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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口铁     奋斗在沙俄txt下载     奋斗在沙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章 话不投机

    舒瓦诺夫在一旁看戏倒也不觉无聊,对佩图霍夫的反应,他也是惊奇不已,什么样的奇葩才会跟鼎鼎大名的斯佩兰斯基伯爵这么说话,不知道这位伯爵才是这里的头吗?

    你这等于是当着老板的面说想旷工,当着班主任说要旷课,你这是找死好不好!

    在舒瓦诺夫眼里佩图霍夫就是实打实的二杆子愣头青和大傻逼,否则能这么蠢?

    不过么,他也乐意看佩图霍夫自取灭亡,因为他也看这货不顺眼,如果他能惹怒阿列克谢,被后者灭掉自然是更好,还省了他的事儿。

    阿列克谢也又是一阵无语,看了佩图霍夫一眼,又瞥了一眼旁边围观的丰坦娜,心中满满都是麻麻批:【我勒个去,上头怎么派了这么个奇葩过来!这是故意来捣乱的吧?】

    丰坦娜也是有点意外,她也认为舒瓦诺夫应该才是搞事炸刺的那个人,但现在带头不合作的竟然是佩图霍夫,这是什么鬼?

    不过么,她倒是比阿列克谢想得更深一点,虽然佩图霍夫像个搞事的,但他的态度并不冲,也不是那种恶意怼人或者恶心人,他更像是那种不想冒危险只想划水的意思。

    这样的态度虽然算不得好,但和舒瓦诺夫这种潜在的危险搞事份子相比那是柔和了不少,至少不用担心他背后捅刀子,毕竟人家只想保命而已。

    更何况佩图霍夫所言非虚,他手里头的哥萨克确实不擅长搞刺杀之类的秘密活动,而且人家也不是说不帮忙,只不过是主动要求当配角和绿叶,只打配合而已。

    所以她插言道:“伯爵,上校之言也有几分道理。他的人确实不适合当主力,配合我们开展行动也是不错的选择?”

    阿列克谢虽然搞不清丰坦娜是什么意思,但从她为佩图霍夫说话来看,意思还是很明确的,就是让他别跟佩图霍夫翻脸,暂时稳住对方。

    “嗯!”

    阿列克谢闷闷地点了点头,虽然不太痛快,但还是认可了,但他也是真心不想跟佩图霍夫磨牙了,按照他的想法你丫既然主动申请当绿叶那就老老实实地当绿叶去吧!

    所以他转向了对刺杀更有兴趣的舒瓦诺夫,商谈起行动事宜起来:“我们的目标必须是那种身份地位最高的乱党,杀掉一个就能震慑一大批。所以我遴选了一批潜在的目标,你们看看哪个合适!”

    阿列克谢嘴上说的是你们看看,但眼睛都不朝佩图霍夫那边瞟一下,直接就把准备好的名单递给了舒瓦诺夫。

    “我个人建议,在布勒蒂亚努兄弟,卡塔尔久家族等人之中选一个,他们不光身份地位高,而且是死硬的反俄份子,必须予以惩戒!”

    舒瓦诺夫也在审视着这份名单,他接受任务之前也做过功课,自然知道哪些人是坚定的反俄份子,哪些人杀了才能杀一儆百。所以对阿列克谢列的这份名单也是比较认同的。

    只不过么,他看完之后并没有递给佩图霍夫,反而是递还给了阿列克谢,根本就是无视了佩图霍夫。

    这么搞佩图霍夫自然也是有点不痛快的,他虽然说了只愿意打配合,但并没有说完全不参与行动吧,而你们俩这是什么意思,直接就把我的意见排除在外,连名单都不给我看了?

    不过佩图霍夫也没说什么,他也懒得去要名单过来看看,主意是很明确,既然你们俩这么牛,这么能拿主意,那好,如果刺杀不成功,这个锅你们也自己背好了。所以他干脆双手抱在胸前,来了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直接不闻不问。

    只不过阿列克谢还没接过名单,丰坦娜却插嘴了:“佩图霍夫上校,您也看看名单吧,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大家一起参详如何?”

    佩图霍夫觉得丰坦娜倒是更顺眼,觉得这个女人比阿列克谢会做人也更会做事,所以也没跟她摆什么脸色,只是笑道:“您客气了,我就是一个粗人,只懂打仗,其他的事情一律不擅长……既然伯爵阁下和上校都觉得名单没有问题,那就按照他们的意思办好了……我的意见不重要,只负责配合即可!”

    这话初听像是没啥问题,但细品却不是那个味道。佩图霍夫的意思很清楚——谁做的决定谁负责背锅,反正他就是个负责配合的,多余的责任一概不承担!

    讲白了,这就是委婉地说不支持不参与了。阿列克谢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更是觉得佩图霍夫有点讨厌。

    但丰坦娜却跟他不一样,依然是和颜悦色地同佩图霍夫说道:“上校,您太谦虚了。谁不知道您是著名的战斗英雄,而且一向是有勇有谋,此次行动有您参与出谋划策,必然更加完善万无一失!”

    阿列克谢是有点奇怪的,不明白丰坦娜为什么对佩图霍夫这么好,一直试图将他拉进来。不过虽然不明白原因但不妨碍他尊重丰坦娜的意见。

    所以他也克制了心头的不快,邀请道:“上校,您也帮忙一起参详下吧!看看选择哪个目标更加合适!”

    佩图霍夫其实真不想参与,只不过眼下要是再说不,那就是不给面子不识趣了,他只能勉为其难地接过了名单,匆匆扫视了一番。

    这份名单自然不长,上面也就是十来个名字而已,这些人究竟是谁,佩图霍夫一概不认识,如果普加乔夫没有见到过李骁,那他大概就是随阿列克谢和舒瓦诺夫的意思了。

    但是有了那次碰头,他也是大概能猜出一些端倪,比如李骁跟布勒蒂亚努兄弟是有联系的,他猜测某人很有可能是借助了那对兄弟的影响力才方便活动,不然普加乔夫不会乘坐有布勒蒂亚努兄弟徽章的马车安然过关。

    所以对于佩图霍夫来说,他虽然不知道该杀谁,但知道不该杀哪一个,至少布勒蒂亚努兄弟暂时活着对他们是有利的,所以他缓缓地说道:

    “我不太了解这份名单上的任务都有什么影响力,但我认为那些特别关键的人物此时的防备力量绝对很强,以我们的人手力量对他们下手,恐怕力有不逮……”

第二百五十一章 库扎的盘算(上)

    阿列克谢有些皱眉,因为他觉得佩图霍夫胆子实在太小,从一开始到现在总是不愿意放手做事,反而一直推三阻四敷衍塞责,这摆明了就是不想任事嘛!

    对阿列克谢来说,杀几个一般般的杂鱼有什么意思?根本起不到任何震慑作用!

    不过他也瞧出来丰坦娜是比较照顾佩图霍夫,所以多少反对的时候话也委婉了稍许:“上校,除掉几个小角色有什么意义?我们要的是震慑,是杀一儆百!你的建议完全……嗯,效果不太好啊!”

    对此佩图霍夫的回答是:“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我们力量有限,只能紧着自己的能力办事!”

    这话不光阿列克谢不愿意听,舒瓦诺夫更是不喜欢,他立刻反对道:“陛下派我们来不是让我们吃干饭看白戏的,你如果没胆子做事就滚蛋好了,我相信有的是有胆量的人愿意为陛下效劳!”

    舒瓦诺夫也是蔫坏,他这话有正反两方面的效果。如果佩图霍夫受了他的刺激,被激将成功,那他顺手就会把最危险的任务丢过去坑死对方。

    当然,如果佩图霍夫缩卵他也有办法,立刻就添油加醋向国内反应,会说佩图霍夫不愿意为尼古拉一世效力,到时候自然让佩图霍夫吃不了兜着走。

    只不过么,佩图霍夫也不是菜鸟,既不会中他的激将法,也不受他的刺激直接撂挑子。反而是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两位如果认为我的意见和建议不中听,大可以不采纳,何必恶言相向!反正我丑话说前面了,我这边能力有限,贸然行事恐有不测,我始终认为应该精神行事!”

    说完,他又是靠在沙发上老神自在的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也不在意,直接弄得阿列克谢和舒瓦诺夫牙痒痒。

    当然,就算佩图霍夫不配合,他们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很快这两人就达成了一致,必须除掉几个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的达官显贵以儆效尤。

    只不过么,舒瓦诺夫和阿列克谢选定的目标又有差异,舒瓦诺夫倾向于除掉巴尔布.卡塔尔久,而阿列克谢始终对扬.康斯坦丁念念不忘,两人最后谁也没能说服谁,只能暂时搁置争议先做准备工作。

    “这个佩图霍夫是怎么回事?国内怎么给他派过来了!”阿列克谢有些不高兴地嘀咕着,“一点儿担当都没有,丰坦娜,今天你为什么不让我好好教训他?”

    丰坦娜凝重道:“这位上校的态度确实怪怪的,看上去确实打心底里不想任事,但是,伯爵您必须注意到他跟舒瓦诺夫不是一路的!我们要特别小心的是舒瓦诺夫,所以暂时不宜开罪他!”

    阿列克谢有些沮丧,之前他一直以为只要国内的援兵到了,他就可以大展拳脚大干一场,谁想到国内的援兵竟然是这种成色,一个来意不明,另一个胆小如鼠。

    顿时他长叹一声道:“怎么做点事情就这么难呢!”

    同一个时间同样感觉做点事情很难的不止阿列克谢,还有亚历山德鲁.伊万.库扎,这位未来的罗马尼亚第一任大公此时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随着瓦拉几亚的形势逐渐明朗,越来越多的瓦拉几亚人都对临时共和国和民族的未来丧失了信心,在国民自卫军内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为自己做打算,不是当了逃兵就是准备当逃兵。

    “三营的营长也跑掉了……”

    库扎叹了口气,因为这是半个月以来逃跑的第三个营长了,他所带的旅拢共就两个团六个营,如今已经跑掉了五个营的营长,剩下的那个营的营长虽然没有跑,但也早早地回家探亲,已经几周没有消息了。

    不光是营长跑得差不多了,下面的连长也是缺得七七八八,这么说吧,军官们几乎都在跑路或者准备跑路,剩下的大部分是那些对临时共和国抱有希望的普通士兵。

    这一点真是让库扎大失所望以及大吃一惊,因为逃兵的传统是首先逃跑的是意志不坚定的小兵兵,而不应该是高大上的军官们。

    但这一次情况偏偏相反,军官们跑得七七八八了,但士兵中当逃兵的反而少之又少。不光士兵逃跑得少,而且士气还比较坚挺,哪怕是免贵此种蛋疼的局面,大部分士兵也没有畏惧心理,反而迫切地希望同俄国佬掰掰腕子一较高下。

    这样的情况让库扎是既惊讶又羞愧,因为作为摩尔达维亚的传统贵族,对于普通士兵他其实是有鄙视心理的,认为这些家伙大字不识一箩筐,甚至连左右都分不清,一个个傻乎乎的除了有膀子力气就没有别的优点。

    但危难关头,愿意为瓦拉几亚独立奋斗的竟然是这些粗鄙下贱的小人物,而那些平日里高谈阔论,动则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的贵人们则一个个明哲保身见风使舵,简直是丢人现眼!

