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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口铁     奋斗在沙俄txt下载     奋斗在沙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四十八章 又杠上了

    对拿破仑三世来说,他急切地需要俄国保持中立,这样他才能一门心思地对付奥地利。而帕默斯顿显然不可能支持他这种野望,甚至帕默斯顿还希望干脆利落地关闭俄罗斯朝巴尔干和黑海地区扩张的大门,希望用条约的形式逼迫俄国割让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

    而帕默斯顿的要求则非常符合奥地利的味口,他们早已对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垂涎三尺,1848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们才不会放弃这两个公国给俄国。

    如今有机会夺回原本属于他们的势力范围,还能够将本地区一直跟他们抢地盘的俄国三振出局,如果能够成功那奥地利人做梦都要笑醒。

    只不过嘛,奥地利人现在只是搅屎棍,可以影响全局但没办法左右全局,一旦法国人强烈反对,他们就只能退避三舍了。

    只不过嘛,法国人虽然有求于俄国,但不意味着他们会纵容和放过俄国,毕竟之前的新仇旧恨还是要清算的。顶多法国人也只会给俄国一个稍微体面点的结果罢了。

    比如按照瓦莱夫斯基伯爵最初的想法,俄国需要割让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西部地区给奥地利,还要承诺在规定时间内从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撤军,还必须保证多瑙河三角洲的非军事化。

    这种条件讲实话还是比较苛刻的,也说明了法国人的真实想法。

    只不过随着事态发展,法国人渐渐发现这样的条件有点不符合实际,毕竟联军虽然占据了战场上的优势,但那是在克里米亚,而在瓦拉几亚地区联军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连多瑙河都过不去。

    这样一来让俄国彻底放弃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就像个笑话了,更何况随着巴里亚京斯基在高加索地区发力,那边的土耳其还溃不成军,这个账就更不好抹平了。

    所以一番磋商之后拿破仑三世和瓦莱夫斯基伯爵达成了一致,俄国割让小部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领土“补偿”奥地利,算是用有恩小惠堵上奥地利人的嘴巴。

    然后俄国承诺在规定时间内从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撤军,除此之外还必须立刻停止高加索地区的侵略,恢复到战前状态,最后黑海舰队将被严格限制,不管是吨位还是战列舰的数量都必须符合英国人的要求。

    只不过当瓦莱夫斯基伯爵兴冲冲地跟克拉伦登通报这个最新的大家都能接受的新条件的时,英国人又一次不干了,因为帕默斯顿坚持除了上述条件之外俄国还必须完全放弃高加索南部地区,包括切尔克斯、格鲁吉亚、埃里温和纳希切万。

    这几乎是要从俄国人手里夺走近二十年来他们在高加索地区扩张的成果,不可谓不苛刻。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因为英国很关注波斯问题,时刻提防着俄国从伊朗方向经阿富汗向印度扩张。印度可是他们的禁脔,哪怕仅仅只是有这种可能他们也无法接受。

    自然的当英国人将这些加入条件中之后俄国人立刻就不干了,导致谈判马上陷入僵局。

    这多少让拿破仑三世很是苦恼,一方面他觉得英国人有点过分,换做他是亚历山大二世也不会接受这种条件,另一方面他又必须跟英国人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友好,毕竟法国还没有撇开英国单干的实力,要是跟英国人闹翻了,事情恐怕真的没办法收场了。

    如此一来他只能想方设法地去做英国的工作,但是吧那句老话是怎么说的?人走背运的时候喝水都会塞牙缝,这句话放在拿破仑三世身上实在太合适了。

    还没等他做通英国的工作,土耳其那边又出事了,原因就是民族和宗教问题。在这方面不管是英国还是法国亦或者奥地利都对土耳其有很大意见,比如1月份英法盟国代表就在伊斯坦布尔回见了土耳其首相阿里帕夏和坦齐马特改革派代表福阿德帕夏,这两位是苏丹派往巴黎参加和平会议的代表。

    在这场会面中,盟国代表要求苏丹必须做出姿态,显示正在给予奥斯曼帝国包括犹太人在内的非***人口完全的宗教和民事平等,还特别强调在这一点上盟国是认真的。

    时任英国驻土耳其大使斯特拉特福德.坎宁参加完会谈后给外交部的汇报中很直接地承认了他们对土耳其改革的决心很不看好,认为土耳其人态度模糊而且对外国施压很是不满。

    他说土耳其人觉得这种西方强加的改革将削弱奥斯曼帝国的主权,而且他们始终认为基督徒比他们更低一等,让他们跟基督徒平起平坐简直就是羞辱和亵渎。

    甚至坎宁直言不讳地说:“土耳其人相信不管苏丹通过什么样的法律都无法改变基督徒更卑贱的事实。”

    因此坎宁直接警告说如果继续强迫土耳其改革很可能激化矛盾,让土耳其国内政局陷入动荡。

    只不过坎宁的警告并未让帕默斯顿特别重视,于是乎英法继续通过外交渠道向土耳其施加压力,最终在巴黎和平会议之前苏丹被迫发布了《改革诏书》,许诺给非***臣民完全的宗教和法律平等,让非***享有拥有财产以及凭借能力加入奥斯曼帝国军队和官员的权力。

    对苏丹来说,他的如意算盘是通过承诺进行这些改革防止欧洲国家进一步干涉其内政。特别将《改革诏书》在巴黎和平会议之前颁布,也是向外界宣布巴黎和平会议不能涉及土耳其内政。

    只不过这一招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奥尔洛夫伯爵强烈地坚持和平会议必须讨论土耳其改革问题,如果不能在和会上让土耳其白纸黑字将这些写清楚签字画押,那今后谁能保证那个所谓的《改革诏书》真的能实施?

    所以他坚持这一点必须放在谈判桌上谈,否则一旦俄国做出让步,那谁能保证土耳其境内基督徒的利益?

    可以想象,如此一来俄国和土耳其就又杠上了,让本来就波折不断的和谈变得更加艰难……

第八百四十九章 悲哀的擦脚布

    奥尔洛夫伯爵对英法奥三国的双重标准很是不满意。想想也是,他们对俄国就是极其苛刻,哪怕是俄国愿意在合约上承诺放弃在黑海以及巴尔干地区进行扩张他们都不愿意,比如英国人口口声声说俄国的承诺一文不值,必须是实打实地消除军事存在才能算数。

    可是吧,轮到土耳其解决民族和宗教问题的时候,这帮人就极其大方,土耳其人连条约都不愿意签,仅仅发布了个广告贴式的所谓诏书就算是落实承诺。

    如此大的双重标准奥尔洛夫伯爵要是答应了,那回到圣彼得堡之后亚历山大二世绝对饶不了他。

    所以他的态度是极其强硬,如果和会上不谈土耳其的改革问题,不能彻底地落实对东正教徒的保护,那他绝不会在条约上签字。

    如此一来,想要早点结束战争的法国人自然就给土耳其施加了极大的外交压力,甚至威胁土耳其说法国可能单方面同俄国达成停战协议,甚至不排除单方面从克里米亚撤军。

    土耳其人顿时感到压力山大,原因非常简单,这场克里米亚战争别看英国人好像一直喊打喊杀好像要将俄国大切八块似的,但实际上英军并不是战场上的主力。

    真正的主力是法国人,如果法国人退出,光靠那点儿英军恐怕真的奈何不了俄军。所以法国的态度对土耳其来说非常关键,如果不想事情横生波折那最好还是伺候好法国老爷们才好。

    于是乎随着法国和土耳其一连串的扯皮后,土耳其人不得不做出让步,当然法国也给了一定的承诺,这样就搞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土耳其将同西方各国共同签署一个国际宣言,强调维护奥斯曼帝国内基督徒权利的重要性,另外按照俄国人代表希腊提出的要求,也就是恢复耶路撒冷圣墓教堂和圣诞教堂的原状。

    后面那条其实对俄国或者说对死掉的尼古拉一世才有关键性的意义,因为这场战争的导火索就是东正教徒和天主教徒关于这两座教堂主导权的纠纷。

    法国和土耳其承诺恢复原状至少让俄国人面子上有了交代,至少可以对内宣传说我们不是战败被迫签城下之盟,而是通过合理的抗争为东正教兄弟争取到了合法权益。

    实际上后来当和平协定昭告众人的那一天,果不其然亚历山大二世就公开宣城感谢上天实现了“战争原本最核心的目标……俄罗斯人!你们的努力和牺牲没有白费!”

    当然这种东西就是哄鬼的,只要智力正常就知道这不过是遮羞布,实际上原本俄国连这块遮羞布都差点没有,差点就在全欧洲面前被公开处刑了!

    原因是这样的,虽然法国赞成宽容对待俄国尽快实现和平,不建议在巴尔干问题上把俄国逼得太急,但是法国佬也是一肚子坏水,他们的意思是巴尔干问题就划划水算了,但是其他问题上就不能随便划水了,必须认真对待。

    这个所谓的其他问题就是波兰问题。瓦拉夫斯基伯爵在盟国内部的外交碰头会上就提出让波兰从俄国的统治下独立。

    可能有人会奇怪,法国人怎么会这么热心帮波兰赢得独立呢?

    这里面的水比较深,或者说这里面的渊源比较深。

    首先就得从亚历山大.瓦莱夫斯基伯爵这个人说起,这货其实是拿破仑的私生子。而他妈就是大名鼎鼎的瓦莱夫斯基伯爵夫人,其实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位伯爵夫人又斯拉夫血统。

    其实她就是波兰人,所以瓦莱夫斯基伯爵也有波兰血统。你想想看他既是拿破仑的儿子老妈又是波兰人,肯定多多少少都要为波兰出一份力气。

    与此同时,瓦莱夫斯基伯爵的堂兄也就是拿破仑三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打破欧洲1815年的政治版图,建立符合他的意愿的新格局。所以解放波兰就是个最简单也是最见效的好主意了。

    与此同时波兰的恰尔托雷斯基亲王也积极在活动,要求重建波兰会议王国。这位亲王的要求其实是符合《维也纳和约》的,但是吧,你知道的俄国直接就干翻了这些条款。

    如今俄国落难了,拿破仑三世和瓦莱夫斯基伯爵就觉得可以借此说事拿捏一下俄国人了。

    但是和谈开始之后,拿破仑三世和瓦莱夫斯基接触过其他各国代表后发现,其他各国对波兰问题根本没兴趣,压根就不想帮欧洲擦脚布出头。

    如此一来拿破仑三世和瓦莱夫斯基伯爵只能等而下之,提出包括维持波兰语的地位,保护波兰不被彻底俄罗斯化的新条件。

    说起来,其实之前在波兰问题上跳得最高的其实是英国人,在战争开始之前和和谈之前英国人一直都在鼓动波兰流亡分子大造舆论,那着实是给俄国黑得不轻。

    但是呢,真正到了和谈现场,哪怕是主张对俄强硬的帕默斯顿都没兴趣为波兰发声了,甚至他直截了当地建议克拉伦登不要在波兰问题上做文章,甚至他都帮俄国找好了借口:

    “如果波兰能够从俄罗斯手中独立出来,那对波兰对欧洲都是好事。但不论对波兰人也好,对欧洲人也好,波兰王国目前的状况确实与《维也纳条约》规定的条件有一定的差别,也与我们为实现这一目标必须花费的努力不相称。可是俄国会说过去波兰反叛了,是波兰人首先不遵守《维也纳条约》,然后俄国不得不出兵征服波兰,因此俄罗斯是凭借着军事征服而不是《维也纳条约》占领的波兰,从而没有义务遵守条约的规定。俄罗斯人还会说对波兰问题提出要求是干涉俄罗斯的内政……”

    好吧,默默地为波兰人默哀三分钟吧,上蹿下跳忙活了半天结果一眨眼就被英国人卖得干干净净,正是因为英国的不关注态度,让法国独木难支根本没办法在波兰问题上给俄国施加更大的压力,更何况随着法俄两国在私下里的接触越来越频繁,两国都发现结成某种程度的友谊对双方特别有利,如此一来拿破仑三世更加不可能在波兰问题上说三道四了……

第八百五十章 带路党的悲哀

    随着法国放弃在波兰问题上朝俄国发难,巴黎和平会议的主要阻碍就基本消失了,随着一连串的PY交易,最终和平协议算是让各方面都能接受。

    3月30日下午一点,各国代表再次汇聚一堂,正式签署了和平协议。

    按照最新的协议,俄国承诺在12个月内从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撤军,以彻底实现两国的独立和自主。此外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将割让少部分领土给奥地利。

    至于克里米亚方面,俄国承诺在未来十年内不扩张黑海舰队,将舰队规模保持在当前的吨位基础上不变。

    此外在高加索地区俄国承诺退回战前双方控制线,归还侵占土耳其的国土。

    至于土耳其方面,阿普杜勒.麦吉德一世承诺给予基督徒和犹太人更多合法权益,至少保证他们最基本的人权需求。并承诺未来将进一步改革给予犹太人和基督徒更多权益。

    这样一个和稀泥的条约讲实话可能只有法国人还算满意,其他的不管是俄国、英国、奥地利、土耳其其实都不算满意。对俄国来说,这还是第一次他们没有干赢土耳其就被迫签条约,算是耻辱。

    对英国尤其是对帕默斯顿来说,这根本没有达成他预想的目的,没能从根本上限制和削弱俄国,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只拿到这点玩意儿,简直是坑爹。

    至于奥地利,原本想着借英法给俄国施压,迫使俄国放弃继续在巴尔干搞事情,顺带着收回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但是最终却只拿到了芝麻绿豆大小的一点边边角角,而且俄国也没有被赶走,甚至因为他们的背信弃义还彻底搞垮了两国关系,实在是得不偿失好不好!

    至于土耳其,虽然苏丹觉得好容易打败了俄国一次,总算是没有继续丧权辱国,但是吧最后被英法逼着进行改革,这简直就是被逼着吃了一口翔,恶心透了!

    你瞧瞧,这么看起来参与的各方都觉得被坑了,自然地最后签字的时候就有点强颜欢笑的感觉。

    当然啦,这是各国金字塔顶端的大人物的看法,而对于真正经历了这场战争的老百姓以及在战场上流血牺牲的士兵来说,和平条约的签订实在是太好了,让他们是喜极而涕喜大普奔!

    当巴黎城内各处都在宣布和平条约签署的消息后,电报站连续不断地将这条新闻传向全世界。

    下午两点,巴黎荣军院的加农炮发出一声轰鸣宣告战争结束,欢呼的人群聚集在街头、餐馆和咖啡馆里,甚至晚上群众们还燃放了焰火。

    转过天来战神广场上举行了阅兵仪式接受拿破仑三世。拿破仑亲王以及高级军官和外国使节的检阅。

    根据奥尔洛夫伯爵的回忆:“人群的兴奋之情如同电流一般颤动,满怀对国家的骄傲和热情,人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响彻整个战神广场,胜过一千门加农炮的响声。”

    和平的消息在第二天传到了克里米亚——电报从巴黎接力传到瓦尔纳,然后再通过海底电缆传到巴拉克拉瓦,4月2日,克里米亚联军的大炮发出了最后的轰鸣纪念战争的结束。

    按照合约的规定联军有六个月的时间撤离克里米亚,大批的军事物资装备需要清点、装船运回国,以及其他缴获的大炮枪支废铁和食物,其中还包括不少从俄罗斯人那里抢来的东西,就是这儿还有许多物资无法运走只能转卖给俄国人。

    联军撤离之后,塞瓦斯托波尔的守军以及驻扎在彼列科普方向的俄军又回到了克里米亚南部的城镇和平原。这里原本的战场再次变成了农田和牧场,看上去一切又恢复到了战前状态。

    只不过也仅仅是看上去像罢了,之前联军入侵克里米亚时配合联军当带路党的鞑靼人吃到了苦果。因为担心俄国的报复,战争结束之前鞑靼人就开始成群结队地逃离克里米亚,贝达谷底的鞑靼人就向英军统帅科德林顿请愿,希望联军能帮助他们离开克里米亚:

    “为了报答英国对我们的善意,我们会像铭记上帝一样永远牢记维多利亚女王陛下和科德林顿将军,我们会用穆罕穆德教义给予我们的一天五次祈祷的机会为他们祈祷,我们对他们和所有英国人的祈祷会代代相传给我们的子孙。”

    看吧,多么卑微多么乖巧多么驯化的带路党啊!

    那他们的乖巧懂事得到了干爹的回应和善待吗?很遗憾,和后世的那些被放弃的带路党人一样,当干爹准备跑路的时候是根本顾不上。

    科德林顿是根本没有搭理这些鞑靼人,哪怕他们之前给联军提供了食物、情报、牲口!

    不光是科德林顿没兴趣搭理鞑靼人,法国人和土耳其人也压根就没想到保护鞑靼人不受俄国当局的报复,其实他们原本是可以在和平条约中加入相关条款的。

    当然,有人会说《巴黎条约》的第五条规定任何参战国有责任对有迹象积极参加敌方军事行动的本国臣民予以全面赦免。说这条同样适用于鞑靼人,但其实这一条是为保加利亚人和希腊人准备的,在俄国的要求下,为了保护这些配合过俄军作战的东正教兄弟不被奥斯曼帝国清算而特意要求添加的。

    至于鞑靼人,联军压根顾不上,他们只想早点回家。甚至就算他们顾上了,准备拿上面那个第五条说事,俄国方面其实也早就想好了应对的策略。

    比如后面新俄罗斯地区总督斯特罗加诺夫伯爵就找到了一个不受条约约束惩罚鞑靼人的办法,他声称在克里米亚战争期间鞑靼人未经军事当局的允许离开了指定居住地,这已经严重违反了俄罗斯法律,因此他们自动失去了《巴黎条约》的保护。

    于是乎鞑靼人几乎在联军刚刚撤离之后就遭遇了灭顶之灾,俄国开始大范围的抓捕鞑靼人并没收他们的财产,甚至集中处决鞑靼人。也就是从这开始克里米亚地区的民族成份很快就化繁为简,原本众多的鞑靼人几乎被一扫而空。

    这说明无论在什么时代什么国家,当带路党就要做好被事后清算的准备,注定是不会有好下场滴!

第八百五十一章 未来的路(上)

    鞑靼人的死活李骁一点儿都不关心,对他来说管好自己的这一摊子就够操心的了,哪有那么多闲心管一帮叛徒的死活。

    “德罗贝塔塞维林堡那边的工作做完了吗?”李骁朝阿列克谢问道。

    阿列克谢叹了口气道:“算是吧,奥地利人算是给我们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很恶心人!”

    李骁啧了一声,怎么说呢,他完全同意阿列克谢的意见现在的奥地利就像一只小强,太大的杀伤力没有,就是突然蹦出来吓人一跳让人很烦躁。

    但是吧,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人贱有天收,奥地利人在克里米亚战争中的这一波操作,既没占到太大的便宜又彻底地得罪了俄国其实是得不偿失。

    尤其是根据亚历山大公爵的消息,法国人正在积极活动想方设法地打意大利的主意,准备策动意大利独立。

    围绕着意大利的归属法国和哈布斯堡家族其实斗了几百年,虽然一度都是奥地利占据上风,但随着意大利民族思维抬头,随着普鲁士渐渐崛起,奥地利其实就被夹在了缝隙当中,历史上不也是两头挨揍被弄得生活都差点不能自理了么。

    只不过这些东西也只有李骁这个穿越者知道,谁能想到几十年后不可一世的哈布斯堡家族就会黯然退出历史舞台,从神圣罗马帝国一路到奥匈帝国再到被彻底肢解,简直就是历史上拿得出手的欧洲列强里混得最惨的。

    “别着急,奥地利人得意不了多久,”李骁能看出阿列克谢对必须割让土地给奥地利很是愤慨,哪怕割让的不过是芝麻绿豆大小的一块他也无法忍受,他安慰道:“相信我,最多十年,我们就能好好地给奥地利人一点颜色看看!”

    只不过阿列克谢对此却没那么有信心,在他看来这一次俄国被搞得元气大伤,十年内能恢复元气都算是好的。更何况这一次俄国算是犯了众怒,一口气得罪了英国、法国、奥地利三家列强,短时间内国际环境将特别恶劣,这时候别说找奥地利报仇了,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才是真的。

    “希望如此吧!”阿列克谢长叹一声,神情别提有多幽怨了。

    这让李骁感到好笑,不知道十年之后当阿列克谢想起今天的事情来会是什么表情,甚至二十多年后当普鲁士取代奥地利成为德意志民族的主宰称帝时,那又是什么表情?

    想必那时候他的表情一定特别有趣,李骁拍了拍阿列克谢的肩膀笑道:“放松一点我的朋友,东方有句老话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再过三十年回忆今天的事情,后悔的一定不是我们!”

    阿列克谢默默地点了点头,看得出他依然没有释怀,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作为俄国的政治精英,你总要习惯这个国家有这方面或者那方面的不如意,甚至必须习惯这个国家的与众不同。

    如果遇上这么点事就迈步过去了,那真心很难活过五十岁。所以嘛,想要在俄国混你都先都得学会自我安慰或者看开。

    “对了,亚历山大公爵有提过未来的安排吗?”阿列克谢忽然问道。

    这下就轮到李骁难受了,因为亚历山大公爵可以跟阿列克谢讲未来的安排,也可以跟列昂尼德讲未来的安排,但就是不可能跟他讲未来的安排。

    谁让某人的身份太尴尬呢?

