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与宠物对话
李大爷愣了半响,有些吃惊地打量着小芹菜,这才几岁的小姑娘就来买宠物了?是不是跟着她家的大人一起来的啊?
小芹菜很害羞,怯生生地说:“我只看不买……”
她的声音特别小,跟蚊子的嗡嗡声差不多,而李大爷的耳朵又不灵光,只能弯下腰侧过耳朵大声问:“你说啥?”
小芹菜又往张子安身后缩了缩,声音反而更小了,“我是说……我只看不买。”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张子安本以为小芹菜是那种特别活泼开朗的孩子,甚至曾经担心过她太活泼太开朗了,会不会被路上的陌生人骗到……不过此时看来,她的活泼和开朗是只针对熟人的,面对陌生人她还是挺有戒心的。
如果不是张子安经营着父母留下来的宠物店,如果不是小芹菜以前经常来宠物店玩,恐怕她对张子安也会抱有戒心。
张子安替她回答:“李大爷,她说她是只看不买。”
“哦,只看不买啊……”李大爷直起腰板,喃喃地重复道。
他很佩服张子安的耐心。做生意的都知道,只看不买的顾客是最令人心烦的,若是在精挑细选货比三家也就罢了,至少还能抱有一丝期待,若是已经确定顾客绝对不会买,那很少有人能按捺住脾气,八成是要赶人的。他试着设想了一下,如果有人每天来问烤串多少钱,却从来不买,那估计过不了几天他就要冲那人发火了。
张子安探头往水果店里望了望,看到原来那些放水果的货架和展柜都已经撤掉了,店里空荡荡的,只不过水果店的原招牌依然挂着,便问道:“你们这是已经搬进来了?”
“今天刚搬进来,一会儿装修队的就要过来,简单拾掇一下,过两天就正式开业。”他满怀期待地说道。
“李大娘呢?”
李大爷伸手向店里胡乱一指,“她在里面瞎忙的,又是扫地又是擦玻璃……我说让她等装修完了再弄,她偏不听。”
张子安点点头,没说什么,不过还是记在了心里,准备等他们正式开业那天送个红包过去。虽然红包里不会装多少钱,但至少算是个心意。
“对了,把这个给我吧,一会儿我再给您送回来。”他从李大爷手里接过泡沫保温盒。
“这怎么好意思……”李大爷有意推辞,但还是被张子安拿去了。
因为占着手,张子安把保温盒夹在腋下,谢绝了小芹菜想帮他拿的好意,对李大爷说道:“筹备开业肯定很忙,您先回去忙吧,以后我每天过来取——先走了啊!”
小芹菜跟在张子安后面,不时回头看一眼,等走得稍微远些了,才说:“店长哥哥,这位爷爷是谁啊?”
“你没见过?哦,你早饭都是在家里吃的吧?”张子安不紧不慢地走着,随意问道。
“是啊,我妈妈给我做的。”
“怪不得,羡慕不用动手就有饭吃的小芹菜……那位爷爷和他老伴是开早点摊的,另外晚上也卖烤串,”他拍了拍泡沫保温盒,“这里面就是我向他订的烤串,因为我家里的那几只猫嘴太刁。现在他们盘下了那家水果店,准备开个小饭馆。”
很快,他和小芹菜回到宠物店门口。他把保温盒跟自封口塑料袋暂时交给小芹菜,自己掏钥匙开卷帘门。
哗啦一声,他把卷帘门推起来。
“哇!”小芹菜吓了一跳,“店长哥哥,你这店里……”
她看到宠物店玻璃门不见了,店里少了很多东西,猫和狗的数量也变少了。
张子安解释道:“没事,我准备重新装修一下,暂时把猫和狗寄存到其他地方了,不过你的仓鼠和垂耳兔还在。”
“装修啊……我知道装修,我姨家装修的时候,全家人也都搬到外面租房住了。”小芹菜这下放下心来。
“没错,就是这样。重新装修一下,让店里变得好看一些,这样会有更多的客人来,宠物们也会生活得更舒适。”张子安耐心地解释道。
他从小芹菜手里又接过保温盒,“我来喂猫,你去跟小仓鼠和垂耳兔说悄悄话吧。”
“诶!店长哥哥怎么知道我跟它们说悄悄话?”她害羞地用双手捂住脸。
“放心吧,我没偷听,只是我店里的猫儿们告诉我的。”张子安看她这神态,心说她肯定是在说一些连父母都不知道的悄悄话给仓鼠和兔子听。
他打开保温盒盖子,把竹签子上的肉撸进菲娜和老茶的食盆里,然后又取来一个新食盆给书中猫。
“怎么是熟的?说好的鲜肉呢?”雪狮子一闻就闻出不是它喜欢的鲜肉。
“凑合着吃吧,别挑三捡四的,下次会给你准备鲜肉的。”张子安说,“今天太仓促了,来不弄跟人家打招呼。”
“不要,老娘只吃鲜肉!”雪狮子闹起了脾气。
“反正现在只有烤肉,不吃你就饿着吧。另外菲娜也吃的是烤肉。”张子安把菲娜的食盆放到最高的猫爬架上。菲娜早垂涎欲滴了,立刻开吃。
泡沫保温盒的底部和四周还铺了一层锡箔纸,增加保温作用的同时,也让烤串不会直接接触到泡沫塑料,烤串拿出来之后依然是热乎的,却又不太烫,正是口感最佳的时候。
雪狮子扬着脸,看到菲娜吃得很香,具体表现就是它的尾巴高兴得一甩一甩的。
“那……那我也吃鸡肉好了,我是菲娜女王的忠实仆从!”雪狮子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说道。
张子安把给它的食盆也放到它的猫爬架上,“吃吧。”
雪狮子先是把鼻子凑近嗅了嗅,随即皱起了脸,但最后不知道是肚子饿得厉害还是对菲娜的爱慕之心起了作用,它还是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张子安一转身,看到了瞠目结舌的小芹菜。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吃惊。
“哇!店长哥哥在跟宠物对话?”她站在仓鼠和垂耳兔的展柜旁边,大大的眼睛晶莹闪亮,仿佛看到什么新奇有趣的东西。
第222章 为谁解语
看着吃惊的小芹菜,张子安笑了笑,“小芹菜不是也跟仓鼠和兔子说话么?”
“可是……”小芹菜的脑筋一时转不过弯来,“可是其他大人不跟动物说话啊……”
张子安指着自己,“我跟其他大人一样么?”
小芹菜为难地想了想,“好像不一样。”
“那就行了。我是特殊的,小芹菜也是,至于其他人怎么样,就别管他们了。”张子安把竹签子收集起来,放回泡沫保温盒里,“小芹菜,现在跟你说这话可能为时尚早——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是其他人做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另一种人是做自己的事,不管其他人怎么看。”
小芹菜懵懂地歪着头。
“小芹菜现在听不明白也没关系,不过啊,店长哥哥说这话是想告诉你,不要管其他同学怎么做,不管他们是调皮捣蛋还是怎样,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小芹菜想了想,问道:“就是说,小芹菜只要当好小芹菜就好了?”
“没错,只要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好了。”
张子安刚在路上听她念叨,虽然只听了几句,但还是感觉到这孩子的学校里颇有几个调皮捣蛋鬼,让小芹菜很是心烦,抱怨他们总是影响课堂秩序,打扰老师讲课,打扰学生上课。
张子安爱莫能助,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鼓励一下她了。
“嗯……”小芹菜皱着眉仔细想了好一会儿,似懂非懂地说道:“我知道了。”
“不用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张子安知道她这个年纪不可能完全理解,想得太多反而徒增困扰,只要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好。
“对了,店长哥哥,你跟它们说话,它们能听得懂吗?”小芹菜好奇地盯着正在呼噜呼噜吃鸡肉的雪狮子。
“当然能,没看它们还喵喵叫着回应呢么?”他肯定地回答。
“诶?真的?原来它们喵喵叫是在回应店长哥哥的话啊?”小芹菜惊讶地嘴巴张成了O型,又回头看向小仓鼠和垂耳兔,“那小铃和耳朵是不是也能听懂啊?”
“原来你给它们起名叫小铃和耳朵啊……”张子安笑道,“它们肯定能听懂,只是仓鼠和兔子不太会叫,所以没办法回应你。”
“太好了!我一直以为它们听不懂,只有我在自言自语……”小芹菜又惊又喜。
张子安虽然不确定仓鼠和垂耳兔能不能听懂,但小芹菜对它们的关爱,它们一定能感受到。
“那……它们会不会有一天能变成人?”小芹菜企盼地望着他。
面对这双充满童真的眼睛,张子安决定说一个善意的谎言,“会的,只要小芹菜一直跟它们说话,我保证它们就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变成人,跟小芹菜一起玩耍。”
“真的?太好了!”小芹菜欢呼雀跃,干劲儿满满。
张子安面带笑容看着她。
终有一天,等小芹菜再长大一些,会发现动物不会变成人,会知道圣诞老人并不存在,会知道公主不一定嫁给王子,也会想起某个记不得名字的宠物店店长曾经跟她开了个小玩笑……尽管如此,充满梦想与无限可能性的童年,还是尽量延长一些比较好。
小芹菜撕开自封口塑料袋,抓起里面的什锦干果分别喂给小仓鼠和垂耳兔,一边喂一边很认真地说道:“慢慢吃,吃完还有。”
等它们鼓起腮帮子嚼嚼嚼的时候,她拄着膝盖弯下腰,凝视着它们吃东西的幸福模样,很开心地笑着说:“小铃,耳朵,好久不见,想小芹菜没有?”
仓鼠和垂耳兔向声源看了一眼,继续啃干果。
“店长哥哥说,你们能听懂我说话,对吗?”小芹菜天真的问道。
菲娜、老茶和雪狮子已经吃完了早饭,张子安正在收拾它们的食盆,无论是他还是小芹菜,都没有指望听到小仓鼠与垂耳兔的回应。
然而……
“小芹菜,好久不见。”
一个陌生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突然响起。
声音很细,很小,偏中性,听不出是男是女,但毫无疑问是张子安从未听过的声音。
他吓了一跳,以为进贼了,手里一哆嗦,食盆险些脱手扔出去!
赶紧回头一看,他与惊喜交加的小芹菜大眼瞪小眼。
“店长哥哥!你果然没有骗我!小铃和耳朵真的跟我说话了!”小芹菜激动得满脸通红,连耳朵都红了,“就是不知道跟我讲话的是小铃还是耳朵?”
张子安惊魂未定,扫视着店里,一楼除了他和小芹菜以外没有半个人影。秉持着内事不决问老茶的信念,他赶紧望向老茶,向长者求助。
老茶同样是满脸愕然,炯炯有神的目光如同雷达般来回摆动,却一无所得。
菲娜瞪开了眼睛,从猫爬架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威严地睥睨室内,想找出入侵神宫的不速之客。
雪狮子浑然没当一回事,陶醉般地盯着菲娜的尾巴。
星海也没当一回事,与幼猫们快乐地追逐嬉戏。
邪门了,闹鬼了不成?
张子安不认为是自己听错了,总不能他和小芹菜,以及菲娜与老茶同时听错了吧?
老茶抬起一只猫爪,向张子安的身后一指。
他赶紧回头,向老茶指的位置看过去……
卧槽!是那只贱鸟鹦鹉搞的鬼!
