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6【县太爷上原】
转过天来，项南捉得三名绑匪，便被白鹿仓总乡约田福贤押解去了县城。
缴获的两杆长槍、两杆短槍、以及那辆马车，也一并让他带走了。
随后，村里开始修义仓、建学堂，一派热闹景象。
朱先生还将自己的好友徐先生请来，担任白鹿村学堂的先生。
正在忙碌之间，又传来一个消息，滋水县县令何德治要来白鹿村考察。
原来项南捉得三名绑匪，是有名的悍匪，在省城里打家劫舍，已经害了多条人命，可谓罪行累累。
只是警局一直没能将几人绳之以法，因此民怨滔滔，导致朝廷都面临很大压力。
如今却栽在了白鹿村，真是报应不爽，天大之喜，帮何县长解了燃眉之急。
另外，白鹿村修义仓、建学堂、立乡约、毁烟苗……这些也都是值得称颂的善举。
而白鹿村是他的治下，自然也是他的功绩，因此他决定来考察考察，走访走访，表扬表扬，也算是把这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哎呀，嘉轩，这可是好事啊。咱们村上一次来县令，还是宣统年间的事情呢。”
“好啊，何县令能来咱们村，这是咱们村的福气，真的是好事啊！”
“那何县令来，咱们要准备啥不？”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道。
“哎，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鹿子霖接话茬道，“咱们一定得让县令满意才行，咋满意呢，兜里满、肚里满嘛。”
“啥叫兜里满，肚里满？”村民们好奇的问道。
“就是要让何县令吃饱喝好，顺便再带一点东西走嘛。”鹿子霖解释道。
“带啥东西走？是不是要交钱？”村民们都问道。
“我说要交钱了，我说要交钱了，人家是县太爷，缺你那仨瓜俩枣的？”鹿子霖急赤白脸的呵斥道，“白面馍馍行不行，饸饹行不行，咱们河里的鲤鱼行不行，关键是心意嘛。”
“行，只要不收钱，咋干都行啊。”村民们点头道。
……
村民们商议迎接县太爷的事情，项南并没有跟着掺和。
他知道何县令这次来，就是为了来抢功的。
他要把白鹿村立乡约、修义仓、建学堂、擒悍匪、废烟苗等一系列功绩全揽在自己身上。
所以明天大概率就是走过场而已，他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因此他都没有参与讨论，甚至明天也不准备参加。
毕竟，他最烦这种形式主义了，尤其是自己一点光不占，光给人做布景板的事情，他更是不想做。
几天之后，义仓修好了，学堂也建好了，何县令也要来了。
名义上是为了视察白鹿学堂、白鹿义仓，其实就是为了给自己刷彩罢了。
而当村民们敲锣打鼓，在村口迎接何县令时，项南就在庙里打坐念经，根本就不掺和这些事情。
不过，他不想掺和，但鹿子霖却急匆匆的赶了来，“黑娃、黑娃，你咋还在这儿呢，快跟我去村口啊。”
“去村口干什么？”项南问道。
“当然是欢迎何县令了。”鹿子霖解释道，“你想想看，你可是小神仙呐，你要去得是多大的面子，你要缺席那哪行呢？”
“我不去，没时间。”项南摆摆手道。
“哎呀，你这次勇擒悍匪，立下大功一件。这次何县令来，就是为了表彰你嘛，你不出面怎么行呢？”鹿子霖又上前拉他道，“快点、快点，何县令马上就到了。”
“说了不去，啰嗦什么。”项南厌恶的一甩手道。
对鹿子霖，他真犯不上多客气。因为这种人，给三分颜面就敢开染坊。
项南对白嘉轩客气，支持他修义仓、建学堂，那是知道他做得是好事，对百姓们是有益的。
可鹿子霖如此大张旗鼓的迎接何县令，不过就是想拍他的马屁罢了。对于这种德行，他才看不上眼呢。
“你、你……”鹿子霖见状，不禁也有些生气，本来想教训两句，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项南是小神仙，实在厉害，收拾人就跟玩似的。他亲眼见到的，项南收拾三个绑匪，比宰鸡还要容易得多。手指头一戳，人就不动了。
这样的人，他可不敢得罪，不然想个什么法儿弄死他，不过就是小菜一碟。
因此鹿子霖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
“达，把门关上，谁来也不给开。”项南随后吩咐鹿三道。
“黑娃，那可是何县令呢。”鹿三迟疑了一下道。
“何县令又怎么样？只要我不想见，我管他是谁呢。”项南撇撇嘴道。
何县令充其量不过是七品官罢了。他连皇上都做过，会怕他这七品官？
现在也就是他不想多事，不然的话，时逢乱世，凭他的本事，成为一个草头王，一点都不难。
到时候，别说什么县令，就算是镇守西安城的张总督，也根本算不得什么。
……
何县令随后带着县里的几位官员，在田福贤的陪同下来到白鹿村。
鹿子霖率村民们在村口敲锣打鼓，挥舞彩旗，热情迎接。
“哎呀，欢迎何县令，欢迎何县令。在下白鹿村乡约鹿子霖，代表白鹿村全体村民，欢迎何县令。”他迎上去，满脸陪笑道。
“谢谢。”何县令笑了笑道。
“何县令，这位就是我们白鹿村的族长白嘉轩，这位是族老鹿泰恒，也是额鹿子霖的达，这是族老……”鹿子霖一一介绍道。
何县令见过之后，悄声问道，“咋不见你们村的朱先生、小神仙？”
他早之前就听说过朱先生和小神仙的大名。
朱先生当年一个人说退了二十万清兵，这样的义举，在史书上都不多见，可谓是大智大勇、大仁大义。而且，因为这件事，还让西安城的张总督欠下了一个大人情。
他这次来，目的之一就是见朱先生，再通过朱先生结好张总督。毕竟朝中有人好做官，比他慢慢爬要强得多。
而小神仙项南，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料事如神，救死扶伤，在方圆百里也是大大的有名。
他还想着让小神仙帮自己算上一卦，看看自己有没有升官运，最高能够升到哪一步，有哪些是命中的贵人，可以攀附一下的。
没想到，他想见的这两个人，今天居然都没有来，让他顿时感觉大为扫兴。
3077【我就是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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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县令这么问，鹿子霖连忙陪笑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去请了~”
何县令一听，笑容顿时有些僵硬。
他这次来之前，已经通知过了。因此朱先生、小神仙肯定都是知情的。
可他们居然不来，可见对自己有多轻慢。
“县令，咱们先去视察学堂吧~”田福贤见状，连忙陪笑道。
何县令这才点点头，动身前往白鹿学堂。
田福贤随后悄声向鹿子霖道，“咋回事啊，朱先生跟小神仙呢，他俩咋不来？”
“我去请了，人家不来，我有什么办法。”鹿子霖郁闷的道。
小神仙、朱先生，他哪个都得罪不起。
朱先生是举人，是村里最有学问，威望也最高的人；项南是神仙，是村里地位最高，最有实力的人。
这两个人，他一个也请不动。
“人家不来，你就编个理由嘛。就说朱先生云游去了，小神仙正闭关修炼，这件事也能遮过去。”田福贤生气地道，“现在咋说，派人去请，人却不来，这不明摆着给县令难堪嘛。”
“哎呀~”鹿子霖一听，郁闷的一拍脑门，大意了。
这件事真的得怪他，没想到这一步，结果说错了话，搞得何县令已经知道，他两个人是故意不来迎接了。
如此一来，那就麻烦了。
“那现在咋办呢？”鹿子霖连忙问道。
“只能再去请了。”田福贤嘱咐道，“县令还要视察学堂，视察义仓，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时间。这俩人务必找来，最起码也得找来一个。”
鹿子霖点了点头。
……
鹿子霖随后又来老祖庙请项南，却见大门紧闭，敲了半天门人家都不开，无奈只好又去了白鹿书院。
但到那儿也吃了个闭门羹。朱先生对招待何县令也没兴趣。
剧中，他之所以出面迎接何县令，是因为白嘉轩、鹿子霖被绑架后，村民们凑钱去赎他们。后来绑匪被官兵打死之后，钱也被官兵给收走了。
因此他出面见何县令，是想把村民的血汗钱要回来。就算要不回来，也希望何县令免除白鹿村三年赋税，以此来缓解村民的燃眉之急。
但如今绑匪被项南及时捉住，村民们一分钱都没有少。他对何县令也是无欲无求，自然没心思搭理他，而是拉着同窗好友徐先生，在大树底下乘凉喝茶呢。
徐先生就是他为白鹿学堂请来的先生，虽然只是个秀才，但是也很有学问，给孩子开蒙是绝对够的了。
不过徐先生比他迂腐，没他把世事看得那么透。皇帝都没了多少年了，可他到现在还是“之乎者也”、“子曰诗云”、，可以说脑子还是活在过去的。
鹿子霖到了书院，满脸赔笑，希望朱先生出面，接待一下何县令。
“抱歉了，鹿乡，我现在正在接待朋友，实在抽不出身来。”朱先生摆手道，“何县令就由你们接待吧。”
“别介，朱先生，何县令点名要见您呢。”鹿子霖连忙陪笑道。
“那也没办法。”朱先生摆手道，“请吧~”
鹿子霖见状，也实在没办法。
何县令都要巴结的人，那是他能得罪起的，因此也只好回去了。
……
鹿子霖随后找到田福贤，把请人的经过说了一遍。
田福贤一听也有些傻眼，没想到项南、朱先生都不肯给面子。
何县令逛完了学堂，又去考察了白鹿仓，随后才又回到白鹿村。
他原本以为，过去这么一会儿，朱先生、小神仙应该已经到了，但没想到还是没见到他们。
“怎么回事，朱先生、小神仙还没来？”他不悦地问田福贤道。
田福贤也是一脑门子汗，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刚收到消息，朱先生去游学了，前两天就动身了。小神仙正在闭关修炼，也是前些天就开始了。”
何县令一听，就知道胡说八道。
他要来的消息，一周前就已经通知了。
可朱先生、小神仙却是最近两天才决定游学、闭关，显然就是不拿他这县令当回事嘛。
“去请，我就要见到他们。”何县令发威道。
“这……”田福贤都无奈了，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县令比他更是不知大了几级，哪里敢反抗，只能答应下来。
……
随后，田福贤亲自来到老祖庙请项南。
“开门呐，救人啊，出人命了~”他哐哐砸门道。
“谁啊？”鹿三在内应道。
“我，田福贤~”田福贤在外喊道，“三哥，快开门呐~”
“我儿正在闭关，不好打扰。”鹿三拒绝道。
“三哥，我有急事，真的，求求你了，快开门吧。”田福贤嚷道。
“什么事，你先说。”鹿三小心应付道。
这么多年在老祖庙迎来送往，他也长了几分见识和心眼儿，早不是几年前只知闷头干活的长工了。
“我这肚子疼得厉害，跟刀绞一样，请冷先生看了说不好治，所以我才来求小神仙了。”田福贤解释道，“求求你，快让我进去，我快疼死了。”
说着，他便蹲在地上，痛苦的砷吟起来。
鹿三见状，真以为他得了重病，因此只好开门，将他让了进来，“黑娃，你看看，福贤这是这么了。”
