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这片地已经被爷承包了
衣服可以让奴才去拿,但她这会得穿件干净的。
隔了很久,半梅手上拿了件墨色丝绸里衣进屋。
“福晋,您是不知道,方才奴才去讨衣服时,被四爷训了一通呢。”她走近,将衣服往若音身上一套。
四爷身躯伟岸,他的衣服对于若音来说,自然是宽松的。
都不用解扣子,就那么穿上了。
“训归训,但主子爷还是心疼福晋的,知道这丝绸的凉快。”柳嬷嬷笑眯眯的,“对了,我可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宋格格那把东西都搬过来。”
“嬷嬷,我跟你一块去。”巧风巧兰齐声道。
于是,屋里就只剩下若音和半梅了。
另一头的四爷,早就沐浴完,就等着女人出来了。
可他等来等去的,书都翻了好几页,也没见到人。
他的耐心可不怎么样,眼睛望着里间的木门,浓眉一下子就蹙了蹙。
四爷将书合上,随意往桌几上一放。
就这么穿着丝绸睡衣,抬脚就进了里间。
到了那儿,半梅赶紧出去了。
四爷一步一步朝女人走去,视线上下扫了她一眼。
女人穿着墨色丝绸衣服。
平日里,那件衣服他用来做上衣的。
穿在她身上,倒是成了连衣短裙。
黑色的丝绸衣料,泛着华贵的光芒,将她衬得肤若凝脂。
面上不知化的什么妆容,温温柔柔的。
她看起来有些窘迫,又带点俏皮。
大大的美眸充满了不知所措.......................................................................................................................
这天下午,阳光很暖,微风拂过纱一样的床幔,轻飘飘的。
若音觉得这是在府里从没有过的感觉。
在府上总感觉很拘谨,压抑。
当然,紫禁城是最令人压抑的。
接下来的日子,说是说若音住在四爷这儿。
可两人就没怎么分开过。
哪能一人住一间房,还不是成天在四爷的屋里过日子。
加上四爷卸下朝廷上的事情,每天基本不怎么出去。
有时候他在书案上看书,若音就在一旁看账本。
心情好的时候,她会主动替他研磨。
直到七日后的早晨,若音还懒洋洋赖在被窝里,身上的被子就被人一把掀开了。
不用说,敢掀她被子的,除了四爷,就没有别人了。
“起来,爷带你去个地方。”
“再让我睡会。”若音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
最后,甭管她多不愿意,还是被四爷生拉硬拽起来了。
片刻后,柳嬷嬷和半梅进屋伺候若音更新洗漱。
大约一炷香后,若音便跟着四爷,去了个地方。
那地方也不远,就在圆明园。
并且,离四爷的“万方安和”很近。
看着面前充满江南风格的建筑,以及停下步伐的四爷。
若音问道:“四爷,你把我叫起来,就是为了带我来这儿啊。”
随即,她又扫了眼不远处的青石。
上边用朱红大漆提了四个大字“杏花春馆”。
四爷原本还算放松的俊脸,在听到女人的话后,立马就黑了下来。
心里更是暗骂了一句没良心的。
偏偏若音弄不明白怎么回事,还在那纳闷地问:“这杏花春馆不错啊,两面临湖,西院有杏花村,馆前还有菜圃,颇具乡野气息,但又不入俗流。哦,我知道了,爷是要带我来钓鱼的吧?”
以四爷的性子,总不可能带她去菜圃摘菜,那样太不切实际了。
钓鱼还算符合他的风格,冷冷坐在岸边那种。
这话一出,四爷的脸,又黑了一个度。
见状,还是一旁的苏培盛笑着提醒。
“福晋,您可真会说笑,这地是爷给您安排的住所哩。您瞧瞧这风景,前边是湖,整个建筑都是仿照南方的“花港观鱼”景,是圆明园专设的养鱼区,里头什么样的鱼都有,您呐......闲时想钓鱼也好,喂鱼也罢,也算是一种消遣。”
“关键您的居所位于后湖西岸,堆山低又少,完全可以将西山景色尽收眼底呐!”
听说是自个的居所,若音惊得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因为她知道,后院别处的人,住的地方都是亭台楼阁。
可她这块地方,完全就跟四爷住的一样,是一大片具有田园风格的山乡村野。
而不是一处居所那么简单。
正因为这样,她刚才都没往这块想。
愣了几秒后,若音立马朝四爷行了礼,“谢谢爷,我没想到自个住的地方这样好......而且我非常喜欢田园风格的景色。”
“当真?”四爷负手看着面前的女人。
若音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男人,非常肯定地回:“真的!我很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说完,她面带浅笑,看着周围的一切。
住在这样的地方,即便是在京城,也让人觉得心灵安静。
仿佛那些世俗的纷纷扰扰,与这里无关。
“既然你喜欢,周围又有空地,你看想种什么,就让奴才去办便是。”他将这处地方赐给她,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喜欢吃,在府上又喜欢花花草草浇水,还会插花。
加上她上回见了田里的田螺、螃蟹,馋得走不动时,他就想把这地方给她了。
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这一处居所。
旁人只会贪图华贵、珠光宝气。
而她不一样,从不贪慕虚荣,只是想简简单单的。
本来他想让人在周围种上些什么。
后来想想,罢了,这是属于她的地方,还是让她自个去安排。
对于这份惊喜,若音打心底里感觉到受宠若惊。
她知道,这一出居所,不同与后院那些人,是随便安排的。
而是面前这个男人,经过深思熟虑赐给她的。
尤其他说话的语气,豪气又利落。
听起来就像“这片地已经被爷承包了”。
既然四爷这么壕气,若音也就直接搬到了“杏花春馆”住下。
并且,还带动奴才们一起种水果和蔬菜。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水果。
草莓、猕猴桃、葡萄、石榴、树莓、桑葚、橘子、橙子、柚子......
甭管能不能种的,她都安排下去了。
很多时候,她也不是完全甩手给底下的人。
从挑种子,移栽果树,甚至是种子发芽,种植,她都有参与其中。
看着那些嫩绿的叶芽,她似乎能看到水果成熟的画面。
等到她把这些处理完,才想起有些事情没做。
此刻,若音用景泰蓝指甲,轻轻拨弄着刚发芽的树莓苗,淡淡笑道:“半梅,你跟后院的人说一声,就说我三日后设宴,叫她们一定要来。”
“您难得有如此雅兴,小主子们一定会赏脸的。”半梅浅笑着应了。
若音笑而不语,那日她站在前门没地方去,李氏不笑话她么。
钮钴禄氏几个,虽然没怎么说,可不代表心里不会有想法。
如今正好让她们一起来看看,也算是把那天出的糗,全部都弥补回来。
面子这个东西,丢了就得想办法。
否则的话,威信就会随之大大降低。
三日后,后院的女人们,如约而至。
宋氏和孟氏、乌雅氏三个身为格格,是最早到了。
钮钴禄氏其次。
李氏最后一个到,她穿着玫红色的旗装,爱来不来的样子。
“福晋,小主子们都到了。”半梅道。
若音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照了照,淡淡的“嗯”了一声,就去了堂间。
她今儿个穿了一身黛蓝色的旗装,化的妆容比较冷艳,看起来充满了正妻的威严。
“请福晋大安,福晋吉祥!”众人见了她,就立马行礼。
若音在上首坐下后,眸光扫过一干人等,淡淡道:“都起吧,不必拘谨。”
“谢福晋。”
“福晋素来喜欢亲近,怎么今儿有这闲情,把我们几个凑一块热闹了。”说这话的,是李氏。
大概是儿女双全,又乐得不知道自个是谁了。
说话时总是笑得特别的......得意。
“想来你们也瞧见了,我这是乡野风格的建筑,别的不多,就是新鲜的瓜果蔬菜多。”若音淡淡道。
“看来奴才今儿有口服了。”孟氏非常醒目地道。
若音朝孟氏疏离一笑,道:“前几日,底下奴才捧了个带蒂的西瓜,这天气冰镇着吃特别好,做果汁也特别爽口。还有些香瓜,芒果,莲藕,那莲藕我让人做了藕汤,温润又补气,便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便叫你们一起来尝尝。”
闻言,李氏嘴上没说什么,嘴角却撇了撇,觉得也就那么一回事。
别以为她不知道,还不就是想显摆得了处好的居所。
倒是钮钴禄氏,表面功夫做的很好,“说实话,这天气吃什么都没胃口,平日里吃惯了鸡鸭鱼肉,还就特别喜欢吃这些清淡又清爽的。”
“那钮侧福晋今儿可来对了,咱主子让厨子做的,可全是素的,一点荤腥都没有,用的食材,也全是自个种的新鲜菜。”柳嬷嬷道。
听到这话,李氏朝钮钴禄氏翻了个白眼。
并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揶揄道:“说得就跟你敢吃似得。”
说的那么好听,谁知道是不是鸿门宴。
满京城里,正妻为了防着侍妾,在茶水和饭菜里下药,污侍妾口的还少吗?
钮钴禄氏听了后,面上有些尴尬。
但她早就习惯了李氏的性子,面色便恢复的快。
紧接着,巧风和巧兰,就给众人上了冰镇西瓜汁。
还有冰冻好的芒果牛乳冰淇淋。
米白色的冰淇淋,上边点缀几片薄荷叶子,还有红红的树莓,看起来倒是很有胃口。
而且,所有的食物,都是放在一个大的容器里。
并不是早早就分开的那种。
就连若音跟前的,也是从同一个白瓷罐里舀出来的。
这说明她和她们吃的都是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就算这些食物再怎么诱人,也没有人动口。
一个个的,只是除了嘴上说着客套话,就没别的了。
只有宋氏看着面前的食物,试探着闻了闻。
又用银勺戳了戳冰淇淋,发现居然硬得跟戳了戳不动。
只好难为情地问:“福晋,这个该怎么吃,怎么用勺子挖了挖不动。”
“哪有挖不动的,再用点劲就好了,像我这样......”若音说着,还优雅地做起了示范。
见状,宋氏便毫不犹豫地品尝起来。
要说放到以前的话,福晋给她送吃的,她还真不敢吃。
可这么些年,她觉得福晋变化太大了。
这一刻,其余的人见宋氏吃得一脸享受,再想想四爷经常在福晋这儿用膳,就有些跃跃欲试。
她们也想看看,福晋平日里,都是用什么法子迷惑四爷的。
第818章 圈住四爷的胃
眼瞧着宋氏和福晋已经吃起来了。
下一个开吃的,便是没什么心机的武氏。
再往下,就是孟氏和乌雅氏了。
钮钴禄氏谨慎,比较靠后。
李氏见大家都开动了,才犹犹豫豫舀了口冰淇淋入嘴。
反正福晋吃的和她们一样,有什么好怕的。
难不成有人会害自个?
不过,还不等她细想,就被嘴里冰爽酸甜的味道完全吸引。
这看起来固体的东西,居然能这么好吃。
不仅入口即化,冰冰爽爽的,还有果香和奶香味,酸甜可口。
“福晋,这个算点心还是甜品啊,有什么名字吗,用什么做的?”武氏心直口快,想到什么问什么。
若音只管吃着,让奴才去回答。
有些时候,奴才的作用也包括回答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柳嬷嬷站在若音身后,笑道:“武格格,这个叫芒果牛乳冰淇淋,算是甜品的一种,至于用什么做的,只有厨子最清楚。不过它既然叫芒果牛乳冰淇淋,自然是有芒果和牛乳的。”
“哦。”武氏淡淡的,其余人也各有各的心思。
想说夏天热,四爷不爱来后院。
可福晋这儿,总是来得最多的。
是不是就是有了这些冰爽的冷饮,圈住了四爷的胃?