理查德躲在摆放着仓鼠笼和垂耳兔笼的展示柜后面,正在挤眉弄眼地贼笑!
“我是小铃啊,小芹菜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太让我伤心了!”理查德用同样的声音继续说道。
“是小铃啊!对不起,我没听出来你的声音,对不起!”小芹菜对着正在啃干果的小仓鼠,很认真地道歉。
“算了,不用道歉,我们是朋友,对吗?朋友间是不用道歉的。”理查德配音。
见是一场虚惊,张子安这才放松下来,老茶继续看电视,菲娜瞪了理查德一眼,重新卧倒在猫爬架上。
“嗯!咱们是朋友,好朋友!永远的好朋友!”小芹菜频频点头。
“难道只有它是你的朋友,我就不是?”
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声音很软,很柔,典型的软妹子声音。
“咦?”小芹菜呆住了。
“是我啊,我是耳朵,你不是一直叫我耳朵吗?”
小芹菜更是激动,扑到垂耳兔的笼子边,“耳朵,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是啊,我是你的朋友吗?”
“当然是!你跟小铃都是我的好朋友!”小芹菜肯定地说。
“那好,现在我作为好朋友告诉你,你上学快迟到了!”
小芹菜这才发现大事不妙!
“小铃,耳朵,店长哥哥,对不起,我先去上学了,明天我会再来看你们的!一定会的!”她慌慌张张地挥手道别,飞快地跑出宠物店,向南边奔去。
理查德扑腾着翅膀落到张子安肩膀上,“萝莉控?”
“控你妹啊!”张子安笑骂道。
他第一次觉得,它那千变万化的配音能力还挺有用的。
第223章 值得奖励
张子安捡起小芹菜落下的一只自封口塑料袋,里面还有小半袋什锦干果。他往肩头上一扔,理查德准确地一口叼住。
“嘎嘎!”它刚张嘴叫唤,塑料袋就掉下来。它又赶紧低头再次叼住,扑腾着翅膀落到收银台的桌子上,嘴一松,塑料袋落在桌面上。
“嘎嘎!杰夫你今天吃错药了?对我这么好?”它聒噪地叫道。
“别自作多情了,纯粹是觉得你这家伙还是有点价值的。”张子安说道,继续收拾三只猫精灵的食盆。
理查德用爪子按住塑料袋,将袋子叼破,把里面的各种干果全倒在桌子上,一口一个,不停地啄食着,然而即使吃也堵不上它的嘴。
“嘎嘎!杰夫你就别害羞了,快大方地承认爱上我了吧!”它把头一歪,“嘎?[爱]上我了,爱[上]我了,唔……重音的差别产生了语意上的微妙变化呢……”
“我求你别微妙变化!”张子安无力吐槽。
“嘎嘎!”理查德自鸣得意地继续啄食干果。
从中文系课堂上第一次遇到解语鸟时,张子安就察觉到它似乎可以模仿其他人的声音,而且能模仿得以假乱真——起初他没把这当成一回事,很多上电视表演的模仿秀选手同样能做到。然而刚才的事充分证明了一个道理,同样的能力,依据使用方法的不同,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解语鸟会帮他圆上这个善意的谎言,让小芹菜的童年梦想可以走得更远。也许在它玩世不恭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不那么玩世不恭的心。
所以他把那袋干果奖励给它,并且决定去网购一些干果,再买一些蔬菜水果,给它当食物。就算是只为了今天早上的表现,它也配得上这些奖励。
张子安拿着食盆上了二楼,把它们洗干净。
正在这时,他听到楼下有人说话。
“有人在吗?”
“来了。”张子安赶忙放下放下洗了一半的食盆,匆匆下楼,“哪位啊?”
他来到一楼,看了一圈儿,却没有看到人影。
老茶冲着一本正经凭栏远眺的解语鸟努努嘴。
“……”得到暗示的张子安看向理查德,“是你丫在搞鬼吧?”
“嘎嘎!被杰夫发现啦!好不好玩?”理查德拍着翅膀叫道。
“不好玩!”
理查德用爪子踢了踢空塑料袋,“杰夫再给我弄些吃的吧,都吃完了。”
“没了,连这些都是小芹菜带来的,而且她是带给仓鼠和垂耳兔吃的,本来就没有你的份儿,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上才给你尝尝。”张子安一晃身又上了楼,继续洗食盆。
“切,小气鬼杰夫!”理查德愤愤不平地嘀咕着。
还没过十秒钟,楼下又有一声,“有人在吗?”
“没有!”张子安心知又是贱鸟精灵在搞鬼,不耐烦地大声回答。
楼下果然沉默了。
张子安在心中冷笑,这只贱鸟大概不知道吧,同一种招式对剩斗士只能使用一次……
“没人是鬼在说话啊?”楼下又传来声音。
卧槽!这贱鸟还真闲得慌啊,玩起来没完是不是?
“我警告你啊,别把我当白痴,我是不会上当的,没人就是没人,你叫破嗓子也没用!”他冲着楼下喊道。
楼下的声音再次沉默了。
张子安洗完了食盆,把它们依次放入碗柜。
“喂?是精神病院吗?我这里有个神经病亟待你们的治疗,地址是中华路南口……”楼下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张子安的大脑死机了几秒钟。
不对啊,那只贱鸟知道这里是中华路南口么?
我勒个去!
顾不得关上碗柜的门,他撒开腿就往楼下跑,边跑边喊:“等一下!我是在开玩笑!别麻烦精神病院的大夫了!”
店铺的收银台旁边,一位身材瘦高扎着马尾辫的男人正在讲电话,衣着打扮和动作充满了艺术家的气质,正是萧颜介绍来的那个设计师郭冬岳。
解语鸟站在收银台上向张子安挤眉弄眼,完全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是在开玩笑!请你先把电话放下!”张子安顾不上修理这只贱鸟,急忙对郭冬岳解释。
郭冬岳犹豫了一下,对电话说道:“稍等一下我再打。”然后挂断了电话。
“张先生,你说在开玩笑?”他确认道。
“没错!”张子安这才松了一口气,“我确实在开玩笑!”
“跟谁?”郭冬岳又问。
“跟……”张子安抬起手想指那只贱鸟,然而马上就觉得不妥,手腕一转指向郭冬岳,“我在跟你开玩笑!”
郭冬岳相当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跟我?张先生,咱们只见过一次面吧?再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张子安想说从二楼卧室的窗户里看到的,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理查德抢答了:“千里姻缘一鸟牵!”
郭冬岳吓得后退半步,死死盯着这只搔首弄姿的灰鹦鹉,脸色都变了。
张子安狠狠瞪了理查德一眼,赶紧解释道:“不会误会,它不会说话!”
郭冬岳眼睛不眨地盯着它,半分钟之后才移开目光,看向张子安,“你这人好生奇怪,它明明说话了,你为什么说它不会说话?”
“不不,我是说……它是会说话,但它说的话全是我教给它的!”张子安进一步解释,但总觉得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郭冬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犹豫要不要继续刚才那通电话,“这店里除了你以外还有谁?不是你教的,难道还是我教的?”
张子安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下定决心一会儿非要拿鸡毛掸子抽这只贱鸟不可!
好在郭冬岳大概接受了这个店长脑子不正常的设定,只是奇怪地看了他几眼,没有过多纠结于此。
他弯下腰,仔细观看理查德的样子。
理查德用鸟喙搔弄着胸前的羽毛,对郭冬岳的目光视若无睹。
“这是什么鹦鹉?”他问道。
张子安可盼到他转换话题了,立刻回答道:“非洲灰鹦鹉。”
理查德的小黑眼珠一转,说道:“嗨!你好,我叫理查德,很高兴见到你!”
郭冬岳又是一怔,不过这句话不算离谱,他也没有太过惊讶。
张子安从旁解释道:“它也就会这么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
“嘎嘎!来将通名!”
就像是为了打张子安的脸一样,理查德拍打着翅膀大声叫道。
第224章 土豪与鹦鹉(为[海魂衣]百万大盟加更)
作为一名青年建筑设计师,而且是小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郭冬岳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小到地方土豪的私人别墅,大到滨海市的公共建筑,无论是作为个人还是作为设计所的一员,他都曾经参与过设计。
养宠物的土豪真心不少,男性土豪特别青睐一些大型宠物,比如前些年红极一时的各种藏獒,到现在五花八门的大猫大狗,无一不是珍稀罕见之物。在设计别墅时,土豪们经常特意要求他单独为宠物留出空间,若是大型宠物,预留空间的大小堪比普通人家的整个房子。
一两年前的时候,郭冬岳在某个女土豪家里见过一只大型鹦鹉,只是隔的时间有些久,他一时想不起这种鹦鹉的学名,经张子安一提,他就立刻回忆起来了。没错,那也是一只非洲灰鹦鹉。
当时,女土豪要求他为灰鹦鹉单独设计一个花房,90%以上的材料要用钢化玻璃,尽量设计成全透明的效果,让灰鹦鹉待在里面时就像是在野外一样。
郭冬岳嘴里没说什么,他心中不以为然——再高档的花房,又怎能比得野外的百分之一?不过毕竟人家是金主,有钱任性,而且要求越高他越能赚钱,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他殚精竭虑设计出一个近乎100%钢化玻璃的花房,外型如同天文台,下半部分是圆柱,上半部分是半球穹顶。女土豪非常满意,对这个设计赞不绝口。
在设计和督造的过程中,他知道了女土豪为何对这只鹦鹉情有独钟,甚至不惜一掷千金——当然是因为它会说很多句话,具体多少他不清楚,上百句总是有的。
花房建好之后,女土豪邀请她的土豪闺蜜们过来开party,目的当然是炫耀,有了好东西不炫耀,那当土豪还有什么意义?作为青年才俊设计师,郭冬岳也被邀请出席。
那天的天气非常好,正值夕阳西下的傍晚,漫天的晚霞呈辐射状铺满整个蓝黑色的天穹,如同一朵正在怒放的玫瑰。玻璃花房光洁如镜,倒映着夕阳与云霞,流光溢彩,美艳不可方物。
女土豪的闺蜜们看到花房的第一眼就被惊呆了,尖叫声不断,纷纷向女土豪表示祝贺,郭冬岳听了,脸上也颇有光彩。当女土豪介绍说这位就是花房的设计者时,闺蜜们更是把他围住问东问西。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些女人,女土豪把大家带进花房,正中央的位置已经摆好了典雅的欧式藤椅,配套的藤桌上放着英式红茶的茶杯和茶壶,周围繁花似锦,空气里弥漫着馥郁的花香,如火的夕阳斜射而入,经过玻璃的过滤之后丝毫不感觉刺眼,气氛营造得极好。
当他们踏入花房时,突然听到一句问候语——“你们好,欢迎光临寒舍!”