项南正在阅读《道经》，见田福贤捂着肚子进来，微微一愣，随后撇撇嘴道，“他就没病，装得。”
“你怎么知道？”田福贤一下愣住了。
“真要是肚子痛的人，走路的姿势、呼吸的频率、发声的底气、脸色的变化……都是不同的。”项南解释道，“你装都装不像。”
田福贤听他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装下去，只好把手放了下来。
“好啊你，你骗我？”鹿三揪住他衣领道。
“行了，达，放开他，说罢，找我什么事？”项南看向田福贤问道。
“小神仙，何县令想见您，非常非常想见您，求求您，给我个面子，去见见他吧。”田福贤连忙说道。
“真是笑话。他要见我，反要我去见他？”项南一听，撇撇嘴道，“告诉你，没空儿。”
“别呀，求求您，小神仙，给我个面子，看我了，看我了。”田福贤连忙作揖道。
“规矩不可破。”项南摆摆手，坚决的道，“他要想见我，就亲自来拜访。”
田福贤无奈，也只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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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8【减免三年赋税】
此时，何县令已经发表完讲话，正被族老们请去，在保障所吃饭呢。
田福贤臊眉耷眼地凑上去，把项南的话转述了一遍，“小神仙说，修行规矩，闭关期间，不便出庙。您要见他，得亲自拜访。”
何县令一听，面色一沉。
项南的架子还真是够大的，居然还要自己去见他。
不过他最终还是咽下了这口气，微笑着向白嘉轩、鹿子霖，以及众族老道，“听说咱们白鹿村有座老祖庙，香火鼎盛，不如等下去看看如何？”
“好着呢，好着呢。”鹿子霖一听，立刻附和道。
众人见何县令有这份雅兴，自然也都不拒绝。
因此吃罢饭后，何县令便在众人陪同下来到老祖庙。
他装出一副来参观游览的模样，先是参观了一下三大殿，随后才来到项南跟前，“这位就是远近驰名、救死扶伤的小神仙？”
“不敢，正是。”项南稽首道。
“哎呀，真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何县令笑道，“听说小神仙还能未卜先知，不如帮本官卜上一卦，聊作笑谈如何？”
“可以。”项南点点头，“大人想问什么？”
“本官想问问前程。”何县令微微一笑道。
项南点点头，端详着何县令的面相，又看了看他的掌纹，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小神仙，这是何意？”何县令连忙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不可说。”项南摆摆手道。
“还请小神仙明言。”何县令见状，连忙请教道，“本官愿多给卦资。”
“在下并非要为自己谋利。”项南一听，摆摆手道。
“小神仙的意思是……”何县令一听，连忙请教道。
“白鹿村查禁烟苗，虽是好事，但村民断了一条财路，日后生计难免受影响。如果县令能够网开一面，酌情减免赋税，在下一定感激不尽。”项南说道。
“减免赋税？”何县令一愣，随后还是点点头，“好，那就减免一年赋税。”
白鹿村一年上缴的粮税、丁税约在三百两左右，虽然这笔钱不少，但身为县令，还是可以免除的。
乡亲们一听，都很激动。
免除一年赋税，那他们可得了实惠了，会少交好多钱的。
他们被禁了烟苗，正犯愁明年的税该怎么交。现在一听被免了，平白省下一大笔钱，自然人人高兴。
“这件事关系您的毕生大事……”项南没有点头，而是又提醒道。
“那减免两年赋税。”何县令斟酌了一下，又道。
百姓们越发激动起来。
“生死大事，不可不察。”项南却仍然不肯吐口。
“三年，减免三年赋税。”何县令见状，皱紧眉头，思量片刻，最终咬牙道。
项南这才点点头，“多谢大人美意。”
白嘉轩见状，连忙打蛇随棍上，大声说道，“乡亲们，快给何县令叩头，感谢何县令大恩大德，对咱们白鹿村村的照顾。”
众乡亲一听，立刻跪了一地。
三年赋税，上千两银子，对白鹿村百姓来说，这可是相当大的一笔钱，差不多是半个村的家底了。
如今能省下来，这是多大的福气，自然人人兴奋。
别说只是磕个头，行五体投地大礼都行。
……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快快请起。”何县令见状，连忙搀扶道，随后又问项南道，“小神仙，现在可以说了吧。”
“大人，恕我直言，你先不要问前程，要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项南点点头，开口说道。
“本官有性命之危？！是谁要害本官？”何县令一听，眉头一皱，立刻问道。
“不是别人害你，而是你身体有恙。”项南解释道，“大人最近半年，是不是总有忧郁胆怯、神思倦怠、畏寒怕冷、精力不振的感觉？”
“不错，正是如此。”何县令连忙道，“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不过两个月内，就会急剧恶化。”项南解释道，“将有性命之忧。”
“当真？”何县令将信将疑道。
因为他这些毛病并不算严重，毕竟他也是五十岁的人了，有这些小毛病很正常。
“大人若是心存疑虑，一个半月后再来就是了。”项南说道。
何县令想了想，点了点头。
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项南这么大的庙在这，要是说错了话，他随时可以过来拆庙抓人的，因此并不怕项南骗自己。
……
何县令走后，村民们又都围上来感谢项南，帮村里争取到了减免三年赋税的福利。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神仙，这次真的多亏你了！”
“小神仙不愧是小神仙，开口就免了三年的赋税。”
“小神仙的大恩大德，我们白鹿村永世不忘！”
乡亲们纷纷说道。
“不必如此。”项南拱拱手，谦虚的笑道。
“黑娃，何县令一个半月后，真的会犯病咧？”白嘉轩却是小声问道。
这次之所以能减免赋税，全是因为项南说何县令有性命之危。
但如果一个半月后，何县令一点病都没有，那不仅减免三年赋税的事泡汤，恐怕项南自己都会出事的。
“放心吧，嘉轩伯，我不会乱说的。”项南信心十足的道。
何县令的确是没什么大病，但架不住他使坏啊。他已经在何县令打入了一道真气，两个月内势必发作。
到时候，何县令就会酸麻痒痛，难受的满地打滚，必须靠他拯救才可以。
而他原本也不想害何县令，可架不住他太作死了，非得三番两次的求见自己。
项南知道，何县令是个官迷，心心念念就想着升官。他来见自己，肯定是想问前程。
可是，何县令无论在书中，还是在剧中，都只是一个小配角，出场就那么两次而已。
项南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升官，最高能升到几品官。
因此项南就不能跟他谈这件事，而他又不能砸了自己未卜先知、料事如神的牌子，因此索性让他生个病，而生死自然比升官更重要。
当面临生死威胁时，他也就不想当官的事了。
到时候，自己再帮他把病治好，又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这就叫一举两得。
3079【仁义白鹿村】
何县令此次来白鹿村，还带来一块仁义白鹿村的石碑。
白鹿村建学堂、盖义仓、立乡约，毁烟苗，教化百姓，救济乡民，这都是非常仁义的事情。
这些行为，本就值得奖励。
而何县令要把教化百姓的功劳揽到手，这些表面文章自然就免不了。
就像古代官员会主动向朝廷奏表，为治下的节妇请表嘉奖一个道理。
节妇得到了贞节牌坊，地方官员也得到教化之功，朝廷也竖起了忠孝节义的榜样，一举三得。
何县令走后，白嘉轩正式延请徐先生，担任白鹿学堂的教学先生。
徐先生本就为此事而来，当下也就答应了下来，于是白鹿学堂正式启用。
村里的适龄男童基本都进了学堂。鹿兆鹏、鹿兆海兄弟、白孝文、白孝武兄弟也从神禾村的学堂转学，来到白鹿学堂继续读书。
村里由此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让村里百姓听了，嘴角都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村民们虽然封建愚昧，但也都知道，读书是好事情。
项南则按照约定，为所有孩子提供了书本费，以及每人每个月一斗粮。
徐先生得知此事后，跟朱先生抱怨说，“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人却自称神仙，愚弄百姓，简直无耻之尤。你不揭穿他都罢了，怎么还能与他为伍呢？”
朱先生却是摆摆手，“你刚来不了解，此人颇有神异之处，并非完全是装神弄鬼。而且，子是不语怪力乱神，并不是否认它的存在。不然，你告诉我，孔子西狩见麟，这麒麟又是怎么回事？”
“哎呀呀，你也被他蒙蔽了。”徐先生仍然道，并不信项南有何神异。
朱先生见状笑了笑，并不以为忤。
项南虽然有装神弄鬼之嫌，但并没有不义之举。相反，他赈济百姓、救死扶伤、擒拿悍匪、勇毙凶兽、兴建学堂……做得样样都是好事。
徐先生刚来，不了解他，怀疑他是很正常的。等接触久了就知道，其实项南还是很不错的。
……
又过两天，白石头儿跟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偷偷出了原，要出去当麦客赚钱。
麦客，也就是出卖劳动力，帮人割麦子的人。
烈日炎炎下，帮人抢收麦子，当然是格外辛苦的。
原来他勾结绑匪绑架白嘉轩的事情，终究还是没有瞒住，被人给泄露了出去。
他在村里没法呆了，只能往外走。
其他几个年轻人也是因为家里穷，在村里没什么进项，因此也跟他一起走出去。
白嘉轩听到消息之后，立刻去拦，但还是没有拦住，只好让他门走了。
事后，他跟鹿子霖大吵了一架。
因为白石头儿勾结绑匪这件事，除了项南、朱先生、白嘉轩、鹿子霖和他自己知道外，没有别人知道。
项南、朱先生都不是多嘴的人，白石头儿自己不会对外说，白嘉轩自然知道自己也没说，那么说出此事的只可能是鹿子霖。
肯定是他对白石头打击报复，因此石头无法在村里立足，才被迫要出去当麦客的。
白嘉轩对此大为不满。
鹿子霖却不肯承认，因此两人大吵了一架，甚至彼此都挥起了拳头。
……
又过了一个月，鹿兆鹏、鹿兆海兄弟离开白鹿学堂，去了城里的新式学校读书。
原来在白灵裹脚这件事上，鹿兆鹏和徐先生起了冲突。
徐先生是老夫子，还是旧观念，认为女人就得裹脚。而鹿兆鹏则认为这种做法不对，是对女人的一种迫害。
两人因此起了争执。
鹿兆鹏不愿再听徐先生那些陈腔俗调，迂腐之言，因此跟鹿子霖商量之后，便去了西安城里的新式学堂。
鹿子霖别的不行，在教育方面看得很开。
他知道现在不是清朝了。皇帝都没有了，科举也没有了，现在再读四书五经已经没用了。要学新知识、新文化，将来才能在城里做大官。
因此他很支持儿子的想法，把俩儿都送去了新式学堂。
