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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口铁     奋斗在沙俄txt下载     奋斗在沙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章 说服(下)

    列昂尼德的理由成立吗?

    当然是成立的,那么这个理由说服力足够强大吗?

    恐怕是缺点意思的。

    至少在米哈伊尔看来是不够有意思的。风险和收益顶多算五五开,这个几率还是有点低,不够合理。

    不过列昂尼德的理由也才刚刚开头,他继续说道:“叔叔,我觉得这是一个拓展我们家族影响力的好机会,随着缅什科夫一众老臣的逐渐老去,必然要空出很多重要的位置,竞争显然从现在就开始了,我们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展现肌肉和实力!”

    米哈伊尔一愣,他真心是没想到列昂尼德会说出这番话。曾几何时这个侄儿是那么的天真幼稚,以为有骑士精神有高尚的操守就能维持家族的繁荣。今天,这小子是真的长大了么?

    米哈伊尔有些欣慰,虽然列昂尼德的发言依然有稚嫩的一面,但这孩子愿意思考,愿意为了家族利益努力,这无疑是巨大的进步。有了这个态度和觉悟,今后好好调教调教未尝不能做一番大事业。

    顿时,米哈伊尔公爵高兴了,他重重地拍了拍列昂尼德的后背,长吁了口气道:“廖尼亚,你长大了。叔叔真的很开心,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甚至一度以为都等不到了。你终于开始成熟了,这非常好,未来家族的重担看来是可以交给你了!”

    不等列昂尼德说话,米哈伊尔公爵兴高采烈地走到了酒柜前,直接开了一瓶上好的苏格兰威士忌,一边倒酒一边说:“必须庆祝一下,必须喝一杯!这瓶酒还是威灵顿公爵送给我的,原本准备在你结婚那天再开的,但今天太高兴了,就先开了吧!哈哈!”

    列昂尼德都愣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来没见过自己叔叔的这一面,刚才他分明都看见米哈伊尔去擦拭眼角了,难道那番话就这么让他高兴么?

    列昂尼德有些不安又有些汗颜,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非常出色了,从来都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完全不需要父亲和叔叔操心。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那么回事,从米哈伊尔的态度看来,他们恐怕很是担心。

    列昂尼德隐约能猜到父亲和叔叔担心的是什么。以前他从不认为那方面他存在问题,秉持骑士精神以骑士的准则做事不就行了,有什么好考虑的。

    但今天,尤其是在748团待了几个月之后,列昂尼德的想法发生了变化。倒不是说他变油滑了,而是他发现理想和现实存在巨大的鸿沟。并不是所有贵族都像他一样重视骑士精神,他已经见到了太多道貌盎然的伪君子。

    跟这些人讲骑士精神有用吗?比如说梅萨多夫,这是个十足的混蛋加人渣,根本就不讲道理。列昂尼德可是听李骁说了这厮准备栽赃陷害的,跟这种讲骑士精神恐怕会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一度的列昂尼德是迷茫的,不知道俄国究竟出了什么问题。难道已经到了道德沦丧的时代吗?如果身为贵族一点礼义廉耻都不要了,那还算什么贵族?

    当时李骁告诉他:“我的朋友,我很欣赏您的骑士精神,也赞赏您始终恪守骑士的准则。这是非常高贵的品质,在这个物欲横流人心不古的时代,您的品质就显得尤其珍贵了。”

    “但是,人生要有原则性不假,可也必须有灵活性。朋友来了有美酒,财狼来了必须用猎枪招待。对君子用君子的手段,对小人用小人的手段,别拘泥不化!”

    列昂尼德接受了这个建议,当他开始更灵活的处事以及思考问题的时候。确实发生了变化,连阿列克谢都说他不是那么古板了。

    同时,一些之前他想都未曾想过的问题开始出现在他脑子里。他开始更多的思考政治问题和哲学问题,而不是只关注于军事和信仰。他开始知道情怀和虔诚的信仰并不能解决俄国面临的麻烦,因为很多身居高位的人仅仅是嘴上坚守道德和虔诚而已。

    列昂尼德开始对数学感兴趣,他发现数学这个工具很有用,因为数字不会说谎,那些冰冷的数据能告诉他士兵们的训练是否达标,是否吃饱穿暖,是否有人贪污公款。

    当他开始依赖数字而不是盲信人品的时候,一切都变了。从粗浅统计到的数字他能看到俄国的情况真得很糟糕:文盲率高得惊人、贫困率更是突破天际,贫富差距更是两极分化。这个国家百分之七十五的人都在为生存挣扎,仅仅有不到百分之五的人活在天堂里。

    这意味着什么就连他这种政治上的半吊子都感到心惊。他再也不会觉得俄国很强大很美好,不会觉得那些传统值得守护,不会觉得贵族们都很棒,不会觉得皇帝英明神武。

    真实的俄国让列昂尼德觉得糟透了,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真实的俄国!

    他不会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他想要做出改变。他开始思考,开始探索,然后开始转变,然后他愈发的同过去的自己分道扬镳。

    他不再避讳谈钱谈利益问题,因为这是客观存在的,没有利益就没有所有的这一切,如何让利益分配更加公平合理是他现在最想探索的事情。

    所以他不避讳同米哈伊尔谈利益,国家的利益、家族的利益、个人的利益,这都是他需要关注的。也没有人能脱离这一切去当圣人!

    “很好!你确实长大了!”米哈伊尔愈发地高兴了,颇有些老怀为安的意思,“看来你去748团确实是去对了。如果早知道基层的锻炼这么有用,我和你父亲应该早点行动的!”

    米哈伊尔哈哈大笑道:“确实,老留在冬宫和皇储身边也没什么意思。那里除了老狐狸就是小狐狸,都是些虚伪的混蛋,而你太过于真诚了,容易被他们哄骗!”