一炷香后,众人还没琢磨明白冰淇淋,奴才们就上了饭菜。
由于菜品新颖,每上一道菜,李福康就会报菜名。
“四宝素菜羹、素炒六君子、翠玉豆糕、雨后春笋、八宝膳粥、茄汁焗黄豆、素菜腐皮卷、纯素蒜蓉小油菜、香菇素菜包、鱼香豆腐、酥炸芋角、茄子素菜薄饼、酸辣汤、五行蔬菜汤……”
同样的,膳食不是分在小碟子里,摆在众人跟前。
而是只有一碟大的,奴才先递给若音,她夹完后,再到李氏、钮钴禄氏,以此类推。
这样一来,大家都吃的安心。
“福晋,这五行蔬菜汤喝得真舒服,清清淡淡的,还特别解暑。”钮钴禄氏笑道。
“钮侧福晋好眼光,这五行蔬菜汤是由白萝卜、红萝卜、萝卜叶、香菇、牛蒡慢火熬成汤的,还可以调理五脏六腑。”李福康在一旁解说。
一时间,原本还七嘴八舌的堂间,便只有吃东西的声音了。
不过女人们矜持,又为了保持身材苗条,吃不了多少。
每样尝了一筷子,就开始擦嘴了。
李氏擦了擦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难怪四爷喜欢在福晋这儿用膳。
厨子们做的菜品,别说吃了,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即便是全素宴,吃起来也特别好吃。
看来……福晋圈住了四爷的胃啊。
导致四爷到了她们那儿,再好吃的饭菜,跟福晋这比起来,也不过是粗茶淡饭了。
因为四爷每次在她那用膳,她都恨不得让厨子做最好的端上来。
不是油腻的,就是大补的。
可四爷这种身份,什么稀贵的食物没吃过,反而显得很一般了。
不行,她今儿可不能白来,等她回去后,也要好好研究一下,圈住四爷的胃!
这会子,即便她心里认可膳食的味道,可嘴上却说不出好听的话。
只管想法子揶揄道:“今儿可真是谢谢福晋了,要不是你,我们姐妹几个,哪能有这样的口福。这平日里吃惯了四爷赏的山珍海味,偶尔素一回,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若音哪里听不出李氏话里的炫耀。
她都不爱搭理李氏,只是问转头问其余的人。
“你们吃得可还合口味?”
“回福晋,奴才平日里,可没李侧福晋那么好的福气,天天吃山珍海味。但奴才觉着您院里厨子厨艺不错,就是做素的,也比奴才平时吃的味道要好。”
武氏是真的能吃,旁人都放下碗筷了,就她还在吃。
若音打量了武氏一眼,也不见武氏有多胖,充其量就是刚刚好的身材。
这就我所谓的……怎么吃都不胖星人吧。
“能吃就是福。”若音朝武氏笑道:“对了,前几日四爷让人赏了些燕窝跟雪蛤,都是成色极好的,待会让你身边的奴才取些回居所。”
武氏家里背景不如大家,入府这么多年,还是个格格。
加之膝下无子无女的,日子自然过得拧巴。
所以,当她听到若音的话后,都顾不上吃,立马行礼:“谢福晋!”
若音摆摆手,示意武氏坐下。
她就是借着武氏,涨自个志气,灭她人威风的。
见状,李氏不屑地瞪了武氏一眼。
抬头朝上首的若音笑道:“都说送东西要投其所好,您是府上的福晋,又不是乡野村妇。爷怎么送您一片乡野啊,莫非您身上有乡野气息,可您不是四九城里长大的千金么?”
“爷把这地赐于我,自然有他的道理在,兴许他觉得这地方离“万方安和”近,那也说不定呢。”
若音早打听过了,除了她的“杏花春馆”离四爷近。
后院旁的人,居所都远着呢。
而她的话,也直接刺中李氏的痛处。
当初管事的给她安排居所,她还给了银子的。
为的就是想离四爷近些,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谁知道她住的地方,离四爷远着呢!
那时候她还在自我安慰,反正后院别人跟她一个样。
福晋比她还惨呢,都没地儿住。
可是一转头,福晋就在四爷那儿住下了。
没过几天,四爷还把最近的杏花春馆赐给了福晋。
这样一来,想想她就来气!
“呵呵,这儿离四爷是近,可到处都是乡野气息,别把人都住野了,毕竟种田可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事情。”
李氏话里话外,全是对杏花春馆的鄙视。
只差没把若音跟村妇相提并论。
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若音下巴一昂,高姿态地道:“李氏,我发现好好的事情,怎么到你嘴里,就完全变了味,你们李家世世代代,难道就没出过农夫?”
李氏:“……”
“再说了,不偷不抢的,怎么就上不了台面的。四爷最近还跟农学士在地里研究农学,提高农产品产量,那照你这么说,四爷也上不得台面咯?”若音不依不饶地道。
一提起四爷,李氏哪里还敢认话。
第819章 爷是男人,你是女人
忙陪笑道:“福晋言重了,我只不过想起乡野农夫粗蛮的样子,便随口多说了几句。您和四爷,自然是不能跟那些人相提并论的,四爷他有抱负,干的都是正事,您夫唱妇随,特别好!”
家里四爷为大,她可不敢说四爷的不是。
见李氏见好就收,若音淡淡扫了李氏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
“其实,各有各的活法,想来福晋领会了世事喧嚣,富贵惯了倒也别无所求,便格外喜欢乡间的日子,闲云淡水,洒脱,自在。”向来少言的乌雅氏,居然说了这么一番话。
顿时,才输了气势的李氏,立马又来了劲。
“要不是四爷,咱们哪有那么好的日子,别说我们了,福晋也没法在这过着田园生活。明明身处京城,又何必装得多高尚。”
这会子,即便若音觉得乌雅氏说的对,但她不可能把这高帽往头上戴。
毕竟四爷还是个亲王,她又是福晋。
一方面享受着好的生活,一方面又说世事喧嚣,不妥。
她摇摇头,笑道:“我没别的想法,只是四爷将这处赐于我,我命奴才随便种点小玩意,物尽其用罢了,顺便感受下乡间的淳朴。”
“福晋,这你可就说错了,乡下哪有你说的那么淳朴,穷得饭都没得吃,肚子都填不饱了,偷菜的,毒鱼的,邻里乡亲争土地的,不道德私奔的,想不通自杀的,看病都看不起的,一大堆破事,哪里就淳朴了。”李氏不以为然地道。
若音也不恼,只是淡淡道:“你说的这些,确实存在,但还是有美好的一面,你没发现罢了。还是那句话,人啊......心里想的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
李氏牵了牵唇,还没来得及开口,宋氏就抢在她的前头,道:“福晋说的对,乡下还是有很多淳朴的人和事,那些腌臜的,毕竟是少数。”
“你为人老实,看到的自然和李氏不一样。”若音和善地打量宋氏一眼,大方地道:“我前几日新得了些锻子,听说是苏州来的,待会让你奴才抱几匹回去做新衣裳。”
虽然她不会在四爷面前举荐她们。
但只要是听话的,她从来不会亏待她们。
这是她对后院女人的态度。
“谢福晋。”宋氏起身行礼。
若音和宋氏你一言我一语的,李氏完全没有插话的机会。
就算她早先想好的话,如今也已经不合时宜了。
只能把话咽下去,看起来闷闷的。
众人又聊了一会后,若音便随便寻了个理由,将她们打发走了。
离开的时候,由于杏花春馆太大,李氏还差点迷了路。
这让她心里的火,窝得肺都要气炸了。
看看福晋住的地方,再想想自己的居所,简直是天壤之别!
黄昏的时候,四爷心情甚好,空降到杏花春馆。
可惜……若音不在。
“你们福晋呢。”四爷也不客气,直接在堂间坐下。
“回主子爷,快到饭点了,福晋带着巧风巧兰,到地里摘新鲜的食材去了。”
闻言,四爷的眉头蹙了蹙,“赶紧叫她回来。”
他把这处居所赏给她,可不是让她下地的。
有了四爷的发话,若音没多久就被召回。
看着一声不吭的四爷,她只是自顾自地喝了杯水。
然后,她才和四爷说话。
“爷,我刚才跟她们在地里摘了许多豌豆呢,打算做酱拌面,不过你要是从外头办完事回来,咱就换吃别的。”
因为呆在家里的话,夜里吃不了多少。
可要是在外头忙累了,胃口就要大些。
四爷本来是要训人的,结果看到女人脸上红扑扑,似乎是劳动的原因。
加之她又看着他,一脸殷勤地笑着。
他就没忍心说她,只是淡淡道:“爷今儿在书房批了一天的折子,你看着办。”
“那好。”若音转头吩咐半梅:“就让牛厨子做两碗豌豆酱拌面,用刚摘的菜,做几味臊子,再上一壶微冰的酸梅酒。”
面做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膳食就摆上了桌。
若音下了地,胃口甭提多好了。
四爷在若音这儿,胃口就没差过。
没一会的功夫,连面带臊子,就被吃光了。
连那一小壶冰梅酒,也喝得一滴不剩。
吃饱喝足,两人迎着月光,在园子里散步消食。
小雪花是个跟屁虫,跟在他们身后屁颠颠的。
仲夏的夜晚,满天繁星。
月光撒在地面上,朦胧而浪漫。
蝉鸣和蛙叫,在人们耳旁充斥着。
本来这是很惬意的时刻。
可四爷却不合时宜地道:“往后别再给爷下地了。”
地里什么虫都有,咬到她可怎么办?
加上夏天热,万一中暑了也不是小事。
“这有什么的,我听说爷最近在研究水稻生产,一连好几日都在稻田里,我这又算得了什么。“说起四爷时,她的语气里充满了钦佩。”而且我有分寸,不会呆太久,刚刚也是等到日落才去的。”
四爷被女人说得心里的大男子主义不禁上涨了几分。
但他嘴上还是很严肃地道:“爷是男人,你是女人。”
一旁的苏培盛听了后,也在心里认可。
对对对,仙女就该圈养在家,哪能下地干活呢。
可若音却不这么认为,“爷都能做的事情,我怎么就不能做了,不都说夫唱妇随嘛……”
这话,四爷竟无言以对。
“反正你少干重活。”男人负手走在前面。
“知道啦,我会注意的。”若音甜甜地应着。
气氛安静了许久,四爷才又问道:“你在杏花春馆住的可还习惯。”
“挺好的,其实我一直想住在这样的环境里。种种花,浇浇水,摘摘蔬果,溜溜猫。”若音满足地道。
四爷冷哼一声,毒舌道:“没出息的。”
“爷有出息就行了呀。”若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四爷还就吃她这套,轻笑一声,豪气地道:“要是想换环境了,就跟爷说,圆明园有的是地方给你住。”
“可别介,我是个俗人,就喜欢现在住的地方。”
男人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溜达两圈后,四爷带着女人回到杏花春馆,这是要在这歇下了。
第820章 扮演小羔羊的角色
奴才们都是醒目的人精,不用吩咐就去备水了。
等到洗漱完毕,若音将蜡烛一吹,就躺在四爷身旁。
可她的头还没沾上枕头,就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若音抽了抽嘴角。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苏培盛焦急的声音:“四爷,福晋,不好了,李侧福晋说是从福晋这儿回去后,到了夜里就一直拉肚子。”
闻言,若音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
她和四爷墨迹归墨迹,但终归是一种情-趣。
愣谁在这个时候被打岔,都有些恼。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躺下了才来。
若音抬眼,有些哀怨地看向四爷。
“李氏今儿到你这来了?”男人问。
“何止是李氏,后院的都在我这用过午膳才走的。”若音如实回。
四爷:“......”
“不如我随爷去一趟吧,把后院的都叫上,看看有没有人跟李氏一样闹肚子。”
要说李氏只是纯粹地截胡,她完全可以不管,让四爷去就行了。
可听李氏的意思,估计是真的病了。
而且,中午又是在她这儿用膳的。
她身为福晋,就不能坐视不管。
这事她不仅管定了,还得给自个摘清责任。
不然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她嫉妒李氏,给李氏下毒呢。
男人从她身上下了床,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准了。
好在头发没乱,若音穿好衣裳,就跟着四爷去了李氏那儿。
到了那里,就见李氏的居所灯火通明。
进了屋,后院几个,早就坐在里间候着了。
屋里很安静,只有李氏嘤嘤啜泣的可怜声音。
众人见了四爷和若音,纷纷行礼。
李氏本来要下床行礼,被四爷制止了,“既然不舒服,就免礼了。”
“谢四爷。”李氏声音哽咽,泪眼婆娑地道:“四爷,福晋邀我等姐妹们去做客,我看姐妹们都吃得欢,便没想那么多,谁知道一回来身子就不舒服......”
说着说着,她还捂着肚子,柳眉紧蹙。
一副难受到极点的模样。
“李氏,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我同你都是一样,为什么我就没有像你这样。”若音神情凝重地道。
这时,李氏身旁的春梅跪下道:“福晋,这也只能代表食物是没问题的,但不能证明餐具是干净的,当然,您向来仁义,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万一是您底下的奴才呢。否则我家主子身子好好的,为何从你那儿回来后,就开始闹肚子了,定是在您那儿污了口。”
呵,不愧是李氏的贴身丫鬟。
口口声声说她仁义,还不是把害人的罪名,往她院里扣下了。
若音转而问后院别的人,“你们当时也在场,回去后可有不适,或者像李氏这样的?”