至于白嘉轩虽然心疼女儿，也不希望她裹脚，但却并不反对徐先生教得那套忠孝仁义、三纲五常。
因为他这族长本身就是靠着忠孝节义、三纲五常来约束族人的，所以白孝文、白孝武则还留在白鹿学堂，没有跟着一起去城里读书。
……
项南也知道裹脚是绝对的陋习，因此特地去找了白嘉轩。
“嘉轩伯，别给孩子裹脚了，时代不同了。”他跟白嘉轩道，“你到城里看看，女孩子都可以进学堂读书了。咱们要跟上时代，而不能被时代抛弃。”
“黑娃，裹脚真的不时兴了？”白嘉轩好奇的道。
“不时兴了。”项南点头道，“你去城里看看，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都不裹脚，而且人家都进学堂读书，甚至还去国外留学呢。
咱们灵灵这么聪明，也应该去学堂读书。将来长大之后，也会有出息的。嘉轩伯，时代不同了，以后生男生女都一样了。”
“咋能一样呢？”白嘉轩疑惑地问道，他是坚决不相信的。
男娃跟女娃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项南笑了笑，“嘉轩伯，古代是因为要种地，男人比女人力气大，耐力足，更适合干农活，因此生男孩比生女孩好。
可是城里就不一样了。大城市那种工厂，都是靠机器作业，纺纱、织布、磨面等等。操纵机器不需要多大的力气，所以城里女工数量越来越多。
所谓经济基础决定社会地位，当男女都能赚钱的时候，生男生女又有什么区别。”
白嘉轩眨了眨眼睛。
项南说得这些，他都听不太懂。
因此随后，他又去见了朱先生，跟他讨教这件事。
他知道姐夫早年间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甚至还去南方游过学，所以他的见识肯定高，没准儿能理解项南所说的事。
“黑娃说得有理。”朱先生点头道，“我当年去南方游学时，那边工厂的女工的确不少。而且，那边妇女的家庭地位要高得多，也的确不需要裹脚。
经济基础决定社会地位，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就像咱们村为什么就你、鹿子霖和黑娃三家有地位，不就是你们三家最有钱嘛。
嘉轩，时代变了，皇上都没有了，你应该跟上时代。裹脚这件事就罢了，不要再逼孩子了。”
白嘉轩点了点头。
3080【起死回生】
随后，白嘉轩跟媳妇吴仙草、母亲白赵氏说好了，再不许给白灵裹脚。
他没说什么“经济基础决定社会地位”，什么“女子裹脚不利于进工厂上班”等话。
毕竟那些话他也是一知半解，没想明白。
他只是跟两人说，小神仙项南给白灵算过卦了，这娃娃的脚得放开，将来才会有大出息，有利于白家。
白赵氏、吴仙草都很信任项南。
项南救过白灵的命，救过白嘉轩的命，而且还当众展现过神迹。
因此既然小神仙说，白灵不能裹脚，裹了有碍运程，她们也就答应不裹了。
……
又过了小半个月，两辆马车忽然飞奔上原，随后几人抬着一脸痛苦，砷吟不断地何县令进了老祖庙。
此举也让白鹿村的百姓们都看得惊讶不已，纷纷跟上去看个究竟。
就见几人进庙之后，就高声喊道，“小神仙，快救人啊~”
项南迎将出来，一个纵身，便来到何县令面前，“怎么样，大人，是不是病发了？”
何县令立刻点了点头。
他今天不知为何，突然之间腹痛难忍，疼得他满床打滚，苦不堪言。找遍城中名医，也无济于事，连病因都查不出来，因此只能来找项南救命了。
“把他抬进袇房吧。”项南随即说道。
几人立刻将何县令抬了进去，平放在床榻之上。
“你们出去吧，我要为大人治病了。”项南又道，将几人轰了出去，随后关上房门，扶起何县令，跟着连戳他身上多处穴道，将他体内的真气驱逐出来。
仅仅过了片刻，何县令就已经身体康泰，病痛全消，一抬腿就下了床榻，丝毫不觉得疼痛，反而觉得浑身爽利，舒服之极。
“哎呀呀，小神仙，您真不愧是神仙呐，果然妙手回春、在世华佗。何某年过半百，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医术，真是佩服佩服。”何县令惊奇的拱手说道。
他刚才疼得都快要死了，可是被项南戳了那么几下，立刻就安然无恙，生龙活虎起来，真的是太不简单了。
“大人不必如此，救死扶伤，悬壶济世是本派的天职。”项南说道，“说起来，也是大人之前做了功德，答应白鹿村减免三年赋税，因此才能神仙保佑，洪福齐天。
不然的话，在下就算帮您解了这次的病灾，恐怕将来还会有其他灾厄临头。”
何县令一听，顿时打了个哆嗦，“小神仙说得是，何某一定说到做到。今后也一定多积功德，希望能够得到上天庇护。”
他之前虽然答应项南，会帮白鹿村减免三年赋税，可是他并没有立刻行动。因为他怀疑项南的卦是否灵验。
如果不灵的话，他凭什么帮白鹿村减免赋税。毕竟上千两白银，也不是个小数目。
不过如今，他是非帮白鹿村不可了。不然万一真如项南所说，还有什么灾厄病痛，那他真的生不如死了。
“在下再代白鹿村百姓多谢大人。”项南拱手笑道。
……
项南开门，同何县令一起出来。
“哎呀，居然没事了~”
“到底是小神仙，医术就是高明。”
“小神仙能起死回生呢，真是了不起！”
村民们见何县令刚才明摆着要死要活的，才过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居然就已经平安无事了，都不禁赞叹不已。
“何县令，您没事了吧？”鹿子霖关切的问道。
他也是刚接到消息，知道何县令来村上了，连忙赶了过来。
“没事了，没事了，多亏小神仙医术高超，妙手回春。”何县令点头道。
“哪里，是何县令积德行善，洪福齐天。”项南拱手笑道，“诸位乡亲父老，大人刚才已经答应我，回去之后立刻给省内打报告，落实咱们白鹿村减免三年赋税的政策。来，乡亲们一起为大人鼓鼓掌~”说罢，带头鼓起掌来。
乡亲们本不知道鼓掌是怎么回事，但见到项南的样子，也都纷纷跟着拍起手来。
“多谢众乡亲。何某为官，首重一个信字，说话必定算话。”何县令拱手笑道，“这次回去，一定抓紧时间落实之前的承诺。”
“好，多谢大人。”项南点点头，随后又笑道，“大人，为了确保灾厄尽消，半个月后，记得再回来还愿。”
何县令点了点头。
……
半个月后，何县令再度回到老祖庙烧香还愿。
项南也帮他除了最后的病根儿。
何县令这次也没有空手来，而是带回来了一张告示，正是白鹿村减免三年赋税的告示。
见到这张告示的村民们全都欢天喜地，开心不已。
之前何县令说要减免三年赋税，他们还都觉得不可靠，没准儿是骗他们的。
但现在告示一贴，三年赋税真的全免了。等于为他们省下上千两纹银，因此自然人人高兴。
何县令经过这番磨折之后，也成了老祖庙的信众，隔三差五，逢年过节，都会来庙里烧烧香、拜拜神。
项南也因此，在村里的地位扶摇直上。不要说鹿子霖这位乡约，就算是田福贤这位总乡约，见到他那也是客客气气的。
唯恐项南一个不高兴，在何县令跟前说句话，他这总乡约就免职了。
……
秋去冬来，转眼又是一年，也就是一九一七年。
项南已经十六岁，村里同龄的孩子，大多已经开始说亲了。
项南也准备出去走上一遭，将田小娥娶到手。
因为按书中的记载，黑娃娶田小娥是在白孝文之前。而白孝文是十六岁娶亲，黑娃比他大两岁，也就是结婚时十八岁。
而在黑娃遇到田小娥之前，她已经嫁给郭举人做妾，时间不定。因此项南如果不及时赶去田家湾，再等一两年的话，怕是田小娥又已为人妇了。
所以项南决定出去走一遭，将田小娥给娶回来，以免夜长梦多。
他随后把这件事跟鹿三、张凤兰说了。
“神仙也能娶媳妇？”鹿三惊讶的问道。
他原本以为儿子跟庙里的和尚一样，是不用娶媳妇儿得，所以都没给他张罗。没想到，儿子也想娶媳妇。早知这样，他早让媒人帮着联系了。
“我是修仙不是出家，为什么不能娶媳妇儿？”项南撇撇嘴道，“好了，这件事你甭管了，娶媳妇儿的事我自己张罗。”
鹿三点点头。
儿子的主意一向最正，不是他能置喙的，自然也不反对。
3081【不祥之兆】
二月，春寒料峭。
项南骑着高头大马，飞奔在关中平原上。
田小娥的家在田家沟，在将军寨以北三十里。
将军寨是渭北赫赫有名的大村子。庄里的大地主郭举人，拥有田地上千亩，比白鹿村所有土地加一块儿还多，因此有“下了将军坡，土地全姓郭”一说。
田小娥就是嫁给了郭举人做妾。
但不要以为做地主家小老婆是啥好事情，田小娥在郭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
先不说每个月只有三天跟老爷同房，分别是初一、十一、二十一，而且每次还只能一回。
关键行房之时，大房太太就在墙根守着。
另外，田小娥还要负责给一家子做饭，以及晚上端尿盆，早晨倒尿水。
因此，田小娥在郭家的地位极低，根本不是什么地主婆儿，就是一个玩具、丫鬟、受虐者而已。毫无地位，毫无自尊可言。
……
项南一路来到田家沟，先打听了一下田小娥的亲事。
田秀才虽然抠门之极，吃饭都要舔碗底，但在田家沟却已然是最有身家的大户。
因此他一打听，便打听到了。
而打听到的消息，却让项南皱起眉头。
原来早在三年前，田小娥才十二岁时，郭举人就已经看中她，而且下了聘礼，要等她及笄之后就收进门。
田小娥从小就生得格外俏丽，一朵鲜花似的那么水灵。
那日去田里给田秀才送饭时，刚好碰上郭举人骑马经过，一眼便相中了这个女孩儿。随后，他便许下重礼要纳田小娥为妾。
田秀才唯利是图，贪财忘义，见到钱之后两眼都放光，自然顾不得郭举人比女儿足足大四十多岁，比自己都足足大二十多岁的事实，就硬是把女儿许配给了他。
而田小娥如今已经及笄，据说再过两个月就是吉日，就要被送去郭府了。
项南听罢，暗暗后悔。
早知如此，他早该动手的。
关键他没想到，现在的人这么變态，十来岁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
不过，项南很快就想到了主意。
他随后骑马来到将军寨，找到了郭举人的家门口。
“哎呀，黑气缭绕，不祥之兆~”他端详着郭举人的府邸，不住长吁短叹道。
他这般做法，自然引起村民的注意，纷纷围拢过来。
“你在胡说什么？这可是郭举人的家！”
“小心说话，当心被他拔了舌头~”
“郭举人是好惹的，你敢在这里乱说话。”
“还不快走，一会儿郭家人出来，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道。
郭举人是将军寨最大的地主，财雄势大，子孙后代自然也都有出息，从政的，从军的，经商的……
这些人加在一起，凑成了一个无比强大的势力网。
因此郭举人在将军寨，乃至方圆数十里，都是首屈一指，万众敬仰的大人物，比只是富户的白嘉轩、鹿子霖要强得多了。
也因此，项南在他家门口大声喧哗，说什么“不祥之兆”，自然很容易招来报复。
……
果然片刻之后，就见一位花白发须，衣饰华贵的老者，带着几名长工，昂首阔步地走了出来，冷声问道，“是谁在我门口喧哗？”
村民们一听，吓得赶紧四散而逃。
项南一跃下马，来到近前，“无量天尊！在下白鹿村璇玑子见过施主。”
“白鹿村？！”老者一愣，随后试探地问道，“白鹿村有座老祖庙，庙里有位鼎鼎有名的小神仙，伱可认识？”
“不敢，正是在下。”项南稽首道。
“你就是小神仙？”老者惊讶的道。
项南笑了笑，伸手一招，屋檐上一只正蹦蹦跳跳找食的麻雀，便到了他手中。