    哪怕是最讨厌某人的尼古拉一世已经作古了,但亚历山大二世作为尼古拉一世的好儿子,估计也不是不怎么待见这个堂弟的,哪怕这个堂弟在战争期间表现不错,但是能不让他在圣彼得堡碍眼还是好的。

    所以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李骁被授予一枚高等级勋章或者提一级军衔就算打发了。估计他还得留在瓦拉几亚这个鸟不拉屎的边缘地带厮混,等未来几十年之后他的棺材倒是可能返回圣彼得堡进行安葬。

    李骁苦笑道:“公爵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比较特殊……”

    阿列克谢反而是一愣,疑惑道:“可是公爵特意写信给我提到了你的事情,他问我们有没有兴趣去外交部。”

    李骁吃了一惊,这个情况有点非同小可了,谁都知道外交部是数一数二的尊贵去处,过去二三十年都是涅谢尔罗迭首相的禁脔,没有他的点头想进太脚步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现在亚历山大公爵竟然问他和阿列克谢想不想去外交部,这说明什么?

    说明未来的外交大臣很可能要换人了,涅谢尔罗迭很有可能彻底丧失外交部沦为空壳首相,甚至不排除他连首相这个位置都保不住了!

    这对俄国官场来说不亚于一场八级地震,未来的首相会是谁?未来谁将主导俄国的政治走向,这里头的说法可就深了。

    作为资深穿越者,李骁当然知道接替涅谢尔罗迭当首相并主导俄国外交部的就是亚历山大公爵。只不过随着他的穿越,有不少事情发生了蝴蝶效应,他也不敢确定一定是亚历山大公爵上台。

    可是随着阿列克谢的述说,看来历史的惯性还是挺大的,亚历山大公爵终将踩着老仇敌涅谢尔罗迭的脑袋登顶,后尼古拉一世时代已经拉开了序幕。

    只不过对于亚历山大公爵的邀请李骁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首先对外交工作就没兴趣,而且未来好几年俄国的外交工作基本上都处于受气包的状态,他可没兴趣找气受。

    更何况他估计亚历山大公爵更看重的是阿列克谢,毕竟后者在改革派中有关键性影响力,而未来俄国多半是要改革的,这时候示好阿列克谢恐怕是亚历山大公爵拉拢改革派的手段。

    至于他这个落魄大公应该是沾了阿列克谢的光,对亚历山大公爵来说是搂草打兔子捎带的。

    如果李骁真的答应了,估计去了外交部也是当个闲人,只能天天闲得蛋疼根本做不了实事,而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第八百五十二章 未来的路(下)

    更何况李骁想要抱大粗腿其实还有更好的目标,虽然历史上亚历山大公爵的名气更大,但是经过他这几年的了解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才是隐藏在幕后的大佬。

    作为改革派的幕后老大,他的真实影响力可是远远超过亚历山大公爵的,如果真的想抱粗腿那就去跪舔那位伯爵嘛!

    尤其是最近接到了老伊戈尔的来信后,李骁发现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真心是深藏不露,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为了亚历山大二世的心腹,其地位隐隐约约有点比肩尼古拉一世时代的乌瓦罗夫伯爵了。

    以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能量给他安排个真正有实权的位置很难吗?

    所以李骁很直接地告诉阿列克谢:“替我谢谢公爵的好意,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我就不给他添麻烦了,而且现在回圣彼得堡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与其闲着发霉还不如留在外面做点事情更舒服。”

    阿列克谢点了点头,他就知道李骁会这么回答,实际上他对去外交部工作也没什么兴趣,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外交部也是务虚的部分,如今的俄国最需要的不是外交上的嘴炮小能手,而是能踏踏实实做事的人。

    他就更愿意留在外面做实事,最好是能当个高官切切实实地在俄国的土地上落实一些新政策,为改革做探索。

    “我也是这么想的,”阿列克谢很高兴地对李骁说道,“与其跟外国人扯皮磨牙还不如回去做点改革的探索,将我们在瓦拉几亚的那些试验成果带回去看看是不是一样合适……”

    李骁惊讶了,因为他以为阿列克谢可能更愿意回圣彼得堡,但现在看来这几年下来他确实成长了太多太多。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改革者,而不是空想家。

    他知道真正想要改革需要的不止是嘴上说说,而是实际操作。只有经过试验验证过的经验才真正可靠。

    现在的阿列克谢就算没有他这个狗头军师,未来的成就也不是那些在圣彼得堡高谈阔论空谈改革的家伙能比的,只要他保持这种作风,搞不好真的能成为改革派的带头大哥之一。

    “怎么,不想留在瓦拉几亚了?”李骁笑着打趣道。

    阿列克谢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而是我们能在瓦拉几亚做的事情已经不太多了。而且国内的大形势也决定了未来必然要进行某种程度的改革,所以我想回去真正试验一下,就当是积累经验了!”

    能说出这番见地证明阿列克谢确实已经今非昔比,他的政治敏锐性真的获得了极大的提高。他已经意识到了瓦拉几亚已经没有太多他能做的事情,或者说就算他在瓦拉几亚搞出花意义也不大。

    与其这么原地蹉跎浪费时间,还不如果断回去积累经验,以他的资历和地位以及如今改革的大势所趋,他回去当个一州之长都算是屈才了,非得是像模像样的关键大州的州长才行。

    说到这里阿列克谢忽然提议道:“我的朋友,有兴趣继续和我搭档,我们一起继续搞出点名堂来吗?”

    阿列克谢伸出的橄榄枝李骁还是愿意接住的,因为他跟亚历山大公爵不一样,那个老狐狸是别有用心并不是真的想要重用他们,而阿列克谢则是真心实意的邀请他一起做事,大家也算是志同道合,与其跟那些老狐狸虚与委蛇浪费时间,还不如跟阿列克谢一起闯出一番天地。

    李骁立刻回答道:“只要你不嫌弃,我是非常乐意和您共事!”

    阿列克谢自然是大喜过望,一把撰住李骁的手那可劲的摇啊!对他来说李骁不仅仅是智囊和军师,更是可以信奈的朋友,这几年下来如果不是他们互相守望相助哪里能有今天的瓦拉几亚。

    他相信只要他们继续携手前行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二人商定妥当,对未来自然是另有期待。不过在这之前他们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安排,比如鲍里斯和维什尼亚克,这两位好朋友也得好好安排一下,总不能将人家就撂在瓦拉几亚不管吧!

    而且最关键的是瓦拉几亚未来的安排,毕竟这一块“江山”是他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总不能因为他们走了换一个总督就人亡政息吧?

    那既太可惜了也不符合他们做事的原则,哪怕是他们离开了瓦拉几亚也得将瓦拉几亚的未来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决不能白瞎了他们几年的努力。

    李骁和阿列克谢这边积极地做准备工作,但他们并不知道在圣彼得堡有些事情正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而这些变化将打乱他们对未来的安排。

    和平条约签订的消息传回圣彼得堡之后,亚历山大二世算是松了口气,别看之前他一直表态强硬,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过是硬撑。

    对这场战争对和谈他一点儿底都没有,尤其是当奥尔多夫公爵不断地将国内各地不稳定的苗头汇报上来之后,他感觉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那叫一个烫啊!

    这时候他才知道沙皇这个位置虽然尊贵但真心不是那么好当的,才明白为啥他老爹天复一天的殚精竭虑是为了什么。

    直到战争终于结束,他才感觉心里头的焦躁熄灭了一大半。总算的他终于熬过了这一关,虽然有点屈辱有点丢面子,但总好过天下大乱被赶下台吧?

    总之,亚历山大二世感觉一直憋在胸腔里的闷气被宣泄一空,站在冬宫的窗台上看着涅瓦河蓝色的波涛,那种天下至尊的豪情涌上了心头,真有点挥斥方遒的豪情逸致。

    只不过这种好心情来得快去得更快,很快就有内侍通报:“陛下,乌瓦罗夫伯爵求见。”

    亚历山大二世皱了皱眉头,对乌瓦罗夫伯爵他并没有多少好感,尤其是在他刚刚继位之后那位搞出的那些破事,想一想他觉得恶心。

    只不过鉴于乌瓦罗夫伯爵的地位,他还不能不见,这就让他愈发地感到不爽了,顿时他哼了一声吩咐道:“让伯爵等着,说我有事!”

第八百五十三章 就看你表演(上)

    足足等了一个钟头乌瓦罗夫伯爵才被请进了御书房。这在尼古拉一世时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要知道当年乌瓦罗夫伯爵见尼古拉一世不说跟逛自家后院一样简单至少也就是打声招呼的事情。

    可如今却被晾在那里做冷板凳,看见的人无不感到唏嘘。

    乌瓦罗夫伯爵心里头不爽那是肯定的,但他最基本的政治头脑还是有的,他知道越是坐冷板凳就越不能表现出不高兴,但凡他表现出一点不满那今后恐怕就要把冷板凳坐穿的。

    带着满满的谦卑以及恭敬乌瓦罗夫伯爵装模作样的走进了御书房。

    这间小小的书房尼古拉一世时代他常常来,可以说对这里的一砖一瓦都了如指掌。

    但是今天他再一次走进这个小小的房间却发现里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尼古拉一世时代的痕迹几乎被抹除得干干净净,那些朴素的桌椅被豪华的法式风格珍贵家具所取代,唯一被保留下来的就是那张小小的行军床。

    只不过它被留下的原因并不是亚历山大二世也和他老子一样睡在这里,而是当成了某种历史遗迹或者教育工具。

    也许多少年之后,罗曼诺夫家族的后人可以很自豪地向外界展示这张行军床,并告诉人们尼古拉一世是多么的朴实无华是多么禅精竭虑地为国事操劳。

    这样一位任劳任怨的好皇帝不值得被永远铭记,不值得夸奖一百年的吗?

    反正亚历山大二世是绝不会睡这张床的,他可没有当苦行僧的兴趣,他才不会苛待自己好不好!

    “伯爵,这么突然要求觐见,有什么紧迫事务吗?”

    乌瓦罗夫伯爵看着端坐在书桌后面连屁股都没有挪动分毫的亚历山大二世别提心中是什么滋味了。

    想当年哪一次他来了尼古拉一世不是扫榻相迎虚左以待?哪一次不是亲自到门口迎接?

    可你看看亚历山大二世现在的态度,根本就没把他当一回事,要是当年你丫是这个样子,那乌瓦罗夫伯爵怎么也得在尼古拉一世面前给你上眼药的。

    尤其是他联想起当年亚历山大二世还是皇储的时候,哪一次捅了娄子不是他帮着说好话,好嘛!现在你登基了就全忘到脑后了是吧!

    乌瓦罗夫伯爵一肚子都是意见,但偏偏他还不敢表现出来分毫,这个老狐狸装得十分谦卑,简直低调到了极致,就像一条讨好主人的哈巴狗!