    库扎都为自己的这些同类感到羞耻,继而对那些平凡普通的人由衷的佩服。他的思想发生了变化,从高高在上生活在云端的贵人变成了接地气的实干者。

    库扎开始意识到,如果依靠那些并不靠谱的贵人,瓦拉几亚恐怕不会有未来。就像这次,贵人们斤斤计较忙着算计,最后却白白浪费了时间,导致起义走向失败。

    未来这些人会有长进吗?库扎表示怀疑,因为他从靠朋友康斯坦丁内斯库那里是没看到什么反省的,相反的他们依然在不断地算计,不断地试图保护个人利益。

    库扎开始觉得,如果一直跟康斯坦蒂内斯库这样的人合作,瓦拉几亚根本就没有未来可言,相反,那些淳朴可爱的普通人反而更好打交道,也许同他们合作,瓦拉几亚才有未来。

    走人民路线这个念头开始在库扎脑子里徘徊,但他并没有下定决心,因为这条路在之前的历史中还没有成功的先例,他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走得通……

第二百五十二章 库扎的盘算(中)

    “平分土地给失地农民?”

    康斯坦蒂内斯库很是惊讶地望着库扎,对老朋友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很不理解。

    “我的朋友,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库扎很平静地回答道:“我们现在遇到大麻烦了,那些墙头草都跑得干干净净……相反那些普通士兵却依然在岗位上坚守……我在想如果能给这些老实人一点褒奖,他们会不会更有动力!”

    康斯坦蒂内斯库没有言语,因为形势有多糟糕他也是看得见的,大量的贵族携家带口带着财产开始向国外奔逃,那动作叫一个干净利落。依靠他们继续维持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根本就不可能!

    但是康斯坦蒂内斯库不认为贵人们留下的真空泥腿子们填补得上,他始终认为贵贱有别,瓦拉几亚的革命和前途只能依靠贵人们!

    “我不否认这些泥腿子表现得不错,但这些都是表象而已,天知道俄国人真打过来了他们会如何。我认为此时搞土地改革太仓促,弄不好会让那些本来保持中立或者支持我们的地主放弃我们,如果不保护好他们的利益,他们凭什么支持我们?”

    这话好像有道理,但库扎却认为不然,是的,现在的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完全是地主阶级的力量支撑起来的,但你必须看到这种支撑是极不稳定摇摇欲坠的,甚至可以说随时都会崩塌。

    也就是说地主们已经对临时共和国没信心了,随时都会断尾求生割肉止血。这时候还将全部希望放在地主们身上,有意义吗?

    而农民们则不一样,他们是发自内心地支持民族独立解放的,如果能将他们发动起来,那力量是源源不断,至少不用担心征兵问题了。

    “话不能这么说,”康斯坦蒂内斯库依然否定道:“农民是人多,但是有几个钱?他们自己连肚子都吃不饱,拿什么支持我们?没有了地主的钱,我们拿什么开支?”

    “没有钱,就买不到武器,就武装不了士兵,自然也打不过俄国人,一样还不是白搭!”

    库扎无言了,因为这个这听上去很有道理,钱确实是个大问题。地主们不掏腰包,农民们也掏不起腰包啊!拿什么维持临时共和国的运转呢?

    很可惜,库扎虽然有理性先进的一面,但他并没有特别超越时代的眼光,只知道农民没钱,不知道没钱并不意味着一切,更不知道没钱并不是关键的问题。有时候没胆子比没钱更可怕!

    很可惜,瓦拉几亚的地主们就是一群没胆子的怂胞。所以断然不可能领导瓦拉几亚开创未来。而库扎也还需要磨砺,需要增长经验和见识。

    所以很快他就越过了这个问题,朝康斯坦蒂内斯库打听临时共和国的内幕起来:“英国人还那么咄咄逼人吗?扬.吉卡还没有从伊斯坦布尔回来?”

    康斯坦蒂内斯库叹了口气道:“科洪总领事一天比一天难缠,如果不是有法国人支持和奥地利人拆台,革命委员会早就投降了。不过就算如此,革命委员会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康斯坦蒂内斯库突然压低了嗓音,小声道:“形势越来越糟糕了,革命委员会已经做好了流亡国外的准备,准备在伊斯坦布尔或者巴黎、伦敦成立流亡政府!”

    库扎又皱了皱眉头,这个消息听着就让人愤怒,形势是不好,但俄国人还没有动刀兵呢!仅仅是这儿就准备跑路,这样的革命委员会有什么担当能做什么事儿啊!

    只会逃跑,只想求列强,这真能让瓦拉几亚独立和解放?简直是白日做梦!

    不过库扎并没有表现得太愤怒,因为一个他再生气也没啥卵用,革命委员会的大佬又不会听他的。其次,康斯坦蒂内斯库其实也是个没卵用的,贸然攻击那些卵蛋容易让他察觉出不对,可能会坏他的布置。

    是的,库扎也有自己安排,他很清楚康斯坦蒂内斯库是靠不住的,这货之所以支持他当旅长,目的不过是为了将来跑路多个保镖而已。而不是真的支持武装斗争路线。

    如果贸然暴露出真实目的,以这货的尿性,很有可能就会撤掉支持,换人了!

    库扎可不想半途而废,所以不得不同康斯坦蒂内斯库虚与委蛇,他缓缓地问道:“成立流亡政府?这是不是还太早了?另外您准备怎么办?”

    康斯坦蒂内斯库到不觉得成立流亡政府太早或者太晚,对此他是无所谓的,只要流亡政府能给他安排个位置,保障他的安全和优厚的生活待遇,他也不反对去伊斯坦布尔或者伦敦巴黎住住。反正那都是比布加勒斯特更繁华的大城市,不会住着不舒服。

    康斯坦蒂内斯库更关心的是如何维护自己的利益,他说道:“成立流亡政府也是一手准备,不过如何保证革命委员会安全的撤退才是更重要的事项。”

    “俄国大兵压境只是时间问题,革命委员会必须保全,所以如何掩护革命委员会安全撤退就是最重要的核心问题。我的意见是抽调最忠诚可靠的部队作为护卫,在事发第一时间就保护革命委员会安然撤离,这才是最关键的!”

    对此,库扎是无语的,因为康斯坦蒂内斯库的意思无非是保命是第一,至于瓦拉几亚的革命以及那些支持革命的瓦拉几亚群众,根本就不重要。这就让他不能接受了!

    只不过他也没有傻到明确反对,因为他也听出来了,康斯坦蒂内斯库之所以跟他说这些,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很快康斯坦蒂内斯库也就说明了原因:“我向革命委员会建议,抽调您的部队作为革命委员会的掩护力量,您觉得如何?”

    库扎心头一动,脑筋飞快的运转,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很镇定很断然地回答道:“没有问题,如果革命委员会把任务交给我,那我绝对有信心完成,一定保护革命委员会以及您安然地撤退到安全地点!”

第二百五十三章 库扎的盘算(下)

    得到库扎的保证,康斯坦蒂内斯库也松了口气,他忙里忙外将库扎推到这个位置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跑路的时候安全一点。有了这一层保障,他是放心了不少。

    只不过让康斯坦蒂内斯库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库扎嘴上说的是一套,但心里头想的是另外一套。他一点儿都不喜欢革命委员会的逃跑作风,在他看来瓦拉几亚民心可用完全可以跟俄国佬掰掰腕子,至少不能一枪不放就掉头逃跑,那成什么了。

    如今康斯坦蒂内斯库要求他掌控好军队掩护革命委员会撤退,这就说明他手里头的这个旅到时候肯定是离革命委员会最近的部队,很有可能就是革命委员会的贴身护卫之一。

    如此一来,只要机会得当的话,他完全可以一举将革命委员会拿下,只要控制了革命委员会,到时候还不是他库扎说什么就算什么了!

    这个十分胆大妄为的想法一冒出来,库扎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只经过了一段简单的盘算,他就下定了决心!

    只不过想要做成这件事,光靠他一个人是不成的,他如今虽然有一个旅的人马,但这个旅并不是完全听他的,毕竟满打满算他也才干了个把月,官兵们还没有把他当成真正的长官,所以当务之急是加强对部队的控制,得尽快安插自己人。

    所以他立刻对康斯坦蒂内斯库说道:“我的朋友,虽然我有信心掩护革命委员会和您突围而出,但我的部队却并不完全受控制,一旦让下面的官兵知道要撤离布加勒斯特,恐怕并不是人人都愿意走!到时候闹将起来就不美了!”

    康斯坦蒂内斯库完全没想到库扎别有用心,想了想也觉得库扎的部队完全是由布加勒斯特周边的农民组建起来的,谁愿意千里迢迢背井离乡啊!

    这要是不愿意远走他乡,不听指挥,还真是个大问题,如果酿成哗变,人心涣散然后还后有北极熊穷追不舍,怎么看这都是要完蛋啊!

    他皱着眉头问道:“那你的意思怎么办?”

    库扎心里头暗笑不已,面上却是郑重严肃地回答道:“得想办法将跟我们一条心的军官尽快安插进去,有军官把舵,几个散兵游勇成不了什么气候!到时候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

    康斯坦蒂内斯库看了库扎一眼,有些犹豫,他知道库扎的意思是安插他库扎的人,这么一来这支部队必然唯他库扎马首是瞻,虽说他们关系不错,但这么搞似乎有点不保险啊!

    康斯坦蒂内斯库刚要说话就被库扎打断了:“我的朋友,你还信不过我,以我们的关系,我还能害您?若是不赶紧控制好部队,以布勒蒂亚努兄弟的脾气,恐怕也是要安插亲信的,到时候部队究竟听谁的还真不好说!”

    “就算没有那对兄弟插手,想必革命委员会里的其他人也会有类似的想法,毕竟乱局之中,最保险的还得有可靠的武装力量!”

    这么一说康斯坦蒂内斯库就意动了,确实,最近一段时间,革命委员会的大佬们都在想办法拉人头,为的是什么?一个是话语权,一个是安全感。

    这时候手里头没有枪杆子还真心是说话都不敢大声,若不是有库扎这个好朋友当旅长,康斯坦蒂内斯库也是真的心慌慌。尤其是库扎提到了布勒蒂亚努兄弟,那对一肚子坏水的兄弟最近也没少张罗收买军官,还不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想了想库扎和他关系一直也不错,而且他还有恩于库扎,库扎应该不会坑自己,所以也就默许了库扎的提议。而有了康斯坦蒂内斯库的同意,库扎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立刻地他就开始联系曾经一起参与摩尔达维亚起义的旧部,让他们赶紧地前来助拳。

    另一面放也积极地提拔普通士兵中的带头人,这些人有影响力也有斗志,唯一欠缺的就是没有贵族身份没有文化,而他库扎就给他们一个机会,想必提携之恩应该能打动不少人吧?

