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5章 神冰天降
“卧槽！什么鬼？”
张子安和精灵们在老茶的带领下刚走了没几步，他就感觉到夜视仪里的亮度急剧提升，为了避免被晃瞎狗眼，他赶紧把夜视仪从眼前移开。
接着，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一道笔直的光幕刺破东方天际的云层，像一把利剑般斜插进不远处前方的森林里，而其余的天空依然是乌云密布，黑得像锅底。
云层的缺口在时刻变化，光幕也在不断改变形状，氤氲的水汽被光幕照射，再次产生了梦幻般的丁达尔效应，光的通路中仿佛有无数的天使在飞翔。
来到红木森林后，他不止一次见到过这种俗称耶稣光的光学现象，这种现象在野外并不罕见，但这个频率也太高了吧？
即使是被世界各地的摄影师拍到的种种耶稣光之中，这次的景象之奇特也是绝无仅有的。
精灵们也都被这大自然的奇观所震撼得说不出话。
“真特么牛叉！光是看到这个，这次就不虚此行了。”
他啧啧称奇，如果有时间，他很想多欣赏一下美景，仿佛连心胸都会随之开阔，但他还急着赶去寻找法推，正好借着光亮加快速度。
“喵呜~”
他刚往前迈一步，星海就挡在了他前进的路上，眨着银灰色的眼眸看着他。
“怎么了，星海？”
他感觉星海像是有话要说，就停下来。
星海若有所思地转头，注视着光幕所在的前方森林，片刻之后又重新看着他。
“喵呜~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它说道，并且率先蹲坐下来。
“啊？”张子安一怔，“星海你累了？如果你累的话，那你就先歇会，我们得去找法推，万一拖得太久，我怕它会出危险，等你歇够了再去追我们，或者你回到手机里休息也行……”
他不太放心让星海自己留下来。
其实π也累了，不过它拄着木棍帮身体分担压力，所以还好。
“喵呜~”星海却摇摇头，“大家都留下来休息吧~不用再往前走啦~”
“呃……”
张子安和老茶都听得莫名其妙，后者以眼神表示暂时没发现有什么危险。
“为什么不用往前走了？前面有什么事吗？”他问道。
星海眨眨眼睛，歪着脑袋盯着前方，认真地说道：“前面是神的战场，已经不是咱们能够踏足的领域了。”
“……”
张子安和老茶面面相觑。
“如果菲娜和弗拉基米尔在这里，也许能做点儿什么，但是咱们……喵呜~咱们还是休息一会儿吧！”星海神态轻松地打了个呵欠。
这话说的……张子安觉得自己好像被鄙视了，就像是在说洗洗睡吧，有一种憋屈的无力感。
老茶还真有点儿不信邪，反倒被激起了满腔豪情，朗笑一声说道：“子安，你们留下来休息，不管前面是神是魔，老朽倒是想会会他们……咦？”
话还没说完，老茶的动态视力看到某个半透明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从眼前掠过，赶紧抽身后退一步。
啪！
一枚鸭蛋大的冰雹落在石头上，砰然爆裂，溅射出无数的寒冰碎屑。
老茶立刻以袍袖掩面，挡住了溅向面门的锐利冰片。
紧接着，更多的冰雹从天而降。
“嘎嘎！”
“吱吱！”
“我勒个去！快找地方躲躲！”
张子安以手抱头，招呼精灵们躲避冰雹。
π也扔掉木棍，学他的样子以手抱头。
“嘎！嘎！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倒是也帮本大爷挡挡啊！”理查德悲鸣。
“喵呜~那里有块大石头~”
星海往侧面一指，他们看到那里有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巨石，比成年男性还要高，一侧的石面向内凹陷，像是个倒梯形，恰好可以容身。
大家也来不及挑三拣四了，拼命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巨石，排成一排缩进石头的凹陷里，躲避疾风暴雨般袭至的冰雹，耳中尽是冰雹撞击石头爆裂的声音。
他们刚躲好，冰雹就更猛了。
冰雹来势汹汹，规模超乎想象，可能是森林上空丰沛的水汽提供了充足的弹药来源，张子安活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这么猛的冰雹。
别说是他了，老茶见过深山老林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形成的雪崩，在送亲路上见到瓢泼暴雨和洪水决堤，但如此狂暴的冰雹，它闻所未闻。
一开始，冰雹的大小从鸡蛋到鸭蛋不等，勉强还算正常，但几乎眨眼之间就变成红砖那么大的冰块往下砸，甚至有一个圆凳那么大的巨型冰块在众目睽睽之下砸进他们眼前的泥土里，这要是砸到人，估计跟被炮弹直接命中差不多……
有记录以来的世界最大冰雹，重量也不足一公斤，但是不少地方传闻中下过磨盘那么大的超巨型冰雹，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那么重的冰雹是怎么在空气中凝结的，简直无法用物理学来解释，但至少张子安现在看到了重量绝对超过一公斤的巨型冰雹。
一颗赛过一颗的冰雹不断刷新着纪录，除了此起彼伏的“卧槽”之外他已经无话可说，怀疑是不是天上哪尊神的老式冰箱正在除霜。
在大自然的神威面前，个体的力量太过渺小，冰雹的坠落速度已经超过猫动态视力的捕捉范围，就算是老茶也不敢妄言自己能躲过所有冰雹。
这种情况下，张子安更替法推担心了，不知道法推能不能找到躲避冰雹的地方，但是他实在爱莫能助，这时候离开石头的庇护就跟自杀差不多，非但帮不了法推，说不定还要搭上自己一条命。
这顿冰雹来得突兀而古怪，难道……这就是星海所说的神的战场？
张子安更倾向于这是巧合，但冰雹的大小太过夸张也是事实。
战场边缘尚且如此凶险，那战场中心地带……恐怕跟地狱差不多吧。
听说《西游记》孙悟空降妖除魔的过程就是比谁的后台更硬，碰上没后台的妖怪直接打死，碰上后台硬的妖怪只能去搬救兵，那他只能希望法推的后台更硬一些吧。
第1626章 雾中的未知
也许是野生动物对天灾的直觉，也许是冥冥之中神的指引，当第一颗冰雹落下来时，法推就心生警兆，向后退开两步，眼睁睁看着一颗土豆那么大的冰雹砸在它刚刚立足之处。
冰雹的个头和威势远远超出它的预料，又恰在此时出现，很难认为这是自然形成的。
它看到米埃扎趴在距地面三四十米的树杈上，面对东方殷勤地祷告，但是由于太远，它听不到悼词，而且也不想听到，觉得会污了自己的耳朵。
“看到了吧！你的神只会利用光影玩一些骗小孩子的把戏，而我的神则具有毁天灭地之威！”米埃扎祷告完毕，站起来狂热地向天举起两只前爪。
法推在冰雹雨中尽力躲闪，但冰雹坠落的速度太快，靠肉眼很难捕捉到冰雹的轨迹，眨眼之间它就挨了几下，还好一开始的冰雹不算太大，而它此时的身体又得到了圣光加持，抗打击能力大大增强，否则这几颗冰雹就能打断它的骨头。
不过，眼瞅着冰雹的个头越来越夸张，法推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于是它把自己的命运完全交给了神，闭上了眼睛。
眼睛虽然闭上了，眼前一片漆黑，但它的脑海里却看到了很多东西，它看到了宏伟的穹顶、华丽的浮雕、猩红柔软的天鹅绒地毯、栩栩如生的彩绘玻璃花窗……
它听到天籁般的唱诗声，看到无数的天使从走廊涌出来，像是在迎接它，拉扯着它的毛发，为它指引着台阶高处的拱门。
它猜到了拱门之中有什么，准确地说是有谁，心跳变得很快，顺从地让天使们牵着它一步步走向拱门。
米埃扎自顾自地在树上说了一大堆，却发现树下的法推像是根本没听见，双眼紧闭，像是梦游一样歪歪扭扭地往前走。
奇怪的是，就是这如同醉汉般的步伐，却令法推躲过了所有冰雹，一颗也没砸中它。
米埃扎大怒，瞪视着光幕里那些若有若无像是长翅膀的小孩一样的光斑，它知道是那些家伙搞的鬼，但它无能为力。
如果冰雹不管用，那就改换来自撒哈拉沙漠、温度超过70度的吉卜利热风如何？裹挟着黄沙的强风会迷住眼睛、堵住耳朵，被风折断的树会如标枪一样飞舞，可以轻易戳穿血肉之躯。
米埃扎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改，如果冰雹伤不到法推，吉卜利热风大概也没什么用。
它三蹿两跳跑下树，决定亲自上阵法推闭着眼睛躲避冰雹，面对它的攻击就没有还手之力了吧？
至于它自己，当然不会受冰雹的影响。
果然，它的第一次攻击就收效显著，闭着眼睛半梦游状态的法推毫无防备，身上被它的爪子划出一道血口，紧接着就是第二道、第三道……
法推再次回到被动挨打的状态，饶是皮糙肉厚，这么下去肯定早晚撑不住。
“你的神救不了你，乖乖去死吧！”
米埃扎的攻击更加疯狂，挥舞着双爪不断发动攻击，誓要将法推立毙当场。
法推这下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它的神没有对方那么暴力，会为了一己之欲而给世间降下灾难。
如此硕大又猛烈的冰雹雨，森林里不知道有多少动物会因此而死亡，包括那些本已所剩无几的珍稀动物。
它仿佛能听到动物们在耳边悲鸣，眼前浮现它们被冰雹砸死的惨状，每死一只动物，法推都感觉它们是被自己牵连的，良心持续受到谴责。
更何况，即使法推的神也降下灾难以暴制暴，米埃扎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弄死的，死了之后也可能会复活。
也许……
也许自己死了，对动物们反而是一件好事……
法推的心中产生悲观消极的念头，闪避的动作变得迟钝，眨眼之间身上就多了几条更深的伤口。
这时，异样的感觉突然传来，像是在被什么东西窥视。
不仅是法推，米埃扎显然也感觉到了。
“是谁？是谁在偷看？给我滚出来！”
米埃扎心中疑惑，因为如此猛烈的冰雹雨，除了它自己和法推这两个受到不同神眷顾的精灵之外，任何敢于踏足此处的动物或者人，都会遭到毫不留情的毁灭。
它拿不准藏在暗处的是敌是友，为了以防万一，暂时停止了对法推的进攻。
法推睁开眼睛，一边躲避冰雹，一边疑惑地打量着四周。
是张子安吗？
还是其他精灵？
如果他们到场的话，为何不直接现身？
它觉得不太可能是张子安他们，因为这片区域已经被冰雹雨封锁，想安全进来难如登天。
呼~
由于极多的冰雹坠落地面，地上已到处都是半透明的晶莹冰块，冰块融化会吸取大量热量，而红木森林的温度本来就常年偏低，这导致周围的气温迅速下降，已经接近冰点，在不知不觉间有朦胧的雾气悄然弥漫。
法推和米埃扎同时看到，林中某处突然冒出一股白气，就像是冬天的恒温动物呼出的白气一样，而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是谁？”