“没。”众人异口同声地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如果大家从福晋那儿回来后,都出现了问题,肯定会引起重视。要是只有一人身体不适,就会显得不明不白的。”春梅跪在地上,替李氏喊冤:“福晋,我家主子虽然跟您有些过节,可您也不至于这样对她啊。”
李氏可真行,难听话全让奴才替她说。
自个靠在床上,扮演小羔羊的角色。
“不可能的事!”若音斩钉截铁地道:“我没事,旁人都没事,那便是你们自家的问题了,是不是你们回去后,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就往我院里推。”
说得好听点,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说不好听点,谁知道李氏为了争宠,是不是私底下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转头再栽赃到她头上。
“福晋......你好狠的心,我都这样了,你还说这种话......”李氏哭得更加厉害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眼瞅着屋里乱糟糟的,四爷沉声道:“都给爷住口,一切等冯太医来了再说。”
若音抿了抿唇,只好在屋里坐下。
片刻后,冯太医背着药箱进来了。
他朝众人行礼后,没敢多耽搁,就开始给李氏诊脉。
良久后,他问道:“李侧福晋,您这是吃多了寒凉之物,从而引起的腹泻。奴才敢问一下,您白天都用了些什么?”
“还能是什么,早上我就喝了些粥,中午就是在福晋那里用的膳,吃的很杂,我也不太记得了,还有就是喝了些西瓜汁,回来就身子不舒服,夜里是一粒饭都没下肚。”李氏可怜巴巴地道。
“这......”冯太医有些难为情地看向若音:“福晋,不知能不能把中午的菜品给奴才过目。”
“这个没有问题。”若音非常配合,让李福康把牛厨子叫来了。
不一会儿,牛厨子就把中午的菜,都写在一张纸上,列给冯太医看。
冯太医看过后,当即表明:“福晋,您这些膳食都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还非常适合这个季节,很养生的。”
“养生,把我都弄出病来了,这也叫养生吗?”李氏不乐意了。
“冯太医,你说会不会是餐具上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这样的?”春梅引导着冯太医。
可冯太医却摇摇头,道:“没有的事,我刚才给李侧福晋把过脉了,她不是药物引起的腹泻,就是吃了寒凉之物,才会闹肚子的。”
“你确定我只是闹肚子,没有别的问题?”李氏这才觉得不对劲。
她还以为被下了很厉害的药,污了口呢!
若音听李氏的口气,诧异地挑了挑眉。
似乎......李氏真的很无辜,不像是偷偷吃了不干净的,故意陷害人。
反而更像是惶恐不安,以为被下了剧毒的人。
第821章 赶紧给福晋道歉
“千真万确,这种小问题,奴才不会诊断错的。”冯太医纳闷地问:“李侧福晋,您要不再仔细想想,除了这纸上的膳食,您还吃了什么别的?”
李氏扫了眼纸上的膳食,随意地回:“我都说了,除了早上喝了点粥,其余的就是在福晋那儿用的膳,况且中午我也没夹几口菜,天气热,我就喝了三杯冰镇西瓜汁......”
“等等......您刚刚说什么?”冯太医不等李氏把话说完,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就喝了三杯冰镇西瓜汁啊。”李氏理所当然地回。
冯太医叹了口气,道:“李侧福晋,这便是问题所在了。西瓜虽然有解暑的功效,但它性寒,吃多了易伤脾胃,还会导致腹胀、腹泻、积寒助湿。”
“可我往年夏天,都吃很多西瓜的啊,什么时候闹过肚子。”
“西瓜这种食物,正常人都不能一次喝太多,更何况您生弘时阿哥时失血过多,身子比常人要虚弱一些,一次喝三杯西瓜汁,还是冰镇的,自然会腹泻了。”冯太医解释道。
此话一出,屋里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尤其钮钴禄氏几个,差点没偷笑出声。
李氏则不服气地道:“既然这样,福晋怎么还用西瓜汁招待我们。”
“这大夏天的,西瓜解暑,我才想着用西瓜汁招待你们,再说了,我也没想到你那么爱喝,一喝就是三杯啊,我就说怎么我和她们没事,就你闹肚子,原来问题出在这儿,那我就放心多了。”
这下好了,都不用费多大的功夫,就能还自个清白。
“那您院里的奴才,也不晓得提醒一下,否则我......也就不至于喝那么多了。”李氏哀怨地道。
“那些奴才又没读过书,一年也吃不上几口西瓜,哪里知道这些,你说你都不懂,她们能懂吗?”若音都觉得好笑,自己贪吃,还怪奴才不提醒了。
就算奴才提醒,她李氏也未必能听啊。
“我......“李氏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四爷沉声喝止:“够了,都多大的人,还不懂得饮食节制,以至于闹出这样的笑话来,赶紧给福晋道歉!”
他的声音低而沉,透着不耐烦的威严。
这下子,李氏和她身边的春梅,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自然是下了床,主仆俩恭恭敬敬地朝若音行礼:“福晋,今儿事情,是我一时疏忽大意,要不是冯太医诊断出来,差点就冤枉了你和院里的奴才,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待我身子好了,一定亲自去你那儿赔礼道歉。”
“福晋,奴才也是太关心主子,这才心直口快了些......还求福晋原谅奴才。”春梅连连磕头求原谅。
“谁让事情那么凑巧,你还是养好身子要紧。”李氏到底还病着,若音也不好态度强硬。
既然是误会一场,总比李氏故意使苦肉计要好。
只不过,她冷冷扫了眼春梅,道:“但你身边的奴才,嘴上太没规矩了,就掌嘴二十吧。”
“是是是,春梅,还不快谢谢福晋。”李氏只要自个没事,那就一切安好。
事情有了结果,四爷不想在这呆下,就带着苏培盛出去了。
他没再回杏花春馆,而是回了自个的居所。
待人都散了后,春梅肿着一张包子脸,还在床边给李氏按摩。
李氏吃了冯太医开的药后,已经没闹肚子了。
可肚子里的坏水,可从来没停过。
“春梅,今儿的事情,四爷肯定恼了我,你赶紧想想办法,看看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奴才不知。”春梅脸蛋还痛着呢,说话也不清楚,就跟嘴里含了个茄子似得。
李氏心里早就拿定了主意,慵懒地道:“你明天去膳房,挑个厨艺好,又机灵的厨子来,让他研究下福晋院里的冰淇淋,给大格格和四阿哥尝尝也好,往后即便是大热天四爷来了,咱们也不用怕。”
天气热,四爷不爱来后院。
就算来了,每回都是阴着脸来,又阴着脸离开。
大概是天气热,脾气也燥。
总是一个没伺候好,就大发雷霆。
不是奴才被罚,就是给她脸色看。
吓得她是宁愿四爷不来,兴许还能落个清净,实在是太难伺候了!
现在不一样了,她非常肯定,福晋就是用那个什么冰淇淋,圈住了四爷的胃。
弄得每年夏天,四爷就爱去她那儿,也不见发脾气。
“主子,目前后院就福晋开了小厨房,您身为侧福晋,虽然也能,但是......要不要跟四爷和福晋打个招呼啊。”春梅谨慎地提醒。
李氏却不以为然地道:“有什么好招呼的,这本来就是我身为侧福晋的权利。再说了,咱提前跟四爷说,那还能叫做惊喜吗?”
“哦,主子说的对。”春梅淡淡回。
于是,次日一早,膳房就调了个厨子在李氏院里。
李氏给厨子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做冰淇淋。
而且是做各种水果口味的冰淇淋。
那厨子还有点潜力,第一次做就很成功。
可李氏尝了一口后,总觉得哪里不对。
虽然味道已经很好吃了,但就是缺少了点什么。
“这味道有些不对啊......上次在福晋那儿的时候,感觉有股蛋黄的香味,你是不是没放蛋黄?”
“回福晋的话,您上回也没让奴才放蛋黄啊。”这冰淇淋他又不知道材料。
都是李氏告诉他,他照着材料做。
“那行,就这样吧,你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下次等四爷来了,你再加上蛋黄,就八九不离十了。”李氏津津有味地吃着。
“嗻。”
几日后,李氏打着“大格格和四阿哥想阿玛”的幌子,命奴才去请四爷。
对于孩子,四爷向来是好说话的。
大阿哥和二阿哥住在他的院里。
大格格和四阿哥是不在身边的。
当天中午,他很给面的去了李氏那儿。
李氏抱着四阿哥,在院子给四爷行礼,“四爷,上次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
“女儿给阿玛请安。”大格格已经长大,已经虚十岁了。
“行了,都起来吧。”四爷揉了揉大格格的头,就往屋里去。
第822章 阿玛,这个花好看又好香的
李氏在奴才的搀扶下起身,也跟着进了屋。
坐下后,她朝春梅使了个眼色,春梅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春梅端了三碗草莓冰淇淋进屋。
“大格格,你拿到一旁坐着吃。”李氏招呼好大格格,又朝四爷笑道:“爷,这是我屋里的厨子做的,夏天吃这个最解暑了,您快尝尝。”
四爷第一反应是李氏开了小厨房。
然后,才扫了眼面前的食物。
这种甜品,他早在福晋那儿见识过了,倒也没觉得好稀奇。
淡淡“嗯”了一声后,他就开始品尝了。
李氏顾不上自个,先舀了一点给怀里的弘时吃。
结果才到孩子嘴里,就被抵触地吐出来了。
四爷也是一样,才吃一口,一张脸就沉了下来。
但他到底是个大男人,不是小孩子。
即便嘴里的再难吃,他也没有吐出来。
只是蹙了浓眉,嫌弃地咽下,再没吃第二口。
这样式的甜品,他在福晋在吃过很多次了。
可李氏这做的......实在是一言难尽,还有股子难闻的蛋腥味。
李氏察觉到四爷的微表情,忙问:“爷,是不是口味不合适?”
四爷没回答,因为实在是太难吃了。
他只是不耐烦地蹙了蹙长眉,看都不看李氏,就问道:“你这什么时候开的小厨房。”
“我闹肚子的第二天,就开了小厨房,自个院里做的,我才放心。”李氏道。
闻言,男人面色一沉,不苟言笑地道:“那次的事情,明明是你自身的问题。还有你开小厨房,跟福晋和爷说了吗?”
他还记得,福晋当年开厨房时,还特意问过他的。
虽然问不问都可以,但有了对比,就不一样了,这是一个人的态度。
关键是......厨子还做得这么难吃!
“我......当时想着四阿哥可以吃辅食了,院子里有个厨子,也方便些,不用总是去膳房,一来一回孩子早就饿了。”
李氏被吓到了,但还是很快就找到了说辞。
话里话外,完全是一个为孩子着想的好母亲。
四爷扫了眼李氏怀里的四阿哥,冷冷道:“这么难吃的东西,小心孩子吃了闹肚子。”
然后,他起身道:“爷还有点事,你好生带着大格格和四阿哥。”
说完,就带着怒意离开了。
见状,苏培盛也跟着跑了出去。
心说李侧福晋也真是的,怕是带孩子带傻了吧。
递给四爷吃的东西,一点都不仔细。
四爷多能隐藏情绪的一个人,平时就算食物不合口味,也不会说出来。
大不了下次少来就是了。
可这回,他还是第一次见四爷因为吃的动怒。
可见李侧福晋叫人端上来的东西,有多难吃。
本来上次的事情,四爷就不满了。
这次要不是看在大格格和四阿哥的份上,才给了面子。
谁知道李侧福晋不争气,不知道夏天天气很燥的吗。
李氏看着四爷充满怒气的背影,问向一旁的大格格:“大格格,你实话告诉额娘,这冰淇淋是不是很难吃?”
大格格挺懂事的,她本来还想安慰李氏。
但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额娘,这个冰淇淋不是一般的难吃,腥臭腥臭的,刚刚阿玛在,我都没好意思说。”
闻言,李氏自己都懒得尝了,气得把手里的冰淇淋往地上一扔。
恨恨地道:“来人,把厨子拖出去杖责二十!再罚他不许休息,带伤做饭!”