    库扎的判断很正确,他的双管齐下效果确实不错,很快他的这个旅剩余的部分贵族军官也被清扫一空,上上下下的人除了满腔斗志跟俄国死过的布加勒斯特农民就是曾经跟随库扎一起在摩尔达维亚起事的旧部。

    那叫一个上下齐心,虽然不一定能其利断金,但不对的掌控力是一点儿问题没有,只要库扎有充分的理由,这些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他干!

    库扎这边在积极做准备,佩图霍夫和普拉乔夫也乘着舒瓦诺夫出门的机会悄悄找到了阿列克谢。

    “上校,您突然要求同我见面,有什么问题吗?”

    在阿列克谢看来佩图霍夫来找他,尤其是还带着普拉乔夫一起来找他,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求帮忙求好处或者干脆就是来求撤退的。

    反正这两位在他心中已经几乎等同于胆小鬼和搅屎棍了,如果不是有丰坦娜的建议,他真想给这两位一点颜色看看。

    佩图霍夫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丰坦娜,说道:“伯爵,我有些比较机密的事务需要同您单独谈谈,可以吗?”

    阿列克谢一听更是皱眉不已,他在瓦拉几亚最信任的只有丰坦娜,怎么可能让她走开,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上校,有话你尽可直言。丰坦娜小姐不会泄露任何机密,也完全值得信任!”

    佩图霍夫有点犹豫,但普拉乔夫却真心不想兜圈子了,小声提醒道:“舅舅,别犹豫了,早点解决早点轻松!”

    佩图霍夫又望了阿列克谢和丰坦娜一眼,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伯爵阁下,请问您认识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阁下吗?”

    阿列克谢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就冒出这么个问题了,他眨了眨眼回答道:“认识,这位大公是我的好友,有什么不对吗?”

    佩图霍夫松了口气,掏出了信件递了过去:“伯爵阁下,这是大公阁下托我转交给您的亲笔信,请您查阅!”

第二百五十四章 认错

    阿列克谢有点尴尬,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看上去很怂没卵用的佩图霍夫上校竟然跟某人关系莫逆,而且还得到了某人的高度评价:

    “我的朋友,佩图霍夫上校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经验丰富作战勇猛,带人真诚,完全值得信任……”

    这一句完全值得信任让阿列克谢脸上有点火辣辣的,对于李骁的话他还是相信的,因为列昂尼德对某人的评价也是非常高,而且跟某人接触过一段之后也了解某人的品性风格,知道某人不是没遛的人。

    “上校,真是抱歉……呃,太惭愧了,我犯了个巨大的错误,在此我向您表示诚挚地歉意,太对不起了!”

    只不过阿列克谢的优点也是很明显的,知错就改这一条绝对是杠杠的,不论是对李骁对列昂尼德还是对维什尼亚克或者鲍里斯,只要是自己的错那绝对立刻就认,不会认为自己身份地位高人一等,硬撑着不认错。

    而这一点就足以洗去他所有的不足了,至少佩图霍夫是觉得舒坦了不少的。因为他之前觉得阿列克谢真心有点名不副实,尤其是跟某人相比,差距颇大。而现在看来,阿列克谢也还行,至少真诚不做作。

    “伯爵,您太客气了。您也是基于您所认知的情况做的判断,这不怪您,只能怪我太晚将信拿出来了……”

    对这一点,阿列克谢也确实有点疑惑,既然佩图霍夫早已同李骁接头成功,那为什么不讲出来呢?有了李骁他们这边的力量就更强大一点不是吗?

    佩图霍夫叹了口气道:“伯爵,情况很复杂,据我所知,大公阁下那边觊觎的人颇多,隐藏起来才更加保险……不过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更重要的是那位舒瓦诺夫上校来者不善,我很担心他会对您不利!所以有些东西我必须防备着他一点!”

    阿列克谢吃了一惊,之前丰坦娜就警告他舒瓦诺夫来者不善,现在佩图霍夫也这么说,为什么呢?

    “舒瓦诺夫此行的真正任务是调查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遇刺案的真是情况,并视情况清理一切不利于俄国的证据……”

    佩图霍夫虽然说得隐蔽,但阿列克谢和丰坦娜都听出来了,舒瓦诺夫就是冲着他们来的,所谓的清理不利证据很可能就包括除掉他阿列克谢。

    “上校,您是怎么知道的?”阿列克谢失声问道。

    佩图霍夫指了指旁边的普加乔夫:“我这个外甥耳朵特别好,无意间偷听到的!”

    这个消息给了阿列克谢当头一棒,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兢兢业业为国效力,但却落得个被清理的结局,这也太无情和冷血了,让人心寒啊!

    一瞬间阿列克谢就变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多蔫了。那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良久他才叹了口气像是在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他想查就查吧!我自认为无愧于心!”

    这下就轮到丰坦娜着急了,立刻提醒道:“伯爵,我很担心这个舒瓦诺夫故意歪曲事实,那时候怎么办?”

    阿列克谢还是有点哀莫大于心死,叹道:“陛下应该不……应该会明察秋毫的……”

    只不过这话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而佩图霍夫也提醒道:“伯爵,这个舒瓦诺夫绝不简单,我看他心狠手辣,为了博一份功劳恐怕会无所不用其极!还是必须防着点!”

    在佩图霍夫和丰坦娜的不断劝说下,阿列克谢才勉强答应了提防,不过谁都看得出他遭受了巨大的打击,都没有精气神了。

    “算了,不说这个让人讨厌的话题,”阿列克谢强行岔开话题道:“上校,大公阁下他在哪里?具体是什么情况?”

    这一点还真问错人了,因为佩图霍夫也不知道李骁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只能含糊地回答道:“大公阁下情况良好,在布加勒斯特已经打开了局面,没有任何危险!”

    说完,他也问了一句:“大公阁下没跟你提他的近况吗?”

    “没有,他只介绍可您的情况,并说您完全值得信任,还告诉您这边有他的联系方式。”

    佩图霍夫有些惊讶,对李骁的谨慎又多了一分佩服。他知道某人不在心中说自己的情况恐怕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担心信被他人截获或者看到,继而走漏了消息。

    像现在这样,就算信件被他人获取了,看到了,也只知道他佩图霍夫跟某人是好朋友,这封信顶多算一封介绍信,不会让某人的情况泄露出去。

    这种谨慎的风格佩图霍夫很是欣赏,向他们这样深入敌后就得这么谨慎,大大咧咧太坏事。

    “是的,大公阁下将联系方式告诉了我们……”

    从佩图霍夫这里得到了好朋友的联系方式之后,阿列克谢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对他来说这是抵达布加勒斯特之后难得听到的好消息了。

    “上校,太感谢您了。我再次为之前的失礼向您道歉,保证今后再也不会如此失礼了……”

    只不过佩图霍夫却道:“伯爵,您无需一再感谢,而且我恳请您保持之前的态度,不要跟我们太过亲密!”

    阿列克谢都愣了,以为佩图霍夫还在生气,刚要再次真诚地解释丰坦娜也插嘴了:“上校,您的意思是我们演戏给舒瓦诺夫看,麻痹他,让他猜不到我们真实的关系,以方便行事是吗?”

    “是的,我的就是这个意思。”佩图霍夫赞赏地看了丰坦娜一眼,说道:“这个人是一头恶狼。决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真实的关系,最好让他以为我们关系糟糕,这样更安全些!”

    阿列克谢不由得在心中又叹了口气,他真心是不喜欢这个样子,不喜欢明明都是自己人,却要像防贼一样的互相提防,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此时此刻,他心中是百感交集,迫切地需要找一个知心朋友好好倾诉一番,否则他真心担心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坚持下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相聚

    清脆的马蹄声踢踏踢踏的响个不停,坐在车厢里的阿列克谢撑着脑袋满腹心事地望着街边的景象。

    他的心情并不好,或者说心事重重,整个人都像笼罩在一团雾气当中,又像是他的世界正是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他的沉重丰坦娜能感觉得到,对他的痛苦也是感同身受,换成谁拼死拼活千方百计的做事,结果老板一点奖励一句辛苦了都没有,反而还想将你扫地出门,你也会这样。

    这个沉重的话题连丰坦娜都不怎么想提,所以干脆岔开了话题:“伯爵,您的这位好朋友安德烈大公是个怎样的人啊?”

    这一招确实有用,阿列克谢的思维立刻就被带跑偏了,某人是个怎样的人?

    这个问题还真是个好问题,如果是去年有人这么问他,他会毫不犹豫很是鄙夷地回答说某位大公就是个废物是罗曼诺夫家族的耻辱。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这么浅薄了,他挠了挠脑瓜露出了苦笑:“这位安德烈大公光看外貌真的是不起眼,甚至算得上丑陋,他个子很矮,毫无男子汉的风范,第一感觉像个幼稚的孩子……”

    这个答案让丰坦娜也有些意外,她可没想到某人竟然会如此评价自己的好朋友,只不过难听的才刚刚开始呢!

    “……以前吧我和列昂尼德都认为他太弱诺,太没有男子气概,或者说根本就不像个男子汉,是那么没用!”

    “……但后来我们才发现,这些都是假象,或者说伪装。他不是没有男子气概,而是不能将男子气概表现出来……呃,因为他同陛下的关系很糟糕,陛下并不喜欢他,甚至有点……有点……”

    阿列克谢“有点”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足够中性的词汇来形容尼古拉一世对某人的所作所为,所以只能很尴尬地干笑了声道:“您懂的!”

    丰坦娜确实懂了,不外乎就是皇家的那点儿龌蹉的小心思呗,谁让那位安德烈大公的老父亲差点就当了沙皇呢!

    而阿列克谢也在继续往下说:“后来我们才了解到这些年他一直都是忍辱负重,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本性,以求安全。直到去年,大概是再也无法忍耐或者也无需继续忍耐了,他才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和才华……”

    说着阿列克谢就将某人的所作所为讲解了一番,这让丰坦娜也是佩服不已,那种情况下都能翻盘,而且面对假枪决还能面不改色,这确实是真男子汉!连带着让她也愈发地对某人好奇了。

    “这个家伙还真会藏!谁能想到一个俄国间谍竟然藏身于布加勒斯特最豪华的酒店,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活动!他还真是出人意料!”

    步入酒店,阿列克谢对着前台说道:“我是科伦布先生的朋友,请你们代为通传,我需要同他会面。”

    几分钟后,在侍者的殷勤引领下,阿列克谢走进了酒店最豪华的套房,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传说中的科伦布先生了。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套房中等着他的并不是李骁,而是他的部下。

    “伯爵,我已经派人去通知连长了,很快他就会前来同您汇合,请您稍作休息!”