麻雀到了他手中之后，便开始吱吱乱叫，振翅欲飞。
项南并没有拢住手，将它困住，而是伸开五指，任它去飞。
可无论麻雀如何挣扎，就是飞不出项南的掌心。
“……”老者和那些长工见到这一幕，全都看傻了眼。
这要不是神仙，还有谁是神仙。
当下，老者便满脸赔笑，拱手说道，“原来您真是小神仙。在下郭孝杰，久仰小神仙大名。今日得见一面，真是三生有幸，请、请！”
项南点点头，手一抖，将麻雀放飞，随后跟着一起走进去。
……
等他进去之后，村民们又都围拢了过来，纷纷向长工打探情报。
得知这位少年就是白鹿村有名的小神仙，他们也不禁瞠目咋舌。
“哎呀，难怪那么大胆，原来他就是小神仙。”
“小神仙果然长得俊俏，就像那画中人一样。”
“听说小神仙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未卜先知、降妖捉怪，果然名不虚传啊。”
村民们都七嘴八舌的议论道。
……
与此同时，项南已经被郭举人请进家里。
就见郭家不愧是大地主，房子盖得相当气派，前前后后，足有五进。比项南家大出一倍还多。
屋里也是摆设惊奇，名人字画，古董珍玩，真的琳琅满目。
落座之后，丫鬟送上茶来。
“不知小神仙光降寒舍，有何指教？”郭举人好奇的问道。
“在下骑马行经此地，忽见宅上黑气缭绕，似是不祥之兆。”项南解释道，“所以特地驻马，前来一看究竟。”
“哦？！”郭举人一听，就是一惊。
他早就听闻项南的大名，听说他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救死扶伤、未卜先知，在关中一带可以说是赫赫扬名。
而刚才项南露得那一手，也的确让他叹为观止。因此项南所说，他当即就信了个七八成。
“但不知这黑气从何而来？”郭举人连忙请教道。
“待我算来。”项南点点头，随后掐指一算，“嗯，近日阁下家中是否要添丁进口？”
郭举人一愣，随后点点头，“不错，在下要纳一房妾室，小神仙算得可真灵。”
“嗯，这位妾室可是来自北方？”项南又道。
“不错，不错，北边三十里外田家沟人士。”郭举人立刻又道。
“那就是了。东方甲乙木，属青，西方庚辛金，属白。南方丙丁火，属红，北方壬癸水，属黑。”项南解释道，“此女从北方来，难怪一股黑气缭绕~”
3082【财色兼收】
“小神仙，莫非此女不妥？”郭举人好奇的问道。
“嗯，阁下的八字能否说下？”项南又问道。
郭举人随即报了出来。
项南一听，微微一皱眉。这老家伙是咸丰四年的人，换算到现在的年纪，已经六十三岁了。
可田小娥才刚及笄，也就是十五岁。嫁给这么个老头子，真是明珠暗投，宝器蒙尘，实在太可惜了。
“那女子的八字，可否也说一下？”项南又问道。
郭举人随后将田小娥的八字也报了一遍。
“嗯~”项南随即装模作样地掐算起来。
郭举人则忽然感觉头晕、头痛，让他忍不住砷吟出声。
“阁下是不是头疼？”项南连忙关心的道，随后一个闪身，便来到他的背后，跟着一掌贴在他背上。
郭举人都没看清项南是怎么到他身后的，感觉就是眼前一花，项南已经到他身后了。如此身法，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真不愧是神仙。
而项南的掌心贴在他后背之后，顿时就有一股柔和、温暖、绵密的气流涌入他体内。在他体内转过一圈之后，他刚才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立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多谢小神仙搭救！”郭举人逃过一劫，连忙致谢，随后又疑惑的问道，“小神仙，我这是怎么了？”
“哎，说来话长。”项南说道，“我刚刚掐算出来，原来阁下上辈子是位武艺精湛，箭术超群的猎户，箭无虚发，百发百中。
而这女子的前世却是一只修炼百年的妖狐，本来已经颇有所成。结果却是被你所殺，因此死后怨气难消，发誓要与你为仇作对，以报杀身之仇。”项南又继续道，“恕在下直言，此女子是否年轻貌美，令阁下一见倾心，难以忘怀？”
郭举人一听，立刻点点头。
他三年前见到田小娥到田里给家人送饭，虽然是粗布麻衣，却仍难掩倾城国色。因此一眼就相中了她，随后就下了重礼，约定到及笄之年，就将她娶回家中。
“这就是前世孽缘了。”项南点头道，“唉，冤孽、冤孽！等她一进门，又不知要惹出多少祸事，死伤多少人命了。”
“小神仙，这该怎么办呢？”郭举人听他说得吓人，顿时惊慌道。
……
就在这时，门口也闯进一位妇人，一脸急切地向项南道，“小神仙，求您搭救我们郭家！”
随后又向郭举人抱怨道，“老爷，我早说过，那女子是个狐媚子。如今听小神仙一说，果然如此。既然这样，咱们还是快退婚吧，不要娶她进门了。”
郭举人一听，连忙点了点头。
他虽然贪慕田小娥的美色，但跟自己的命比，自然还是命更重要。
“还是不够。”项南一听，摆了摆手，“如果你不娶她进门，她的怨气就无处发泄。到时候，越积越多，到下一世报复的更激烈。”
“那该怎么办？”郭举人连忙问道。
“必须找一位有道之人，将她带走之后，以大慈悲、大无畏、大功德之心，好生教化。”项南解释道，“才能最终消解这份恩怨。”
“可是……去哪儿找有道之人？”那妇人疑惑的道。
郭举人却早看向了项南，“恳请小神仙搭救一二。”
若论有道之人，还有谁比项南更合适。
“对，小神仙，您就把她带走吧，带得越远越好。”那妇人连忙道。
“这……”项南一脸为难，“此女怨气颇大，在下要教化她，也是破费精力~”
郭举人一见，立刻对妇人耳语几句。
妇人随即进了内屋，片刻之后，就取出一个匣子，递到了项南面前，“小神仙，这笔钱，算是我们给庙上的香油钱。”
项南一见，连忙推拒，“哎，在下修道之人，并不贪恋黄白之物。在下只希望郭举人多做善事，多行义举，多积功德。如此一来，得到上天庇佑，在下也能少费点功夫。”
书中，没有再写郭举人的事。
不过剧中，在关中大灾荒期间，郭举人家被灾民围住。郭举人仗着会几下功夫，跟灾民们打了起来，结果被灾民们一哄而上，乱棍打死。
因此项南让他多积功德，也算是救他一命了。
“哎呀，小神仙不愧是小神仙，真是两袖清风，得道高人。”郭举人钦佩的道。
“客气，客气了。”项南摆摆手。
他拐走人家的小老婆，已经够了，黄白之物他并不缺，也就不要了。
……
随后，在项南的建议下，郭举人将田秀才接了来。
跟他说了自己与他女儿的孽缘，要求取消婚约，并要将他女儿送给项南。
田秀才本来是不愿意的，因为郭举人三年前送得重礼，他已经换成钱，买了地、置了产业。
如今退婚就要退钱，他哪里退得出来。而且，对他这个铁公鸡来说，花钱比割他的肉，还让他痛心，因此他自然舍不得。
好在郭举人知道他的秉性，不仅没让他退还聘礼，反而又给了他一笔钱，只为了尽快了解这桩事，以免夜长梦多。
田秀才一听不用退钱，还能再赚一笔，立刻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转过天来，他就把如花似玉的女儿交给了项南，让他抓紧时间带走。
“把她带得远远的吧，不用回来了。”田秀才跟项南道。
“我就在白鹿村老祖庙修行，伱要是想看女儿，还是可以过来看她的。”项南叮嘱道。
“不用了，我就当这女儿我没生过。”田秀才却是连连摆手，“都是赔钱货，有人要就不错了，谁会去看她。”
他本来就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得知她是狐狸精转世后，更是厌恶之极，巴不得她离家越远越好，免得自己受连累。
见他这么说，项南都不禁叹了口气。
田小娥明明是他的亲骨肉，可是在他眼里，却是连块抹布都不如。
天下间，还有这样无情无义的父亲，还真让项南开了眼界了。
随后，他驾着郭举人提供的马车，带着田小娥返回白鹿原。
郭举人、田秀才等人将他送出村口，一直等他们走远了，还久久不肯回去。
而项南虽然不贪黄白之物，但临行之前，郭举人还是送给他一匣子大洋做香油钱，粗估也有五百块。
对郭举人来说，五百大洋是小意思。而能解决田小娥这个麻烦，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因此项南这次，可以说是财色兼收。
3083【当个丫鬟】
田小娥被项南载着一路往南走。
一路上，她愁思百转，默默无言。
她已经从她爹那儿，知道自己是狐狸精转世的事了。
她也听过项南的大名，因此对他的话确信不疑，自然也就格外伤感。
毕竟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却成了狐媚子，谁还能开心得起来。
但话说回来，能够离开家，能够不嫁给郭举人那个老头子，她心里也是隐隐有些高兴的。
因为她在家的时候，老爹田秀才对她并不算好。
田秀才是读书读腐了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十分严重。
认为女儿就是外姓人，就是赔钱货，所以这些年她在家，几乎没吃过饱饭，也没得到过老爹一个笑脸。
而郭举人年纪那么大，当她爷爷都够了。而且一头花白头发，一脸的老年斑，还留着一根猪尾巴样的辫子，看起来就跟殭屍一样的，实在吓人。
能不嫁给他，真的是太好了。
只是她不知道，被项南带回去后，她会有什么下场。
项南会如何对付她，是会用法术镇压她，还是会把她关起来，因此她心里自然难免惴惴。
正在发愁的时候，忽然车帘一掀，项南递过两个肉夹馍，“来，吃吧~”
“给我的？”田小娥一见，惊讶的问道。
肉夹馍可是好东西，她长这么大，也没有吃过几次。如今闻到扑鼻的肉香，她几乎馋得都快流口水了。
“怎么，嫌凉啊？”项南问道，随后双手一合，片刻之间，本来已经凉透的肉夹馍，又忽然冒出热气来。
“……”见到这一幕，田小娥几乎吓呆了。
项南真的是神仙啊。凉透的肉夹馍，被他那么轻轻一握，就重新冒出热气来。如此仙法，她都还是第一次见，感觉真是太神了。
“吃吧。”项南将肉夹馍递给田小娥道。
田小娥懵懂的接了过来，入手的一阵热烫，才终于让她缓过神来。
“真不愧是神仙~”她一边吃一边想道。
……
项南跟田小娥早晨启程，到傍晚时候，已经回到了白鹿原。
“下来吧，咱们到家了。”将车驶入后院之后，项南吩咐田小娥下车道。
田小娥下车之后，同项南一起来到内院。
鹿三、张凤兰见项南带回一个女子，都不禁很是惊奇。
“黑娃，你回来了。这位是……”鹿三疑惑地问道。
“她是田小娥，以后就在咱们家住了。”项南说道，“小娥，这是我爹鹿三，这是我兰姨。”
“那她是……”张凤兰听着奇怪。
如果说这姑娘是明媒正娶的话，模样倒也算出挑。只是从项南的话里，她并没有听出那个意思。
但若不是明媒正娶，只是纳个小的，似乎也没那个规矩。毕竟大老婆还没娶呢，怎么能娶小老婆呢。
可若是朋友的话，似乎也不妥当。哪有清白人家的女子，到非亲非故的人家住得。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以后就拿她当丫鬟好了。”项南解释道。
田小娥相当于是被郭举人和他爹田秀才一起送给自己了，任打任骂任罚。甚至她被自己折腾死了，他们都不会去报官的。