女闺蜜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互相询问是谁在说话,只有郭冬岳愣了一下之后便心中有数,这大概就是那只被女土豪视为珍宝的鹦鹉。他在设计和建造过程中,从未亲眼见过这只鹦鹉,只是为它在花房中预留了数处便于抓握的横杆——还是镀金的。
他的眼睛瞟向四处,很快就在其中一个横杆上发现了那只鹦鹉,外形与张子安的这只差不多,可能稍小一些,最大的差别就是眼睛。那只鹦鹉的眼睛是很正常的鸟类眼睛,虽然转动起来也很灵活,然而却有些太灵活了,仿佛时刻在变换焦点似的,就像一只时刻对周围环境保持警惕的野生动物。
反观张子安的这只鹦鹉,那可疑的眼神就先不提,单说它那目光的焦点,就时时刻刻落在郭冬岳的身上,似乎在对他品头论足。他往左移一步,理查德的目光跟着左移,他往右移一步,理查德的目光也跟着右移……简直就是如影随形!
邪门!真邪门!
郭冬岳只能如此表示。
至于它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郭冬岳总觉得那双眼睛里有灵性,这是一种只能意会而无法言传的感觉。当它盯着你的时候,就像是在用眼神传递着什么话语,仿佛是在说……搞基吗?不不,这一定是错觉,绝对是!
女土豪那只灰鹦鹉,从他们进入玻璃花房开始就一鸣惊人,成功地将众人的注意力由美轮美奂的花房与茶具上吸引过来,彻底让郭冬岳的一番心血之作沦为背景板。
“嗨!你的新发型真漂亮!”
“美女!看这里!看这里!”
“明天下雨出门记得带伞。”
“老司机开车也要注意安全。”
“睡觉觉!睡觉觉!”
各种各样讨人喜欢的话语源源不断地从它嘴里脱口而出,偶尔也有些重复的,不过无伤大雅,甚至后来大家换成花样想让它重复地说同一句话。女客人们围拢在它的握杆周围,七嘴八舌地逗它,对这只鹦鹉的聪明伶俐啧啧称羡。
有几个女人跑过来,问女土豪这只鹦鹉是哪买的,多少钱买的,表示也想买一只。女土豪说鹦鹉是有卖的,但她这只是特殊的,是别人帮她挑来,然后雇佣专家帮忙训练的,如果是买的话,普通的非洲灰鹦鹉价格都至少要价上万,这只会讲上百句话的鹦鹉怎么也要二三十万吧。
她们这些土豪富婆不在乎二三十万,但这鹦鹉显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即使花钱也买不到,因为它不仅需要钱,还需要训练的时间与耐心。
郭冬岳没有去凑热闹,而是给自己倒了杯红茶,站在稍远处,以设计师特有的冷静与洞察力来观察那只鹦鹉。最初的新鲜过去后,他很快就有些失望了,这只鹦鹉将富婆们逗得乐不可支,但它本质上仍然只是一只宠物,跟卖萌的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
但是张子安店里的这只与众不同。
郭冬岳发觉,当张子安谈到他刚才是在跟谁开玩笑时,起初是想指这只鹦鹉的,只不过中途改变了主意。如果张子安不是在开玩笑,那这只鹦鹉可不简单啊……
第225章 装修方案
张子安见郭冬岳迟迟不说明来意,只盯着解语鸟看来看去,便忍不住问道:“我说郭先生,请问……”
“搞基吗?”理查德瞅准时机,马上无缝接话道,而且声音与张子安的声音极像。
郭冬岳:“……”
“不不,那不是我说的,是……”这个锅张子安无论如何不能背,他指着理查德,“是它说的。”
郭冬岳莫测高深地看着他,看得张子安心里发毛,半响才说道:“张先生你为什么要教它说这种话?”
“不是我教的,是别人教的!”
“但是它说话的声音与你一样,这也能是别人教的?”郭冬岳指出漏洞。
张子安:“……”
“当然,我说这些并非是对张先生的性取向有所指摘,这毕竟是你的自由。”郭冬岳没有继续寻根究底,而是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我这次来,是给你看看装修设计效果图的,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指出来。”
张子安巴不得他转移话题,赶忙走到他后面观看。他本为以所谓的效果图是那种很专业的平面图,没想到郭冬岳把设计效果做成了三维动画的形式加以直观的展示,看起来就像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跟着一位顾客走进店里。
“张先生,在我看来,你这个店实在是有些小。因为小,所以乱。”他指着屏幕上的动画说道。
张子安认同他的说法。父母留下的店铺确实不大,东西的摆放也很随意,基本上秉持了父母在世时的样子,然而他终归不如父母勤快,所以看上去杂乱无章是免不了的。
“你之前把店铺分成几个区域,一进门是收银台,中间卖宠物,两侧是货架和杂物,这样很浪费空间,特别是门口附近,完全浪费了。我建议把店铺分隔成前后两个区域,收银和杂物放在门口附近较小的区域里,后方较宽广的区域留给宠物,中间用自动感应的玻璃门分隔开。”郭冬岳解释道。
“行,就这么办。”
郭冬岳的方案可以说正合张子安的心意。他打算雇个人来负责日常收银工作,包括给顾客办会员和维护微信公众号,不过这样一来他与精灵之间的交流和谈话很可能会引起怀疑——不是所有人都像小芹菜这么天真的。如果按照郭冬岳的方案,在店铺的前部与后部之间用自动感应玻璃门分隔开,情况就会好转很多,因此他立马就同意了,至于其他细节方面的问题都是小事了。
张子安答应得这么痛快,令郭冬岳也感到意外,在他想来张子安怎么也会挑出几个不满意的地方。
“所以,张先生你同意这个设计方案?”他确认道。
“同意。”张子安干脆地回答,“你是萧颜请来的,我相信她,所以我也相信你的水平。”
这句话半真半假,当然也包括了恭维的成分。
“张先生,在商言商,不要看谁的面子,这是你的店,这虽然是我接的私活儿,但好歹也算是受雇于你。所以请你再仔细看看,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现在修改还来得及。”郭冬岳反而很认真地劝他提意见。
盛情难却,张子安反复看了几遍动画演示。
“我真的很满意,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他说道。
“那好。”郭冬岳合上笔记本电脑,“那接下来咱们要谈谈价钱了。”
张子安一听就紧张起来,“萧颜说是友情价。”
“没错,是友情价。”郭冬岳点头,“不过友情价也分高低,就像是友情也分高低一样——,比如普通朋友、好朋友、挚友……”
“基友!”理查德再次精准地插言。
非洲鹦鹉都很怕寂寞,理查德也是如此,它等了半天都没找到插话的机会,无聊地从自己胸前叼羽毛,一会儿工夫就扯下来好几根。终于插话成功的它,两眼放光,兴奋地在桌面上小跳着。
郭冬岳:“……”
张子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顺便挖个坑把这只贱鸟埋起来。
“咳!”张子安干咳一声,“那萧颜算是……”
“以前是顾客,后来是好朋友。”郭冬岳没有看张子安,而是饶有兴趣地盯着理查德说道。
“哦……”张子安不知道如何接话,是应该说低还是高呢。
“那好朋友价是多少?”他忐忑不安地询问,生怕听到一个接受不了的数字。
郭冬岳终于将目光对准张子安,“张老板,我有个提议。”
“请讲。”
“设计方案既然已经敲定,下一步就是装修施工了。”
“没错。”张子安点头。
郭冬岳又问:“装修公司找好了么?”
张子安不清楚为什么他突然这么关心,还是如实回答道:“还没,我准备这两天就去找。”
“那么我有个提议,你可以考虑一下。”郭冬岳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提议?我听听看。”张子安心中一动。
郭冬岳大抱大揽地说:“不论是设计,还是施工,都由我来搞定——放心,我找的装修公司绝对比你从市面上找到的要强得多。”
张子安相信,但最关键的问题钱。他也想找大公司来做,无论是出于装修质量的考虑还是出于对装修材料环保安全的要求,但大公司要价太高啊!
“那要多少钱?”他很谨慎地问。
“不要钱。”郭冬岳早知道他会这么问,立刻回答道。
经过这段时间与解语鸟的相处,张子安自觉对于讲话语气与重音的敏感度提高了很多,他发觉郭冬岳说的“不要钱”这三个字,重音是放在“钱”字上。也就是说,郭冬岳不要钱,而是要其他的东西。
“不要钱?是要别的东西?”他小心地询问。
不甘寂寞的理查德立刻抢答:“要肥皂!捡肥皂!”
“你给我闭嘴!”张子安扭头瞪了它一眼,但显然无济于事,它那兴奋的小黑眼珠一看就是在挖空心思想干坏事。
他深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谁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
第226章 子欲养而亲不认
郭冬岳面对张子安怀疑的目光并不以为意,他悠哉地甩了甩马尾辫,笑了——这是张子安第一次见到他笑,要知道这家伙从之前露面开始,虽不说是总绷着脸,但始终没有真正地笑过,就仿佛心中有挂怀之事一样。
“我看你的这只鹦鹉非常聪明伶俐,说起话来字正腔圆,请问是你教的它么?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打听一下是谁教的它,如果不是你,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教的它,我同样免费负责为你设计和装修。”他貌似平淡地侃侃而谈,但眼神里的深厚兴趣是掩藏不住的。
“就当是我吧。”张子安含糊地说道。
在彻底弄明白他的来意之前,张子安不敢贸然透露和答应任何事,哪怕他给出的条件非常优厚。张子安小时候曾经教过店里的鹦鹉说话,然而小孩子特有的三分钟热度让他很快就放弃了,由此也知道教鹦鹉说话是一件需要耐心与毅力的事。当他长大后,又知道除了耐心与毅力,鹦鹉的品种选择更是重要。
郭冬岳与很多类型的人打过交道,他发现张子安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胸无城府,在关键问道上很会玩太极拳。想了想,他决定开诚布公,想得到对方的诚意,就必须先展示自己的诚意。
“是这样,我想送人一只鹦鹉——当然是要会说话的。”他解释道。
“我这只不卖。”张子安提前打预防针。
“我知道,我没有要求割爱。”郭冬岳回应,“我只是想找个专家,帮我训练一只鹦鹉说话。当然,我的要求并不是这么简单,甚至可以说稍微有些复杂,如果能做到的话,我会付出很优厚的报酬。”
“不知是什么复杂的要求?你可以说说,我掂量一下能不能办到。”
张子安来了兴趣,倒不是说他特别想得到这笔优厚的报酬,而是被激起了好奇心,想知道郭冬岳到底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反正问一下又不会怀孕。
不仅是他,连一直想说话想得心痒难耐的理查德也暂时停止搔弄胸前的羽毛,好奇地盯着郭冬岳。
郭冬岳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抄在裤兜里来回踱了几步,脸色忽晴忽阴,表明他心中有着非常复杂的心理斗争。最后,他长吁一口气,说道:“张先生,你听说过阿尔茨海默综合症么?”
阿尔茨海默综合症?
张子安听这名字很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说过,然而理查德却立刻回应道:“老年痴呆!”
虽然它说得很对,但张子安还是屈指弹了一下它的脑袋,一是为了警告它不要再乱说话,省得被人抓走切片,二是郭冬岳特意使用这种病的学名,也许意味着他的亲人或者朋友得了这种不治之症——按照郭冬岳的年龄来估计,大概是长辈吧,而“老年痴呆”这个词显得很不礼貌。
“哎呀!打是亲,骂是爱!”理查德张开翅膀捂着脑袋叫道。
郭冬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与灰鹦鹉的互动,再次确认了他进门时张子安肯定是在跟这只灰鹦鹉开玩笑。同时,他的心中也燃起了一线希望。
这只灰鹦鹉……不对,应该是这位店主,实在是太神奇了,是怎么把鹦鹉训练到这种程度的呢?看到有人进门说“你好”不算什么,被弹了一下说“打是亲,骂是爱”也不算什么,但听到“阿尔茨海默综合症”,却能立刻说出“老年痴呆”这个俗名……简直是不可思议!虽说是条件反射,但它的词汇量到底有多少?