    阿列克谢惊讶了,这才知道原来某人的假身份还不是这个什劳子的科伦布先生。这不过是他派来的联络人的代号,也就是说只有确认他身份之后,这位科伦布才会去联系他,请他过来会面。这份谨慎真是让他感到自愧不如。

    如果当年他们在瓦拉几亚安插呃那些探子也有这么谨慎,断不至于被人一锅端了,一天地下工作都没有做过的某人比他们这些常年做这类事的内行还要内行,你说某人这脑瓜是怎么长的。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李骁才赶到了现场,双方才刚见面,丰坦娜就愣了,失声道:“亨利.迪奥梅德!怎么是你!”

    这一声直接也把阿列克谢给弄愣了,他自然也是听过迪奥梅德这个名字的,跟着布勒蒂亚努兄弟一起狼狈为奸的法国商人,坑了无数的瓦拉几亚地主,这个名字简直是如雷贯耳啊!

    “迪奥梅德?怎么回事?”

    李骁哈哈大笑道:“没错,亨利.迪奥梅德是我的假身份。不弄个假身份怎么好在瓦拉几亚活动!丰坦娜小姐,真是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前段时间你可是给我制造了不少麻烦啊!”

    听到李骁亲口承认,阿列克谢这一脑门子问号就变成了一脑门子浆糊,他怎么也没办法将俄国大公和法国奸商统一起来,某人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面对着好奇宝宝一样的阿列克谢,李骁也只能简单地将自己的经历介绍了一遍,听得阿列克谢是啧啧称奇,至于丰坦娜也是惊讶和佩服不已。

    “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么损的办法你也能想得出来!”阿列克谢失声笑了出来,“瓦拉几亚人可是被你坑惨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你这个著名的法国大商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俄国佬,恐怕他们会生撕了你!”

    李骁也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乐意啊!还不是被某些人逼的,不这么搞,分分钟就会被他们玩死。无奈之下我也只能不走寻常路以及多做几手准备了!”

    这一声叹气也让阿列克谢感慨不已,确实没人喜欢这个偷偷摸摸的搞事情,还不是被逼无奈。如果有其他选择,谁会装神弄鬼当骗子啊!

    “不过这样也好,盘算起来,我们明暗结合算是给临时共和国的老底都摸清楚了,接下来只要我们通力配合,应该不难完成任务!”

    面对阿列克谢的乐观,李骁却泼了冷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们配合归配合,但我这边最好不暴露,因为你那边的人真的靠不住……我听说上头派人来查你了?这就是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一提到这个事儿,阿列克谢就苦了脸,是抱怨连连,最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求助道:“……我的朋友,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第二百五十六章 建议(上)

    当然李骁也不是冷血麻木什么都不想管,而是认为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什么时候都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领先一步是天才领先三步就是傻蛋。明明你那小胳膊小腿只有二斤力气,却偏偏自不量力去耍十斤重的大锤,那还不是找死。

    现在不管是列昂尼德也好,还是他和维什尼亚克等人也好,是无力改变俄国现状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铭记住这些不平之事,好好记录好好思考,想一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或者改善这些问题。然后就是努力地积蓄力量,争取早日能够改天换日,这才是正确的做法。78中文最快手机端:

    放下列昂尼德的信,李骁暂时没有立刻给列昂尼德回信,因为圣人大人说得很清楚,俄国糟糕的不仅仅是后勤,邮政系统一样的让人无语,除非他们的部队停下来休整,否则信件是永远也追不上来的。

    而他们刚刚经过了一段休整,暂时至少二十天都会在匆匆赶路中度过,所以信是肯定跟不上的。

    第二封信和第三封信跟列昂尼德多少也有点关系,因为是他叔叔米哈伊尔公爵和他老子亚历山大公爵写来的。米哈伊尔的信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主要是告诉他从国外买来的机床设备和请来的技师都已经就位了,很快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就可以投入生产。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但让李骁有点无语的是,这么一种落后的玩意儿俄国人竟然第一批就准备购买至少三十万只。我的个上帝,整个俄罗斯才多少军队,有一百万吗?可能是够呛。

    也就是说至少三分之一的俄军都准备换装这种并不算先进的步枪,实话实说这真心是一种浪费。因为要不了几年,这破玩意儿就彻底的过时了,跟烧火棍没多大区别。

    毕竟法国人和英国人已经开始普及后膛装填纸壳加金属底的边缘发火枪弹,哪怕依然是“单打一”,可整装弹的装填速度绝对吊打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的。

    甚至真正的全金属弹壳的枪弹也很快就会问世,那时候优势是更加大,俄国大量装备一种用不了几年就要彻底过时的武器,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唯一能让李骁高兴的是,每生产一只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他都可以收获一卢布的专利使用费,三十万只也就是小三十万收入。这真心是一夜暴富啊!

    当然说一夜也是太夸张了,因为以俄国国营图拉枪厂以及李骁和米哈伊尔公爵合资的那个小厂子的产能,生产完三十万只步枪得好几年。就是这儿,米哈伊尔公爵还吐糟说不应该开枪厂,至少头十万只步枪的利润全扔里面了。

    李骁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的长远打算,只能告诉他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很快就要落伍过时,一旦俄国打算换用更加先进的后膛步枪,那没有合格的机床和技师,他们就很快要被淘汰出局没钱可赚。

    当然,李骁多少也能猜到米哈伊尔公爵的心思,他不认为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会被很快淘汰,而且就算确实很快就会过时,他也有办法让俄军继续持续采购,毕竟作为陆军大佬,为了照顾自家生意他是不介意让战友死党和部下们一致推荐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反对采用更贵更复杂的先进步枪。

    而这就是官僚的厉害之处了。他们有一百万种办法坏你的事儿,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更是小儿科。尤其是俄国这种落后的国度,官僚的能量更是大到没边,大到让你怀疑人生的。

    所以李骁也只能温言安慰米哈伊尔公爵,告诉这位老将给俄军换装更新式的步枪其实是更加来钱的买卖,他在信中写道:

    “公爵,您看,我们采购了最新式的机床设备和外国熟练技师,这些都是往后生产更新式步枪所必须的。而现在图拉枪厂并没有和我们一样的设备,所以也就生产不了更新式的步枪……一旦您能说服陆军采购更新式的步枪,那这笔单子暂时就只有我们的枪厂能够生产,这可是独门买卖啊!不比现在还要分润利润给图拉强?”

    李骁知道那个老狐狸一定能算清楚这笔账的,所以也就没说更多,而是转而极为认真地给亚历山大公爵回信,同米哈伊尔公爵相比,这位公爵的来信更有意义对他的帮助也更加大。

    亚历山大公爵仔细询问了他在瓦拉几亚的情况,告诉李骁如果有困难有麻烦可以去联系他在瓦拉几亚的朋友,虽然不一定能帮上大忙,但是周转点资金什么的是小意思。

    甚至亚历山大公爵还告诉他,一旦形势特别恶劣,如果无法逃往土耳其的话,可以去塞尔维亚,在塞尔维亚大公国他的朋友更是多,庇护他们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虽然李骁暂时用不上,但这份情还是得领的,更何况亚历山大公爵还在来信中对李骁的远见一通表扬,表示很欣赏他对奥地利局势的分析,认同他肢解奥地利的设想。唯一可惜的是,这几乎没有实际操作的可能。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亚历山大公爵在信中询问他关于当前国际局势的看法,希望他畅所欲言。

    这就让李骁很高兴了,因为他第一次有了直接影响亚历山大公爵这个层次大人物的可能。这就意味着他有了影响俄国最高层的可能,如果能说服引导亚历山大公爵接受他的意见,他面对尼古拉一世一家子的时候就不至于是完全被动挨打了。

    所以李骁立刻结合历史,给亚历山大公爵写了一封分析奥地利政局的长信,在信中他大胆预测:“奥地利军队恐怕是无法奈何那些起义军的,也就是说哈布斯堡家族恐怕无法依靠自身的力量平定叛乱……”

    “那么他们唯一可能求救的对象就只有我国了,这是一个好机会,我建议您发挥作用,抵御涅谢尔罗迭伯爵的消极影响,尽可能地为我国争取更优厚的条件,至少要让我国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方向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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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建议(中)

    阿列克谢又有些不解了:【咱们不是在说瓦拉几亚的事情么,怎么一眨眼又扯到国内那些老古董老顽固头上了。那些家伙虽然冥顽不灵但也不至于手伸得这么长,连瓦拉几亚的事情都要管吧?】

    于是乎他很天真的问了一句:“他们管不着瓦拉几亚的事情吧?再说我们分的是瓦拉几亚贵族的土地,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李晓不由得在心里头叹了口气,他算是知道俄国革命为什么兜兜转转折腾了一百多年,最后还是毫不起眼地布尔什维克把事情做成了。

    原因就出在了阿列克谢这样的小天真身上。根本就没有认识到革命的严酷性,也没有认识到保守派有多么凶残。

    是的,看似这是瓦拉几亚的事情,但以俄国保守贵族的狗鼻子,没准就认为这是先兆,今天你们可以分了瓦拉几亚贵族的地,那是不是明天就要分老子的地了,这种苗头必须坚决扼杀,绝不容情!

    李骁可以想象以俄国那些保守贵族的操性,听到了这个风声,立刻就会开展行动,群起反对,最后这次尝试必然是不了了之。

    甚至弄不好,阿列克谢还会步他老父亲的后尘,被保守派打击报复发配西伯利亚当野人。

    李骁可不想这么收场,而且也必须让阿列克谢这类的小天真紧张起来,别以为革命或者改革是请客吃饭,可以和颜悦色可以你好我好大家伙!

    绝对没有这种可能的,这场斗争必然是你死我活,必然由一方要倒下要大出血,绝不会一团和气这回事,所以他郑重而严肃地说道:

    “您想得太简单了,我们国内那些人只会认为您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您想想,他们怎么可能允许任何关于土地改革的方案安然通过?他们会疯狂地攻讦您!将您撕成碎片!没有一点儿侥幸可言!”

    阿列克谢愣住了,他觉得李骁是不是有点言过其实了,但马上的丰坦娜也插嘴了:“伯爵,我认为大公阁下所言非虚,这件事比您想象中还要严峻,如果您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最好不要随便去做!”

    阿列克谢看了看丰坦娜,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李骁,这才觉得事情有点儿大条。但是吧,他真的想试一试,因为他的老父亲当年就是支持废除农奴制度的,只不过当年功亏一篑没有搞成。

    而现在有块试验田让他操作试验,他那颗心顿时就不安分了。

    思考了一会儿,阿列克谢断然道:“这件事非常有意义,必须要做!我也做定了!”

    李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得好好想想究竟该怎么做了!”

    在阿列克谢看来这件事还不简单,不就是打着惩罚反俄派的旗号直接大刀阔斧给瓦拉几亚的地主们五马分尸,将他们的地分给农民们就齐活了。

    李骁却断然否定道:“您想得太简单了!我的朋友,我问你,瓦拉几亚真正的反俄贵族地主有多少?他们的土地够不够分给瓦拉几亚农民的?”