对方来得诡异，米埃扎提起双爪护在胸前，再一次喝问道。
咯吱。
林间响起极轻微的、踩踏枯枝的声音，慢慢向它们两个移动。
“哼！以为这就能吓到我？”
米埃扎高举一只前爪，像是在向天上的某些东西示意，紧接着一颗巨大的冰块响应它的意志从天而降，向刚才发出声音的位置砸下去。
这颗冰块大得离谱，跟超市里购物用的手推车差不多，硬生生把一棵粗如成年男子大腿的树给拦腰砸断，大量碎冰和冰粉雨点般落下。
碎冰、冰粉、树叶、细枝落到某个无形的东西上，勾勒出那个东西的轮廓，俨然是……一条狼，或者是一条大狗，因为仅以体型判断，现今野生犬科动物里只有北美灰狼才有如此庞大的体型。
法推和米埃扎同时一惊，后退数步，又同时凝神静气，闭上眼睛各自开始祈祷。
法推不知道米埃扎在祈祷什么，反正它在祈祷，请神赐予自己普罗维登斯之眼，也即是传说中的全知全视之眼，让自己暂时看清迷雾中的未知。
第1627章 放逐
很多古文明和古文明衍生出的神话传说里，都存在对“眼睛”的崇拜，从古埃及的荷鲁斯之眼到美索不达米亚的苏美尔巨眼，再到三星堆古蜀国遗址的纵目凸眼，大概是古代照明设备太差了，黑暗中充满危险，所以人们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看得更多、看得更远。
法推向神祈祷的，则是一个据说源自荷鲁斯之眼的神奇眼睛。
当法推再次睁开眼睛时，它的眼睛已经有所不同，眼珠和虹膜不再是典型的狼眼，而是形似人眼。
世界在它的眼中揭去伪装，显露真身，它能看清树木的每一道细微纹理，能看清空气中飘舞的每一粒灰尘，高速坠落的冰雹也如同蜗牛般缓慢，它能看清每一颗冰雹里的每一个气泡。
眼睛是神奇的器官，每秒向大脑传送海量的视觉数据，而大脑只能有选择地接受，过滤大量的无用细节，否则处理不过来。全知全视之眼所带来的视觉数据更是无法想象的庞大。
威力巨大的全知全视之眼不是法推的身份能够承受的，即使它全心全意祈祷，将自己献给神，也只能换来一瞥。
在这一瞥中，它看到了另一条狼，一条典型的北美灰狼。
这条公狼拥有威武雄壮的身躯，即使在北美灰狼里也是最健壮的一种。
不过，吸引法推视线的并不是这条狼的身体，而是这条狼极为怪异的面容。
法推和它见过的精灵们，脸上全都保持本来面貌，即使老茶常戴斗笠也没有改变容貌。
这条北美灰狼的脸上分布着条状的油彩，颜色包括红、白、黑、青，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用某些天然颜料涂抹上去的。
除了脸上以外，它的身上也涂着一些油彩，只是不如脸上那么密集。
不仅如此，这条狼的脑后和耳后，还插着一圈长长的鸟羽。
说真的，如果是大半夜看到这条狼的样子，估计看到它的人会被吓个半死，这哪里是狼啊，简直是怪物！
法推对狼的身体构造很熟悉，它一眼就认出这是一条狼，但不知为何要在脸上和身上涂抹油彩？
“咦？这是什么怪物？”
米埃扎惊呼一声，它似乎也通过祈祷而获得了某种类似于全知全视之眼的东西，同样看清了那条狼的样子。
全知全视之眼所带来的快感无法用文字表达，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这样的感觉很容易令人痴迷。
无论是法推还是米埃扎，它们获得的神眼都只能持续短短一瞬，否则它们的大脑无法承受持续涌入的天量数据，恐怕就像过热的计算机一样烧掉了。
它们闭眼再睁眼，眼睛已经恢复本来的样子，看到的世界也一如往常，但是它们知道，那里有一条看不见的狼。
是一只新出现的精灵么？
不，倒像是一只还没有完全成形的精灵。
法推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东西，理论上全知全视之眼能看清一切东西，但那条狼的部分躯体还有些模糊，证明它还没有完全凝聚成形。
“真该死！偏偏在这时候出来捣乱！”米埃扎咒骂道：“喂！那个怪物！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开！”
法推和米埃扎都拿不准新出现的这只精灵是什么立场，但毕竟一条狼，令法推有先天的亲切感，所以它选择静观其变。
而且它觉得，这条狼既然在还未成型之际就出现在这里，那肯定不会轻易离开。
呼~
狼又呼出一口白气，碎冰和粉末勾勒出的模糊轮廓转了个方向，像是在盯着米埃扎。
米埃扎暗叫糟糕，这个怪物看样子是冲它来的，现在任何一个第三方的入局都会令胜负的天平逆转。
嗷呜~
狼仰头长嚎。
法推似乎听懂了，这是狼群集结进攻的号令，而且……那条狼自愿担任佯攻，负责吸引猎物的注意力。
紧接着，那条狼抖落身上大部分碎冰和粉末，轮廓几不可见，猛地向米埃扎冲过去。
“呵！可笑！既然你要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米埃扎想再次高举前爪，召唤冰块砸向那个模糊的影子，这次的冰块将是史无前例的硕大，不需要砸得很准，擦到个边就能送其见上帝。
但它的前爪刚刚举起一半，就察觉不对，因为它的四肢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动弹不得。
是藤蔓。
四周的藤蔓像是有灵性的蛇一样，悄悄缠住了它，束缚了它的行动。
“谢谢了，兄弟。”
法推默默地对那条狼道谢，它已经想到了对付米埃扎的办法，而那条狼给它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法推深吸一口气，四足和左肋的伤痕发出圣洁的红光。
“我代表父命令你！”
“我代表子命令你！”
“我代表灵命令你！”
“在天上地位最高的那位，只有一个主，我以父、子、灵的名义命令你，滚回地狱吧，恶魔！”
大地突然开始震颤，地动山摇，石块滚动，参天的古树像不倒翁般摇摆，土壤如液体开始流动。
被藤蔓束缚住的米埃扎的脚下，大地裂开了一道巨口，深不见底，仿佛直通地狱，隐隐能看到桔红色的熔岩流淌，有厉鬼般的呜嚎从地下深处传来。
“不！不应该这样！”
米埃扎绝望地狂吼，它仰头盯着天空，试图再次用祈祷改变自己的命运，然而一条藤蔓在这时缠住了它的嘴，令它吐不出一个清晰的字。
藤蔓束缚着米埃扎，同它一起掉落深渊。
大地开始合拢，当裂缝消失时，米埃扎最后的诅咒也戛然而止。
冰雹，停了。
来自天空的光幕也消失了，不过乌云已经肉眼可见变得淡薄，陆续露出明亮的天光。
法推的体型恢复正常，它无力地跌坐在地，急促地喘息着。
也许米埃扎真的有九条命，却不知道这九条命够不够它从地狱里逃出来的。
哦，不对，最多只剩八条了。
呼~
那条狼又吐出一口白气，转身走向森林。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法推试图叫住它，但它没有停步，毫无留恋之意地消失在森林里。
第1628章 图腾
法推怅然若失，心里像是出现了一个空洞，不仅仅是因为那条短暂现身帮助它又马上离去的狼，也不仅是因为刚击败了一位强大到单凭它自己可能无法战胜的敌人，更重要的是它对自身命运的迷茫。
从它现身这个世界开始，它就有着明确的目标净化红木森林，驱逐森林里的邪恶。
它不清楚这个目标是如何进入它脑海的，只能认为这是神的指引，神指引它一路从旧金山来到红木森林，又指点它与张子安相遇，现在它已经在他和其他精灵的帮助下完成了任务，却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指引，告诉它今后何去何从，所以它迷茫。
它迷茫，但没有怀疑，无论神指引它做什么，还是保持沉默，这都是神对它的安排，也是对它的试炼。
它必须找到自己的路。就像它的人类兄弟，他度过了与常人无异的童年和少年，并在青年时期遭遇了短暂的迷茫，但他最终找到了自己的路，一条也许不被人理解、却通往无上荣光的大道。
树林响起扑簌声，有人踩踏着枯枝落叶，分开荆棘和矮树走过来，同时还要小心地避开脚下的冰雹，以免踩上去滑一跤。
“我勒个去，这边的冰雹更大！”
“我就听说吧，美国西海岸毗邻地质断裂带，外加还有一个像定时炸弹的黄石火山，早晚有一天会发生八级以上的超级大地震，刚才地震时差点把我吓尿，以为这就是世界末日了……”
张子安跨过一棵不知道是被冰雹砸倒还是在地震中倒下的树，看到法推全身是伤，赶紧问道：“法推，你还好吧？怎么伤成这样？”
法推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这些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
张子安放心了，“那就好，不过也得尽快消毒，以防感染，对了，那只猫呢？”
他攥着手电筒，紧张地转头四顾，虽然天色已经变亮许多，但毕竟手电筒是他唯一的武器了。
“那只猫……已经下地狱了。”法推说道。
“啊？这么？”张子安又惊又佩地看着它，刚才那又是冰雹又是地震的异象，真让他以为世界末日来临了，寻思这可是真正的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但法推竟然从这场超乎想象的战斗中存活下来并杀死了敌人，那只拥有九条命的不死妖猫，岂不炸天了？
法推看他的表情，知道他误会了，它指的下地狱是字面意思，并不代表那只猫已经死了，但解释起来很麻烦，尤其是对一个不信神鬼的人来说，于是它决定不纠正他的错误了。
“我没那么厉害，是有另一条狼帮了我，否则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法推望着那条狼离去的方向。
“啊？”
这下张子安更愣住了，不过他想当然地认为是另一条普通的狼，心说那条狼还真够走运的，能穿过这么密集的冰雹雨走进来。
“其实我们想来帮你，但是冰雹太厉害，我们根本没办法靠近……”他解释道，“另一只猫也被老茶重伤，然后被一条狼给撕碎了……应该跟你说的不是同一条狼，感觉那条狼像是受了什么影响，变得很狂暴。”
“没关系，事情已经结束了。”法推猜到撕碎埃米尔的那条狼大概是受到那只未成型的狼精灵的影响，毕竟它们都是北美灰狼。
“那咱们先回村子休息一下吧，你的伤口也需要消毒。”
没有谁反对这个提议，大家都需要休息，而且张子安也挂念着弗拉基米尔的恢复状况。
回到村子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多云的天气，微风，非常宜人。
飞玛斯已经等了村口，看到大家尽数安全归来，它也很高兴。
“飞玛斯，你身体没事吧？弗拉基米尔它们怎么样了？”张子安问道。
飞玛斯对他没带着自己一起去战斗这件事颇有微词，它明明只是想休息一会儿，不小心睡着了，等醒来后发现他和几只精灵都走了。