    “不过你现在明白过来也不太晚。你刚才说,这些都是你的新朋友帮助你领会的?真没想到那位杂种大公竟然有这样的一面,是我小瞧他了……这样吧,找个时间,请你的新朋友到我这里来,我们好好的聊一聊!”

第五百二十一章 说服(续)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靠在了椅背上,这个姿势让他因为常年操劳而僵硬酸痛的颈椎和腰椎能稍微舒服一点。

    只不过这种舒服也就是那么一会儿儿,而且是治标不治本,不用几十秒那种让人难以形容的痛楚又会回来,继续持续不断地折磨他的神经。

    当他刚刚成年的时候,他的父亲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只存在两种人:一种劳心,另一种劳力。如果他不好好努力,那么就会变成可怜的劳力者,始终被劳心者驱使,而且终身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如果他想过这样的日子那就放纵好了。

    作为北方的风流浪子,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年轻的时候可是玩得相当的嗨皮,酗酒、滥交成天无所事事,就像个没心没肺的二世祖。

    那段日子大概是他人生中最潇洒的一段时日了。只不过这种潇洒在1825年被完全粉碎了,29岁的他目睹了众多友人锒铛下狱,目睹了曾经一起玩乐的小伙伴一朝堕入深渊。

    他承认被吓坏了,因为十二月党人的很多宗旨其实蛮对他的口味的,一度他跟十二月党人的小伙伴也玩得很嗨,是不折不扣的自由派。

    但在那场可怕的政变之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醒悟了,他才发现自己所拥有的这一切是那么的脆弱,只要最顶尖真正的劳心者一句话,他就会万劫不复。可能服苦役可能被流放西伯利亚做野人,甚至直接被送上绞刑架。

    不管是哪种选择,他都不喜欢,第一次他有了深重的危机感,知道如果再继续当他的风流浪子,很有可能在某一天也会和那些小伙伴一样被随便一句话玩死。

    从那天起,他就发誓要成为父亲嘴里最顶尖的劳心者,他要自己掌控命运。所以他非常的拼命,非常的努力,而现在他勉强也能算作最顶尖的那一波劳心者,但依然没有太足的安全感,而为了这一切他的脊梁已经被渐渐压弯,各种病痛也在隐隐折磨着他。

    有时候,揉捏着酸痛的腰椎和颈椎时他又会突然回忆起年轻的时光,如果当年选择继续放纵,会是什么样子呢?

    没有办法假设,而且也没有回头路可走,看着李骁那张过分年轻的脸庞他突然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当年他比这位大公可是帅多了,也受欢迎多了。但他也不得承认,正是因为年轻时太过于顺利和无忧无虑,他和这位大公相比,成熟得就晚多了,直到三十岁的时候才看穿这一切。

    而现在,他面前这个年轻人还不到十八岁。如此年轻就能有这番见识,简直就是妖孽,难不成这位大公不长个子光长心眼了吗?

    为啥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对李骁如此惊诧呢?原因非常简单,就在刚刚李骁对他讲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让公爵都有点大开眼界的感觉。

    “……想要控制温迪施格雷茨这种一根筋,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他无非就是认死理,无非就是认准了我们俄国人是混蛋,无非是抗拒跟我们合作……”

    “所以我们如果直截了当去找他,结果就是自取其辱。那个家伙宁肯做一辈子冷板凳也不会跟我们合作的!这个方案是不可能成功的!”

    “但老话说了,上帝关上了一扇门的同时会打开一扇窗户。此路不通我们可以换一条路走嘛!温迪施格雷茨最大的坚持就是他理念,他坚信自己才是正确的,坚信自己的做法才能拯救奥地利,这都是执念了!”

    “呵呵!”李骁忽然轻蔑地笑了出来,挖苦道:“这个执念越强就越容易被利用。我们要做的是迎合他,找一个或者找一批愿意跟我们合作的奥地利贵族,去迎合他的观点,假装是他的理念的信徒,先打入他身边,取得他的信任……”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皱眉问道:“这样的人虽然不至于没有,但就算有现在也不太愿意烧温迪施格雷茨这座冷灶,毕竟现在明摆着跟着施瓦岑贝格才有前途,谁会愿意跟他啊!”

    李骁笑道:“所以别找那些有地位有身份有前途的贵族,找那些失意派,我相信奥地利一定有,然后我们许以重利,让他们去烧冷灶呗!”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点点头,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毕竟奥地利的这场大乱,祸害了不少贵族,其中的失意份子是一点儿也不少。相信只要给的钱到位,愿意卖身的不会少。

    他问道:“然后呢?这有什么用?”

    李骁解释道:“然后就要慢慢来了,还好我们还有时间,不管怎么说温迪施格雷茨还是名义上的军事总指挥,要需要负责军事行动,在此期间是有机会获得功勋的。”

    “我们只需要让这些稍冷灶的家伙在他身边帮着出主意,帮助温迪施格雷茨获得更多的功勋,逐渐引起他的重视,让他引为知己就可以了!”

