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最好给我识趣点
一般情况下,府上来的客人,人家都是提前写信,或者早就约好的。
这最基本的礼仪。
可那个人招呼不打一声,就直接要进府,见的还是福晋。
他在福晋身边当了多少年差,那人和福晋熟不熟,他还不知道吗。
可以说是连一面之缘都没有。
瞧着那彪悍不讲理的泼辣样子,简直是胆寒啊。
又不是不让她进门,只是说要通报一声,就在那骂狗奴才,当真是目中无人。
若音正在给弘毅换棉布,她听见李福康语气有些不对。
转头就见李福康面上有些难看。
这个奴才,一直在他身边当差,算是正院太监里的管事了。
向来处事都够稳重,就是八福晋和太子妃来了,也处事不惊。
怎的今儿个,她从他眼里看到了惊慌。
莫非这个客人,是个很难搞的主?
她一把将弘毅抱在怀里,问道:“怎的这副慌张样,可知道那人是谁?”
“回主子,那车夫说了,是四夫人。”
“四夫人?哪家的?”若音有些疑惑。
她还以为,来头不说比太子妃大。
怎么也会比八福晋大吧。
结果就是区区一个夫人,就把见过不少世面的李福康弄得有些六神无主。
看来,这个夫人不简单呐。
“就是隆科多家的四夫人。”李福康道。
李四儿原本是一商人的通房丫鬟,后被送给隆科多老丈人。
然后隆科多又抢过来做了侍妾。
可以说是转了好几手的货色。
但抵不住隆科多就是捧在手心里宠啊。
若音眸光微转,这下就说的通了。
说起这个李四儿啊,可是京城有名的泼妇。
其泼妇的程度,就是八福晋彪悍泼辣的巅峰时期,都算是小巫见大巫。
也难怪李福康见了不少大场面,却对李四儿产生恐惧。
俗话说的好,人怕死脸,树怕剥皮。
人家太子妃和八福晋,都是要脸,讲道理,也好为自家男人争面子。
就算身份再高,也不好在外头太过。
可这李四儿就不一样了,大概本就是犄角旮旯里出来的。
身份低贱,没有教养。
一不懂规矩,二见钱眼开,三吃醋拈酸爱善妒,四心肠狠毒如蛇蝎......
反正诸如此类的话,还有许多,京城里早就传开了。
完全属于把隆科多挣回来的面子,一下又一下扔掉的那种女人。
偏偏隆科多就宠她,简直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这也造成李四儿越来越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了。
“来者是客,把她带到正堂,我稍后就来。”若音瞥了眼李福康,稳住他,“别慌,这是在咱四爷的地盘,她要是敢撒泼,便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到底是朝中大臣隆科多的侍妾,万万没有赶走的道理。
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四贝勒府怠慢客人,或者怕了她李四儿呢。
“是是是!”李福康许是受到若音的鼓舞,底气一下子就足了,昂首出去请人了。
片刻后,若音把弘毅交给奶娘,又照了照镜子。
没有什么不妥后,她便扶着柳嬷嬷的手,去了正堂。
才到正堂门口,一股浓厚的香粉味道,就扑鼻而来。
她攒着帕子在鼻尖轻轻一蹭,抬脚进了堂间。
只见屋里坐着一个二十有余,三十未满的年轻妇人。
那妇人穿着一袭紫色汉服,高高的珍珠翠领。
宽大的腰带绣着金色的暗纹。
头发高高盘起,钿子戴满了整个头。
所谓钿子,就是像一圈镂空圆帽,上面镶嵌各种宝石和点翠。
一般人家,是用铜丝或银丝做头发撑子。
但李四儿是用赤金做的头发撑子。
上面镶嵌了各种金花、点翠、还有五颜六色的宝石。
简直是满头的珠光宝气。
面上的妆容较艳,一双大眼睛。
举手投足间,一股子熟透了的风尘味。
见若音进来了,李四儿非但没行礼,反而用细长的桃花眼,打量着若音。
甚至开口就是不客气的质问:“看来你就是四福晋了,难道你们府上,就是这么招待贵宾的吗?”
若音淡淡瞥了李四儿一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反正没搭理就是了。
她只是侧头问李福康,“你刚刚说是谁来了?”
“隆科多大人家的四夫人。”
“呵,我只知道,隆科多的原配夫人已经不在世了,怎的又冒出个四夫人,确定没弄错吧?”若音质疑道。
李福康知道自家主子是故意的,正准备配合。
就听见一旁的李四儿急不可耐地解释:“那是我家老爷娶了个短命鬼,弄得家宅不得安宁,幸而遇到了我,见我有旺夫的本事,便想抬我做了续弦夫人,这不,官位一日比一日旺!”
闻言,若音嘴角抽了抽,就是不知道多年以后,李四儿还能不能如此自信。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隆科多不是一日比一日旺,只是一日比一日富有罢了。
至于其中的门道,想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反正李四儿没少私下受贿就是了。
这一刻,不止若音被李四儿厚颜无耻给恶心到了。
就连柳嬷嬷,都觉得李四儿不要脸到了极点。
谁不知道隆科多正室死得蹊跷。
还好意思在这说人是短命鬼,没有她李四儿,人家原配能死吗?
再看看这些年,自打隆科多原配去世后。
隆科多府上才鸡犬不宁呢。
那些小妾残的残,废的废。
要么逃不过一个死字,要么就是残废后被赶出府。
反正要多惨,就有多惨。
也是,李四儿连原配都不放过,更别说那些没地位的小妾了。
若音在上首坐下后,摆出一副当家女主人的姿态。
“原来是四夫人啊,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她斜眼看向李四儿,满脸我不认识你,你最好给我识趣点的表情,“本福晋忙的很,不像有些人,整日里除了瞎串门,就没别的事了。”
李四儿哪里听不出若音话里的嘲讽。
她在京城的贵妇圈里,人人见了她都闻风丧胆,对她毕恭毕敬。
就连不少皇子福晋,也想巴结她,顺便拉拢隆科多。
以至于她不管去谁府上,那都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就算在人家举办的宴会上,她也给主人家脸色,或者闹得不可开交。
那些人碍于隆科多宠她,担心得罪隆科多,也就只能忍了。
而她,也已经很久没受人冷眼了。
距离上次受冷眼,还是几年前,那时她还不是隆科多的人。
此时,她哪里受得了若音的嘲讽,势必要言语反击的。
第264章 宁愿嫁给乞丐
李四儿昂着下巴,拿着鼻孔说话:“呵呵,我家老爷心疼我,不让我管那些琐事,只管大把的银子给我花。而我呢,自是知道四福晋忙的,也是,忙着给四爷纳小妾嘛,哪像我,只要我家老爷敢瞄别的女人一眼,我就让他好看。不是我说呀,男人就得严加看管,不然是不行的。”
若音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面上透出一丝冷笑。
历史上的隆科多,可是被李四儿间接害死的。
一个被侍妾拖累致死的男人。
跟最后当上皇帝的四爷,有可比性么?
况且,李四儿不是让隆科多好看,而是把情敌个个都弄死吧。
如果占有一个男人,需要害死很多条生命。
那这个男人,也不值得去抢好么。
若是真有情有义,眼中哪里还会别的女人。
她冷冷看向李四儿,道:“这皇室啊,跟外边的小门小户不一样,皇室延续血脉最重要,万不能干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早晚是要遭报应的。还有啊,有些人自以为很懂,其实边都摸不着,我府上只是来了客人,就说是纳妾。”
说着,她就起身,“我看你根本没什么要紧事,就不奉陪了。”
“你......”李四儿暴脾气刚想发作,就又忍下了。
不行,她是有任务在身的。
不能就这么回去啊。
若音可不管那么多,直接朝奴才们招了招手:“来人,送客!”
“别......别这样!”李四儿一改嚣张态度,覥着脸笑道:“四福晋,咱有话好好说,我今儿来这里,是来找采羚的。”
要不是隆科多办事不利,她也不至于上门要人了。
如果佟佳采羚当真一只脚踏进了皇室。
万一又走了狗屎运,依附的男人继承了皇位。
那么,肯定第一个要了她的命。
不然,她才不多管闲事呢!
与其留这么个祸害,还不如她从中插一脚,让佟佳采羚嫁给她堂侄。
这样既免了后顾之忧,又让佟佳采羚娘家的财产,落入他堂侄家中。
反正她堂侄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登徒子。
就让他去祸害佟佳采羚好了。
要怪就怪佟佳采羚的娘,当年若不是她阻拦。
她早就成了隆科多的人了。
哪里需要多伺候老头子那么些年!
本来准备甩脸走人的若音,在听见李四儿的话后,脚下一顿。
看来一切和她想的一样嘛。
正好她不喜欢李四儿。
也不太喜欢佟佳采羚。
就让她们会会呗。
“原来是找采羚,早说不就得了,采羚可是我们府上的贵客。”若音眸光微转,转头就吩咐李福康,“去,把采羚格格找来,就说有客人找她,记住别说是谁,告诉她,来了就知道了。”
她用脚趾头都猜得到,这佟佳采羚和李四儿是死对头。
若是直接说李四儿找上门,恐怕佟佳采羚不会现身的。
“嗻。”李福康麻利的去请佟佳采羚了。
过了一会儿,佟佳采羚果然面带微微笑,被李福康带进了正堂。
只是那笑容,在踏进正堂的一瞬间,就立刻僵在原地。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郭罗玛法,或者郭罗玛嬷来找她。
却不曾想,找上门来的,是她这辈子最痛恨的仇人。
只可惜对方又被隆科多一直保护,她没能力杀了李四儿。
不然的话,她恨不得将李四儿千刀万剐!
此时,若是别的人,她肯定转头就走。
但李四儿不一样,她不会在这个女人面前示弱的。
“你来我四哥府上做什么,还不赶紧哪里来的,就从哪里滚回去,免得弄脏了四哥的府。”佟佳采羚指着李四儿,就破口大骂。
“你怎么说话呢,我可是四福晋迎进门的贵客,你算什么东西!”李四儿支起身子,直接正面对上佟佳采羚。
一时间,两人都如同骄傲的孔雀,昂着下巴,用鼻孔看对方。
接着,佟佳采羚轻哼一声,转头看向若音,“原来四嫂打的这个主意,我说怎么在木兰围场时,你那么淡然,结果这才回京,你就把李四儿请来了,当真是物理类聚,人以群分啊。”
“只有心思狭隘的人,才会以己度人。要我看,你和李四儿才是一路货色,一个招呼不打一声,就赖在府里住下,一个直接上门要人。”若音一甩长袖,在上首坐下。
正院的奴才和侍卫,则在一旁护着她。
佟佳采羚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抹质疑。
听这意思,李四儿是不请自来?
同时,李四儿望了望自个带来的人,自认这是在四福晋的地盘,只好将火力集中在佟佳采羚身上。
她上前就去拉佟佳采羚,“我今儿来府上,就是找你的,我和你爹帮你找了个好人家,我那堂侄,好歹也是个秀才,人虽说有好几个妾了,但还没娶正妻,你嫁过去,那就是正房,比当妾好多了。”
听听这话,李四儿是个通房丫鬟出身,家室肯定不好。
她的亲戚,能好就怪了。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一穷秀才了。
偏偏那堂侄还是个坐吃山空,游手好闲,想法又多的人。
人家那些普通人家的姑娘,只能用来做妾。
正室的大门,永远只像有钱有势的人家敞开。
可人家条件好的,怎么看的上他。
“谁跟你说我要当妾了,我就是宁愿嫁给乞丐,都不嫁给你们家的狗!”佟佳采羚一把将李四儿的手打开,“你个贱人,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滚,滚!”