它本想追过去，但又担心后方空虚被敌人趁虚而入，只能忐忑不安地留下来，后来它看到天降异象，光幕、冰雹、地震什么的，就更担心了，于是跑到村口来等。
“弗拉基米尔恢复不错，气色好多了，梅根刚给它输完血，都累得不行，刚睡着了。”它答道。
“这样啊……”张子安放心了。
“他们好不容易刚睡着，咱们在外面等一会儿吧，别吵醒他们了，我的伤没什么事。”法推提议。
“好，那就等半个小时再进去，那时他们应该已经睡实了。”
张子安和精灵们都席地坐下来休息。
“法推，你今后打算干什么？留在森林里？”飞玛斯问道。
法推也还没想好。
正当它发愁要如何回答飞玛斯的问题，这时它突然看到了一张脸，一激灵站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那张脸。
准确地说，那是一张用木头雕刻的脸，不是人脸，而是狼脸，身体也是狼身，气势汹汹地蹲坐在位于村口一棵木柱的顶部。
那张脸涂满了条状的油彩，脑后插着一圈长长的羽毛羽毛也是木雕的，所以历经风雨依然在，若是真的羽毛，早就掉光了。
正如法推之前惊鸿一瞥看到的那张狼脸，简直一模一样。
当然，木雕的狼脸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雨淋，油彩已经大部分褪色了，不过从残留的油彩上依然能想象刚雕刻好时的样子。
那根木柱是一整棵树雕成的，同样涂了各色油彩，而且同样褪色严重，不仔细留意的话，只会以为是一棵死树，再加上树又高，因此他们之前全都忽略木柱上这张狼脸，毕竟谁也不会没事抬头看，而且来到村子时是傍晚，光线不好。
“那是……”法推惊呼道。
张子安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紧张地抓起手电，循声望过去。
看清木柱和木雕的狼，他随即放松了，“哦，那个啊……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印第安人的图腾柱，主题的是他们信仰的狼灵。”
第1629章 万物有灵
精灵们都抬头望向村口的狼图腾柱，如此怪异且充满原始野性的雕刻风格是它们前所未见的。
“狼灵？”法推喃喃重复道，它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
张子安在这方面略有常识，毕竟受过很多美国西部老电影的熏陶，再加上看过的一些小说，于是按照自己的常识向精灵们解释。
“嗯，印第安人崇拜自然、敬畏自然，他们相信万物有灵，而作为这片森林顶级猛兽的狼，更是他们顶礼膜拜的对象，因为印第安战士喜欢在脸上涂油彩、在脑后插羽毛来表示自己的强大以及威慑敌人，所以也按他们的样子对狼的形象进行了异化，就是咱们看到的这个图腾。”
“印第安人的部落很分散，不同部落有不同的信仰，有的部落可能更崇拜熊，有的部落可能更崇拜鹰，有的部落可能更崇拜美洲狮，这里的部落可能更崇拜狼。”
“呃……照这么说来，这个荒村以前的居民，可能就是更早以前这片森林里的印第安后裔，进入工业时代和信息时代之后，他们的生活方式与以前相比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丢弃了很多传统，不过依然把部落的狼灵崇拜保留了下来，这也算是他们与祖先最后的联系。他们把狼图腾柱立在村口，一是为了铭记自己的祖先，二是如果有其他印第安人来访，可以证明自己的……归属地吧。”
反正暂时没事，他干脆侃侃而谈，以免无聊。
“我不是研究印第安人的专家，这些也都是从电影和小说里知道的，也许对，也许错，姑枉听之吧。”
“原来如此……”
法推终于知道了那条狼的来历。
“如果像你说的，这里的印第安人存在狼崇拜，是否会相应地出现一条印第安狼精灵呢？”它追问。
“这个……”
张子安被问得一怔，想了想之后，摇头道：“理论上是可能的，不过实际嘛……原本是这片土地主人的印第安人已经快消失了吧，剩下寥寥无几的印第安人，是否能撑起一只精灵成型所需要的信仰之力呢？”
趁菲娜不在场，他多说了几句：“这跟古埃及的猫神崇拜不同，古埃及人虽然也消失了，但古埃及的文化流传下来，而现代埃及的文化却没什么存在感，一提到埃及，人们耳熟能详的那些东西都是古埃及的，而这里……这里是美国，几乎是现代文明的发源地，向全世界输出现代美国文化和理念，诸如好莱坞、麦当劳、微软、苹果手机、还有……”
“pornhub。”理查德插言。
张子安瞪了它一眼，“这只贱鸟是说youtube……不仅是印第安人，连印第安文化都已经埋进了尘土还踩实了，没几个人怀念。”
“所以，即使有这么一只狼精灵，它可能永远也无法成型并最终现身于这个世界？”法推知道自己离答案越来越近了，而它心中的迷雾也渐渐清晰，从迷雾中显现了一条路。
“是的，我认为如此。”张子安笑道：“但这世界上的事，谁能百分百断言呢？”
“我明白了。”
法推已不再迷茫，它转头对飞玛斯说道：“我想跟你们去东方看看，看看古老的中国，我闻名已久，却从未亲见，还要看看你们说的滨海市，以及那个听起来很有趣的宠物店。”
“咦？”
飞玛斯、张子安和其他精灵全都很意外，他们之前都认为法推会为了森林里的狼群而留下来，就像小白无法舍弃流浪狗一样。
“狼群怎么办？它们还很需要你的领导吧？”由飞玛斯代表大家问道。
狼群的狩猎技巧还有待提升，这是他们之前都见到的。
法推惬意地微笑道：“狼群已经有了更合适的领导，比我这个半吊子领导要好得多。”
法推曾经是一个冷血杀手，一条独狼，并不喜欢成为群体的领导，而且自从它改邪归正，心肠又变得太仁慈，并不适合弱肉强食的野外世界，它自己也清楚这点，如果由它来继续带领狼群，一定会把狼群的路带偏了。
一只羊，怎么能够领导一群狼呢？
所幸，更合适的人选……不，是狼选，出现了。
也许是重返红木森林的狼群，令沉睡已久的印第安狼灵重新苏醒了，或者也可能是入侵并污染森林的邪恶令它苏醒了，但是由于信仰之力实在太微弱，它无法最终凝聚成型，起码目前如此。
不过这也好，就让它处于这种无人打扰的状态，带领红木森林里的狼群发展壮大吧。
它凶猛、残暴、无情，但这才应该是狼的本性。
相比法推这条外来的欧洲灰狼，它这条土生土长的印第安狼灵才应该是这片森林和狼群的真正主人。
无论是法推信仰的神，还是米埃扎信仰的神，在这片土地上都是舶来品，只有狼灵和其他印第安动植物之灵，才是北美大陆最原始的自然守护者。
所以，这里已经没有法推什么事了，它在这里是多余的存在，算是入侵的外来物种，它相信印第安狼灵一定更胜任这个位置。
张子安和精灵们听得面面相觑，都听糊涂了，不知道法推指的更合适的领导是谁，但既然它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没问题吧。
没有全知全视之眼，法推却似乎又看到了那张涂满油彩的狼脸，那张脸出现在林间斑驳的树影中，与法推对视一眼，转身逐渐消失了，像是在跟法推告别。
张子安没有注意林中那张怪异狼脸的消失，不过他那种进入森林以来经常被窥视的感觉悄然消失了。
是啊，法推之前问了狼灵一个可笑的问题，问它要去哪里，其实它哪里也不会去，这片森林就是它的家，真正该问要去哪里的，是法推自己。
现在法推已经有了答案，看清了自己的路，一条跨越大海，直达东方的路。相比于留在森林里傲啸风月，这条通往东方的路可能充满艰辛，也许不被同类理解，但是没关系……
法推收回视线，转头看着张子安。
它的人类兄弟（们），始终与它同在。
第1630章 事了拂衣去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就像好莱坞的动作片一样，警察总是在主角取胜后才来收拾残局，令人不禁想问早干嘛去了？
张子安和精灵们回到房子里不久，就听到直升机从头顶飞过，而且不止一架，机身上涂装着正经的救援和消防标识。
梅根冲出房子，激动地向直升机挥舞手臂，但可惜机上人员看不到。
张子安不知道是谁报的警，也许是梅根的母亲和朋友，也许是小雪，也可能是昨夜农场起火的烟雾令公园警察以为是燃起了森林大火，所以派飞机飞来查看情况，现在还不好说。
弗拉基米尔的伤情已经平稳，菲娜很惋惜没能亲手惩治敌人，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张子安把一根道路火炬交给梅根，教给她怎么用，让她跑到稍微开阔的地方向直升机发救援信号。
梅根没想太多，满脑子都是急于回家跟母亲团聚的渴望，拿上道路火炬就跑掉了，不一会儿就看到林中有红色的光焰亮起来。
张子安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把需要养伤的弗拉基米尔收进手机，招呼精灵出门，但是没和梅根走同一个方向。
“嘎嘎！看你这样子，是打算事了拂衣去？”理查德重新跳到他肩膀上。
他写了一张纸条贴在了门口，把门钥匙重新压回门廊的石头下面，纸条上写着：梅根，不用找我，我继续我的旅行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一路平安。
直升机只能在海边或者农场等平坦的地方降落，等梅根带着救援人员回到荒村时，他早已走远了。
如果他与梅根一同坐直升机离开森林，降落时势必成为新闻媒体关注的焦点，哪怕是地方媒体，美国从来不缺乏猎奇的街头小报，而他并不想以这种方式登上新闻。
昨天晚上他注意到码头上还有其他的小船，就让世华解开缆绳弄一艘小船到指定的地点，现在他就是出发跟世华会合，然后拜托虎鲸群叼着缆绳把小船拖向最近的海边小镇。当然也可以直接拖向旧金山，但那就太高调了。
以虎鲸的体型和体重，拖一艘小船和一个大活人外加几只动物，实在太轻松了，应该不会有麻烦。
咕。
树枝上的斑点猫头鹰似乎看出他要离开了，嘴里咕哝了一声。
“再见了，你好好保重，别再撞到电网了。”张子安向它挥手。
“喵呜~拜拜，斑点~”星海也向它告别。
“嘎嘎！你这家伙最后还是被本大爷的王霸之气慑服了吧，但可惜本大爷乃常山赵子鹦，向来独来独往，不会收你当小弟的……”理查德絮絮叨叨地在嘴上占便宜。
张子安把最后一些食盐边走边随手洒在地上，等他和精灵们抵达海边时，鹿群也从身后追上来了。
他察看了头鹿的伤口，恢复得不错，然后给它换了最后一次绷带，把剩下的食盐也全留给了它们。
海岸的沙滩上停着一艘小船，世华的上半身露出水面，躺在沙滩上似乎在晒着太阳睡觉。
远远听到脚步声接近，她就警惕地翻身坐起来，看到是他，才恢复了放松。