    这些招数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倒是不陌生,第三部和外交部发展间谍潜伏下去就是这个套路,但这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李骁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们的这些暗子成为温迪施格雷茨的心腹知己之后,就可以潜移默化地发挥影响力了,完全可以打着为了奥地利的借口引导温迪施格雷茨跟施瓦岑贝格打对台,如果这个蠢货觉得自己背后有一大批支持者在默默地支持,您觉得他还会那么消沉吗?”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开始捏下巴了,他知道李骁的操作手法了,想要直接控制温迪施格雷茨是不现实的,那货的自尊会很抗拒。但如果顺毛摸,给他灌迷魂药,然后打着为了奥地利好的幌子撺掇他跟施瓦岑贝格斗,然后背地里指引那些暗子引导他的行动,不说能跟施瓦岑贝格打个旗鼓相当,至少还是有得斗的,只要能多坚持一天,那么施瓦岑贝格就多一天的烦恼……

第五百二十二章 转换思路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有些感慨,有些事情换一种思路其实就截然不同。如果硬是用俄罗斯的名义联系温迪施格雷茨,那么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

    但是借助几个奥地利暗子过桥,稍微包装一下,然后忽悠一下温迪施格雷茨,就以他那个一根筋的性子,未尝没有操作的可能。

    这下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动心了,虽然这么操作并不意味着可能有好结果,但至少是值得一试了。

    当然,其中的问题还有不少,比如他就很担心温迪施格雷茨会被施瓦岑贝格快速地边缘化,要是过不了几天这货就彻底出局了,那么一点儿利用的价值都木有了。

    而李骁则笑道:“所以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帮温迪施格雷茨一把,让他稳住岌岌可危的地位!”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这回也笑了,因为事情的发展实在太有趣了,就在几天之前他还恨不得一脚将温迪施格雷茨踢出局,让他彻底地从奥地利政坛消失,可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竟然还要帮着这货稳固地位,防止他太快的倒台了,真心是让人措手不及啊!

    想了想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说道:“暂时来看,温迪施格雷茨的地位虽然很悬,但不会马上有倒台的危险。唯一的问题是这种微妙的状况能持续多久……”

    李骁懂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意思,无非是说施瓦岑贝格能给温迪施格雷茨留多少时间,如果那货腹黑一点,紧锣密鼓地搞温迪施格雷茨,那么快则三个月长则半年温迪施格雷就会立刻出局。

    这些时间看上去不短,但是在政坛上却真心不算长,也就是说留给温迪施格雷茨的时间不多了。这段时间内,李骁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不光要搞帕斯科维奇的名堂,还要帮着对付施瓦岑贝格,着实有点困难。

    李骁想了想回答道:“还是得先从军事上想办法!其实只要温迪施格雷茨能掌控住军队,暂时来看是不用太担心施瓦岑贝格的,一旦施瓦岑贝格不再在军事上需要他,那么他立刻就会垮台!”

    确实,暂时来看,虽然施瓦岑贝格拉拢了不少温迪施格雷茨的部下,给了他致命一击。但是温迪施格雷茨毕竟是奥地利最危险的时候发挥了中流砥柱作用的将领,如果施瓦岑贝格现在就让他出局,那吃相太难看,军队也不太可能接受。

    在李骁看来,温迪施格雷茨最危险的时候,就是奥地利驻扎在亚平宁半岛上的重兵集团回师国内的时候,那时候施瓦岑贝格就真的不再需要这个妹夫了,分分钟就可以让他卷铺盖走人。

    “现在最需要注意的是拉德斯基,必须拖住拉德斯基的军队,不能让他返回奥地利本土!”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先是一愣,继而也反应过来了,现在来看也拉德斯基这个老将确实是最关键的人物,一旦他回来了,温迪施格雷茨就毫无价值,可以立刻抛弃了。

    而想要拖住拉德斯基,唯一能指望的恐怕也只有意大利面条们了!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觉得嘴里有些发苦,因为这个任务在他看,对面条们来说实在是太难了一些。然后就有点哀怨:咋咱们俄罗斯的命就这么苦,唯一能指望的对象竟然只剩下面条了,这是何其不幸啊!

    李骁也在第一时间察觉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表情不太对劲,这让他有点迷惑,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可是仔细回想也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

    好在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很快就道:“你在看来也只有意大利人能帮这个忙了,但为啥是他们啊!”

    李骁一下子就懂了,感情公爵是得了一种名曰:为什么我的队友都是猪的病。

    作为穿越者,他是真懂,也知道这种病有多么让人绝望。看看德国佬在二战被面条们坑得有多惨,你就知道这种病多么让人无语了。

    不过么,这回严格地说起来,意大利面条们并不是俄国的队友。俄国并不需要同他们并肩作战,唯一需要的就是煽动他们,让他们去撕咬奥地利人,顶天了也只能算利用面条而已。

    李骁马上讥笑道:“不过是利用一下他们,也不指望他们能打败奥地利人,只要他们能拖住奥地利人一段时间就好!”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勉强点了点头,大概因为他觉得就算是这个任务面条们完成起来也够难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会去联系一下亚平宁的朋友,给他们一些暗示的……”

    说着他忽然一顿道:“其实哪怕没有暗示,我觉得那些家伙也已经有点跃跃欲试了。”

    李骁也默认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只要意大利人拖住了拉德斯基,那么施瓦岑贝格就暂时不能拿温迪施格雷茨怎么样,然后我们只需要给他创造几个立功的机会就好办了!”

    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一点儿都不觉得好办,因为立功的机会哪里是那么好创造的,就温迪施格雷茨这个跛腿的状态,感觉喝水都会塞牙缝好不好。

    但是李骁却不同意,他笑眯眯地解释道:“其实并不难。我能够说服科苏特做一定的调整,让匈牙利人将打击的重点放在克罗地亚人那头,那样温迪施格雷茨只要不是太蠢,就不会表现得太糟糕了。”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愣住了,不可思议地望着李骁,大概是想问:“你小子究竟给科苏特灌了设么迷魂药,竟然可以对他施加如此大的影响?”

    李骁摇摇头道:“公爵,并不是我能给科苏特施加多大影响,而是匈牙利起义军的状况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他们也缺乏自信,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的做了一些引导,告诉他们柿子要捡软的捏,优先打击克罗地亚,告诉他们逼迫克罗地亚退出战争对他们更有利而已!”