“我这只鹦鹉比较逗逼,你别介意啊!”张子安发觉郭冬岳眼神不对,连忙解释道。
“没你逗逼。”理查德还嘴。
张子安作势又要弹它脑门,它机灵地小跳着躲到旁边去,恰好在他的臂长之外。
“咳,你请继续说。”他干咳一声缓解自己的尴尬。
郭冬岳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说了,也就不再隐讳,直言道:“不瞒张先生,我母亲得了这种病,而且你大概也知道这种病治不好,只能……”
他的心头一片黯然,“只能等死”这几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只能保守治疗是么?”张子安却突然接口道。
一股和缓的暖流涌入郭冬岳的体内,他勉强笑了笑,“没错,只能保守治疗。”
在医院里,医生当着他的面也是这么说的——保守治疗,医生说话时的语气积极而阳光,令人一听就油然生出希望。然而他离开后又想起忘了问一些事,于是马上返回,却在医务室门口听到有实习学生在问,问有没有治好的可能?刚才那个充满阳光与希望的医生却只是冷淡地回答:只能等死。
虽然郭冬岳早已经知道了这是必然的结局,这毕竟是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想查什么东西是很容易的,但当面听人说他母亲只能等死,还是令他无比暴怒。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和那个医生发生了冲突,差一点变成了电视、报纸和网络上的“医闹”事件,好在那些实习学生们在事态恶化到不可收拾之前,及时拦住了他。
“暂时保守治疗,现在科学进步很快,目前难治的病,也许很快就能治愈了。”张子安说道。
郭冬岳仔细观察他的脸,发觉他似乎并不是在敷衍,而是很认真地说,甚至可以从表情上判断出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张子安确实是这么认为的,科学的突飞猛进毫无道理可言,连能捕捉虚拟精灵并化为实体的游戏都能出现,还有什么不可能?
郭冬岳接着说:“我父亲早逝,现在我的亲人只剩下我母亲了。”
张子安点头,他多少能理解这种心情。
“可是……”郭冬岳握紧拳头,牙关紧咬,无比费力地吐出一句话,“可是她却认不得我了……”
张子安先是一怔,联想起“老年痴呆”这个俗名,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说世间最痛苦的事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么子欲养而亲不认恐怕算是最悲哀的事了。
只是他不明白,这与鹦鹉有什么关系?
第227章 病来如山倒
阿尔茨海默综合症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病症,病因至今未明,而且无药可治。
作为一名青年才俊设计师,郭冬岳经常出差,不论是接业务还是向同行汲取经验,国内国外的到处跑,每次出差的时间在半个月到数月不等。
郭冬岳忙于事业,迄今还未结婚,他的母亲很是挂心。从很早的时候起,郭母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在他出差时每隔三天就会给他打一次电话,询问他是否平安。打电话之前,郭母会仔细计算时差,考虑到他的作息时间,绝不会打扰到他的休息,也不会打扰他的工作。当他回到下榻的旅馆,掸落一天的尘土,母亲的电话就会准时到来。
郭冬岳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电话,把报平安当成了一项例行公事,虽然有时候因为工作上的原因心情烦躁,在电话里会显得很不耐烦,说不了几句就会挂断。
在某次出差的最后一天晚上,他圆满完成了工作,心情难得很放松。他在旅馆的浴缸里泡了个澡,出来后披着浴袍,端上一杯红酒,听着他最喜欢的古典乐,靠在沙发上闭目小憩。
这样的悠闲时光本应很享受,他已经决定喝完这杯酒之后就去美美睡一觉,等明天天亮就搭乘飞机回国,然而不知是何原因,当酒喝完时,困意却迟迟未至。不仅如此,原本放松下来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焦躁,像是忘了什么东西一样。
他起初以为是工作上的事,仔细回忆白天的工作细节,似乎没有什么遗漏和考虑不周之处。反复想了好几遍,他甚至打开笔记本电脑复核设计草图和招标合同,但是仍未找到心烦的根源。至于其他的事……郭冬岳的感情经历几乎是一片空白,以前谈过几次短暂而不太成功的恋爱,连对方的样子都已经淡忘了。
当他打开手机,看到飞机标订票成功发来的提示短信,注意到机票的日期时,这才明白了——今天应该是母亲给他打电话的日子,为什么电话铃音却迟迟没有响起?
可能是有事吧?
他默默计算了一下时差,国内的这个时候应该是午饭时间,也许是母亲忙着做饭而把打电话的事忘了……虽然这种情况从未有过,但老年人嘛,总是容易健忘。
要不要主动打给母亲询问一下?
他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反正接通了也只会说上几句话,再说明天他就回国了,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如果母亲真的正在做饭,电话铃突然响起,也许反倒会令她手忙脚乱,可能会被烫伤。
想通了这点,他不再挂怀。红酒的后劲上涌,他一头扎进床里,深深地睡了过去。
叮叮叮叮——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强行把他从梦境中拉回。
“喂?”他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凭着印象摸索着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冬岳,是妈!刚才忘了给你打电话,本想算了,但要是不打一个妈就不放心啊。”电话听筒那边传来母亲饱含歉疚的声音。
“嗯,没事,我一切都好,明天就回去了。”他说道。
“哦,那就好。听声音你在睡觉吧?好好睡吧,妈知道你没事就放心了。”
“没事我就挂了啊。”
“好,挂吧。”
如同以前一样,郭冬岳主动挂断了电话,随手把手机往哪里一扔,继续睡。也许是因为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而消除了他的心事,他这次睡得更沉,几乎没有做梦。
叮叮叮叮——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郭冬岳往床头柜位置一摸,没有摸到。
手机继续响铃,非常吵。
他不得不睁开眼睛,左右摆了摆头,发现手机被扔在了床的边缘。他翻了个身,滚到手机旁边,拿起来一看,来电人又是母亲。
郭冬岳盯着屏幕上母亲的头像愣了几秒钟,才接通了电话。
“妈,怎么了?”他问道。
“冬岳,刚才妈忘了给你打电话,本想算了,怕打扰到你休息,但要是不打一个妈就不放心啊……”电话那边传来母亲饱含歉疚的声音。
可能是酒精外加被电话吵醒的原因,他的脑子有些混乱,这些话刚才好像听过一次,是不是在做梦啊?刚才是梦,还是现在是梦?
在和同事闲聊的时候,他听同事说过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叫做“即视感”,意思是说莫名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感到很熟悉,仿佛之前曾经经过过或者梦到过。
这就是所谓的即视感吗?
“妈……你是不是刚才给我打过电话了?”他揉着额头问道。
母亲在电话那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带着明显的疑惑说道:“没有啊,妈刚才在吃饭,没给你打电话啊,你是不是做梦了?是妈不好,不应该在你睡觉时打电话……”
“没关系,我不困。”
“身体没事吧?什么时候回国?”母亲问。
“没事,我身体很好,回国是明天。”
“哦,那回来之后来家里吃饭吧,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好的。”
如果是往常,这时他会找个借口挂断电话,但刚才的怪异感觉始终在他的心头缭绕。于是他把通话切换到后台,翻出了通讯记录,赫然看到母亲的号码下在半小时前有一次来电记录,通话时长是1分钟。
郭冬岳睡意全无,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妈?”
“怎么了,冬岳?”
“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吗?”
母亲笑了笑,“这孩子,不是刚问过么,怎么又问一次?年纪轻轻的记性就这么差,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啊?”
“不不不,妈你看下你手机的拨号记录,是不是半小时前给我打过一次?”他急切地说道。
母亲操作起手机来比较慢,足足过了半分钟,才听到她咦了一声,“奇怪了,我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啊?”
“你不记得么?”郭冬岳的冷汗都快下来了,这件事透着诡异,要么是灵异事件,要么就是哪里不对劲儿……
“不记得啊,是不是不小心误拨了?”
郭冬岳没有说什么,误拨是有可能的,但之前接电话的记忆也是虚假的吗?
第228章 褪色的记忆
张子安听到这里,已经大致上能够猜到后续的事情了。
郭冬岳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而且设计师的职业素质要求他心细如发。那天晚上他安慰了一下母亲,挂断电话后却再也没有睡着。第二天,他坐飞机返回国内,直接去了母亲家里,带她去医院检查。郭母很抗拒,说自己身体很好,不要浪费这钱,最后还是郭冬岳几乎连哄带骗地把她带到了医院。
跑了好几家医院无果之后,他终于在一家权威医院里确诊了病情——阿尔茨海默综合症,虽然目前仅是早期,但一些症状已经渐渐变得明显。
郭冬岳很自责,为什么没能早些注意到?他上网查询了关于这种病的一些知识,虽然病因未知,但有证据显示,丧偶、孤僻和情绪抑郁的老人往往发病率更高。
他父亲早逝,几乎完全是由母亲把他一手拉扯大。他慢慢长大成人,离家上大学,然后出国留学,工作之后为了离公司近一些,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自己住,此外还经常出差,除了逢年过节以外,往往个把月才会回一次家。
为了工作、为了事业而拼搏的过程中,他完全没有考虑到母亲孤独一人的感受,甚至在接到母亲报平安的电话时还会觉得不耐烦,说不了几句就会挂断。母亲已经退休了,由于向来性格娴静,不喜欢串亲戚,没有什么特殊爱好,与邻居那些整天拉帮结伙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合不来,现在回想一下,他简直无法想象母亲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
每次出差时母亲打来报平安电话,他总是漫不经心地应付着,却从未反过来询问过母亲的身体怎样……当然,如果只是头痛脑热,即使他问了,母亲肯定也会隐瞒的。
郭母并不清楚自己得了什么病,而是认为郭冬岳在瞎操心,瞎花钱——阿本茨海默症的病人,在病情早期的大部分时间都和正常人别无二致,别说郭母自己感觉不出异常,就算在别人看来也很正常,甚至连医院都很难确诊。
郭冬岳给母亲请来专职保姆,因为发病时很容易在外面走失,找不回家。郭母过惯了一个人的日子,家里骤然来了个陌生人,很不适应。她觉得这很浪费钱,儿子大了,是时候考虑为结婚而攒钱了,虽然郭冬岳挣得不少,但没人嫌钱多啊。尽管如此,她还是坳不过儿子,只得答应下来,让保姆照顾她。
保姆是郭冬岳高价请来的,专业素质和能力自不必说,与郭母相处的还算不错。然而随着郭母病情的恶化,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孤僻,当发病时会怀疑保姆是悄悄进屋的小偷,还因此而报过警。有时候保姆出门买菜,为了防止她自己离开家走失,会将她反锁在屋里,她就怀疑是有坏人绑架她,再次报警……一来二去,警察也被弄得不厌其烦,保姆也辞职了好几个。
很多人劝郭冬岳把她送进老年公寓,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他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不想把母亲送到那个充满陌生人的所在,因为母亲不发病时跟正常人完全一样,他不想把她和“病人”这个词联系起来。有时候他回到家,看到母亲戴着眼镜坐在起居室的摇椅上看报纸的样子,恍惚间觉得十几年的光阴不过转瞬。
直到有一次,母亲从报纸上抬起目光,冲着他温和地微笑,他也以微笑回应,觉得她面色红润,气色甚好,眼睛里闪耀着光泽,仿佛年轻了好几岁。他心中顿时充满了希望,也许是发生了奇迹,药物缓解了病情?