“阿则安！今天凌晨怎么回事？又是冰雹又是地震，海水都变浑了，水族们都慌得不行，如果不是机智果敢貌美心善的我尽力劝阻，老奶奶就要带着它的虎鲸群离开这里啦！”她叫道，急于知道事情的经过，毕竟就她自己几乎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昨天晚上的事，那可是一言难尽，咱们有的是时间，路上慢慢讲吧。”
张子安把背包扔进船里，让精灵们全都跳进小船，自己把小船推进海里，划桨进入较深的海里。
一头体型略小的年轻虎鲸自告奋勇地咬住了缆绳，拖曳着小船向最近的邻海小镇游去，其他虎鲸也在旁边伴游。
张子安一再叮嘱游慢些，但小船的速度还是堪比装了螺旋桨，船头翘起约30度，风驰电掣般在海面上疾驰。
他不禁感叹，如果早就知道李皮特老巢的位置，完全可以走海路，能省下一大堆时间。
可是，首先他没办法提前知道位置，其次……假设他知道位置并且走了海路，也就没办法遇到受到的斑点猫头鹰和鹿群，没办法遇到法推。
这一路虽然历尽惊险，经常枕戈待旦，但依然不失为一次非常棒的旅行，这样的机会普通人可能一生难得一遇。
望着逐渐远去的红木森林，他还没有离开，就已经开始怀念这段旅程了。
法推也是如此，它蹲坐在船尾，目光怅然而坚定，默默地为它的狼兄弟们祈祷，祈祷它们能在红木森林里平安快乐。
“没关系，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咱们可以再来这里看望老朋友们，反正现在交通发达，而我又是个无业游民。”张子安拍了拍它的后背，安慰道。
法推释然地笑了。
利用闲暇时间，张子安把昨天夜里到今天凌辱所发生的事讲给世华，毕竟她出力也不少，有权知道事情的经过，老茶、法推和菲娜也各自做了补充。
世华听得乍舌不已，不过只要坏人都得到了应得的下场，她朴素的是非观就得到了满足。
就这样一路说笑，仅仅过了几十分钟，世华就转述鲸群的话，说前面有个小镇，虽然不是紧邻大海，但经常有船出海兜风。
鲸群把他们送到离小镇很近的岸边，张子安划船靠岸，世华则依依不舍地跟老奶奶和虎鲸群告别，还邀请它们来中国玩。
看到熟悉的信号标志重新出现在手机屏幕的上方，手机马上响个不停，是国内和国外的朋友们因为担心而发来的信息，当然也少不了各种广告短信和信用卡还款账单。
是时候向世界揭露真相了。
他先回复了几条重要信息并向朋友们群发信息报了平安，然后把无人机以及手机录像上传到不止一个视频网站，并且申请了一个新邮箱，将提前编辑好的邮件发送给美国的动保组织以及猎鹿人协会。
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已经倒下，之后的走向谁也无法预测了。
第1631章 回家
这次美国之行的时间比张子安预计的要长一些，不过对他这个无业游民来说，影响不大，而且从好的方面来说，等他回到滨海市时，暑热已经基本消退，早上和入夜时凉风习习，隐约有了秋天的味道。
在海边小镇上传视频之后，他当天就搭车返回旧金山，并且预订了最早的一趟回国航班为什么这么急，连休息都不休息一下，是因为他不知道李皮特在审讯中会不会提到他的名字，他可不想留下来配合调查，这么大的案子得调查到猴年马月去？
至于来时开的那辆车，就交给租车公司去处理。
这期间，他一边了解与世隔绝的这段日子里外界发生的事，一边静等视频发酵。
小雪确实报警了，如果没有她的出力和督促，救援可能来得没那么快，在中国领事馆的施压下，当地警方才不得不提高了重视。
梅根得救了，电视画面上有她和母亲抱头痛哭的感人场面，而她所指控的非法拘禁、绑架及谋杀事件也令地方检察官宣布启动相关调查，随着更多细节被媒体逐一披露，事件的影响也越来越大，甚至引起了主流媒体的关注，调查重点也从涉嫌犯罪行为转向李皮特所成立的可疑组织本身。
李皮特也许能收买当地警局，但地方检察官很难被收买。他和可疑组织的其他负责人试图潜逃出境，很快被海岸警卫队拦截下来了，有传闻说他们的船受到了鲸群的阻拦，但是这种来源于八卦小报的消息显然没人当真。
目前，李皮特及其手下都已经被逮捕，等待他们的是旷日持久的案件调查和审判。李皮特有钱，能请得起好律师，然后不断上诉，可想而知这些官司可能要扯皮好几年才能出结果。
好几个美国动保和环保组织在同一天收到了匿名邮件，包括猎鹿人协会在内，全都拿到了李皮特的屠宰场利用病鹿进行鹿肉加工的视频，以及向屠宰场输送病鹿的养殖场名单。
屠宰场、乐世狗粮生产商和李皮特这三方之间的内在联系，有待进一步挖掘，但西方记者好不容易搞到一个大新闻，显然会刨根问底地追究下去，相信很快就会找到蛛丝马迹。
相比于李皮特面临的多重谋杀、绑架等一系列重罪指控，身处漩涡之中的乐世狗粮不是调查的重点，也不是人们关注的重点，但依然不可避免地被警察和食品安全部门找上门，带走了相关责任人。作为一个新品牌，乐世狗粮在美国本土本来就不算高的销量一落千仗，又遭到了经销商的大量退货，关门倒闭指日可待。
拔起萝卜带出泥，李皮特事件的影响力很快超出一郡一县一州的范围，连fbi也介入了此事。一系列事件依然处于发酵初期，目前爆出的黑料只是冰山一角，相信随着调查的进行，一个庞大的犯罪团伙将被绳之以法。
在大洋彼岸的中国，新闻媒体的反应速度慢了几拍，相关新闻基本只出现在网络媒体上，稍大一些的平面媒体也只在边边角角用豆腐块大小的篇幅简略地提及，毕竟这种妖言惑众的可疑组织的覆灭不适合大肆宣扬，尤其头目还疑似是个华人。
倒是乐世狗粮的问题，在中国的宠物圈子里引起不小的震动，无论是出于博眼球出位还是打击竞争对手的目的，很多网络大v或是自发或是被授意，纷纷在微博和公众号发表相关文章，开始对乐世狗粮进行扒皮，其中有真知灼见，也不乏煽风点火，可谓是墙倒众人推。不过在明眼人看来，这不是事后诸葛亮吗？早干嘛去了？
养猫养狗养鱼的人越来越多，但不可否认的是，宠物在中国依然是小众，因为大部分人都是瞎养，给猫喂剩饭、给狗喂巧克力、出于猎奇心理买蓝环章鱼、夏天人和猫一起点着蚊香睡觉之类的行为稀松平常，宠物生了病就任由它们自生自灭，舍不得带去宠物医院，宠物知识来源全靠朋友圈转发的文章，真正得到良好照顾的宠物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那些会花时间学习宠物知识、舍得带宠物去医院看病、愿意花钱买高档宠物食粮的主人所占的比例不高，但对宠物的珍视程度不可小觑，受教育程度也往往较高，他们听说花费不菲金钱买的进口狗粮竟然爆出了这么大的黑料，一旦食用过乐世狗粮，自家的爱犬即使当前没有发病，在未来几年之内依然存在发病的可能，这让他们怎么忍？
为了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退货、索赔是最起码的，但问题是乐世狗粮的美国总部都停业了，中国总代也都跑路了，海关也已经宣布禁止乐世狗粮的进口，找谁索赔？那就只能本着谁销售谁负责的原则，去找销售乐世狗粮的商家索赔了。
有些狗在食用乐世狗粮之后由于各种原因死去，老实说大部分跟乐世狗粮无关，有的是正常老死的，有的是得了其他病，但只要不是意外身亡，难免会令主人怀疑到乐世狗粮的头上，当然这其中肯定有不少碰瓷的，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也是事实。
美国那边也是如此，凡是家里的狗吃过乐世狗粮的主人，纷纷联合在一起，向乐世狗粮的厂商发起集体诉讼和索赔，中国这边抓不到厂商，只能找销售商的麻烦。
总之，红木森林的事件虽然结束了，但某种意义而言，这也只是个开始。
航班经过长时间的飞行，又经过国内转机，终于抵达了滨海市机场。
张子安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看着长龙般的出租车，深吸一口熟悉的尾气。
怎么说呢，在原始森林里时还不觉得，但其实他的肺已经被森林里的充沛氧气与负离子养刁了，简直已经不适应城市里的雾霾套餐。
不管怎样，生活还要继续，起码要把这趟自费旅行的花销先赚回来。
第1632章 一起吃瓜
同前几次出门旅行时一样，张子安回来时只要有选择，尽量会选择夜里抵达的航班，主要是为了省去一些社交上的麻烦，如果他在店铺营业时回来，免不了要面对店员们和老顾客们七嘴八舌的询问，尤其是可能问到店里那几只极具特色的宠物去哪了，为什么没跟着你一起回来之类的。
他可以编借口解释，但干嘛要费那脑子？还不如干脆在夜里回来，睡一觉消去旅行的疲劳，第二天不用他解释，人们就会想当然地认为他把精灵们也一起带回来了。
到达宠物店的时候，大约已经是夜里九点多，店员们已经按时下班了，因为他没跟他们说自己将于今天回来，否则他们也许会在宠物店里多留几个小时，以给他接风洗尘为名义堂而皇之地要求公款报销烧烤和啤酒，反正他们下班后要么画画要么玩手游，而这些在店里也能做，还可以省自已家的空调。
他用备用钥匙打开卷帘门，进入店内。
店里跟他离开时没什么区别。
战天在听到开锁时就已经机警地站起来，但严格的训练令它没有像普通狗一样听见外面有动静就叫个不停，只是默默地提高了戒备，直到看到是他，才高兴地跑过来蹭了蹭他的裤角。
“我不在家里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他拍了拍它的脑袋作为奖励。
很多家养的狗，其实养熟了之后都会对主人耍心机，它们并不傻，看到主人手里捏着零食，就会拼命表现自己，不用主人开口，就主动把自己会的小把戏全献丑一遍，可若是主人手里空空，任你叫破喉咙，它们也总是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对你翻白眼，可谓是十足的心机boy和心机girl，尤其是某些以智商见长的狗，比如苏格兰牧羊犬。
但警犬不一样，对于警犬来说，最高的奖励是主人的抚摸和表扬，才不像那些肤浅的同类吃货。
很多顾客看到战天的表现都很羡慕，总是问他怎么把狗训练成这样，虽然战天不是他训练的，但他跟警犬大队上上下下都很熟，甚至旁观过训练，训练方法这种事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但知道方法是一回事，实行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别说狗了，就拿小孩子来说，家长明明知道应该怎么从小教育孩子，比如耐心、鼓励、陪伴、微笑、不随便打骂之类的，但有几个家长能真的做到呢？生活与工作的压力往往令家长的耐心只能持续三秒钟，然后要么翻脸打骂，要么放凭自流，自己去玩手机了。
能听懂人话的小孩子尚且如此，原本就听不懂人话的狗，训练起来哪那么容易？人家警犬大队是专门干这个的，有时间、有经验、有耐心，所以他总是明确地告诉咨询的顾客，除非是把狗当作事业来养，否则还是洗洗睡吧，不要高估自己的耐心。
如果实在想养这样的狗，就去警犬大队接盘吧，说不定能领养到退役的警犬。