    “陛下,我这一趟来的主要目的是向您辞职的。”

    亚历山大二世惊讶地望着乌瓦罗夫伯爵,在这只老狐狸进门之前他有过种种猜测,只不过怎么也没猜到这位是来辞职的。

    但是吧他实在又不怎么相信这位会主动辞职,因为怎么看这位都是眷恋权位的人,哪里可能这么轻易放手。

    稍作思考,亚历山大二世故作惊讶地问道:“伯爵,辞职从何说起?没听说您的工作出现了问题啊?”

    乌瓦罗夫伯爵在心里撇了撇嘴,愈发地觉得亚历山大二世是白眼狼,你看看这话说的,搞得他好像是工作出了篓子引咎辞职或者畏罪潜逃一样。

    难道就不能安慰安慰他这样的老臣,说点暖心的话,至少也得稍微挽留一番吧!

    他只能强压下不满和腹诽,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陛下,我只是觉得年纪越来越大,许多工作也越来越力不从心。先帝在的时候我就想辞职退休,只不过先帝一直挽留……如今先帝已经走了,我也愈发地老朽,想来也没办法继续为国家效力,不如主动退休养老。”

    乌瓦罗夫伯爵一边回答一边轻轻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那副样子看着真的让人于心不忍,好像不挽留一下实在不近人情。

    如果是亚历山大皇储,这时候早就中计开始挽留了。但亚历山大现在是沙皇,虽然登基并没有多久,但坐上这个位置本身就一种锤炼,这几个月下来他的水平是蹭蹭地往上涨,所以面对乌瓦罗夫伯爵这种温情战术他依然能够挡得住!

    他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我说伯爵您怎么突然离开圣彼得堡跑到乡下去了,之前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让伯爵您不满意,原来是您身体有恙,要不要派遣御医为您诊疗?”

    乌瓦罗夫伯爵感觉心里头憋得慌,他刚才就是以退为进,觉得自己都这么说了再怎么样亚历山大二世也会慰留一番。谁想到这位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给他整得完全没脾气了。

    亚历山大二世怎么都不肯主动开口挽留,这就让乌瓦罗夫伯爵的如意算盘泡汤了。来之前他的想法是只要自己姿态够低不行再卖卖惨亚历山大二世怎么样都要挽留,到时候他半推半就一番再就坡下驴都渡过了这个坎了。

    可现在无论他怎么表演亚历山大二世就是不上套,真心是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这就是逼着要赶他走啊!

    有那么一瞬间乌瓦罗夫伯爵真想拂袖而起干脆挂冠走人,但这种冲动来得快去得也快,马上他就打消了这种不冷静的想法。

    像他这种老狐狸怎么舍得权位,你让他放下一切卷铺盖走人那还不如一刀杀了他呢!

    对权力极度眷恋的他才不肯走人呢!哪怕是亚历山大二世的做法那么让人寒心,他也是铁下心来就是不挪屁股!

    乌瓦罗夫伯爵赶紧回答道:“感谢陛下您的厚爱,这让我铭感五内,不过我也知道国家正处于危难之刻,我虽然老迈,但是为了国家哪怕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是无所谓的!”

    亚历山大二世很是轻蔑的笑了笑,果不其然乌瓦罗夫伯爵就是不肯走,他算是看透了这些老家伙,嘴上一个个是忠君爱国愿意为君父粉身碎骨,但实际上一个个比猴都精明,吃亏的事情是一点儿都不沾,想要拿住他们就不能太客气,更不可能被他们带着节奏走!

    难怪他老子咽气之前一再教导他一定要紧紧地将权力握在手中,千万不能相信任何人,因为只要他坐上这个位置,那就是孤家寡人谁也不能信了!

第八百五十四章 就看你表演(下)

    当然亚历山大二世也没有继续刺激乌瓦罗夫伯爵了,不管做什么都要适可而止,一旦超过了度肯定会适得其反。

    “伯爵您愿意为国分忧这是好事,”亚历山大二世平平静静地说道,“现在国事繁琐,很多事务都千头万绪,有您这样经验丰富的老臣在一旁补漏拾遗也是好的。”

    乌瓦罗夫伯爵很是无语,亚历山大二世竟然让他去补漏拾遗,这不就是让他靠边站吗?

    要知道他这一趟来的本意可不是甘愿当绿叶去衬托红花的,他还想霸着以前的位置继续当他的大老爷,去特么的补漏拾遗他才不愿意呢!

    他赶紧回答道:“陛下让我做什么那我就做什么。补漏拾遗确实很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防止国内那些宵小作乱,如今他们的气焰不是一般的嚣张,我愿意帮助陛下平定他们!”

    亚历山大二世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不疾不徐地回答道:“伯爵您有这样的决心非常好,只不过宵小什么的有些夸张了,虽然是些不同意见,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不同意见也可以听一听,这方面伯爵您也要与时俱进啊!”

    乌瓦罗夫伯爵心脏咯噔一跳,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种话。因为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等于是告诉他改革恐怕势在必行,让他不准碍手碍脚。

    可作为最顽固的保守分子他如何能接受这个结果,他这大半辈子都在跟改革派斗法,临了临了竟然被反杀了,这不是晚节不保吗?

    这个结果他无论如何都不答应,真要让改革派起来了还有他的活路?

    他赶紧回答道:“陛下,俄罗斯的传统保证了俄罗斯不断地走向辉煌和强大,贸然之间改旗易帜,这就是对传统的亵渎!而且胡乱改变,一旦出了乱子怎么办?我看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比较妥当!”

    亚历山大二世又看了他一眼,他就知道乌瓦罗夫伯爵这种老顽固是坚决反对改革的。当然啦,亚历山大二世也不是什么坚定的改革派,如果可以不改革他也不愿意折腾。

    只不过么,现在看起来是不得不改,如果不改革那就会引发革命,相比于被暴民送上断头台他觉得损失掉一部分利益还能接受。

    反正这笔账亚历山大二世比乌瓦罗夫伯爵这帮人算得更加清楚,必要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断尾求生,甚至闹到了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也能接受像英国王室那样当个被供养起来的豪华橡皮图章。

    不过嘛,他也不会过分的批评乌瓦罗夫伯爵不识时务,一方面是说了也没用,他了解这个老家伙,脑袋比花岗岩还要坚硬根本不知道变通。

    你跟他当面说必须要改革,这个老家伙肯定会炸刺跳脚,还会想方设法地捣乱,眼下这个时候俄国最不需要的就是捣蛋鬼,没必要过分地刺激他。

    另一方面亚历山大二世也还是需要乌瓦罗夫伯爵这样的老顽固去制衡越来越活跃的改革派。如果放任改革派快速做大,那天知道这帮家伙会折腾出什么样子的改革方案。

    搞不好这些家伙就一步到位直接君主立宪给他的权力薅空了,所以必须要有乌瓦罗夫伯爵这样的人去对抗改革派,让改革派没办法为所欲为。

    正所谓臣子不吵君主何安啊!

    为了保住自己手里头的权力亚历山大二世这几个月成长得不是一般的快,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点帝王威仪和手段了。

    乌瓦罗夫伯爵并不知道亚历山大二世的真实想法,对于这次觐见的结果他很是失望。

    毕竟他来的目的是一条都没有实现,不管是重新回到权力金字塔的顶端还是打压和消灭改革派亚历山大二世都没有答应。几乎可以说他这一趟就是自取其辱,除了一肚子的不忿和不满他什么都没得到。

    “陛下已经铁了心要放任那帮自由主义份子了,”他唉声叹气地对切尔内绍夫和老阿德勒贝格说道,“如此这般国将不国啊!”

    切尔内绍夫和老阿德勒贝格隐蔽地交换了下眼色,两人其实对这个情况一点都不惊讶,这几个月身处于漩涡中心,他们早就看明白了。

    亚历山大二世可能不是改革支持者,但眼下这个局势已经到了不改革不行的时候。还想像以前那样一味压制,根本不可能!

    可看起来乌瓦罗夫伯爵的思想还停留在尼古拉一世时代,还以为可以对改革派喊打喊杀为所欲为。

    时代已经变了,你那一套已经行不通,已经过时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切尔内绍夫和老阿德勒贝格就支持改革,从本质上来说他们跟乌瓦罗夫伯爵一样,是铁杆的保守派。只不过他们跟乌瓦罗夫伯爵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识时务。

    也许乌瓦罗夫伯爵在尼古拉一世时代过得太顺利了,地位一直崇高,一直被尼古拉一世宠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脑子里就没有了敬畏,根本就忘记了他的这一切权势都是沙皇给的。

    既然沙皇能给你这一切,那沙皇就可以收回来,如果不搞明白这一点,那就是不识趣了!

    在切尔内绍夫和老阿德勒贝格看来,乌瓦罗夫伯爵就是不识趣,还以为可以左右亚历山大二世的意志,你就没看出来陛下他不待见你胡搞瞎搞么!

    这不禁让两人暗暗地松了口气,幸亏他们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之前已经示好了巴里亚京斯基那一派,算是提前规划好了退路。

    现在看起来这么搞虽然有点冒险,但真的是非常有必要,看起来以后是得渐渐疏远乌瓦罗夫伯爵,慢慢跟他拉开距离,省的以后这个老东西被清算的时候被牵连了。

    乌瓦罗夫伯爵眯了眯眼睛,他这样的人精怎么看不出眼前这两个死党情绪有变化。虽然他们已经尽力掩饰了,但他的眼睛以及对他们的熟悉,这么说吧,这两个家伙撅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这两个混蛋拉的是什么翔……

第八百五十五章 心急如焚

    乌瓦罗夫伯爵在心中叹了口气,返回圣彼得堡之前他有想过形势会很糟糕,但怎么也没想到会糟糕到这个境地。

    亚历山大二世那里他碰了个软钉子,不光什么承诺都没有得到,反而还有点让他靠边站的意思。

    他还想着自己是不是要纠集人马做一做工作,让亚历山大二世看看他的能力,也好让这位冰冷无情的沙皇知道他也不是可以随便拿捏的。

    可谁想到一眨眼自己的小弟们也出了状况,就切尔内绍夫和老阿德勒贝格的状态,指望靠他们“挽回”亚历山大二世的心几乎是不可能的。

    乌瓦罗夫伯爵觉得头很疼,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无语的状况。

    以前不管怎么样他至少都能抓住一头,要么就是有尼古拉一世这样的沙皇的支持,要么就是有一帮铁杆小弟冲锋陷阵,怎么也轮不到他亲自上阵去冲锋陷阵好不好。

    可现在看来,这一回他还真指望不上别人了,沙皇根本不了他,小弟们都有二心,要是他就这么认命了,那真心只能看着改革派改天换日了。

    这个结果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他始终认为改革派比外敌更加可恶。外敌最多只是想要他的钱,可改革派是既要他的钱还要他的命!