“什么!你居然敢骂我!”李四儿提起一口气。
“骂可不敢当,我说的只是事实,被人卖给我郭罗玛法,后又勾搭隆科多,难道不是贱吗。”佟佳采羚骂道。
李四儿气不打一处来,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骂过呢。
她抬手就在佟佳采羚手臂上,掐起一块肉,狠狠地转圈圈。
“嘶。”佟佳采羚吃痛,捂着被捏的手臂。
“你这没教养的小贱人,和你那个娘一样没用,这么些年也不知道回家,我今儿个非得把你领回去不可,顺便教教你怎么做人!”李四儿朝身边的奴才使颜色。
第265章 我恨那里的每一个人
一时间,两人身边的奴才,都围上保护自个的主子。
李四儿心里有主意,虽说康熙下了实锤。
但她还是想把佟佳采羚弄回去,然后让她堂侄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到时候,再让隆科多和四爷帮忙说好话,命应该保得住。
就算保不住,那也不关她的事,她巴不得毁了佟佳采羚呢。
反正只要佟佳采羚不嫁进皇家就可以了。
“我不回去,那不是我的家,我恨那里的每一个人!”佟佳采羚大力推了李四儿一把。
一时间,两边的奴才从保护主子,上升到了互相推搡对方,好不热闹。
若音则坐在上首,淡淡看着这场闹剧。
渐渐的,佟佳采羚一方明显失势。
因为她来的时候,想着四爷府上安全,就只带了几个人。
可李四儿的人,比她的多一半,她有些吃亏。
贝勒府上的奴才,平时看着对她毕恭毕敬。
但这会儿四爷不在府上,奴才们没有若音的吩咐,不敢善做主张。
眼看着佟佳采羚就要被李四儿的人拖走。
佟佳采羚突然转头看向若音,鼓起勇气带着哭腔恳求道:“四嫂,救救我,采羚不要跟她走,求求你了,不然我就完蛋了!”
当时她来贝勒府,就是因为郭罗玛法得到小道消息。
说是她及笄了,隆科多和李四儿便串通好,给她找了人家,想把她带走。
奈何郭罗玛法官位和势力不如隆科多,要是她继续呆在家里,指不定还是会被隆科多采取强硬手段带走。
当年她那个便宜老爹,不就是想尽办法,把李四儿从郭罗玛法手中带走了么。
所以,她才急匆匆跑到了四哥府上。
想说隆科多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在四哥府上抢人的。
可有时候,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谁知道李四儿还是找上门来了。
若是四哥在府上,那还好些。
偏偏四哥不在,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不是很确定的四嫂身上。
就算是机会渺茫,需要低三下四的求人,都没关系。
反正她不要跟李四儿回去。
因为以李四儿狠毒的性格,就是不择手段,也不会放过她的。
若音从佟佳采羚的眼神中,看到了对未来的惧怕,和低下的渴求。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是狠心之人。
佟佳采羚虽是爱黏着四爷。
但自始至终,到底是没有害过她。
加之听说佟佳采羚的嫡母,就是被李四儿弄死了。
若是让李四儿把人带走,佟佳采羚因此出了事情,她的良心会过意不去。
到底是个青春年华的姑娘......
于是,她看在佟佳采羚没有把四爷搬出来威胁她。
反而诚恳求她的份上,不妨拉一把。
关键是佟佳采羚性子虽说娇蛮。
但比起李四儿这种极品泼妇,还是好很多的。
打从看到李四儿第一眼起,她就被恶心到了。
她宁愿帮佟佳采羚,也不想让李四儿这种恶人得逞。
若音抬了抬手,淡淡制止:“慢着!”
语音刚落,正院的奴才和侍卫,就把李四儿拦在门口。
有些甚至加入了混战。
一下子占了上风的佟佳采羚,立马对李四儿拳打脚踢起来。
又是挠,又是掐的,势必要把刚刚受的委屈全数还回去。
“啊!啊!啊!”李四儿的尖叫声,在正堂回荡着。
她身边那些奴才,在佟佳采羚面前是有的一拼。
但若音正院的奴才,可是四爷精心挑选的。
不说文武双全,至少武力方面是拔尖的。
没几下子,李四儿一方就彻底占了下风。
眼看着李四儿脸上被挠了几道印子,身上估计也被掐了几把青紫。
满头的珠光宝气,已经乱成了鸡窝。
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若音才开口:“行了,都停下!”
李四儿的人,早就没有了还手的能力。
若音一喊停,自然就都停下了。
“四福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殴打朝中重臣的夫人!”李四儿坐在地上,指着若音。
“哟,这满屋子里,要说重臣的夫人,我可没看到,我只看到狼狈不讲理的疯女人。”若音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道:“刚刚我只是劝架罢了,谈何殴打,不过嘛,既然你都说了,不打你一顿,我这心里就怪不舒坦似得。”
说完,她朝正院的奴才示意一眼。
那些奴才纷纷会意,扬起拳头抬起脚,对着李四儿就是一顿揍。
待揍得李四儿面上挂了不少彩时,若音才摆摆手,示意底下奴才停下。
狼狈至极的李四儿,在奴才们的搀扶下,总算是站起了身子。
只是浑身上下乱糟糟的。
上好织锦缎的衣裳,都破了好几处呢。
她心气不顺地道:“四福晋,你,你少在这装傻,你敢说一开始就不知道我是李四儿吗!”
“你这个泼妇,肯定是个冒牌四夫人,哪有正经人家的夫人,到贵人家造访,都不提前通报,甚至连个信都没有,说上门就上门了,见着我家福晋也不懂得行礼,就是乡下来的泥腿子,都比你懂规矩,不会如此目中无人,随意吵闹。”柳嬷嬷朝李四儿啐了一口。
“呸,就你也配我行礼,你个......唔......”李四儿话还没说话,就被捂住了嘴。
“你在我这闹事,我还没说什么,你反倒恶人先告状了,来人!把这冒牌的四夫人,给我轰出去!往后多加留意点,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给带进府里来!”若音淡淡道。
她一开始就说过的,若是李四儿敢在府上撒泼。
就让李四儿吃不了兜着走。
紧接着,李四儿在侍卫们的推搡下,骂骂咧咧地滚出了禛贝勒府。
临离开前,她还恶狠狠地耍狠:“你们给我等着,一个都别想赖,我家老爷会来找你们算账的!”
当真是邪门了,原本以为四福晋肯定不待见佟佳采羚,会和她一个阵营的。
便觉得带走佟佳采羚,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谁知道,一切都反了!
正堂里,李四儿走后。
佟佳采羚终是忍不住,坐在地上掉眼泪。
边上的奴才扶她,她也不让。
看上去不是气哭的样子。
反倒像憋了很久,内心深处伤心难过的眼泪。
良久后,大概是哭累了,她擦了擦眼泪,在奴才的搀扶下,朝若音恭恭敬敬地道:“适才多谢四嫂出手相救,我会告诉四哥,其实你很好的。”
第266章 四爷若是真在意
一开始,她差点认为李四儿就是若音叫来的。
直到若音并没有把她交给李四儿,反而帮她赶走了李四儿。
她才明白,若音和李四儿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你不必谢我,我不是帮你,好歹你是府上的客人,我身为当家主母,有道理护着你,不然传出去,人家当我们禛贝勒府是什么地方了,随便来个下+贱的妇人,就能把客人强行带走了。”要是有人跟她开撕,她倒是能得心应手。
可佟佳采羚突然对她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弯,她是真有些不适应。
“不管怎样,四嫂刚刚做的一切,采羚这辈子都会记得的。”佟佳采羚低垂着头,越发在若音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虽是对你有偏见,但四爷府上的名声,还是得保住。所以我劝你最近就呆在府里告病,不要出门了。对外我就说府里来了个冒冒失失的妇人,把你吓病了。”若音道。
佟佳采羚点点头,从来没有过的乖巧:“是,我都听四嫂的。”
顿时,若音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摆摆手,道:“行了,你赶紧回去洗洗脸吧,眼泪鼻涕一把刷的。”
“嗯。”佟佳采羚用手帕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临走到门口时,转身对若音说:“四嫂,我错了,往后我不会黏着四哥了,你放心吧。”
若音微微一顿,她没说话,只是牵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这佟佳采羚的认错态度也太良好了!
待佟佳采羚走后,李福康有些担忧地道:“主子,咱这样对四夫人,要不要紧啊?”
“什么四夫人,且记住了,咱府上就没有来过四夫人,我也不过是把卑贱的妇人赶了出去而已。”若音捏了块酸梅,漫不经心地道:“谁让她不懂规矩的,传出去,吃亏的是她。”
“哦......”李福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冬天的夜晚,来的格外早。
正院的花鸟虫挂钟还不到六点,外边的天就已经黑掉了。
若音一脸满足地抱着怀里的弘毅。
小家伙自个捧着玻璃瓶,眼睛已经半睡半醒地闭着。
长而翘的睫毛,耸拉在下眼睑。
肉嘟嘟的嘴巴还在一吸一吸的。
直到弘毅的嘴巴完全不动时,她才悄么么的把玻璃瓶拿开。
让奶娘抱着去厢房歇息了。
“主子,大阿哥是吃饱了,您夜里吃什么啊?”巧风给她递上一杯花茶。
“大晚上的,吃多了不好消化,就让膳房做个螺蛳粉,要辣。多放点螺蛳肉和豆皮,最主要的是酸笋多整点,上回弄那么一小碟酸笋,当是喂猫呢。”若音轻轻呡了口茶。
巧风应了后,憋着笑就去膳房了。
心说您可不就是猫么。
就连四爷那般清冷的人,好几回都说您是猫性子呐。
膳房的人向来效率,加上若音只点了螺蛳粉。
不像那些硬菜和高汤,要许久才好。
所以,一炷香后,巧风就提着“臭烘烘”的膳食,回到了正堂。
当膳食都摆上桌面时,若音就迫不及待地夹了几根酸笋,一脸满足地道:“嗯,这玩意就是要在坛子里放久些,比上次香多了。”
闻言,柳嬷嬷嘴角抽了抽,确定这是香?
她们闻的是不是同一个东西啊?