四爷离开李氏那儿后,还真的有事。
他直接去了杏花春馆,那儿有一大片稻田。
最近,他和农学士正在研究如何增加水稻产量。
所以,到了稻田,他卷起裤腿,直接跟着农学士下了田。
夏天里,烈日当头,四爷就在田里呆了一下午。
直到黄昏的时候,他才回万方安和。
累了一天的他,沐浴后换了身墨色锦袍,就这么负手走在圆明园里。
而且,他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概是想得太过入迷,完全属于没有目的性的漫步。
苏培盛一干人等,就这么跟在他的身后。
走到一处海棠花园时,正好听见有孩子嬉笑的声音。
“苏培盛,看看是谁。”
“嗻。”
不多时,就见孟氏牵着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
待走近后,她带着孩子行礼,“爷吉祥。”
“阿玛吉祥。”
“这么晚了,在这做什么。”四爷扫了眼二格格手里的海棠花。
不光她手里有,孟氏和奴才手里,也有不少。
“回爷的话,佛拉娜喜欢海棠花,一直嚷嚷着要奴才带她出来摘,可这天气太热了,白天日头太晒,我没敢带她出来,只好等着太阳下山,才带她摘点花回去。”
四爷向来谨慎苛责,他最讨厌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出现这种看起来像偶遇的“偶遇”。
想着孩子不会撒谎,便问:“佛拉娜,你很喜欢海棠花?”
“嗯!”小女孩点点头,先是闻了闻手里的花香,又献宝似得递给四爷,道:“阿玛,这个花好看又好香的,你要不要也闻闻。”
见状,孟氏的奴才赶紧抱着佛拉娜,走到四爷跟前。
佛拉娜跟弘修一样大,还比弘修大一个多月。
但她是女孩子,长得没有弘修高。
四爷没有去闻花香,只是颠了颠佛拉娜的手,道:“天色不早了,快跟你额娘回去。”
语音刚落,佛拉娜才笑着的脸,瞬间就委屈起来。
并且,圆圆的眼睛里,还有泪花在闪。
“怎么?”四爷淡淡问。
“佛拉娜很久没见到阿玛了,想阿玛......”
虽然孟氏从来没教孩子争宠。
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在孟氏这种心机深的女人身边长大,多多少少也学会了耍心机。
加上有其母必有其女,还有遗传的因素。
即便是才几岁的孩子,也已经懂得为自己争取利益了。
就算见了四爷,一点也不怕生。
孟氏心中惊喜,面上却惶恐地道:“二格格,别闹,快跟额娘回去吧,你阿玛还有事情要忙的。”
四爷的视线落在佛拉娜身上。
小小的人儿,眼睛乌溜水灵的。
说话时,嘴巴高高撅起,都能挂个小油壶了。
然后,他转头扫了眼孟氏,似探究又似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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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3章 多争一份宠爱
沉思了几秒,他淡淡道:“正好爷逛得差不多了,便去你那用晚膳吧。”
对于阿哥们,四爷一直扮演着严父的角色。
可对于格格们,他一般都没那么严肃。
孟氏听说四爷要去那儿,笑着应了声“好”,心里也乐开了花。
一般说用晚膳的情况下,也是会过夜的。
此时,佛拉娜也高兴得手舞足蹈:“嘻嘻,可以跟阿玛一起吃饭饭咯......”
片刻后,众人来到了孟氏的居所。
到了那儿,孟氏叫来了奴才,吩咐了晚上的膳食。
其实,每次四爷在这儿,为了膳食的事情,她都有些犯难。
因为每回四爷在她这儿吃的......似乎都不怎么合胃口。
当然,也有合胃口的时候,但也只是少数。
有时候她见四爷多夹了几筷子菜,下次重复上了这个菜,他又不爱吃了。
唉......真真是头疼。
尤其到了夏天,想迎合这位爷的口味,难度就更加大了。
她还记得,有一回夏天,她让人做了参鸡汤,还有红烧肘子。
结果四爷一口都没尝,全程吃的素菜,完了就直接回去了,也没留下过夜。
她跟四爷还没熟到可以商量用膳的事情。
加之今儿个,她确实是巧遇四爷,不知道他白天在做什么。
不然的话,也能根据情况而定了。
思来想去的,不如就按照福晋上次的法子,全上素的。
正好她一直想效仿福晋,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下机会来了。
于是,她直接让奴才去膳房,全做素食。
吩咐完后,她就开始伺候四爷净手。
只是在心中祈祷,希望四爷对她安排的膳食满意。
好在佛拉娜一直围在四爷身旁,也能缓解她的紧张。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膳食就被奴才们端上来了。
佛拉娜被奴才抱下去喂饭。
孟氏站在四爷身旁,替他盛汤、装饭、夹菜。
因为她的身份比较低,只是一个格格。
只有福晋和侧福晋,才有资格跟四爷一起用膳。
而且,还得是在四爷允许的情况下。
虽然她也有这种机会,但是少之又少。
记忆中,只有她生完二格格没多久,身子虚弱,才有这种待遇。
否则其余时候,都是等到四爷用完膳,才能轮到她。
四爷接过孟氏递来的五行蔬菜汤,轻抿了一口。
随即挑眉扫了眼碗里的汤,清汤寡水,汤上都没几滴油水浮在上面。
当下,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再扫了眼桌上的菜,五颜六色的,全是素的,没一个荤菜。
眸光微微转了转后,他面无表情的开始用膳。
四爷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几乎不会表露出情绪。
即便他在地里干了一下午的力气活,急需吃一顿大鱼大肉的情况下,面对一桌子素菜,也只是淡淡的。
像李氏院里做的冰淇淋,实在是难吃得不能下咽,那就是个例外了。
四爷非但没有表达不满,还吃了两碗饭。
因为......他是真的饿了!
吃完后,他还和佛拉娜说了一会话。
等到天色已晚的时候,四爷站了起来。
孟氏以为四爷要说“安置”,在她这儿歇下。
谁知道对方居然冷冷地道:“你带着二格格早些歇息,爷回万方安和了。”
说完,男人就带着奴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那道毅然决然的背影,孟氏居然想不明白自个错的哪。
难道是饭菜不合口味?
可四爷喝了一碗汤,还吃了两碗饭呀。
是不是她说错了什么话?
明明她尽量少说话,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着,自个都还没来得及多吃几口呢。
想不明白的孟氏,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位爷可真是个难伺候的主!
后院里,四爷夜里去了谁那儿,各院都门儿清。
眼瞧着四爷在她这儿用了晚膳,却带着奴才离开,她明儿肯定会成为后院的笑话。
出了孟氏的院子,四爷直接回了万方安和。
“苏培盛,过一个时辰,让膳房上些荤菜来。”他在书案前坐下。
“嗻。”苏培盛醒目的应了。
看来......四爷在孟格格那没吃饱啊。
也是,主子爷整个下午都在水稻田里,吃那么些素的,能行么。
要说这孟格格也真是,平日里也不见全上素的。
今儿个可赶巧了,全是素菜,倒霉见的!
就这样,本来李氏和孟氏,还想学若音。
希望能多争一份宠爱。
没成想......最后全给搞砸了。
只怕是有阵子见不到四爷啦......
次日清晨,正如孟氏所想,她没能留住四爷的事情,就在府上传开了。
若音正在院子里哼歌浇花,巧风就乐呵呵地上前道:“福晋,奴才听了两个好笑的消息。”
“说来听听吧。”她将洒水壶举高了一点。
“奴才听说啊,李侧福晋开了小厨房,还让厨子做了冰淇淋,结果味道实在太难吃,四爷只尝了一口就甩脸子走了。”
若音轻笑一声,“那可真够悲催的。”
“不仅胃口难吃,四爷还说她开小灶的事呢。”
“说她什么了。”
“您想想啊,开小灶这种事情,虽说是李侧福晋该有的待遇,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着也得跟您打声招呼吧,她倒好,四爷那不招呼,您这更没吱声。显得......跟什么似得。”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后院是她李侧福晋当家呢!
若音挑了挑眉,李氏向来这样,经常想越过她,做点什么事。
平日里在她跟前没规矩,她也不知说过多少次了。
这样的琐事,她也不能总在四爷跟前念叨。
这下好了,被四爷也逮到了吧。
“还有一件事,更加搞笑呢......”巧风已经笑得不行,蹲在了地上。
等到她换过气来,才道:“您知道吗,就那孟格格,天黑的时候带二格格在园子里摘海棠花,结果您猜怎么着......”
大概是太好笑,又太滑稽了,巧风笑得说不出话来。
见状,柳嬷嬷训道:“快说!”
“听说孟格格给四爷上了一桌子的素菜。”
“夏天热,夜里本就吃不了多少,况且四爷夜里不爱吃油腻的,这有什么好奇怪。”若音自个也经常给四爷上全素宴呢。
第824章 觉得自个有个好福晋
也没见哪次惹得四爷不高兴了。
不过,她每次都会根据情况安排膳食的。
“关键是四爷整个下午都在稻田里,没少出力气,肯定想来点荤腥,可她倒好,上一桌子素的,能不恼了爷吗。”巧风笑得前俯后仰。
若音一个没忍住,“噗嗤”就笑了。
“孟氏平时心思深,这回可真是个倒霉催的。”
满人胃口都挺大的,而且无肉不欢。
尤其那些常年习武的,一顿能吃十斤肉。
费扬古年轻的时候,一顿都能吃好几斤肉的。
不过现在老了,也不上战场啦,就没那么好的胃口了。
像四爷这样的,虽然不用上战场,但他每天早上要练武的。
你说偶尔上一次素的,清清肠胃也好。
可不能在人家劳动了一天,还上一桌子素的,那不是得罪人么。
“该,谁让她们总是学您的,这下好了,学得四不像,还惹恼了四爷,真以为您是那么好学的呐。”柳嬷嬷幸灾乐祸地道。
这么些年来,后院那些人,总是偷么么学福晋。
从穿着打扮,再到行为举止,现在连吃的也开始学上了。
可福晋又不会一直一个样。
最后她们还不是没福晋得宠。
“福晋这是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半梅笑道。
若音笑笑,继续哼着小曲浇花了。
她可是百变的,没那么好学。
另一头,四爷即便是卸下朝中诸事,还是被人虎视眈眈地盯着。
只是那些人找不到弄他的法子。
“四爷,最近咱底下的门奴,已经被三爷翘了三个过去了,虽然都是些不太重要的,但就怕他们一带二,二带四,到时候咱们的损失也就大了。”邬思道神色凝重地道。
四爷点点头,道:“爷敢肯定,他们已经大规模的收买人心,而且,绝对不止收买那些小门小户,一些朝中重臣,他们也已经开始下手了,只是那些人还没叛变而已。”
一开始,只是一个门奴归顺了三爷,他还没多想。
后来接二连三的,又有人去捧三爷的大腿,他便开始起疑了。
经过一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啧......”邬思道蹙眉,不解地道:“从前三爷只管编书,怎么突然干起这种事情来了,而且,他之前不是跟您挺好的嘛,好端端怎么就针对起您来了?”
“不,他既然干了,就不只是针对爷,也不会放过老八的。”
以他对三爷的了解,这人不出手,一出手肯定是大面子撒网。
当然,按照以前的关系,三爷肯定会对他手下留情。
可对方既然对他出手,他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估计......就是因为三福晋的事情。
否则三福晋才出事多久,三爷就完全变了个模样。
不但开始展露锋芒,在朝堂上大有跟他对着干的意思。
其实,打从他告诉三爷,他头上有顶绿帽时,就知道从此不是一路人了。
他根本没奢望三爷处理家事后,回头感谢他的提醒。
不可能的!
男人都是爱面子的,家里出了那样的事情,是最大的丑闻。
想一想,每当三爷在朝堂上风光无限,风头盖过一众奴才,受人尊敬时。
回头一看,就有那么一个人,知道他头上有一顶青青草原,自然是极为不爽的。
而那个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现在的竞争对手→四爷。
三爷可以把知道事情的奴才都处死。
但对于四爷,他弄不死,只能对着干了。
直到能让对方消失在他眼前为止......