    阿列克谢有些不以为然:“谁是反俄派最后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李骁去打断了他:“恐怕还真不是。你以为那些所谓的反俄派不会垂死挣扎?他们大可以拿出大把的钞票去贿赂我们的占领军,甚至贿赂内阁大臣,到时候占领军的长官们以及内阁的老爷们说他们不是反俄派,你怎么弄?”

    阿列克谢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以国内那群保守贵族的尿性,这还真有可能。那时候恐怕还真干不下去!

    “所以说蛮干是不行的,必须有策略。而且你的办法太简单粗暴,很容易激起全瓦拉几亚的反抗,当那些贵族地们知道身家财产不保,绝对会煽动闹事,也绝对会不遗余力地将您掀落马下!”

    李骁缓了一缓又道:“而且你这个办法打击面太广了,直接将瓦拉几亚的地主们一扫而空的话,您有没有想过现在支持您的那些所谓的亲俄派墙头草怎么办?”

    “他们会心甘情愿地将土地双手奉上?那时候他们也必然疯狂地反扑攻击您,到时候你觉得陛下会听谁的?”

    阿列克谢沮丧道:“那怎么办呢?”

    “首先,咱们得圈定打击面,不能大棍横扫,那样打击面太广敌人太多。正确的做法是拉拢一批打击一批,得让人心甘情愿地跟着你一起干,一起收拾那些敌人!”

    阿列克谢想了想,问道:“您的意思是,先仅仅打击那些真正的反俄派?”

    李骁在心里头又叹了口气,阿列克谢还真是太天真,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反俄派不一定是你的敌人,亲俄派也不一定是你的朋友,一切最后还得看利益是否一致。

    如果利益一致能达成共识,那就是朋友,否则那就是敌人!

    “您首先要打击的是那些不听话的家伙,不服从您的命令,不跟着您指挥棒走的,那就狠狠收拾,没收他们的土地,收割他们的性命,绝不容情!”

    “然后将他们的土地一部分慷慨地分给听您指令的那些朋友,另一部分则分给无地的农民。这样既团结了朋友,又打击了敌人。”

    阿列克谢真心是愣了,他可没想到李骁的分配方案竟然是这样的,这么搞不是太那啥了一点,听起来一点儿都不开明不够改革啊!

    李骁却道:“难不成你还指望从自己朋友身上割肉投喂那些敌人吗?我们的策略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让他们跟着我们的指挥棒行动,一步步的做我们想做的事情!”

    阿列克谢还是有些想不通,疑惑道:“可是这么一来,不是依然存在大量的地主,也不是所有的农民都能分到土地啊?”

    李骁笑道:“本来就是这样的,我们的力量有限,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否则,按照您的想法,绝对是什么都做不成,那么您是希望力所能及的帮助一部分人,还是鲁莽的搞砸一切,一个人都救不成呢?”

第二百五十八章 建议(下)

    奥地利就是个坑货,这就是李骁很坚定的认知。道理也很简单,没有哈布斯堡家族这么不会做人的,看看他们19世纪中叶开始的一系列神操作,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78中文最快手机端:

    1848年革命中最惨的是哪个国家?法国和普鲁士虽然也受到了较大影响,但是基本盘稳定,没什么大事。尤其是法国不光负面影响比较小,反而借着拿破仑三世复辟以及后来克里米亚战争的机会,一雪拿破仑大帝战败之后的全部阴霾,还缓和了同俄国的矛盾,并且成功地提高了国际地位。

    普鲁士也是如此,虽然国王被老百姓弄得有点丢面子,但是后面借助革命带来的正面效应,资本主义大发展,一步一个台阶,成功在19世纪晚期成为了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工业强国。

    但是你在看奥地利人,同样是爆发了革命,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奥地利不光依靠本身的力量搞不定匈牙利和捷克的民族起义,被起义军揍得满头是包毫无办法。差一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匈牙利和捷克独立成功。

    可以想象如果匈牙利和捷克真的独立了,那所谓的奥地利帝国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紧接着什么克罗地亚、意大利甚至波兰人都要学习匈牙利好榜样,到时候偌大一个帝国真心就只剩下祖传的奥地利大公国这个基本盘了,几乎可以说是完蛋算球。

    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尼古拉一世这个奥地利人民的老朋友慷慨地伸出了援助之手,不求回报不计代价地帮助哈布斯堡家族平定国内的反叛独立势力,将岌岌可危的奥地利帝国从悬崖上拉了回来。

    这种“国际主义”精神也只有当年路易十六援助美国独立战争能与之媲美了。按说这是力挽狂澜恩同再造的大人情,奥地利人或者说哈布斯堡家族怎么也得念尼古拉一世和俄国人的好处,更加紧密地团结在以尼古拉一世为核心的神圣同盟周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情比海深吧?

    但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在尼古拉一世跟土耳其开战,再次大兵进入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之后,奥地利人的选择是观望中立,拒绝跟尼古拉一世保持统一战线。

    当然,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要同时面对世界英法两强,不能那么冲动,保持中立也是合理的选择。可是奥地利人的这个保持中立让俄国人让尼古拉一世恨得牙痒痒啊!

    为什么呢?因为当时普鲁士也是保持中立,可普鲁士人这个中立就是真中立了,并不为难俄国,甚至还充当俄国和英法之间沟通渠道的作用。

    而且普鲁士保持中立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在普鲁士同奥地利闹翻的时候,俄国是向着奥地利的,硬是逼着普鲁士人签订了,所以普鲁士人一肚子火气完全可以理解。

    而奥地利人这个中立简直就是背后捅刀子,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奥地利人在宣布中立的同时,就往特兰西瓦尼亚以及俄国边境线上驻扎了数十万大军,一副虎视眈眈的随时准备让俄国好看的架势。

    这哪里是保持中立,完全就是坑人好不好。反正当时给尼古拉一世气得吐血,因为俄国一面要应付英法在克里米亚的登陆,一面还要在俄奥边境上维持庞大的军力应付奥地利人的挑衅。也就是说俄国就算有十分力也只能使出五分去对付英法。

    这尼玛是神圣同盟的小伙伴?是恩同再造的恩人?反正从那之后尼古拉一世就直接给冬宫里弗兰茨.约瑟夫一世的油画背面写上了卑鄙小人几个字。可以想象尼古拉一世当时有多么气愤。

    所以说,神圣同盟的破裂完蛋奥地利人是居功甚伟的。当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尼古拉一世死后,在普奥战争中,俄国人也报了一箭之仇,当时普鲁士和奥地利关系万分紧张的时候,奥地利问俄国的态度,亚历山大二世的回答是俄国将严格保持中立两不相帮。78中文首发

    然后奥地利人就以为俄国无意帮助普鲁士,结果战争一爆发,奥地利人才发现俄国突然在两国边境集结了数十万大军,好嘛,这不是坑爹么!

    结果奥地利大使质问的时候,外交大臣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和亚历山大二世的回复都是:“我们不是过是学习你们当年的做法,你们当年是怎么保持中立的,俄国现在就怎么保持中立!”

    反正从那以后俄国和奥地利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从在一个战壕里奋战的小伙伴变成了生死仇敌。根子其实就在克里米亚战争,如果不是奥地利太卑鄙太无耻,把俄国人得罪死了,19世纪后半叶的国际格局走向真的很不好说。

    但就是奥地利人这么作,导致神圣同盟彻底覆灭,导致俄国对奥地利彻底死心和仇视,然后两国在巴尔干问题上的冲突和矛盾是一日比一日剧烈,最后终于在萨拉热窝的那一枪之后全面引爆,最后导致俄罗斯帝国和奥匈帝国以及德意志第一帝国都轰然倒塌,真心是没有一个胜利者。

    当然,这些跟李骁毫无关系,他只需要告诉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奥地利人靠不住完全就是白眼狼,虽然现在没办法将脑袋被门夹了的尼古拉一世拉回来,让他别管奥地利的死活,那至少也不能像历史上那么蠢,白白帮了奥地利人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乘着这个机会至少得让奥地利人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问题上做出让步,让俄国合理合法地掌控两公国才是上策。

    所以李骁建议道:“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彻底地剥离,让其独立,这既从名义上满足了瓦拉几亚人和摩尔达维亚人的独立要求,正好用来堵英法等国的嘴。”

    “然后扶植亲俄国的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大公国,最好以立法地形式确立我国对两国的特殊关系,允许我国在两国驻军和享有其他特别权力,这应该是我国的底线!”

第二百五十九章 回忆

    阿列克谢愣了,他原以为自己会被老父亲无情地嘲讽一番,挖苦他大言不惭,挖苦他眼高手低,挖苦他只会吹牛皮。

    但是完全不是这样的,什么都没有,没有挖苦讽刺,甚至老父亲都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意思,反而眼神中只有关爱和担心。

    那一刻,阿列克谢的眼光湿润了,这才发现自己的肤浅和不孝。父亲对儿子哪怕再严厉但出发点永远都是爱。绝不会在儿子反对自己失败的时候幸灾乐祸。反而有的只是无尽的关切。

    阿列克谢的顿时眼眶就湿润了,他深深觉得自己真的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只不过当时斯佩兰斯基伯爵并没有多说什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仿佛没有看到阿列克谢的失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直到晚餐之后,父子俩坐下聊天的时候,斯佩兰斯基伯爵才缓缓地说道:

    “你的想法是好的,但做事情太急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急,也不是所有人都理解你的想法。不管是做什么事,最要不得的就是着急,越急就越容易出问题!”

    “一步步的来,走完了第一步再迈腿,一步步的走好过你乱跑摔断腿爬不起来!”

    那时候,阿列克谢以为自己的出发点没有问题,只是做事的方法过于急躁了。但是今天,和李骁聊过之后,他不禁又想到了那一天父亲的告诫,似乎有很多话父亲并没有完全说出来。

    【是不能说?还是说出来了我也听不懂?】

    稍作思考,阿列克谢就找到了根本原因,恐怕事实是就算父亲说了他也听不进去。因为那时很中二的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其实他当时做的那些事情真不见得都是对的都是好的,后来几年以后他回过头再看的时候,才发现有时候真心是一厢情愿自以为很好而已。

    只不过那时候斯佩兰斯基伯爵已然去世,就算发现了自己的幼稚,阿列克谢也没有往深处想,而现在他全都想起来了,才发现自己的父亲其实有很多话都是欲言又止,或者想告诉他又怕他听不进去才故意说得那么含糊。

    现在想来,斯佩兰斯基伯爵恐怕一开始就知道他想做的那些事情根本就做不成的,也根本不可能取得成功,但是又担心打击他的积极性。

    究其根本,那就是在告诉他,事情不是那么做,做事最要不得的就是贪大求全,自以为很好。

    此时此刻阿列克谢心中充满了悔意,他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太多太多珍贵的东西,就是因为他的幼稚才让老父亲当年离去的时候恐怕满心都是担忧、

    他又想到了这些年来自己所做过的那些事情,很多很多都是在犯一样的错误,而帮着擦屁股的依然是父亲留下来的那些旧关系,如果没有那些关系,自己这个愣头青恐怕早就去西伯利亚修地球了。

    这不禁让阿列克谢更加后悔,他心中的悔意不断地翻腾,然后一起涌了上来,很快他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像下雨一般落了下去。

    这一幕让李骁是莫名其妙,怎么滴突然就哭了,你这是林妹妹附体了?就因为这么点屁事就要哭鼻子?这不像我认识的那个阿列克谢了!

