晴又是上前两步，深吸一口气。
待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后，掏出用绣帕包裹着的翠玉簪子。
白皙的小脸一红，轻声道，“这簪子是……”
“杨小姐，你的声音太小了。”
秦羿在一旁打趣，又体贴的问道，“可要在下效劳？”
“不，不用！”
杨云晴迅速摇头。
又觉得说的太快，有失礼仪，便小声道，“不麻烦秦公子了。”
“云晴这是怎么了，何时这般羞涩。”
沈碧青看着拍卖台上的这一幕，眼中略过诧异。
要知道，她们所认识的杨云晴，一向是一个活泼好动，机灵外向的女子。
何时这般扭扭捏捏过。
“或许是台下，有让她害羞的人。”
宋青苑接话，眼睛在人群中扫了又扫。
果然在一处角落里，看见了杨云晴那位未婚夫，定国公府六公子的身影。
沈碧青见状，顺着宋青苑的目光看过去。
此人他们在酒楼内见过。
“原来是这样……”
沈碧青明了。
“若是此簪由那位六公子拍下，当可成就一段佳话。”
“杨小姐善心登台，六公子为爱助力！”
“天作之合！”
沈碧青弯起嘴角，眼中闪过戏谑的光。
宋青苑看了一眼，突然觉得。
沈碧青此时的模样，和二郎常挂在嘴上的痞笑，异曲同工，颇为相似。
难道这就是相处久了，而生出来的夫妻相？
“二嫂和二哥亦是天作之合。”
宋青苑笑着打趣。
若非如此，二郎怎会跑到千里之外的南方，得遇这段姻缘。
“苑儿难道不是……”
沈碧青眨了眨眼，似笑非笑。
是！
他们都是！
宋青苑的目光转回台上。
此刻，杨云晴已经收好思绪，从害羞中挣脱，又恢复成了落落大方的模样。
“小女子杨云晴，淮安府人士。”
“虽不及男儿顶天立地，为国抛头颅洒热血。”
“但也仍愿意以己身之力，做力所能及之事。”
说到这里，杨云晴把手上的簪子高高抬起，任由温暖和煦的阳光洒在其上。
“此翠玉簪晶莹剔透，小巧玲珑，雕刻精美，是由如意斋的大师傅精心打造。”
“今日便以它作为捐赠之物，希望拍下的人能够喜欢。”
杨云晴的声音又渐渐放低，余光看着某个方向，脸上升起一抹红。
好在之前的话已经说完，剩下的就是叫价环节。
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命其丫鬟当先喊道，“一百两！”
杨云晴其人，她们或许甚少听过。
但是如意斋之名，却随着《骗术揭秘录》，而火遍京城。
尤其是当宋青苑国子监宣讲成功，谁人不知那个捐赠者如意斋，背后的东家是宋青苑。
如此一来，就算如意斋尚未在京中开启，可它的名头早已打响。
“杨小姐，可是如意斋的另一位东家，被太后所赐玉如意的女子？”
台下有人问了出来。
呃……
杨云晴一愣，既而诚实的点了点头，“正是小女子。”
随后又道，“杨云晴不过做了些许微末小事，却得太后如此褒奖，甚是惭愧。”
“杨小姐又何必自谦，如此有善心的女子，当得敬重。”
“我家小姐愿出二百两！”
丫鬟大声喊着。
杨云晴抬头望去，对着坐在桌子旁的女子，报以灿烂一笑。
“杨云晴谢过这位小姐。”
说归说，可是在她目光略过某处时，心中仍然忍不住升起期待。
“二百一十两！”
“二百一十五两！”
“二百三十两！”
翠玉簪子的价格一路飙升，直到最后，以二百四十八两的价格成交。
杨云晴心里的那个人，也始终未曾开口。
失落的情绪蔓延，杨云晴交付了翠玉簪子，便急匆匆的下台。
宋青苑的目光，不期然的向那位定国公府六公子看去。
只见他和友人低头说话，不晓得在说些什么。
而此时台上的拍卖，仍在继续……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尴尬了……
杨云晴下去后，一名六岁的幼童，手捧藤球上了拍卖台。
稚嫩的声音道，“这是我最喜欢的藤球，我把它捐出来，卖出银子帮助更多的人。”
小小的少年站在场中，一脸稚气，说着天真无邪的话语。
“五两！”
一道温柔的女声，并不算清晰的传入场中。
众人闻声望去，看见的是穿鹅黄色长裙，长相温柔可人的女子。
她此时正和几位手帕交，坐于第二排。
“你的藤球姐姐很喜欢，愿意以五两银子买下。”
“谢、谢谢！”
小男娃脸色爆红，还未等拍卖结束，就迫不及待的跑下拍卖台。
伸出双手，把捧着的藤球递了过去，“给……”
女子未等接过，就见秦羿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拍了拍小男娃的脑袋。
笑道，“小弟弟，别人还没有竞拍呢，你就把球给了这位姐姐。”
“万一有人出十两呢，岂不是错过了。”
“不！”
小男娃坚决摇头，“我的藤球就给这位姐姐。”
“为什么？”
秦羿饶有兴趣的问道。
幼童小脸一红，“姐姐长得漂亮。”
“哈哈！哈哈！”
周围人一听，纷纷露出善意的笑。
“既然是这样～”
秦羿拉长了音，故作思索后道，“那哥哥就许你任性一次，这藤球归姐姐了。”
话音一落，小男娃高兴的送上藤球。
女子也随之交上五两银子。
“下一个……”
就见刚才买下藤球的女子，站了起来，柔声道，“秦公子，下一样由小女子捐赠可好。”
“好！”
秦羿点头。
这名女子所捐赠的物品，乃是亲手绣的荷包。
此时，那双宛若柔荑的手，已经把荷包高高举起。
柔声道，“小女子绣的不好，还请大家不要嫌弃。”
柔和的如同暖风的声音，加上那温柔的笑容，甜美的脸庞，一下子便叫人心生好感。
宋青苑暗暗点头，就看这名女子刚才，爱护幼童的行为，便得了她的眼缘。
于是手高高举起，清脆的声音喊道，“五两！”
“小姐的荷包宋青苑很喜欢，愿出银五两买下。”
宋农女？
此声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向宋青苑这边看来。
自打慈善拍卖会开始，宋青苑这位东道主，还从未出过声。
却不曾想在这里，出手了……
“谢宋农女厚爱！”
女子对着宋青苑的方向，微微屈膝，报以一笑。
“待人以善者，人必以善待之。”
宋青苑微微颔首，回以同样的笑容。
“既然宋农女竞拍，那我们便不再相争。”
众人纷纷出言，给足了宋青苑面子。
“谢谢！”
宋青苑扬声道谢。
一边走至拍卖台，一边道，“我的荷包正好旧了，打算换一个。”
“小姐这件来的真是……”
宋青苑的声音戛然而止，握住荷包的手在空中顿了顿。
荷包上，两只活灵活现的鸳鸯，便呈现在她眼前。
“呵……呵……”
宋青苑讪笑。
荷包握在手里，感觉隐隐发烫，烫着手心。
真是……尴尬了！
宋青苑忍不住扶额。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自拍卖会以来，第一次出手，竟会遇到如此状况。
“这荷包……”
宋青苑轻声说着，如同在耳边低语，脸上还带了些许内疚之色。
“是绣来玩的。”
女子温柔一笑。
“宋农女既然喜欢，自可戴去。”
说完，女子便对宋青苑弯了弯身子。
施礼后走下拍卖台，回到了座位上。
“小姐……”
丫鬟凑了过来。
“闭嘴！”
女子轻呵！
“回去再说……”
这边宋青苑交了银子，一脸无奈的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
“怎么了？”
沈碧青看出她脸色不对，出声问道。
宋青苑苦笑，把荷包递与沈碧青道，“二嫂自己看吧……”
“鸳鸯？”
沈碧青笑了，眉心一动，，瞬间明白了点儿什么。
打趣道，“你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一下子，便破坏人家的好事。”
“是啊！”
宋青苑无奈。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揉了揉眉心轻声道，“但愿那位小姐，不要生我的气才好！”
只是不知道……她这荷包是绣给哪家公子的？
“宋农女……”
这时，秦羿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宋农女既是慈善基金会副会长，当作我等表率。”
“可要捐献一物，上台拍卖？”
闻声，众人朝着宋青苑这边望过来。
一起喊道，“宋农女！宋农女！”
众望所归，宋青苑岂能不应。
当即便站起身，点了点头，道了声好，便又重新回了拍卖台。
只是这次她的手中，多了一本书籍。
“我既是佛家俗门弟子，当研习佛经。”
“这本便是我亲手所拍的《金刚经》，现在拿出来供大家竞拍。”
“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宋青苑在此谢过。”
说着，宋青苑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心中庆幸，还好前几天，因为兴致使然，问了她这件事。
她回去后，便准备了这本《金刚经》。
如若不然，被秦羿突然叫道，一时之间，还真不知拿出何物是好！
“既是宋农女亲手所书，不知可否容在下一观？”
秦羿笑意盈盈的道。
“好！”
宋青苑大方抵过。
待秦羿翻开后，好似眼睛一亮，便做出惊讶的表情。
“宋农女这梅花小篆，已有自成一体之风，当真是一绝。”
“正好，在下近最近几日对佛经感兴趣，不知宋农女可否允许，在下参与竞拍？”
秦羿询问的看向宋青苑，一双漆黑的眸子甚是温和。
宋青苑轻轻一笑。
“佛家讲究缘法，若这本《金刚经》与公子有缘，自会落入公子之手。”
闻言，秦羿笑了。
心里暗道，若是此本《金刚经》落入他人之手，只能说明，他与此书无缘。
不过嘛……这宋农女说话，还真有意思！
“为了与佛家有缘，看来在下要加大本钱了。”
秦羿笑着，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
“在下愿出一百两，拍下宋农女亲手所书的《金刚经》。”
“还望各位兄弟给个面子，成全于我……”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多人争强
秦羿笑的开怀。
在他看来，宋青苑给了他两次扬名的机会，他自然要投桃报李，捧上一捧。
“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秦兄如此说，那小弟们便只有罢手。”
秦羿的几位朋友，高声回应，坐等秦羿拍得《金刚经》。
至于其他人，有想参与的，可听秦羿如此说，便也只好罢手。
毕竟，吏部尚书家的公子，又是报着善意而为，谁愿意得罪呢！
“宋农女！”
秦羿看向宋青苑，笑的自信。
正待掏出银子，换取《金刚经》时，却不曾想，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二百两！”
“呃……”
众人纷纷一愣，抬头张望，心中不免好奇。
吏部尚书的头衔不小，敢与其相争的，不是豪门世家，便是朝中勋贵子弟。
那究竟会是谁？
宋青苑的目光，也寻声望去，看向了叫价之人。
突然瞳孔一缩，竟是他……乔羽！
他到底想做什么？
宋青苑心中闪过疑惑。
刚刚听到其叫价声时，她便觉得耳熟，可根本没有往乔羽身上联想。
却不曾想，还真是他！
思绪乱转，宋青苑表面一派淡定。
秦羿愣了愣，扬声道，“乔公子对《金刚经》也有兴趣？”