他又去隔壁水族馆转了一圈，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空着的水族箱里用凉水泡着两个西瓜，另一个鱼缸里更是用冰水泡着大西瓜，前者大概是女生们吃的。水族馆的空调和冷水机需要24小时开着，于是店员们就打起了冰镇西瓜的主意。
整天薅羊毛，结果被店员们薅了羊毛，这能忍？于是他干脆搬了一个不太凉的大西瓜回到宠物店，准备用西瓜当晚饭。
拉下卷帘门，他把精灵们逐个释放出来，包括去二楼释放世华。
“弗拉基米尔，你感觉怎么样？刚才路过宠物诊所的时候，我看那里还亮着灯，要不要送你过去做一下全面的检查？”
他最担心的还是死里逃生的弗拉基米尔，现在回想起来，它真的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弗拉基米尔躺在一张二楼卧室的小毯子上，身体依然很虚弱，但精神却恢复不错。
“不用了，我皮糙肉厚，不碍事。”它费力地扭头看了看四周，“回家了啊。”
“嗯，回家了。”
“同志喵们还等着我回来主持工作，我却……唉……”它惋惜地叹了口气，气恼地使劲拍了拍毯子。
“没关系，工作是做不完的，好好养身体，才能更好地投入工作。”他安慰道。
它点头，突然又问道：“对了，受伤之后我迷迷糊糊，听说是飞玛斯把它的血输给了我？”
“没错，是飞玛斯。”他说道，并且简单地把猫可以输狗血的原理讲给它听。
弗拉基米尔神色复杂地默然无语，半响才幽幽叹道：“想不到我立志与流浪狗不共戴天，以驱逐流浪狗为己任，体内如今却流淌着狗血……”
“别多想了，快休息吧。”
张子安关上二楼卧室的灯，顺便关上卫生间门，因为世华又在浴缸里开了直播，各种对网友自我吹嘘，添油加醋地讲述她在美国与虎鲸共游的经历。
他转身下楼时，却看见弗拉基米尔的眼睛还在一眨一眨，似乎是在想事情。
也许这次事件，会成为弗拉基米尔与小白之间的关系得到进一步缓和的转机？
楼下还是很热闹，精灵们一路在手机里睡够了，现在根本不困。
精灵们各安其位，有玩耍的有看电视的，只有法推在店里转来转去，打量着陌生的环境，看什么都新鲜。
走到店门口附近时，它疑惑地向收银台对面的空地仔细嗅了嗅，它在那里嗅到一丝似曾相识的邪恶气息，立刻令它警觉起来。
“这里，是不是曾经有过一尊青铜的猫雕像？”它向正在切西瓜的张子安问道。
“是呀。”
他隐约回想起来，在庄晓蝶制造的梦境里，他和她曾经在梦里提前遇到了杨神父，杨神父对他们讲述了13世纪时因为另一尊猫神雕像而引发的大乱，最后那场乱子是被杨神父称为驱魔圣物的东西解决掉的，但杨神父对驱魔圣物到底是什么语焉不详。
“它……雕像，现在在哪里？”法推明显紧张起来，“必须要赶紧除掉它，否则……”
“放心吧，那尊雕像已经被镇压了，那是另一个故事了，一边吃瓜一边慢慢讲吧。”
他把切好的西瓜装盘，又特意把西瓜中心那一小块无籽的瓤剜出来，单独切成小块，装进一个碟子里，招呼精灵们道：“来，大家吃瓜。”
猫理论上是纯肉食动物，不需要吃蔬菜水果，但其实多少吃一点儿有益无害，尤其是夏末秋初的天气依然不凉快，很多猫都不爱喝水，吃点儿西瓜补充水分并利尿再好不过，而且很多猫其实相当喜欢西瓜的味道。
第1633章 小奶猫
第二天早上。
打开卷帘门的张子安意外地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喵~
一个小家伙蜷缩在一个鞋盒的角落里，不安地打量着他，发出微弱的叫声。
别说是鉴猫无数的张子安，就连家里不让养宠物的小芹菜，都脱口而出：“呀！一只小橘猫！”
张子安：“……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这话当然不是问橘猫，而是问小芹菜。
“早上好啊，店长哥哥！好久不见！我刚来呀，看你蹲在地上，我以为你也像我们班男生那样在用树枝戳蚂蚁，就也蹲下来看。”
小芹菜穿着短袖衬衫和牛仔短裤，蹲在他旁边，跟他一起盯着小橘猫打量。
张子安：“……我早就过了拿树枝戳蚂蚁的年纪了好吧！”
话说回来，鞋盒里的橘猫看上去也就一两周大，可能刚睁开眼，弱小、可怜又无助，为了躲避初升的朝阳而躺在鞋盒里的阴凉处，奶声奶气地不停喵喵叫。
就算张子安不是福尔摩斯，看这样子也立刻猜出来，这只橘猫的主人出于未知的原因，不打算养它了，但又不忍心它自生自灭，于是出于“好心”把它放进鞋盒里，丢到宠物店门口，无论是宠物店主收养了它，还是来宠物店买猫的顾客收养了它，都能令自己免于良心的谴责，可以理直气壮地拥抱新生活，说白了就是某种道德绑架。
这就跟把生病的宠物遗弃在宠物诊所里一样，都是很令人无语的事，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在平时的生活和工作中估计也是习惯于遇到困难就把困难推给别人解决的人。
但是没办法，道德绑架，绑架的就是有道德和良知尚存的人。
孙晓梦不忍心把遗弃在诊所的宠物扫地出门，他也不能放任这只小猫自生自灭。夏末秋初的太阳还是很毒的，今天又是晴天，眼看太阳越升越高，一旦鞋盒最后的阴暗角落被阳光攻陷，这只小猫估计要被活活晒死。
他端起鞋盒，招呼小芹菜一起进店，别在外面晒油了。
店里一大早就打开了空调，虽然现在气温比盛夏时有所下降，但习惯了红木森林的凉爽宜人，再不开空调，精灵们就要造反了。
“小芹菜，你怎么来了？开学了？”他随手把鞋盒放到收银台上，从冰箱里取出昨晚吃剩的西瓜，“吃早饭了没？要不要来两块西瓜？”
小芹菜吃过早饭了，不过看见凉凉的西瓜还是走不动路了，也没急着去看望仓鼠和垂耳兔，兴高采烈的接过西瓜还真别说，她的两颗大板牙跟啮齿动物似的，还挺适合啃西瓜的！
她妈不让她在外面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但店长哥哥显然不是陌生人。
“还没开学，不过快了。”她一边啃西瓜一边叽叽喳喳地说道：“今天没有课外小组也没有辅导班，所以没事，想过来看看店长哥哥回来没有，结果正好遇到了。”
“我也是昨天刚回来。”张子安开始动手打扫卫生，顺便琢磨着这只橘猫应该怎么处理。
张子安注意到她把西瓜籽全吐到手心里，示意让她吐到地上就好，反正一会儿要扫地。
小芹菜摇头，“不用啦，一会儿正好用西瓜籽喂小铃！对了，店长哥哥，美国好玩吗？”
“还行吧，不过有些乱，好多流浪汉，治安也比国内差，我这次主要是去森林里徒步旅行的。”
一听到森林，小芹菜的眼睛亮起来，“森林里是不是有好多有趣的动物？”
张子安把森林里遇到的金花鼠、河狸鼠、马鹿、黑尾鹿、斑点猫头鹰之类的动物讲给她听，当然省略了河狸鼠最后变成晚餐的结局。
小芹菜听得津津有味，啃完两块西瓜，把吐出来的籽用纸巾包好，便跑去洗手。
“呀！又多了条大狗！”她惊讶地看着法推，有些怯懦地回头望向张子安，“怎么有点儿像是……《人与自然》里的狼？”
“不，你认错了，其实它是……阿拉斯加，只是不太纯。”张子安指狼为狗。
汪汪！
法推清脆地叫了两声，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努力模仿出狗的样子，还摇了摇尾巴。
张子安心说，还好没说它是哈士奇，否则哈士奇的二劲还真不容易模仿出来……
小芹菜眨眨眼睛，信以为真地说道：“我妈妈给我讲的故事里，说狗会摇尾巴，狼不会摇尾巴，它会摇尾巴，果然是狗呀！”
她本来就对张子安的宠物知识信服有加，再和她妈讲的故事相印证，马上不害怕了。
不论她妈是怎么得来的这个知识，这都是个以讹传讹的错误知识，狼一样会摇尾巴，但张子安此时不便澄清，只能将错就错，反正小芹菜也不会在城市里遇到其他狼，毕竟这又不是郊狼横行的美国。
法推不像其他精灵那样对自己的种族有高傲的认同感，它也并不在意自己是狼还是狗，只要能令面前这个小姑娘安心就好。
换成菲娜，别说它让装狗，就算让它装老虎，它也肯定会炸毛甩脸色。
小芹菜把手洗干净，先不急于跟仓鼠和垂耳兔玩，反正有的是时间，拿起抹布帮张子安打扫卫生。
过了一会儿。
“卧槽！店门怎么开着？咱们昨天晚上忘锁了，还是店里进贼了？”
“昨晚谁最后一个走的？”
“我忘了……”
“我也忘了……”
“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门外传来两道冒傻气的男声。
张子安：“……别戳在门口给我丢人了！谁家的贼来宠物店偷东西？赶紧滚进来干活！”
门外的王乾和李坤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然后嬉皮笑脸地推门而入，“师尊，您这么说弟子就不服了，以前的猫神雕像不就被偷过？蟊贼多了，总有不开眼的……”
一段时间不见，这两个臭小子似乎被晒黑了不少，看来没少驾驶着冲锋艇出海玩。
他们看到吃剩的西瓜皮，料想自己买的西瓜被张子安收割了胜利果实，不禁发出一声惨叫。
第1634章 血型
王乾和李坤刚替西瓜默哀完毕，就看到了法推。不过他们没有太惊讶，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张子安每次外出旅行回来总会带回一些奇奇怪怪的动物，大概是跟国外的宠物爱好者进行了深入浅出的友好交♂流。
至于法推是狼的事实，粗细条的他们更没看出来，狼和狗本来就难以区分，某些品种的狼和狗即使是野生动物专家也难以区分，小芹菜刚才只是童言无忌地信口一说，而成年人是有常识的，常识让他们认为那肯定是一条狗。
除了西瓜以外，他们最关心要数土特产了，上次从埃及带回来的椰枣和18k金护身符让他们很有面子，所以对此次的美国之行充满期待。
张子安这次还真没准备什么礼物，美国市场里卖的东西都是madechina，森林的东西又不能往回拿，哪有什么土特产？但是他们又非要不可，于是他只能承诺直接把礼物给他们邮到宿舍里。
千里送羊毛，礼轻情义重，他打算用两个信封各塞一张白加黑的光盘当作土特产送给他们，甚至可以全宿舍一起分享。
刚搞定礼物的问题，王乾和李坤高高兴兴地拿起清洁工具开始打扫卫生，这时听到微弱的猫叫，才看到收银台上放着一个鞋盒，鞋盒里是一只小奶猫。
“哎呦？美国也有橘猫？”王乾纳闷地问道，“不过这美国橘猫跟中国橘猫差不多啊？”
“橘猫遍天下，哪都有，另外这就是中国橘猫，说不定还是土生土长的滨海橘猫，早上在店门口发现的，可能是有人扔在那里。”张子安说道。
“我和店长哥哥一起发现的！”小芹菜举手。
“哟，小芹菜又来啦。”李坤注意到她的脸上还粘着一粒西瓜籽，痛心疾首地说道：“原来你也是一起谋害我们西瓜的凶手！”
“这猫怎么办？没人来宠物店买橘猫吧？”王乾挠头，“要不把它送到晓梦姐那里，说不定有刚经历丧猫之痛的人就把它给收了？毕竟小猫大家更容易接受。”