    丰坦娜也是看得忧心不已,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阿列克谢哭得如此伤心,为什么呢?

    就在这两个人一脑门子门号的时候,阿列克谢自己擦了擦眼泪,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让你们见笑了。突然的我就想到了故去的父亲,我实在太幼稚了?”

    李骁和丰坦娜依然是面面相觑,不明白阿列克谢这个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刚才不是在说瓦拉几亚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又扯到老斯佩兰斯基伯爵那里去了?再说,怎么你就突然觉得自己幼稚了?

    阿列克谢又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当年,父亲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那时候我年轻气盛根本就没有听进去,现在想来真是不孝!我确实太幼稚了!”

    说着,他十分诚恳地望着李骁,充满深情地说道:“我的朋友,谢谢您让我回忆起这些最可宝贵的记忆,让我知道这些年究竟错在哪里,太感谢您了!”

    李骁更是无语,只不过阿列克谢那真挚的样子让他很多麻麻批都说不出来,只能说道:“您过誉了,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更何况,伯爵对您的教诲,您总有一天会想起来,会理解透彻的!”

    然后李骁也不愿意再继续忆往昔了,强行将话题带了回来:“所以您也同意了我的建议,是吗?”

    阿列克谢点点头,诚恳道:“是的,现在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就这么办!”

    李骁顿时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阿列克谢一门心思的搞刺杀,那他就头大了,而这时阿列克谢忽然问道:“我的朋友,您和布勒蒂亚努兄弟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听丰坦娜说,您似乎同他们关系不错?”

    李骁赶紧解释道:“不存在什么关系不错,利用的关系。我利用他们打入了瓦拉几亚上层贵族圈子,利用他们给英国佬制造麻烦,仅此而已。”

    “当然,为了演得更像一点,我也必须做点招人恨的事情,比如掠夺瓦拉几亚的土地,激化瓦拉几亚内部的矛盾……”

    阿列克谢一边听一边点头,其实吧,他并没有找李骁要解释的意思,他就是简单的想知道李骁的策略,因为对方比他高明多了,几乎是空手套白狼打开局面。反观他这边,有官方支持还一塌糊涂,他就是想跟着取取经,偷个师什么的。

    而李骁则继续在那边解释:“布勒蒂亚努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人,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反俄混蛋,但是利用好了,也是有意义的。我的想法是,继续利用他们获取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最层的绝密情报,并伺机挑拨,破坏国家党和革命委员会内部的团结,让他们无法形成合力……”

第二百六十章 说服

    这还是用纯铁建造龙骨肋骨和船壳的舰船,如果用更坚韧的钢铁来建造,船舶的结构重量还有优化的空间。单单从这个角度说,钢铁船舶就比传统木船优越得多。

    不光如此,从材料本身的角度来看,钢铁取代木材也是必然的趋势。从6世纪的大航海时代算起,欧洲广泛使用柚木、橡木造船已经有300年的历史了。

    如此长的时间基本上将欧美范围内能找到的大型树木采伐得干干净净了。以至于到了9世纪初,各国为了继续建造大型船舶不得不挖空心思的搜罗树木。

    最初还能用整棵的大型树木,然后用小点的质量还过得去的树木拼接,最后到了40年代,连稍大点的合格木材都没有了,只能继续用散碎木头一点点儿的拼凑。

    如果不是工业革命让造船技术有了进步,让铁制辅助材料性能提高,没有合适木材将直接导致欧洲造不出大船了。

    正是因此,用这种方式拼凑出来的船舶不可避免要付出惨重的结构重量代价。毕竟整段的材料和拼起来的材料结构强度是完全不同的,后者必须有辅材加强,而辅材必然要增加更多的重量。

    而钢铁则不存在这个问题,它本来就比木材更坚固更有韧性,而且只要有大型的钢厂,能生产出你想要的几乎任何长度的结构部件,完全不存在缺少材料的风险。

    甚至钢铁船舶的建造费用和维护保养加起来比木质船舶还要经济。根据4年英国人的对比研究,多佛尔号铁船船体造价是46英镑,仅比同等排水量的木船赤颈凫号略高。但是铁船头年的年平均养护费用是每年5英镑,而后者则高达3英镑。

    这还是在铁造船舶很少的40年代的数据,越是钢铁产业发达,铁船的建造成本就越低,而木船只会显得越来越贵。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必须要有发达的钢铁产业基础上的。如果像俄国这个鸟样子,那还是洗洗睡吧,别说铁船了木头船都造得不怎么样。

    “所以,当前最优先的工业是发展钢铁冶金工业,没有足够多足够便宜的钢铁,什么都是空谈,我们未来长久的国策应该是以钢为纲!”

    李骁不容置疑地就下了这么一个结论,将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震得有些头晕脑胀——咱们这不是在讨论造船的问题么?怎么都上升到国策的基础上了?这合适吗?

    “当然合适!”李骁重重地挥了一下手,“钢铁将变得越来越重要。以后造船需要大量的钢铁,纯粹的钢铁船舶需要数以千吨的钢铁,而我国如今一年的铁产量能造几艘?”

    不等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回答,他又道:“还有铁路,这也将极大的改变战争的形态,同样的它也需要大量的钢铁。甚至未来我们的步枪、我们的大炮都需要钢铁,没有足够发达的钢铁产业,如何能支撑这一切呢?”

    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陷入了沉思。确实,钢铁越来越重要了,就像李骁所言,以前的火炮都是铜炮,但是现在他们去英国考察的时候发现,英国人正在更多的使用铁炮。

    英国人的铁炮炮管壁可以更薄,重量可以更轻,但却可以容纳更多的发射药发射更重的炮弹。这些无不说明,钢铁确实越来越重要了。

    拉扎列夫问道:“大公阁下,您想让我们做什么呢?”

    老头这话算一针见血,李骁跟他们说这些肯定是有目的的,而李骁的目的也很简单:“阁下,钢铁实在太重要了。但是我国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国内根本就没有现代化的钢铁厂可言,而我们的对手却在飞快的进步,将来会把我们甩得越拉越远!”

    “我也曾疾呼过这个问题,但是人微言轻,根本没能引起任何重视。您二位声望显赫一言九鼎,如果你们能就此发言,必然能引起陆军部和海军部以及陛下的重视……”

    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都点点头,在这方面他们确实比李骁天然的有优势,也愿意推动这一点。

    “近期我们会向陛下建言,建议大建铁厂!”

    这让李骁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俄国的工业化重担完全落在他一个人的肩上,那他真心是扛不动。有了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帮忙说话,多少能起点作用,至少比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好多了。

    “大公阁下,我听说您反对康斯坦丁大公的海军革新计划,尤其反对他扩大建造蒸汽船舶?这是为什么?我看得出您不是很支持蒸汽船吗?为什么要反对呢?”

    面对别林斯高晋的忽然提问,李骁苦笑了一声,将自己的顾虑全部讲了出来。

    “从各个方面看,盲目扩大建造蒸汽船,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尤其是在我国各项条件都不满足的情况下,这么蛮干建造出的船舶会存在大量的隐患,而这些隐患一旦爆发,必然给反对蒸汽船的人诸多口实,那样的话……”

    拉扎列夫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赶紧问道:“康斯坦丁大公的厂子真的那么不堪?”

    李骁只能道:“您要是不相信,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恕我直言,很不乐观!”

    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对视了一眼,基本算是信了李骁的话。如果实际情况是这样,那康斯坦丁大公的计划就太坑爹了,会让他们老哥两个晚节不保一世英名全部断送。

    “我们近期去考察一下,如果确实如此,那他的计划确实有必要重新评估了,不宜盲动!”

    聊到这儿,双方都比较满意。要不是两老头还要去冬宫面圣,都有心抓住李骁秉烛夜谈了,临别的时候拉扎列夫还依依不舍地交代道:

    “大公阁下,尽快将您的意见整理成册,我要详细审阅。另外,您之前说的防锈漆试验的问题,也尽快着手拿出成品来。有我们老两个在,海军部没人敢拦你,找几艘铁质船舶做对比实验是小菜一碟啦!”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怀好意

    舒瓦诺夫静静地擦拭着手里的匕首,就仿佛这柄寒光四射的凶器是最美丽的女子,正在接受他轻柔的抚摸一般。

    每当这个时候,就没有人敢打扰舒瓦诺夫,哪怕是他最喜欢的姘头也不行。曾经有人不开窍的打扰了他,结果直接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当舒瓦诺夫终于开口之后,萦绕在他周围的低气压终于消失殆尽,他身边小心谨慎的部下们赶紧回答道:

    “我们发动了一些关系,初步查清了事情的经过。”

    “根据布加勒斯特警察总局档案和相关证人的供词显示,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的遇刺经过跟斯佩兰斯基伯爵汇报的情况完全相同,并无出入。”

    舒瓦诺夫抬头看了这人一眼,吓得他有点哆嗦,只不过舒瓦诺夫并没有太多表示,又开始静静地擦拭手中的匕首,一时间气氛又凝滞了。

    “斯佩兰斯基身边的人呢?有没有问题?”

    “……根据我们的调查,暂时并没有发现问题,一切都与斯佩兰斯基伯爵的汇报一致……”

    “混帐!”

    舒瓦诺夫突然将匕首重重地插在了桌面上,暴起发怒道:“那你们这些天都查到了些什么?”

    他可怜的部下们顿时就不敢吭声了,只不过他们的心中绝对是不服气的。原因也很简单,吩咐他们去调查的并给出调查方向的是舒瓦诺夫,而现在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发怒的也是他。这就有点不合适了吧?

    反正舒瓦诺夫的部下们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生怕惹怒了舒瓦诺夫。

    “滚!都给我滚蛋!全都是废物!”