话音一落，却未听见回答。
乔羽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仿似没有听到，刚才的问题一般，这一下满场寂静。
秦羿脸上的笑容，也不禁僵了僵，甚是尴尬。
这时，一道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本佛经，小女子也非常喜欢，二百五十两。”
此言一出，算是解了秦羿的困局。
宋青苑一看，叫价她“二百五”的姑娘，不就是刚才那个，被她拍下鸳鸯荷包的女子吗。
宋青苑嘴角一抽。
若非古代没有“二百五”的说法，她都忍不住要怀疑，这个温温柔柔的大小姐，是在报复她。
“秦兄有福了。”
一道调侃的声音，拉回了宋青苑的思绪。
只见秦羿那帮朋友，继续道，“有这么一位，知情识趣，善解人意的未来夫人。”
“秦兄当真是羡煞我等。”
“待秦兄与尹小姐成亲后，便可一起研习佛经，夫唱妇随，岂不相合……”
“红袖添香，夫妻和鸣，美哉，美哉……”
一道又一道的声音接连响起。
而喊价的那名女子，脸上也挂起了薄红，羞涩不已。
站在台上的宋青苑眨了眨眼，突然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
这女子，莫不是秦羿的未婚妻，那她这荷包是……
宋青苑只觉得，一群乌鸦在头顶飞过。
至于一旁的秦羿，也被那帮人打趣的连连讨饶。
一时之间笑声不断，场面又热闹了起来。
仿若刚才静止的那一瞬，从未发生过一般。
秦羿的笑容又重新回来了，大声道，“既然伊柔喜欢，那这《金刚经》……”
“三百两！”
一句话，仿佛春日变严寒，又把众人拉回到冰天雪地之中。
还是他……乔羽！
“三百五十两！”
秦羿沉声道。
接二连三的打扰，饶是他脾气够好，也忍不住生出怒气。
“四百两！”
乔羽声音不冷不淡，不带任何烟火气。
“五百两！”
秦羿再开高价。
“六百两！”
乔羽不紧不慢接上。
“七！百！两！”
秦羿脸上的笑容隆起。
“八百两……”
乔羽还是刚才那副模样。
“九百两！”
“一千两！”
俩人便在这里杠上。
此时场中，又开始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众人复杂的小眼神，不断的扫视着乔羽，秦羿，还有台上的宋青苑。
因为此时此刻，他们突然想起来一则传闻。
那便是第一天拍卖会时，齐佩岑所言。
苏沫死后，爱慕苏沫的乔羽，转投到宋青苑的石榴裙下。
因为这事，乔羽进宫找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特意颁下懿旨，斥责佩岑郡主，令其闭门思过，不得离开府邸。
两件事连在一起，周围看热闹的人，突然兴致更浓，八卦因子蠢蠢欲动。
“三千两！”
乔羽波澜不惊的声音，持续传出，而他脸上的表情纹丝未变。
此时就连秦羿，也不自觉的陷入两难之中。
意气之争可以，但若是争过了，岂不是与乔家结怨。
秦羿一向八面玲珑，这种事他不想做，亦不愿意做。
“乔公子既喜欢宋农女这本《金刚经》，秦公子何不成全一二。”
尹伊柔声音轻柔，可还是准确无误的，传达到了周围人耳中。
喜欢宋农女的《金刚经》……
宋青苑嘴角一抽，不期然的向尹伊柔望去。
这话听在耳中，总让人觉得，是在说乔羽喜欢宋农女。
这不是无端的，给她制造绯闻吗？
宋青苑眉头拧了拧，这个她才刚刚升起好感的女子，难道会是一朵……大白莲！
不能坐以待毙。
这个念头在心中闪过的同时，宋青苑扬声道，“几位若是喜欢佛经。”
“稍候我便请普惠大师，把寺中的佛经赠予几位。”
“至于我这本吗……”
宋青苑淡淡一笑，“是为了基金会捐赠，是为传递善意而书，两位莫要在争。”
“若有意捐献银两，直接捐给慈善基金会亦可。”
宋青苑找了个台阶。
秦羿立刻接话，“是在下魔障了！”
“只想着拍下这本佛经，为基金会做做善事，却忘记直接捐亦可。”
“那好，这银子我便直接捐与慈善基金会。”
“那乔公子呢？”
秦羿又望向乔羽。
乔羽抬头看了一眼，便默不作声。
秦羿只觉得，头上仿似有一群乌鸦再次飞过。
真是……x了！
“五千两！”
众人本以为《金刚经》要落入乔羽之手时，又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这道声音很远，并不在场中央，确又准确无误的，传至每一个人的耳朵。
众人纷纷寻声观望，只见一个美艳如花，漂亮的好似仙人的公子哥。
正依在普度寺的大柱上，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
在众人看去时，却又直了直身子。
一边走过来一边道，“本侯爷不喜欢《金刚经》。”
“不过，既是宋农女亲手所书，那这经书，本侯爷非得不可……”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佛经归属
“哗！”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哗然，众人心中震惊不已。
今天的“瓜”好大！
先是秦羿为宋青苑捧场，再是乔羽出言竞争。
现在就连穆小侯爷，也加入其中。
而且直言，并非为了《金刚经》，而是因宋农女本身。
这……这……这……这下有戏看了。
“那天佩岑郡主为难宋农女，帮宋农女出头的，不止乔公子，还有这位穆小侯爷。”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那天，齐佩岑让宋青苑让出副会长一职时，还有很多官宦人家的女眷，未曾离去。
故而知道此事的人不少。
当时没有联想，可今天再发生此事，突然就让人觉得浮想联翩。
“宋农女在国子监宣讲那一次，也是有人出言，故意挑刺，被穆小侯爷怼了回去。”
“穆小侯爷可不止一次，帮助宋农女了。”
“穆小侯爷他……莫不是……”
事情最怕联想，一旦连起来，便是无尽的想象。
众人在心中，已为宋青苑，乔羽，穆卓熙，甚至是佩岑郡主等人，谱写了一段爱恨情仇。
就连齐佩岑那日，让宋青苑退位让贤，也好似有了理由。
是为了……穆卓熙。
毕竟整个京城，知道端王府有意与穆家联姻的，不在少数。
只是太后那边，一直没有吐口，事情才迟迟未定。
这边，穆卓熙已经步入场中，甚至走到了乔羽所在的座位。
一手拍上乔羽身边之人的肩膀，一手挥摆着道，“去，让个坐。”
撵走了此人，穆卓熙一屁股坐下。
就这样，一双美目盯住了乔羽，面带挑衅。
“来呀乔公子，小爷奉陪到底。”
这一下，乔羽的脸色终于变了。
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沉声道，“八千两！”
“一万！”
穆卓熙想也未想，便加了上去。
甚至鼓励似的道，“继续。”
说完，穆卓熙的眼睛便放在了桌上，摆好的茶壶上。
拿个新杯子，抬手为自己倒上一杯。
悠哉悠哉的品了品，评价道，“淡而无味，这茶不好！”
“呵！呵呵！”
周围人嘴角一抽，心里暗想，穆小侯爷，你当这是你穆侯府呢！
“加不加……”
穆卓熙喝了一口，便把杯子放下，神情不耐的看着乔羽。
“快点，小爷等着呢！”
挑衅！
赤果果的挑衅！
周围的吃瓜群众，觉得自己好像目睹了一场，年代大戏。
精彩！
情敌见面，份外眼红。
一是当朝太傅之孙，皇后娘娘的亲侄儿。
一是穆侯府的小侯爷，太后的侄孙。
这俩人对上，有意思了！
碍于俩人的身份，周围众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张望。
可余光，却从不曾离开二人身上片刻。
“一万二！”
乔羽继续叫价。
话音一落，“一万五！”
瞬间便被追赶。
穆卓熙喊完，又摇了摇头，嘴上啧啧两下，“一万五太少了！”
“算了，小爷也不愿意一点一点墨迹，就直接两万吧！”
“还加不加？”
欠揍！
太欠揍了！
众人心中不由得闪过这句话。
连站在台上的宋青苑都觉得，这穆卓熙真是欠的……无敌了！
“穆小侯爷！”
宋青苑想了想，思量再三还是开了口。
“这《金刚经》……”
“闭嘴！”
穆卓熙瞥了一眼，神情不耐。
嚷嚷道，“这是男人之间的事，小女子休得插嘴。”
宋青苑“……”
我x！
真是……
“呼！”
宋青苑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反驳。
却见乔羽豁然起身，掉头离去。
走了？
就这么走了？
周围群众一脸问好。
乔羽是乔太傅之孙，皇后侄儿，本身就是怪人一枚。
性格孤僻，显少与人来往。
众人还以为他，无惧这个京城第一纨绔，穆小侯爷。
谁曾想……穆小侯爷面前，乔羽竟也退却了。
“唉！”
众人顿觉遗憾。
看来这全京城，除了皇室子弟，还真是无人敢掠穆小侯爷的风头。
“宋农女，佛经……”
目送走了乔羽，穆卓熙把目光，转回了宋青苑身上。
修长的手臂伸了出来，“拿来吧！”
闻言，宋青苑走至桌前，双手奉上。
一边道，“宋青苑代慈善基金会，谢穆小侯爷慷慨。”
“不过，这本经书亦是不错，有助于修身养性，适合穆小侯爷品读。”
宋青苑说的隐讳，暗含嘲讽之意。
哪知……
“呵～”
穆卓熙撇了撇嘴，嗤笑一声。
“小爷不需要修身养性，小爷就喜欢流连花丛。”
“这个天底下，可不是每个人，都是那不解风情的大冰块。”
穆卓熙亦有所指，接过佛经便塞进了怀中。
并利落爽快的拿出两万两，放到宋青苑手边。
“银货两讫。”
我x！
宋青苑暗暗磨牙，心中思量。
这个穆卓熙，绝对不会是拍佛经那么简单，更不可能是看上她。
她还没这么大的脸，觉得自己是金子，人见人爱。
“你……”
宋青苑张了张口，有心想问穆卓熙原因。
可是看着周围的众人，只好把嘴闭上，压下疑惑，待以后再与他分说。
宋青苑转身，回到了沈碧青，红袖等人的身边，也就是属于东道主的座位。
可哪知刚一坐下，穆卓熙便跟了上来。
挤走了后面的一个小和尚，就坐在了他们这一堆人里。
“你想做什么？”
宋青苑压低了声音，眉头微蹙。
刚才的事件，已让众人浮想联翩。
这会儿穆卓熙又跟了过来，这不是引人遐想，制造绯闻吗。
虽说没有绯闻的明星不是明星。
但！是！
她还真不是明星！
宋青苑无奈，一脸防备的看向穆卓熙。
闻言，穆卓熙漂亮的眼睛扫向宋青苑，上下一打量。
嗤笑一声，“就你这样的，不多情，不妩媚，也不温柔可人，更不像朵解语花。”
“小爷还能对你做什么……”
穆卓熙鼻子哼了哼，似是嗤之以鼻。
“既是这样……”
宋青苑快速追问，“你竞拍我抄的经书做什么？”
“你当小爷是为了你……”
穆卓熙眉毛一挑，“自然是因为萧景铎那个大冰块。”
“呵呵！”
穆卓熙乐了，看了看旁边的和尚。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目的
穆卓熙压低了声音道，“你真当小爷好惹呢……”
“群芳阁内，害得小爷损失了这么一大笔银子。”
“若不是因为萧景铎，我早就……”
穆卓熙表情凶狠，满脸的威胁之意，很快便又全部敛去。
拍了拍自己胸前的金刚经，“好在……”
“有了这经书，我那几万两银子……快回来了。”