宠物诊所里有一些因为得了病而被主人遗弃在那里的弃猫和弃犬，有人是带着宠物到那里交了押金就一去不返，而押金的数额远远不足以支付后续的费用，也有人是干脆像这只小橘猫一样，趁凌晨或者半夜诊所没开门的时候，把宠物悄悄拴在诊所门口就独自走掉，任宠物怎么呼唤也不回头。
前者在交押金的时候也要签署一份就诊协议，规定多长时间内不把宠物领走，诊所就有权全权处理宠物，后者就比较棘手了，一分钱诊疗费都收不到，还要无期限地无偿饲养宠物，以防主人回来索要。
这些被遗弃的宠物，最好的归宿当然是被顾客看中而领养走，但是大部分人养宠物的心理都是喜欢从小养起，怕长大了养不熟，而被遗弃的宠物大部分都是成年的。
王乾的提议倒是个办法，但小奶猫养起来比较麻烦，也不一定能马上遇到想养它的顾客，把它放在诊所，无形中又会额外增加人家的工作量。
正说着，鲁怡云背着包夹着画板跟蒋飞飞一起来到店里上班，她们看到张子安回来了，也是又惊喜又高兴，不过她们没像那两个二货一样追着索要土特产，马上就注意到这只小奶猫。
打过招呼之后，张子安把捡到小奶猫的经过说了一遍。
鲁怡云从背包里抱出茉莉，看到小奶猫挺可怜地喵喵叫，知道它肚子饿了，就去调配羊奶喂给它。
“小云等一下。”蒋飞飞却拉住她，提议道：“不是有一只阿比西尼亚猫生了小猫刚断奶没多久吗？要不试试能不能狸猫换太子？我经常看到新闻，说什么年纪的小老虎被母猫哺育大，或者相反……老虎如此，猫更没问题了吧？”
这个主意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如果可行的话，就省去很多麻烦。
王乾一拍脑袋：“没错！没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不对，我想到了，只是慢了一步说出来！我家邻居在楼下散步时，就捡了一只小奶猫回来，正好他家的母猫刚产崽不久，往小奶猫身上沾了点儿母猫的尿，就成功地把小奶猫塞到母猫的怀里，跟其他小猫一起喝奶了！”
张子安却摆手，“不行，这样有一定的风险。”
“什么风险？怕母猫把它吃了？”李坤问道。
他们每天听张子安耳提面命，也知晓了一些诸如食子癖之类的杂学知识，可惜不知道活学活用。
“那倒不至于，母猫只有刚生产的时候容易吃小猫，现在那只阿比都断奶了，怎么可能以同类为食。”张子安解释道：“主要是咱们不知道这只小奶猫的血型。”
“哈？”
店员们全愣住了，“喂奶还跟血型有关系？”
王乾急了，“不是，我家邻居就是这么干的啊，什么事都没有！”
张子安瞪了他一眼，“你天天过马路闯红灯没事，你敢保证一辈子闯红灯都没事？”
弗拉基米尔受伤的时候，因为不知道它的血型以及其他猫精灵的血型，张子安不得不使用飞玛斯的血输给它，因为他不敢冒险碰运气。
除了在血型不明的情况下，狗血能输给猫应急这样的冷门知识以外，还有一个容易被忽视的问题就是，不能随便把一只小奶猫塞给一只哺乳期的母猫。
不同血型的人或猫或其他动物，不能互相输血，这几乎是尽人皆知的常识，因为血液里有针对其他血型的抗体，乱输会出人命的。
但是，除了血液以外，还有一种液体里同样存在抗体，那就是母乳。
张子安对人体医学不了解，不清楚人的状况，比如一位a型血的母亲能不能哺育b型血的孩子，但猫在这方面有一定的危险性，小奶猫的免疫力本来就低，一旦饮用了不同血型的母猫的母乳，母乳中的血型抗体就会攻击小奶猫的免疫系统，出现新生仔畜同种溶血反应。
如果是母猫的亲生孩子，那当然没问题。
第1635章 显微镜
母猫和小猫的血型问题其实相当关键，不仅是像这种非血缘关系的母猫与幼猫配对存在危险性，就连母猫与亲生的小猫之间，若是血型不同，哺乳时也会出危险。
听上去似乎很不可思议，但如果母猫是B型血，公猫是A型血，生下A型血的小猫，这种情况下小猫就不能喝母猫的奶，而是应该由主人用羊奶来代替，否则小猫可能会发生严重的溶血反应，耳朵和尾巴坏死，甚至可能会毫无征兆的猝死。
反过来，母猫是A型血，公猫是B型血，生下B型血的小猫，这种情况倒是问题不大，因为A型血母乳里含有的抗体比较少，不至于对小猫产生显著影响。
流浪猫和普通家庭没有绝育、也没在科学精神指导下随便养、随便繁殖的猫，生下来的小猫，其中相当一部分夭折的原因就是这个。
所以，同血型的猫繁殖是最安全的，只会生下同血型的幼猫。
阿比猫B型血的机率很高，凯茜那几只猫全是B型血，所以繁殖起来很放心。
张子安没有否定王乾邻居家的成功经验，因为血型问题无非是一个机率问题，就算是人类，大量失血急需输血的时候，如果实在没办法验证血型，硬着头皮随便找一个人抽血输血，也许血型就碰对了，什么事都没有，挽救了那个人的生命。
在红木森林里，如果飞玛斯不在场，他也许会找法推帮忙，毕竟都是犬科动物，但如果法推也不在场，那他肯定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弗拉基米尔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碰运气从猫精灵的身上抽血输给弗拉基米尔。
大部分猫都是A型血，碰对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但现在是那种紧急情况么？显然不是。
他把道理讲出来，店员们也只能服气。
“那为什么羊奶就行？”王乾依然不甘心。
“很简单，因为羊母乳中的抗体对猫不起作用。”张子安答道。
这就像是任何血型的狗血都能输给任何血型的猫一样，看似狗屁不通，实则合情合理。
“另外，你邻居家里的猫，是什么品种的猫？”张子安问王乾。
王乾想了想，“就是普通的土猫啊，捡的那只小奶猫是啥来着？好像是三花？”
“这就对了，因为混种猫A型血的机率更高，土猫和三花都是混种猫，有很大机率同为A型血，你邻居算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纯种猫B型血的机率更高——只是相对混种猫来说更高，大部分纯种猫还是A型血。凯茜给那几只阿比猫做过血型检测，它们全是B型血，而这只小橘猫，因为它是混种猫，很可能是A型血……”
张子安还没说完，王乾就头疼般地打断了，“停停！师尊，饶了我吧，不学概率很多年，又A又B的听得我头大，总之我明白了，反正这只小橘猫不能认阿比当妈是吧？”
“没错。”张子安意犹未尽地点头，“其实猫还有AB型血，我还没加入第三种情况讨论呢……”
王乾苦着脸，“我学文科就是为了逃离高数，您这样又令我想起高考考场上被数学支配的恐惧……”
鲁怡云继续去冲泡羊奶粉。
张子安也很遗憾，如果阿比猫是A型血，那他完全可以按蒋飞飞的提议，让那只阿比母猫来照顾这只小奶猫，那会省很多事，可惜不行。
更机灵一些的李坤像是想到了什么，咦了一声问道：“师尊，我们昨天白天替您收了一件快递，发货人是什么精密仪器厂，内容物写的是显微镜，难道真是显微镜？”
张子安无语：“废话！不是显微镜还能是啥？”
李坤和王乾对视一眼，辩解道：“不是，那个……当时我们还讨论来着，虽然包装盒上贴着显微镜，但会不会是您买的成人用品，店家体贴地私密发货，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号称是显微镜……毕竟您要显微镜有啥用，难道还要自己刻光盘？我们还想偷偷拆开看看，后来快递把我们网购的西瓜送来了，我们就把这事给忘了……”
“别把我想得那么龌龊！另外显微镜跟刻光盘有什么关系？”张子安气得拿抹布扔他们，被他们躲开了。
这两个二货难道真以为“刻”光盘是用手刻出来的？
“嘎嘎！本大爷告诉你们，这个白痴为什么买显微镜，因为放大镜已经……嘎！”
理查德刚说了半句，就被一条飞过来的脏抹布劈头盖脸把下半句话堵回去了，毕竟小芹菜还在场。
小芹菜不仅在场，听得还很认真，因为感觉很长知识。
“店长哥哥，为什么买显微镜啊？”她疑惑地看着在抹布下挣扎地理查德，不明白张子安为什么不让它把话说完。
张子安干咳一声，“是为了给猫验血型，当然还有狗。”
红木森林的事令他感觉到之前被忽视的潜在危险，精灵是可能受伤的，若是受伤之后需要输血却不知道血型就麻烦了，这次弗拉基米尔靠飞玛斯的血渡过难关，下次呢？一只猫一生只能输一次狗血，弗拉基米尔总是闲不住地往外跑，还跟小白结了梁子，谁能保证它以后不受伤？
所以，包括其他精灵在内，未雨绸缪地验一下血型有利无害。
“用显微镜能验血型？”小芹菜好奇地追问。
“可以，只要有一只血型已经被确定的猫，比如B型血的阿比猫，取两滴血，然后再从要验血型的猫身上取一滴血，滴上去等几分钟通过显微镜观察，看有没有凝血反应就知道了。当然，图方便也可以用血型试纸，不过血型试纸存在一定的误差机率，而且还不能重复使用，不如买个显微镜……”他说着，望了王乾和李坤一眼，“说不定还能用来刻光盘。”
小芹菜举手，跃跃欲试地说道：“科学课老师教过我们怎么使用显微镜！”
她很想亲手试试给猫验血型，还能据此写出一篇很有意义的科学记录。
“没问题，一会儿让你试试。”张子安一口答应。
第1636章 优越感
有了显微镜，有了确定是b型血的猫，给猫测血型就很简单了，只剩下取血的问题，无非是扎猫一下而已。
张子安、小芹菜和店员们正在搞卫生，测血型不着急，什么时候测都行，反正有大把的时光。
店员们都对他这次美国之行的经历很好奇，他就避重就轻地讲了一遍，重点放在海洋馆和红木森林的徒步旅行。
听说他还遇到黑熊、灰狼、郊狼等猛兽，店员们听得眼睛都直了。
“对了，你跟周菁后来联系过没有？”张子安问蒋飞飞，后者一直想去海洋馆上班，正好有他帮着牵线搭桥，与旧金山海洋馆里扮演美人鱼的周菁取得了联系。
蒋飞飞叹了口气，“我跟她聊了很多，几乎每天都聊，真实的海洋馆工作跟我想象的有很大出入，浇灭了我不少热情，但我还是挺想试试的，就当是趁年轻任性一把。”
张子安还是很支持的，毕竟他当初辞职接手宠物店也是类似的想法，总觉得就这么放弃会留下遗憾，等年纪大了再想尝试，就会变得畏首畏尾。
正说着，店门被推开了，香水的味道也伴随着空调的气流在室内涌动。
“哇！赶早不如赶巧！张大店长你从国外回来了也不通知一声，害得我以为要白跑一趟了！”
张子安一开始没认出大波浪加太阳镜加口罩遮住五分之四张脸的这个女人是谁，听到声音才识别出来，原来是赵淇。
即使赶不上盛夏时的酷热，外面也着实算不上凉快，赵淇却在这样的天气里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还打着伞。
“穿这么多不嫌热吗？别捂出痱子来！”他说道。
“没办法，总比被太阳把我晒黑要好。”赵淇解除防御，逐一摘下口罩和太阳镜等小物件，收起伞塞进包里，站到空调前，用纸巾小心地蘸掉汗水，避免把妆弄花，“还是屋里凉快。”