巧风和巧兰面上有些皱,她们快要被酸笋的臭味熏窒息了。
真不知道主子怎么吃得下这种食物,还吃得一脸享受的样子。
仿佛那些臭烘烘的食物,是人间美味似得。
幸好主子爷不在,不然闻了这味道,谁还受得了啊。
若音可不管那么多,她吃得比谁都香。
于是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正院的堂间,就飘着一股子酸臭的味道,闻着让人不禁捂鼻蹙眉。
“福晋,您说今儿个的事情,您要不要去前院,和四爷说一声啊?”柳嬷嬷到底是老人了,比较能忍。
就算闻着臭味,还能张嘴呼吸说话。
而她也想自家福晋,能借着这次机会,去前院和四爷示个好,顺便邀宠啊。
毕竟四爷已经很久没在福晋这儿歇下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后院岂不是要乱套了。
“你以为我不说,四爷就不知道吗,别忘了这府里面,真正的主人是他呢。况且这事跟佟佳采羚有关,四爷若是真在意,自己会来问我的。”若音没所谓地道。
若是四爷来了,她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毕竟那李四儿是隆科多的宠妾,关系到四爷和隆科多的关系。
这种事情,瞒不得的。
结果语音刚落,堂间的灯光就晃了晃。
然后,屋里就暗了一大半。
若音一转头,就见一道藏蓝色的挺拔身躯,立在正中间。
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皇家霸气。
男人负手而立,灯光斜照在他俊朗的脸颊上,勾勒出硬朗的侧颜。
叫人看了难以抗拒那野性的魅力。
只是他的长眉不耐烦地蹙着。
神秘的墨瞳充满了厌恶,正四处顾望。
最后,那双眸子,落在正用膳的若音身上。
只见女人正在用膳,她身上一直带着宜人的清香,便断定不会是她身上的味道。
但是,貌似那股令他蹙眉的臭味,就是她面前的食物散发出来的。
若音对上四爷的眸子后,便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四爷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强烈。
只是往那儿一站,屋里就安静的不像话。
“爷吉祥。”她起身行礼。
“嗯,免了。”四爷上前扶了她一把。
若音微微一顿,看来这位心情不错啊。
于是,她笑道:“爷用过晚膳了吗?”
四爷将视线停在女人辣得绯红的唇上。
又瞥了眼桌上,隐隐散发着臭味的食物。
他能说吃过了吗?
可他今儿个就是才回到府里,还没用膳的。
天知道他回到府里,听说了白天的事情,有多诧异。
就连佟佳采羚也帮福晋说话。
然后,他就来了,还闻到了满屋子的臭味。
“你吃的什么东西,简直是臭气熏天。”他不答反问。
“这叫螺蛳粉,闻起来是臭了些,但吃起来可香了,不信我让人给爷上一碗,爷尝尝就知道了。”若音献宝似得说。
第267章 有爷在,万事不怕
“不吃。”四爷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眼里的嫌弃也毫不掩饰。
一旁的苏培盛是既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憋着。
同时,鼻尖还传来一股子臭味,他觉得自个快要晕过去了。
要知道,四爷以前是最清心寡欲,注重养生的。
那种重口味的事情,和重口味的食物,从来都不沾的。
可自从去年以来,四爷每每到了福晋这儿,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在别人那儿是冰山,到了福晋这儿,就只能算是京城大街上卖的老冰棍了。
冰力变小,还能带点甜的那种。
在别人那儿,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合口味。
到了福晋这儿,什么猪大肠、牛羊肉、腐乳、脑花、胡辣汤......
简直是来者不拒,还能吃得津津有味。
完全颠覆了他这些年对四爷的了解啊。
但今儿个啊,就冲这满屋子的臭味,他就赌四爷不会接受。
此时,若音觉得,四爷一脸嫌弃的样子。
跟前世的某个班主任很像,都有种庄谐并重的感觉。
记得以前在学校读书时,班主任可是明文规定了。
课间休息时,可以吃零食和早餐,饮料。
但螺蛳粉就绝对不能带进来的。
理由就是:因为它太臭了,会影响做题!
其实,若音也认为螺蛳粉臭,是美食届的一股泥石流。
但不可否认,就是很好吃嘛。
面对四爷这般不可一世的男人,若音知道光劝没有用。
那种“爷,你就尝一个嘛。”实在不适合他。
于是她灵机一动,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一脸可惜地道:“也是,像爷这么霸气,又如此雅人深致的男人,怎会吃这种食物呢,肯定忍受不了臭味嘛。”
这话说的,听起来像是夸人,实则有些激将的意思。
四爷眸光微转,女人那点小把戏,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
再瞧瞧她那鬼机灵的样子。
美眸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嫣红的唇轻抿着,微微扬起好看的浅笑。
仿佛在说:爷,我都能吃,你不能吃,你不如我哦。
四爷实在不敢相信,刚刚那句激人的话,是从这么一张嘴里说出来的。
弄得向来冷静的他,偏偏被女人一句话给激起了。
“磨蹭什么,还不给爷备一碗。”他说着在屋里的太师椅闲适坐下。
若音计谋得逞,便招手叫来了巧风,“你再去趟膳房,叫他们弄份跟我这个一样的,但粉要多一点,还有就是多放点焯好的青菜。”
目睹这一切的苏培盛,顿时惊掉了大牙。
四爷平时,就算是天大的事情,都能泰然处之。
刚刚却难得的听劝?
这下子,自认为很懂四爷的他,算是明白了。
只要四爷到了福晋这儿,那是一切皆有可能,什么条条框框都作废。
膳房听说四爷在正院用膳后,那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就把四爷那份螺蛳粉送来了。
在螺蛳粉送来前,若音一直和四爷大眼瞪小眼。
四爷没得吃,她也没好意思吃。
直到四爷那份摆上了桌,她才继续吃着自个那碗。
并且吃的时候,一脸被美食征服的餍足。
四爷瞥了眼跟前的大海碗,上面飘了一层红油和焯好的青菜。
里面装满了白色米粉和豆皮。
还有一个卤蛋,一个蹄髈。
边上好几个碟子,有酸豆角、酸笋、木耳、花生米。
看起来倒是卖相很好,很有食欲的样子。
四爷先是就着豆皮和酸笋,唆了一口粉,接着就停不下来了。
虽然他嘴上没说好吃,但心里到底是认可螺蛳粉的。
米粉爽滑又有劲道,红油光亮又香辣,酸豆角的酸咸味刚刚好。
木耳脆爽可口,花生米香而不腻,螺丝肉入味又非常有嚼劲。
蹄髈肥瘦均匀,汤底浓郁鲜美。
就是闻之蹙眉的酸笋,也酸辣脆爽。
整个口腔都是美食相碰撞的味道,顺着咽喉满足了胃。
简直是香而不腐,闻之开胃,想之流涎,吃之打滚。
苏培盛看着四爷吃得那么香,不知道是该笑呢,还是该笑呢?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若音和四爷就把螺蛳粉吃了个光。
连那些小碟子里的配菜,都吃得七七八八了。
见状,奴才们醒目的忍着臭味,收拾好桌子。
一个个的,接二连三的出去。
屋里便只剩下若音和四爷了。
若音伺候四爷洗手漱口后,两人就坐在屋里大眼瞪小眼。
她抬头瞥了眼男人,那俊朗的脸颊,简直比螺蛳粉还臭!
便主动把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问:“爷,这事应该不要紧吧?”
“怎的,这会知道怕了。”四爷没所谓地问。
一看他随意的样子,若音就知道没事,她笑道:“有爷在,我才不怕呢,那李四儿也太不是东西了,居然跑到爷府上瞎闹,上来就要把采羚带走,还说什么隆科多要上门算账,怎的,就她家有男人,我府上也有四爷啊。”
漂亮的脸蛋娇俏十足,一副“有爷在,万事不怕”的谄媚样。
话里话外,又满满的告状意味。
四爷被女人的一句话,捧得一阵轻飘飘。
接着淡然道:“也不是多要紧的事情,往后若是还有这种事情,你尽管叫人轰出去,一切有爷。”
“嘻嘻,我就知道爷最好啦。”若音面上带着迷死人的笑,又道:“不过啊,采羚今儿哭得很伤心呢。”
闻言,四爷长眉一挑,看似随意地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我和弘毅在府里,都是由爷养着的,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况且,那李四儿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极品,实在是到了让人厌恶的地步。要是让采羚跟了去,肯定会吃苦头的。我就是再怎么讨厌采羚,也不至于毁了她一辈子。”若音毫不忌讳地说出内心的想法。
第268章 弱小、可怜、无辜
四爷见她说的在理又真实,便问:“你为什么讨厌采羚?”
“因为她总爱黏着爷,还对我有敌意。”明知故问,为的什么,你心里难道没点数?
对于如此坦诚的回答,四爷轻轻笑了笑,道:“你倒是有什么说什么,最近府里辛苦你了,采羚你多关照一下。”
面对这么直白的女人。
向来腹黑的四爷,倒是有些拿不准,看不透了。
“爷就不怕我欺负采羚?”若音故意酸溜溜地道。
“你要是有心害他,就把她交给李四儿了。”四爷笑着看了女人一眼,随即严肃道:“采羚不是你想的那样,等忙过这阵子你就知道了。只是那个李四儿,可不能那么便宜了她。”
敢在他的女人面前叫嚣,他必须亲自让人收拾一番。
若音被四爷的话弄得一惊一乍的。
不是她想的那样,那是哪样?
再说说靠脸吃饭的李四儿,脸都被抓破了,出了那么大的糗。
这位爷,还觉得便宜了人家啊?
紧接着,四爷轻轻呡了口茶,严肃又清冷地道:“上次的事情,你可知错?”
正事说完了,也就到了和小女人算账的时候了。
“爷,我知道错了。”若音侧着脸,看向别处。
面对如此腹黑冷酷的男人,二话不说就是认错要紧。
这些日子,他想冷战,她便没有上杆子主动找他。
现在他主动走进她的正院,想玩兴师问罪的戏码,她配合就是了。
记得以前有个知心小姐姐说过,吵架是夫妻之间交流的方式。
如果夫妻之间连吵架都觉得多余,说明感情已经彻底变淡了。
而她和他,根本就没有感情,又谈何变淡。
反正她不爱他,也就没有怨恨,迁就一下也无妨。
女汉子能屈能伸嘛。
对一个不爱的人,她根本就吵不起架来。
也就没必要声嘶力竭的质问,简直毫无意义。
无论如何,他还是大清朝的四贝勒,三妻四妾。
而她,只是他后院花丛中,摆得最高的那朵花罢了。
所以,彼此心里有数就行。
不必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免得双方都难堪。
同时,若音不由得在心中试想。
倘若对方是她爱的人,她应该属于激动型的。
绝对手里有什么,就砸什么。
实在手里没有,就边上有什么砸什么。
屋子里的摆设,瓷器,古董,什么贵就砸什么。
必定要砸得他肉疼!
然后,她也不会见他,甚至可能跑回娘家去。
甚至,可能火起来连自个都打!
但她就是不爱嘛,至少现在如此。
四爷直视着坐在对面的女人,她的言行举止,都如她所想的那样。
每次都是态度很好,但就是屡教不改。
这大大小小的事情,骗了他一回又一回。
瞧瞧那精致的脸蛋上,满是“弱小、可怜、无辜。”
谈话才开始,倒弄得他像个欺负女人的男人似得。
他轻咳了一声,淡淡道:“说说,错在哪。”
若音朝他笑了笑,知道他今儿个来,准是为了佟佳采羚的。
便道:“上回在木兰围场,我不该和采羚妹妹争吵,把她气哭。”
“错!”男人冷冷否认。
若音心中一惊,原来不是这个啊,那她哪里得罪这位了?
她暗自琢磨了一会,又回:“那就是我不该和采羚打那种赌注,更不该和她赛马。”
为了以防万一,她直接说了两个,总能蒙对一个吧?