第五百二十三章 验证想法

    “这如果不叫灌了迷混药,那什么叫呢?”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大笑着拍着李骁的肩膀,可见他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愈发地觉得眼前这位小个子杂种大公真心是个秒人。如果他的手下有这种灵泛的部下,那他的工作将轻松十倍不止。

    一瞬间,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不禁想要吐糟尼古拉一世,他觉得这位陛下简直是暴殄天物。虽说某人的血统确实有问题,但那又如何?只要某人认同俄罗斯愿意为俄罗斯效劳,而且能力突出,那么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出头的机会呢?

    反倒是这种一直以来的打压是狗屎一样的昏招,只会让某人越来越不喜欢你们一家子,越来越不想为你们家效力,甚至极端情况下还可能下黑手阴你们一家子。

    还不如给某人发挥能力的空间,让他好好工作,只要你们家不犯傻自毁长城又有啥可担心的呢?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想法无疑是对的,如果能这么利用李骁,估计他本人也没啥子意见。可问题是,尼古拉一世从某种意义上说有精神洁癖,任何不符合他理想的人和物都是他厌恶的,对这样的人或者物品,他一概是毁了再说,才不会管什么效费比。

    李骁并不知道公爵在想什么,而是很谦虚地回答道:“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而已。”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默默地点了点头,又拍了拍李骁的肩膀,但脑子里考虑的却是有没有办法将李骁调到自己的麾下,有这么一个能干的部下,他的工作会轻松不少,跟涅谢尔罗迭一较长短也会更加简单。

    【回去以后,看能不能做一做陛下的工作,希望能够说服他吧!】

    当然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却没有直接招揽,因为一旦他没办法说服尼古拉一世,反而会破坏两人之间的友好关系,有些事情最忌讳画大饼。

    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说道:“那么大公阁下您打算什么时候返回布加勒斯特呢?”

    李骁能听出来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意思并不是要送客赶他走,而是再问他还能在维也纳留多久,恐怕这位公爵是打算好好跟他接触一番增加更多的友谊。

    对此李骁当然不会拒绝,他现在虽然比刚穿越那会儿强一点,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今后是将要问鼎首相宝座的牛人,跟这样的搞好关系好处太大了。

    所以他很谦逊地回答道:“我准备在维也纳再多留几个星期,打算跟公爵您好好学习一番……”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笑了,倒不是因为被拍马屁,而是知道对方接纳了他的善意,打算跟他好好发展友谊。于是他搂住了李骁的肩膀,笑眯眯道:“我已经老了,未来必然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唯一能教你们的也就是一些老经验而已了……”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都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然后不再谈论这些繁琐的政务,转而谈起了感情。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夸赞李骁那位便宜老子当年是多么英俊潇洒招女性喜爱,而李骁则夸奖老狐狸有个好儿子。总而言之主宾尽欢。

    一直到了晚饭之后,两人才再次进入了正题。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首先建议道:“安德列卡,这样吧。委屈您装作我的私人秘书,跟我一起接触下奥地利的各方势力,帮我看看他们的成色……”

    与其说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让李骁帮着看人,还不如说是老头带着他认人,帮着他接触和熟悉外交场合,看得出老头是真的打算这番事了就找尼古拉一世要人了。

    对此李骁自然是没意见,多认识几个人总是好的,说不定未来就用上了呢?当然他也没忘记提醒道:“感谢您的美意,但是您知道的,我那位叔叔不喜欢我插手外交事务……一旦我在维也纳的消息被他知晓了,我担心他会对您有意见!”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笑了笑道:“不要紧的,据我所知在维也纳并没有人认识您,您完全不需要担心身份泄露……我会对外宣称您是我的私人秘书,是我夫人派来送家信的。”

    李骁点了点头,反正只要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不怕被尼古拉一世惦记,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哪怕万一泄露了,打死不承认就好。

    当然,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之所以有自信李骁的身份不会泄露,其实是因为他和奥尔多夫公爵有点交情,要是真被第三部发现了端倪,他也有把握让奥尔多夫公爵帮着遮拦。

    “那么,安德列卡,你现在最想见见奥地利的哪方势力呢?”

    李骁想了想回答道:“先见见那位弗朗茨.卡尔大公夫人吧!暂时来说她是我们唯一的合作伙伴,您也说了这个女人很不简单,我想见识一下!”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暗暗地点了点头,其实他也倾向于带李骁先见这位大公夫人,毕竟他和这位大公夫人还有的是交易可做,让李晓帮着再摸摸底也能做到从测方面审视一下这个可怕的女人。

    “没问题,然后呢?”

    李骁脱口而出道:“然后顺带见见那位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我对这位大公也很有兴趣!”

    这个答案出乎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预料,他不明白李骁为什么要见那个野心勃勃的毛头小子。

    李骁笑着解释道:“表面上看这回败得最惨的是温迪施格雷茨,但我觉得败得最惨的其实是这位大公……如果没有我们的干涉,他很有可能就是奥地利下一任皇帝了……”

    “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你见他是想验证什么呢?”

    李骁解释道:“也不是验证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他最真实的想法,因为他很有可能也是我们未来最危险的对手!提前了解一下虚实,好早作准备!”

第五百二十四章 观察(上)

    最危险的敌人?!

    李骁的话让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心中一惊。因为讲心里话他并没有太把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当一回事。因为他太年轻了,而且暂时来说他的母亲还是俄国的朋友,有那位母亲在,他什么也做不了。

    而且,以之前的接触看,这位大公有眼高手低的毛病,而且大局观不是一般的差劲。这样的人就算当了皇帝,也是平庸的角色。

    但李骁却说他是俄国最危险的敌人,这个评价就很高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想知道原因是什么。

    “据我所知那位年轻的大公并没有表现出多少让人眼前一亮的素质,除了……”

    稍微一顿之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讥讽道:“除了有一副好皮囊以及智力稍微比父辈们正常一点,其他的不过是泛泛!”