“如此，小爷就不跟你计较了。”
有经书？
快回来？
两个一联想，宋青苑隐约明白了什么。
“你是打算找萧大人要银子？”
“嗯哼！”
穆卓熙眉毛挑了挑，“算你聪明。”
说着，又故意呢喃道，“这两万两拍下的《金刚经》，小爷收他多少两银子合适？”
“五万两？”
“八万两？”
“算了！算了！”
穆卓熙自言自语的道，“凑个整吧，就十万两！”
十万两？
宋青苑默默翻了一记白眼。
皮笑肉不笑的道，“穆小侯爷，你想太多了。”
“我这本《金刚经》，充其量不过费个笔墨钱，根本不值那个价。”
听罢，穆卓熙不置可否。
意味深长开口道，“值不值，要看放在什么人眼里。”
穆卓熙想，以他对萧景铎的了解，以及萧景铎对宋青苑的重视。
那这本《金刚经》，他就亏不了！
听了穆卓熙的话，宋青苑心里闪过一丝甜。
可还是正了正神色，目光从容又淡定的看向穆卓熙道，“《金刚经》是我所抄。”
“我既能抄第一本，就能抄第二本。”
“咳、咳、想要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奉上无数本。”
“所以……”
宋青苑似笑非笑。
“穆小侯爷拍下的这本，还是留在自家手里吧。”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佛门有无数至理，小侯爷若是能研透一二，便值这个价。”
穆卓熙秀眉一挑，似笑非笑。
“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宋农女不愧是佛门弟子，这就开始传解经文了。”
“宋农女应当知晓，佛门斩七情，戒六欲。”
“以后可莫要……”
“咳咳！”
“贪欢才好啊！”
唇红齿白，粉面桃腮，眉目间眼波流转，轻轻一挑，似是弄人心弦，像极了妩媚多情的小娘子。
宋青苑别过眼，不忍直视。
就穆卓熙这副样貌，说是女扮男装，绝不会有人怀疑。
不过其言行举止，纨绔之态，到是为其拉回了两分男儿气概。
“穆小侯爷，我乃是佛门俗家弟子。”
“既然是俗家，自然不需遵守那些清规戒律。”
“你想贪欢？”
“噗！”
宋青苑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无语的看向穆卓熙。
穆卓熙却笑了，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嗯！这个想法好，我会如实告知景铎兄。”
宋青苑“……”
萧大人临行前还告诉她，若是遇到麻烦可以找穆卓熙。
可若是找了穆卓熙，不知萧大人又会出多少银子。
不想在当着沈碧青等人面，在与其扯嘴皮子。
于是宋青苑别过头，不在看他，而是把目光放于台上。
此时站于台上展示拍卖物的，是一名戴着面具，看不清长相的女子。
她的手里，拿着自己亲手所画的傲雪寒梅图，展给众人观看。
“开始竞拍。”
秦羿的声音落下。
几个呼吸的功夫过去，无人出言！
又是十几个呼吸，仍无人出手，场面一时之间尴尬无比。
秦羿笑着打圆场，“离得太远，大家没有看清楚詹小姐的画。”
“詹小姐，可愿把画交于在下之手，由在下拿去底下给众人传阅。”
“好！”
被称为詹小姐的女子点头。
“如此，麻烦秦公子了。”
说完，便干脆利落的奉上其画。
秦羿接好后，便走下了拍卖台，把画一一展示给众人观看。
连坐在右边东道主席位，与众人分开的宋青苑，也没被秦羿落下。
“好画！”
沈碧青点点头。
她虽不懂画，可好坏还是能分得清。
“此女所画之图，比之前几个，有过之而无不及。”
“确实不错！”
宋青苑也跟着点头。
“寥寥数笔，就把梅的傲气，栩栩如生的跃然于纸上，想来定是下过苦功。”
在宋青苑看来，画画和书法差不多。
都是需要天赋，再加上不断的努力练习，才会终有所成。
“想来这幅画，应该会拍出一个不错的价格……”
宋青苑说道。
“未必！”
秦羿听罢，接了一句，留下一个颇有深意的笑，便收起画回到台上。
扬声道，“大家已经看过了，詹小姐的话确实不错。”
“可为是妙笔生辉，浑然一体。”
“现在起拍，请出价。”
秦羿宣布道。
然而，片刻过去，只听窃窃私语之声，却无人有叫拍之意。
尴尬的场面，再度凝结。
“这是怎么回事？”
宋青苑皱眉，小声呢喃。
在这位詹小姐之前，有人捐画，有人捐字，有人捐绣品，有人捐灯笼。
不说拍出什么价码，但至少都有人竞拍，最后成功拍出。
可现在……宋青苑很是不解。
却听身后的穆卓熙解释道，“此女姓詹，名妙儿，是曾经翰林院学士之女。”
“不过，她爹吗……”
“因为前几个月接连上书，弹劾别人，恼了皇上，被皇上罢了官，如今闲赋在家。”
原来是这样……
宋青苑听罢，恍然大悟。
竟是被当今圣上罢了官，难怪那些公子小姐，不肯出手竞拍。
宋青苑突然想起来一句话，穷在闹市无人理，富在深山有远亲。
风光时，门庭若市。
落魄时，无人搭理。
这话太真，也太现实。
宋青苑的目光，又落在站在拍卖台上，不悲不喜，仿似不被外物所扰的女子。
心中暗叹一句，准备出手拍下。
却又听身后的穆卓熙道，“你可知，她父亲弹劾之人是谁？”
“嗯？”
宋青苑转头，“莫不是哪位朝廷重臣，王孙贵胄？”
“嗯！差不多！”
穆卓熙一本正经的点头，脸上又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此人姓萧，名景铎，乃是锦衣卫指挥使。”
“亦是那些文官口中，残忍，暴力，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原来是她们家萧大人……
宋青苑露出疑惑之色，“可是萧大人……不是总被弹劾吗？”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以善待之
她还记得，穆卓熙曾经说过。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被弹劾的折子多了，也就无所畏惧。
这话说的，便是弹劾萧大人的折子。
多如牛毛，以至于萧大人根本无暇理睬。
“这个……”
穆卓熙摇摇头。
“这个詹学士，和那些自诩清高之辈不同。”
“为人执拗，不懂变通，又自诩义气之辈。”
“前段日子，他有一名好友，被抓进了镇府司。”
说到这里，穆卓熙话语一顿。
既而道，“镇府司吗，进去了，哪有全须全尾出来的。”
“他那名好友还算好的，只断了两条腿。”
“可就是这样，他便缠上了萧景铎，日日上折弹劾。”
“还放话，要撞死在金銮殿上。”
“终是惹恼了圣上，拔了他一身官服，让其回家……种地去。”
“哦！”
宋青苑点头，“原是为了友人。”
“哦？”
穆卓熙诧异，“你不问问那人是否被冤。”
“佛！门！小！弟！子！”
“为何要问？”
宋青苑故作不解。
“我只是一介小女子，朝中之事我又不懂。”
“不懂啊～”
穆卓熙拉长了音，笑了笑，“没关系，本侯爷告诉你。”
“那名官员是被锦衣卫冤枉的，进了镇府司，直接大刑伺候。”
“鞭子沾了辣椒水，就这么往人身上招呼着，一下一下……”
“皮开肉绽，整个身上血肉模糊，找不出一块好地方。”
“最后那腿，硬是被镇府司的人，嘎达一声，踹折了。”
“当时叫的那个痛不欲生，啧啧……”
穆卓熙故作同情的摇摇头。
“听说他上有老，下有小，这腿一折，当不了官，整个人算是完了。”
“还有啊，我跟你说，当时那场面，两条腿就这么打折。”
穆卓熙说着，伸手比划。
“就这么搭拉下来，一动不动像条死鱼似的，瘫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哦！原来这样啊……”
宋青苑撇了撇嘴，看着穆卓熙道，“穆小侯爷好有闲情雅致，竟然去镇府司看人行刑。”
“你不相信？”
穆卓熙问道。
“信啊！”
宋青苑答的轻快。
心里暗道，信你个鬼！
她又不是真的十四岁的小姑娘，怎会看不出穆卓熙是故意吓她的。
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她都不会参与，毕竟涉及朝廷。
甚至还有党派之争，成王败寇，不可能单纯的以对错论之。
“不过……”
宋青苑抬起头，微微抬手，高声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
“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没有雪，如何衬托梅花的傲气。”
“没有梅，雪又变得了无生气。”
“此寒梅傲雪图，梅雪之间相得益彰，宋青苑甚是喜欢，出价二十两！”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宋青苑，眼中还带着审视。
这位宋农女初来乍到，或许不了解京中之事。
但在刚才，无人竞拍的情况下，她还是贸然的开了口，替詹小姐姐解围。
这说明什么……
一，就是宋青苑鲁莽，未曾看出这里面的问题。
二，便是明知故犯，那可当真就是耿直过了头。
能在国子监宣讲，能得太后喜爱。
甚至能做慈善基金会副会长的女子，会是这般愚蠢之辈。
众人心中闪过疑惑。
却听宋青苑道，“感谢姑娘，为慈善基金会捐赠这幅画。”
“姑娘抱着善意而来，当以善意待之。”
宋青苑眉眼之间一派真诚。
此女子既然是为了做善事而来，那她就不能让她在此失了面子。
“多谢宋农女。”
女子闻言，微微屈膝，朝着宋青苑的方向，施以半礼，同时脸上带出笑意。
虽被面纱遮住，可是漏在外面的一双眼，隐约可见其意。
看着这一幕，众人终于明白了，宋青苑为何出声叫价。
原竟是如此……
不过这也说得通，为善意而来，当被以善待之。
宋青苑作为慈善基金会副会长，此举确实得当。
众人默默点头，不禁对宋青苑的做法，高看了一分。
就连坐在身后的穆卓熙，也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
呢喃道，“终是小瞧了你……”
小小年纪，做事老练，行事自有其准则。
顾虑周全，却又不落人话柄。
圆滑，却又不失本心。
穆卓熙在心中暗暗点头。
以前他不知萧景铎，为何会看上一个乡下的，黄毛小丫头。
这一刻，倒是有些明白了……
这时，姓詹的女子已经捧着她的傲雪寒梅图，缓缓的走至宋青苑身边。
“久仰宋农女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蕙质兰心，钟灵秀敏的女子，詹妙儿佩服。”
“此画便归宋农女所有……”
自称詹妙儿的女子，双手递上画。
宋青苑同样伸出双手，珍而重之的接过。
保证道，“此画传递着善心，宋青苑必定珍之，爱之，请詹小姐放心。”
从这名女子双手环抱，小心翼翼的舒展画卷的动作中，宋青苑便猜想，此画必是其心头好。
现在拿出被人得之，必定会希望得到者，如她一般真爱。
故而，宋青苑给出了刚才的承诺。
“谢宋农女！”
詹妙儿眼睛一眯，似是笑了。
“宋农女再会。”
说完，詹妙儿便径直离去，未做停留，直接离开了普度寺。
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风带起了纱巾。