这一回,四爷没有对与错。
只是直勾勾盯着女人,那双犀利的眸子放出侵略性的幽光。
仿佛在说:你怕不是傻?
见状,若音尬笑一声,话锋一转:“不对,那个,我就是说笑而已,爷别当真啊。”
“一点都不好笑。”男人不苟言笑地说。
若音笑容一收,陷入了思考,“让我再想想啊,那就应该是我把弘毅从爷的帐篷抱走?”
说完,她就小心翼翼看向四爷。
发现对方的眼神,变得更加冷了,仿佛能迸出刺人的冰凌。
“你过来。”男人低沉道。
难怪每次认错态度良好,原来连错在哪儿都不知道,就胡乱认错一通。
若音看着他眼里的凌厉,非但没有走过去,反而窝在圈椅里,“爷,你要干嘛,看起来好像要打人的样子哦,你该不会是要打我吧。”
“爷从不打女人,过来!”
若音嘴角抽了抽,这位是不打女人,比打人更狠啊。
或者哪个女人彻底不如意了,直接赐白绫和毒酒,不比打人更解恨啊?
“那爷得告诉我,我到底错在哪了。”她弱弱地谈条件。
闻言,四爷浓眉,不耐烦地挑起。
用那种能杀死人的眼神,直直扫向若音。
若音只好支撑着扶手起身,终是朝他走去。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只是她每走一步,都觉得无比沉重。
四爷则闲适靠在椅背上,淡淡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女人。
她今儿穿着海棠红的衣裳,衬得肌肤雪白。
那双美眸清澈无比,让人一下子就能陷了进去。
一点一点的,摧毁男人冰冷的态度。
以及那颗一直冰封的心,都渐渐热了起来。
若音尽量不看他,这样就可以不暴露心里的想法。
她总觉得,男人那双锐利的眸子,好似能把她浑身透视,包括内心。
最后,她抿着红唇站定在他跟前,什么话都没说。
第269-270章 你怎么可以这样
四爷则稳坐在椅子上,道:“上次的事,错在你骗了爷。”
“骗了爷?哪骗了?”若音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就算心知肚明,也要装不知道。
“明明会骑马,却谎称不会骑。”
“没有呀,我是真的不会骑,关键是我天赋异禀,加上草原上的骑师教得好。”
“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右边肩膀微微在抖。手一直死死攒着手绢,还有你的眼睛,有狐狸一样黠洁的光。”不等女人把话说完,四爷就直接打断。
说完,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听到这番话,若音立马顿在原地。
正死死攒着手帕的手猛地放松。
依她看,他自个才是只腹黑的狐狸,简称黑狐狸吧!
明明一早就知道她会骑马,却不说。
等到她都回了京城,这才兴师问罪。
就连她的微表情、小动作、他也了如指掌。
估计以前她自作聪明的很多事情,他早就发现了吧?
就在她分神时,只听男人磁性地道:“可是在想,爷还发现了你哪些小秘密?”
“我,我行得正,哪里有小秘密。”若音挺直腰板,心虚地回。
“爷最讨厌女人撒谎了,你却一次次的撒谎成瘾。”男人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
若音:“......”
“你说,爷该拿你如何是好,嗯?”
“很多时候,我也是逼不得已。上次的事情,我要是不骗爷,说我不会骑马,爷能带我骑马,然后气到采羚吗?”上次要不是佟佳采羚太过分,她也不至于这样。
“你一个福晋,在爷面前酸酸就罢了,要是在外头也如此,传到皇阿玛和额娘面前,你这福晋还要不要当了。”在他面前酸,他就当她在乎他。
要是叫宫里头知道了,往后对她肯定不好。
额娘向来喜欢管这些事情,说不定会罚她。
皇阿玛就更不用提了,曾因八福晋拈酸吃醋,当着百官的面龙颜大怒。
指责八福晋善妒,是个悍妇。
八弟膝下无子,还不让纳妾。
就连带着八弟,也受到皇阿玛训斥惧内,下令让他休了八福晋,重新纳个正妻。
最后,要不是八福晋娘家有安亲王帮忙说好话。
加之八福晋性子改了不少,还让八弟纳了个妾,这才作罢。
若音知道,四爷这是在提醒她。
因为在这儿,正室要大气,万不能拈酸吃醋。
就算有,那也只能埋在心底里。
表面上还是得和和气气的,不然外头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你。
而为了表现得贤良淑德,正室就会各方面表现好。
又或者抬丫鬟、抬侍妾、甚至抬自己亲姐妹的,都比比皆是。
“我忍着不吃醋,爷不高兴,吃醋了,爷也训我,到底要我怎样嘛。”她不解地问。
“还敢顶嘴!”四爷加重语气..............................................................................
次日清晨。
呵呵,福晋的魅力果真不小啊。
就连她这个老婆子,都觉得赏心悦目,更别提主子爷了。
“爷呢?”若音随意问。
“今儿休沐,爷一早在院子里练了会剑,就回书房了。”柳嬷嬷笑道。
“哦。”若音迷糊糊地伸了个懒腰。
“不过奴才听说,四爷有些不适,冯太医今儿往前院跑了两趟呢。”
若音柳眉一挑,不会吧,昨晚还精神抖擞呢。
用过膳后,正院的奴才各忙各的。
若音就在屋里砸核桃吃。
到了冬天,京城的干货和坚果多的数不清。
松子、核桃最为时兴。
若音平日里没事,就换着砸。
今儿的脆皮核桃挺容易剥的,两个核桃放一起,轻轻一捏就开了。
再慢慢扳,核桃肉就全出来了。
她就边剥边吃,一些肉用来煮粥,或者给弘毅做辅食。
中间的分心木,她就单独放在一个白瓷罐子里。
见状,一旁擦着桌子的巧风,一脸心急地道:“主子,您想吃核桃,奴才给您剥吧,您才涂的甲油呢,弄坏了就不好看了。”
“没事,一会就好了。”若音扬起一抹佛系般的笑容。
巧风抿了抿唇,终是将心底里的话压下了。
只是手拿抹布,在若音剥核桃的桌子上来回擦着。
“巧风,桌子都要被你擦秃噜皮了,你有话就说,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眼睛都快晃花了。”若音抬头,无奈地看向巧风。
巧风讪讪一笑,停下擦桌子的动作,道:“主子,奴才听说李侧福晋,钮侧福晋,还有宋格格、武格格、她们知道爷身子不适,都去前院献殷勤了,不是煲汤就是点心的。”
愁死人啦,后院那些人都快把前院的门挤破了。
就她家福晋看的开啊,还有心思在这剥核桃。
“行了,这事我一早就知道了,你让膳房弄个虫草炖乳鸽,加少许党参和沙参、红枣、黄酒、再撒些枸杞,好了就端过来,我给四爷送去。”
要是平时,后院那些人邀宠,她是不会跟风的。
但四爷身子不适,她身为正妻,还是要去看看的。
“好!”巧风一溜烟的,就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巧风就提着食盒,回到了正院。
若音亲自尝了尝味道,觉得合适后,才对巧风道:“把那一小罐子核桃分心木一起带上,去趟前院。”
“啊?”巧风以为幻听了,“主子,那不是没用的么,扔了就行啊。”
“扔什么仍,这可是好东西,稀罕着呢,用来泡水喝,对男人和女人都好,尤其是冬天手脚冰冷,喝这个效果很好的,还能增强抵抗力,反正好处多多,但不宜多喝。”若音戳了戳巧风的额头。
这种纯野生,又没用硫磺泡过的特级分心木,很稀罕的好伐。
闻言,巧风立马开窍,恍然大悟道:“哦,难怪主子一直在这剥核桃,原来是想把这个和汤一起送去前院。”
明白过来的她,把那一罐分心木当成宝贝一样,放进食盒里,轻轻盖上,生怕一不小心给弄碎了。
片刻后,若音就去了前院的书房。
何忠康远远见了后,就上前打千:“福晋吉祥。”
“起吧,爷呢。”若音淡淡问。
“回福晋,在里头批阅公文呢。还请福晋在这稍等一下,奴才这就去知会一声。”何忠康道。
紧接着,书房开了一条门缝。
不多时,何忠康就笑着返回:“福晋,师傅说外边冷,请您赶紧进去呢。”
若音“嗯”了一声,朝巧风使了个颜色,让她赏前院的奴才。
然后,她提着食盒,进了书房。
一进屋,她小声问门口的苏培盛:“爷身子怎样?”
“大概是前几天下暴雨,爷在外头视察,淋了些雨,这不受了风寒。”苏培盛担忧地摇摇头,不忘向若音施救,“唉,年底将至,一堆公事要忙,爷早上喝过冯太医开的药,就一直忙到现在,连午膳都没吃,奴才劝都劝不住,得亏您来了,帮忙劝劝爷吧。”
若音点点头,表示明白。
苏培盛行过礼后,就醒目的出去了。
若音见四爷在书案旁办公,便把食盒放在屋里的黑漆条案上。
结果眼睛一瞥,就瞥见条案上好几个食盒摆着呢。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看来巧风没说错,后院的都来过,她是最后一个。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呢,爷这儿摆了那么多食盒,这是都吃了,还是没吃啊?”若音走到书案前,撑着下巴看他。
只见他面色正常,并没有病态。
“忙着,没吃。”四爷淡淡的,没抬头。
同时,正在批阅公文的墨瞳,眸光微转。
这都下午了,后院的人都来了一趟。
他还以为,她这个没良心的不会来了。
毕竟一般情况下,没有别的事求他,她是不会来的。
“那这么多食盒,爷打算吃哪个啊?”若音在他对面坐下,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似随意地问。
“当然是按先后顺序吃了,你最后来,就最后吃,若是在那之前,爷就吃饱了,你便提回去。”男人头都没抬,就如此腹黑地道。
“爷,你怎么可以这样!”若音气得直跺脚。
第271章 腹黑到了极点
”爷哪样了?“
”人家好不容易让奴才煲了虫草乳鸽汤,膳房的人煲了好久呢,这种天气喝了最是温补,对爷的身子再合适不过了,你却不打算吃。”
四爷见女人因为心急,脸蛋都微微皱着,淡淡道:“那你想怎样。”
“起码得一起摆上桌,每样尝一些吧。”
她倒是不贪心,没有让四爷只吃她送来的膳食,只要自个的膳食安排上就行。
“不必了,那些都是上午送来的,早就冷了。正好我午膳没用,你送过来的能趁热吃。”四爷放下笔墨,抬脚走到一旁的书案。
李氏几个送膳过来,都是东西在门口留下,人回去。
而四爷忙起来,是个不听劝的。
就是苏培盛,顶多提醒一次,就不敢乱说话了。
若音觉得他说的对,冷了就不好吃了。
刚好她送过来的,能趁热吃,看来她来的正是时候。
只不过,恐怕他早就这么想了。
却故意说那种话打趣她。
黑狐狸,简直腹黑到了极点。
但看在他身体不适,还如此勤奋的份上,便帮他把汤摆好。
幸好巧风想得周到,还让人备了一叠青菜和米饭。
面对跟前的一汤一菜一米饭,四爷也不挑。
许是真的饿了,他接过若音盛好的饭,就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爷慢点吃。”若音说着,给他倒了杯热茶。
看着吃个饭都没时间,午膳拖到现在,还要吃这么快的男人。
她不免在心中摇了摇头,要说这大清的皇子,还真是不好当啊。
像四爷这般,爹不疼,娘不爱的皇子,就更加不容易了。
就在四爷用膳的空当,若音用屋里的茶具,煮了一壶分心木茶。
又叫来了苏培盛,把那一小罐分心木递给苏培盛,吩咐道:“你把这个收起来,这几天就用这个煮茶给爷喝,一次一小把就行了,这个冬天,爷喝完这一小罐就可以了。”
苏培盛接过那巴掌大的,又很浅的小罐子。
再看看里面的分心木,那不就是核桃里面的废木头芯吗?