旧金山的海边虽然因为海水冷而没人游泳，但晒太阳的人不少，大家都热衷于把身体晒黑，难以想象赵淇如果去那边旅行会是什么样子。
除了赵淇以外，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男一女，跟她年纪差不多，看上去像是情侣，相貌普通，也不像赵淇这样容妆精致，打扮得很随意，就是大街上随便可见的普通人。
“哦，他们是我同事，跟我一起来的，他们也想养猫，我大力推荐你这里，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多费心招待一下。”赵淇向张子安递了个眼色，意思是：我又给你介绍生意了，这笔人情费别忘了。
张子安也投桃报李，当即慷慨地表示：“赵淇是本店的老主顾了，对本店的生意诸多照顾，没说的，放心好了，绝不会让你们吃亏。请问二位怎么称呼？”
“我姓王，叫我小王就行，这是我女朋友，田恬。其实我们一开始是想养狗的，但架不住赵淇一再撺掇，说养狗各种麻烦，极力推荐我们养猫。”情侣中的男人苦笑。
“其实我也更喜欢猫一点儿，虽然不排斥狗，不过淇淇总跟我们说，大狗拆家，小狗乱叫，养着麻烦，跟养了个熊孩子似的，还要经常带出去遛，让我们养猫，说养猫不后悔。”田恬说道，目光被店里的各种宠物和宠物用品牢牢吸引。
店里的宠物们，尤其是幼犬们，看到有陌生人来店里总会很兴奋，急切地在展示柜里团团乱转，还不时的吠叫，希望能被未来的主人相中，把自己带走。
将近一年的时间，赵淇已经从当初那个宠物小白变成普通人里的宠物高手，说起宠物来头头是道，不仅是猫，连狗都能掰扯几句，而且说的还挺有道理。
“本来嘛，别的不说，就说外面这鬼天气……”赵淇隔着玻璃门指着外面的天空，“又热又晒，如果不是今天说好了要陪你们来选宠物，我真的连楼都不想下，还推掉了跟闺蜜的约会！你们想想，一动一身汗的夏天，冷得不想钻出被窝的冬天，总是刮风下雨掉毛毛虫的春天秋天，你们还要至少一天两次下楼遛狗，累不累？反正如果是我，我只想抱着我家兰兰待在家里当咸鱼。想养狗也行啊，等你们以后结婚生小孩了，小孩长大一些再养狗，让你们孩子去每天遛狗，省得整天拿着手机打游戏！”
赵淇的嘴跟炒蹦豆似的，噼里啪啦一顿抢白，整个屋子里就听她自己说话了。她的性格就是这么强势，张子安早已习惯了，从她的语气里，他听出她跟这两个同事的关系大概只能说一般，跟诗诗那种闺蜜不一样。
“合着养孩子就是为了遛狗？”张子安怕他们尴尬，吐槽道。
这两个情侣的性格都是比较温和内向的，遇到赵淇这样强势的，只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他们两个脸都有些红，不是被太阳晒的，而是微微发烧，因为赵淇说到了结婚生小孩的事，而他们其实离那一步还有些距离。
平心而论，赵淇说的并不是强词夺理，越是糟糕的天气，大家越不想出门，都想待在空调房里玩游戏看电视刷手机，对自己要求比较高的人，也可能会去健身房或者看书学习，去楼下遛狗一遛半小时一小时的，又热又耽误时间，而且还不得不遛。
赵淇每次早上和傍晚在楼下遇到遛狗的，总会在心里产生莫名的优越感。
很多人养狗，都是自己享受撸狗的快乐，把遛狗的任务交给退休的爹妈或者爷爷奶奶，但年轻人现在都不愿意跟长辈一起住了，事多麻烦还容易产生矛盾，都想享受二人世界，所以遛狗只能自己来。
田恬尴尬地岔开话题，“淇淇平时看着挺高冷的，但其实真的很热心，听说我们想养宠物，还邀请我们去她家里撸猫呢。”
“哪有什么高冷……”赵淇干咳两声，“只是不想跟不喜欢的人说话而已。”
小王为难地插言道：“说到这个，我可得提一句，赵淇家里的那只猫，好像不喜欢我啊……对我不太欢迎。”
第1637章
正如张子安猜想的那样，赵淇跟小王和田恬是在同一个单位上班，但她和这对情侣的关系只能算点头之交，对他们之间是如何认识、如何交往的都不感兴趣，之前也没什么联系。
由于赵淇经常在朋友圈晒猫，还大谈养猫之道，在同事和亲友的小圈子里俨然是养猫达人，所以同事们有养宠物的或者想养宠物的，经常来找她请教。她那些知识是从张子安那里得来的二手知识，即使只是二手知识，但由于张子安的宠物知识都是最新的，远不是那些流传了几十年的陈旧知识可比，同事们看到后都惊为天人，每每令她暗爽。
小王和田恬也是慕名找到她，想请她帮忙推荐宠物，一开始是倾向于养狗，但身为猫党的她大力推荐猫——因为她对狗的知识比较浅薄，说多了就露馅了。
这对情侣耳根子比较软，属于随大流从众的那种，架不住她成破利害，变得更倾向于养猫，但没有完全下定决心。
昨天是周六，外面天太热赵淇不想出门，自己待在家里又怪无聊的，干脆邀请他们来家里撸猫，主要是出于炫耀兰兰的目的。
小王和田恬本来是打算去宠物店现场考察的，但盛情难却，他们脸皮薄，就答应下来，准时抵达赵淇家里，而且还准备了蛋糕、冰淇淋等小礼物。
由于在抵达前已经打过招呼，听到门铃响，正在打扫卫生尤其是清理猫毛的赵淇就知道是他们来了，立刻去开门。
兰兰也好奇地跟在她后面。
想当初，赵淇第一次把兰兰接回家，快递员上门的时候，兰兰就差点从门缝里跑出去，弄得她以后每次快递员上门时都格外小心。
赵淇家里的常客，除了诗诗之外，就只有楼上的刘文英和月月母女，都跟兰兰很熟，它大概以为这次来的也是她们。
赵淇通过猫眼确认来宾身份，就打开门，热情地招呼他们两个进屋。
小王和田恬寒暄了几句，低头看到了兰兰，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给他们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
不过，平时对诗诗和刘文英母女都很热情的兰兰，看到小王和田恬，却仿佛很嫌弃地扭头就回屋了，而平时的它总对楼道充满好奇，非要赵淇或者别人把它抱回去不可。
赵淇稍微觉得有些奇怪，但没多想，忙着招呼客人，小王和田恬不清楚猫的习性，以为猫就是这样，也不以为意。
进屋分宾主落座，小王和田恬先是礼貌地赞美房间的布局和陈设，然后三人一起分享蛋糕和冰淇淋，交流一些单位的八卦，一回生二回熟，大家都是年轻人，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话题也自然而然地转到猫的身上。
之前交谈的时候，三人是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赵淇对兰兰暗示了几次，让它过来跳上沙发，或者坐到她的腿上，但它总像是犹豫着什么，徘徊在两三米远的地方没靠近。
田恬的视线不住地往兰兰身上瞟，赵淇为了让他们看清楚，顺便炫耀一下兰兰有多乖，就走过去把兰兰抱起来，放到田恬和小王面前的茶几上，还鼓励他们可以撸一撸。
田恬试着撸了几下，立刻迷上了这种顺滑的手感，高兴地让男朋友也摸摸看。
然而，小王刚伸手想摸，兰兰立刻嫌弃地跳下茶几，转身要回卧室。
这下赵淇有些尴尬，兰兰平时不这样的啊，连月月都能撸得很愉快。
小王也挺尴尬，自嘲地说他一直就不招猫喜欢。
他大学的时候校园里有一只流浪猫，不仅跟学生们相安无事，还经常跑到教室里正襟危坐，俨然在认真听课，大家说这是一只爱学习的猫，从老师到学生都对它照顾有加，而它仿佛知道学生们不会伤害它，想撸几下也没问题，而且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有一次，这只流浪猫躺在小公园的长椅上晒太阳，他和几个同学路过，其中的女生都兴高采烈地上去撸，他看别人撸猫撸得起劲，被同学撺掇了几句，自己心血来潮也想试着撸几下。他以前没养过猫也没撸过猫，刚一走近它，还没来得及蹲下伸手，它就似乎不高兴地站起来跑掉了。
同学们哈哈大笑，说他没喂过它就想撸，属于白嫖性质，这本来只是开玩笑，但因为其中有女生也跟着笑，令他觉得没面子。后来他特意买了猫罐头，遇到它的时候投喂给它，它吃得倒是挺开心，不过当他试着想撸的时候，它又不高兴似的扭动身体，像是不愿意让他撸。他讪笑几声，从此打消了撸它的念头。
这只是一件小事，但小事有时候也会令人介意，尤其是当他以后又在校园里遇到这只流浪猫时，总会像一根刺似的让他回忆起尴尬的经历。
毕业后离开校园，来到滨海市工作，又认识了田恬，工作和感情的忙碌令他渐渐淡忘了这件事，有时候即使想起来，也觉得那只流浪猫可能是个例，不代表其他猫也讨厌他。
然而今天赵淇家的兰兰再次让他回忆起那件事，两只不同的猫都对他冷眼相加，这说明并不是个例。
如今的他已经比大学时青涩的自己要成熟多了，再加上工作和感情都很稳定，即使被猫嫌弃也不会像当时那么窘迫，但终归是心里不太舒服。
他自嘲地对赵淇说道：“以前我老家的长辈们都说，男不养猫，女不养狗，可能我真不适合养猫吧，猫也不喜欢我，要不还是养狗吧？”
这话对于猫党的赵淇来说可就不爱听了，她不服气，为了证明他是错的，让他们先随便坐会儿，自己跑到楼上，向刘文英家里借来那只小白猫。
因为虐猫事件而失去母亲的小白猫已经长得半大了，性格很活泼，在刘文英和月月母女的心里已经多少代替了死去的毛毛。
然而，比兰兰更不怕生的小白猫却似乎也不太喜欢小王，虽然不像兰兰那么抗拒，但肢体语言已经说明了一切。
赵淇那点儿浅薄的宠物知识不够用了，所以带他们来宠物店的原因之一，就是找张子安刨根问底。
第1638章 这一定是体质问题
赵淇当然听人说过男不养猫、女不养狗之类的话，不过都是在同事们团建或者聚餐时看到几个平时总是开黄腔的男同事一副猥琐地说的，她可不认同这能当作养猫养狗的依据，原因很简单为什么国外没有类似的传言？难道外国的猫狗跟中国的猫狗还有区别？
田恬目前已经被赵淇说动，更倾向于养猫，但她要照顾男朋友的感受，如果买来猫只有自己能享受，那有些对不起男朋友，时间长了可能也影响感情。
小王比较豁达，也疼爱女朋友，劝她别在意，说校园流浪猫、兰兰和小白猫这三只猫不喜欢自己，可能是因为不熟，如果买只小猫从小养大，肯定能养熟，也不会躲着自己。
田恬觉得这倒是个办法，从小养大的猫跟陌生的猫肯定不一样，说不定真能解决这个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赵淇不太拿得准，没敢说大话，否则误人子弟怎么办？她说认识一个宠物店主，为人可靠，宠物知识丰富，口碑极好，要带他们来请教一下。
情侣俩心存疑虑，因为他们之前打算，无论养狗养猫，都从微博上找名气大的狗舍猫舍购买，这样比较放心，而街边小店的店主十个有九个都是奸商。
赵淇劝他们眼见为实，因为这年头什么都能刷，尤其是网络上，微博的关注数量和粉丝留言也都能刷，说不定把他们拉进一个40人的群里，其中39个都是群主的小号，被骗了还要给人家数钱。
他们架不住赵淇的强势，答应第二天周日的时候跟她一起来。