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映入宋青苑的眼中。
宋青苑瞳孔急剧一缩，唇角不自觉的抿了起来。
看向穆卓熙，犹豫着道，“她的脸……怎么了？”
闻言，穆卓熙朝着詹妙儿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笑。
沉声道，“两年前，詹小姐来普渡寺进香，回家途中路遇劫匪。”
“被刚好路过的普惠大师所救，可是打斗中，不小心伤了面颊。”
“虽及时诊治，然伤口太深，难以恢复。”
“从此后，她便戴上了面纱，也甚少出来走动。”
“这一次怕是……”
穆卓熙说到这里，便没再说下去。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失落的杨云晴
听在耳中的宋青苑却已明白，这一次，怕是因普惠大师而来。
毕竟，穆卓熙刚才已经说了，她是被普惠大师所救。
“爱憎分明！知恩图报！”
沈碧青给出评价。
“此人不错！”
“这也是一个心灵通透的女子！”
宋青苑接话，言语间带着赞叹。
在古代德容言功这四项，便是评价一名女子的准则。
尤其是官宦之家，女子面容有瑕，恐难出嫁，要么就是低嫁。
即使侥幸嫁到门当户对之家，可面对如花似玉的小妾，又怎去与人争宠。
这人生太难了……
可宋青苑观詹妙儿的言行举止落落大方，毫无畏缩之态。
眼神清澈，澄明，目光很正。
这样一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活的洒脱的女子，她又怎么能不心生佩服。
“行了，我也走了……”
就在此时，穆卓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放着金刚经。
“小爷公务繁忙，不过为了这本《金刚经》，还是跑了一趟。”
“若是顺利出手……也算是不虚此行。”
“宋农女，再会吧……”
撂下话，穆卓熙便转身离去。
拍卖会继续，又陆续的有几个人登台。
拍出自己所捐赠的拍卖品后，今天的拍卖会便正式结束。
果然，宋青苑所料，秦羿过来邀请大郎，三郎去楼外楼庆祝。
“宋农女可愿赏光，一起去楼外楼庆祝一番？”
秦羿客气的邀请。
宋青苑连忙摇头，“谢秦公子好意，家中还有事，我们就不去了。”
“那好，既然如此，秦羿便不再勉强。”
“改日若有机会，在宴请宋农女……”
秦羿一拱手，便带人离去。
他们心里都明白，只不过是一番客套话。
男女有别，一群公子哥去喝酒，宋青苑若是真跟去了，于名声有碍。
送走了秦羿，宋青苑一转头，便看见泪眼朦胧的杨云晴。
“苑儿！”
杨云晴唤着。
一下子便冲了过来，扑到了宋青苑身上，紧紧的搂住宋青苑。
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下，悲伤的气氛蔓延。
“云晴，你……唉！”
宋青苑低低一叹。
伸手安慰性的，抚了抚杨云晴的秀发。
“你，别难过！”
杨云晴为什么这般伤心，宋青苑心里也清楚。
定是因为那定国公府的六公子，未曾出手竞拍的缘故。
“你也知道，他是定国公府的庶子，或许月例少，手中并无这么多的银钱。”
“也或许财不露白。”
宋青苑一一分析着，那位六公子不出手竞拍的原因。
但还有一点，她没有明说，那就是……
“或许他对我无意，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
杨云晴跺着脚，眼含哀怨，嘴角嘟起，使着小女儿的性子
担心着道，“苑儿，你说他是不是……也不愿意？”
杨云晴曾经并不属意这门亲事，还为此离家出走，跑到宋家村。
后被宋青苑劝住，便有了认命的想法。
可自打来了京城，看到了风度翩翩，气质卓然的定国公府六公子。
杨云晴一颗春心，也不禁动了起来。
有着与其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一起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想法。
她就在两天前，在杨家人的安排下，杨云晴便与这位定国公府六公子见了面，心中的好感更盛。
两家商议，待杨父来京，便为他们定日子，过彩礼，然后便是等待成亲。
算算时间，也就是一两个月左右。
很快他们便成夫妻，杨云晴的心里，也不禁有了期待。
可此刻……却是失落满满。
甚至忍不住自我怀疑。
“他是不是嫌弃我是商人之女，配不上他定国公府公子的身份。”
“还是……”
杨云晴露出委屈之色，“还是他已有心仪的女子，不想娶我。”
“只是迫于家族压力，才……”
正如她当初不想嫁于他一样。
“别想太多。”
宋青苑扶了扶杨云晴的背。
她不了解这位定国公府的六公子，不知其人品如何。
也没法说他一定会和杨云晴好，一定没有心仪之人。
只能道，“患得患失，反而会让自己失去了分寸，你当自信。”
“我……”
杨云晴提了一口气，有缓缓呼出。
“他一点表示也无，我这心里害怕。”
“如果是这样，你可去当面问他，总好过你自己在这里乱猜强。”
陷入爱情中的小女人的模样，宋青苑见多了，一看便知杨云晴正是如此。
“两人相处，最害怕的就是误会。”
“你若有所疑虑，何妨直言。”
“再说，你本就是干脆利落的女子，没有必要在这事上，缩手缩脚，失了本心。”
“对呀！”
杨云晴眼睛一亮，拿出绣帕擦了擦眼角。
“我可以去问他，何必纠结。”
“若是他囊中羞涩，我便予他银子。”
“若是他……”
“千万不可！”
杨云晴话未说完，宋青苑便出声打断。
“为何？”
杨云晴不解。
“夫妻本是一体，他身上既无银两，那我便予他一些。”
“让其去做个小买卖，也是为我们日后打算，何错之有？”
杨云晴表示迷茫，并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何不对。
却见宋青苑仍是摇了摇头。
“大！错！特！错！”
“你们未成亲前，你可以予他鼓励，帮他打通人脉。”
“但是千万不要给他银钱，这会伤了一个男儿的自尊心。”
那位六公子出身不高，可能从小到大要看别人脸色行事。
或许会养成敏感的性格，渴望被人尊重。
今日杨云晴若是给其银子，哪怕日后做的再多，也未必能回传回来。
“那好吧，听你的。”
杨云晴点头，握住宋青苑的手。
“谢谢你，苑儿！”
“还好有你在，不然我就钻进死胡同，出不来了。”
杨云晴擦干了眼泪，晃着宋青苑的手，嬉笑起来。
宋青苑也跟着笑了，一时晴，一时雨，少女的心事便是这般简单。
与此同时，一辆从普渡寺出发，向着城内行驶的马车上。
一名女子，百无聊赖的依靠在车厢内，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秀发。
眼睛看在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仰慕
“小姐，那个宋青苑太过分了。”
丫鬟愤愤不平的开口，唤回了女子的思绪。
此女子正是被宋青苑拍下荷包的，秦羿的未婚妻尹伊柔。
“她先是拍下了，小姐你精心为未来姑爷绣制的荷包。”
“后来又引得姑爷出手，跟那个什么乔公子相争。”
“真是不要脸！”
丫鬟碎了一口。
愤愤的道，“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小农女。”
“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搅风搅雨，招蜂引蝶，真是不知羞。”
“小姐的脾气真是太好了，要是奴婢，定会给她教训。”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做这狐媚子。”
丫鬟咬牙切齿，眼里带着恨恨之色。
仿佛被抢走的，是她的心上人一般。
尹伊柔瞥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未变，仍是那般柔美。
“或许她也不是有意的。”
“什么不是有意的呀！”
丫鬟急了。
“奴婢看她就是故意的。”
“不然国子监那么多人，她找谁主持不好，偏偏找咱们家的未来姑爷。”
“肯定是看姑爷温柔，人又英俊，好说话，她想要……”
丫鬟声音顿住，凑到尹伊柔身边。
压低了声音道，“小姐，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听罢，尹伊柔脸上笑意一收。
眼睛一横，冷声道，“休要胡言！”
说着，又放缓了声音。
“如今这位宋农女风头正劲，多少双眼睛盯着。”
“若是此时出了事，查到咱们尹家头上，就是父亲，也会吃不消。”
“那……”
丫鬟听罢，顿觉遗憾，又有些不甘心。
丫鬟的眼里闪过狠厉之色，冷声道，“她不是爱招蜂引蝶吗？”
“乔公子，那穆小侯爷，争相围着她转。”
“一本手抄的破经书，竟然卖到两万两。”
“我呸！”
小丫鬟又是碎了一口。
“又不是书法大家，怎么会值这么多银两。”
“分明就是……以色惑人！”
“小姐，那不如这样，咱们找些小乞丐，把这件事散播出去，定叫她名声尽毁。”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嚣张！”
丫鬟恶狠狠的说着。
尹伊柔听罢，捋了捋头发，柔柔一笑，意味深长的道，“何须如此！”
“根本不需要我们出手，消息自会传开……”
正如尹伊柔所预料，未出一天的功夫。
乔家公子，穆小侯爷，两位年轻公子为博美人一笑，豪扔万两白银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新话题，让人们津津乐道。
国子监宣讲，慈善拍卖会。
普惠大师亲自指定的，慈善基金会副会长，佛门俗家弟子，等等事件。
加上刚刚传出的，二男争一女的戏码。
让本来就处于风口浪尖的宋青苑，又彻底大火了一把，名字火速传遍整个京中。
在这其中，本来还有个乱入的秦羿。
可是此人聪慧，懂得未雨绸缪。
在与一众友人去楼外楼吃饭喝酒时，便已当众宣布，之所以出手，是为了还人情！
谁叫宋家兄妹，把这个风光无限的基金会主持之位，拱手相让。
此时，乔家书房内。
一老一少。
老的吹胡子瞪眼，气的只跳脚。
少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洗耳恭听。
“你说说，京城这则流言，究竟是怎么回事？”
乔太傅背过手，板着脸看向乔羽。
乔羽抬头，朗声道，“宋农女人品高洁，令人仰慕。”
“你……你……”
乔太傅气不打一处来。
重重一叹，往事涌上心头。
曾几何时，就是这间书房，就是这个位置，就是这副表情。
乔羽以同样的姿态，同样的话语对他说。
“苏小姐才华横溢，令人仰慕。”
结果……
一想到这儿，乔太傅便无语至极。
曾经京城谁不知道，他乔家的嫡孙，追着苏沫那病秧子跑。
为人鞍前马后，任劳任怨。
可惜人家愣是没瞧上他，瞧上了当今状元……陆铭轩。
不过这样也好，乔家也看不上苏沫那副病怏怏的身子。