但他好歹也是前院的大总管,知道主子的吩咐,只有服从。
就是心里觉得好奇啊,要说别的女主子。
不是绣些钱袋、锦囊、鞋子给四爷。
就是送各种精致的点子和膳食。
要是把核桃壳剥掉,直接送核桃肉来,倒还想的通。
像福晋这般,把核桃肉吃掉,送些薄薄的木头片来,还是第一个。
关键是那么一点量,就是喂猫都不够啊。
不过,四爷却比较认可地道:“你怎知核桃的分心木好。”
“我是在一本日常医书上看到的。”若音早就把说辞想好了,这会倒是非常自然。
四爷眸光微转,他也曾在医书上看到过。
稍稍有些心虚的若音,自然地扯到别的话题上,“爷,你往后可不能淋雨了,真当自个是铁打的身子啊。”
“一晃好几天都没事,谁知今儿一早才发觉不适。”他微微呡了口分心木煮好的水,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有一丝核桃的清香。
就在这么温馨的时刻,外头就传来苏培盛的声音:“主子爷,隆科多求见。”
四爷抿了口茶,淡淡道:“叫他进来。”
然后,他指了指后面挂着帘子的屏风,“自个搬个小凳,去后面坐着。”
“哦。”若音乖乖从屋里搬了个小板凳,就在屏风后坐着了。
还以为隆科多来了,四爷会放她回正院呢。
不一会儿,苏培盛就把隆科多迎进了书房外间。
隆科多一进屋,就拱手行了礼。
四爷坐在上首,淡淡道:“免礼,赐座。”
隆科多在一旁坐下后,苏培盛就让人上了茶。
不过显然,隆科多没功夫喝茶,他才落座,就直入正题:“四爷,不瞒你说,臣今儿来府上,是想讨个说法。”
“哦?”四爷长眉一挑,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快年底了,爷近日公事繁忙,不知所为何事?”
隆科多一听,眼睛朝下瞥了瞥。
关于四爷是个拼命贝勒,这事他还是知道的。
第272章 爷必定家法对待
“昨日,臣的爱妾到府上做客,最后居然被轰出贝勒府,不仅如此,福晋还让人把她殴打一顿,面上都被抓了几道疤,身上也捏青了好几块,臣,不知四儿做错了什么,四福晋要如此待她?”隆科多面上忿忿不平。
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里,更是泛起了丝丝心疼和不忍。
李四儿比他小二十来岁,可一直是他手心里的宝啊。
就算她顶撞父母,残杀后院的女人,他都惯着。
更别说打她,骂她了。
只要一想到心尖上的爱妾,被人连赶带打的。
他心里就有一股火憋着,势必要讨个说法。
四爷握拳轻轻咳了咳,道:“前几日,爷和太子在京城视察,着了点凉,便一直没去后院,竟不知有此事,不过,爷倒是听府里的奴才提起过,说是府里来了个乡下妇人,带了几个村民滋事,上来就要把采羚拖走,福晋将其赶了出去。除了这个,似乎并没听说过,有别的客人来过府上。”
“主子爷,冯太医刚煎好药。”正好苏培盛端了碗热气腾腾的瓷碗,里面盛满了黑褐色的药汁。
弄得隆科多想不信都难。
朝堂上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要是真如四爷所说,身子不适,不知情也不是没道理的。
他皱了皱眉,犯难道:“四爷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至于四儿,她昨儿真是到府上造访了,若非如此,臣也不想到府上打搅,自打臣的正妻去世后,一直是她打理府上,臣便抬她做了续弦夫人,好歹她也是臣的夫人,臣希望四爷能给个说法。”
听见这话,在屏风后的若音越发觉得隆科多不是人了。
话里话外都在抬举李四儿,在讨说法呢。
隆科多要是对待正妻有李四儿一成的情义。
他的正妻,也不至于被李四儿整死了。
呵,渣男配婊,当真是绝配啊!
四爷吹了吹手中的药汁,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把一整晚药汁喝下去了。
他将药碗递给苏培盛,又用蓝色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随即正色道:“无妨,再忙些日子就到年末了。至于你说的事情,你把四夫人与福晋约好的时间,或是登门拜访的帖子告诉爷,爷这就让人把福晋叫来问话,若是真有此事,爷必定家法对待。”
到底是佟佳皇后的哥哥,也算他半个舅舅了。
又是朝堂重臣,曾立了不少汗马功劳。
就是康熙,都对隆科多刮目相看。
所以,没道理因为李四儿那种人,闹了生分。
凡事说话,还是要留一线余地的。
每一个朝廷重臣,在往后的日子里,都有可能对他有极大的用处。
见面三分情,有什么事情,秋后再算账。
一旁的苏培盛则“咯噔”了一下。
低头装模作样的,用拂尘扫了扫茶具上的灰。
福晋不就在屋里么,主子爷就确定隆科多不敢叫福晋来?
四爷这话,听着是没有半点毛病。
然而,隆科多却被堵得哑口无言。
面色更是涨得通红。
他是面上挂不住,又心疼李四儿,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呢。
此时,他不由得懊恼起来。
听说四儿什么都没招呼,就直接上贝勒府要人了。
要是四福晋承认还好,可四福晋就是不认四儿,这就有些难办了。
良久后,他做了一番思想斗争。
终是叹了口气,道:“回四爷,关于这个,四儿她未曾和臣提起,待臣回去后,好好问她一番再说吧。”
说是这么说,实则是没脸了。
唉,看来这事,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四儿这种行为,可以说是擅闯贝勒府了,还滋事。
不管是传开了,或者是闹到康熙那儿,对他和李四儿都不是好事。
“那行,这可不是小事,你回去后要尽快问个清楚。”四爷一脸君子坦荡荡。
“是是是,臣一定问个清楚。”说得隆科多怪不好意思的。
自己的女人什么样,他还是有数的。
片刻后,隆科多瞥见书案上堆得像山一样高的折子,没敢多耽搁,就告辞了。
待外头没动静后,若音则掀开帘子,怨道:“爷还家法对待呢。”
同时,心里倒是佩服这个黑狐狸。
硬是把上门讨说法的人,弄得满脸愧疚的离开了。
一开始,她还担心四爷跟隆科多闹掰。
毕竟那隆科多在历史上,是助力四爷登基的大功臣啊。
“小气。”四爷大掌往后摆了摆,屋里的奴才就都出去了,“爷不那样说,隆科多能作罢吗?只不过,到底是委屈你了。”
“为那种人犯不着,爷能为我着想,我就不委屈。”她确实不觉得委屈,该委屈的是李四儿啊。
脸都抓破了,还被打了一顿。
那天还信誓旦旦地说找隆科多撑腰,结果哭都没地儿哭。
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四爷没说话,只是一步一步朝女人逼近。
看着男人眼里带着暗昧不明的光,朝自己靠近。
若音连连后退几步,“爷,你你你,你要干嘛?”
“你不会以为,这就没事了?”男人幽幽地道。
第273-274章 不是你我说了算
”四爷,这可是书房重地。“
”书房怎么了?“
“爷不是还要批阅公文吗?”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话,他只是大掌一挥,书案上的公文和笔筒就掉落在地,狼毫笔也洒了一地............
这一天,若音都是在前院的。
等到次日从前院回去,后院便如同打翻了百年老醋,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李氏不知打碎了多少贵重瓷器。
钮钴禄氏则气得咬破了嘴皮子。
她们送膳食,连四爷的面都见不到。
可福晋倒好,昨儿走进去的,今儿一早才出来。
哼,利用福晋的地位,以权谋私。
看看哪家的福晋像她那样!
几天后,隆科多并未再上门提起李四儿一事。
只是在下了朝后,充满歉意地跟四爷说是误会。
这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只不过,京城传出一个令人幸灾乐祸的消息。
“福晋,奴才听说李四儿蒙着面纱在京城买了一大堆首饰,差点盘了一整个首饰铺子。不过,她带着奴才经过一处巷子时,突然窜出一群土匪,把她给抢了。”柳嬷嬷幸灾乐祸地道。
若音呡了口青梅酒,细细品尝后,才道:“就这些?那土匪居然只劫财,不劫人?”
当年原主出嫁时,费扬古送了原主好几个陪嫁庄子,有专门的管事打理着。
只可惜,原主经营不善,一家接着一家的倒闭。
现在,也就剩这最后一家酒庄,还勉强维持着。
这不,送来今年酿好的几种酒孝敬她。
其中有果酒、糯米甜酒、米酒、桂花酒、等等......
她便从一开始的浅尝辄止,到现在每天能用茶杯,喝上小半杯还能不醉。
这让她知道,原来酒量可以慢慢锻炼出来的。
酒喝多了无益,她也不贪杯。
只是想让酒精加快血液循环,促进新陈代谢,美容养颜罢了。
柳嬷嬷被若音的话雷得一愣一愣的,“李四儿那种货色,也就隆科多喜欢,听说那些土匪倒是没有劫人,但劫了财后,把李四儿和她身边的奴才打了一顿狠的。”
闻言,若音“噗嗤”一声笑了,“该,叫她伤还没好,就出去炫富,身边也没几个得用奴才,不劫她劫谁。”
“那倒不是,奴才听说了,李四儿上回在咱们这儿吃了哑巴亏,已经让隆科多给她多配备了几个身法好的。”
“哦?”若音柳眉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买首饰被土匪盯上,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
要是只打人,不劫财,那才有些假。
可李四儿既然多配备了侍卫,按道理没应该被打的落花流水呀。
这让她想起四爷那日说的话,“只是那个李四儿,可不能那么便宜了她。”
和昨日说的“只不过,到底是委屈你了。”
她怎么觉得这事十有八九,跟腹黑四爷有关呢?
想到这,她“呵”了一声,这事,倒像四爷那般阴鸷难测之人干的事。
你四爷还是你四爷!
果不其然,若音猜的没错。
前院书房里,苏培盛小声道:“爷,您上次交代的事情,底下奴才办好了,那李四儿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估计好些日子不能出门了。”
正在批阅折子的四爷淡淡“嗯”了一声。
他底下的人训练有素,向来办事干净利索,不留痕迹。
就在李四儿被劫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时,隆科多亲自带人在京城搜查。
却连根头发丝都没逮到。
可李四儿在京城得罪的人多啊,非但没获得同情,反而偷着乐的一大把。
倒是苦了隆科多,在外憋着一肚子火,到家还要受李四儿奚落。
讨厌李四儿的人太多了,他根本无从下手。
京城有人说笑,说是整个京城里,除了他隆科多,就都是厌恶李四儿的。
想想他就来气!