只会认为田小娥罪孽深重，应有此报。而项南是降妖除魔，救世济民。因此，把她当成丫鬟，并不算刁难她。
而且，他们家也不是那种霸道人。就算田小娥是丫鬟，也不会多委屈她的。也就是让她做做饭、洗洗衣服、扫扫屋子罢了，都不是什么累活。
鹿三、张凤兰都点点头。
……
“走吧，我带你去厨房。”项南又向田小娥道，“你会做饭吧？”
“会，家里的饭菜都是我做。”田小娥连忙点点头。
“那行，那就先炒个菜，再熬个粥，东西都在这里了，伱自己掂对着来。”项南指点她道。
项南家是富户，肉、菜、米、面样样都不缺。
田小娥点了点头。
项南便离开厨房，让她自由发挥了。
“黑娃，我还以为那姑娘是你找得媳妇儿呢。”鹿三向项南说道。
“她嘛，看着吧，有机会的。”项南一愣，笑着说道。
黑娃的任务只是要守护田小娥安全，并不一定非要娶她为妻不可。而且，项南就算要娶她，起码最近一两年不行。
一来，田小娥年纪还小。十五岁的女孩子，他实在下不了手。他又不是郭举人那样的變态；
二来，田小娥终究是被他诓来得。如果他现在就娶了田小娥，消息传回到将军寨，那可就热闹了。
郭举人肯定知道自己上当受骗，到时候，难免会给自己找点麻烦。所以不如再等上两年，等时过境迁之后，再把田小娥收下。
“要不，我再托媒人帮你找找。”鹿三又道。
项南想了想，点了点头，“家世我不挑，但必须是绝色。”
他现在的钱不完全估算也已经有上万大洋了。都是历年香客供献的香火钱。
这笔钱，对那些大富之家或许不算什么，但在滋水县却绝对算得上一等人家。有这么多钱，其实这辈子已经吃喝不愁。
因此他犯不上再去攀高枝儿，找一个有钱有势，女儿却特丑的老丈人。他只要绝色美人就好，不然的话，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毕竟，他也是做过皇帝的人，不是一般庸脂俗粉能行的。
鹿三一听，笑了起来。
……
半个小时后，田小娥走进来，说饭做好了。
大家随即张罗着吃饭。
却见田小娥站在一旁，肃手而立，并未上桌。
“过来吃饭呐，你这干嘛呢？”项南见状，连忙招呼道。
“不用了，我去厨房吃点剩的就行了。”田小娥连忙摆手道。
“你上来坐吧，我们家没那么大规矩。”项南笑道。
“是啊，我们家没什么规矩，你就过来坐好了。”鹿三也道。
他当初做长工的时候，在白家也是跟白嘉轩、白秉德一张桌吃饭的。
因此现在就算自己做了老爷，他也不会端什么架子。
“是啊，来吧。”张凤兰也招手道。
她刚开始进门的时候，也不敢跟项南同桌吃饭。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她算是真的看出来了，项南真的没什么架子，远不像外面传得那么邪乎。
田小娥一见，不禁松了一口气。
3084【说亲】
田小娥见项南一家都没什么架子，挺和蔼可亲的，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还担心，到了白鹿原之后，她有可能遭受什么非人的虐待呢。
毕竟项南说她是狐狸精转世。而在民间故事中，狐狸精从来没有好下场。
因此她害怕会被项南辱骂、责打、囚禁，因此一路上都是惴惴的。
现在见他们根本不嫌弃她，还让她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让她的畏惧之心自然减了许多。
吃罢饭后，田小娥刷锅洗碗。
随后，项南将她带到一个空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屋子了，枕头、被子、褥子，连马桶都是新的。
你今天先凑合着对付一宿，明天我再让人帮你弄个煤球炉子。这样晚上睡觉会暖和一些。”
“不用了，这样就很好了。”田小娥连忙摆手道。
实话说，她的待遇已经远超出她的想象了。
“不用客气，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应该互相照顾的。”项南说道。
听他这么说，田小娥顿时愣住了，只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从小到大，还没有谁对她这么好呢，让她不禁感动不已。
……
转过天来，项南果然请工匠帮田小娥盘了个煤球炉子，这样一来晚上睡觉就不会太冷了。
田小娥还是第一次见煤球炉，不禁感觉格外新奇。
而与此同时，鹿三也请来了媒人，要帮儿子寻个好姑娘。
“三哥，你儿子是神仙呐，还要娶媳妇儿？”媒婆惊讶的问道。
“啥话嘛，我儿子是修道之人，又不是和尚，为啥不能够娶媳妇？”鹿三把眼一瞪。
“是、是、是，是我说错话。”媒婆连忙摆摆手，她哪分得清什么道家、释家、仙家，“那小神仙有啥要求没有？”
“我儿子说了，不考虑家世，最重要的就是人要好看。”鹿三说道。
“那也容易。长得好看的小姑娘还不多得是么，只要小神仙开口，多少人都肯嫁过来的。”媒婆笑道。
鹿三点点头，递过一个红包道，“那就请你多费心了，事成之后还另有重谢。”
“放心，全都包在我身上。”媒婆喜滋滋的道。
……
随后，项南要说媳妇的事，便传遍了方圆百十里地。
家中有年龄相当的女孩儿的人家，闻听此事，无不蠢蠢欲动，想要跟项南结亲家。
一来，小神仙是神仙，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悬壶济世、未卜先知，跟这样的人做亲家，一旦将来小神仙得道，他们岂不是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二来，就算小神仙不是神仙，但他也是薄有家资，在滋水县都算得上一等一的富户。而且连县太爷都是他的朋友。
这样一位有身家，有地位，有本事的人，哪怕不是神仙，也有大把人想结亲家的。
因此一时间，媒人几乎踏破了项南家的门。
项南也因此都挑花了眼，一天至少十家打着烧香拜神的旗号，来到庙里让他筛选的。
其实，别人家说亲远没有这个待遇。
好像冷先生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冷秋月、冷秋水说给鹿兆鹏、白孝武。
在正式嫁进门之前，他们甚至没有见过面。
白孝武想看看冷秋水长什么样儿，都得扒着墙头偷瞄才行呢，还唯恐被人看见。
白嘉轩娶了七房老婆，除了仙草之外，其他六人在进家门前，他也都没有看见过模样儿。
因此像项南这种相老婆，还能自己挑的，满滋水县也没有几个人。
……
经过一番挑选之后，最终，项南挑中了滋水县里一位章姓人家的二女儿，章子卿。
这姑娘今年也刚十六岁，水灵灵的，跟一朵鲜花似的。长得也很漂亮，眉眼与女明星董洁有九成相似。
因此项南一见倾心，便定下了她。
章家在县城是做生意的，祥云号布店就是他家的买卖，打从老一辈儿就干这个，开了得有近百年了。
因此家境殷实，在县里也算中等以上人家。
项南也偷偷打听过，章家的家风还算不错。三代无犯案之男，五代无再嫁之女。做生意也算公道，左右邻居都对他家评价颇高。
因此这桩亲事也就这么定了，约定今年十二月就正式成亲。
章家本来也想将女儿早点嫁过来，不过章子卿还有个姐姐章子君，今年十八岁，已经许配了人家，定在是八月份结婚。
章子卿是老二，结婚不能早过姐姐，所以便定在十二月份结婚。
十六岁成亲，在民國并不罕见。
白嘉轩、白孝文、白孝武都是十六岁结婚的。
因为在当时，娶媳妇属于添丁进口，也就是帮家里添一个劳动力。
媳妇进了家门之后，要纺线织布，洒扫庭除，洗衣做饭，生儿育女……因此越早娶进门越好，也因此古代有童养媳这种事。
而且，媳妇儿的年纪通常要比男人大些，这样利于生养，也利于做事。
白嘉轩第一任老婆比他大两岁，白孝文的第一任老婆比他大三岁，白孝武的老婆冷秋水也比他大两岁。
至于女家也乐意把女儿早些嫁出去。
一来，能换一笔丰厚的彩礼；二来，当时的社会风气，女子十九岁还没结婚，就已经是街坊邻居、三姑六婆嘴里的谈资，认为是没有人要了。
……
项南虽然已经跟章家定了亲，不过想跟他结亲家的人还有大把。
毕竟民國，人不值钱，还不如一头牛精贵。
尤其女人，在家纺线织布赚得钱，换得粮，甚至都不够自己吃的。
所以当时女儿才被视为“赔钱货”，就指着将来嫁出去能换份彩礼。
因此大把人家想把女儿送过来。
正房不成，还可以做妾。
做妾不成，还可以做丫鬟。
如此一来，既能赚一份钱，又能省一份口粮，对很多人家来说，是很划算的一件事。
项南对此，也不禁一阵哀叹。
百年之后，男生想娶老婆，得掏空六个钱包才行，焉知不是千百年来造下的孽。
而对于这些人家的好意，他并没有接受。
一来，他不是色中饿鬼，有章子卿、田小娥已经足够了。不像鹿子霖，什么腥的臭的都要，搞得满原都是他的私生子；
二来，女人多了也是麻烦。争风吃醋，勾心斗角。项南是想过太平日子的，可不想让自己惹一身麻烦。
因此，他拒绝了所有纳妾的请求。不过还是出于善心，留下了两个女孩儿。
3085【八字不合】
那两个女孩儿一个叫刘春妮，一个叫宋招娣，长得倒还算清秀、标致。
但项南之所以收下这两个女孩儿，倒不是因为见色起意，出尔反尔。
而是因为那两个女孩儿，家境都不好，他要不收下来的话，她俩就只能被卖去青楼了。
所谓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
项南也不忍心看她们进火坑，所以便只好勉强收了下来。
正好下半年他就要娶媳妇了，让她们留下来伺候少奶奶。
……
而在项南张罗相亲之际，村里其他有适龄孩子的家庭，也开始张罗着为自家孩子联姻。
比如白嘉轩、鹿子霖和冷先生。
白嘉轩的大儿子白孝文今年十四岁，虽然年纪不大，但现在先定亲，两年之后结婚刚好来得及。
鹿子霖的大儿子鹿兆鹏今年十七岁，也到了该说媳妇儿的年纪了。
冷先生只有两个女儿，冷秋月、冷秋水。冷秋月十六岁，冷秋水十四岁。两个孩子也都到了该说婆家的年纪。
因此几家都开始张罗起来。
冷先生想把大女儿许给鹿兆鹏，小女儿许给白嘉轩的儿子白孝文。
这样一来，白鹿两家都是他的姻亲，那他在白鹿原就算彻底站稳脚跟了。
冷先生姓冷，一看姓氏便知道不是白鹿村的原住民。他其实是南原的人，后来才来到白鹿原落户行医。
按书中的说法，白嘉轩的爷爷是贩药材的，在他的大力支持下，冷先生的父亲冷老先生，才能在白鹿原站稳脚跟，坐堂诊病。
冷老先生去世之后，冷先生继续坐堂诊病，与白鹿两家关系维持的也都不错。不过他也看得清楚，白鹿两家的关系一直犯葛。
尤其白嘉轩去年禁烟、禁賭、禁螵之后，跟鹿子霖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几乎到了相见两厌，一怒挥拳的地步。
而如果白鹿两家闹掰了，那他在白鹿原也立不了足了。到时候，无论偏向白家，还是偏向鹿家，都不可以。
因此他就想借联姻，弥合白鹿两家的矛盾。
到那时，两个女儿分别嫁给白家、鹿家，那白鹿两家便也就成了亲家。到时候就算再不和，那也是家事，还是可以商量，甚至维系表面的和平。
对他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
冷先生随后找到项南，想要先合合鹿兆鹏和冷秋月、白孝文和冷秋水的八字。
合八字虽然是封建迷信，但在当时男女联姻时，却是必不可少的一节。