所以在她请旨赐婚之时，皇后想也未想便应下了。
“你说说你……你说说你……”
乔太傅气急。
“走了个苏沫，又来了个宋青苑。”
“就拿那苏沫来说，身子骨不好。”
“再说那苏阁老，也不可能让她嫁进我们乔家。”
乔太傅摇了摇头。
乔家后面有个小皇孙，
苏阁老这些年来，在朝中稳扎稳打，势力遍布朝堂，盘根错节。
以他老狐狸的心思，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战队。
所以乔羽，苏沫之事，想也不用想，绝无可能。
“还有那宋青苑……”
说道这儿，乔太傅又是重重一叹。
“之前，我去拜见皇后娘娘，便听她说了，太后有意把宋青苑，许配给萧侯爷。”
“萧景铎？”
听到这里，乔羽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颜色。
“竟不是穆卓熙？”
“你！”
只一句话，便说的乔太傅血气上涌，气得直跺脚。
刚才说了那么多，都不见乔羽有反应。
可只提宋青苑这么一句，却立刻给他漏了表情。
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关键是，他家这臭小子，还不是英雄，充其量只是个榆木疙瘩。
这么想着，乔太傅正了正脸色严肃的道，“这段日子你就待在家里，别出去了。”
“潜心研究学问，待得明年参加会试，拿个状元回来，光耀门楣。”
“还有……”
乔太傅看向乔羽，郑重的道，“以后离宋农女远点，你和她绝无可能。”
“改天，我就叫你爹娘给你……”
“祖父！”
乔羽抬头，打断了乔太傅的话。
挺直了身板，目光清澈的道，“祖父误会了。”
“孙儿只是仰慕宋农女的为人，并未对其有任何遐想。”
“哼！”
乔太傅重重一哼。
不信的道，“当初苏沫，你也是这般说，结果还不是……”
围着人家团团转！
“孙儿只是仰慕苏小姐的才华，并未对其有任何……”
“行了！行了！”
乔羽未等说完，便被乔太傅挥手打断。
神情不耐的道，“别说这些了，回去读书去，考取功名，为朝廷效力才是正道……”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讨价还价
闻言，乔羽默不作声，他无心名利。
过了片刻，却突然开口道，“祖父，萧景铎他凶狠残暴，手染血腥，不适合……”
“滚！”
乔太傅一个茶杯砸了过去，哗啦一声落在地上，杯子四分五裂。
溅起的水渍，沾上了乔羽精致的白靴，还有两片茶叶，挂在其上。
“滚！滚！滚！”
接连三声，乔太傅气的破口大骂。
文人的修养，一时之间丢个一干二净。
“萧景铎怎么样！轮得到你乔羽操心！”
“滚出去！”
乔羽听罢，脸色未变，亦如往常的拱了拱手，平心静气的道，“祖父休息，孙儿告退。”
乔太傅“……”
…………
另一边，大郎，三郎租住的小院内，迎来了几位客人。
这几人正是那日，以退为进，想要以低价购入国子监名额之人。
“宋农女这里偏僻，幽静，到是让我等好找。”
领头的男子笑着说道。
宋青苑还记得，此人姓崔。
于是道，“崔老板，不知今日几位前来有何贵干？”
“宋农女面前，我等岂敢说贵干二字，不过是些许小事。”
姓崔的男人谦虚的摇了摇头。
既而开门见山道，“宋农女，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我等今日过来的意图，你肯定也猜得到，便是因那国子监的名额。”
“对，就是因为这个。”
其他几人连连点头，接道，“我们回去之后商议一番。”
“愿意每人以五万两的价格，成为慈善基金会的会员。”
“并且，愿意响应基金会的号召，施粥布善，赈济灾民。”
“不知如此，可否得到那举荐，进入国子监就学的机会？”
“这个……”
宋青苑拉长了音，故作思索的表情。
直到片刻后。
“唉！”
宋青苑叹息一声。
“今日几位开门见山，那我也不绕弯子。”
宋青苑的目光看向几人道，“按说几位诚意十足，这名额当给。”
“只是国子监监生名额有限，想要争取的又人数众多，算来算去的……”
宋青苑一抬手，“还真是不够！”
“不够？”
几人诧异。
宋青苑重重的点头，“对，是不够，差了一个。”
宋青苑伸出一根手指。
“前面已有六人，而你们此刻却有五位，这……”
宋青苑表情为难。
“林祭酒只许了慈善基金会十个名额，我实在无颜再去多争取一个。”
“若是这样，岂非得寸进尺，不知进退。”
“所以，抱歉了！”
宋青苑脸带内疚的道。
“这……这……”
几人懵了。
五个人，四个名额，几人一下子从战友，变成了竞争者。
毕竟，能拿银子办成的事，那就不叫事。
唾手可得的名额，谁又想要让出。
最后，还是姓崔的男子站出来。
同宋青苑商议道，“宋农女，可否通融通融？”
“我们五个既是结伴而来，便是一体，万万没有排去其一的想法。”
“宋农女……”
姓崔的男子放缓了声音劝道，“我们五个共同进退。”
“你只要在前六位中舍弃一位，便能为基金会收纳五名会员。”
“如此，何乐而不为！”
“听说宋农女也做生意？”
“既然是生意人，当知道这笔买卖不亏。”
姓崔的男人语重心长的说着。
宋青苑点头，“确实如此，以五换一，这笔买卖值。”
“但是做人就要讲诚信！”
宋青苑挺直了身子，正色的道，“我乃是慈善基金会的副会长。”
“说的话，做的事，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要维护基金会的名誉。”
“绝不可食言而肥，朝令夕改。”
“当初我既已承诺，以贡献的多寡来决定，国子监名额的归属。”
“那这事必须板上钉钉，不容更改。”
“所以几位，还是那句话，对不住了！”
宋青苑态度坚决，言谈举止间告诉几人，这并无半分更改的可能。
几人听罢，对视一眼。
崔姓的男子笑道，“宋农女行善之心，我等佩服。”
“我们也是诚心加入基金会，和大家一起做善事。”
“只是家中，实在需要这国子监名额，所以嘛……咱们有话好商量。”
崔姓男子说着，便从袖口掏出一沓银票，放于桌上。
开口笑道，“宋农女，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这不是慈善基金会的，是我们几个对宋农女仰慕不已，给宋农女添的胭脂钱。”
胭脂钱？
宋青苑瞥了一眼，心里“呵呵哒”！
说白了，这不就是送礼吗。
她懂，只是……
宋青苑温和的脸色落了下来，沉声道，“崔老板，这是作何？”
“你当我宋青苑是何人，岂能公饱私囊。”
“崔老板若是执意如此，那宋青苑今日便只能送客。”
“对不住了，崔老板请！”
宋青苑态度强硬，伸手一摆，指向了门口的方向。
这一番动作，让几人愣了神。
瞬间意识到，宋青苑这是认真的，于是连忙笑着打圆场。
“宋农女这是做什么，误会了！误会了！”
姓崔的男子笑着，把银票收回。
一边僵硬的解释道，“我等几人来的匆忙，并未准备礼物，实在是失礼。”
“这银两本来打算拿给宋农女，买些胭脂水粉。”
“谁曾想，却叫农女误会了，真是……弄巧成拙。”
姓崔的男人一边笑道，一边观察着宋青苑的脸色。
刚才宋青苑的那一番表现，他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或者是想拿捏他们。
于是拱手道，“还请宋农女指条明路，我们感激不尽。”
“对！对！对！”
其他人连连应和，“还请宋农女给我们指条明路，我等几人在此谢过。”
宋青苑一听，放下手，板起的脸色缓和不少。
从新看向几人道，“请坐！”
“红袖，上茶！”
宋青苑一招手。
吩咐完，便坐在几个男人的对面。
开口道，“明路到是谈不上，但是几位这么有诚意，那就……”
宋青苑似是想了想，“我也不和你们卖关子，前面确实有六个人在排队。”
“最后一人出价这个数。”
宋青苑伸出无根手指，前一摆，后一摆。
“五万五！”
“那我们……”
几人对视一眼，似是在商定什么。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集资百万
姓崔的男子道，“几位觉得如何，咱们要不要……”
姓崔的男人比了个加价码的手势。
其他几人眉头微蹙。
若是加，必然要高于五万五。
可对方会不会在加，不得而知。
这样加来加去，将永无止境。
这一刻，几人终于认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们被眼前这个，软硬兼施的小丫头拿捏住了。
“宋农女！”
一人拱手开口道，“我们虽是商户，小有薄底。”
“可是赚钱也不容易，谁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要是这么来回加价，恐怕我们就是有多少银子，都不够填补。”
“所以，还请宋农女撂个实底。”
“既然几位话都这么说了……”
宋青苑点了点头。
“那好，我也不需要你们再加价，出六万两，七万两，只需要五万五千两。”
“另外……”
宋青苑伸出一根手指，“每人捐赠一座国学馆。”
“国学馆？”
几人眼中闪过疑惑。
国学馆一事还未传开，他们尚不知晓。
于是道，“还请宋农女解惑。”
“事情是这样的……”
宋青苑简而言之的，把国子监筹备盖国学馆一事，与众人说了一遍。
同时道，“等慈善拍卖会拍卖完毕，慈善基金会将正式捐资国学馆。”
好吗！
几人恍然大悟。
他们还在诧异，国子监怎么这么大方，竟然拿出十个名额，与慈善基金会。
原来竟是打着这个主意……
可这时，几人眉头又不自觉的拧了起来。
“宋农女，按你方才所言，国学馆建成，所需要的书籍无数。”
“我们实在是……”
古代书贵，又有很多文人墨客敝扫自珍，家中藏书，不愿拿出与人分享。
他们就是收罗书籍，要花费不少时间。
这样一来，就是费人费力费银子，出力，但未必……讨的了好！
“无能为力呀！”
几人同时开口道。
只见宋青苑摇了摇头，“书籍一事，众位毋须担心，自由国子监负责。”
“几位只要按照国子监的要求，把国学馆盖起来即可。”
“另外……”
宋青苑淡淡一笑，笑的意味深长。
“各位可各选一座府城建盖国学馆，待国学馆盖好后，必署上捐赠者的名字。”
“如此一来……只要国学馆不倒，捐赠者必然流芳百世。”
“这……”
几人苦笑。
这位宋农女，为他们花了一张好大的饼。
可是这饼……他们想吃！
他们如今的家财万贯，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
若是在能流芳百世，争得名声，那当真是人生无憾。
“好！”
姓崔的男人一拍桌子，率先道，“便依宋农女所言，这座国学馆，我们捐了！”
“对！捐了！”
几人一起响应，此事便就此拍定。
“宋青苑在此谢过……”
宋青苑淡淡一笑，手背过去，比了个“耶”！
三天后。
慈善拍卖会正式结束，共筹得善款十八万八千七百六十四两。
再加上基金会会员捐赠，以及还未到账的，宋青苑的十八万多两，和杨家后来追加的三万两。
总计多达百万两。
普渡寺内。
普惠大师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银票，两眼放光。