隆科多从朝廷上的同僚,到各种有过节的亲戚,再到底下的奴才。
他都一一做了盘查,但都没有可疑之处。
唉,反正什么可能他都想到了,但怎么都不会往四爷那儿想的。
毕竟他可是四爷半个舅舅啊。
四爷的性子,看起来是冷了些,却是阿哥里面人缘最好的,又不争不抢的......
况且吃亏的可是他家四儿啊,没理由还找人再打第二顿吧。
------
近日,禛贝勒府倒是安静了不少。
主要是佟佳采羚说话算数,没有像以往那般,黏着四爷了。
对外声称病了的她,一直窝在院子里,哪儿都没去。
倒是十爷,听说佟佳采羚病了,到府上找了好几回,什么珍贵的药材都往府里送。
“福晋,奴才瞧着,那十爷和采羚格格有戏。”柳嬷嬷说话时,笑得合不拢嘴。
最近四爷待佟佳采羚好,她都一直看在眼里,替自家主子急在心里。
所以,她是巴不得十爷和采羚格格凑成一对。
就算不和十爷,和三爷、五爷、八爷、九爷都成。
不过这几位爷,都有了正妻,怕是有些悬。
而十爷往后的阿哥,全都未及冠呢。
嗯,想来想去,还是得十爷。
若音知道后,随意笑了笑,并不当真。
“成不成,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瞧着十爷往咱府里来的殷勤,加之底下奴才都说她们眼神有戏呢,怎的还不作数啊?”柳嬷嬷有些着急了。
闻言,若音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
“且不说她们两个有没有意思,关键是上面会不会同意,你别忘了,那日在木兰围场,万岁爷可是说了,要让后宫六妃做主的。”
听到这话,柳嬷嬷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佟佳采羚嫁给谁,不关她的事。
但只一点,千万千万不能嫁给四爷。
不然往后这府里,还不得翻了天去!
这种悬乎的日子没维持多久,康熙便下了一道圣旨到四爷府上。
第275章 这就是他所说的
一时间,府里上下都跪在府前接旨。
个个面上都诚惶诚恐,忐忑不安。
只有四爷面上淡淡的,一脸淡然。
佟佳采羚是主角,自是跪在最前面的。
而她的面色,也紧张的不成样子。
紧接着,小太监尖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佟佳氏采羚格格,聪明伶俐、孝顺谦恭、品貌出众,太后与朕闻之甚悦,经后宫六妃择选,皇十子与其年龄相仿,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采羚格格许配皇十子为福晋,入册皇家玉蝶,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完婚!”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面上,都是震惊而高兴的。
尤其是后院那几个,她们本就不得宠,要是佟佳采羚进了府,哪里还有她们好日子过。
四爷则甩了甩袍子起身,上朝去了。
若音望了望四爷离开的方向,这就是他所说的,过段日子就好了?
柳嬷嬷当场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这几日,她一直担心康熙会把佟佳采羚赐给四爷。
如今当然替自家福晋松了口气。
圣旨刚下,这一日夜里,佟佳采羚就亲自找上了若音。
“主子,采羚格格求见。”李福康道。
若音微微一顿,她看了看已经披在肩头的秀发,“让她进来。”
片刻后,穿着一袭浅紫旗装的佟佳采羚,就进屋了。
身边跟着的,就一个贴身丫鬟。
丫鬟端着木质托盘,上面有茶壶和杯盏。
只见佟佳采羚端着杯盏,就给若音跪下了。
她将杯盏敬上,道:“请四嫂大安,采羚给四嫂敬茶。”
若音眸光微转,朝柳嬷嬷使了个眼色。
柳嬷嬷便把那茶,端给了若音。
若音见佟佳采羚眼里的娇蛮之色,被敬重取代。
便也不摆架子,在奴才用银针试过无毒后,就喝了一小口。
“四嫂,我可以和你说会话吗。”佟佳采羚小心翼翼地问,好像生怕若音不同意似得。
若音便把奴才们遣了出去,只留柳嬷嬷在身边伺候着。
紧接着,佟佳采羚就跟打开了话匣子般,跟若音说起了往事。
“我打小就和四哥一起长大,但他比我年长,我便一直是他身后的跟屁虫,记得有一年秋猎,我才六岁,非要让四哥带我骑马,结果在一处丛林,遇见了两条扁颈蛇,有我小小的手臂粗,那两条蛇雄赳赳气昂昂的昂了大半个身子,“嘶嘶”地吐着信子,它们先是缠着马蹄子,使得马倒在地上后,就朝我和四哥喷毒。”
“当时,我看见昂起头,跟我差不多高的蛇,腿都吓软了,四哥便把我护在身后,准备摘弓射箭,可面前有两条蛇啊,就在四哥把其中一条蛇射穿,蛇身直直插在地里时。另一条蛇便跟发疯了似得,就要咬人。我见了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就斜着滚了出去,挡在四哥面前。”
“那蛇在我腿上咬了一口,后又紧紧缠着我的身子,无论四哥怎么弄都不松开。好在后来有别的阿哥和官员赶到,我才得以被救,当时随从的太医救治得及时,但尽管那样,我也昏迷了七天,姑母还找人做了法,我才醒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若音最怕蛇了,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更别说才六岁的佟佳采羚了,居然有那么大的勇气,替四爷在蛇口挨了一口。
不然的话,被咬的就是四爷了。
在这发烧中暑都能要命的年代,得亏救下来了,不然四爷心中的愧疚更深吧。
“自那以后,四哥待我更好了,以前他还会凶我,后来我再怎么犯错,他都帮我顶着,为此,明明很懂事的他,挨了皇阿玛和姑母许多罚呢。”佟佳采羚回忆起这些,眼中不由得笑中带泪。
只是说到这里,她叹息一声,道:“小时候,姑母就是我和四哥的皇额娘,她待我和四哥如同亲生的一样,只可惜,姑母去世后,我和四哥之间的联系就少了,他回了德妃娘娘身边,我也回到了家中,当真是皇额娘在,家就在,感情还在。皇额娘不在,便只能殊途同归。”
“但我听说你住在你郭罗玛法家中,可是和李四儿起了冲突。”若音问。
佟佳采羚摇摇头,一滴眼泪从那双倔强的眸子坠落。
“没想到回家后,等待我的,是更为残忍的事情,当我找遍了所有角落,都没看到额娘,却被告知她被李四儿关在柴房。”
佟佳采羚深吸一口气,哽咽道:“当我找到额娘时,她已经神志不清,不能识人,脸色蜡黄。寒冬腊月里,瘦骨伶仃的娇小身子,仅仅贴着一件薄薄的粗布单衣,就是府里最低等的奴才,都比她穿得体面。斑斑血迹透过单薄的衣裳渗出,我掀开她的衣裳一看,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肉了,有些皮肉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简直堪比人彘。”
“即便如此,她听说我是采羚,就抓着我的手,对我说:额娘的采羚回来了,乖,听额娘的话,回你郭罗玛法那儿,否则李四儿不会放过你的。没想到当天晚上,额娘就去世了,或许她一直在等我吧,又或许她实在太疼了。”
“结果我娘还没入葬,李四儿就说我是克星,一回来就克死了额娘,要把我关起来禁足。我那个混账阿玛,见我是万岁爷亲封的格格,稍微有些忌惮,并没有将我禁足。”
“直到额娘下葬后,我便被郭罗玛法接到了府中,从此再没回过那个呆了不到一年,却充满阴影和仇恨的家。我恨那个家的所有人,恨那些狗奴才,背叛我额娘,却助纣为虐。”
“恨隆科多,摒弃明媒正娶的妻子,任由李四儿残忍欺凌我额娘,却对李四儿宠之入骨,哦,不对,是痴恋入骨。”
“恨我大哥,身为嫡子,但凡他孝顺一点,常常给额娘请安,我额娘就不会被欺成那样。他却像个懦夫一般,连亲生母亲都避之不及,就是怕犯了隆科多的忌讳,得罪李四儿。在额娘下葬时,他却说着虚伪的话,什么想到了额娘过得不好,没想到竟然这样不好,简直是不孝。”
第276章 是个女儿奴吧
“我也恨我自己,明明知道李四儿就是害死额娘的人,我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李四儿越过越好,恨,我恨!”
若音看着哭成了泪人的佟佳采羚,试着宽慰:“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与其带着恨活着,不如自在的活着,否则是很痛苦的。天道轮回,上天又岂会饶过谁,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佟佳采羚抹了抹眼角的泪,哽咽道:“谢四嫂宽慰,那天我以为你会把我交给李四儿,我害怕极了,但你却没有那样做,我真的打心底里佩服你,为人外圆内方,谦让但不畏缩,包容但不懦弱。”
“我只是个普通人。”若音淡淡一笑,没往头上戴高帽。
“不,你是个很好的人,所以,还请四嫂往后和四哥好好的,我看出来了,四哥待你不一样,他在我面前,提过你很多次,但从没提起过别人。其实,自从姑母去世后,四哥日子就过得挺难的。”
“之前我以为四哥成家,就对我没以前好了,然后又听说府上最宠的是你,我便嫉妒你。但他最近为了我的亲事,都亲力亲为,耽搁了不少正事。我才明白,四哥成年了,有很多大事等着他去做,不可能还像小时候那般了。”佟佳采羚深舒一口气。
若音嘴角抽了抽,佟佳采羚是给她贴上好人标签了呗。
紧接着,两人又聊了会,佟佳采羚便告辞了。
临走前,佟佳采羚情真意切地说:“四嫂,我欠你的人情,暂时还不上,往后只要有需要我的,你尽管吩咐,我一定帮到底!”