可就算四爷早就知道了这些,但他还是管了别人家的闲事。
因为三福晋欺负了他的福晋。
他没法看见三福晋对她福晋做了那样的事,还洋洋得意地生活着。
反正......是兄弟就不会背叛他的。
不是兄弟,他会千方百计地找理由背叛你,以及来满足内心的野心。
只不过,这样的事情,于皇家而言,不是多光彩的事。
所以,他便没和邬思道说。
想来想去的,四爷还是觉得自个有个好福晋。
虽然后院还是有些是是非非。
但比起别的兄弟们,他已经算好了。
就在四爷和邬思道说事的时候,陈彪进来了,还朝四爷奉上一封信。
四爷拆开后,细细看了看,又将信封合上。
“看来爷猜的没错,三哥已经派人四处走动,收买人心。他不仅收买了我的人,还收买了八弟的人。”他将信递给邬思道,“就连远在四川的年羹尧,也被他门下的人拜访。”
邬思道接过信一看,不可思议地道:“要不是年羹尧写信来,咱还只是猜测而已,现在看了信,算是确信了。既然四川都能走动,京城的早就被三爷收买了。”
“三哥这是下狠手了。”四爷淡淡道。
邬思道将信收好,递回给四爷,“真看不出来,三爷表面潜心编书,看起来什么事情都不管,私底下却让门人四处收买人心。”
“年羹尧信上还说了,四川有八弟的人,也被三哥底下的门奴走动过了。”四爷漫不经心地捻着佛珠。
“那您说......这事八爷知道不知道?”
“既然咱们知道了,八弟应该也知道了。就算他暂时不知道,离他知道也不远了。”
“那正好,反正八爷最近和三爷杠上了,让他去试探万岁爷的意思。”
最近,三爷的嫡子,被康熙爷封了世子。
才多大的孩子,还在襁褓里,俸禄就跟人贝勒爷差不多了。
这样的待遇,别的皇孙辈可是没有过的,能不让人眼红。
还不是三爷会揣摩康熙的圣意,深得康熙喜欢。
所以,邬思道才不想在这兴头上,让四爷去冒这个风险。
反正八爷野心大,一直就沉不住气,也省的四爷想着法子拆穿三爷的真面目了。
四爷勾了勾唇,回道:“爷正有此意。”
正如四爷所想,八爷一干人等,在当天晚上,也知道了三爷干的事情。
“八哥,没想到三哥是这样的人,居然四处挖墙角。”九爷坐在八爷对面,“这下可算让咱们抓到把柄了,看他还怎么装大尾巴狼!”
十四阿哥被康熙调到桂州平反暴民。
十爷圈禁宗人府,还要过阵子才出来。
如今出了事情,也就两兄弟商量了。
第825章 看着女人泪眼婆娑的样子
八爷闲适地坐在椅子上,静静的。
良久后,他才淡淡道:“咱的人不是查出来了,三哥还挖了四哥不少人。”
从大阿哥再到太子,每次都是他做坏人。
到头来,好了人家坐收渔翁之利。
“四哥城府极深、又颇有心计,他能当这个出头鸟吗。”九爷性子急,有些忍不住,“再说了,万一他迟迟不出手,咱就这么让三哥挖墙脚啊。”
八爷:“......”
“也不知道四爷使的什么法子,表面闷不吭声,那些奴才却死心塌地跟着他做事,一共才让三哥挖了三个小角色。可咱们这次损失可大了,一下就被三哥挖走十来个,有大有小。”
八爷:“......”
“八哥,照这样下去,四哥是不急,咱的人都要跑光了,难道你就不急?”九爷直接站起身子,对八爷进行了灵魂拷问。
八爷也不恼,只是温润一笑,没所谓地道:“你先别急,等过几天再说,实在不行,就按照原来的计划吧。”
对于兄弟们的短,他揭的够多了。
本来他以为事情过后,皇阿玛不会在意。
可是上次家宴,皇阿玛明显对他不满。
而且,他很肯定,绝对是因为太子的事情。
紧接着,两兄弟谈妥了后,又说了些后续的事情。
恰巧八福晋在外,路过窗边时,听了几句。
她本以为是多大的秘密,发现事情不太重要后,就带着奴才现身了。
外头,太监见了她,忙打千行礼:“福晋吉祥。”
郭络罗氏还没来得及叫奴才起,就见房门一开,九爷带着笑出来了。
“八嫂来的刚刚好,正好我和八哥聊完了事,他在里头等你呢。”
郭络罗氏福身意思了一下,就进了屋。
要不是八爷召她到前院,她还真不爱来这地。
进屋后,她朝男人行了礼:“请爷大安。”
只是迟迟未等到男人的回应,只好自个起了身子,站定在原地。
抬头就见男人面上带着浅笑,很儒雅的那种。
可这么些年来,她早就看透了这个男人。
以及那张温润的面孔下,藏着一张多么令人憎恨的真面目。
“你舅舅那边,说的怎么样了?”男人没让她坐,只是直问主题。
八福晋自个找了张玫瑰椅坐下,漫不经心地回:“几年前,爷就不让我跟舅舅来往了,如今想让舅舅归顺你,自然是谈不妥。我去了那而,还没说几句就把我给赶出来了。”
当年是谁把舅舅赶出去,又不让她回娘家联系的。
现在好了,见舅舅在朝堂势力大增,就又想拉拢人心。
晚了!
“此话当真?”八爷直勾勾地看着女人。
一双深邃的桃花眼,似乎要将女人看穿。
“千真万确,舅舅不但赶我走,还说他既然跟了四爷,就是到死都不会背叛的。”郭络罗氏回。
八爷转了转白玉扳指,轻笑一声道:“罢了,既然他如此不开窍,那就随他,爷又不是只有他能派得上用场。”
郭络罗氏:“......”
“反正阿茹娜的哥哥,比你舅舅有权有势,还有能耐。比起她的哥哥,你舅舅连人家十分之一都不如,不用也罢。”他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似乎什么都在他的掌握当中。
同样的,他对什么都不在乎,天大的事情,都不能激怒他。
可郭络罗氏却成功地被男人激怒。
让她回娘家,去说服舅舅的是他。
如今将舅舅贬得一文不值的,还是他。
要是他单纯的贬低舅舅,她可以认为他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可他居然拿阿茹娜的哥哥跟舅舅做比较。
是,一个侧室的娘家,居然比正室的娘家强数十倍。
但凡有什么重要场合,那些女眷都围着阿茹娜奉承着。
仿佛阿茹娜是正妻,她才是妾!
郭络罗氏深吸一口气,反唇相讥:“既然如此,爷又为何让我去做说客,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男人没有回答她,只是薄唇越发地上扬。
似乎她的话很可笑,他在笑她。
“爷看着我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您有强大的帮手,又何必让我去说服舅舅,直接让阿茹娜的哥哥替您做事呗。”
真是的,好像她上杆子举荐了舅舅似得。
分明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他好吗!
“多一个帮手,多一条路,阿茹娜哥哥在西藏,你舅舅是在京城,不一样的。况且,虽说有诸多误会,但终归是一家人,免得爷往后不小心伤了你舅舅,你还不得跑到爷跟前哭。”
“那我替舅舅谢过您的好意,他也一点都不需要您念旧情,而且,即便你们当中谁伤了谁,我都不会怪谁的。”
呵,到时候谁伤着谁,还不一定呢。
要是舅舅跟着八爷,她真担心娘家没有好下场。
可跟了四爷就不一样了,跟对了人,往后日子不会差。
毕竟上一世,四爷可是当皇帝的人。
所以,她反倒庆幸舅舅成了四爷的门人。
“看你这气急败坏的样子,爷反倒怀疑你话里真实性,你确定塞布礼把你赶出来了?”男人看着她,温润的眸子里,散发着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流影,高深莫测。
糟糕!郭络罗氏才发现中了对方的计。
原来他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激怒她,从而套出她话里的真假。
确实,舅舅并没有怨她,只是不愿意再和八爷一起做事罢了。
这会子,即便心虚得冒汗,她还是面不改色地道:“要不是爷阻止我和娘家联系,舅舅至于把我赶出家门嘛......”
八爷:“......”
“而且,就算他对我冷漠,可终究是我的舅舅,是我娘家唯一亲近的长辈了,我总不能忘本吧。”郭络罗氏哽咽道。
八爷阅人无数,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早就不好骗了。
奴才们谄媚的招呼,女人们讨好的模样,早已烂熟于心。
看着人们在他面前班门弄斧的样子,他从来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温润地笑着,什么也不拆穿。
就像他现在,看着女人泪眼婆娑的样子,心中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一丝想笑。
盯着女人看了许久后,他才起身淡淡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伺候爷安置。”
第826章 他居然哭了
郭络罗氏坐在那儿不动,有些置气。
八爷撑开双臂,低头扫了女人一眼,“怎么?”
“爷适才不相信我。”
“好了,都过去了,至于你舅舅那,强扭的瓜不甜,他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八爷没所谓地看着女人,“反正他是他,你是你,只要你足够听话,爷照样养着你。”
闻言,郭络罗氏笑了笑,这才上前伺候男人更衣。
心里却在冷笑着,呵,等你落魄的时候,就用不着你养着了!
几天后,随着八爷的门人,一波又一波的被三爷挖走。
可四爷那还没点动静时,八爷和九爷实在忍不住,命人一道折子,就上到了康熙那儿。
等到折子堆到康熙跟前时,他老人家却看得很安静。
只不过,反复看了三遍的行为,加之有些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表面的平静。
良久后,他在折子尾端批了个阅,就合上了折子,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直到次日早朝,他当着朝中百官的面,直接下令道:“孟光祖打着三阿哥的旗号,四处勾结地方大员,还以三阿哥的名义,向地方大员馈赠礼物,现命人将其捉拿正法!”
闻言,八爷面上淡淡的。
九爷却面露不悦,袖子里的拳头,也攒得紧紧的。
好一个“打着三阿哥的旗号”,这是打算只处置孟光祖,直接给三哥洗白了?
要知道,按照大清法律,皇子及其下属离京,是必须备案的。
在地方上行走,也必须出具相应的证明。
而皇子与地方大员馈赠往来,地方官需要上报朝廷的。
可这么长时间来,孟光祖在各省走动,地方官根本就没检查,也没上报过。
还不是看在三哥的皇子之尊,网开一面。
这么大的事情,敢说三哥他不知道吗?
就在九爷忿忿不平时,康熙又道:“这件事,三阿哥也有失职的地方,不过......念其忙于编书,也算是将功补过,便将其......降为郡王吧。”
“谢皇阿玛隆恩,儿臣谨遵教诲。”三爷叩首道。
在他听闻孟光祖要被正法时,吓得手心都冒汗了。
如今康熙只是降了他的爵位,就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
起码康熙不想降罪与他,代表这是好事。
就怕被终身圈禁,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一时间,官员们纷纷朝康熙奉承着。
只有九爷,心里还不满意。
本以为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说也得圈禁啊。
毕竟,勾结官员,可是康熙的大忌。
大阿哥和太子,不就是很好的例子。
而且,三爷勾结的官员,可是一点都不少。
谁知道只是降了爵位,真是偏心!
这会子,四爷眸光微转,主动上前道:“皇阿玛,既然您降了三哥的爵位,不如也降了儿臣的爵位吧。”
“你这是与朕造反?”康熙威严地问。
“皇阿玛,儿臣原与三哥一样是亲王,如今三哥被降,只儿臣跟五弟还是亲王,我现在卸下朝中诸事,这样的爵位,对于我来说已经很高了,而兄弟们好多还是贝子。同是兄弟,这样厚此薄彼怕有人说闲话,还请父皇降低我的爵位和赏赐,分给兄弟们。”
语音刚落,康熙爽朗地笑道:“胤禛,你能有团结互爱的心意,实属难得,这样吧,你的爵位照常,等过阵子,朕再提一提他们的爵位吧。”
他对四爷的说辞很满意,也很赞赏。
皇室里,缺的就是这份情义。
这一幕,看得九爷牙痒痒。
四哥可真是个人精,将皇阿玛的心思,揣摩得透透的!
半个时辰后,就散了朝。
康熙下朝后,把平日里跟三爷一同编书的魏廷珍给留下了。
他老人家语重心长地嘱咐:“你每日跟三阿哥一起修书,往后若是再有人提及此事,务必以性命报之。”
显然,他对三爷并没有怀疑的心思。
就算有那么一丁点,他也不希望三爷受到牵连。
经历了那么多儿子离去,他老人家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对于皇子们,表面骂归骂,但他打心底里是个慈父。
即便他们做得再出格,他也不会要他们的性命,只会圈禁自由。
而对于三爷,他连自由都不想剥夺。
也不想他百年后,有人再拿此事做文章。
不过,包庇归包庇,但三爷在他心里,已经记上了小本本。
那个只顾着修书的儿子,早就不复存在。
同样的,他认为三爷虽然聪明,但少了一股子......搞政治的魄力。
这样的问题,是由三爷至柔的性格造成的。
术业有专攻,搞政治的人,未必能搞学术。
但学术搞得好的人,未必就能搞政治。
另一头,四爷下了朝后,打算骑马回府的。
谁知道路过京城一家酒馆时,有人上来搭讪了。
“四爷,我家三爷有请,希望您给赏个面子。”
四爷骑在马背上,低头一看,正是三爷身边的贴身侍卫。
再抬头一看,酒馆牌匾上,提着四个大字“忘忧酒庄”。
这不是福晋的庄子么?