    李骁当然知道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为啥这么鄙视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从本质上说公爵的评价毫无问题。但是嘛,货比货得扔,对于奇葩怪胎不计其数的哈布斯堡家族来说,有这么一个稍显正常的接班人真心就值得放烟火庆祝了。

    而正是因为和父辈们相比显得太正常了,也让奥地利的臣子们有了一种错觉,那就是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必然比父辈强,天然地愿意拥护他。

    而这对俄国来说就很糟糕。一个没啥大局观而且心胸也不开阔,更不懂得感恩的奥地利皇帝在恰当的机会必然会给俄国造成巨大的损失。尤其是现在俄国还给奥地利坑得很惨的情况下,这位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必然铭记着这些屈辱,等待报复的时机。

    而时机一旦来了,他的报复必然也将特别暴虐!而这才是李骁想看看他的根本原因。只要李骁能确认这一点,那么就得早做准备,得多给这位大公挖几个坑,让他没办法尽情地复仇。

    毕竟李骁很清楚,没有几年复仇的机会就会落在奥地利手里,如果任由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施展,那俄国的结局可能比历史上还要惨,搞不好会将巴尔干的利益输的一干二净。

    “您说得没错,那位大公可能确实挺普通的,”李骁缓缓地说道,“但是这种普通是相对而言,相对正常人而言他是普通的,可相比他的伯夫和父亲来说,那他一点儿都不普通了!”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先是一愣,继而也想到了什么,没有出声陷入了思考,一会儿才道:“您的担心有些道理,他确实必须重点观察……如果发现了那位大公存在您所担心的元素,您打算怎么做呢?”

    李骁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提前做准备,给这位大公多安排一些掣肘,让他没办法尽情发挥……”

    说到这里,李骁也忽然一顿,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觉得可以稍微挑拨一下那位大公同他母亲的关系,如果他知道了没能立刻成为皇帝的真相,您觉得他会怎么想?”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想了半天,倒不是他不赞成这个办法,他又不是那种迂腐之人,为了国家利益自然是不惜手段的。但问题是,他觉得这么做并不是特别靠谱,因为据他所知弗朗茨.约瑟夫大公跟其母亲的关系是非常不错的,千万别画虎不成反类狗。

    “关系很好吗?”

    李骁其实对哈布斯堡家族内部那点儿事儿并不是特别清楚,他只是隐约记得索菲公主跟弗朗茨.卡尔大公关系并不怎么样。所以才会推断弗朗茨.约瑟夫大公跟索菲公主关系也一般。这才有想法去挑拨一下。

    如果按照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说法,母子关系很好的话,那么索菲公主这回为什么要全力推呆子老公上位呢?完全可以推儿子也一样嘛!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冷笑道:“弗朗茨.卡尔大公继位了。索菲公主就不是大公夫人而是贵为皇后,各种待遇有天壤之别!”

    李骁点了点头,一切都是为了利益,也许不管是丈夫还是儿子,对索菲公主来说都能接受,但大公夫人和皇后娘娘就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大公夫人在奥地利皇室一抓一大把,而皇后能有几个?对索菲公主来说肯定是当皇后利益更大,更何况大不了当几年皇后之后就把弗朗茨.卡尔赶下台,然后让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继位就是了。

    李骁摇了摇头,觉得这位索菲公主必须要引起高度重视了,搞不好她恰到好处的利用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和施瓦岑贝格之间的矛盾,既维护了自己的利益,还不伤害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利益,最后是好处独占了却帮不了俄国太多的忙……

    这个结果肯定不是李骁愿意看到的,但现在木已成舟想要反悔也不可能。唯一只能怪他跟索菲公主接触太少,也并不了解哈布斯堡家族的内情,所做的推断和判断都依赖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提供的资料,而这些资料毕竟是二手消息,很难说没有主观臆断。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李骁知道什么时候该努力什么时候该放手,现在他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毫无意义,还不如干点有用的:“公爵,您还是尽快安排我多跟大公夫人以及弗朗茨.卡尔大公多做接触,我需要更多的信息!”

    讲心里话,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对此有点犹豫,虽然那个私人秘书的假身份能糊弄事情,但如果按照李骁的要求多做接触,那么迟早就会穿帮。

    一旦多年之后,李骁再次同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和索菲公主接触的时候,那就有点尴尬了。而且不管是索菲公主还是弗朗茨.约瑟夫大公,身边都是人多眼杂,难免有其他势力的探子或者暗子混入其中。

    一旦这些人认出了李骁,那乐子可就大了,尤其是让尼古拉一世知道了这个消息,那恐怕就不是可以随便糊弄就可以遮掩过去的。

第五百二十五章 观察(中)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很犹豫,很担心走漏风声。但他也知道李骁的要求是合理的,有些东西必须亲眼见到才有体悟,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和其母索菲公主的真实关系虽然他看着还不错,但贵族圈子里什么样的花样没有?

    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都是伪造出来的花团锦簇而已!

    “我只能尽量给您安排,但您知道的,那些沙龙和舞会的场合能看出什么?大家都是逢场作戏,真真假假的很难说得清楚!”

    李骁虚心表示接受,然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继续说道:“我的意见还是您尽量减少同他们的直接接触,别给他们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以免回国后陷入被动……”

    李骁知道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这是为自己好,自然也不会有意见,但他还是坚持更密切地亲密接触,只有近了才看得清楚么!