当然，这也全靠测字先生的一张巧嘴。合得也能说成不合，不合也能说成是合。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项南一看两个八字，立刻就猜到是鹿兆鹏、冷秋月的八字。
因为他知道鹿兆鹏是哪年哪月哪日的生辰，冷先生突然拿鹿兆鹏的八字来测算，显然是想给自己的女儿说婆家。
而项南知道，这一对情侣结局是非常惨得。
因为鹿兆鹏是在新学堂读书，所以思想完全是新式的，他并不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包办婚姻。
在他日后投身革命之后，更将这段婚姻视为是封建专制、封建压迫。因此拒不接受冷秋月，根本不愿意与她同房。
冷秋月在鹿家守了十余年活寡，守得人都疯了，到处说鹿子霖跟她有关系。
冷先生为了维护自己和鹿家的颜面，就开了两副药，把自己的女儿生生毒哑了。最后冷秋月孤寂死去，死时下体都是烂的。
项南知道冷秋月的悲惨结局，因此便不想他们两人，再错误的走到一起。
他不露声色的看着两张八字，随后掐指合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冤孽、冤孽！”
“什么？！”冷先生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小神仙，他俩的八字不合？”
“何止是不合，简直是水火相冲，非死即伤。”项南撇撇嘴道。
“有没有破解之道？”冷先生还不甘心，连忙又问道。
“冷先生，修道只能顺天而行。逆天而行，就算勉强一时，也会贻害一世。”项南解释道，“你不相信，请看镜子~”
冷先生好奇的看向镜子，片刻之后，他就感觉眼前一花，随后就见镜子之中，显出自己女儿的模样，满脸凄苦的向他哭诉道，“达，我过得好惨呐。鹿兆鹏不喜欢我，碰都不肯碰我，我守了十几年的活寡，我再也守不下去了。达，女儿去了……”
“不要、不要……”冷先生连忙去抓，随即惊醒过来，出了一身的冷汗，就见眼前还是那面镜子。
“你看到了，所以不要勉强。”项南劝道。
其实冷先生身为大夫，这些年坐堂诊病，悬壶济世，积累了不少的家资。
鹿兆鹏被捕入狱的时候，冷先生为了救他，可是凑出了一车银洋。
而冷秋月自幼跟他学习，识文断字，贤良淑德，还懂几手医术。因此无论许给谁家，那都是很好的，真犯不上跟鹿兆鹏在一起。
冷先生点了点头。
他已经看到了女儿许给鹿兆鹏的惨状，自然不愿再将她推入火坑。
毕竟他再心狠，那也是他亲生的闺女。
……
“那您看这俩八字如何？”冷先生又将两个八字取了出来。
项南一看，就知道是白孝文、冷秋水的，不禁又摇了摇头。
他知道白孝文秉性不好，从小就是个坏种。按徐先生的说法，就是这孩子心里不干净。
他胆小怕事，卑鄙无耻。
剧中，他为了跟鹿兆鹏别苗头，故意撒谎，说西安城没有被围。结果误导了乡亲们，让各家各户都没来得及藏粮食，因此都被镇嵩军搜了出来。
当柱子媳妇被镇嵩军侮辱时，他也孬种的不敢出来阻止，眼睁睁看着那帮禽兽犯下恶行。
而为了避免黑娃揭穿他的假面具，他还故意隐瞒了黑娃起义的事实，然后罗织罪名将他置于死地。
可以说这样的阴险小人，谁跟了他都不会幸福。
白孝文的第一任媳妇，就是被他活活饿死的。
在大灾荒期间，他把田地、房子全都卖了，自己拿去吃吃喝喝，根本不管媳妇儿的死活。
项南很担心冷秋水跟了他，也会被他害死。
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像他这样的坏种，根本没有悔改的可能。
3086【衣锦还乡】
“这俩也不合？”冷先生惊讶的问道。
没想到，他为女儿找得两个男人，居然都不合。
“你自己看~”项南拿起镜子道。
冷先生朝镜子中看去，片刻之后，就见到镜中出现自己小女儿的影子。
她气息奄奄的躺在炕上，瘦得如皮包骨头一般，“达，白孝文只顾着自己，把我给饿死了……”
“不要，不要……”冷先生大呼道，随即又惊醒过来。
“你看到了，所以这也是冤孽。”项南解释道。
“那这俩呢？”冷先生不甘心，又将白孝文、冷秋月的八字凑在一起道。
项南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不行，一样的孽缘。”
“怎么会这样？”冷先生不解的道，没想到自己联姻白鹿两家的计划，居然是这么的逆天而行。
“冷先生，实话实说，这两人的八字都不是太好。”项南拿着鹿兆鹏、白孝文二人的八字道，“一个是孤星入命，注定没有夫妻运。无论娶谁，都不会长久的。
一个是太阳化忌，前二十年一帆风顺，后二十年多灾多难。无论娶谁，也都不会长久。你要想你的女儿平安幸福，最好不要考虑这两个人。”
“好，我知道了。”冷先生点了点头，“小神仙，再帮我测两个八字。”
……
冷先生随后又写了两个八字。
项南一看，就知道分别是鹿兆海、白孝武的。
“这人的八字是破军入命，将来一定会从军，而且会战死沙场，英年早逝。”他拿着鹿兆海的八字，装模作样的算了一下，随后便开口道，“这人的八字倒是四平八稳，嫁给他之后，就是平平常常的日子，不会太好，也不会太坏就是了。”
书中，鹿兆海就是战死沙场的。死时还不到四十岁，也算是英年早逝了。
而白孝武就是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庄稼汉子，不招事也不惹事，平平安安一直到死。
冷先生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他随后把冷秋月许配给了邻村一户殷实的人家，把冷秋水则许配给了白嘉轩的二儿子白孝武。
鹿子霖也为鹿兆鹏寻下一门亲事，也是邻村一个富户人家的闺女。约好了明年就结婚。
而白嘉轩则为白孝文选了一个大三岁的女人，约定两年之后就结婚。
项南听说这些消息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
之后的几个月，日子过得一直还算平顺。
田小娥、刘春妮、宋招娣就在白鹿原住了下来。
她们白天在老祖庙，接待来自四面八方的香客，顺便为老祖庙洒扫庭除。
空闲的时候，就跟着项南一起读书识字，学些《太上玉清谢罪登真宝忏》、《玄天上帝说报父母恩重经》、《元始洞真慈善孝子报恩成道经》之类的。
这些道教的醮仪学会之后，她们就可以装扮成小道士。接待香客的时候，随口念上几句宝忏、几句咒语，帮着香客赎罪祈福。
对香客来说，会获得更好的体验感。那他们捐起香油钱来，自然就更大方了。
实话实说，寺庙干得就是服务业，所以必须提升服务质量。把香客伺候好了，人家才能时常来。
而田小娥三人都还算机灵乖巧，做事都很主动积极，经书学得很快，因此令项南都很满意。
白鹿村的村民见到这三个姑娘后，也都很是羡慕项南。
白嘉轩、鹿子霖作为曾经白鹿村最富有的人家，都没有请过丫鬟服侍自己。
打扫卫生也好，洗衣做饭也好，端茶递水也好，纺纱织布也好，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而项南一家三口，就有三个丫鬟服侍，那些琐事从不用自己操心，三个丫鬟就全办了。
这样的日子，真是让人羡慕。
“到底是小神仙，日子过得就是舒服。”
“三个丫鬟呐，咱白鹿村还是头一家吧。”
“关键那三个丫鬟长得是真水灵啊，小神仙还真是会享受~”
“你敢说小神仙坏话，你小心遭报应啊你~”
村民们议论纷纷道，但基本都是羡慕的多。
……
来到六月份，去年出去当麦客的白石头儿忽然回来了，而且还是一副发了大财的模样。
不仅是坐着马车回来的，而且还穿得西装革履，在多是穿着粗布短衫的白鹿村，显得格外扎眼。
石头儿的归来，在原本平静的乡村，迅速激起了一片哗然。
因为石头儿真真切切的发达了，不仅兜里面全是钱，而且连说话都不同了，张口“大城市”，闭口“好工作”，把没见过世面的村民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因此很多年轻小伙儿都蠢蠢欲动，计划着跟石头儿出去闯闯，坐坐火车，吃吃大餐，喝喝洋酒，看看洋妞，去那些大城市好好开开眼界。
而有人支持，自然就有人反对。
鹿子霖、白嘉轩都不希望人出去。
鹿子霖担心人走之后，税收不上来。毕竟人头税是按人头算得，而且年轻壮劳力一走，原上的农活儿没人干，到时候还是影响交粮的。
白嘉轩则是担心人都想着往外走，那么原上的人心就散了。而人心一散，他这族长就不好管理了。
石头儿媳妇更不想让他出去，因为石头儿打算跟她离婚，带着孩子离开原上，去城里享受新生活。
石头儿媳妇为此大哭大闹，还请了白嘉轩去主持公道。但石头儿在外闯荡一年多，见过世面，对白嘉轩这位族长早没有之前的恭敬，根本就不听他的。
让白嘉轩越发感到，不能放原上的人出去乱闯，否则都没规矩了。
而像那些小伙儿的家人，也不希望他们出去闯。留在原上，日子虽难，好歹还过得下去。去到外面，谁知道日子会怎么样。
或许会发了大财，但更多的，却可能是流落异乡、孤苦无依，潦倒而死。
就像去年随石头儿出去的，还有三个年轻人没回来，生死不知。
他们随后都来找项南求助，希望他能站出来解劝一下，让那些人都留在原上，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不要想着老是往外走。
“白石头儿命浅福薄，本是无福之人。换句话说，狗肚子存不下二两香油。看他现在风光，但其实福禄已经尽了。不出三日，就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项南说道。
3087【应验了】
项南的话，很快传遍整个白鹿原。
所有村民听说之后，都瞪大眼睛看着，想看看石头儿究竟如何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如果项南说得不对，他们还敢跟石头儿出去闯。
如果项南说对了，他们从此都将打消出去的主意，老老实实留在原上种地。
“石头儿，你可要小心了呀。”桑老八提醒石头儿道。
他和白兴儿都准备跟白石头儿出去开眼界，见世面，赚大钱，因此自然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哎呀，小心个屁啊，他就是个骗子。”白石头儿撇撇嘴道，他可是见过大城市的人，什么光怪陆离、稀奇古怪的事他没见过。
在他看来，项南根本就是个骗子。也就是能在白鹿原装神弄鬼，骗骗这些愚昧无知的百姓罢了，到了大城市谁还会信他。
他见过火车么，见过高楼么，见过电灯么，见过电话么，见过汽车么，见过洋妞儿么，见过霓虹灯么，见过旗袍儿么……
“哎呀，你不要命了，你敢那么说小神仙！”白兴儿立刻捂住他的嘴道。
“去~”白石头儿打掉他的手道，“说了你们也不懂，总之，他就是个大骗子。也就是骗骗你们这些人，想骗我白石头儿，屎壳郎想挡大车道——没门儿！”
见他这么狂，白兴儿、桑老八等人都有些意动，想看看他跟项南到底谁会赢。
……
转过天来，凌晨时分，白石头儿偷偷抱着他儿子小石头，坐着马车离开了白鹿原。
白石头儿的媳妇为此嚎哭不止，一味寻死觅活。
白嘉轩见状，也无济于事。