扫了一眼,他并没有多想,就利落的离蹬下马,“带路。”
“您这边请。”侍卫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他进了酒庄。
四爷便带着侍卫和奴才,上了二楼的雅间。
一进门,就见三爷一个人在那喝闷酒。
他便站定在门口,道:“三哥好雅兴,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没人陪着?”
“酒肉朋友朝朝有,无钱无势亲不亲。有钱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三爷自嘲一笑,昂头一口闷,“如今局势一变,他们躲我都来不及......也就只有你,愿意陪我喝酒了。”
四爷抬脚至桌边坐下,身后就两个侍卫候着。
门在他坐下的那一刻,便带上了。
他不是个墨迹的人,在奴才试过毒后,端着杯盏朝三爷示意一下,昂头就喝光一杯酒。
接下来,三爷不说话,就是拼命的和四爷碰酒杯,碰完就一口干掉了。
只不过......喝着喝着,他居然哭了起来。
有那么一种男人,甭管在家还是在外面,总是硬扛着一切。
最后,却在自己兄弟面前流眼泪。
第827章 跟您玩欲擒故纵呢
对于这种操作,四爷是懵的。
本来吧......他是最讨厌女人哭的。
可是这一次,哥们在他面前哭得跟个女人似得,没一点声儿,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也不知道三爷因为家室,还是为了这次被降爵位的事情。
沉思片刻后,他冷静地道:“三哥,你还是收手吧。”
三爷顿了顿,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四爷,“为什么?”
“你跟他们还是不一样的,我不想与你为敌。”
于四爷而言,三爷与他年纪相仿,打小都是一起长大的。
后来,两兄弟又一起辅佐了太子。
可以说,他们经历了同样的事情。
而且,比起大阿哥、太子、八爷他们,三爷并没有太过分。
否则的话,真要走到那一步,一切就晚了。
三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眼泪止不住地流。
别看他是个郡王,康熙也袒护了他。
可朝廷上的事情,一有点风吹草动,那些人都门儿清。
他也知道,这次之后,他已经没有争储的机会了。
“四弟,你可真爱说玩笑话,我何时出手过?”
明明还没开始,一切就已经结束了啊。
闻言,四爷盯着三爷看了几秒,两兄弟便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屋子里,两道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房梁上空。
亦如十几年前,他们在紫禁城的阿哥所,一起喝酒,一起笑,从未变过......
三爷是个聪明的人,他不像别的阿哥。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比如......太子和大阿哥,康熙不是没有善待过他们。
最后竟贪权成颠,落得那样的下场。
这一日,两兄弟当真是喝到不醉不归。
最后由各自的奴才,搀扶着回到各自的家中。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照常进行着。
只是八月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就连外面的风,也不再凉爽,总是带着一股子温热,让人莫名的烦躁。
被圈禁了大半年的十爷,也总算是到了时间,重获自由。
为此,八爷和九爷,还特意在京城最大的酒楼,替十爷接风洗尘。
按理说,要喝酒当然得去忘忧酒庄的。
但他们有时候涉及到机密事件,觉得在若音的酒庄不踏实。
而且,忘忧酒庄的酒虽好,可没有女人。
他们去的酒楼,那是好酒好菜,还有女人伺候着。
本来十爷一大早就出了宗人府,由于跟八爷九爷叙旧,一直到黄昏才回府。
府中上上下下,也就等了他一整天。
所以,即便是天色已暗,门口也站了一堆的人。
十爷有些微醺,便没骑马,而是乘马车。
当他从马车上下来时,众人纷纷行礼:“恭迎十爷回府,十爷吉祥。”
“都起吧。”十爷大掌一摆。
后院的女人们,面带微笑起身抬头。
然而,却看到十爷回头,怜惜地扶着海莲,“你有了身孕,要给爷小心点。”
一时间......女人们的笑容就僵掉了。
佟佳采羚穿着跟她性格一样火的红旗装。
本来她的表情,就不是很高兴。
可是眼神瞥到海莲已经圆滚滚的肚子时,面上的表情就更加不好看了,眸光也有些暗淡。
都说三月才显怀,可海莲的肚子,已经圆成了一个球,要多醒目就有多醒目。
当真是刺中后院所有女人的眼睛!
十爷扶着海莲下马车,转头视线在一众女人脸上划过。
最后,停留在彩羚身上片刻,就又收回了眼神。
这下子,气氛就有些尬。
大家都站定在原地,一声不响的,似乎在等着什么。
按理说,佟佳采羚身为福晋,要欢欢喜喜的上前迎接,还要说些喜庆的话。
比如“让人备水给爷洗去晦气”、“夜里让人摆上一桌,给爷接风洗尘”。
可是,佟佳采羚却站在那儿,一句话也没说。
她是福晋,她不开口,旁人不好逾越了她。
最后,十爷径直走到一个穿着橙色旗装的女人跟前,淡淡道:“赫舍里氏,待会爷去你那儿,让奴才备好水。”
说完,他还冷冷瞥了彩羚一眼。
赫舍里氏长得眉清目秀,偷么么地看了佟佳采羚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忌惮和害怕,可心里甭提多开心了。
十爷大半年没回府,没去福晋那儿,却点名要去她的院里。
光是这件事,就够她在后院横着走好几月了。
然后,她朝十爷点点头,“好,爷今儿才回来,夜里是不是......”
还不等她试探着把话问完,十爷就道:“夜里就在你院里设家宴,给爷接风洗尘。”
语音刚落,佟佳采羚就福身,有些歉意。
“爷从宗人府回来,本是一件喜事,可我最近啊......”她难受地扶了扶额,“身子有些不适,恐怕夜里去不了家宴了,免得扫了爷的兴致,又把病气过给了姐妹们。”
撂下话,她也不等男人回应,就由奴才搀扶着回正院了。
呵,这草包男人还长出息了。
她给他脸色看,他比她还要过分。
十爷听了女人的话,本来是一肚子火的。
可是看着她虚弱到由奴才搀扶着,又有些心软。
难道,她真的病了?
即便他心里这样想,碍于面子,当场没多说什么。
只是在赫舍里氏伺候他沐浴时,再也没忍住,叫了奴才进来。
“你去打听一下,看看福晋到底生的什么病,严重不严重,要快!”他当着赫舍里氏的面吩咐。
“嗻。”
等到奴才出去后,赫舍里氏气得咬牙切齿。
正院里好本事啊,搞得十爷人是在她这儿,心里却想着福晋。
依她看啊,福晋就是故意的。
表面上对十爷爱答不理,听说十爷在她这儿,就谎称病了,来个苦肉计,让十爷的心思全在她那儿。
想来想去的,她忍不住娇嗔地抱怨道:“十爷,福晋指定跟您玩欲擒故纵呢,先是杵在那不给您面子,转头又闹脾气,想获得您的注意呢。”
“住口,福晋是你能多嘴的?”十爷白了赫舍里氏一眼。
吓得赫舍里氏抿了抿唇,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
片刻后,十爷出浴。
同时,打听消息的奴才也回来了。
第828-829章 打你需要理由吗
“打听的怎样了?”十爷淡淡问。
“回主子爷的话,奴才打听过了,福晋她这几日都好好的,就连白天的胃口也好得很,可能是刚刚着了风寒,身子不适吧......”
即便当奴才知道福晋是假病,那也不能直说。
否则得罪了福晋,还失了十爷的面子。
这不明摆着福晋不想伺候十爷,还忽悠爷么。
“滚出去!”十爷烦躁地踹了奴才一脚。
疼得那奴才捂着肩膀出去了。
“爷,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福晋她呀,就是故意的,成心和您作对呢。”赫舍里氏挑拨离间地道。
十爷本就生气,被赫舍里氏这搬挑拨离间,心气更不顺了。
本来这次回来,想说只要福晋服软,什么都好说。
偏偏她居然是个性子犟的,就是跟他对着杠。
“不像人家,最听爷的话了,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赫舍里氏往十爷怀里一靠。
十爷笑着拥她入怀
只不过,那是一种皮笑肉不笑的阴狠笑容。
哼,老子今儿就豁出去了!
什么女人不女人的,往后也要像八哥九哥一样。
做个滥情的人,谈笑风生不动情。
他就不信,还能被女人牵着鼻子走了!
次日清晨,后院晨省。
佟佳采羚坐在上首,面无表情地喝茶。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只有两个人没来。
一个是赫舍里氏,一个是海莲。
就在彩羚以为这两个不来了时,赫舍里氏便扭着腰进来了。
头上戴着一支金钗子,瞧着有十足新,应该是刚得的。
“福晋,真是不好意思,爷昨儿夜里睡得晚,虽说爷体恤我,说要免了我的晨省。可我又一想,这实在不合规矩,还是撑着身子来了。”
这么扬眉吐气的日子,她不得出来得意一下,岂不是太便宜她们了。
赫舍里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可她的面上,却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没有一丝歉意。
口口声声说身子弱,脸蛋上却面若桃花,透着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劲儿。
“要来就按时来,要么就不要来。”佟佳采羚丑话说在前头,随即淡淡道:“不过你既然来了,那就赐座吧。”
“是,谢福晋。”赫舍里氏坐下后,又道:“你说海莲妹妹有了六个月的身孕,伺候爷的事情,就落在我身上,我真不是故意来晚的。”
这话听着像是解释,其实就是故意显摆。
生怕人不知道十爷素了大半年。
听着就令人生气!
对于这种话,佟佳采羚没有搭理。
倒是有个跟赫舍里氏相好的侍妾,在那笑着奉承:“姐姐可真有福气。”
赫舍里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左右顾望了一下,诧异地说:“哟,我还以为会是最后一个到的,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晚到。”
“那是,人家一个侍妾,比我们都晚到呢,还有没有点规矩了,仗着肚子里有货,这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后院另一个女人附和着。
正在这时,刚好来了个小太监。
众人一看,不就是十爷身边的贴身太监么。
“奴才给福晋、各位小主子请安了。”太监打了个千后,才道:“福晋,十爷吩咐了,海莲姑娘有孕在身,身子又娇弱,特免了她的晨省,让奴才跟您打声招呼。
别的事情,佟佳采羚可以甩脸子。
可是这种时候,她不想表现得自个有多在乎。
只能大度地道:“既然爷都交代了,那就依爷的吧。”
“嗻。”
一时间,屋里的女人们,开始唧唧歪歪起来。
“这肚子里有货,就是不一样啊。”
“以前后院有喜了,也没像海莲妹妹这样,连晨省都给免了。”
“不都说了嘛,海莲妹妹身子娇-弱,听说在宗人府就见了几次红,爷难免心疼了些,姐妹们就不要多言了。”赫舍里氏居然帮海莲说起了好话。
“不管身子好不好,免了晨省也是之后的事情,她这么久没回府,总归要来福晋这儿走动一回的,当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七嘴八舌的,佟佳采羚只觉得心里一阵烦躁。
十爷这是怕她欺负海莲,心疼那个女人呢。
“福晋,您也真是的,再怎么和爷闹脾气,您也不该白白让别人占了便宜,你说爷当时让您跟着去宗人府的时候,您要是去了该多好的。”
“可不是么,现在白白让海莲妹妹占了便宜。这要是个识趣的还好,可我瞧着这作劲,定是个不识趣的,只怕咱们府上,要热闹一阵子咯。
“是啊福晋,要是您去了,说不定这会有喜的就是您了,您不是一直想要个小阿哥吗?”