她微笑着,带着好奇地问道:“看你有些面熟,请问你找哪位?孩子他爸还没回来,要不你等一等?”
郭冬岳已经忘了那之后发生了什么,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被穿着酒保服饰的年轻人摇晃着推醒,告诉他酒吧要打烊了。
郭母的病情逐渐加剧,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常常站起来之后忘记要做什么,茫然呆立在原地,甚至连坐下都忘了。她的记忆就仿佛是一串破碎的珍珠项链,莫名地缺失了绳子,剩下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遗失了。
她还记得郭冬岳,偶尔能认出他来,但是大部分时间她只记得上高中时的他,那是她的骄傲。她会在上午11点和下午5点时焦急地要张罗饭菜,说孩子快放学了,正值学习最累和长身体的时候,无论如何不能饿着。
郭冬岳一开始还会努力向她解释,说我就是冬岳,你的儿子,我已经长大了。起初经过不厌其烦的努力,她还能回想起来,冲他微笑,问工作怎么样了,是不是很辛苦?随着时间的推移,解释变得苍白无力,她脸上的表情愈发淡漠,流露出明显的不耐烦,甚至有一次还动手把他推开,站起来尖叫着不要冒充我儿子……
她就这样站了两分钟,脸上的怒气也消失了,重归平静,对被推在一边的郭冬岳笑道:“你先坐一会儿,天气凉了,我去把儿子秋冬的衣服找出来……”
从那天起,郭冬岳就知道,大学以后的他已经永远在她的记忆中消失了。这不怪她,因为从他上大学之后,与她的联系就变得淡薄了。这是报应,这一定是报应。
他很清楚,这只是个开始,以后她将不可逆转地忘记高中时的他、初中时的他、小学时的他,就如同一张正在褪色的老照片。
当她将一切都忘记的时候,生命之火将随之熄灭。
不知不觉间,店铺里已是一片寂静。老茶关上了电视,菲娜停止了打盹,星海蹲坐在一边,任由幼猫们嬉戏打闹。就连整日聒噪个不停的理查德也没有再插话,只是偶尔搔弄一下胸前的羽毛。大家全都在听郭冬岳讲故事,只有雪狮子依然痴迷地盯着菲娜的尾巴,对周遭事物不理不睬。
郭冬岳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事,然而张子安能够感受到这平静之下所隐藏的痛苦。
第229章 Psittacosis
左右无事,张子安听得非常耐心,直到确定郭冬岳说完了,才问道:“不知我什么可以帮忙的?”
郭冬岳沉淀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说:“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家里养着两只鹦鹉。”
张子安侧头看了一眼理查德,心里犯愁——要是郭冬岳现在提出要借理查德一用,他可怎么拒绝呢?
“不是灰鹦鹉。”郭冬岳仿佛察觉了他的心思,“是牡丹鹦鹉,一对。”
“哦。”张子安感到安心,但同时又对自己会感到安心这件事心生愧疚。若理查德是一只普通的灰鹦鹉,他不介意借给郭冬岳,但是不行……
牡丹鹦鹉,又被称为爱情鸟,在鸟类中以深情和忠贞而著称,当它们找到伴侣之后最好成对饲养,否则会郁郁寡欢。
城市里养鸟的人并不少见,鸟类中鹦鹉也是很受欢迎的。张子安知道郭冬岳还有下文,追问道:“那对鹦鹉,死了吗?还是飞跑了?”
郭冬岳摇头,“既没死,也没飞跑,而是送人了。”
很多人都是一冲动就养宠物,养着养着发现自己不喜欢宠物,或者家里不适合养宠物,便转手送人,这种情况不值得提倡,但确实很常见。
“那对牡丹鹦鹉也是别人送给我妈的,我妈很喜欢,经常教它们说话。但是……”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喉咙,“但是我得的呼吸系统出了问题……”
张子安愣了几秒钟,怎么也无法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人影一晃,有人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店里。
“是psittacosis还是PBL?”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说道。
张子安下意识地看过去,走进来的是孙晓梦。她没有换衣服,还是穿着白大褂,双手抄着兜,口罩挂在一侧的耳朵上,面容微微透着疲倦,看样子是从诊所里溜达过来的。
郭冬岳脸上的平静化为讶然,他看向张子安,等待他介绍。
“你们给我等一下,psittacosis是什么鬼?PBL又是什么?别打哑谜,能不能说些普通人能听得懂的话?”张子安没急着介绍,而是选择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亏你还是卖宠物的啊,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孙晓梦没有客气,拉过郭冬岳刚才坐过的四脚钢管椅坐下,摘下口罩塞进白大褂的兜里,自言自语般说道:“累死了。”
“什么常识?”张子安想破脑袋也不记得以前学过什么叫psittacosis或者PBL的常识。
郭冬岳略微打量了一下孙晓梦,沉默无语,看上去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张子安一看孙晓梦准备卖关子,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拿出手机搜索“PBL”这三个字母,想查查是什么东西的缩写,可惜查询无果,查出来的东西一看就不对。
孙晓梦哂然一笑,“别查了,PBL是医学上的专用术语,从普通搜索引擎上很难查到。它的意思是‘饲鸽者肺’。”
郭冬岳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什么四哥五哥的?”张子安听得一头雾水,连是哪几个字都没搞明白。
“不是四哥,是pige,也有叫bird-breeder’s_lung的”孙晓梦解释道,“按照字面意思直译成中文就是‘饲养鸽子者的肺’,这是一种由于饲养鸟类而引起的呼吸系统过敏反应。”
她倒不是好为人师,只不过一谈到她的专业领域,立刻就打开了话匣子。
见无人插言,她就继续说:“Psittacosis则是‘鹦鹉热’,是一种流行性肺炎。病例往往出现在养鸟人的家中,成年人对其的抵抗力较高,生长发育期的小孩子受到感染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虽然是以‘鹦鹉’来命名,但实际上家养的鸽子和鹦鹉都可能引发这种肺炎……”
孙晓梦正说着,就听见“嘎”的一声沙哑啼鸣,不由一惊。
理查德听到这里可不能忍了,“嘎嘎!真的假的?”
孙晓梦刚刚连续做完两场手术,身心俱疲,于是出来走走散散心,路过张子安的宠物店便进来看看。她在门口听到郭冬岳的最后几句话,一时技痒,就不请自入。进来之后,她一边回忆脑海中的知识一边讲述,根本没注意到宠物店里又多了一只鹦鹉,而且说起来话字正腔圆,就是语气有些轻佻。
她惊讶地望着在收银台桌子上跳来跳去的理查德,问张子安:“这是你的鹦鹉?”
“……算是吧。”张子安谨慎地说,“先别搭理它,这只鹦鹉废话很多,把你的话讲完我再给你说。”
“额……”话虽如此,孙晓梦依然无法将目光从理查德身上移开,毕竟刚才那句话实在跟人说的没两样。
郭冬岳已经见识过理查德的神奇之处,只是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
“我说到哪了?”孙晓梦的思维被打断了,一时有些接不上。
张子安无奈地提醒道:“鸽子和鹦鹉可能引发肺炎。”
“哦,对,那么是psittacosis还是PBL?”孙晓梦的询问目标是郭冬岳,以医生的口吻。
郭冬岳点头,自从孙晓梦进来后第一次开口说话:“是psittacosis。”
“给我说中文!”
张子安拿出店主的威严。他很无语,这在场的两位,一位是出国留过学的设计师,另一位是学霸型的执业兽医,英文水平都高得很,只有他的英语在以前就一般般,工作以后更是几乎全还给了英语老师,像psittacosis这个词他念着炒鸡绕口,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孙晓梦忍不住又望了一眼理查德,说道:“鹦鹉热啊……人类与宠物鸟,特别是鸽子和鹦鹉长期密切接触,便可能受到感染——感染率倒是不怎么高,健康的成人一般没事,只有免疫低下者与少年儿童比较易感。除了粪便以外,鸽子和鹦鹉比较活泼,总是喜欢扑腾,闲得无聊时还经常搔弄胸口的羽毛,有大量肉眼很难看见的尘羽随着它们的动作飘落出来,所以儿童不宜长期和宠物鸟共处较为封闭的空间里。”
就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话,理查德又把鸟喙探进胸口的羽毛里搔啄。
张子安不禁大为尴尬。
第230章 重任在肩
张子安听着孙晓梦的科普,不禁回想起以前的日子,似乎父母也不怎么喜欢让他接触店里卖的鹦鹉,难道当时他们就知道存在PBL过敏反应和psittacosis肺炎?可惜,时至今日已无法考证。
孙晓梦说道:“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当宠物店老板的不能光顾着赚钱,该充电也得充充电,像这样的常识至少要知道一些。”
这算是哪门子常识啊!太尼玛冷门了吧!张子安心里吐槽。
她看着理查德,“你这里又弄来只灰鹦鹉,是不是以后打算在猫和狗之外再卖鹦鹉?如果有带小孩子的家庭来买鹦鹉,你要是不把这些常识告诉人家就把鹦鹉卖了,那万一人家生病肯定要来找你。”
张子安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他说:“这个真没有。我没打算卖鹦鹉,起码现在没这个打算。至于这只鹦鹉……是我弄来给自己解闷的。”
不过她说的有道理,这种知识连张子安都不知道,恐怕没有几个宠物店老板知道,即使知道也不会告诉顾客,因为那就相当于把上门的生意往外推,没人会干这种傻事。
就宠物而言,狗和猫相对来说来要安全很多,防疫和驱虫等医疗手段已经很成熟了,而且狗和猫身上的疾病一般不会传染给人类。
鸟类宠物相对来说要危险很多,鸟类的传染病往往是人禽共患的。先不提一波接一波爆发的令人谈虎色变的禽流感,单说这鹦鹉热就令人防不胜防,而且人类一旦感染甚至可能引发生命危险。
孙晓梦盯着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在说真心话,不过她知道张子安脸皮太厚,就算是假话也说得跟真的差不多。
“算不,我是好意提醒你。以你这个店铺一楼的面积,顶多养上十只中等体型的鹦鹉或者鸽子就是极限了,在门窗封闭的情况下,一夜之间室内的PM2.5浓度就能达到200左右,已经接近于严重污染了。”她说道。
“这么厉害?”张子安目瞪口呆。
“你以为呢?”她反问道,“没看那些养鸽人一般都把鸽子养在室外的天台或者阳台上?鸽子和鹦鹉每天掉落大量尘羽,长期吸入这些,即使不触发PBL过敏反应,也会对呼吸系统有害的,类似于尘肺病,只是严重程度稍逊。养鹦鹉还好,毕竟一般来说养鹦鹉也只是养一两只,不像养鸽子的经常养一大群……”
郭冬岳叹了口气,“可惜我和我母亲当时都不知道。那会儿是冬天,门窗每天都关得很严,怪不得我会感染上psittacosis……”
“说中文!”张子安再次提醒。
“总之,我感染上鹦鹉热之后,我母亲就把那两只牡丹鹦鹉送人了。”郭冬岳简短地说道,“可是就在几天前,她突然问道——小紫和豌豆黄去哪了?这是她给那两只鹦鹉起的名字,说实在的我都已经忘了,她却还记着。”
“那……你给她买两只差不多的,不就行了?”张子安提出个简单的解决办法。
郭冬岳烦闷地长吁一口胸中郁积之气,“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实际上她在把鹦鹉送走之前,已经教会它们说话了。”
张子安一听,知道他的为难之处——牡丹鹦鹉以颜值与亲人见长,而不是学说话见长,想教给它们说话,非要费一番苦工夫不可,通常没人去费这事。
“所以,你是想让我找两只牡丹鹦鹉,然后教给它们说话?”张子安终于大致上明白了。
“是这样。是不是挺傻的?”郭冬岳自嘲地笑了笑。
不等张子安回答,孙晓梦则从旁边说:“不傻,一点儿也不傻。”
她很为郭冬岳的孝心所感动,对张子安说:“你就帮帮他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张子安正在思考可行性,却被她借花献佛的举动给气乐了,“你说的倒是轻巧,要不你来试试?你以为训练鹦鹉说话很容易啊,而且还有时间限制……”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小了下去。
显然,郭冬岳的母亲没时间一直等下去,如果耽搁得太久,可能她连这对鹦鹉都会忘掉。
张子安感动归感动,但他深知没有金钢钻就别去揽瓷器活儿,徒增笑柄事小,若是郭冬岳将一片孝心寄托在他身上,他却给搞砸了,那真是无地自容。
他完全不会训练鹦鹉说话,现学现练也来不及,唯一的希望就是理查德这只解语鸟,这取决于它是否连其他鸟的语言也能“解”?