白石头儿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他就算派人去追都来不及了。
因此只能让村上几个妇女陪着石头媳妇儿，开解开解她，免得她想不开。
但就是这样也没防住。等到晚上，那些妇女都回家之后，石头媳妇儿偷偷把自己家房子烧了。
火光很快冲天而起。等到村民们发现，赶来救火时，就见石头儿媳妇坐在火里，一动不动，任由大火将自己吞噬。
等村民们好容易把火扑灭，石头媳妇儿也已经烧得不成人形了。
眼见于此，村民们无不哀叹。
好好的一个女人，嫁给白石头儿之后，含辛茹苦，勤勤恳恳，几乎一天福都没享过。
白石头儿发达之后，却还要抛下她，连儿子都带走，留她自己孤苦无依。
让她无奈之下走上绝路，实在是一场悲剧，让所有人都为之痛心。
……
而到了傍晚时候，村民们下地刚回来，却见白石头儿神色慌张，脚步匆匆的又回到原上，见人就问他孩子的下落。
原来他儿子小石头儿进城之后，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他以为是他跑回原上了，所以连忙赶了过来。
村民们再见到他，却是一脸厌恶。
毕竟他可是生生逼死了自己的媳妇儿。
而他那个媳妇儿，在村民们看来，没有任何过错。白石头儿之前游手好闲，耍钱抽烟，可以说是烂人一条。
石头儿媳妇被逼得都进城要饭了，最后还愿意跟他一起过日子。可白石头儿发达之后，却要跟她离婚，简直就是戏里那个陈世美，太不是东西了，自然人人厌恶。
“你回家看看，你造啥孽了。”村民们都骂他道。
白石头回家一看，见自己家房倒屋塌，已经沦为一片废墟，不禁大怒，“这是谁干的？”
“你媳妇儿烧得。你前脚走，她后脚就烧了。”白嘉轩冷着脸说道。
“那臭婆娘在哪儿，老子要弄死她！”白石头儿一听怒道。
“她把自己也烧死里头了。”白嘉轩冷冷的道。
白石头儿顿时呆住了，随后转过身去，在已成废墟的房子里扒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的手都已经被磨破了。可他就像不知道疼一般，依旧扒着，留下了森森的血迹。
“族长~”村民们见状，都有些不忍。
“让他扒咧。”白嘉轩道。
“哎呀，真应了小神仙的话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位村民说道。
其他村民一听，也都悚然一惊，随即纷纷点头。
项南的话，又一次应验了，让他们再起崇敬之心。
……
之后，白石头儿真的疯了。
整日整夜在村里大喊大叫，“烧没了，全烧了，全没有了~小石头儿、媳妇儿，全烧没了……”
白嘉轩还来找项南，希望他能救救白石头儿。
“没用的，嘉轩伯，这就是孽~”项南摆手道，“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这都是他自己作下得。而且，他现在疯了，比不疯要好。”
就像《禁闭岛》的故事一样，疯疯癫癫的，起码还能过。清醒之后，反倒无法面对自己做下的罪恶。
儿子被自己弄丢了，媳妇被自己逼死了，穷困潦倒，一无所有，让他就算清醒了，都得再度被逼疯。
白嘉轩听罢，点了点头，也觉得有道理。
“嘉轩伯，把他带去祠堂吧，在那里他会静下来。”项南又道。
白嘉轩一愣，随后依计行事。
果然进了祠堂之后，白石头儿居然恢复了几分清明，径自跪在了祖宗牌位前。不再像之前那么疯疯傻傻。
于是白嘉轩便让白石头儿在祠堂住下，负责打理祠堂，再从族里的义仓里给他一碗饭吃。
经过此事之后，之前蠢蠢欲动，想往外跑的人，现在全都打消了念头。
而项南则因为无比精准的预言，再度名声大噪，香火比往日还要旺盛几分。
……
又过了两个月，就到了八月份，又出了事情。
原来八月十四，本该是项南未过门的妻子，章子卿的姐姐章子君的大喜之日。
可是结婚的前一天，章子君居然离家出走，找不着人了。
事情传开之后，章子君原本要嫁去得李家，勃然大怒，他们愤然提出退婚。
哪怕章子君良心发现，回来答应成亲，他们都不会再娶了。
毕竟离家出走，肯定是有奸情。这样不守妇道的人家，他们还怎么敢娶回家。
而这件事令章家也是颜面扫地。
女儿不守妇道，离家出走，说明家风不正，管教不严。
这样的人家，还有谁敢亲近，不怕沾一身腥嘛。
因此为了挽回声誉，章家只能跟项南小心翼翼地商量，能不能提前举办婚礼。
到时候，章家二女儿嫁给小神仙，总能挽回一点颜面的。
3088【章子卿】
对于章家的提议，鹿三第一个不同意。
“黑娃，他章家家风不正，大女儿跟人家私奔了，二女儿肯定也不怎么样。这门亲事咱们还是退了吧。”他劝项南道。
之前跟章家联姻，也是看他家门风正派。三代无再嫁之女，五代无犯法之男。可是如今章子君却与人私奔，结婚之前离家出走，这是何等的丑事。
娶这样人家的女儿，简直是羞先人呢。要是章家的二女儿也来这么一手，那他小神仙的颜面都丢光了。
“达，一码归一码，人跟人不一样。”项南摆摆手道，“放心好了，章子卿不是那样的人。”
他打探过章家的底细。章家总共两个女儿，章子君、章子卿都在西安城的培根女中上学。不过两个女儿性格并不相同。
大女儿章子君性格张扬热情，喜欢参与各种活动，较早接触到了民主、自由、革新的理念，并积极投身其中。
小女儿章子卿性格恬静内敛，从不喜欢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自从定亲之后，更是从学校退学，一直在家中学习针黹女红，烹调裁缝等等。
所以章子卿和章子君不同，她是不会离家出走的。
而且，项南相信章子君也并非是与人私奔，而应该是大胆冲破封建家庭、包办婚姻的枷锁，毅然决然地投身到自由、民主、革新的洪流当中了。
换做是他的话，如果被迫要娶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没有丝毫感情基础的人，他也不会乐意的。
“娃，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好女娃多得是嘛。”鹿三劝道。
“好了，这件事我有分数。”项南解释道，“你就不用跟着操心了。”
鹿三见他这么说，也只好点点头。
……
随后就在九月份，项南正式迎娶章子卿。
当天一早，他便骑着高头大马，领着迎亲的队伍，前往县城接新娘子。
多达五十人的吹鼓手，吹吹打打，热闹非凡。后面更是跟着十辆大车，拉着满满当当的彩礼。
一路上锣鼓喧天，引得临近村上的人全来看热闹。
“他就是小神仙呐，长得还真是帅啊~”
“哎呀，到底是小神仙那，真是气派啊~”
“真不知前世修来多大的福气，居然能够嫁给小神仙呐~”
村民们全都七嘴八舌的议论道。
等迎亲队伍进了县城后，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
街边两侧都挤满了人，纷纷踮着脚、仰着头，想见项南一面。
“原来他就是小神仙，还真是一表人才啊~”
“哎呀，拉来这么多的彩礼，还真是有钱呐~”
“听说他会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人们都纷纷好奇道。
……
这时，项南已经来到章家。
此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接亲队伍将十大车彩礼卸下。
十大车彩礼有酒水、茶叶、点心、绸缎、鲤鱼、猪羊、鸡鸭等等，都是双数形式，成双成对的，看得众看客一个劲儿流口水。
“哎呀呀，到底是小神仙，还真是舍得呀。那么多的彩礼，得值多少钱啊。”
“也就是小神仙能拿出这么多彩礼啊，换二一个人怕也没有这份彩礼。”
“听说小神仙能点石成金，这点彩礼又算得了什么，怕是不到九牛一毛呢。”
“章家大女儿出了那种事，小神仙还肯娶她家二女儿，章家还真是逃过一劫啊。”
“没错，小神仙要是不娶他家女儿，他家才真的要完了呢。”
众人一边围观一边议论道。
随后，接亲队伍又将女方的嫁妆装到车上。
女方家的嫁妆同样也是不少。衣服、首饰、家具等等。
因为章子卿的姐姐出嫁之前离家出走，导致章家成了县里的笑话。也因此他们为了不让项南退亲，也为了挽回章家的面子，因此在嫁妆上格外下本。
可以说，不比项南运来的十车彩礼差。
等装完彩礼之后，再由章家的弟弟将章子卿背上轿。
跟着，迎亲队伍吹吹打打，从另一个城门离开。
因为迎亲的规矩，不能够走回头路，寓意不佳。
……
中午时分，迎亲队伍终于回到白鹿原。
“哎呀，回来了，回来了！”
“新媳妇要下轿喽~”
乡亲们齐齐喊道。
鹿三见状，都松了一口气。
他多担心章子卿也学她姐，来一个离家出走，那他们家的脸可就掉地上了。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项南掀开轿门，将新娘子章子卿抱下轿，一路抱到了宅子的大厅里。
乡亲们都跟着凑热闹，一路都跟了过来。
到了喜堂，就见鹿三、张凤兰已经坐好了。
跟着在司仪的主持下，项南、章子卿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跟着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项南又背着媳妇儿进了洞房。
“哎呀呀，小神仙进洞房咯~”
“小神仙进洞房是啥样？也跟我们一样的么？”
“哎呀呀，闹洞房咧，新娘子长啥样，让我们看看嘛~”
乡亲们都围在洞房跟前道。
项南见状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道符，一抬手就贴到了门上，“谁敢靠过来，就倒霉三天。”
众乡亲一听，赶忙退避三舍，哪还敢凑过来。
项南在村中连显神迹，他们宁可信其有，也不敢信其无。
……
项南背着章子卿进了洞房，将她放在了床上。
随后手一挥，房门就无风自闭，把乡亲们都吓一跳。
项南随后又揭开章子卿头上的盖头，露出她清丽脱俗的一张俏脸，果然出尘若仙，美若天人。
章子卿一见项南，也不禁羞红满面。
“你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项南笑道。
“谢谢。”章子卿轻声道。
项南随后起身帮她倒了杯茶水。
章子卿一边喝茶，一边好奇的打量着房间，打量着项南，心里其实有一百句话想要说，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咱们先认识一下吧。我大名叫鹿谦之，小名黑娃，道号璇玑子。”项南笑着说道。
“我叫章子卿。”章子卿也道，“小名二妮儿，我没有道号。”
“章子卿？好名字。”项南笑道，“春草池塘惠连梦，上林鸿雁子卿归。汉朝有位大忠臣名叫苏武，他就字子卿。”
章子卿点了点头。
3089【结婚】
正说着话，就听门声响。
项南走过去，开门一看，却是吴仙草端着一碗馄钝站在门外。
项南连忙接了过来。
而众人正好借此机会，打量屋里坐得新娘子。
“哎呀，长得真漂亮啊~”
“真漂亮啊，就像画里的仙女~”
“好看好看真好看，不愧是小神仙相中的媳妇儿~”
“哎呀呀，哪是新媳妇儿啊，这是仙女下凡了啊~”
众人纷纷赞叹道。