这些人一个个的,听起来像是站在彩羚的角度,替她着想。
其实巴不得气气她,也好消消她这么多年的锐气。
赫舍里氏瞧着佟佳采羚面色不太好,不免训斥道:“你们懂什么,人家福晋是贤惠,这才是正妻的风度,以为都跟你们似得,爱嫉妒的玩意。”
这话说的,众人总算是闭上了嘴。
佟佳采羚蹙了蹙眉,不耐烦地道:“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于是,一群子莺莺燕燕,这才行礼退下。
看着那些艳丽的背影,佟佳采羚狠狠地咬了咬牙。
这些女人,在她面前倒是很会说奉承话。
谁知道一转头,是不是全去拜访那个海莲了。
“什么时辰了?”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回福晋,刚散完晨省还早着呐,才巳时。”
“这天又闷又热的,走,去湖边的凉亭坐坐去,那儿凉快。”佟佳采羚起身道。
奴才们自然是满心欢喜地应了,希望自家主子能消消气,最好还能跟主子爷偶遇上。
不多时,主仆几人就出了正院。
那些奴才怕佟佳采羚饿着,还带着点心和茶水。
佟佳采羚今儿起得早,本来想着晨省完,再睡个回笼觉的。
可她最近睡眠不好,躺下满脑子就乱糟糟的。
坐在正院里吧,又燥热的很,只能趁着太阳没出来,大早上的散散步。
结果到了湖边的凉亭,就见凉亭里已经有了人。
佟佳采羚脚步一顿,淡淡道:“那是谁?”
“福晋,奴才瞅着......怎么像是海莲姑娘呢。”有眼尖的奴才,一眼就认出了人。
“你看清楚没有,她不是身子弱,在养胎吗?”另一个奴才说。
“奴才眼神好着呢,肚子那么大,除了海莲姑娘还有谁。”
顿时,佟佳采羚原本还算松快的心情,就被影响的差不多了。
“福晋,您且等着,待奴才过去清清场。”一个太监道。
“罢了,我这就去会会她。”佟佳采羚抬脚就往凉亭走。
还不等她走近,海莲就带着奴才出了凉亭,朝她行礼:“请福晋大安。”
佟佳采羚斜斜扫了海莲一眼,就进了凉亭。
她在石凳上坐下后,才漫不经心地道:“你倒是挺会耍花样的,晨省你不来请安,这会子来请安。可惜我不是爷,不吃你这套,今儿你要是不把话说个明白,就别想从这亭子走出去。”
本来她就一肚子火,海莲算是撞她枪口上了。
要说养胎就养胎吧,在院子好生呆着,她还不会怎样。
可这个小侍妾,说是身子弱,结果在外头晃荡,还不给她请安。
这根本就是无视正院,无视她。
也算是告诉后院众人,只要她有了身孕,甭管怎样,都可以不请安。
此种行为,完全是在挑衅她的底线!
她没撞上是一回事,撞上了,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否则后院的人,岂不是个个都爬到她的头上来。
这会子,正院的奴才,也已经把海莲给围住了。
“福晋,您这又何必呢。”海莲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这话应该我家福晋问你吧,你不是有孕在身,又身娇体弱,连晨省都没法做到了。那怎么还有心思在这赏花,也不怕花粉过敏啊。还是说,你就是成心不将我们福晋放在眼里的?”
“就是,不愧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格外的不懂规矩些,比不得那些清白人家的姑娘。府上的侧福晋和格格们,她们身怀六甲的时候哪个不是挺着大肚子给咱福晋请安的。”
对此,海莲并没有反驳。
只是咬了咬唇,弱弱地道:“我并没有冒犯福晋的意思,是十爷知道我身子不好,便心疼我,免了我的晨省。”
别看她说话柔柔弱弱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有一股子气死人的力量。
仿佛在说“都是爷的意思,有本事你们找爷说理去”。
佟佳采羚见不得这种女人。
瞧着柔柔弱弱的,实际上一肚子的坏水。
偏偏男人就吃这一套,只有女人才看得穿。
“十爷是免了你的晨省,那也是在你身子不便的情况下,既然你能四处走动,就该到正院请安。更何况你已经六个月没给福晋请安了,这是规矩!”佟佳采羚的贴身丫鬟道。
“我知道这是规矩,但我身子弱,前几月都是在床-上躺着的,加之我孕吐比旁人都厉害,到现在都吃不下东西,闻不得味道,如今到了孕六月,想说出来多走动,到时候好生产些。况且,这些都是十爷嘱咐我的,我不得不听啊。”
海莲就站在那儿,一双凤眸无辜地看着佟佳采羚。
而她那一声十爷,称呼得比谁都亲密,听了让人觉得是故意挑衅。
佟佳采羚半眯着眸子,她感觉自个快要忍不住了。
以她这种直性子,真是看不惯这种表里不一的人。
偏偏海莲却还在挑战她的底线。
“其实啊,对于十爷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毕竟我是第一次有喜,不像福晋,已经生过一个格格了,所以,福晋该是知道这些的吧?”
“知道个屁,我家主子贵为嫡福晋,也是你这种瘦-马能相提并论的。”
即便是奴才态度不好,也没能激怒海莲。
她没所谓地笑了笑,道:“不过嫡格格现在也好几岁了,可能福晋忘了那种有孕时的感受。对了,府医还说了,我这胎吐的厉害,定是个阿哥,福晋体会不到这种不适的感受,也是有的。”
这下子,佟佳采羚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倏”地一下站起身子,走到海莲跟前,趾高气昂地道:“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不好意思,福晋,好话不说第二遍。”这话......简直比再说一遍还气人。
这个女人,瞧着客客气气的,可每一句话都在火上浇油。
佟佳采羚站定在原地,只觉得指关节特别的痒。
“啪”的一声,抬手就扬上了海莲那张虚伪又惹人厌的脸。
顿时,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上,便留下了鲜红的五指色彩。
颧骨的肌肤上,还被景泰蓝指甲划出一道血印子。
这让佟佳采羚看得心里一阵舒爽。
她这种人,心直口快,嘴上又比较笨,不会拐弯抹角说些气人的话,总是说不赢对方。
但是......手上绝对不会输人!
海莲要不是有奴才扶着,刚才恐怕已经栽倒在地了。
她稳了稳脚跟,望着佟佳采羚,委屈巴巴地道:“福晋,奴才不知哪里说错了话,竟惹得您打我?”
“该,因为你欠打。”佟佳采羚的丫鬟道。
可佟佳采羚却摇摇头,抬手拂过海莲的脸蛋,得意笑道:“我是福晋,你是侍妾,所以......打你需要理由吗?”
十爷不争气,早就臭名远扬了。
一个草包而已,她也犯不着替他攒好的名声。
反正他这样的男人,又当不上皇帝,她还不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海莲身子往后退了退,看着那张手从她脸上离开后,才捂着脸道:“难怪十爷常夸我温柔体贴,不比有些人泼辣、蛮不讲理,那时奴才还不信,现在看来,爷说的是对的。福晋居然因为十爷疼爱我,就对一个孕妇下手,实在是心肠歹毒!”
第830章 当真以为爷拿你没法子了
“啧啧啧,我看你是受虐,还在向我讨打是吗?”佟佳采羚扬起手,差点又要一巴掌扇过去。
一旁的奴才拉住了她,劝道:“福晋,别为了这种人,弄脏了您的手,您要是不解气,奴才替你打。”
丫鬟撸起袖子,就做好了准备。
“行吧,那就赐她十个巴掌。”佟佳采羚昂着下巴,鄙夷地看着海莲,末了又道:“仔细着她的肚子。”
她只是想教训海莲,又没想伤害小生命,否则这事就真的闹大了。
佟佳采羚也看出来了,这海莲没那么傻,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挑衅她的。
反而像是故意惹她生气,还有后招呢。
她便将计就计咯。
等到十个巴掌打完,海莲的那细皮嫩肉的,嘴角都渗出鲜红的血丝来。
见状,佟佳采羚轻笑一声,就带着奴才离开了。
午时的时候,她正在正院用膳,前院就来了个小太监。
“福晋,主子爷有请,让您去海莲姑娘的院里一趟。”
佟佳采羚喝着汤,一句话也没回。
身边的丫鬟就发话了,“没眼力劲的,没见我家福晋正用膳呢么?”
“福晋,那就只好对不住了。”太监起身,朝外头招了招手。
一下子,就进来十来个侍卫,把屋里团团围住。
十爷早就摸透了佟佳采羚的性子,知道她不会乖乖听话,只得用这种法子。
见状,佟佳采羚放下碗筷,直接就往外头走。
到了这个份上,与其让人架着去。
还不如体面些,自个过去吧。
到了海莲的小院子,她直接被“请”到了里间。
只见海莲痛得钻在被窝里,额头冒出很多汗,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得。
十爷坐在床边的圈椅,难得见他正儿八经的样子。
她直接走到男人面前,行礼道:“爷要兴师问罪,就赶紧的吧。”
“知道就好。”十爷扫了眼面前的女人,气急败坏地道:“今天的事情,你必须给爷一个解释,并且给海莲道歉。”
“就凭她?一个来路不明的瘦马?”佟佳采羚指了指床上的海莲,不为所动地道。
这时,一旁的海莲小声道:“十爷,算了,奴才本是妾,福晋是正妻,早上的事情,是我的不对,不该听爷的话,没去给福晋晨省,福晋要教我规矩,也是应该的。如今怎能反过来让她给我道歉,这不合规矩。”
瞧这忍气吞声的模样,可怜极了。
之前挑衅的样子,早就全然不见。
“好,很好。”十爷肯定地道:“看来她跟爷说的没错,你居然用她的身份来羞辱她。”
“这是事实,不是羞辱。”佟佳采羚轻笑一声,在男人对面坐下。
“十爷,您该知道的,奴才的身世凄苦,才被父母卖掉的。可奴才跟您的时候,就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啊。”海莲语带哽咽。
“你放心,爷会替你做主的。”十爷柔声安慰完,对着佟佳采羚时,又是另一张面孔,“爷告诉你,她是爷的女人,将来还是爷孩子的母亲,爷不许你再这般诋毁她!”
“啧啧啧,好感人呐,不过我相信,过几年你就不会这么护着她了。毕竟当年我进府时,你说的鬼话可比这些要深情,结果这才几个年头啊,怎么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佟佳采羚把-玩着景泰蓝指甲,一脸悠闲。
“那也是你自个作的!”十爷不自然地回避着眼神。
见状,海莲捂着肚子,痛苦地喊痛:“爷,我的肚子好疼啊。”
这让十爷急得坐从圈椅上站起来,往床边一坐。
男人一手轻抚着海莲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别怕,府医说了你不会有事的,放轻松就好。”
“搞了大半天,合着一点事没有,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人掉了胎也没你这样痛得打滚。”佟佳采羚鄙夷地道。
一开始,她还以为海莲见了红。
可转念一想,他都命奴才仔细着,怎么可能出太大的事情。
现在听说没事,就更加确定这是海莲做的戏。
“够了!”十爷怒目金刚地瞪着佟佳采羚,“这些年,你性子刁蛮就算了,至少还做到了一个福晋的本分,可现在,你看看你自己,哪家福晋像你这般善妒,对孕妇也下得去手?”
“我打的是她的脸,又不是她的肚子,搁这装什么装呢,也就只有傻子才会信她的话。”佟佳采羚不以为然地道。
十爷剑眉紧蹙,不耐烦地道:“别废话,你到底道不道歉!”
“我不!”
“当真以为爷拿你没法子了是吗?”
闻言,佟佳采羚特别刚地站起身子,走到十爷跟前,双手环胸,一点都不怕事。
一双好看的凤眸,挑衅地看着男人。
大概是她看起来太刚了,十爷竟愣在原地晃了神。
只不过......看起来再强势的女人,也有软弱的一面。
在她内心深处,并不如表面那般坚强。
这个男人,从成亲前,到成亲后这些年,就没让她吃过一点苦头,受过一丝委屈。
从前府上也不是没有别的女人,哪次不是那些莺莺燕燕跪在她面前道歉。
即便是她的错,也只有她们道歉的份。
不仅如此,十爷待她,也是百依百顺。
就算她任性,他也会宠着她。
虽然她知道,男人都是会变得。
也从未指望他能待她永远如初。
但他待他不似从前时,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偷偷难过了好些日子。
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对她好。
让她习惯了他的好,他的宠爱。
转过身,他却对另外一个女人小心翼翼地呵护。
今天的事情,就海莲那种小侍妾,那么不懂规矩。
随便换一个正妻,都会惩罚的。
甚至比她还要苛刻,那也是有的。
可她面前的男人,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让她一个正妻给侍妾道歉。
呵,都说聪明的女人嘴甜,讨厌的女人会演。
可她什么都不会,只会发脾气,只能被这个男人骗!