孙晓梦很想促成这件事,她用激将法说道:“你不是整天在朋友圈里吹牛么,说自己是什么行内翘楚业界良心的……好,现在证明一下你的翘楚,展示一下你的良心吧!”
郭冬岳见张子安为难且犹豫的样子,轻叹一声,“没关系,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就当我没说过吧……”
其实,他本以为自己的要求会引来嘲笑——如果是别人这么做,他一定会放肆嘲笑的。谁也不知道他母亲关于两只鹦鹉的记忆还能持续多久,也许明天就消失了。为了重现这样一段似乎无关紧要的记忆而大费周章,值得么?
但是他没有办法,母亲已经记不得他了,现在每日枯坐在房中,等待那个永远不会出现的少年郭冬岳放学。
她时常自言自语地念叨:“这孩子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跑去找同学玩了?”
除了这句以外,另一句常挂在嘴边的话则是:“小紫和豌豆黄怎么不叫唤了?好不容易教会了它们说话……”
有时候她的记忆出现了混乱,会想起那场可怕的鹦鹉热肺炎,然后眼眶泛红地低沉说道:“冬岳,妈对不起你,如果没养鹦鹉就好了……”
这句话唤醒了郭冬岳沉眠的记忆,他想起来了,在他因为鹦鹉热肺炎而住院的那段日子里,当他因为高热而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时,耳边似乎就听到了这句话。他的意识沉入灼热的黑暗中,手被人紧紧攥住,不时有清凉的液体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母亲不应该自责,没有几个人知道鹦鹉可能引发鹦鹉热肺炎。她是因为喜欢和寂寞,才会养鹦鹉。她为了儿子的健康而不再养鹦鹉,但儿子只顾着展望新奇美好的世界,将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第231章 完美配音
以现有的医疗水平,阿尔茨海默综合症对脑部的损伤是不可逆转的。郭冬岳知道母亲的生命之烛只剩下短短的一截了,经不起任何的风雨飘摇。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刻,他也希望母亲能够品尝到幸福。
在郭冬岳深思不语的同时,张子安冲着理查德挤眉弄眼,意思是你这家伙平时见缝插针地插话,怎么现在该你表态的时候你就玩深沉了?
理查德百无聊赖地在桌子上小跳着玩,把刚才漏掉的零食残渣叼起来吃了。它对张子安的暗示视而不见,倒是频频注视着孙晓梦。
“嘎嘎!美女!喜欢玩制服play吗?”它再次开起了黄腔。
孙晓梦无言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大褂,狠狠地横了张子安一眼,“你平时都教它说什么话?别把你那些恶趣味用在宠物身上!”
张子安比窦娥还冤啊,然而他又没办法解释,只能看着理查德干瞪眼。
“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孙晓梦,是附近一家宠物诊所的兽医。”孙晓梦不指望张子安介绍了,向郭冬岳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
“郭冬岳,设计师。”郭冬岳面无表情,用最简洁的方式说道。
“看出来了。”孙晓梦早就注意到他的马尾辫和浑身的艺术家气质。
张子安想起郭冬岳被萧颜带来时的样子,知道这家伙面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时总是摆着一张臭脸,像是人家欠他200块钱似的。
“嘎嘎!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姓李,叫理德!”理查德没有放过凑热闹的机会,扑腾着翅膀飞到张子安的肩上,“这位是我的小弟,张杰夫。”
“别扯淡!”张子安扭头骂道,“也别给我乱改名字。”
孙晓梦真的很惊讶,这只鹦鹉说起话来简直和真人没什么区别,不禁问道:“你还没告诉我这只鹦鹉是哪来的?你什么时候教的它说话?”
“这个恕不奉告,毕竟是我吃饭的家伙。”张子安厚着脸皮说,“其实我早就有这只鹦鹉了,一直在别处悄悄教它说话,准备在你们面前一鸣惊人,装装逼。”
孙晓梦无语,她觉得以张子安的性格,确实能做出这种无聊的事来……
“对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悄悄偷听别人说话不太好吧?”张子安瞅准机会转移话题,以免她深究下去,同时还以眼神示意郭冬岳,让他也兴师问罪。
骗别人很容易,但骗孙晓梦的难度有些大,她家里开宠物养殖场的,本身又是兽医,可谓是见多识广,专业知识底蕴深厚,跟她说话时必须要故作神秘,有所保留,否则分分钟被她拆穿了西洋镜。
孙晓梦果然被他的话题带偏了,“谁偷听了?我是恰巧路过好吗?”
“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总之你今天是干什么来的?”张子安继续发挥他胡搅蛮缠的能力,尽量把水搅混。
“我……对了,我是来找星海玩的!”孙晓梦这才想起她过来的目的,因为连做两场手术身心交瘁,所以想看看星海治愈一下,没想到在店门口听到涉及她专业的话题,不禁驻足聆听了片刻。虽然她并非给人看病的医生,不过人畜共患的疾病她均有所涉猎。
她一转头,惊喜地发现星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跑得无影无踪,只是远远地蹲坐在地上,目光中带着好奇地盯着她。
“星海,还记得我吗?”她压抑住心中的兴奋,蹲下来拍拍地板,像是要招呼它过来。
星海流露出畏缩的神情,似乎随时可能转头跑掉。
“别怕,我不会过去,你不要跑!”她赶忙后退一步,摆出很放松的架势。
郭冬岳对猫不感兴趣,对猫的种类也没有研究,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不再关心。
“张先生,你能把这只灰鹦鹉训练得巧舌如簧,是否能够答应我的请求呢?”他盯着张子安肩膀上的理查德说道。
尽管张子安心里有所触动,也愿意试一试,而且正如孙晓梦所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但他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于是开口道:“这个……”
“这个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只是你必须积极配合我。”
咦!
张子安傻了,慢慢侧过头,望着肩膀上的理查德。
这句话,无论是声音还是语调,甚至包括普通话中略微混杂的地方口音,几乎是完美重现了张子安的声色,即使在他自己听来都毫无二致。
理查德一本正经地站在他的肩头,目不斜视。
“哎呀,你居然这么痛快地答应了?”孙晓梦也很意外,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我以为按照你的别扭性格,肯定会blabla说一大堆,推三阻四地先撇清责任呢……”
张子安真想给她点个赞,简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确实是想这么说来着,可是这只满肚子坏水的解语鸟,总是跟他南辕北辙……
听到“张子安”非常痛快地大包大揽下来,郭冬岳也深感意外之喜,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件事的难度,当初那个女土豪的灰鹦鹉可是花了三年左右才学会了上百句话,而且只能非常机械地学舌,根本做不到张子安这只鹦鹉那样视场景随机应变。
“当然,我会全力配合!”郭冬岳郑重地承诺道,“你放心,钱不是问题。”
张子安被赶鸭子上架,事到如今不可能把自己说出来的话再咽回去,那明显会被这两人给看扁了,再说这事是理查德答应下来的,如果它只是为了开玩笑,那等没人的时候他一定要让它尝尝满清十大酷刑的滋味!
“好吧,我尽力而为。”他硬着头皮说道,“首先……”
“首先要找到差不多的一对鹦鹉!”理查德又用他的声音说话。
张子安:“……”
郭冬岳表示同意,“有道理,其实我试着去狗市找过,但似乎没找到记忆中的那种鹦鹉。”
“狗市?”张子安有些纳闷,买鸟干嘛去狗市?
“咦,你不知道?”孙晓梦怀疑地盯着他,“你不是本地人吗?”
“是本地人。”张子安说。
她不相信地说:“本地人怎么不知道?狗市只是叫狗市而已,其实什么宠物都卖啊。”
“哦,原来如此……其实我以前是个家和学校两点一线的好孩子,大学又不是在本地上的,所以不知道。”张子安解释道。
然而孙晓梦的表情完全是在说——骗鬼呢!
第232章 合法养鹦鹉
孙晓梦怎么都不肯相信,现在嬉皮笑脸油嘴滑舌的张子安以前会是个好孩子,不过事实上确实如此,他从小到大都是个老师和家长眼中的老实孩子,成绩在班里中上,不打架不惹事,每天一放学就回家写作业,不和同学出去疯玩,直到上大学之后才有所改变。
作为作宠物店里长大的小孩,张子安在自己店里看宠物就行了,对南城区的狗市完全没有耳闻过。听孙晓梦讲,那个狗市的规模还不小,可以说是滨海市零散宠物的主要集散地。
狗市,虽然名为狗市,但实际上卖的东西很杂,各种宠物都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除此之外各种宠物用品和饲料也有卖。
孙晓梦说:“收入水平一般的普通家庭,想买宠物时一般首选狗市,因为那里的宠物便宜,只有对品相和健康有一定要求的家庭才会来宠物店,或者猫舍狗舍。”
张子安完全可以理解,毕竟我国还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人民的生活水平还算不上特别富裕,生活压力又很大,不像他似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会来宠物店或者猫舍狗舍买宠物的家庭,乐观估计也就是养宠物家庭总数的十分之一吧,更多的来自于朋友馈赠、领养、其他廉价渠道,或者干脆是从外面捡回来的。
“也不尽然。”郭冬岳插言,“我会去狗市找鹦鹉,是因为大部分宠物店根本不卖鹦鹉,即使卖,种类和数量也很少。”
“这倒也是……”张子安细思,确实是这样没错。
大家都不傻,赚钱的是猫和狗,人力和物力有限,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普通的鸟不值钱,贵的鸟很难卖掉,所以来宠物店里买鸟的很少。他继承宠物店之后,进店来询问卖不卖鸟的顾客,加起来一只手都能数得完。
“想买鹦鹉的话,我倒是有个建议。”孙晓梦拍拍蹲酸了的腿站起来,指着北边说道:“从这里沿着国道一直往北走,大约30公里之外,有一处鸟类养殖基地,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反正规模不小,在鸟类爱好者的圈子内很有名,甚至连邻近省市的鸟类发烧友都会驱车前往光顾。听说那里种类很齐全,连一些罕见名贵的品种都有,主要是各种鹦鹉,想要的话不妨去那里找找。”
张子安一听她还了解得挺清楚,问道:“你认识那儿的人不?”