若音就当是小姑娘一时被义气冲昏了头脑,便没在意,笑着应了声“好”。
直到多年后,她才知道,对方是认真的,并且做到了兑现承诺。
------
由于快过年了,要是再延迟的话,大婚就得等到明年了。
于是,佟佳采羚的婚期,便定在十一月初八。
为了防止李四儿不死心,佟佳采羚一直都是住在贝勒府。
在她出嫁前几日,佟佳采羚娘家的人,也赶到了贝勒府。
唯独隆科多和李四儿不在,就连佟佳采羚的亲大哥,也不在场。
到了那一日清晨,禛贝勒府热闹非凡。
四爷以嫁女儿的阵仗,热热闹闹给佟佳采羚办了数十桌酒席。
就连嫁妆,都跟嫁女儿一样,置办的很是丰厚。
有各种珠宝首饰与绸缎、家具、还有几个庄子。
再加上佟佳采羚郭罗玛法的那些嫁妆。
就算佟佳采羚往后不受宠爱,也能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吉时一到,在一阵敲锣打鼓的热闹中,以及震耳欲聋的炮仗声响起时。
十爷带着迎亲队伍,骑着高头大马,来接新娘子了。
随着而来的,还有长长的彩礼队伍。
对于彩礼,四爷和若音,还有佟佳采羚的郭罗玛法意见一致,全部连着嫁妆一起,让迎亲队伍带着。
也好把佟佳采羚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然后,佟佳采羚在奴才们的搀扶下,顶着红盖头,被牵到了正堂。
若音这个嫂嫂,带头把一套赤金的首饰作为嫁妆,赏给了佟佳采羚。
李氏几个,便也纷纷效仿,送了些首饰。
然后,一行人敲敲打打,把她送到了禛贝勒府门口。
到了门口,佟佳采羚的郭罗玛法和郭罗嬷玛,早就哭红了眼睛。
老太太已经站不稳脚,只能由着奴才搀扶着。
老头子到底是男人,眼眶发红,但没流泪,他走上前,道:“采羚啊,我和你郭罗嬷玛,等这一天等了大半辈子,能亲眼看见你嫁人,我们......实在是太高兴了。”
想着是大喜的日子,老头子把“死而无憾”四个字放在了心里。
“郭罗玛法、郭罗嬷玛,采羚谢谢你们的养育之恩。”佟佳采羚的声音颤颤的,说着还跪下行了晚辈的叩拜礼。
这一幕,看得老太太哭得更厉害了。
就连原本强忍着的老头子,都偏过了头,不忍去看。
佟佳采羚叩拜了之后,又道:“采羚也谢谢四哥和四嫂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好了,往后有空,就常回来看看,若是十弟,或者他府上有人欺负你,就跟四哥说,四哥给你做主!”四爷负手而立,身后的拳头攒得紧紧的。
一番话下来,若音上前扶起佟佳采羚,“好了,大喜的日子呢,反正就嫁在京城,想见面也容易。”
佟佳采羚起身后,就直接往若音怀里扑。
感受到怀里的人情绪激动,就连肩膀都是抖的,若音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着,“当真是个孩子气的。”
佟佳采羚在若音怀里哭了会后,才不舍地上了大红的花轿。
然后,所有嫁妆和聘礼,全部由人挑着、抬着,跟在后头。
一时间,京城热闹非凡,鼓乐喧天,鞭炮齐鸣,数十里红妆、马车,由京城的东边街头,井然有序地排到了北边的街尾。
看着那大红花轿和喜庆的大队伍渐渐走远。
直到热闹的声音都听不见后,若音转头看了眼四爷。
原来,一切真的不是她想的那样。
是她一开始起了偏见。
四爷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没有暧昧,有的只是兄妹之间最纯粹的感情。
这个在紫禁城长大,却没得到康熙和德妃关怀的男人。
是要格外珍惜这种简单而纯粹的亲情吧。
虽不是亲的,却胜似亲的。
同时,她见四爷对佟佳采羚都如此好,要是她给他生了个女儿,只怕是个女儿奴吧?
也难怪四爷虽说高冷,但对大格格,总归会温和些。
就在这时,好巧不巧,四爷也正转过来看她。
两人相视一笑后,四爷就冷不丁地说:“来年大阿哥就满周岁了,你赶紧给他添个妹妹。”
这话听着是让添个妹妹,翻译便是:赶紧给爷添个嫡女。
闻言,边上的奴才都低垂着头,忍着笑,感觉比今儿吃的喜糖还甜呢。
若音则瞥了眼身边的奴才,再看看李氏几个,眼里都能喷出火来了。
后院人的想法,她倒是不在意。
只是平日里,她在奴才们面前都是端庄的福晋模样。
第277章 勾起了一抹姨母笑
所以这会子,面上有些臊得慌。
她抬头娇嗔地瞪了男人一眼,“这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说完,她甩了甩手帕,就让奴才们备马车。
她和四爷,虽说算是佟佳采羚娘家这边的人。
但事实上,也是十爷的哥哥嫂嫂。
所以十爷那边的酒席,他们也要去的。
等马车在十爷府邸停下时,已经快到午时了。
若音在心里庆幸着,这个时候刚刚好。
不用扯那么多犊子,就能上桌吃饭了。
两人下了马车后,好巧不巧,刚好碰见十四阿哥,也才下马车。
十四阿哥还是个小小少年,他穿着一袭银灰色的锦袍。
一双深邃的眸子,有着倔强和直率,甚至透着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奴才,奴才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礼盒。
四爷见了十四阿哥,冷哼一声后,就带着奴才进府了。
显然,两兄弟最近关系不太好。
若音则对十四阿哥笑道:“哟,十四弟也来喝喜酒啊,你是不是也想仰仗隆科多大人,还是想拉拢十弟啊。”
十四阿哥先是一顿,随即想起上次的事情,讪讪笑道:“四嫂就别笑话我了,今儿是十哥大喜的日子,咱快进去吧。”
他对若音还是没有成见的。
这个嫂嫂,为人大方懂事,说话也直,有什么说就说什么。
高兴就笑,不高兴就怼。
就好比她现在,还记着他上次在热河行宫的事,逮着机会可劲揶揄他呢!
反正比其她的嫂嫂强远了。
也比他那个亲哥哥强远了,一脸阴毒相,半天都闷不出一句话来。
鬼知道他在心底在打什么阴险的主意,简直就是个阴鸷难测的主。
若音也就是随口一说,然后带着奴才进府了。
一进府,就见到了隆科多和男宾们在院子里的酒席上。
而李四儿,便抻着脑袋往堂间看,但又不想凑近。
呵,这两位本该身为娘家人,却只出现在十爷的喜宴上。
这时,八福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拉着若音的手,道:“四嫂,要拜天地了呢,咱去看看吧。”
若音还没来得及回应,整个人就被拉着往堂间去了。
身后还传来李四儿鄙夷又尖酸的声音:“亏你们还是皇家的媳妇,不过是拜堂罢了,跟没见过世面似得。”
本来任由八福晋拉着的若音,停顿了下来。
她转过身子,朝李四儿道:“是不是皇家的媳妇,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像你这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我见得多了,恐怕这辈子,都没法明媒正娶的成一次亲吧。”
说完,她由被动化为主动,拉着八福晋,“八弟妹,咱们走!”
留下李四儿在原地气得跺脚。
今儿出来时,隆科多再三提醒她,万不能在宴席上滋事。
这可不是普通的喜宴,可是皇子的喜宴,闹到康熙那儿不好。
她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只得忿忿不平地回到酒席上。
隆科多虽是宠她,但说什么都不愿意光明正大的娶她,只是抬她做续弦夫人罢了。
哼,泼辣几十年,却屡屡在四福晋这儿栽跟头,说什么她都记住了!
若音一进堂间,就见十爷和佟佳采羚跪拜了祖先,献了香。
十爷的额娘温僖贵妃已经去世。
康熙身为皇帝,自是不会参加这种场合的。
但明儿一早,十爷会带佟佳采羚进宫,给康熙和诸位哥哥们请安。
献了香后,就有人递给了十爷一截大红花绸缎,长长的。
他接过后,自己手中握了一头,另一头交给了佟佳采羚手心。
接着,十爷凑近了佟佳采羚,在佟佳采羚耳边,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要拜堂了,这绸缎你可抓紧了,若是不小心摔了,爷可是会心疼的。”
佟佳采羚小声“嗯”了一声,红盖头下的脸蛋,简直红透了。
若音看着这一幕,虽是不知道小两口说了什么。
但嘴角却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姨母笑。
紧接着,堂间响起一个高亢的男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喜气红烛应花堂,亲朋好友列两旁。新人同入天地拜,一条花稠牵洞房。”
语音刚落,只见十爷比谁都心急,拉着新娘子就走。
见状,围观的吃瓜群众就开始起哄了。
“快让让快让让!”
“十爷要入洞房了,要入洞房啦!”
若音攒着手绢捂嘴偷笑,转头就见四爷直直地看着她。
那双深邃的墨瞳仿佛在说:笑什么笑,你自个又不是没有过。
她便傲娇地昂了昂下巴,娇嗔地回了个小白眼。
就在十爷要把新娘子牵走时,不知哪里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哎呦,我在这里祝新郎官,新娘子早生贵子,下次成亲,可一定要记得再请我喝喜酒。”
此话一出,若音闻着声音望去。
可不就是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李四儿么。
李四儿扶着丫鬟的手,一脸尖酸刻薄相。
本来李四儿想忍忍的,但她就是见不得佟佳采羚好。
当她看见十爷和佟佳采羚咬耳朵时,说什么都忍不了了。
“怎么哪里都有个泼妇,当真是扫兴扫到人家喜宴上来了。”八福晋在一旁嘀咕了一句。
若音抬头看向十爷,就看他能不能忍了。
在这封建的年代,可没有什么离婚再婚的。
就算不喜欢了,顶多再纳妾就是。
可李四儿却说下次成亲,这样的话,是很不吉利的。
只见本来来喜气洋洋的十爷,脚步一顿,眸光凌厉地扫向罪魁祸首李四儿。
“来人,把这搅事的给爷扔出去。”要不是今儿成亲,不宜见血什么的。
不然他非得把李四儿打一顿板子再说。
早就听采羚说李四儿不是人了,今儿就要帮媳妇出气!
“你敢,我可是隆科多的爱妾!”李四儿昂首道。
这爱妾两字,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倒像那么一回事。
哪里有人自报家门这样说的。
正好这个时候,隆科多闻声赶来了解事情经过。
第278-279章 你今天怪怪的
他朝十爷拱手道:“十爷,四儿她不懂事,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难免说错了话,其实他的心是好的。”
“隆科多,你当爷是三岁孩子吗,她是一个成了年的妇人,又不是傻女,但凡说了这种话,她的心就是黑的。”十爷紧了紧佟佳采羚的手,大声道:“今儿是爷大喜的日子,不打人算好了,你要是想帮她说话,你就带着她一起滚!”
他本就是大清朝的草包皇子,又不像其他皇子,要继承皇位的,便是不好得罪朝廷重臣。
反正他对皇位无感,管他得罪不得罪的,看谁不顺眼就怼谁。
隆科多好歹也是朝廷重臣,平时是同僚们高捧的对象。
就是阿哥们,也对他客客气气的。
像今儿这般,当着众人的面被赶,那还是头一回。
面子上过不去的他,冷哼一声就要带着李四儿走。
这时,不少阿哥上来劝十爷,也有人劝隆科多。
但气氛到了这个份上,隆科多怎么也没脸坐着好好喝喜酒了,只得带着李四儿离开。
十爷把佟佳采羚带到洞房后,就又出来招待客人了。
没有了隆科多和李四儿在这搅和,喜宴和谐多了。
只是宾客们都坏的很,可劲灌十爷酒。
尤其是阿哥们,一个接一个地灌。
十爷就是个直性子,平时有什么说什么。
就是嘴巴臭了点,脾气坏了点,但心眼不坏,算是众多腹黑皇子当中的一股清流。
所以,哥哥弟弟们跟他关系都还不错。
此时,面对一杯接一杯的酒,十爷昂头就是全部喝下。
在他的心里,高兴了就喝酒,可劲了喝。
不高兴了就甩脸子,可劲了甩。
若音见十爷来酒不拒,摇摇头笑了,当真是个简单的人。
下午的时候,若音用过膳,跟十爷府上的管事招呼一声,就带着奴才离开了。
结果才坐上马车,车帘子就被掀开,面色微醺的四爷,也上了马车。
若音心中一惊,诧异问:“爷不和他们闹洞房吗?”