轻轻一叹，“阿！弥！陀！佛！”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可着相于此。”
普惠大师说着，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闻言，宋青苑默默翻了个白眼。
嘴上道，“大师所言极是！”
“只是人在红尘中，要吃喝以解饥饿，要穿衣以遮体，要屋舍以遮风挡雨。”
“这一切的一切，皆离不开银子。”
“所以，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
宋青苑伸手，指着桌上的银票。
“正如同此时此刻，若没有这些俗物，单凭一己之力，我们又怎么可能，帮助到那么多的百姓。”
听罢，普惠大师点头，“宋农女所言极是！”
“既入凡尘，便要食五谷杂粮。”
“如尘世中历练，却不追己身，才是我佛真意。”
“阿！弥！陀！佛！”
“宋农女！”
普惠大师看向宋青苑询问道，“依你所见，这笔银子该如何处置？”
“首先拿出一部分银钱，支持国子监，建盖国学馆。”
宋青苑说着，拿出整理好的账本。
对于普惠大师所提出的问题，她早已在账本内，做了详细的预算。
“我的计划是，先捐盖二百座国学馆。”
宋青苑说着，抬头，“地基由国子监跟朝廷交涉。”
“由各地的官府出面，批地基，建盖的银子咱们出。”
“我的预算价格是，每座国学馆一千两，二百座国学馆就是二十万两。”
宋青苑说着，看向普惠大师。
她定的这个价格，并不算低。
要知道，宋家盖房时，也不过花费二百两。
以一千两的预算来看，建盖的国学馆占地可以大些，用料可以好些。
这银子中也包括了桌椅板凳等，所有杂物的所需。
“怕是不够……远远不够……”
普惠大师还未说话，沈碧青就在一旁摇头。
深深的看了一眼宋青苑道，“若是由咱们自己人，亲自监督建盖，不需要一千两。”
“只需八百两，便可盖一座规模大，材料精细的国学馆。”
“可是……”
沈碧青低低一叹，“咱们人手不足。”
“建盖二百处，哪怕每处只安排一人，还需要二百人。”
“这二百人中，每人都需负责招工，监工，买料，施工等一系列活计。”
“苑儿……”
沈碧青摇头，脸上的表情在告诉宋青苑，此想法不实际。
“若是不用自己人，别说一千两，恐怕就是三千两，也未必盖的下来。”
大郎，三郎在一旁跟着叹气。
在场的众人中不光是他们，就连普惠大师也明白。
他们拿出的银钱，真正能用于建盖国学馆上的……不多！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有恒心者，事竟成！
就像朝廷赈灾一样，官员层层剥削，到了老百姓手里，就只剩了掺石的沉粮。
所以无论朝廷出多少银子，到头来终是……不够。
现在建国学馆也是一样，无论如何预算，到最后施工的银子还是不够。
几人哀声叹气。
却见宋青苑神秘一笑，笑的的自信，笑的从容。
“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大郎，三郎连忙追问。
若是真的能杜绝层层剥削，以公肥私的现象，这样一来，便可以省一大笔银两。
“承包！”
宋青苑轻声道。
“承包？”
众人不解，面面相觑。
“阿弥陀佛！”
普惠大师念了一句佛号，伸出手，“还请宋农女细细说来。”
“承包，顾名思义，就是把手里的活计，以一定的价格包给别人。”
宋青苑解释道，“打个比方。”
“我们在淮安府，承包国学馆的建盖，出价一千两。”
“谁如果觉得，一千两能够干下来，并且有所剩余，便可来接这个活计。”
“不管他花费多少钱，我们只出一千两。”
宋青苑强调着。
又道，“我们可以先付定银，当建盖完成后，由我们派人，进行工程验收。”
“待验收合格，再付尾款。”
说着，宋青苑轻轻一笑。
“这样一来，我们既省事又省银。”
“也不需要担心，谁从中中饱私囊。”
在现代盖楼做工程，都会以承包的方式，把某一个项目，以一定的价格承包给包工头。
包工头若是觉得生意能做，便可签订合约。
待一切验收完成后，结算尾款。
而此时宋青苑提出的方法，就是参考了这个。
“这个方法好！”
沈碧青脑子一转，便反应过来。
“只要给他们画出图纸，让他们按部就班的干。”
“至于赚多赚少，全看他们自己是否精打细算。”
说着，沈碧青便笑了起来。
“若是普通百姓，恐怕想破了头，也要接下这份活计。”
“毕竟，费些心力就能赚个一二百两，足足是五口之家二三十年的花销，何乐而不为！”
“老衲也以为此举甚妙！”
普惠大师应下，“这事就按宋农女说的办。”
“嗯！”
宋青苑点头。
“不过……具体的建盖方案，施工细节，还要与林祭酒商议。”
“应该的！”
众人同时应着。
毕竟国学馆建盖完成后，将属于国子监。
国学馆的建盖规模，分割方式，当与林祭酒商讨。
说完了这件事，宋青苑把手里的账册翻了一页。
“建盖之事便这么定下，接下来是书籍一事。”
“有了国学馆，自然少不了书籍，所以……”
“我打算拿出十万两，作为书籍置办的预算。”
“这个可以交给国子监负责。”
坐在一旁的大郎，听了宋青苑的话建议道，“国子监藏书众多，还有很多珍贵的典籍。”
“一向是非国子监监生，不得借阅。”
“若是全部抄录，分至各个国学馆，当是天下寒门学子的一大幸事。”
“只是……”
大郎犹豫不止。
三郎见状，接道，“只是二百座国学馆，所需书籍高达数百万册……”
数！百！万！
这个数字，想想就让人觉得心惊。
三郎摇头，“以国子监之力，恐不能完成。”
“毕竟国子监监生有限，就算全部用来抄书，分到每人头上……”
三郎苦笑，“也需得抄上万册。”
众人点头，皆露出无奈之色。
若是每人抄上万册，那就是终其一生，也很难完成。
“唉！”
大郎低低一叹。
“别说指国子监的监生，就是号召全京城的书生，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数百万本书籍的抄录。”
“前路艰难啊……”
大郎有些泄气，国学馆的建立似乎遥遥无期，希望渺茫。
随着一声叹气，众人一脸凝重，低迷的气氛在彼此间蔓延。
“阿弥陀佛！”
普惠大师一声佛号，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只听他道，“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坠，未来可期。”
“众位施主何妨一试！”
“大师说的对！”
宋青苑点头，“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正是这个道理。”
“有恒心者，事竟成。”
“即使前路艰难，那自然要迎刃而上，踏过去，便会一帆风顺。”
宋青苑目光坚定，人生的路上，谁没有遇到过困难的时候。
若是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终是会磨削人的壮志。
只有迎难而上，踏平千难万险，才能推开成功的门。
“对！踏过去！”
三郎一声高喝，激动的站起身。
温润的脸上，呈现了一片薄红。
朗声道，“我国子监能人辈出，众位监生皆是学识出众，心思灵巧之辈。”
“集整个国子监之力，不信就想不到破解之法。”
“对！”
大郎点头，脸上亦是洋溢起灿烂的笑容。
如同春日的阳光，温暖和煦，充满朝气。
“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何况是聪慧机智的众位监生。”
“不过一点小小的困难，当不在话下。”
沈碧青笑着接道。
“沈施主所言极是！”
普惠大师点头认同，随后道，“那咱们就把这事先放一放，过后再去与林祭酒商议。”
“宋农女，咱们接着说下一项。”
“好！”
宋青苑应着，把手里的册子又翻了一页。
“咱们基金会的第一件事，便是建盖国学馆，那么第二件事便是扶贫，赈灾。”
“南方水患虽已消退，可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尚不能归家。”
“我的预计是拿出三十万两，用于重灾区，帮助百姓重建家园。”
“此事当行！”
普惠大师点头。
慈善基金会成立之初的最初目的，便是帮扶百姓。
那帮助流离失所的灾民重建家园，便是必做之事。
“那老衲也提一项……”
普惠大师突然道。
“大师请讲！”
宋青苑洗耳恭听。
“建立孤儿院。”
普惠大师看向宋青苑。
“宋农女建立孤儿院，以及孤儿院运作的方法，老衲深深震撼，心下佩服。”
“大师过奖了！”
宋青苑谦虚的接话。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送礼
内堂。
普惠大师继续道，“此种以善养善，回馈善意的方法。”
“省钱，省力，却又可延绵不绝，历经百世千世而经久不衰。”
“故而老衲提议，把孤儿院开至整个大齐。”
“这样一来，终有一日，我大齐再无流浪乞儿。”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宋农女以为如何？”
普惠大师问道。
宋青苑点头，“我亦有此等想法。”
“正如大师所言，孤儿院省钱，一次投入便可终身受益，延续不断，当率先实施。”
即便无法做到，别地杜绝乞儿，但至少……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减少了流浪儿的数量。
“如此，此事便算敲定。”
普惠大师一槌定音。
再问道，“可还有第四项？”
“有！”
宋青苑抿了抿嘴，想了半天才商量着道，“大师，第四项我想拿出二十万两，捐于朝廷，建盖国寺。”
“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宋青苑表情深沉。
国寺已有朝廷出银建盖，本用不到她。
可是她必须找个名目，名正言顺的，把银子献给朝廷。
这样一来，是为了打消当权者的猜忌心。
二来，也是希望能得到当今圣上的支持，从而把慈善基金会，长长久久的办下去。
这也算是变相的送礼。
“阿弥陀佛！”普惠大师道。
“建国寺是为了聚国运，福泽天下，祈祷大齐风调雨顺，无灾无患。”
“亦是为了天下百姓……”
普惠大师点头，“此举老衲赞成。”
听罢，宋青苑看了普惠大师一眼。
突然忆起，这国寺便是普惠大师提议建盖，连地点也是普惠大师所算。
以普惠大师的为人，和高深莫测的本事，当不会无的放矢，国寺必于大齐国运有益。
“那剩下来的银子，便交于普惠大师保管，待他日有需要时再启用。”
宋青苑把银票，全部推到普惠大师手边。
普惠大师低头看了一眼，又原封不动的推了回去。
“阿弥陀佛，老衲乃方外之人，不善俗物，至于基金会会长……”
普惠大师似笑非笑，“老衲只占个名头。”
“呃……”
“咳咳！”
宋青苑嘴角一抽，别回头。
这是她原来的打算，却不想被普惠大师看破。
“不过……慈善基金会还离不开大师。”
“若是没有大师的号召，此次慈善拍卖会，断然不会如此成功。”
“所以，还需要大师统领全局。”
宋青苑恭维的说着。
把桌上的银票收了起来道，“既然大师不涉俗物，那记账算账的事，便由苑儿代劳。”