    至于身份的问题,他也会有所防范,比如化个妆贴个假胡子染个发什么的,再说他相信在奥地利认识他的人很少,只要他不傻到自己大嘴巴,基本上不会有人会想到以为俄国大公会突然驾临维也纳,还伪装成一个小秘书混入舞会和沙龙。

    更何况,像他这种小人物也不值得那些大人物关注,哪怕见过他几面,但过几天恐怕就忘光光了。

    所以李骁是稍加打扮,然后就跟着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粉墨登场了。

    如果仅仅看维也纳的郊外,你绝对想不到这个国家正处于动荡之宗,维也纳城内的枪炮声不能影响贵族们的社交生活半分。

    在城里的革命者为了自由浴血奋战的时候,郊外的别墅里一场场舞会和沙龙是此起彼伏。打扮光鲜人五人六的贵族们除了抱怨没办法进城看戏之外,就是在炫耀自己的感情史。

    又认识了几个贵族名媛,又勾搭了几个贵妇人,或者看中某块宝石、项链。

    偶尔也只有几个血气方刚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提一两句革命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革命就像1814年的辉光胜利一样久远,根本就不在乎身边几公里之外的维也纳还是枪炮震天喊杀不绝。

    “二傻子估计要登基了,你们知道不?”

    在舞会上溜达了一圈,既没有获得名媛青睐也没有发现有趣的目标让李骁有些失望。按照这个年代的传统,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士到场就会越迟,所以这会儿不管是那位索菲公主还是弗朗兹.约瑟夫大公都没有踪影。反倒是一些碎嘴皮子的老阿姨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八卦不断。

    “这还有谁不知道?”另一只满面涂满了白色涂料的傲娇老阿姨哼了一声道:“我老公就是为摄政委员会服务的,包括几位亲王在内的重臣都觉得换一个皇帝才是我们的出路……要我说早就该换了,让那么一个白痴待在帝位上简直就是给咱们丢人现眼的!”

    “谁说不是呢!幸亏皇后殿下的肚皮不争气,没能生下一儿半女,要不然我们未来就要侍奉小傻子和小小傻子了!”

    “那你们说说,这回是谁继承大位呢?”

    问这个问题的“八卦阿姨”顿时被一群白眼包围,她的老闺蜜们纷纷鄙视道:

    “这还用想,还不是二傻子继位呗!”

    被鄙视的“阿姨”顿时不高兴了,吐糟道:“那这换着有什么意义,不是大傻就是二傻,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还不是个傻子!”

    此言一出,老闺蜜们纷纷闭嘴了,因为她们觉得还真没错,既然都是傻子换不换又有什么区别呢?当然,也有那了解内情的立刻八卦道:

    “你们以为摄政委员会不想换啊!实在是换不成啊!”

    “怎么说?怎么说?为什么换不成?”

    “难道陛下不同意退位?”

    “那个傻子没那个脑子吧!”

    “那谁还有本事不让咱们换个正常点的皇帝?”

    “正常的?大傻子家有几个正常的,一家子全都傻……”

    “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不就挺正常的,换他不是挺好!”

    “切,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倒是正常,但是你敢保证他是弗朗茨.卡尔大公的亲儿子?我告诉你,据我在宫里当女官的姐姐说,那位大公夫人跟法国那个贱种不清不楚的,搞不好那位大公是那个矮子的孙子也不好说!”

    这话引起了一阵哄笑,很显然众位“老阿姨”对这个话题更加感兴趣,她们开始迫不及待地分享索菲公主的绯闻轶事,那叫说得一个叫活灵活现,仿佛是亲眼看到了一般。

    半晌,才有另一位插不上嘴的老阿姨将话题拉了回来:“你们还没说究竟是谁不让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继位呢!谁有这么大本事啊!”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据说好像是俄国人有意见……好像那位沙皇还发了话,让施瓦岑贝格大人很是被动。只能让步吧!”

    “我听到的消息怎么是法国人不同意呢?好像法国人巴不得搞乱我们,那些意大利佬也不老实……”

    李骁听到这儿的时候准备直接走人了,因为接下来的都是些八卦毫无意义,可就在这时候一位老阿姨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说起来,还是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命苦,摊上了这么一个傻子老爹和不忠的老娘……那位大公夫人也是,明知道自己丈夫是个傻的,却不阻止,估计就是眼馋皇后宝座吧!”

    “谁说不是呢!亏她之前还一直到处讲对儿子多么好,简直是个满嘴谎言的那啥……”

    最后那个难听的字眼终究没有说出来,倒不是这位老阿姨还有基本的贵族素养,而是被她念叨的那位主人公,也就是索菲公主本人挽着儿子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手臂款款地走了进来。

    这位大公夫人立刻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所有人都看着她,随着她的脚步移动,就像一块吸引目光的磁铁。

    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李骁也静静地注视着那位大公夫人和她的长子,只不过他的嘴角却挂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五百二十六章 观察(下)

    索菲公主脸上的喜意是一点儿都遮掩不住,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遮掩的意思。这位受了不少气的大公夫人准备好好出一口恶气,将人生中头几十年的苦闷全部宣泄出来。

    至于她的长子,也就是那位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倒是很平静,脸上看不出喜怒,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母亲在表演,显得那么人畜无害。

    不知道的人只会为这位大公鸣不平,认为他绝对是被自己的母亲给耽误了,否则他必然是皇帝,而不是他那个傻子父亲。

    只不过李骁却不这么看,他从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面上看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表演。

    是的,就是表演,而且还是那种很肤浅的表演,就好像蹩脚的小鲜肉硬要爆发演技似的。

    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李骁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点儿东西实在太稚嫩了,只能去骗鬼。现在唯一让他好奇的是,进行如此拙劣的表演究竟是谁的主意?