项南笑了笑，随后关上了门，把馄饨摆在章子卿面前，“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章子卿点了点头，拿起勺子吃了起来，但随即便是眉头一皱，“哎呀，生的~”
就在这时，却听门外有人笑着问道，“新媳妇儿，生不生啊？”
章子卿脸一红，随即小声应道，“生~”
门外轰然一笑。
项南也笑了笑，知道这是民俗之一，就为了讨个口彩。
只是难为了新人，饥肠辘辘之下，还得吃这些生馄饨，再闹了肚子。
“我来加热一下吧~”项南说着，随即双手捧住馄饨碗，默运玄功。
片刻之后，就见馄饨碗内的汤便咕嘟咕嘟的沸腾起来。
“……”章子卿见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以前总听说项南是小神仙，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她本来是不相信的，毕竟她也是读过书，有一定知识和文化的人。
但没想到，她今天却眼睁睁看着项南，不用生火，徒手就把馄饨碗给煮沸了。
这样的本事，真的是神仙无异了。
“你真的是神仙？”她看着项南，无比惊讶的道。
这样神奇的一幕，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并不算是。我只是修道之人罢了，距离成仙还有很长一段路呢。”项南摆摆手道。
“那也已经很了不起了。”章子卿钦佩的道，“谦之，人家还说你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未卜先知……那都是真的么？”
“没有那么夸张了。”项南摆摆手笑道，“要真能做到那些，就真的成神仙了。不过，在这乱世之中，守护咱这一家子安全，我还是能办得到的。”
听他这么说，章子卿点了点头。
能够做到这些，她也已经满足了。
……
就在项南、章子卿闲聊之际，外面乡亲们都在大吃大喝。
今日他俩结婚，来得宾客可着实不少。
方圆几十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
就连何县长都到了，由田福贤、鹿子霖等人陪着喝酒呢。
而为了招待这些宾客，项南也是掏了不少钱，光是大肥猪就宰了五口。
炖肉的香味儿，弥漫了整个白鹿村。
以至于几年后，饱尝口福的乡亲们，还在回味无穷的诉说当日宴席的丰盛。
“哎呀呀，到底是小神仙娶媳妇，你们看连贺家坊首富贺耀祖都来道贺了。”
“贺耀祖都不算啥了，你们没看到，连县长都来了么。那可是全县最大的官了。”
“哎呀，你们瞅见没有，光是礼钱，就收了一箱子啊。我估摸着起码得一千大洋。”
“一千？！你还是说少了，我听人说，光县长一个人就上了一百礼金呢。”
“哎呀，小神仙这下可是发了啊~”
乡亲们边吃边喝边说道，话里话外都透着羡慕。
……
转过天来，项南和章子卿来到祠堂拜祖先。
阖村的乡亲全都来围观。
“哎呀，那就是小神仙娶得媳妇儿，真是俊呐，跟那月里的嫦娥似的。”
“小神仙娶得媳妇儿，那肯定也是有来历的，备不住真是仙女下凡呢。”
“到底是小神仙，选得媳妇儿跟我们都不一样。哎呀，真是俊呐~”
乡亲们议论纷纷道，全都看得舍不得眨眼。
“一炷香，叩首拜，列祖列宗请回来~”
“二炷香，向上拜，子孙万代福如海~”
“三炷香，用心拜，风调雨顺人安泰~”
“四炷香，虔诚拜，庄园及第登科来~”
族老们唱着喜歌儿，项南和章子卿向上拜了四拜，随后起身跟乡亲们打招呼。
“这是泰恒爷，这是嘉轩伯、这是子霖叔……”项南陆续介绍一遍，随后才带着章子卿回家。
“以后白天呢，你就跟我去道观，我教你学道术。”项南说道，“将来等你学成之后，或许也能成个小仙呢。”
听他这么说，章子卿自然乐意的很。
能够得道成仙，谁不喜欢呢。
……
随后，章子卿便在白鹿原住了下来，跟项南的关系都算是蜜里调油，如胶似漆。
他们的日子自然也过得不错。
现在是一九一七年，虽然外面乱得很。
比如清廷复辟，但才复辟十二天，就又被人轰下台；比如俄國十月革命，建立第一个苏维埃政權；比如护法战争打响，北洋军阀与桂系、滇系军阀混战等等。
不过白鹿原还是如往日一般平静，日子大差不差，没有什么区别。
尤其项南这一家，有粮有钱有势有权，日子自然过得更舒服。
快活不知时日过，很快就到了一九一八年。
这一年，鹿子霖过得有点窝囊。
他原本给大儿子鹿兆鹏定了一桩婚事，约定今年就要结婚的。
可是鹿兆鹏居然没信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眼看着婚期日益临近，婆家那边已经多次催促，但鹿兆鹏就是迟迟不回来，简直都快把他给急死了。
“这苟日的到底去哪儿了？”他一万个堵心，问二儿子鹿兆海，也是问不出个究竟，真是让他愁死了。
眼见于此，冷先生对项南很是感激。
他去年帮大女儿和鹿兆鹏合过八字，当时项南就说鹿兆鹏是孤星入命，注定没有夫妻运。
如今果然应验了。
鹿兆鹏迟迟不回来结婚，把定好的亲事就搁在这了。
一下子让两家陷入为难之境。
鹿子霖管不住儿子，固然让人笑话，女家面子上也不好过。
定了亲却不来娶，知道的，是男方不讲信用，把人耍着玩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女儿出了什么事，以至于男方悔亲了。
到时候，就算把亲退了，也要留下话柄，被人家笑话，被人家嫌弃，而且还不知道好不好再说一户呢。
总而言之，女家那边很生气，鹿子霖很尴尬。
而冷先生很庆幸，好在没跟鹿家结亲，不然的话，自己的女儿都被耽误了。
3090【时光荏苒】
为了让儿子鹿兆鹏回来结婚，鹿子霖不仅多次到省城找寻，而且还砍断了鹿兆鹏的财源。
只是即便这样，也并没有影响鹿兆鹏，他还是没有回来结婚，甚至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也因此，这件事都成了全村人眼中的笑话。
都认为是鹿子霖教子无方，所以才出了这样的逆子。
鹿三更是说，鹿子霖的后人之所以这样，归根结底一句话，“勺勺客毕竟祖德太浅太薄嘛！“
鹿子霖祖上是做厨师的，为了跟师父学艺，不得已出卖了自己的身体。
也因此尽管鹿家之后发达，成了白鹿原上有名的大户。但是人们看鹿家，依然是心存偏见，打心眼里不大瞧得上的。
再加上鹿子霖当乡约这些年，没少催粮催税，得罪了不少人。也因此大伙儿都乐得看他笑话。
这也让鹿子霖越发难过了。
……
项南不理鹿家的事，安安乐乐，过自己的日子。
他跟章子卿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蜜里调油，可以说是白鹿原最幸福的一对儿。
两人恩恩爱爱，不时还撒点狗粮，让田小娥、刘春妮、宋招娣等几个丫头片子都颇为羡慕。
时间很快又到了一九一九年，鹿兆鹏还是没从城里回来。
他说得那门亲家，实在耽误不起了，宁愿多出点钱，加倍把聘礼退了，也不愿再等下去了。
现在退婚，他们还来得及说婆家。再等两年，女儿年纪大了之后，再想说婆家都难了。因此他们宁愿多花点钱，把婚退了，也免得把女儿砸在手里。
鹿子霖其实是不想退婚的，毕竟鹿家现在已成原上的笑话，现在退亲，将来再说媳妇儿就不容易了。
毕竟没有哪家喜欢被人耍的，就算鹿家家境再殷实、鹿兆鹏学问再好，订了亲不娶也实在很过分。
但鹿家已经耽误了人家姑娘两年，也实在不好继续耽误下去。因为无奈之下，鹿子霖也只好同意退亲。
因为是自家儿子对不住人家，所以鹿子霖都没往回要聘礼，直接留给人家算是赔偿了。
而经此一事后，鹿兆鹏的婚事算是遥遥无期了。
一来，他总不回原上，想跟他说亲，也找不着他人；二来，他的事也传遍原上，但凡好人家的女儿，也不会选择他这样的夫婿。
而那不三不四人家的女儿，就算肯嫁给他，鹿子霖也不会要的。如此一来，婚事自然就成了难题。
……
相比起来，白嘉轩帮大儿子白孝文张罗的婚事，就要顺遂的多了。
白孝文娶得姑娘是八十里地外郭家村的人，家里是轧棉花的，也是殷实人家。
在新媳妇儿进门之前，白嘉轩就买了一台轧棉机。到时候，新媳妇进门之后，就可以在家里轧棉花。
那么村民们也就不用长途跋涉，跑去城里轧棉花了。这也算是白家的一个小生意，算是个进项。
因为白孝文是家里的长子，白嘉轩自然要把婚事办得体面，因此特地殺了一只猪来做席面。
虽然比不上前年项南结婚时宰得五只猪，但一只猪的席面在白鹿村来说，也已经是第一等的了。
因此村民们都很高兴，吃得满嘴流油，事后还回味无穷的念叨了足有半个月。
眼见白家娶媳妇娶得这么热闹，娶得这么顺遂，成了全村人羡慕的对象，鹿子霖的心里就更难受了。
……
两相比较，项南的日子过的就很好。
过了正月后，他征得章子卿同意后，把田小娥给收了。
如此一来，一妻一妾，还有两个丫鬟。
他这日子是全白鹿原上最好的，连白嘉轩、鹿子霖、田福贤都比不过。
之后的两年，他把刘春妮、宋招娣也一并收了。
这让白鹿原上的百姓都羡慕的直流哈喇子。
在白鹿原，娶媳妇最多的是白嘉轩，一辈子娶了七个老婆。
但那也是因为他娶得媳妇不长命，死一个才娶一个的。
不像项南这样，陆陆续续，都娶了四个媳妇了。
白鹿原上，多得是娶不上媳妇的穷汉，看着项南左拥右抱的，自然忍不住流哈喇子。
尤其鹿子霖，更是眼红。
项南都娶了四个老婆了，他们鹿家俩儿子，现在一个都没有娶。
大儿子鹿兆鹏现在生死不知，好容易结下的亲家都黄了，弄得现在想说媳妇都不容易。
“哎呀，我咋混成这样了呢？”他一个劲儿的发愁道。
这已经成了他的一个执念。他非得找到儿子，让他结婚生子，为鹿家延续香火不可。
……
这一年，白鹿原上还出了一件新鲜事，那就是白灵进了白鹿学堂，成了学堂的第一位女学生。
原来她本来也没想上学的，不过过年的时候，白嘉轩在省城的表叔过来走亲戚，带来了在城里上学的女儿。
白灵听说她在学堂上学之后，也吵吵着想要上学。白嘉轩最疼她这个女儿，因此只好就答应了下来。
而白灵居然是个读书的苗子，几乎是过目不忘，一遍成诵。徐先生不禁大感惊奇，直夸她是读书的苗子。
白嘉轩不禁想到当年白灵被白狼叼走，生死关头，她居然还可以笑得出来。因此心中笃定，女儿是有福之人，所以就更宠着她了。
……
时光荏苒，又过两年，来到一九二四年。
这一年，久无消息的鹿兆鹏终于回来了。
不过他并没回白鹿原，而是回了西安城。
他以笔名“孺子牛”所写的文章，时常见诸报端、杂志，宣传民主、自由、平等、革新的理念，赢得了大批理想青年的支持。
鹿子霖收到消息之后，立刻就进省城找儿子，可惜却是一扑一个空。
西安城那么大，他又不知确切地点，想找到儿子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但鹿子霖并不甘心，还是一个劲儿的找着，终于还是把鹿兆鹏找着了。
他跟鹿兆鹏撒谎说，他爷爷鹿泰恒生了重病，眼瞅着就要不行了，把他骗回了白鹿原。
等鹿兆鹏回到原上之后，鹿子霖就把他锁在家里，然后赶紧托人帮他说媳妇儿。
鹿兆鹏在屋里急得直跺脚，他根本不喜欢这种盲婚哑嫁、封建包办的婚姻。
他想自由恋爱，情意相投，两心相悦，他想要这样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