回答她的,是四爷一记凌厉的瞪眼。
仿佛在说:你看爷像是闹洞房的人吗?
若音悻悻地抿了抿嘴,转脸看像别处。
其实四爷如果闹洞房的话,那画面想想也是蛮有趣的啊,不是吗?
想着想着,她便抿嘴偷笑。
马车开始行驶后,四爷见女人无缘无故傻笑,便问:“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我和爷成亲那会了。”她笑呵呵地打马虎眼。
四爷靠在马车上,斜眼瞥了女人一眼。
良久之后,他幽幽地说了句“小傻瓜......”就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了。
若音听到后,整个人就跟灵魂出窍般。
浑身的汗毛顿时立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漂亮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车里的男人。
就连闭目养神,他都坐得笔挺。
男人挺拔地身躯靠在软垫上,双手随意搭于膝。
俊朗的五官犹如雕刻般,嘴角微微上挑,扬起一抹慵懒而好看的弧度。
难得展示出性格中随意又放松的一面。
她真不敢相信,这样亲昵的话,是从那张凉薄的唇里吐出来的。
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
那就是他肯定喝醉了,醉得开始胡言乱语了。
就在若音胡思乱想时,男人如沐春风般的磁性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看爷看得出神?”他眼睛都没睁,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女人着迷。
若音咽了咽口水,他是如何做到不睁眼,就知道她在看他的?
“爷,你今天怪怪的。”她道。
男人薄唇轻启,幽幽地道:“说说,怎的怪?”
他的声音低而沉,带点霸道带点痞。
仿佛只要女人不好好说,就要她好看似得。
若音便只好笑回:“怪好看的。”
然后,回应她的,是男人均匀的呼吸,还有一片安静。
也不知道,他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
是夜,十爷的婚房一片大红的喜庆之色。
火红的喜烛,照得本就绯红的婚房泛着甜蜜的红光。
十爷今儿被灌了不少酒,此时走路都有些不稳,踉踉跄跄的。
走着蛇形路线的他,朝着端坐在婚床的女人走去。
刚刚废了好大劲,终于把那批闹洞房的兄弟,还有朋友给轰走了。
他家采羚脸皮子薄,可不能让他们胡闹。
“爷,是你吗?”佟佳采羚听见脚步声,小声问。
“当然是爷了。”十爷好在耳朵还很灵,但说出来的话,有些大舌头,含含糊糊的。
佟佳采羚见他说话都含糊,心知他被灌了不少酒,蒙着盖头的她,便要起身扶他。
可十爷不愿意了,他醉醺醺地道:“别动,在那等着爷,等爷来找你。”
才起身的佟佳采羚,身子微微一顿,就又坐下了,心中也暖暖的。
见女人听话,十爷满足地轻笑一声,步伐也加快了些。
当他走到女人面前时,从一旁燃着喜烛的桌子上举起一杆秤杆。
他没有急着挑开喜帕,而是顿在原地愣了会子。
十爷揉了揉眼,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是的,她终于嫁给他了,他娶了她!
“采羚,我要掀你的盖头了。”
“嗯。”佟佳采羚细弱蚊音地应着。
下一刻,十爷掀开了火红的盖头,一张美得动人心魄的脸蛋,就出现在他眼前,将他看呆了。
女人身着大红的嫁衣,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繁杂的纹路。
衬得她人比花娇。
佟佳采羚抬头就见男人穿着大红的喜袍,醉醺醺地站在他面前。
浓密的眉毛向上扬起,长而卷的睫毛下,有双清澈的眸子,眸子里透着丝丝叛逆的神色。
英挺的鼻梁,醉红的唇,一张坏与直率相交织的笑脸。
给阳光的他增添了一丝不羁。
他笑起来很好看,是那种发自内心喜悦的笑。
让人就像是如沐春风,嘴角会不自觉跟着上扬。
又像是夜空里洁白的上弦月,没有任何杂质,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不会觉得不自在。
但他走路都走不稳了,看起来喝了好多的酒。
“爷,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叫你少喝点少喝点,可你还是喝了那么多酒,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天对我们很重要啊。”
佟佳采羚刁蛮的样子,在十爷眼里反而十分可爱。
“没事,今儿一早,底下奴才就给我备了解酒的药丸,所以,爷的脸看着是红,但根本就没醉。”
说完,他直接把佟佳采羚打横抱起,在原地转圈圈,“你看,我还能抱着你转圈呢,哪里喝醉了。”
结果语音刚落,他就一阵头晕,蛇形步伐也不太稳,抱着怀里的人踉跄了好几步。
吓得佟佳采羚惊呼道:“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休想,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十爷说着,就抱着女人齐齐跌到了锦被上。
这一刻,活宝似得两人反而安静下来了。
佟佳采羚沉默了一会,问道:“爷,你为什么会跟皇阿玛请奏,说要娶我,你知道的,我脾气不太好。”
这个问题,她一直想问他,可他却一直不正面回答。
今儿个,她非得问个明白。
十爷帮女人把头上沉重的饰品取下,又帮她挽了挽额角的青丝,宠溺笑道:“好巧,爷的脾气也不太好。”
“我不是说笑而已,我是认真的啦。”
“爷也是认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爷就是喜欢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找寻你的身影,看到你会笑,看不到会失望。”
“后来在木兰围场,我听说皇阿玛要把你许配给皇子时,我担心与你错过一辈子,便偷偷求了四哥,回京后,又去给后宫六妃请安,说明了我对你的心意。”
“你呢,对爷是什么感觉?”他看似随意地问,心中却有些期待。
“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反正我讨厌算计的感觉,好像两个人一起,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利益关系,那种感觉让我不自在。”
“但你跟他们都不一样,和你在一起我很轻松。你知道的,我不是多会说话,总是不经意得罪了人,而你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不用担心那些,因为你好像比我还不会说话。”佟佳采羚认真地回。
谁说十爷是草包,在她眼里,十爷简单真诚,比那些勾心斗角的阿哥好多了。
“也是,像你这种性子,只能嫁给我,不然落在那些腹黑的兄弟们手里,估计天天得禁足。虽说我的脾气差,但我能为了你改,是吧?”两个不会说话的人,说出来的话,既真诚又有些互相伤害的味道。
岂有此理,他居然拐着弯说她嫁不出去,只能嫁给他!
“胤誐!你......”佟佳采羚生气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十爷快速堵上了唇............
第280章 老夫的少女心
京城的冬天极冷,不过十一月份,就下起了小雪。
轻柔的雪花像柳絮一样,在空中飞舞,然后飘飘洒洒地落在地上。
正院里,地火龙已经通到了每一间屋子。
此时,若音面前堆满了小孩子喜欢的小玩意。
有七巧板匣子、十五巧板做成的玩具剑,也属于益智板,只不过是有弧形的板块。
有木头做的鲁班锁、华容道,类似于推箱子那种。
还有一辆青铜制的精致马车。
而这些,都是四爷从外边淘到的。
就像他曾说过的那样,“不过是些小东西罢了,往后要是还有好的,爷都留给你们。”
屋里摆了好几个火炉,暖暖的。
弘毅穿着藏蓝色的小袍子,还有厚厚的毛袜。
似坐似爬地呆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黑漆漆的眸子则看着几丈远的若音。
“壮壮,看额娘面前是什么,是你最喜欢的玩具和车车,还有剑哦。”若音点了点面前的玩具。
“嘻嘻~”弘毅立马变得兴奋起来。
小爪子一抓一抓的,正朝若音招手。
仿佛在说:额娘快把玩具送过来吧。
“不行哦,额娘没力气,壮壮想玩的话,自个爬过来拿玩具,好不好呀?”若音拿起那辆精致马车,在地上划来划去的。
只听弘毅奶声奶气地“嗯”了一声,小胳膊小腿就飞快地朝若音爬着。
没一会子,就到了若音跟前。
于是,若音留了个马车在原地,抱着其它的玩具,就又走远了。
这一次,不用她说,弘毅就爬啊爬的。
等到弘毅再次爬到她面前时,她只留了一个玩具,然后走到离弘毅几丈远的地方。
弘毅越爬越有精神,乐此不疲地陪着若音玩锻炼爬爬的游戏。
直到若音手里一个玩具都不剩,弘毅就直接扑在她怀里,伸出小手臂求抱抱。
若音把手放到背后,把脸凑近后俯身道:“亲额娘一个,额娘就抱你。”
弘毅将爪子攀在若音脖子上,毫不犹豫地“啵”了一下。
“啵”得若音露出了宠溺的姨母笑,抱着弘毅就在那肉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个不停。
当她停下来后,弘毅朝她咧嘴笑,还叫了声“额娘~”
若音应了后,握着弘毅的小手手,认真地道:“别光叫额娘,还得学会叫阿玛,来,跟额娘学,阿~玛!”
“亚~麻!”
“不对,是阿玛!”
“不对,是亚麻!”弘毅跟个复读机似得,奶声奶气地跟着说。
若音被弘毅给萌到了,她看着面前的萌物,月亮脑门后面留了一根小辫子。
由于不够长,反而翘翘的。
小家伙说话时,露出前排几颗乳牙。
婴儿肥的脸蛋肉嘟嘟的,纯净的眸子里有着无比认真的神色。
要说他不听话,胡乱跟着学,她还有法子对付他。
偏偏小家伙一副非常认真的模样,可学出来的话却不尽人意。
带给她一种反差萌,整颗心都被酥到了。
哎呦喂,老夫的少女心呀!
她抬头捏了捏蛋白似得脸蛋,无奈地道:“壮壮,额娘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你在额娘面前耍萌,额娘还能饶过你,但你阿玛可不吃这一套的,他上回就说了,你怎么只会叫额娘,所以啊,你要是还不会叫阿玛,小心你阿玛不给你买玩具咯。”
“哦。”弘毅的嘴巴张成O型,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懂了是吧,那就继续跟着额娘念,阿~玛~”
“亚...麻。”肉嘟嘟的小嘴巴非常卖力地跟着念。
“壮壮啊,你这发音非常不对啊,必须得好好跟着额娘念,亚麻。”若音惊慌的捂着嘴,差点被被这小家伙给带偏了,“来,继续,阿玛阿玛阿玛阿玛!”
“亚麻亚麻阿玛阿玛。”弘毅半对半错地念着。
若音则欣喜地把弘毅抱起,“真棒,额娘的壮壮棒棒哒,再念一遍给额娘听。”
语音刚落,弘毅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
外头就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爷到!”
下一刻,就有一抹藏蓝色的袍角出现在门口。
接着,一道挺拔的身躯,走了进来。
男人负手进屋,浓密的长眉有些不高兴地蹙着,一看就是心气不顺。
若音便转头看向他身后的苏培盛。
只见苏培盛朝她使了个眼色后,一副您自求多福的神情,然后就出去了。
得了,苏培盛都使眼色了,代表这位真的是心情不太好啊。
若音把怀里的弘毅放下,就准备行礼。
不过,还不等她行礼,弘毅就比她快一步,朝四爷爬了。
弘毅比若音还胆大,像若音见到四爷黑脸,稍稍有些发怵。
但弘毅可不管,虽说很少见到亲爹,但每次见着了,必定非常热情。
以前不会爬的时候,见了四爷就“啊啊”叫,边叫边举着小手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