    是弗朗茨.约瑟夫大公自己还是其他什么人。如果是这位大公自己,那他只能说这位大公若然如历史中描述的那样——喜欢自作聪明。或者说喜欢贪小便宜吃大亏。

    诚然,不能立刻登基为帝确实很郁闷,但你用如此拙劣的演技来抗议那就真的找错了人。除了能忽悠一点儿类似刚才那群八卦阿姨一样的角色,你能糊弄谁?

    对施瓦岑贝格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这样的老狐狸来说,一眼就看穿了真实意图,反而会故意设计来套路你。

    李骁猜想,这位大公有可能是想先刷一波同情,为自己造势。只不过政治从来就没有同情这回事,指望人家可怜你就能登上帝位?这不是想瞎了心么!

    政治从来都只相信实力,有实力你可以为所欲为,而没有实力就只能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了。偏偏这位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没什么实力,一颗心还比天高,这不是搞笑么!

    反正李骁对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第一印象就不好,觉得这位大公是个野心勃勃不安分的主儿,偏偏搞事的手腕还不咋地,臭棋篓子一个。

    反倒是那位索菲公主更值得关注,倒不是说这位母亲比儿子高明很多,讲心里话可能索菲公主在哈布斯堡宫廷内部是个宫斗小能手,但是宫斗不等于政治,那一套尔虞我诈的表演跟政坛这些演技大神的骚操作来说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索菲公主毫不在意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看似有点得意忘形,但实际上比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小伎俩有用得多。第一是向整个奥地利贵族圈子宣告了帝位的归属,第二是同时表明了自己的强势态度。

    这两者都说明她非常有信心,而政治上有信心几乎就等同于有实力,简而言之,这位大公夫人其实是在展示实力,防止其他搅局者捣乱而已。

    这种强势可以避免不少麻烦和纷争,至少比她儿子那个“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什么都不说”的德行有用得多。

    李骁压低声音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说道:“大公夫人比他的儿子聪明!”

    “应该说更理智,”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微微一笑道,“那位大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做才最有利,只会想当然地做一些似是而非的蠢事。他哪怕表现得兴高采烈也比一脸淡定强!”

    确实,毕竟再怎么说弗朗茨.卡尔大公也是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父亲,诚然这个父亲有些迟钝,但那毕竟是你爹,你爹当了皇帝女孩一肚子幽怨,可想而知你这个儿子也不咋样么!

    更何况弗朗茨.卡尔大公继位合理合法,别人都挑不出骨头来,怎么你这个儿子反倒是一肚子意见,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摆明了你就是野心勃勃的白眼狼嘛!

    自然地对真正的聪明人来说,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是个什么人性就呼之欲出了,基本上也算是一眼就能看透的主儿,可笑的是这个傻小子还以为自己有多高明。

    “你有什么想法?”

    李骁撇撇嘴道:“暂时还没有,还需要再看看……”

    李骁的再看看肯定不是看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他更多的是观察索菲公主,他想看看这个女人在不同场景下的不同表现,借此才能做进一步的判断。

    “要不要我引荐你去见见大公夫人?”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好心的问道。

    “暂时不需要,”李骁笑了笑婉拒了,“我暂时还是躲在暗处比较合适。”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也只是这么一说,李骁减少同索菲公主等重要人物的接触暴露的机会还更小,他也乐得如此。

    当下两人兵分两头,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继续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而矮小吸引力不足的李骁则是端着酒杯在场内溜溜达达的走来走去,仿佛不是来参加舞会而是专门来散步的。

    李骁一直在观察索菲公主的举动,这位未来的奥地利皇后应付当前的局面是得心应手,除了偶尔展现出的女主人气势,更多的时候还是让人如沐春风。

    当然,她不经意间的一些小动作还是引起了李骁的注意,她对自己的呆子丈夫并不在意,哪怕某几个别有目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妇故意同那位大公搭讪,她也仅仅是看了一眼。

    要么就是他很自信能控制住弗朗茨.卡尔大公,要么就是她根本不在乎这个挂名的丈夫做了什么。亦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李骁倒是注意到,这位大公夫人其实非常关注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动静。一双眼睛只要有闲暇的时候就会在人群中搜索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身影,观察他的行动,如果他举措得当这位母亲会露出欣慰的笑意。

    当然,当那位大公遇上了问题或者应对不那么合适的时候,索菲公主的眉头会不由得蹙动。

    李骁摇了摇高脚杯里的红酒,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这好像是位控制欲格外强烈的母亲啊……”

第五百二十七章 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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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锤帮的这些杂碎李骁是无论如何都信不过的,尤其是当这些杂碎发现他们是“肥羊”的时候,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宰了下锅炖肉吃。

    所以,哪怕必须利用铁锤帮的渠道进入瓦拉几亚,但李骁也想做到尽可能的安全。决不能当肥羊,不能以顾客的身份跟铁锤帮打交道。

    想要安全,最好是成为铁锤帮的合作者,而且是那种极有话语权的合作者。那时候这些杂碎才会乖乖听话,才会足够乖。

    而想要成为铁锤帮的高级合作者,那就必须清理掉那些容易找麻烦的因素。比如说小西尔维乌,比如说加布里埃尔。此外还要给铁锤帮找更多的麻烦,然后帮他们解决麻烦,这样己方的重要性才足够突出,才能让他们乖乖就范。

    李骁的总体思路就是这样的,只不过随着计划的实施,渐渐地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慢慢地形成了。铁锤帮似乎还有更大的价值,值得好好地挖掘潜力。

    “铁鹰会那边是什么情况?”李骁问道。

    “他们倒是挺高兴,毕竟我们帮了他们一个大忙,”维什尼亚克笑道,“不过伊万诺夫警惕性还是很高,让手下防备铁锤帮找麻烦。”

    “嗯,”李骁捏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吩咐道:“他们防备的是铁锤帮,不会防备自己人。你们找个机会做掉伊万诺夫的一两个心腹,记住要做得像是铁锤帮在报复,但又不能太赤果果,要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那种!”