“不认识。”她机警地摆摆手,“你别打我的主意,我只是听说而已,顾客候诊时闲聊提到的。”
张子安很是失望,他本想让孙晓梦介绍郭冬岳过去,就省得张子安自己跑腿了,结果却被她料敌机先。
“还有这么个地方?我第一次听说。”郭冬岳听了也很意外。
“这不奇怪,因为那个养殖基地只对小圈子开放,纯靠鸟类发烧友之间的口耳相传,本身比较小众又不打广告,很少有人知道。”孙晓梦想了想,又补充说:“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你们知道很多珍稀鸟类都是列入保护动物和濒危物种名单的,所以那个老板比较低调。”
哦!张子安会意地点头,这下就能理解了。
孙晓梦指了指他肩头的理查德,“严格来说,你养它都是非法的。”
“嘎?”理查德张大嘴巴。
“还有这一说?”张子安似乎有所耳闻,但具体内容并不清楚。他以前专注于猫和狗,对鸟类这一块儿没什么关注。
孙晓梦掰着手指头数,“在我国,个人能够自由买卖与饲养的鹦鹉只有三种——牡丹、虎皮还有鸡尾,其他的种类想要饲养都必须办证……你有饲养灰鹦鹉的许可证吗?”
“这个真没有!”张子安故作悲痛地扭头对理查德说:“永别了,理查德!在你与法律之间,我选择法律!”
“嘎?”理查德瞪大眼睛,“始乱终弃?”
“从没乱过好吗!”张子安吐槽道。
孙晓梦和郭冬岳颇为无语地看着这一人一鸟的互动,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虽然听说非洲灰鹦鹉是是少数几种能与人类交流的动物之一,但也不是所有灰鹦鹉都有这种本事,恐怕连万中无一的机率都没有……为什么偏偏让张子安碰上一只呢?
狗屎运!他们均如此想,难得遇到这么一只聪慧绝伦的鸟,却硬生生被张子安教成了不三不四的下流胚,真可谓是遇人不淑啊……
如果让张子安听到他们的心声,一定会当场原地爆炸!
孙晓梦实在看不下去了,敲了敲桌子,打断张子安和理查德的对话,说道:“你既然养了只灰鹦鹉,那还是找时间办个人工繁育许可证吧,现在虽然没问题,但将来也许有人会用这个为借口来找你的麻烦。”
张子安一听,确实在理。虽说这事是民不告官不究,但若真有人告了,那还真挺麻烦的。
“那证怎么办?”他问。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要证明你有饲养条件和饲养技术,比如你这里为鹦鹉提供的笼舍面积,以及是否有签约兽医等等。如果一切条件具备,就去本地林业局办个申请。”她着重强调道,“这个东西弹性很大,如果你只打算个人饲养灰鹦鹉,而不是打算出售,应该比较容易办下来。”
张子安指着她,“你是兽医。”
“没错,我是兽医。”孙晓梦好整以暇地伸了伸懒腰。
“说吧,有什么条件?”张子安知道她肯定不会白白给他开证明的,做好了被宰一刀的心理准备。他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违法的事是决计不干的。
“你那两个二货员工倒是手脚挺勤快的。”她暗示道。
“好了,我懂。等我的店重新开业了,我会让他们继续在你那里干一段时间,工资我付。这样总可以了吧?”
孙晓梦竖起大拇指,“果然够爽快!”
“别废话,你赶紧回你诊所里开证明吧。”张子安催促道。
“你以为我愿意在你这里待着啊?我纯粹是冲着星海来的——星海,我先走了啊,以来再过来找你玩!”她冲星海轻轻挥了挥手。
星海歪头想了想,也抬起一只爪子冲她挥挥手。
“哇!星海冲我招手了!”孙晓梦可谓是心花怒放,美滋滋地离开了。
第233章 英语学渣
第二天清晨。
天色亮得越来越晚,尽管对被窝恋恋不舍,张子安在床上蠕动了好半天,还是按时爬起来,坐在床沿上打了个呵欠,不紧不慢地穿上外衣。
昏暗的卧室内,一对蓝汪汪的眼睛倏然亮起,充满杀意地瞪着他。
卧槽!迷迷糊糊的张子安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后背都冒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差点喊救命,心说这是什么妖魔鬼怪!
仔细一看,原来是雪狮子,正在冲他呲牙咧嘴,晃着尖尖的獠牙作势威吓。张子安从它的动作和表情里读懂了,它的意思是:臭男人,给老娘放轻点儿,要是打扰了陛下休息,老娘就阉了你!
昨天夜里睡觉时,雪狮子无论如何也要跟菲娜在一起,即使菲娜不让它上自己的公主床,它宁愿趴在床下与菲娜为伴。
讲道理,张子安是很不愿意让它进入卧室的,因为很危险啊,让这么一只极度憎恨男人,口口声声要阉了他的蕾丝猫睡在同一室内……不过有菲娜在,它应该不至于轻举妄动吧?
此时,雪狮子身下垫着一条毛毯,紧紧偎依在菲娜的公主床边,警惕地瞪视着张子安,活像一只忠心耿耿的牧羊犬。
他起初还顾虑它会不会冻着,不过一看它那身能藏鸡蛋的似雪长毛就知道自己多余担心了,再说这家伙热情似火,要是能冷一冷降降温倒也不错。
张子安不想多生事端,蹑手蹑脚地走进卫生间洗漱。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恰好看到菲娜醒了,伸了伸懒腰拉开了公主床的帷幔。
“女王陛下!您不多睡一会儿了?有奴家在,保证谁也不敢来打扰您的休息!”雪狮子立刻谄媚地凑过去表达忠心。
“不必了。若本宫贪睡不起,岂不是让区区凡人耻笑?”菲娜横了张子安一眼。
张子安表示,你这边打呵欠边装逼的样子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再说你吃完早饭不是还要睡一整天的回笼觉么?
不过他也就是心里想想而已,没有傻到把话说出来。
张子安来到楼下,星海和老茶都已经醒了,理查德抓在落地玻璃门的金属横杆上,一见他走下楼梯,就急不可待地清了清嗓子,说道:
“Gaga!_is_the_sed_hardest_thing_in_the_m!”
老茶和星海听得一脸懵逼,完全没听懂这句话里的隐藏含义。
张子安指着它,“你丫的以为用英文污我就听不懂了?”
骂了隔壁的,中文双关语都不够它折腾的,现在还改成英文双关了?
理查德抬起一支翅膀指着他,故作惊讶地聒噪道:“嘎?难道杰夫你不是英语白痴?昨天你可是表现得很像英语白痴啊!”
张子安辩解道:“我好歹也是英语过了四级的人,怎么可能是英语白痴?昨天表现不佳是因为……是因为那什么单词来着……”
“Psittacosis。”理查德说。
“没错,因为这个单词太拗口了!说真的,这词不会是他们瞎编出来故意整我的吧?我读书少你可别蒙我!”他愤愤不平地说道。
理查德以翅膀掩面,“真拿你这个白痴没办法……Psittacosis是由psitta和cosis这两个词根组合而成的,psitta表示鹦鹉,cosis表示病变,合在一起意思就是鹦鹉热疫,完全符合英语造词的规则,就算用屁股想想也不可能是瞎编出来的吧?杰夫,你居然不学无术到这种地步,真令本大爷汗颜啊,在那两人面前不觉得丢人吗?”
张子安差点给跪了,这尼玛有几个中国人能听得懂?真以每个中国人都考过了英语专八啊?
“我不能跟他们两个比。”他强自辩解道,“他们两个一个是整天读英语文献的兽医,另一个是在国外喝过洋墨水的海龟,而我只是一个开宠物店的,以前学过英语但都忘得差不多了!”
“嘎嘎!杰夫你不必妄自菲薄,就算你的英语水平是1,那两人的水平也不过是10而已。”理查德不屑地扭头,用鸟喙搔啄梳理背后的羽毛。
“都尼玛10倍了还不能妄自菲薄?”张子安欲哭无泪。
理查德嘴里衔着一根长劈了短羽,揪下来吐在地上,“因为满分是100啊,你们三个的水平在本大爷听来没什么区别,都是渣一般!”
“我说你别随地乱扔垃圾行不行?”他盯着那根飘落的羽毛吐槽道。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早上要扫地。”理查德满不在乎地说,“杰夫,你这么在意细节问题会找不到男朋友的。”
“我本来就不找男朋友!你大爷的,说好三个月之内让我脱单呢?你要是不给我找个女朋友看我不打死你!”他威胁道。
“嘎嘎!算了。”理查德顾左右而言他,“言归正传,跟着本大爷混,包你有好处。”
“……”
它说的话,张子安半句都不信。
把碍事的它从横杆上轰走,张子安打开了卷帘门,让新鲜的空气一涌而入。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孙晓梦说的话产生了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自从理查德来了之外,店里的空气混浊了不少……或者说是污了不少。噫?这是不是也算一语双关?
猫和狗掉毛都无所谓,因为猫毛和狗毛又长又细,然而鹦鹉和鸽子掉落的粉尘状羽粉是PM2.5等级的微粒,悬浮在空气中会被吸入肺里。当然仅一两只鹦鹉是没关系的,造成的危害还不如室内吸烟,多通风是王道。
菲娜懒洋洋地从二楼走下来,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雪狮子。
“早膳什么时候送来?”菲娜打着呵欠跳上最高的猫爬架,提着鼻子闻了闻,没有闻到烤肉的香味。雪狮子艰难地跳到了第二层的猫爬架上,安心地卧在菲娜尾巴的下方。
“啧,整天就知道吃和睡啊……”张子安把声音压到最低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他掏出钱包,把里面的钱掏出来数了数。
李大爷和李大娘那边也接受网络转账,但他们似乎还是对钞票感觉更安心一些,于是张子安从来都是付现金。
他掏出一张百元钞票,走到猫爬架旁边,摊平之后对菲娜展示,“看见没有?你应该不知道吧,这张钞票里其实还隐藏着猫呢!”
第234章 寸草心
菲娜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意兴阑珊地扫了一眼张子安心里的百元钞票,又重新闭上,“本宫才不承认那是猫族呢。”
张子安本以为它会感兴趣,然后他就可以趁机展示一下自己渊博的知识,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悻悻走到一边。
理查德倒是来了兴趣,扑腾着翅膀飞到他的肩膀上,向前探头盯着他手里的百元钞票。
“杰夫,你就这点追求吗?”
“什么意思?”张子安纳闷地问道。
“你的人生目标,就是为了追求人民币吗?”它罕见地一本正经起来。
他断然说道:“怎么可能!往小里说,我的人生目标是追求白富美!往大里说,我的人生目标是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添砖加瓦,为了大同之世的早日到来,我愿意献完青春献子孙!……当然,首先得有个女朋友才行。”
正在看早间新闻的老茶听得频频点头,“孺子可教也!”