“大师可放心，苑儿必不会贪墨这公中银两。”
“哈哈！哈哈！”
闻言，普惠大师朗声大笑。
“这慈善基金会，本就是由宋农女倡导，老衲是沾光，又怎会信不过宋农女。”
“以后为善行善，帮扶救济百姓的事，还劳宋农女费心。”
“老衲在此谢过，阿弥陀佛！”
“大师言重了……”
宋青苑客气的颔首。
随后道，“慈善基金会成立之初，会中只有我与大师二人。”
“实在是人力单薄，无法分身她顾，恐有照顾不周全之处。”
“所以，招募管事，办事之人，势在必行。”
普惠大师点头，“如此便依宋农女所言……”
两日后。
慈善基金会注资国子监，建盖国学馆，同时对外招纳新人入会的消息，便在京城传开。
此言一出，全京哗然，纷纷赞叹，“大！手！笔！”
早朝的路上。
几位官员一边走，一边议论着此事。
看见林祭酒过来，便开口道，“难怪林大人如此胸有成竹，原来是搭上了慈善基金会这艘大船。”
又一人道，“那慈善基金会，这几场拍卖会下来，进入口袋的银子是数不胜数。”
“有他们的支持，林大人当无忧。”
“林大人此事一成，功绩便落于你身，升官是少不了的……”
“恭喜，恭喜了！”
“林大人，那国学馆……”
“林大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慢慢的，竟朝着林祭酒围了过来。
林祭酒气定神闲，但笑不语。
不管他人说什么，只一招四两拨千斤，全部打回。
“上朝……”
尖锐的声音响起。
众人立刻闭嘴不言，按照自己的官位站回队伍。
一同高喝，“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
皇上抬起手，微微虚扶。
太监扬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上，臣有本要奏。”
工部官员站了出来。
“南方连年水患，如今又逢雨季，为防大水淹没百姓土地，臣请皇上拨银兴修水利。”
“皇上，臣有本要奏。”
礼部官员出列道，“今年祭祀所需之银，户部尚未拨齐。”
“还请圣上下旨，着力户部速办，以免影响祭祀大典。”
“皇上！”
户部尚书一脸为难，启奏道，“国库空虚，户部实在无能为力。”
“皇上，边关将士的饷银已有三个月未发，兵部需要……”
“行了！行了！”
皇上揉了揉眉心，一脸为难。
前段日子他青楼一行，得宋青苑出主意，刚收缴上来一批银子，支于户部。
结果这才几天，银子又空了。
“唉！”
皇上重重一叹。
直到过了片刻，才抬头道，“礼部，祭祀一切从简，能省则省。”
“户部马上对账，看看还能挪出多少银两，先把边关将士的饷银发放。”
“至于工部……先通知各个府县，做好防护工作。”
“行了，这事就先到此，容后再议。”
皇上大手一挥。
“还有何事启奏？”
“皇上，臣有本要奏。”
林祭酒站了出来。
“林爱卿有何事？”
皇上看了一眼林祭酒，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国子监要建盖国学馆，本是无影之事。
却没想到，得慈善基金会相助，捐银盖馆。
可他堂堂大齐帝王，每日为了银子焦头烂额，却无一人为其分忧，真是……
皇上无奈的摇了摇头。
却见林祭酒手伸向袖口，掏出一沓银票，双手举过头顶……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封国师？
金銮殿内。
林祭酒扬声道，“皇上，慈善基金会会长普惠大师，副会长宋农女言……”
“建盖国寺是汇国运，为大齐祈福，福泽天下百姓。”
“身为大齐子民，慈善基金会理当做力所能及之事。”
“故而捐银二十万两，以供国寺建盖。”
“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
众位大臣一听，左右张望，议论起来。
二十万两！
皇上也乐了，真是瞌睡了送枕头，及时雨，此笔银两来得正是时候。
“只是……”
皇上正了正身子，矜持的道，“普惠大师和宋青苑，皆是大德大善之人。”
“成立慈善基金会，行善天下，救济百姓，帮扶朝廷。”
“当为天下之表率，学习之楷模，朕心甚慰。”
“众位爱卿说一说，朕该如何奖赏其二人？”
皇上问道。
“普惠大师乃方外之人，不视俗物，这若是奖赏吗……”
众位大臣亦觉得为难。
奖赏和尚什么？
袈裟，佛珠。
可这些普惠大师都不缺，皇上也曾经都赏赐过。
这下可不好办了！
“乔太傅？”
皇上点名。
乔太傅抬头，“皇上，老臣以为。”
“无论是普惠大师还是宋农女，二人皆是大善之人，诚心为善。”
“必不会在乎朝廷这些奖励。”
“不如皇上下旨，褒奖一番如何？”
好！
皇上在心里默默点头，此举……省银子！
于是一挥手，“那便依乔太傅……”
“皇上！”
梁宽，梁首辅站了出来。
旨意被打断，皇上面色不愉，板着脸问道，“梁爱卿有何要事？”
“皇上……”
梁宽眼珠子一转，扬声道，“普惠大师是大齐国，不可多得的高僧，佛法高深，受人推崇。”
“建国寺，算国运，普惠大师为朝廷，为大齐，立下不少功劳。”
“臣以为，单单下旨褒奖一番，不足以言其功劳。”
“那梁爱卿以为，如何是好？”
皇上的手在桌案上敲了敲，面无表情的问道。
梁宽抬头，看了一眼禀告道，“臣以为，普惠大师当封国师！”
“国师？”
皇上的眉毛一拧。
下面的大臣也炸开了锅。
立刻有人站出反驳，“首辅大人，我大齐并无国师这一称谓，如何加封？”
“可加设！”
梁宽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怎可如此！”
乔太傅脸色立刻板了起来。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祖有祖制。”
“我大齐一应官员，全是遵循祖制而立，岂可私自增减，乱了祖制。”
“此举不可行！”
乔太傅挥了挥手，坚决反对。
“皇上，此举不可！”
“皇上，此举行不通！”
“制不可破！”
“皇上，万万不可破例！”
“皇上……”
“请皇上三思，皇上三思啊……”
朝中大臣齐齐跪地，连声高呼。
对于守旧派来说，增设国师一职，有违祖制，他们自是极力反对。
对于结党弄权派来说，他们更不愿意看到，增加一个，凌驾于朝堂大臣之上的官位。
故而声嘶力竭的高呼，圣上三思。
“皇上……”
“皇上……”
一波波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在金銮殿上响起，声声不断。
却见梁首辅仍气定神闲，脸上的表情纹丝未变。
“皇上……”
梁首辅再次开口道，“普惠大师乃是方外之人，定不会接受朝廷赐予的官职。”
“所以臣以为，朝廷可以只受其封号，已是尊重之意。”
“呃……”
此言一出，高呼皇上三思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给个，无官无品，无权无势的封号，那便……给吧！
众人刚想转口，却听梁首辅继续道，“待普惠大师加封以后。”
“可令其主理慈善基金会，为朝廷，为百姓效力。”
“哗！”
此言一出，满堂错愕，皆是不敢置信的看向梁首辅。
连位于其下手的苏阁老，都不动声色的瞧了一眼。
心中暗道：这只老狐狸，手段当真高明，把皇上的心思一猜一个准。
慈善基金会是一块香饽饽，身为帝王，尤其是身为缺银子的帝王，又怎会不眼馋。
如今一个虚有的封号，便可把慈善基金会纳入朝廷，皇上定求之不得，就看其如何下嘴。
苏阁老想了想，眸色一转，出列拱手道，“皇上！”
“臣以为，慈善基金会既是普惠大师与宋农女所办，那便不该只奖励其一人。”
“宋农女亦当封赏！”
苏阁老的话刚说完，林祭酒便站了出来，“皇上，臣附议。”
他虽不知宋青苑何时搭上的苏阁老，能让其为她说话。
不过……投桃报李，他自是要支持一番。
若是慈善基金真的纳入朝廷，他至少要为宋青苑，争取应得的奖赏。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苏氏一党，由苏阁老带头后，也纷纷出言附和。
“此事……”
皇上想了想，“容后再议，可还有本要奏？”
“皇上，臣有本要奏……”
两刻钟后。
政务处理完毕，皇上起身，“梁首辅，苏阁老，乔太傅，林祭酒，御书房议事。”
德公公道，“退朝！”
与此同时，大郎，三郎居住的小院内。
二郎接到萧十三的飞鸽传信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终于在今日姗姗来迟。
此时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凉亭内。
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砸舌道，“啧啧！”
“不过两个月的功夫，已经在京城闯下这么大的名头。”
“国子监宣讲，慈善基金会。”
“还有那两位公子哥为博你一笑，竟然出手就是万两白银。”
二郎似笑非笑，竖起大拇指。
“我妹子就是牛！”
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休得胡言！”
酒刚一下肚，二郎的后脑勺，便挨了一记暴栗。
刚一转头，便发现沈碧青怒目而视，狠狠剜了一眼。
“别人不明真相，传也就传了。”
“你是当哥哥的，怎么还拿此事开苑儿的玩笑。”
“若是传出去，坏了苑儿的名声，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碧青的手，拧上了二郎的耳朵。
“唉！疼！疼！疼！”
二郎呲牙咧嘴……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二郎到京
“哎！”
二郎心中哀叹。
别的夫妻，这么长时间不见，都是你侬我侬，情意绵绵。
可他媳妇倒好，刚来就收拾他。
“疼！疼！疼！”
二郎直起身子，说着沈碧青的手劲走。
待沈碧青拧够了，方才罢手。
得到解脱的二郎，揉了揉耳朵。
嬉笑着问道，“跟哥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
“我这可是刚一进京门，就听老百姓议论这事。”
“细打听之下才知道，他们说的竟是我妹子。”
二郎摇摇头，想起当时自己震撼的脸色，真是一言难尽。
“快给哥说说，那乔公子，那穆小侯爷，是不是……”
二郎露出痞里痞气的笑，眉毛一挑，看起来像极了坏小子。
“唉！”
宋青苑一叹，无奈的白了一眼。
解释道，“传言不可信。”
“穆小侯爷是萧大人的好友，他出手拍下《金刚经》是……”
宋青苑扶额，“是为了卖与萧大人。”
“嗯？”
二郎眉心一动，嬉笑道，“这人有意思！”
“那，那位乔公子呢？”
宋青苑嘴角一抽，“那是个怪人，谁晓得他要做什么？”
二郎还欲追问。
沈碧青便把他拉至一旁，把她们一路上发生上的事，以及最后那句你不如苏沫，一一说给二郎听。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二郎听罢，瞪大了眼，忍不住脱口而出。