赵淇其实也挺后悔的，明明可以在家宅两天，却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份苦差事，要顶着太阳出门，而且她不清楚张子安出国回来没有，如果没回来，那就白跑一趟了，不过也许他们在店里能碰巧相中某只猫也说不定，毕竟是眼缘嘛。
还好张子安已经回来了，进门看到他的第一眼，赵淇如释重负，终于可以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他了，至于这单生意能不能做成，就看他怎么忽悠了。
张子安听完原委，点头表示明白了。
小王苦笑摊手：“店长，就是这么回事，赵淇总说你懂得多，那我想问问，是不是真有传说中的招猫体质和……讨猫嫌的体质？”
张子安通过察言观色望闻问切，对于小王为什么不招猫待见，心中已经有了腹案。
“招猫体质这种东西是否存在，不能简单地用一个‘是’或者‘否’来判断，不过讨猫嫌这种体质确实是存在的。”他说道，“首先，无论公猫还是母猫，都更喜欢女人，男人在起跑线上就输了，所以女人更适合养猫，这点不算错。”
“喵喵喵？”趴在空调上打盹的雪狮子突然精神起来，睁大眼睛说道：“果然，吾道不孤，大家都喜欢漂亮妹子！”
王乾和李坤经手过几百只猫了，对这点有充足的发言权，他们早就感受到，由鲁怡云给猫梳毛、剪指甲、洗澡的过程，猫会更配合，他们以前一直认为是因为妹子动作更轻柔、更细心、更有耐心，结果居然是猫本来就更喜欢妹子？
“动物感受外界的方法，无非是听觉、嗅觉和视觉，至于味觉和触觉，在咱们讨论的这个问题上无关紧要，暂时排除。猫在白天的视力不如人敏锐，而且更着重于观察运动物体，再说它们对人类美丑的判断恐怕跟人类自己的标准不同，所以视觉也可以先排除，这样只剩下声音和气味。”
张子安环视众人，“如果让你们闭上眼睛，你们能不能从说话声音上判断说话者是男是女？”
大家都点头表示没问题，排除少数个别奇葩和假声，至少有90%以上的判断准确率，这是保守估计，实际准确率可能有99%。
“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有显著区别，男声低沉，女声清脆，但可惜的是，女声的频率区间更令猫感到愉悦，大约是2千赫到6千赫之间，就是女性正常说话的声调，光是这点就令猫更喜欢女性……再加上男人说话经常大嗓门，女人说话较为细腻温柔，猫显然不喜欢一惊一乍的前者。”
张子安转身面向小王，“具体到你身上，赵淇开门时，你出言寒暄，兰兰听到你的声音，一开始的印象分就不佳，不过这也没办法，男人的声音就这样。但是，兰兰除了不喜欢你的声音之外，大概还闻到了你身上的烟味和酒味，这是从嗅觉上令猫讨厌的两种气味当然，大部分女性也讨厌男人身上的烟味和酒味，所以从这点来说，猫和女人又站在了同一边。”
小王刚进门的时候，张子安还没察觉，毕竟他的鼻子不是狗鼻子，不过当小王开口对他说话，他就隐隐闻到了小王口腔里的淡淡烟味。此外，小王还有个从兜里摸烟的动作，看到墙上的禁烟标志才中途作罢。
至于酒，张子安没闻到酒味，但从常理上说，滴酒不沾的男人比较少，只喝酒不抽烟的男人不算罕见，但只抽烟不喝酒的男人则更少之又少，可能比不抽烟又滴酒不沾的男人还要少，所以他认为小王有很大的机率既抽烟又喝酒。
几乎所有动物都不喜欢烟草的味道，而猫既讨厌烟味又讨厌酒味。
雪狮子嗤笑道：“一边是香香软软的漂亮妹子，一边是既抽烟又喝酒、油光满面、不注意个人卫生的臭男人，认为我们猫族会选后者的，是把我们当白痴吗？”
雪狮子的嘴巴一向很毒，但在这件事上是话糙理不糙，试想一下，就算是人变成猫，每天要给自己舔毛做清洁，也不会选择让后者来抱吧，抱过之后身上的毛都沾上了烟酒味和恶心的油脂，对于爱干净的猫来说不能忍。
如果声音频率令男人输在了起跑线上，那烟酒味和油腻的皮肤就令猫直接判了男人死刑。
所以结论很明确，绝大部分女人都天生拥有招猫体质，抽烟喝酒的男人则讨猫嫌。
第1639章 雏鸟情结
从小王的表情上，张子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果然，田恬立刻用小拳头捶了一下自己的男朋友，抱怨道：“早让你戒烟戒烟，你推三阻四的就是不听，好不容易戒了两天就跟丢了魂似的，趁我不注意又偷偷抽……烟有什么好的？又损害健康又烧钱，你怎么就是改不了？”
小王的脸色跟便秘差不多，当着赵淇和张子安的面就更困窘了，偏偏他还不占着理，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小心地赔不是。
田恬和小王的感情不错，但是关于抽烟这个问题已经不止一次产生过口角，她心疼男朋友的身体，每天被工作摧残还要被烟摧残，关键他自己还没有这个觉悟，每次说到这个，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更令她生气的是，小王每次都说拍胸膛保证，这是最后一根，抽完就再也不抽了，她一次又一次地选择相信他，但他一次又一次令她失望，经常背着她偷偷抽，这不仅是抽烟的问题，更是诚信的问题……现在还关系到养猫的问题。
小王也有苦难言，他家在乡下，从很小就在叔叔伯伯堂兄弟们一大家子的影响下尝试着抽烟，那时年少不懂事，只觉得很酷，后来不知不觉就“稍微”有些依赖上了，一天不抽烟就集中不了精神，影响工作效率。他自认为烟瘾不大，一天顶多也就一包，不算什么，但很好说话的女朋友对这个问题却毫不将就。
至于喝酒，他和她都不觉得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毕竟男人嘛，难免同事聚会、长辈生日、婚丧嫁娶等应酬时需要喝酒，不喝酒会被人瞧不起，觉得不够爷们儿。所以她平时也就督促他少喝点，没有像戒烟一样强迫他戒酒。
张子安以前工作时也难免在应酬时推辞不掉小酌几杯，点到为止，但是自从接手宠物店，他基本上已经不喝酒了，也没有喝酒的机会，毕竟喝酒还要自己花钱买酒，不划算。
除了店里有什么喜事，和店员们一起出去吃烧烤庆祝时来上一罐冰镇啤酒，他平时不再会主动喝酒，因为他知道酒味会让猫讨厌，也会让猫精灵讨厌，好不容易刷上去的好感度如果因为酒味而掉下来，非得哭晕在厕所。
招猫体质只有性别之分，不存在个体差别，如果有人自称拥有非常强的招猫体质，那几乎可以断言她或他的身上一定喷洒了某种香水，香水中含有猫喜欢的动植物味道，是香水的味道吸引了猫，就像ck古龙水能吸引大型猫科动物一样。
这种事从来都是科学问题，猫远远被人吸引无非是听觉和嗅觉两种原因，偏偏有人总往玄学上扯。
小王是男性，声音低沉，从小就抽烟，经常和同学同事出去喝酒，猫能喜欢他才怪。
至于经济实力、身高、脸、情调、才华、前途、幽默、上进心这些能令人类女性青睐的特质，猫才不care，找奴才又不是找老公……
赵淇还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道：“喝酒也没什么好的，干脆连酒也一起戒了吧，你看连猫都嫌弃，还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两个女人左一句右一句，小王有苦难言，明明是来买宠物的，却莫名其妙又被diss了一顿。
他赶紧岔开话题，向张子安问道：“那啥……我已经深刻地理解了戒烟戒酒的重要性，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吃，长征要一步一步走，对吧？特别是戒烟戒酒这种事，急不来，戒得太急容易反复……但是我和我女朋友现在就想买宠物，我琢磨着，如果是从小养起的猫，应该不至于那么嫌弃吧？不是那么一句话么，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这话一说出口，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狗不嫌家贫，猫可未必。
“小猫？我们这里都是小猫。”张子安抬手向他示意店里乱跑的幼猫们。
“呃？这是小猫？这猫不都是半大的么？有没有更小一些的？”小王为难地说道。
张子安：“……你怕是对小猫的定义有什么误解。”
赵淇插言道：“对啊！我跟他说过了，就是你常说的那个《相猫经》选猫足龄百二日，离娘太快病缠绵什么的……但他就想养只小猫，越小越好，他觉得从小养起可以更亲。”
这次连田恬也不住地点头，表示她也更想从小养一只猫，越小越好。
其实这是很多很多人的共识，认为养宠物要从小养起，越小养起长大了越亲自己，不止一个人来宠物店逛了一圈，嫌这里的猫狗都太大了，转身就走，非要去买那种一两个月大的幼猫幼犬，怎么劝也不听，还振振有词地说动物都有雏鸟情结，越小养起越好。
这是典型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动物界有一种“印刻现象”，通俗来说就是出生不久的动物，当它们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生命，就会将其认定是自己的母亲，并且产生强烈的依恋之情。
由于这种现象最早是从鸟类身上发现的，所以也叫雏鸟情结。
印刻现象有科学依据，不是伪科学，但很多人据此认为养宠物就要从小养起，这就不对了，因为这种现象并非放之四海皆准，也并非适用于所有宠物。
鸟有这种现象，狗也有这种现象，从小养起的鸟和狗长大后确实更亲主人，但猫没有这种现象更严谨地说，目前没有明确的证据，能证明猫存在这种现象。
更亲主人是好事吗？未必。
拿小孩子来举例，小孩子跟父母是最亲近的，这没有异议，但小孩子开始上小学后，却往往更听老师的话，老师说一句话比父母说十句话还管用。
狗也类似，从小养起的狗确实更亲主人，然而呢，狗是需要训练的，不应该一味的宠溺狗，狗不应该把主人当成父母，而应该把主人当成上级、把主人当成老师来尊敬，所以等狗稍大一些再领回家养，更便于训练，更便于让狗理解它在家中的阶级地位，以免疯起来没轻没重，否则迟早出事。
那些大狗拆家、小狗乱拉乱尿乱咬之类的事，往往令很多主人头疼不已，而且没什么好办法，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狗在太小的时候被领回家，印刻现象令它们把人当成了父母，在父母面前当然可以尽情撒娇。
把主人惹急了揍一顿，又能怎样？你看那些熊孩子，哪个怕父母揍？
熊孩子和把主人当成父母的狗一样，都是越揍越皮，最后没法管了，管不了。
如果主人也把狗当成了儿女，那就更悲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