理查德把脑袋摇得飞快,“不不,杰夫你误会了。本大爷的意思是,人民币算什么啊!跟着本大爷混,本大爷以后带你去赚美元!”
“美元?”张子安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绿色的钞票,那是能令全世界为之癫狂的硬通货。
“没错,美元,dollar,美刀,buck,都是一个意思,你怎么理解都行。只要你将本大爷伺候好了,保你吃香喝辣!”理查德信心满满地说。
张子安看了看左右,把音量压到不能再低,凑到杰夫的耳边问道:“那个……”
“有!”理查德肯定地说。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他大感诧异。
“不就是问有没有洋妞吗?放心吧,美元会有的,洋妞也会有的。”
“……”虽然它猜得很准,但张子安心里还是很不爽啊。
难道我的心思就这么好猜?他心想,一个个的,不论孙晓梦还是理查德,都把我的心思一猜一个准儿……还能不能好好当朋友了?
“店长哥哥早上好!”门外连蹦带跳地跑进来一个娇小的身影,是小芹菜来了。
今天小芹菜的一根辫子向下移动了1厘米左右,如果不是张子安特别留意,肯定发现不了这样的细节。她的脸蛋由于快速奔跑而红扑扑的,带着毛线手套的小手紧紧攥住胸前书包的背带。
“早上好啊,小芹菜。昨天迟到了没有?”他问道。
“呜~”小芹菜皱起了脸,吐着舌头说:“好可怕!差一点儿!我刚在教室里坐好,老师就进来了……”
“今天可不能那样了啊!小铃和耳朵就在这里,又不会跑掉,什么时候来看都可以,但是上学绝对不能迟到,懂了吗?”他教育道。
“嗯!我知道了!”她用力点头。
“好吧,小芹菜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相信小芹菜。”他弯下腰对她说,“现在不能帮我一个忙?”
“好!什么忙?小芹菜在家里经常帮妈妈干活!”她很爽利地摘下毛线手套,把袖子挽了挽,真的准备要干活。
张子安拿起她的手套看了看,这只是一双墨绿色的毛线露指手套,不算太厚,正好适合现在戴,另外在手套的手腕位置,还用暗红色的线绣着一行小字。他把手套对着光看了看,原来是“滨海一中附小二年级三班蔡小芹”这几个字样,要仔细看才能看清楚,否则会以为是普通的花纹。
“这是你妈妈给你织的?”他把手套还给她。
“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这是亲妈啊!张子安感叹道。
“你的其他衣服上是不是也绣着字呢?”他问。
“嗯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小芹菜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指指点点,衣兜帽檐裤角等较为隐蔽的部位都绣着小芹菜的名字和学校。此外她的手腕还戴着一个儿童定位手表。
“我就说不用啦,但妈妈怕我走丢了……”她盯着自己的脚尖,脸更红了,“我已经长大了,不会走丢了……别人的衣服上都没有,全班就我一个人有,有几个特别讨厌的男生还喊我‘妈妈的乖宝宝’……”她吞吞吐吐地说着。
张子安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别理他们!他们迟早有一天会为现在嘲笑你而后悔的。”
“真的?”她抬起头。
“是真的。”他肯定地说。
“小芹菜,我来教你一首诗吧,也许你以前学过,或者背诵过,不过如今你仔细听一遍,应该会得到不同的感受。”
小芹菜扬着头,认真地听着。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张子安缓缓地吟诵道。
他没有学过播音和朗读,音色可谓是五音不全,基本的抑扬顿挫都做不到,连他自己听着都知道念得很差劲儿。他本以为以理查德的尿性,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出言嘲讽,没料想它在肩头上倒是听得很认真,也很安静,这倒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短短的一首诗,30个汉字,不到一分钟就念完了。
念完之后,张子安先想了想有没有哪句记错了,现在改还来得及,如果被小芹菜挑出错误,那就太丢人了……不过似乎没有。
小芹菜听着,低下头,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毛线手套上绣的字,半响之后才抬起头,刚才的不自在已经消失了。
“店长哥哥,你念得真好!比我们老师还好!”她认真地说。
“哈哈,不用夸我了,我知道自己的水平,也就勉强能算通顺而已。店长哥哥靠脸吃饭就够了!”张子安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总不能在这个小学生面前表现出来,于是用惯常的插科打诨来掩饰。
“是真的好呀!我们老师读起来才是干巴巴的,跟念课文差不多。”小芹菜有些着急地辩解道。
“是吗?”张子安摸摸自己的下巴,“等我的宠物店干不下去了,要不要考个教师资格证去当老师呢?当然一定要去教高中,每天看着青春靓丽的高中女生养眼……”
“你就别误人子弟了。”
门口站着一个身材瘦高梳着马尾辫的男人,抄着兜盯着张子安,正是郭冬岳。他和张子安约好今天一起去鸟类养殖基地挑选鹦鹉。
张子安也看向他,看向这个正在试图以寸草心来报三春晖的游子。
第235章 灵魂呐喊
小芹菜不认识郭冬岳,一看来了个陌生男人,立刻手足无措地躲到最近的一个展示柜后面藏起来,只露出两眼晶亮的眼睛偷偷打量他。
由于早上天气凉,郭冬岳今天穿了件高领薄毛衣配皮夹克的组合,还戴了双皮手套。张子安心里有些暗爽,觉得这家伙实在是够虚,穿得比小学生还多。自从跟老茶习练咏春之后,他的体质变得越来越好,即使这样的天气,里面穿件衬衣或者打底衫,外面罩个外套就没问题,有时候在躺椅上坐着觉得冷,就站起来把老茶教的拳术练上一两遍,身上顿时暖意融融。
“我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张子安不客气地问道。
“来了一会儿了。”郭冬岳没有进来,只是站店门口说。
张子安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合着刚才在小学生面前装逼的过程都被他看见了?“你们怎么都神出鬼没的,来了就吱一声啊,站在门口偷听算是怎么回事?”他板起脸,义正辞严地指责道。
“看你诗兴大发,不好意思打扰。”郭冬岳说道,表情很平静。
张子安怎么听,都觉得这句话里暗含讽刺,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但这家伙一定正在心里嘲笑他,绝对的!
“……下次我要收精神损失费了。”张子安嘟囔道。
郭冬岳瞄了一眼展示柜后面探头缩脑的小芹菜,“你女儿?”
“我能有这么大的女儿么!我连女朋友都还没有!”张子安咆哮道。
为何无论是李大爷还是郭冬岳,甚至连以前的孙晓梦,第一次见到小芹菜时都这么说啊?万一被他未来的女朋友听到了而产生误会可怎么办?所以他必须要大声澄清!
可惜……他的咆哮只被门外路过的老大妈们听到了,她们刚结伴去早市买菜回来,听到张子安发自灵魂深处的呐喊,不由地冲他抛了个媚眼。
他吓得一缩脖子,心说下次咆哮时是不是应该加个年龄限制啊?
“我……我是小芹菜。”小芹菜像是在课堂上回答问题一样,举起一只小手,怯怯地说道。
“我是郭冬岳,冬天的冬,山岳的岳。”郭冬岳沉稳而呆板地自我介绍,语气跟向孙晓梦与张子安自我介绍时没区别。
张子安在心里吐槽,面对小学生你别板着一张死人脸不行啊?
小芹菜知道“冬”字怎么写,但“岳”字让她犯了愁,张子安几乎能看见她的大脑因为困惑而冒出青烟的样子,心里暗爽自己的名字够简单。
有陌生人在场,小芹菜变得很拘谨,张子安看到这种情况,就对郭冬岳说:“老兄,麻烦你件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帮我去那家水果店跑个腿儿吧。去了你就说是帮宠物店拿烤串来的,其他不用管。”
郭冬岳:“……”
“你看,我要先扫地,然后喂这几只猫吃饱肚子才能走,如果你想等多等一会儿也行,反正我不着急。”张子安指了指嗷嗷待哺的菲娜它们。其实他本想让小芹菜帮忙看店,自己去取烤串的,但既然来了个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郭冬岳默默地转身,走向水果店的方向。
“如果没烤好,你就先等一会儿,不用急着回来。顺便再买些烧麦回来,我早饭还没吃!”张子安在后面扯着嗓子提醒道。
小芹菜看郭冬岳的身影消失,才拍着胸口放下心来,她看时间不早了,匆匆打开书包,掏出自封口塑料袋,抓出一小把干果分别喂给小仓鼠和垂耳兔,最后又拿出一颗红艳艳的大苹果,问道:“店长哥哥你这里有刀子吗?”
“给我吧。”张子安接过苹果,返回二楼的厨房里,用菜刀将其切成数瓣,盛进盘子里带到楼下。
“哇!谢谢店长哥哥!”小芹菜接过来,一抬头,发现那只灰鹦鹉落在展示柜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苹果。
“你要吃吗?”她拿起一瓣,向理查德示意。
“嘎嘎!要吃!”理查德扑腾着飞下来,飞快地叼住。
“哎呀!”
它的动作太迅猛,小芹菜稍微有些吓到了,怕手指被它叼到,赶忙缩回手。
张子安一个脑崩儿弹在理查德的脑袋上,“饿死鬼投胎吗你……”
理查德的鸟喙强而有力,用爪子把苹果瓣按在桌面上,再将其啄成小块,几口就吃光了,然后继续眼巴巴地盯着餐盘里剩下的苹果,馋相毕露。
张子安看到它贪吃的丑态,只能以手掩面,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我说你是八辈子没吃过苹果还是怎么着?”他吐槽道。
理查德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杰夫,说实话,你的苹果是不是等路边小贩收摊甩卖时包圆儿回来的?都是别人挑剩下的,又蔫又小就不说了,还难吃得要死!”
张子安:“……”居然被它看穿了真相!
小芹菜对他和理查德之间的对话并不觉得奇怪,笑咪咪地又递给它一块苹果,“没关系,这里还有。”
“嘎嘎!多谢!小芹菜你家还缺鸟不?会说话会卖萌的那种。”理查德这次文雅了一些,不紧不慢地啄食着。苹果清香扑鼻,鲜嫩多汁,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
靠!两瓣苹果就把你收买了啊!
张子安想再弹它,被它灵活地躲开了。
“嘿嘿,我家不让养宠物哦。”小芹菜看着它吃,觉得很新奇,小心地伸出手想摸摸它的羽毛。
理查德没躲没闪,任由她摸了摸羽毛,还边吃边说:“要不要送你几根羽毛作纪念?当书签挺好的。”
小芹菜大概是想到了血淋淋的拔羽毛场面,吓得把手缩了回去,使劲摇头,“不用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张子安对这只鸟很是无语,安慰小芹菜道:“没关系,这只鸟的毛太硬,摸起来也不舒服,还是猫、狗、兔子的毛摸起来又软又滑。”
“你家里不让养宠物?啧啧。”理查德惋惜地叫道。
“是啊,我妈妈不让养宠物……”小芹菜有点气馁,不过随后又提起干劲,“一定是我以前表现得不乖,我一定会努力的!”
理查德吃完了苹果,“嘎?你确定是这个原因?”
张子安心里一动。他初见小芹菜的时候,有些想当然地认为是她母亲不让她养宠物是怕她玩物丧志,不过真的是这个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