    不管是钱还是命乌瓦罗夫伯爵都不愿意交出去,所以哪怕这一次真的只能亲自披挂上阵他也会去拼一把。

    当然啦他也不是鲁莽的人,怎么拼命也是有策略的,能忽悠别人去送死当炮灰那是最好,只有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才会亲自上阵。

    而现在他觉得还可以忽悠一下,只见他沉着脸对切尔内绍夫和老阿德勒贝格说道:“陛下的态度虽然看着决然,但事情并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我看陛下的意思,也是被那些自由分子逼得没办法了才不得不让步,他不是真心想要改革!”

    这个结论从某种意义上说万分正确,亚历山大二世确实就是这么个态度,如果不是没办法他怎么会松口。如果他真心想要改革,至于那么犹豫那么纠结?

    只不过这个结论虽然万分正确但其实对改变局势毫无卵用,因为不管是切尔内绍夫还是老阿德勒贝格其实也都看出来了亚历山大二世不是真心想改革,是被逼无奈。

    但比被逼无奈也是有其不可抗力的,连亚历山大二世都被逼成这副德行,你说说压力得有多大?

    这么大的压力连亚历山大二世都扛着不住,他们这些小胳膊小腿的岂不是更扛不住?

    所以嘛,乌瓦罗夫伯爵指望他们去扛那根本不现实,他们都是成精的老狐狸怎么可能去干这种蠢事?

    只不过嘛,乌瓦罗夫伯爵还是太了解他的小弟们了,可以说切尔内绍夫和老阿德勒贝格等人的心态他掌握得死死的,他也知道指望这两个货去冲锋陷阵不现实。

    他的策略是以点带线再以线带面,来个牵一发动全身,切尔内绍夫和老阿德勒贝格不肯拼命,那没关系,不用你们拼命,只要你们装出一副拼命的样子和架势就可以了。

    乌瓦罗夫伯爵从头到尾都很清楚,越是权力上层的狐狸就越精明也越惜命,指望他们拼命不现实,除非是亚历山大二世给他们逼得没活路了。

    可明显亚历山大二世没有那么蠢,从他的态度来看,改革是会多多少少改一点的,但绝不会沉重打击切尔内绍夫之流的根本利益,顶多也就是伤及皮毛。

    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不会拼命,其实乌瓦罗夫伯爵自己也不会拼命,但他依然想尽可能地保护自身利益,少受损失。

    所以他对抗改革派的目标其实是那些中基层保守派,像他们这样的大鳄就算有损失也不过是皮毛之痛,而那些中基层保守派就不一样了,他们家业有限,遭受的冲击更大。

    这种切身之痛会让他们横下一条心对抗改革,更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有发动那些千千万万即将要光脚的刺头才能搅和掉这场改革。

    类似的事情乌瓦罗夫伯爵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想当年斯佩兰斯基伯爵改革的时候,那时候亚历山大一世都明确支持,结果呢?还不是被他们一帮人给搅黄了。

    但是呢,想要发动这些千千万万的基层保守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越是基层就越鸡贼,你想让下面的人冲锋陷阵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带头冲锋陷阵。

    不管是战场上还是生活中,领导喊给我冲总是不如喊跟我一起冲。只有领头的带头冲锋,后面的人才会跟着上。

    尤其是鸡贼遍地的保守派,大家伙谁也不傻,谁也不愿意当出头鸟和炮灰,所以嘛,这就需要领头的多少做个姿态,得让下面的人觉得领头人在带头冲才行。

    乌瓦罗夫伯爵就需要切尔内绍夫和老阿德勒贝格一起跟他做姿态,只要他们一起装出一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架势,想必下面那些鸡贼应该会跟着一起闹腾。

    而只要他们群起响应,那还怕没有声势?还怕亚历山大二世不引起重视?

    这就是乌瓦罗夫伯爵的如意算盘了,他就是需要切尔内绍夫等人跟他一起做姿态,给基层保守派做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将他们发动起来。

    只要下面动起来了,那他就不需要切尔内绍夫和老阿德勒贝格等人了,以他威望和号召力,还担心下面的人不支持吗?

    “我们必须有所动作!”乌瓦罗夫伯爵一脸沉重地对切尔内绍夫和老阿德勒贝格说道,“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只有我们动起来下面的人才会群起响应!”

    说到这里,他盯着那两人的眼眸说道:“我打算造一造声势,亮出旗帜告诉全国,我们跟那帮自由分子不共戴天,一定不能让他们搞什么改革!你们觉得呢?”

第八百五十六章 新的提议

    如果让切尔内绍夫和老阿德勒贝格说心里话的话肯定会回答:“我看还是不要了,就让改革派去折腾吧,只要不搞太大的动作,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不过这些心里话肯定不能对乌瓦罗夫伯爵讲不是么,说不得这二人又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堆起笑容回答道:

    “伯爵,您说得没错,确实不能让那些自由分子随便折腾,只要您首先站出来,我们保证一定跟进!”

    乌瓦罗夫伯爵扫量了这两人一眼,对他们心里头的盘算是一清二楚。显然这两个家伙是担心跟上次那些去冬宫门口散步的保守派贵族一样被他当成炮灰牺牲掉,所以特别强调要他首先带头,然后再跟进。

    明显这两个人家就是不准备真的出力,最多也就是准备划划水罢了。

    如果是以前乌瓦罗夫伯爵肯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们,只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而且他也只需要这两个家伙站出来帮着吆喝两声做个样子。

    也就暂时放下了跟他们计较一番的想法,只不过迈过了这个坎乌瓦罗夫伯爵肯定要跟他们算账的,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这两个家伙卷铺盖滚蛋,是时候换一些更听话的新鲜血液取代他们了。

    面和心不和的两拨人算是勉强达成了一致,乌瓦罗夫伯爵承诺回去之后立刻就亲自上阵打先锋,而切尔内绍夫和老阿德勒贝格也满口承诺一定及时跟进。

    只不过双方分手之后,切尔内绍夫和老阿德勒贝格却私下里又开了个小会。

    “真要配合?”切尔内绍夫忧心忡忡地问道。

    老阿德勒贝格皱着眉头回答道:“配合肯定要配合,但具体怎么配合以及什么时候配合我觉得还需要斟酌,这件事必须谨慎,先看看风头再说!”

    切尔内绍夫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是啊!他就是看不清形势,没看见陛下现在都松了口,改革已然是必然,继续唱反调那就是螳臂拦车自取灭亡啊!”

    “谁说不是呢!”老阿德勒贝格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得早作打算,他恐怕……恐怕要出闪失,万一被牵连了,那不是无妄之灾么!”

    “你打算怎么做?”切尔内绍夫也学着他压低了声音,“如果不配合,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啊!”

    “这也是我担心的,那个老家伙什么事做不出来?上次的事你又不是没看见,那么多人,他说放弃就放弃,端的是心狠手辣啊!”

    切尔内绍夫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上次的事情也是让他心有余悸,万一乌瓦罗夫伯爵再搞一次那他们找谁哭去?

    “但是,”不过他又有些犹豫,“万一他觉得我们出工不出力找我们的麻烦怎么办?”

    老阿德勒贝格叹道:“我也是担心这个,陛下也真是的,干嘛要见这个老东西,直接让他哪凉快上哪去多好哪有这么多麻烦事!”

    是的,如今保守派内部意见很是分裂,尤其是像老阿德勒贝格和切尔内绍夫这种最善于见风使舵的人精就特别郁闷。

    如果乌瓦罗夫伯爵真的变成了过去式,那他们的选择要多简单就有多简单,直接去抱新大腿就完事了。可偏偏的乌瓦罗夫伯爵又回来了,虽然亚历山大二世并不像尼古拉一世那么喜欢他,但也没有让他回家养老。

    这么半吊着要走不走让他们这些墙头草怎么做选择?万一惹怒了乌瓦罗夫伯爵让这个心狠手辣的老家伙对付他们怎么办?

    就算不怕这个,这么吊着他们也让他们不好投靠巴里亚京斯基那一派不是。

    你说这不是烦人么!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老阿德勒贝格叹了口气,怏怏道:“少说话多观察,慎言慎行吧!”

    乌瓦罗夫伯爵觐见亚历山大二世的消息自然也瞒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只不过不同于切尔内绍夫和老阿德勒贝格的纠结,对这件事他看得很透彻。

    他对尼古拉.米柳亭说道:“陛下的态度一点都不难猜,虽然乌瓦罗夫伯爵大如从前,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多少还是有点号召力和影响力的,正好可以用来对抗你们,省得你们一家独大尾大不掉,这种帝王心术有什么难猜的。”

    尼古拉.米柳亭腹诽道:“确实不难猜,可这种阳谋怎么应对呢?”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先下手为强?”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翩然一笑道:“你确定这么干妥当?真以为那个老家伙没有点保命的手段?更何况这一次陛下其实站在他身后,你们要是敢逼得太急,陛下绝对会拉偏架的!”

    尼古拉.米柳亭愕然道:“那怎么办?就看着那些老顽固蹦跶?”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笑了笑道:“当然不是,直接跟他们硬碰硬是愚蠢的选择,聪明的人总是会利用他们内部的矛盾分化瓦解再各个击破!”

    尼古拉.米柳亭望眼欲穿地看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意思是你赶紧说说怎么分化瓦解再怎么各个击破。

    只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把话说透的人,他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问道:“你们准备让小斯佩兰斯基回圣彼得堡?”

    尼古拉.米柳亭被搞得一愣,咱们不是正在说对付乌瓦罗夫伯爵的事儿吗?怎么突然扯到小斯佩兰斯基那边去了?

    不过既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说起了,他也只能回答道:“是的,有这方面的想法,很多人都觉得他在瓦拉几亚做得不错,又是自己人,让他回来有助于我们完善改革方案。”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别弄回来赋闲,让他去周边的几个州当高官试试,另外让安德烈大公也一起回来吧!”

    尼古拉.米柳亭瞪大了眼睛,让阿列克谢回来他可以理解,也万分支持,但让李骁回来他就不明白有什么用。毕竟亚历山大二世兵不待见这个堂弟,在这个关键的当口,为啥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得罪陛下呢?

第八百五十七章 不同意!

    对尼古拉.米柳亭来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证改革得以实施,所以他会千方百计地排除一切干扰。

    而李骁在他看来就是最无聊的一类阻碍,根本犯不着为了一个区区落魄大公得罪亚历山大二世,因为根本不划算嘛!

    “你觉得不合适?”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平静地问了一声。

    尼古拉.米柳亭很老实的点了点头,还反问了一声:“难道不是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冷哼了一声:“你觉得这次能够改革,主要原因是什么?是因为陛下的宽宏还是因为我们的不懈努力?”

    尼古拉.米柳亭愣了愣,回答道:“两方面的原因都有吧。”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冷冷道:“两方面的原因都有,那你觉得哪个才是主要原因呢?”