想起这些,她的心口就如同刀割一样,好疼......
怎么办,眼睛也好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眶流出。
第831章 真的很难戒掉
可她心底里的倔强,让她不要在他们面前流眼泪。
她不能让他们得意,让他们笑话。
佟佳采羚咬了咬牙,忍住心里的难受,态度恶劣地道:“胤俄,你能不能像个爷们一样,要打要罚就快点,别在这磨磨唧唧的!”
本来十爷还有些犹豫,不忍心。
这下子,算是被女人彻底给激怒了。
反了,居然说他能不能像个爷们一样。
“好,爷就爷们一回!”十爷指着女人的鼻子,转头吩咐:“来人,把福晋的贴身奴才拖出去,通通杖责二十。”
扫了眼指着鼻子的手,佟佳采羚微微顿了顿,这是他第一次指她。
不过,也是他第一次罚她的奴才。
她将男人的手推开,淡淡道:“慢着。”
“怎么,想清楚了吗。”男人饶有兴致地道:“道歉还是领罚,你自己选择。”
说实话,佟佳采羚不忍心让奴才领罚。
可是这个时候,那些奴才居然爬到她的脚下,抱着她的腿,苦求道:“福晋,奴才愿意受罚......”
她们挨罚算不得什么,皮糙肉厚的,养养伤就会好。
可福晋要是跟一个侍妾道歉,往后这后院,人人都可以无视正主,也就没了规矩。
后院别的人见了福晋,肯定也不会像从前那么敬重了。
到那个时候,她们做奴才的,就更加受欺负了。
佟佳采羚低头看着身边的奴才,她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最后,她昂头闭了闭眼,淡淡道:“那就依爷的吧。”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出了院子,眼角的眼泪,才不争气地流了一滴。
她擦了擦眼泪,抬头又把眼泪给憋回去了。
有时候夫妻之间,当一个人相处久了,成了一种习惯之后,就真的很难戒掉。
因为习惯已经渗入到骨髓与血液中,在四肢百骸深深扎根。
十爷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眼神中有惊讶,也有暗淡。
她不是最心疼奴才的么,怎么就同意了呢。
也是,像她那么倔强的人,在他面前都不愿意低头。
又怎么可能对别人低头。
而他说出的话,也绝不会收回。
佟佳采羚的奴才,在海莲院里挨了足足二十大板后,才被送回正院。
佟佳采羚走到厢房,看到躺在通铺的奴才们,心里不是很好受。
关键那些奴才原本还痛吟着,见了她,却还要撑着身子行礼。
“好了,就这么躺着吧。”她将一个钱袋放在桌上,“这里是一百两银子,你们拿去分了,我会去内务房调几个到院里伺候着,你们好好养伤吧。”
“谢福晋。”
这样的场面,她实在没能呆太久,就红着眼眶出去了。
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当家主子爷,为了侍妾,罚了正妻的奴才。
传到各个院里,多多少少影响佟佳采羚的威信。
自那天后,她在府上的地位,便不如从前了。
那些势利眼,见多了京城的事情。
觉得她要失宠了,就都去讨好海莲。
加之佟佳采羚一直性子好强,大家都不是真的归顺她。
只是屈服在她的虎威之下。
比起她,那个海莲说话轻声细语的,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
不止十爷喜欢,府上的奴才,也都说海莲好。
就连后院那些人,也喜欢跟她交往。
“福晋,奴才可听说了,海莲姑娘跟赫舍里侧福晋处得来,她经常去侧福晋那里用膳,侧福晋也总是让奴才给她做补身子的。”
佟佳采羚听了后,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
那赫舍里氏进府这么多年,膝下无子无女的。
海莲虽然有了身孕,可终归是个侍妾。
本来生-母诞下皇嗣后,基本就要交给别人去养着。
更别说这种低下的身份,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没有机会自个养。
一个没有孩子,一个有孩子不能自个养。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两个人肯定达成了某种共识。
佟佳采羚冷哼一声,嘀咕道:“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福晋,您说什么?”
“没什么。”佟佳采羚继续低头算账。
可就在这个时候,屋里进来个丫鬟,慌慌张张地道:“福晋,不好啦,十爷大发雷霆,说要用鞭子抽大格格呢。”
“什么!”佟佳采羚放下手中的账本,倏地一下站起来,“他们都在哪?”
“在......在前院,海莲姑娘也在。”丫鬟小心翼翼地回答。
“怎么可能,主子爷最宠的就是大格格了,怎么会打她,你确定没听错?”另一个奴才不相信地道。
“不会有错的,奴才都看见爷身边的奴才,把大格格带过去了,格格还在哭呢。”
“又是这个海莲。”佟佳采羚怒气冲冲地往外走,“我倒要看看,谁敢打我的伊哈娜!”
她都来不及细问情况,就火急火燎地去了前院。
到了那儿,还没进屋,她就看到了自个的闺女。
气得她大步流星进了堂间,就发现伊哈娜正跪在堂间的小桌几前。
桌几两旁坐着的,分别是十爷和海莲。
两人在看到她后,相视一笑,默契的如同老夫老妻。
十爷的手,还主动牵上了海莲放在桌几的手。
海莲顿了顿后,回了个浅笑。
佟佳采羚可没功夫管这对男女,她连行礼都忘了,就直接扶起自家女儿。
然后抬起头来,质问道:“爷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这么对待伊哈娜。”
“小孩子要从小教规矩,之前大格格在你那儿,性子学了你。在府上见了海莲,一点规矩都不懂,不但不行礼,还出口不逊,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爷便教她什么是规矩。”十爷板着脸,难得的不苟言笑。
甭管是宫里头的小妃嫔。
还是皇子后院的小侍妾。
对于孩子们来说,那都是庶母。
见了庶母不得无礼,必要时,还要行晚辈礼的。
对于自个的孩子,佟佳采羚非常了解。
伊哈娜虽然性子活泼了些,但绝不是那种刁蛮千金。
“敢问爷,是怎么个没规矩法,什么叫出口不逊。”她必须得问清楚,可不能让别人故意栽赃她的孩子。
此话一出,只见海莲面上有些尴尬。
十爷坐在那儿,迟迟不答话。
还是海莲身边的奴才答道:“福晋,大格格当着众人的面,骂我家小主是狐狸精,还用头去撞她,差点撞到了小主的肚子。”
第832章 狐狸精是夸人的
闻言,佟佳采羚拉着伊哈娜在一旁坐下。
并慈爱地问:“怎么回事,伊哈娜,真是她说的那样吗?”
她是疼爱孩子,但不会无理由的溺爱。
如果孩子真的这般无礼,她会严格对待的。
但如果是有些人歪曲了事实,那她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伊哈娜点点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彩羚,回道:“额娘,是她身边的奴才见了我不行礼,我才不给她行礼的,她对我无礼,我凭什么要对她行礼。您不是说了,别人是什么货色,咱们就是什么脸色吗?”
听到这话,佟佳采羚有些忍俊不禁,但她还是忍住了。
并故意板着脸道:“那你也不能骂人呀。”
“我本来不想骂她的,是她的奴才笑我是个女娃,还说海侍妾怀的是个阿哥,说您只有生女娃的命,我才生气的。”伊哈娜委屈地道。
佟佳采羚将她抱在怀里,朝十爷和海莲投去一抹讨说法的神情。
“大格格,小孩子是不能说谎的。”海莲轻声细语的,面上也温温柔柔的样子,转头朝十爷解释:“爷,我一直教导身边的奴才,一定要对后院每一个姐姐都客客气气的,更别说福晋了,她是当家主母,是正妻。”
说着,她还偷偷抹泪道:“格格不尊重我就算了,居然还这般污蔑我,我实在是感到很难过。”
海莲语气颤抖,声带哽咽。
脸上还挂着泪痕,凤眸像是一片汪洋大海。
瞧着倒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十爷:“......”
“你住口,我没有说谎,你这个乡下来的野女人,不是个好的!”伊哈娜鼓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仇视着海莲。
“爷,你看,之前格格也是这样骂我的。”海莲逮住机会就告状。
十爷蹙了蹙眉,沉声训道:“大格格,你才给阿玛住口!”
“哼!”伊哈娜性子倔,觉得自个没错,不必怕。
“大格格,不是我说你,你对我无礼就算了,可十爷终归是你阿玛,你怎能如此无礼。”海莲轻声说重话,在这添油加醋呢。
“用不着你一个侍妾在这说三道四。”佟佳采羚瞪了海莲一眼,将大格格护在怀里。
于她而言,自然是信自个闺女的。
毕竟孩子的品性,她一清二楚。
至于这个女人的品性,她也早就有所了解。
伊哈娜虽然性子和她差不多,但不会主动挑事。
这么一问,还就是那个海莲的问题了。
只是孩子像她,即便被冤枉,也是气势汹汹,不会流眼泪。
小小年纪,倒是颇有她的作风。
佟佳采羚牵了牵唇,视线扫了眼海莲和那些奴才:“有些人也说了,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那么,就是你们这些大人在撒谎咯。”
“福晋,大家都看到了,您又何必偏袒大格格,我和十爷之所以这样,也都是为了大格格好啊。”海莲语重心长地道。
“大家?哪个大家?”佟佳采羚笑问:“据我所知,大格格和奴才走开了,现场只有你和你的奴才,你的奴才自然是帮着你了,合着见伊哈娜身边没人,觉得小孩子好欺负是吧?”
她该庆幸,伊哈娜不是那种受了欺负就闷不吭声的人。
这话一出,海莲顿了顿后,道:“难不成我自个冒着危险,拿肚子去撞大格格的头吗?”
十爷目光灼灼地看向大格格,严肃道:“大格格,既然你确实无礼,又骂了海侍妾,赶紧过来道歉,否则阿玛真会罚你的。”
伊哈娜缩在佟佳采羚怀里,委屈地道:“额娘,我没有说谎,是她们欺负我,我才骂她狐狸精的!”
“十爷,才几岁的孩子,哪里懂得说这些话,定有大人教唆,才带坏了大格格。”海莲柔柔地道。
这话听起来像是替大格格说好话。
可话里话外,却暗指佟佳采羚带坏了孩子。
“上梁不正下梁歪,福晋,伊哈娜骂海莲,是不是你教的?”十爷冷冷问。
佟佳采羚无视十爷的问题,她只是揉了揉孩子的头。
笑道:“伊哈娜,额娘告诉你啊,狐狸精这话可不能乱说,它是夸人的。”
她指了指海莲,“像她这样的人,咱们往后不搭理便是,横竖她就是个妾,这辈子都是做妾的命。”
普通人的侍妾,可能还有机会抬正。
可皇子们的侍妾,是没有翻身余地的。
像那些格格,还有可能升为侧福晋。
侧福晋在正室没了后,有机会抬为正妻。
可侍妾她就是侍妾,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除非哪一天,十爷当了皇帝还差不多。
可要是十爷这草包都能当皇帝,那谁都能当,大清也要亡。
一时间,海莲被这话气得浑身颤抖。
确实,这是她最内心深处最在意,最不能改变的事情。
可她又不得不认命!
海莲拉了拉十爷的衣袖,可怜楚楚地道:“您看看,福晋居然当着咱们的面,这般说我,说我事小,可她教坏格格事大啊。在您面前她就这般......背后指定怎么说呢。”
十爷神色难看,眼里有怒火在燃烧,鬓角的青筋,正突突地跳动着,明显心气不顺呢。
只不过,不知道因为佟佳采羚的无视和胡闹。
还是因为海莲的添油加醋。
他猛地起身,挥着鞭子走到佟佳采羚和大格格跟前。
一把拽着大格格,抬手就要扬下去。
眼瞧着鞭子就要落在大格格身上,佟佳采羚就将孩子护在身后。
昂首道:“要抽就抽我,拿孩子撒气,算什么本事!”
顿时,扬在空中的鞭子,立马就又收回了。
看着这张任性的又好看的脸蛋,就让他想起那些青葱的日子。
终是没狠下心来,只是对着桌几上大力一挥。
“叮铃哐当”,一桌几的瓷器,全摔在了地上。
佟佳采羚护着大格格,微微侧过身子躲了躲。
“滚,通通给爷滚蛋!”男人厉声道。
“滚就滚!”佟佳采羚牵着大格格往外走,一面走一面道:“走,额娘带你去街上买好吃的。”
同时,她的眼角噙着笑意,嘴角勾起一抹上扬。
这个家,她还不想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