    舒瓦诺夫不耐烦地赶走了部下们,显得非常烦躁,原因在于他其实也背负着不小的压力。

    作为第三部的狗腿子,舒瓦诺夫的出身很一般,只是落魄的小贵族,也就是那种全家上下饿得打摆子但是还得昂着头鼻孔朝天告诉别人自己很高贵的那种。

    只不过贵族头衔并不能当饭吃,舒瓦诺夫不得不加入第三部干脏活才一步步混到了如今的地位。在此期间他做了不少大事,也得罪了不少人,一度被仇人盯上,差点身死道消。

    为了保命也为了爬得更高,他不得不投靠了某位达官贵人。这位达官贵人虽然在朝中的官位并不算高,甚至并不掌控实权部门,但是他在尼古拉一世心目中的地位却相当的超然,几乎是尼古拉一世精神意志的诠释师。

    这位达官贵人对舒瓦诺夫有一个要求,希望他全力以赴地证明斯佩兰斯基伯爵工作很失败,最好是证明那场遇刺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蓄谋已久的阴谋。

    实话实说,舒瓦诺夫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有点纳闷。因为据他所知那位贵人跟斯佩兰斯基伯爵之间并没有利益冲突,也不存在往昔的仇怨,甚至祖宗八辈都没有红个脸骂过街。

    可为什么就突然让他对斯佩兰斯基伯爵出手了呢?

    舒瓦诺夫对这个任务是抗拒的,倒不是因为他欣赏阿里克谢,而是他最怕卷入这种不明不白的仇恨当中,因为一不留神,被牵连进去的不光是他一个人,他的妻儿老小都得跟着一块陪葬。

    但舒瓦诺夫同样知道那位贵人的要求是不能够拒绝的,因为上一个不识相拒绝那位贵人的傻瓜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舒瓦诺夫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完成这个任务,否则死的就是他。只不过这个任务的难度也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原以为阿列克谢的把柄很好找,类似的贵族他见多了,那个不是表面上道貌盎然,实际上一肚子坏水。而且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遇刺案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不要太多,只要稍稍发挥一下就可以大功告成。

    但让舒瓦诺夫没有料到的是,他以为很简单的事情其实一点儿都不简单。他知道他的那些手下的能力,查案子找破绽都是一把好手,就像苍蝇一样随便就能找到裂了缝的鸡蛋。

    可他们竟然说没找到漏洞,这说明什么?说明要么斯佩兰斯基伯爵也是个深谙此道的老阴逼,否则不可能造假造得天衣无缝;要么就是这个愣头青伯爵说的全都是实话。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吧,对舒瓦诺夫说都是无比的棘手。所以他才会勃然大怒。只不过这种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舒瓦诺夫很清楚愤怒对他毫无作用,只会干扰他的判断,妨碍他做出正确的决定。

    “备车,我要出门一趟!”

    没有人敢问舒瓦诺夫要去哪,因为如果他想告诉你早就会说。当他不告诉你的时候,千万不要去问,问了就是自找没趣。

    舒瓦诺夫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不是很确定地问道:“你是波尔菲里?看来你的小日子过得挺不错啊!”

    所谓的波尔菲里是个矮胖子,他脸上的肥肉切下来都能炼一满锅,身上的肥膘更是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

    只不过这个看上去很恶心的家伙其实背地里更恶心,他也是俄国第三部的密探,一直扎根在布加勒斯特,在本地已经经营了十余年,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瓦拉几亚化了。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百分百的瓦拉几亚人。

    只不过他确实不是,反而是个不折不扣的北极熊。不过他这个级别的密探保密等级很高,连阿列克谢都没资格知道他的存在,这一回那位贵人为了解决阿列克谢,不惜连这种顶级密探都抛出来了。

    猥琐胖子波尔菲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舒瓦诺夫,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接头暗语倒是没错,上头有什么吩咐?”

    舒瓦诺夫依然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胖子,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么一个胖墩能做什么?看他这样子走路都费劲,真是上头安插在布加勒斯特的顶级密探吗?

    “快点!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波尔菲里很不耐烦地催促道。“如果你再不吭声,我可是走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内情(上)

    如果是别人敢跟他这么说话,舒瓦诺夫百分百会发飙,但是对上波尔菲里舒瓦诺夫就只能忍耐了。很简单,这个死胖子并不归他指挥和管辖,奥尔多夫只不过让这个胖子暂时协助他而已。

    “你对伪政权高层动态有多少了解?”舒瓦诺夫沉下心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波尔菲里则是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地回答道:“知道他们绝大部分动态,但是特别细节的东西打听起来需要时间!”

    舒瓦诺夫点了点头,又问道:“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遇刺案发生之后,伪政权究竟是如何看的?”

    波尔菲里眼皮都不抬一下地回答道:“没什么看法,只想尽快平息英国人的怒火,只想赶紧息事宁人。”

    舒瓦诺夫心中不禁满满都是麻麻批,对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实在是无语,你们这些瓦拉几亚人上蹿下跳地折腾造反究竟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赶走我们俄国人然后给英国人当奴隶,这舔狗当得太没有下限了吧!

    不过这些其实舒瓦诺夫并不是特别关心,他接着问道:“那英国人究竟是什么态度呢?”

    波尔菲里终于抬了一下眼皮,但声音依然是那么冷峻:“对刺杀案吗?”

    舒瓦诺夫又是一阵无语,心道:【不对刺杀案难道对你吗?我们可不是在谈这个事情么!】

    他只能耐着性子回答道:“是的!”

    波尔菲里一点儿都不带犹豫地马上回答道:“英国人认为案子可能是法国、也可能是奥地利、甚至是瓦拉几亚人做的!”

    舒瓦诺夫心中一凉,不可置信地问道:“他们就没怀疑是我们干的?”

    波尔菲里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地回答道:“没有!”

    舒瓦诺夫简直要抓狂了,你这么直接这么肯定好吗?难道英国人都是傻的,明明这个案子就是我们做的,为啥一点儿都不怀疑!

    波尔菲里的答案是:“因为综合各种情况,英国人认为凶手不是我们对他们更有利!”

    这话真是说得太对了,科洪可不就是这个心态,对科洪来说内阁和首相不让他搞俄国,也不能去搞法国和奥地利,那可不是只能捏瓦拉几亚这个软柿子了!不然怎么办,让他自己背黑锅吗?

    但是这个答案对舒瓦诺夫就极端不友好了,他从贵人那里接手的任务是搞死阿列克谢,那么自然就希望刺杀案真想曝光。如此一来英国人勃然大怒,必然要找俄国讨一个说法。那时候阿列克谢自然要担责任,如此一来他就算完蛋了。

    但问题是,现在英国人不想追究,一门心思地找瓦拉几亚的麻烦。这让他怎么弄,总不能跑去找科洪告诉他:“案子是我们俄国做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来算账吧!”

    那样的话固然阿列克谢要倒霉,但他这个反骨仔也讨不到好,勃然大怒的尼古拉一世必然会将他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甚至,舒瓦诺夫都不敢对波尔菲里讲明自己的来意,因为这个任务是他从贵人那里接的,而波尔菲里不过是贵人从奥尔多夫公爵那里讨了个人情友情相助的。

    对波尔菲里来说,他不需要买舒瓦诺夫背后贵人的账,只需要对奥尔多夫公爵负责,而奥尔多夫公爵并不知道他舒瓦诺夫真正想要做什么,以为他是那位贵人看好的人,准备提携一二而已。

    也就是说舒瓦诺夫一旦暴露了真实目的,那波尔菲里肯定立刻就要反手给他一个背刺,肯定不会允许他坏奥尔多夫公爵的大事。也就是说舒瓦诺夫只能暗着来,不能明刀明枪的搞事。

    这无疑再次增加了难度!

    想了想舒瓦诺夫再次问道:“您了解那次行动的具体情况吗?”

    波尔菲里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不算特别了解,但大体上的情况事后从各方面的反应情况可以倒推出来当时的情况。应该说那位伯爵运气太不好了,不过他手头可用的人实在太少……如果上头能将布加勒斯特我们的人都派给他使用,情况会完全不同,我们可不是那些瓦拉几亚废物!”

    舒瓦诺夫听得那叫一个无语,听起来你还挺惋惜的,似乎对斯佩兰斯基伯爵的行动失败挺惋惜的,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奥尔多夫公爵的人,老子肯定不会跟你谈这些了。

    波尔菲里确实挺惋惜的,在他看来瓦拉几亚的局势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国内各部门势力之间的倾轧是最大的问题。当初外交部看不起他们第三部,把他们第三部的警告和建议置若罔闻,结果让乱党偷袭得手。

    之后,外交部又竭力阻止第三部和陆军部直接出手干涉事件,导致错过了黄金翻盘事件,最后只能看着贝奥尔基子爵变成国际笑话。

    再然后么,就是第三部和陆军部彻底跟外交部翻脸,干脆坐在一边看笑话,任由事态愈演愈烈,差点连带着摩尔达维亚也一起完蛋了。

    然后就是外交部在瓦拉几亚的势力被一扫而空,这时候第三部开始进场,然后内部各大佬又开始明争暗斗,都想将平息叛乱这个功劳捞到自己怀中。

    结果抢来抢去谁都落不到好,只能让第三部背景最弱的斯佩兰斯基伯爵“捡了个便宜”。当然,这个便宜也不是那么好捡的,因为第三部的大佬们谁都不会看着他捡功劳,自然是什么帮助都不给。

    否则,你真以为第三部是饭桶,偌大一个瓦拉几亚连几只三脚猫都存不下来,只能让斯佩兰斯基伯爵单打独斗!

    反正波尔菲里对这些内讧撕逼是嗤之以鼻,认为正是这些内讧削弱了己方的战斗力,才让敌人一步步做大。只不过他人微言轻说话不作数,而且作为奥尔多夫公爵的人,他也要为公爵的利益服务。

    对奥尔多夫公爵来说,让下面这些各部门头头脑脑互相撕逼制衡,让你们自我消耗免得跟他炸刺也是极好的,所以么,他也只能冷眼旁观看猴戏。

第二百六十三章 内情(中)

    对波尔菲里来说,他虽然很不喜欢当前这种内讧撕逼的蛋疼状态,但奈何他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且就算他不是奥尔多夫公爵的人,他一个小卒子也无力改变什么。

    所以他现在的状态就很佛系了,他不会主动去干涉什么,也不会刻意地加入撕逼之中,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等着这出黑色幽默的破戏落幕。

    自然地,此时此刻舒瓦诺夫的心里头真实的想法,他多少是能猜出来一二的。舒瓦诺夫背后是谢尔盖.乌瓦罗夫这一点他非常清楚。因为奥尔多夫公爵交代他协助舒瓦诺夫的时候特别点出了这一点。

    谢尔盖.乌瓦罗夫的大名波尔菲里可是如雷贯耳。尼古拉一世的文胆,俄国农奴制度的捍卫者和精神领袖,全俄国坚决拥护专制坚决反对改革尤其是反对解放农奴的带头大哥。

    这位国民教育大臣别看职位不高,但影响力真心是非常恐怖的,他就是俄国意识形态的终极化身。别说奥尔多夫公爵,就连亚历山大王储都得对他礼遇有加。

    波尔菲里很清楚,奥尔多夫公爵虽然跟这位国民教育大臣并不是完全一路的,但绝不可能拒绝这位大人的请求。但是让波尔菲里有点搞不明白的是,虽然奥尔多夫公爵答应帮忙,但那态度怎么就那么暧昧呢?