    尼古拉.米柳亭顿时不做声了,他知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么说一定是有原因的。

    稍微想了想他说道:“主要还是陛下的……”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无情地打断了他:“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陛下的宽宏?你们真是幼稚。陛下为什么要宽宏?为什么这时候才宽宏?难道几十年前就没有人说要改革?”

    尼古拉.米柳亭呃了一声,想说还不是因为尼古拉一世太过于保守和固执,这才让改革的努力一次次付之东流。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哼了一声道:“不要将所有的原因都推到先帝那一头,你以为如果不是局势不可收拾,陛下会松口?”

    “告诉你,能够改革最主要的原因始终只有一条——那就是我们持续不断的努力,如果不是我们足够努力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你以为会有今天?”

    说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变得愈发地愤愤不平,教训道:“陛下的宽宏,如果你将所有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陛下那一头,那我想就算真的进行改革了,也不会顺利,因为从始至终最不愿意改革的人就是我们的陛下!”

    尼古拉.米柳亭瞠目结舌地望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伯爵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他讲出的这些话怎么听都有点大逆不道的感觉。

    这对于尼古拉.米柳亭来说有点接受不能,所以他很不服气地反问道:“但是如果没有陛下的首肯,我们怎么能进行改革呢?再怎么说,这都是陛下的恩典,不是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摇了摇头道:“这从来就不是什么恩典,如果陛下不同意,你以为我们就没办法改革吗?我的朋友,你实在是看不清事情的本质,如今的情况是不管陛下答应还是不答应,改革都势在必行!”

    稍微给了尼古拉.米柳亭一点反应时间,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有气势地告诉他说:“这次的改革不是陛下恩赐给我们的,而是我们经过几十年的努力争取来的。如果陛下和先帝一样继续螳臂拦车,那我们完全可以换一个人来坐他那个位置,你懂了吗?”

    尼古拉.米柳亭被吓了一跳,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则继续告诉他说:“所以同意现在的改革条件其实对陛下更为有利,所以不是我们求他,而是他求我们,你明白了吗?”

    尼古拉.米柳亭觉得脑瓜嗡嗡的,刚才听到的这些东西实在有点冲击他的世界观,一时半会儿他真的接受不能。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很有耐心,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尼古拉.米柳亭接受新的世界观。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钟头,只见尼古拉.米柳亭长出了一口粗气,缓缓说道:“伯爵,你可是给我放了个大炸弹啊!”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了笑道:“怎么,没办法接受吗?”

    尼古拉.米柳亭苦笑道:“有一点,不过我想就算我不能接受,你也会坚持到底,对吧?”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哈哈笑道:“当然,我不会允许任何人阻扰改革,哪怕是曾经的朋友和战友也不行!”

    尼古拉.米柳亭又苦笑了一声,叹道:“好吧,既然您一定要这么做,而且看起来我也阻止不了,那我也只能顺其自然了,但我始终认为让那位大公在这个敏感的时间回圣彼得堡不是上策。不管怎么说,陛下都让步了,我们应该更有分寸些!”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并没有跟他争论,而是心平气和地回答道:“你可以坚持你的意见,而我也会坚持我的意见,一切都让最终的结果说话如何?”

    尼古拉.米柳亭闷闷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准备让那位大公回来做什么?”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反问道:“你认为呢?”

    尼古拉.米柳亭又是一阵无语,因为按照他的性格来,压根就不会答应李骁回来,他会让这位有些碍事的大公有多远滚多远,还让他给安排工作?想得也太美了!

    所以对于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问题,他压根就不想回答,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眼神中充满幽怨。

    不过这点儿幽怨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来说就什么都不是了,别说是尼古拉.米柳亭就是换成风情万种的美人他一样也会无视。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尼古拉.米柳亭终于败下阵来,无奈地回答道:“您觉得让他去内务部如何?”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为什么是内务部?”

    这个问题让尼古拉.米柳亭又是一愣,哭笑不得地回答道:“这不是您问我吗?我以为您想让他去内务部呢!”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摇了摇头道:“如果让他去内务部我为什么要问你,直接安排不就好了。”

    这个回答让尼古拉.米柳亭大吃一惊,显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意思是给李骁谋一个更好的差事,这个差事绝对强于内务部,讲实话他觉得这实在有点过分了,这不是故意挑逗亚历山大二世敏感的神经吗?

    他立刻出言反对道:“我不同意,让那位大公去内务部都有点过了,您多少还是得顾忌一点影响吧!”

第八百五十八章 贻害无穷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最瞧不上尼古拉.米柳亭的就是这一点,总是顾忌亚历山大二世的感官,问题是你明明是个不讨他喜欢的改革派,就算你设身处地地为那位沙皇着想,你以为他会领情,你以为他会喜欢你?

    在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看来,既然身为改革派,既然无论改革派怎么调和和退让都不会让亚历山大二世或者其他沙皇另眼相看,那么你为啥还有顾忌那么多呢?

    放手做你的事情,尽可能地去制衡沙皇,让沙皇不得不改革,岂不是比你谨小慎微做好好先生强得多!

    是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觉得尼古拉.米柳亭就是个好好先生,而改革最不需要的就是好好先生。毕竟改变旧的政治格局,动保守派的利益蛋糕,最要不得的就是和稀泥,一旦你软了敌人就会硬,那时候搞出来的改革方案就是一桶浆糊,最后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认为现在的改革派最需要的就是有坚持有底线但同时又得有手段。

    而尼古拉.米柳亭的问题是有点没底线,总是亚历山大二世那边有点不爽,他这边就惴惴不安,想着是不是要做出点让步好换取亚历山大二世高兴。

    这么搞如何得了?

    要是亚历山大二世始终不高兴,那你还要不要改革了?

    所以这也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直敲打他的原因,如果不敲打他这货说不定直接就成了投降派,还搞个屁的改革啊!

    “顾忌什么影响?”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不满意地训斥道,“难道安德烈大公的能力有问题?胜任不了内务部或者其他关键部门的工作?”

    尼古拉.米柳亭刚想说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影响的问题,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不高兴地教训道:“尼古拉,你首先得明确自己的立场,你究竟是支持改革,还是仅仅想让陛下高兴?如果你想要改革,那么现在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让更多的支持改革的人占据关键的位置,不然你打算靠谁去推动和推行改革措施?”

    尼古拉.米柳亭不说话了,倒不是他被说服了,而是他依然认为让改革派占据更多重要位置和让李骁回到圣彼得堡并不是同一件事。他不反对让小伙伴们占据好位置,他反对的是让李骁回来占据好位置。

    “这没有什么不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反对让那位大公回来,无非是什么狗屁的陛下可能不高兴,但我问你,支持改革的人陛下不喜欢的多了,是不是那些人都不能回来?”

    尼古拉.米柳亭顿时不说话了,因为最近确实有这样的呼声,要求让以前因为改革或者十二月党人问题被牵连的改革派重回中枢,而他是明确反对这个提议的。理由自然是现在太敏感了不应该激怒亚历山大二世。

    而现在这个理由被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直接拿出来打靶子,指出他就是和稀泥,就是怕这怕那的妥协派。

    “如果这些曾经为改革问题流过汗流过血的人都不能获得应该有的尊重和地位,那今后还会有谁支持我们?”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是动情地说道:“如果他们都不能回来,那我们这些年的辛苦付出还有什么意义?没有这些朋友们的关心和支持,我们哪里能听得到今天。你现在倒好,直接就给人家忘记了,这就是典型的忘恩负义,要是这么搞,今后还会有谁支持我们?难道你准备靠那些老油条和老顽固去改革吗?”

    尼古拉.米柳亭被训得抬不起头来,他感到压力山大,之前派系内部私聊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还能侃侃而谈力主反对。但是面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犀利攻势,他却连招架都做不到。

    他很想为自己辩护,表明自己并不是忘恩负义,而仅仅只是想更好的促进改革,让改革的阻力小一点有什么不对?

    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断然批评道:“你这不是减小阻力,而是是非不分!我们之所以可以进行改革,是我们持之以恒的努力换来的,不是沙皇的恩赐,更不是天上掉馅饼!这是我们奋斗来的!”

    “不管是是谁反对,我们都会坚持奋斗,这才是我们有今天的关键原因。而你总是立场不坚定,总以为想要改革只有设法讨好陛下讨好那些老顽固,让他们不制造麻烦。”

    “可问题是,这现实吗?我们的改革必然要动他们的蛋糕,触及他们的利益,你以为你和稀泥稍微退让一点能换取他们的让步吗?”

    “你这就是做梦!他们永远也不会让步,反而你越是让步他们越觉得你软弱可欺,会愈发地制造障碍。只有我们强硬,用铁拳告诉他们,要么改革要么死亡,只能选一个,这样他们才会老实!”

    尼古拉.米柳亭满头都是汗珠,他内心十分矛盾,他很不愿意承认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话有道理,但铁一样的事实又摆在那里。你看看这一个多月下来,他为了改革东奔西走,这边说服那些老顽固,那边想方设法地为亚历山大二世出谋划策,但最后呢?

    最后虽然大家都知道改革势在必行,但究竟怎么改革,以及究竟什么时候开始改革却始终没有一个准信。甚至亚历山大二世的态度还愈发地模棱两可起来,今天他这边才做出了一点让步,一转眼亚历山大二世又要他做出新的让步。

    这么搞下去根本就看不到尽头,他也很担心,要是继续这么下去,最后真正能够落实的改革条款还究竟能够剩下多少。只不过他一直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告诉自己也许很快亚历山大二世就会答应开始改革了。

    而现在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强势地戳穿这个肥皂泡泡,告诉他这么下去根本就是无底洞,想要改革就只能坚持原则不该让的一步都不能让,决不能和稀泥糊弄事情,那只会贻害无穷!

第八百五十九章 真不客气

    尼古拉.米柳亭惊呆了,他头一次发现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脾气竟然如此大,你看他刚才怒发冲冠的样子简直就想将他生吞活剥了。

    这还是他熟悉的那个温文尔雅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吗?

    被吓得小心肝扑通跳的尼古拉.米柳亭脑子里乱糟糟的,贵族传统道德告诉他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话简直就是异端邪说,但是吧这些年在官场打拼的经验却又告诉他,这些话虽然不中听也不好听但确实有道理。

    俄国的大大小小所有事情全都取决于沙皇一人,遇上贤明有为的沙皇确实可以一日千里大踏步前进,但是遇上了昏君那也是灾祸不断没有宁日。

    甚至就是所谓的有为沙皇也不可能做到从始至终都那么好,你看看彼得大帝晚年,他那一番折腾实质上都让罗曼诺夫家族断子绝孙了。你觉得这是好事?