“所以……”
宋青苑摊了摊手，“人家是京中有名的怪人，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那你还真是……”
“啧啧！”
二郎一脸同情。
“要是被着有钱有势的怪人缠上，可就有的受了，还好……”
二郎眉毛一挑，“你有萧大人照着……”
说完，二郎又道，“这次，我可把银子一分不少，都给你带来了。”
“你还真打算，全捐给慈善基金会？”
“嗯！”宋青苑点头，“当然全捐。”
这本就是比意外之财，不属于她。
如今全部捐给慈善基金会，帮助有需要的人，也算全了她和这笔银子的缘分。
听罢，二郎伸手一赞，“有魄力，二哥我自愧不如！”
“二哥还有一众小弟要养，拿银子做善事这种事，二哥就不参与了。”
“这事……找你三哥。”
听罢，宋青苑嘴角一抽，狠狠白了一眼。
又听二郎道，“对了，我上京的时候，中途正好碰到杨老板，便一路同行。”
“听杨老板说，你往出捣弄那国子监监生名额。”
“咋样，赚了不少银子吧？”
“还行！”
几十万两而已。
“那银子全部属于慈善基金会，然后捐于国子监建盖国学馆。”
宋青苑解释着。
语气平淡，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仿佛她说的，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一件小事。
“牛！你牛！”
二郎看在眼里，佩服不已。
从宋家村到青石镇到榆林县，他是亲眼看着他这个妹妹，一步步走上来。
最终，成了榆林县老百姓口中的传奇人物。
本以为他到了京城，与京中贵女一比会泯于众人。
谁曾想，竟闹出了比在县里，比在府城，还要大的风头。
一时之间，竟无人掠其锋芒。
二郎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竟是，永远在小看这个妹妹。
他妹妹所能做到的事情，会接二连三超乎他的想象之外。
“银子是你的，想做就做吧！”
二郎突然来了一句，随后又勾起嘴角。
痞笑道，“反正……你将来也不会差银子。”
不算宋青苑做生意的天赋。
单就其未来的身份，镇北候锦衣卫指挥使的夫人。
二郎想，就凭这个豪门勋贵，只此一点，宋青苑将来的日子，必是富得流油。
其有心拿银子去做善事，他这个做哥哥的，怎能不支持一二。
“银子二哥就不出了，不过人吗……二哥手底下有的是。”
“你若要用，言语一声。”
二郎敞亮的拍了拍胸脯。
话音一转，“不过……你不是常说亲兄妹明算账吗？”
“到时候咱们兄妹在结算。”
“呵！呵呵！”
宋青苑皮笑肉不笑。
二郎见状，哈哈大笑。
倒了倒已空的酒杯，看向沈碧青道，“麻烦媳妇，再帮我来一坛。”
“啧啧！”
“京中的酒，都比咱榆林县的好喝。”
二郎说着，吧唧吧唧嘴，似是在回味其酒的味道。
“行了，今天就到着，不许喝了！”
沈碧青低下头，看了一眼已空空如也的酒坛。
“既已来了京，还差这一天。”
“你刚到，好好休息，改日陪你不醉不归。”
沈碧青豪气的攀上二郎的肩膀。
她出门在外，时常饮酒自乐。
虽算不上是千杯不醉，可这酒量还真不差。
“行！”
二郎一乐。
“改日，咱们夫妻俩好好喝一杯。”
二郎说着，站起身抻了抻懒腰。
“我着赶了一路，还真是累了，浑身乏得很，得先去休息休息。”
“走，回屋。”
二郎伸出手臂一勾，勾住沈碧青的脖子。
正要与其回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乐呵呵的回头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
“苑儿，这话说的是咱爷吗？”
二郎一行人行至京郊时，便从当地的百姓口中听说了。
说出那句，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的至理名言的……薯大人。
当时他还在奇怪，薯大人这么难听的称呼，是说谁呢？
后来他才知道，竟是说的他们家宋老爷子。
真是……
二郎心里一群大雁飞过。
“是咱爷。”
宋青苑点头。
二郎不信，“这话咱爷说过？”
“当然说过！”
宋青苑一脸正经。
“这话就是咱爷在地里说的，是二哥你太不关心爷，才未听过。”
“呵！呵呵！”
二郎干笑。
信你才有鬼！
不过他妹子，既然已经上台宣讲，说出了这句话。
不管是真是假，那此言就必须是宋老爷子所说。
二郎不傻，不会拆自家人的台。
“行了，我先回屋了……”
二郎转身欲走，哪知刚走出两步，小院的大门竟被人推开。
几人一愣，纷纷转头张望。
就听到一道声音尖锐的喊着，“圣旨到……”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县主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群人直接进入了小院。
为首的，正是皇上身边德公公。
只见他笑容可掬的看着宋青苑道，“宋农女，杂家来传旨了……”
“接旨吧！”
宋青苑听罢，连忙跪倒在地。
小院内的众人，也是一脸震惊之色。
很快便回神，跪在其身后。
德公公看了一眼，拿出圣旨，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宋氏有女宋青苑，因冬小麦，千里镜有功，朕破例赐封其为农女。”
“然其以农女之身，行善天下，捐赠《骗术揭秘录》，国子监内宣讲，破骗术之学问。”
“……”
“建盖国学馆，捐资国寺，一桩桩一件件，皆乃大善。”
“……”
“未负皇恩，朕心甚慰，今特此进封宋青苑为大齐县主，赐号锦宁。”
“……”
“命其今后同国师共同打理基金会，为朝廷尽忠，为百姓效力。”
“钦此！”
封为锦宁县主？同国师共同打理基金会？
宋青苑脑袋一懵。
却听德公公道，“锦宁县主，恭喜了……”
说着含笑，把圣旨递与宋青苑。
宋青苑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锦宁县主说的正是她。于是连忙伸出双手接过，同时跪拜道，“臣女谢主隆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锦宁县主请起！”
德公公伸手虚扶。
待宋青苑起来后便道，“圣旨既已传到，那杂家便回去向皇上复命了。”
说完，转身欲走。
宋青苑连忙从震惊的思绪中回神，叫道，“德公公请等一等！”
“锦宁县主还有何事？”
德公公笑问。
“不知这国师是何人，还请德公公解惑？”
宋青苑一边恭敬的问着，一边疑惑不解。
据她所知，整个大齐并无国师一职，历代皆无。
怎么到了她这儿，就会无缘无故跑出一国师，摘她胜利的果子。
这人真是……臭！不！要！脸！
“哦！是这样的……”
德公公听罢，笑着解释，“国师便是普惠大师。”
“圣上已然下旨，封普惠大师为我大齐国师，特命其打理慈善基金会。”
“日后还望锦宁县主，好好辅助于大师。”
“哦……瞧杂家这张嘴，是国师，好好辅助于国师。”
德公公强调着。
呵！呵呵！
宋青苑嘴角一抽。
连忙板正了脸，从荷包内拿出几张银票，塞与德公公之手。
“麻烦公公跑一趟，辛苦了！”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公公一定笑纳。”
“这……”
德公公略微犹豫，便笑了，“如此，杂家便谢过锦宁县主了。”
“锦宁县主可还有何疑问，若无，杂家便回宫了……”
“德公公请便，我送德公公。”
“锦宁县主……”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
直到把德公公送出了小院的大门，宋青苑脸上的笑才落了下来。
狠狠地呼了一口气，内心既无语又郁闷。
她风风火火，劳心劳力的忙活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才有了这不算健全的慈善基金会。
可当今圣上一句：命其和国师一起打理慈善基金会。
便把基金会定性，堂而皇之的纳入了朝廷。
让她的辛苦付诸东流。
而朝廷给她的，不过是一个，连半点封地都没有的空头县主封号。
有何用？
既无权又无势，空有名头。
怎及的上未来的镇北候夫人。
再说，她还有治河之策，可以指望。
根本不需要慈善基金会来换县主之位。
“唉！”
宋青苑深深一叹。
内心郁闷。
为防皇上猜忌，她已经拿出了二十万两。
谁想到，根本无用，人家要的，是她整个慈善基金会。
真是……无耻之极！
不过帝王疑心，这是自古以来皆有之事。
哪怕是圣明如汉武帝，康熙大帝，也不能免俗。
宋青苑一时之间难免有些泄气。
可一旁的沈碧青二郎两人，却是兴奋不已。
“苑儿！”
“你成县主了……”
“你！成！县！主！了！”
二郎一字一顿的说着，开心的手舞足蹈。
伸出长长的手臂，抱住宋青苑的肩膀，来回晃动。
“从二品，从二品的县主！”
“日后回了淮安府，就是知府，布政使，监察使。”
“那些大人物见了你，都得行礼。”
二郎越想越兴奋，以后他就是县主的哥哥。
不说在京城，至少在淮安府，他宋怀武绝对可以横着走。
一时间，二郎豪情万丈。
暗下决心，他一定要把他的商队壮大。
把他的青石帮开至府城，收拢一众小弟，决不能被他妹妹落于身后。
“苑儿，你以后就是二哥的靠山！”
“二哥经商能不能畅通无阻可就靠你了！”
二郎朗声大笑，越说越开心。
可一回头，却猛然发现，宋青苑的脸上，并无半点开心之色。
“苑儿，你这是怎么了？”
二郎不解。
他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心里的想法和其他人别无二致。
在他看来，一个刚建立不久的慈善基金会。
十几万两银子。
换得锦宁县主之位，此买卖……
不亏！
可他不知道，宋青苑心里却不是这么想。
慈善基金会是她的心血，是她为自己后半辈子定下的事业。
甚至不惜冠上佛家之名。
就是为了慈善基金会，能够长长久久的传承下去。
可如今，这道圣旨却告诉她，这绝无可能。
宋青苑的心里，忍不住的失落。
“二哥，二嫂。”
宋青苑看向二郎，沈碧青，轻声道，“恐怕从此以后，基金会会冠上朝廷的名号……”
“它……”
这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你看着他出生，可他还未长成，却要拱手送人一样。
心里难免不舍，难免失落。
“苑儿！别多想！”
沈碧青唤着，伸出手把宋青苑拉置怀中。
这样心情低迷，满眼失落的宋青苑，她还是第一次见。
在她的印象里，她的小姑子一向淡定从容，处变不惊。
明明还是个未成亲的少女，对事情的看法，对事情的处理，却比她做的还要成熟。
也让她佩服不已。
可如今，却难得的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这是真的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