    如果奥尔多夫公爵真的给乌瓦罗夫面子,那肯定会下指令吩咐他好好配合或者全力配合舒瓦诺夫。但偏偏的奥尔多夫公爵并没有这么说,反而是不咸不淡地告诉他又舒瓦诺夫这么一个人,来布加勒斯特大概要做什么是,不能拒绝的话就给予适当的帮助。

    这口气听着怎么有点勉强的意思?

    在接到指令之后,波尔菲里也一直在揣摩奥尔多夫公爵命令的真意。不搞清楚贸然插手他也害怕卷入是非圈子,更担心坏了奥尔多夫公爵的大事。毕竟牵涉到乌瓦罗夫这种大佬的可没有小事,一个不慎就会引起连锁反应,到时候他粉身碎骨都是轻的。

    所以,明知道舒瓦诺夫已经抵达了布加勒斯特,但波尔菲里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现身,更没有主动联系,反而一直在冷处理,大有对方不找上门,自己就装不知道的意思。

    当然,他也不是一味的傻等,而是一边联系国内的同僚问问高层的变化和国内政局的形势,另一边开动脑筋思考为什么。

    你还别说结合里里外外的东西,他还真看出了一点端倪。他有点知道乌瓦罗夫为什么要搞阿列克谢了。前面说过了,这位乌瓦罗夫是极端拥护农奴制度的,而阿列克谢的老父亲当年是搞改革的,准备废除农奴制度的。

    哦,这是报复吗?

    不完全是,对乌瓦罗夫那个层次的大佬来说,要报仇直接当年就搞老斯佩兰斯基伯爵了,对付一个毛孩子算啥?要搞阿列克谢他有一万种手段,更何况乌瓦罗夫觉得阿列克谢和他的父亲相差甚远,根本就不配相提并论。

    乌瓦罗夫没有报复的心思,那太小儿科了,传出去会被笑话的。他要做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对乌瓦罗夫来说,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他创造性提出的“三原则”永远地坚持下去,确保千秋万世都成为俄国的国策。他的所有行动都是为此服务的。

    而这回要搞阿列克谢也是这个原因。这几年乌瓦罗夫看到了一种相当不好的苗头,虽然在尼古拉一世的铁腕统治下,整个俄国就像一个铁桶一般牢固,没有任何人能破壁而出,一切都维持在传统的路线上。

    但是在这一派盛世美景之下,却蕴藏着危险。公然为改革叫好的人是没有了,但这些人并没有被消灭,反而藏在了阴影之中暗暗活动。

    乌瓦罗夫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圣彼得堡的各大沙龙舞会之中都存在着一大批暗暗讨论变革的人。这些人虽然声音很微弱,但数量仿佛比亚历山大一世在位时期更多了?

    尤其让乌瓦罗夫感到忧心忡忡地是,当他下令彻查的时候,他和尼古拉一世一手打造出来的铁腕机关却反应迟钝,只抓到了几只小鱼小虾,甚至在这些铁杆机关内部都存在那些让他担忧不已的言论。

    官僚机关的懈怠和浑然不在意让乌瓦罗夫觉得毛骨悚然,他这才发现尼古拉一世看似很强势的国家机器其实只是个样子货,不光效率低下而且零部件锈蚀严重,运转起来磕磕绊绊时不时就要罢工,或者干脆就运转不开。

    也就是说这个样子货根本不顶大用,甚至还可能因为运转故障弄伤操作机器的人。

    如此一来,乌瓦罗夫更是忧心忡忡,他不止一次地在尼古拉一世耳边建言,希望尼古拉一世积极地行动起来,整顿官僚机构,让铁腕机构重新发挥全部实力。

    可让乌瓦罗夫感到愕然的是,尼古拉一世很重视他的意见,每一次都保证全力地去整顿和重塑。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顶多好了那么三两天,然后一切就恢复原状了。

    以至于渐渐的尼古拉一世也有些“力不从心”和“随波逐流”了。这时候乌瓦罗夫才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在哪里,掌控那些铁腕机构的头头们一直还是那些人,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不可能按照乌瓦罗夫的要求全面的进行整顿,每一次都是做样子,都是形式主义。等风头过了,自然又恢复原状。

    看上去,正确的做法是连带着这些头头脑脑一起换掉才能解决问题。可这个念头刚刚才生出来,乌瓦罗夫就亲自将其扼杀掉了。因为这是找死!

    乌瓦罗夫很清楚,掌控那些铁腕机构的都是些什么人,每一个都是尼古拉一世的亲信心腹,每一个都有一大票支持者,甚至不少资历功劳比他都强。

    向这样的巨头开刀,乌瓦罗夫知道自己是做不来的,只要他有意思动手,那边说不定立刻就会纠集起一大票势力逆推他好不好!

第二百六十四章 内情(下)

    乌瓦罗夫可不是政坛小白,他很清楚哪些人是可以得罪的,哪些人是不能惹的。更何况,这一大批尸餐素位的混蛋当中不少都是拥护农奴制度的自己人。

    他若是向这些人宣战,拥奴派很可能自己就先内讧了。那时候等于是自废武功,搞不好反而让那些支持改革的异类占了便宜。

    于是乎乌瓦罗夫就蛋疼了,不动那些头头脑脑不触及症结根源,问题就没办法解决。而去解决根源问题,又可能伤及己方根本。怎么看都是费力不讨好!而且怎么做都不可能十全十美。

    更何况乌瓦罗夫并不是那种牺牲我一个幸福全天下的具有自我牺牲和奉献精神的精神领袖和导师。说到底,他也是个自私自利一门心思为自身利益做打算的卑鄙之徒。

    虽然他很聪明,虽然他很有能力,但这个根本性的弱点是他无法克服的,他是不可能舍己为人的。

    所以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他不敢对根源问题动刀子,那个问题无解。不过这条路走不通,不妨碍他动脑筋想另外一条路,他觉得既然友军这边不好收拾,那干脆就别收拾了,直接乘着铁腕机构还听指挥,直接去干敌人就好,虽然能力不咋地,但只要他亲自监督,相信还是有效果的。

    而且他还认为,广撒网的方式去打击敌人可能效果不佳,最好是选定那些特定的具有影响力的敌人予以精准打击——比如阿列克谢这种!

    是的,在乌瓦罗夫看来,俄国的形式之所以变糟糕,就是因为有阿列克谢老父亲这样的混蛋将一些有毒的思想散播开来,如果没有他们,俄国依然是民风淳朴人心单纯。

    所以,只有消灭这些散布有毒思想的混蛋,才能达到净化思想的目的。

    于是乎这一段时间,随着欧洲革命情绪陡然高涨,乌瓦罗夫那敏感的神经自然是绷得紧紧的,促使他再也无法忍耐必须出手了。

    至于为什么选择阿列克谢作为目标。第一个原因就是他的父亲是斯佩兰斯基伯爵,曾经的改革派灵魂宗师。如果能彻底消灭斯佩兰斯基家族,就意味着对改革派灵魂的打击。

    第二个原因么,是因为阿列克谢比较弱小,虽然因为老父亲的关系他的关系网比较发达,但本身的官位却不值得一提。弄死他,投入最小收获最大!

    而且让乌瓦罗夫感到庆幸的是,似乎上帝都在帮他,谁让这个傻小子在瓦拉几亚干了一件大蠢事,成功的引起了尼古拉一世的猜忌,利用好这个机会,直接一副烂药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所以乌瓦罗夫立刻就出手了,只不过么,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情况比想象中要复杂,奥尔多夫公爵的态度比较暧昧,让他能获得的助力大大地打了折扣。

    那作为尼古拉一世心腹的奥尔多夫公爵为啥不积极呢?这里头的缘故也是很深,因为这位公爵也是一只不折不折扣的老狐狸!

    奥尔多夫公爵是保守派吗?

    答案不言自喻,他是的!

    奥尔多夫公爵是拥奴派吗?

    暂时来看,他也是的。

    奥尔多夫公爵和乌瓦罗夫是一路人吗?

    答案也很肯定,那绝不是的!

    为什么呢?奥尔多夫很特殊,有时候你看他的都像万金油。军人出身,挂着将军头衔,但干的却是秘密警察的活计,但是这份工作他却并不热衷,亚历山大二世时代直接就改行外交官了,而且还干得有声有色颇有成绩。

    克里米亚战争结束之后,俄国之所以能捞到还算体面的收场结果,他和戈尔什科夫公爵居功甚伟。

    很显然,这位绝对是有能力手里头有两把刷子的。不是缅什科夫之流纯粹靠着跟尼古拉一世的良好关系和忠诚爬上高位的。

    实际上奥尔多夫不光是有能力,眼光和头脑也是一顶一的强悍。尼古拉一世时代,保守是主流,所以他就跟着保守派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到了亚历山大二世时代,因为形势所迫不得不进行改革,顿时这位也摇身一变,变成了改革重臣,帝国的肱骨。

    很显然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的本事他绝对是练到了顶级,他本身的政治属性其实就是没有属性,他做什么样的事情完全取决于主人的爱好。

    尼古拉一世坚持守旧,那他也守旧。亚历山大二世开始改革,那他也跟着改革的春风前进。总之无论什么时代他都是如鱼得水。

    这也是有大本事了,而之所以能顺势而为,则是他强大的审时度势的能力。而很不巧,现在的奥尔多夫公爵和乌瓦罗夫一样敏感,察觉到了某种信号。但是对这种信号究竟能变化成什么样的结果,奥尔多夫心中把握不大。

    而很不巧的是乌瓦罗夫突然就找上了他,还提出了一个他完全不能够拒绝的请求。更不凑巧的是洞悉人心的奥尔多夫还一眼就看穿了乌瓦罗夫的真实想法,那感觉……啧啧,真心是糟糕透顶了。

    是的,就是糟糕透顶!

    按照奥尔多夫的感觉,俄国国内的问题被尼古拉一世以强硬手腕镇压了二十多年,虽然表面上看风平浪静一切尽在掌握,但在平静之下确实暗流激荡,随时都有炸翻天的可能。

    这样的形式弄不好过几年就会发生巨变,弄不好改革派就得重新掌权,先不说这一次改革派能不能成事,至少对保守派来说将是巨大的打击。

    曾经那些对改革派喊打喊杀的保守派头目都将是改革派打击的目标,积压了那么多年的仇恨爆发出来,那能小得了?

    也就是说乌瓦罗夫之流在奥尔多夫看来是很危险的,弄不好就要拉清单清算。这时候帮他风险太大!

    但是这种趋势又不是特别明显,至少让奥尔多夫不敢在改革派身上下注,这要是赌输了,将赔得底裤都不剩好不好。所以两难之下,奥尔多夫公爵就只能折中了,尽量淡化自己的存在,也不积极提供给乌瓦罗夫帮助,但也不得罪他,先这么应付着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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