    换句话说俄国始终是好一阵歹一阵,国策从来都做不到一贯统一,一个沙皇就有一个的折腾方式。搞得整个国家都跟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急死个人。

    面对这种情况最好的方式是什么?自然是像十二月党人想要争取的搞君主立宪,学习西方先进经验限制沙皇的权力,确保没有独夫误国。

    可是吧,这种想法尼古拉.米柳亭虽然也有想过甚至做梦也曾梦到过,但是真正到了现实中他却又畏手畏脚了,总担心这么搞会不会太过分,超越了臣子的限度。

    对于一个有操守的贵族来说,尼古拉.米柳亭总是难以接受类似法国大革命或者英国君主立宪的搞法,总觉得这是僭越。

    自然地,真正到了要落实改革政策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观察亚历山大二世的脸色,一方面希望通过改革让国家重新强大起来,另一方面又希望不开罪沙皇让沙皇也高兴。

    问题是这就是和稀泥,毕竟沙皇的利益其实跟保守派绑定得十分紧密,不客气点说沙皇就是保守派真正的带头大哥和总瓢把子。你朝这个保守势力最大的头目开刀,怎么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这也就是尼古拉.米柳亭一类人历史上改革失败的关键原因所在,他们之所以能进行改革是亚历山大二世的默许,而一旦亚历山大二世改变了心意,那一切都会化为灰烬。

    简而言之,指望沙皇贤明自上而下进行改革是靠不住的,只有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从根本上限制沙皇一家独大的权力才能确保改革永远不会开倒车。

    在这方面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就比尼古拉.米柳亭看得远了很多。他很早就意识到了沙皇是靠不住的,只靠沙皇进行自上而下的改革,一个是改革的方案肯定会受到大量的限制,很多东西都只能和稀泥。另外就是沙皇随时可以反悔,看看亚历山大一世,当年他任用斯佩兰斯基伯爵改革最后还不是反悔了。

    所以呢,就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沙皇身上,甚至要做好沙皇也是改革阻挠者之一的心理准备。

    而尼古拉.米柳亭就缺乏这样的心理建设,他总感觉好不容易可以改革了,这时候就别“得寸进尺”了,只要能过得去就过得去嘛!

    这种想法极其危险,所以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才特别要敲打尼古拉.米柳亭,这一番对话之后后者自然对形势有了新的看法,虽然不见得能让他彻底醒悟,但多多少少也让他明白了这场改革有多么艰难,因为这还没有开始就遇到了一大堆难缠的问题。

    这时候尼古拉.米柳亭也有点泄气,他也承认自己把改革想的太简单了,对沙皇可能造成的问题估计不足。

    “那您打算给那位大公某个什么位置呢?”他怏怏地问道。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回答道:“圣彼得堡警察局局长。”

    尼古拉.米柳亭被吓了一跳,因为圣彼得堡警察局局长虽然看着不是什么高官,但手里头的权力却很关键,圣彼得堡大大小小的警察和治安全都握在手里,不客气的讲这个位置不是沙皇特别信任的人一般都坐不稳也坐不住。

    至少尼古拉.米柳亭觉得李骁肯定坐不住,因为亚历山大二世肯定不乐意让这么个碍眼的堂弟掌控圣彼得堡的暴力机关。

    “这不太可能吧!”尼古拉.米柳亭脱口而出,“陛下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淡淡地回答道:“所以需要我们给陛下一点压力,如果能将圣彼得堡的警察力量控制在我们手里,改革中会少很多小麻烦,不是吗?”

    尼古拉.米柳亭承认这种设想确实很美好,如果真的能掌控圣彼得堡所有的警察机构,那绝对可以让那些保守派老实些。

    但是吧他依然认为这有点过分了,毕竟亚历山大二世和保守派也不是傻的,怎么会看不出这项任命对他们可能造成的打击?

    “我认为就算我们设法施加压力,也不可能成功,”尼古拉.米柳亭斟酌着回答道,“不如我们还是另外给那位大公某个位置,我保证不会太差好不好!”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心中笑出了声,他就知道尼古拉.米柳亭会这么说,其实他算准了尼古拉.米柳亭不会答应所以才故意提出让李骁当圣彼得堡警察局局长,说白了这就是讨价还价的手段。

    “是吗?”他微微哼了一声,“看来您那里的美差还真有不少啊!竟然可以随便挑选!”

    尼古拉.米柳亭顿时苦笑了起来,他哪有多少美差,这不是被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逼得没办法了只能设法让他高兴么,你以为他容易啊!

    尼古拉.米柳亭想了想回答道:“去财政部怎么样?那里可是肥缺啊!”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顿时冷哼了一声:“又不是去捞钱的,我要的是真正有影响力有权力能够帮得上我们的职位!”

    尼古拉.米柳亭心中吐糟道:“您还真不客气,问题是这样的位置哪里有那么好找啊!”

第八百六十章 惊闻(上)

    尼古拉.米柳亭心中满是感慨,不太明白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为什么对李骁这么好。在他看来后者不过是个落魄不招皇室喜欢的波兰混血大公而已,根本不值得下这么大的功夫。

    他觉得让李骁就这么边缘化挺好,皇室那边也高兴,他这边也省事,何必这么折腾呢?

    可惜的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觉得有必要折腾,所以就算他有一百个不乐意也没用,只能老老实实地去帮着办事。

    只不过他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愣是没想到符合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要求的职位。

    倒不是完全没有,而是有的那些他觉得给李骁的话他也拿不下来。比如说内阁的几个实权部门,随便拿一两个位置出来腾给他们改革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谅保守派也不敢反对。

    问题是这样的位置给他尼古拉.米柳亭算合适,但给李骁真心就不合适了,毕竟官场上还是要论资排辈的,你李骁充其量也不过是个上校,凭什么窃居高位?

    而合适李骁资历和身份的位置想要腾出来又不太容易,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太好对几个中不溜不上不下的位置下手,外面会觉得他吃相太难看了。

    这就给尼古拉.米柳亭难住了,高位给不了李骁低位他又不好下手,所以才那么纠结。

    这时候就轮到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出场了,他很是平静地问道:“圣彼得堡第三部不是正缺人吗?”

    尼古拉.米柳亭一听就傻眼了,第三部是什么去处?说不好听点第三部是沙皇的御用狗腿子,只对沙皇一个人负责的强力部门。这部门的门槛虽然不高,但对人员的要求可是不低。

    首先肯定要优先要忠于沙皇的,毕竟这个部门太强力了,手中的权力太大,哪个沙皇也不放心让贰臣或者别有用心的人去这个部门掌权。

    其次嘛,这个部门还需要脑子灵活的,尤其是圣彼得堡第三部,监管着天子脚下。虽然手里的权力大,但圣彼得堡的达官贵人实在太多了,扔块砖头就能砸到两三个,如果没有一定的手腕天知道会得罪多少人。

    反正在尼古拉.米柳亭看来这两个条件李骁都不达标。首先他们一家子就跟亚历山大二世这一系不对付,被尼古拉一世压制和打压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很显然李骁一看就不是那种忠狗嘛!

    而且当年那小子离开圣彼得堡被发配到瓦拉几亚去的原因是什么尼古拉.米柳亭也门清,连尼古拉一世的老虎屁股都敢随便摸的人,你觉得他老实吗?

    这种不老实的刺头份子去了第三部会搞出什么事情,用屁股想想都有点可怕吧!

    反正尼古拉.米柳亭是不放心让李骁去第三部的,所以他立刻委婉地拒绝道:“不太合适吧?陛下一直盯着第三部,若是让他知道我将那位大公安插进去,有点不好交代啊!”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心里头跟明镜一样,知道所谓的不好交代是假的,不愿意才是真的。不过对此他早有准备,他不疾不徐地回答道:“就是要不好交代!你之前太好说话了,已经让陛下觉得你软弱可欺,所以你必须要做点什么,告诉陛下你也不是好欺负的!而让那位大公去圣彼得堡第三部就正好!”

    尼古拉.米柳亭说不出话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会给出这么个借口。你说它烂吧,又跟前头教训他的话头是连着的,承上启下让他没办法反驳。

    可你真觉得有道理吧,慢慢细品又怎么都觉得不是那个味道,显然这位伯爵是吃定了他,一定要他将某人安排进第三部。

    这就让尼古拉.米柳亭奇怪了,按道理说圣彼得堡并不是找不出比第三部更好的地方,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明显就是要将某人塞进第三部,这是想做什么呢?

    你说他想在第三部安插棋子获得第一手资讯,这就是扯淡,因为第三部的所有消息根本就瞒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从尼古拉一世时代晚期起他就几乎能和沙皇同时收到第三部的消息,根本不需要李骁这样的小卒子帮着打听消息。

    可除了消息灵通之外,第三部也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权柄。他们是可以逮捕异议分子也就是所谓革命党,但那得获得沙皇的同意。换句话说他们并不是锦衣卫和东厂,没有随便抓人的权力。

    如此一来想要借此做什么,比如打击报复保守分子也不太可能,毕竟亚历山大二世不是傻的,如果李骁不经过他的同意就随便抓人,那他有一万种理由和方法收拾李骁。

    以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智慧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反正尼古拉.米柳亭想了半天愣是不明白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想要做什么。

    既然想不出来他干脆就直接问了:“您一定要让那位大公去第三部,这是为什么呢?有什么好处?”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微微一笑道:“好处不是很明显吗?首先能够帮你告诉陛下你并不好欺负,如果他继续那么过分,你也会有办法让他难堪和不爽的。”

    尼古拉.米柳亭撇了撇嘴道:“除了这个呢?”

    “其次嘛,奥尔多夫公爵快要离开第三部了,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接替他的人一定是巴里亚京斯基那一伙人,很有可能就是康迪坦丁.波别多诺斯采夫。”

    稍微一顿他看着尼古拉.米柳亭的双眼说道:“你也知道这个人有多么保守,跟我们完全不是一路的。如果他掌控了第三部,肯定会想方设法地跟我们找茬,所以必须有个聪明人就近盯着他,能够第一时间跟我们预警!”

    尼古拉.米柳亭皱了皱眉头,这个理由虽然说得过去,但他总觉得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话不尽不实,恐怕没有跟他讲出真正的原因所在。

    不过暂时这么多也就够了,因为他很清楚一旦康迪坦丁.波别多诺斯采夫掌控了第三部,那肯定会将他们这些改革派死死盯住……

第八百六十一章 惊闻(下)

    尼古拉.米柳亭很清楚,一旦康迪坦丁.波别多诺斯采夫执掌第三部那就意味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监控,以那一位的作风,搞不好隔三差五就要来找他们的麻烦让他们不得安身。

    只不过他依然不认为让李骁去圣彼得堡第三部当个中层小官儿有什么太大的用处。毕竟职位太低根本影响不了大局,难不成你以为他还能给康迪坦丁.波别多诺斯采夫制造麻烦吗?

    “你只管去安排,到时候就知道了!”

    只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完全没有解释的兴趣,只是吩咐他去做,弄得尼古拉.米柳亭很是郁闷,只能回家跟兄弟德米特里.米柳亭吐糟:“你说伯爵是怎么回事,一定要将安德烈大公安排到圣彼得堡第三部,这有什么用,要我说伯爵也是想一出是一出,尽添乱了!”

    德米特里.米柳亭刚刚从瓦拉几亚返回圣彼得堡没几天,毕竟战争已经结束他继续留在那边也没什么意思。最关键的是亚历山大二世命令他尽快回来,说是有重要的安排。

    讲心里话德米特里.米柳亭对什么重要安排并不感兴趣,他知道亚历山大二世这是不信任那些尼古拉一世留下的老臣,准备用自己身边的亲近人一一替换,让他回来主要是巴里亚京斯基在高加索暂时走不开,需要有他暂时顶上去。

    如果可能的话德米特里宁愿继续留在瓦拉几亚,至少那边没有圣彼得堡这么多勾心斗角的破事。而且那边的改革进行到了深水区,正是需要留心观察汲取经验教训的时候。

    他更希望在瓦拉几亚多看看多总结经验教训,而不是返回圣彼得堡应付一群各怀鬼胎的官僚。

    只不过嘛,谁让他胳膊拧不过大腿呢,而且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希望他回来帮忙,因为按照他的估计切尔内绍夫这个陆军大臣基本当到头了,他如果回来应该有很大可能性接替那个保守的老顽固。

    让德米特里回来勾心斗角他兴趣不大,但是让他回来主掌陆军部主持陆军的改革他就很有兴趣了。经过这次战争他算是看明白了,人多力量大并不是绝对的,一大群素质低下装备落后的农奴士兵根本打不过一小队装备精良有基本文化素养的现代士兵。

    指望靠人数优势堆死对手并不是行不通了,而是将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且随着科学技术的日新月异,这种代价只会越来越大,直到不可承受。

    所以他迫切地想要改变俄国陆军的落后状态,尽快恢复当年俄军威震天下的雄风。

    只不过今天进冬宫跟亚历山大二世聊了聊之后,德米特里感觉自己的雄心壮志被浇了一盆冷水,因为亚历山大二世告诉他,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去陆军部维持现状,防止陆军方面因为可能进行的改革举措发生大的动荡。

    一瞬间德米特里就对亚历山大二世安排给他的陆军部助理大臣的职位感到不香了。哪怕亚历山大二世已经明示给他,过一段时间等局势稳定了就让他取代切尔内绍夫执掌陆军部,他还是觉得当这个维稳的补锅匠很恶心。

    从这里他也基本看出了亚历山大二世的真实想法,这位沙皇绝不是个愿意改革的主儿,他的所有举措都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只有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不得不放弃那么一二。

    所以听了尼古拉.米柳亭关于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吐糟,他当即反驳道:“我认为伯爵未雨绸缪是对的,今天我跟陛下谈过了,他对改革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如果不给陛下足够大的压力,想要安安稳稳进行改革恐怕很困难!”

    尼古拉.米柳亭惊呆了,之前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么说,他觉得伯爵有点过分和僭越甚至是杞人忧天,但现在德米特里也这么说他就不能不认真对待了。

    毕竟他这个兄弟跟亚历山大二世接触更多关系更亲密,很多话亚历山大二世会瞒着他们但是绝不会瞒着德米特里。既然德米特里说亚历山大二世对改革没兴趣,他恐怕是真的没兴趣,如今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了。

    这对尼古拉.米柳亭来说就是当头一棒了,如果亚历山大二世对改革的态度真是这样的,那就意味着他的妥协根本毫无意义!

    “你确定?”他沉着一张脸问道。

    “确定!”德米特里斩钉截铁地回答道,“陛下的态度很明确,他恐怕会用一切可能的手段限制改革。”

    尼古拉.米柳亭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他捏着额头揉了半天,不死心地问道:“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德米特里叹了口气很确定地摇头道:“不,这就是陛下最真实的意志!不存在一点儿错谬的可能性!”

    尼古拉.米柳亭仰面叹了口气,喃喃道:“为什么会是这样子呢?不应该啊!”

    对于尼古拉.米柳亭的失望和失落德米特里非常了解,曾几何时他也这么失望过。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这是好事,因为早点看清现实总好过失败之后黯然悔恨。能早点看清楚亚历山大二世的真面目,早点做好应对的手段,免得被他蒙蔽最后导致改革失败掉坑里强不是么。

    “你觉得有没有办法让陛下回心转意?”尼古拉.米柳亭不死心地问道。

    德米特里笑了,断然道:“没有可能性,陛下的意志就摆在那里,如果我们不能强硬地坚持立场,那最终什么都做不成!”

    这个断言彻底地击垮了尼古拉.米柳亭,他靠在沙发上哀叹了一声,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那种落寞和失望看着都让人可怜。

    只不过这并没有卵用,因为这就是俄国的现实。现实就是保守派很顽固很强大,但凡你软弱一点就会被他们当猴耍当软柿子捏。只能硬着头皮霸王硬上弓,强硬地给他们按在地上摩擦,给他们打服打老实之后才可能做你想做的事情……

第八百六十二章 招魂

    亚历山大二世并不知道自己的臣子们在忙活些什么,但他大概能猜出来,只不过他并没有多少兴趣去关心。因为暂时他觉得自己可以松一口气,感觉已经渐渐控制住了形势。

    现在他没有那么焦虑了,觉得当沙皇也并不是那么难,因为沙皇的权力实在太大了,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不管不顾地莽过去,暂时好像还没有人能扛得住。

    所以他决定做一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比如说安排自己的加冕仪式。按照亚历山大二世的计划,他将于8月26日在莫斯科举行加冕仪式,那时候全国能排得上字号的贵族都将云集在莫斯科庆祝这一伟大的时刻。

    只不过亚历山大二世希望自己的加冕仪式稍微与众不同一些比如他打算让皇室和贵族们乘坐火车而不是按照传统乘坐马车抵达现场。

    原因非常简单,就是为了讨好改革派,他觉得当自己高调地打破旧传统粉末登场应该能让改革派满意,继而做出更多的让步。

    换而言之他就是要用一些华而不实的虚无手段换取改革派让出实际利益,以他最近一段时间跟几个主要改革派打交道的情况看,他觉得这一招应该有用。

    唯一让亚历山大二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提出这个新奇时髦的想法后竟然惹出了新的乱子。不光是保守派反对,连带着皇室内部尤其是他的母亲等人都强烈反对。

    可之前他又把消息放出去了,至少改革派以为他真的会这么做,所以改革派对此抱有相当大的期待。如今反而搞得他骑虎难下了。

    亚历山大二世倒是想要强硬地表明态度,只不过让他措手不及的是,还没等他下令,宫廷当中又因此搞出了新花样,科斯佳也就是康斯坦丁大公的老婆亚历珊德拉.尤斯佛芙娜大公夫人突然给出了个主意:

    “既然有人说这是改变传统,先帝会不高兴,那么为什么不请先帝显灵说说他的感想呢?万一他并不反对呢?”

    好吧,这个主意听着好像不太靠谱?毕竟尼古拉一世不是退位而是真的上天堂了,那里和人间不存在通信联络,怎么去问?

    别担心,在十九世纪那个年代有的是人能解决这个问题,在那个玄学大行其道的年代越是达官贵人和皇室就越迷信。

    这么说吧,整个罗曼诺夫家族都是唯灵降神论的忠实拥趸。不止有一个人在冬宫里见过死去的以及被谋杀的沙皇的灵魂在游荡。

    按说亚历山大二世这种受过完整以及正统教育的沙皇不应该也跟着迷信,但奇葩的是当亚历珊德拉.尤斯佛芙娜大公夫人提出了这个建议之后竟然得到了他的积极响应,很快他就从巴黎请来了一名著名的招魂师。

    招魂仪式在彼得霍夫宫的大厅中举行,在场的有亚历山大二世及其皇后还有皇太后以及康斯坦丁大公夫妻,另外还有伊莲娜.帕夫洛芙娜大公夫人的兄弟维滕贝格亲王以及亚历珊德拉.多尔戈鲁卡娅和安娜.秋切娃。

    从这里其实也能看出不少事情,康斯坦丁大公这位崇尚科学和自由的改革先锋竟然也落入了迷信的俗套。而他的婶婶也就是伊莲娜.帕夫洛芙娜大公夫人却根本不吃这一套,她对招魂之类的把戏嗤之以鼻根本不屑一顾直接就拒绝参加。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康斯坦丁大公这个改革先锋有点名不副实,倒是这位大公夫人倒是实至名归,从始至终她都坚持科学崇尚科学一直试图用科学的方法解决现实问题。

    比如后来当改革措施始终不能落地的时候,是她第一个带头无偿解放了其所拥有的两万多农奴。

    很显然康斯坦丁大公是远远不如这位大公夫人的。

    招魂仪式很快就开始了,所有人都围坐在圆桌旁,手都放在桌子上。招魂师则坐在皇后和康斯坦丁大公之间……仪式很快就开始了,每个人都被招魂师的样子吓了一跳。

    之前他看上去其貌不扬甚至有点蠢,但仪式开始后他的身体里好像放射出耀眼的火焰,脸色则比死人还要苍白,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始终盯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随后他的头发忽然慢慢地竖了起来,紧接着整个大厅里都发出噼里啪啦的敲打声。

    如果仅仅只是这些,亚历山大二世等人还不算太慌张,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着实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和想象。

    他们面前的圆桌凭空上升了半尺,就那么漂在空中,皇太后感到有只手碰了碰她的袖口然后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指头上的名贵宝石戒指薅走了。然后那只手不断地抓住、摇晃以及拧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甚至它从亚历山大二世手里头夺走了一个铃铛!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亚历山大二世开始提问,而所谓的被招魂来的尼古拉一世的灵魂则通过敲击桌上字母表上的字母来做出回应。

    “父亲您觉得乘坐火车去莫斯科举办加冕仪式可以吗?”

    咚咚哒……咚咚哒……啪啪……

    意思就是可以,这自然让亚历山大二世大喜过望,然后他将提问的机会让给了自己的母亲,这位思念丈夫成疾的皇太后一连问了一长串问题,结果没等灵魂回答完全问题招魂师就累得晕死了过去,第一次招魂仪式宣告圆满结束。

    这一套把戏讲实话在后世也有不少人上当,其实你就将它当成魔术看就好了,只不过在当年还是很能唬人的,至少消息传开之后保守派反对的声音就小了一大半。

    而为了彻底堵上保守派的嘴,半个月后亚历山大二世又请来了包括乌瓦罗夫伯爵在内的著名保守派参加第二次招魂活动。

    这一次当着乌瓦罗夫伯爵一干保守派的面,同样的把戏再次上演,看不出任何破绽的乌瓦罗夫伯爵等人只能勉强承认可能尼古拉一世并不反对火车,所以乘火车去莫斯科应该没有问题。

    当然啦,有些人从始至终就抱着玩味的态度看着这场闹剧,比如罗斯托夫采夫伯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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