    维什尼亚克惊呆了,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李骁竟然会对铁鹰会下手,毕竟这怎么说都是自己人吧?

    “鬼的自己人,”李骁唾弃道,“还不是一群没人性的杂碎。不过是帮着第三部搞点小动作而已……我们跟第三部不熟,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维什尼亚克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倒也是这么回事,第三部也不会帮他们不是,既然如此何必太客气呢?

    “尽量让两边起冲突,越激烈越好,然后我们要一边火上浇油一边摇旗呐喊,等两边都拼得两败俱伤了,我们才好上下其手!”

    “对了,敖德萨那边有消息吗?”

    李骁想知道的其实不是敖德萨的情况,而是那边对他们失踪的反应。从时间上看,缅什科夫和康斯坦丁大公的狗腿子们就是再蠢再迟钝也该发现不对了。

    一旦发现他们无端消失了,必然会知道他们已经开始执行任务,那时候就该轮到他们下黑手捅刀子了。

    维什尼亚克回答道:“有动静了。鲍里斯按照你的吩咐,带着剩下的兄弟在图尔恰那边活动,故意做出一副想要越境的姿态,相信那些混蛋很快就会发觉的。”

    李骁点点头:“那就好,希望鲍里斯演得像一点,他那边越像我们这边才越安全。”

    顿了顿他又问道:“列昂尼德呢?有消息吗?”

    维什尼亚克回答道:“没有。”

    这让李骁有些奇怪,以沙俄邮政系统的效率,没道理这么长时间列昂尼德还不回信,难道这里面有变故?

    确实有变故,列昂尼德和除二营之外的其余748团部队的行程被紧急改变了。原因是法国巴黎爆发了一场新的革命,2月22日巴黎的工人、学生和市民走上街头抗议当局的暴政。然后转过天来的23日,游行示威就转变了起义和革命。

    工人和市民占领了全部军营,在全巴黎筑起街垒,然后开始同反动军队开展激战。然后又过了一天,全巴黎宣告起义,奥尔良王朝被推翻,法国国王菲利普.路易只能仓皇逃亡英国。

    巴黎的起义和菲利普.路易的逃亡极大地震撼了尼古拉一世。上一次巴黎人像今天一样大爆发可能还是1789年,那一次的暴力革命催生了什么,尼古拉一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在获知七月王朝被推翻的当天,尼古拉一世就召开紧急御前会议,命令俄军全军战备,用他的话说:“这一次我们不能等待,不能旁观,必须先下手为强!我们都知道法国善于抚育什么样的怪胎!决不能让历史再次重演了!”

    按照尼古拉一世的想法,立刻就要御驾亲征挥兵直指巴黎,他要踏平这座罪恶都市,彻底地将暴力革命的魂魄都消灭干净。

    正因为如此,尚在俄国腹地的部队的调遣工作完全被中止了。毕竟在尼古拉一世眼中,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不过是癣疥之疾,而法国和巴黎才是心腹大患。

    必须优先解决巴黎的暴民,这样欧洲的秩序才能维持,这样才不会酿成巨祸。于是乎已经准备登船前往敖德萨的748团又被赶下了船,开始向爱沙尼亚和立陶宛方向部署,一旦接到沙皇的命令,立刻就前往波兰然后借道普鲁士杀向巴黎。

    “简直是疯了!”

    列昂尼德接到海军部的命令时也是哭笑不得,按照这道命令,他们先去爱沙尼亚驻扎,然后等消息。可是这完全不合理,他们完全可以就在谢尔洛托夫或者喀琅施塔得等消息。何必去什么爱沙尼亚?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到不完全是多此一举,因为还有些消息列昂尼德并不知道。除了巴黎变了天之外,普鲁士的首都柏林形势也很不乐观,游行的工人是成群结队络绎不绝,哪怕当局采取了强制手段也无法控制被生活折磨得怨气满腹的人群。

    奥地利更乱,匈牙利人已经开始谋求独立了,他们受够了哈布斯堡家族,准备用实际行动告诉这个显赫一时的古老家族:你们已经彻底的过时了!

    作为神圣同盟的重要盟国,普鲁士和奥地利的混乱让尼古拉一世更是忧心忡忡。他很担心这两国也步法国的后尘,爆发革命打跑皇室,彻底地毁灭神圣的君主制度。

    一旦这两国也跟着完蛋了,那欧洲的王室就垮掉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些渣渣根本不堪大用,那时候旧秩序就会被彻底终结,恐怖的革命风暴也将席卷俄国,那时候他岂不是也完蛋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各有打算(上)

    库扎的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因为局势会快速地恶化,当俄军兵临布加勒斯特城下的时候,那将是天崩地裂的末日场景。

    而这一天真的不会太远,因为集中兵力稳打稳扎的米哈伊尔公爵几乎是以碾压的姿态向布加勒斯特压过去,哪怕库扎再顽强也不过是螳臂拦车。

    企图螳臂练车的不仅仅是库扎,还有远在匈牙利的科苏特,当然他的情况又不太一样,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刻。实际上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局势还不错,南方针对克罗地亚的一系列胜利让他的声望与日俱增,而同李骁的交易又让他得以武装一只三万人的大军。

    有了这些军队他认为自己一定能杀入维也纳,彻底地终结哈布斯堡家族的统治,到时候一个全新的匈牙利将在他的手中诞生,历史也会浓墨重彩地记录下一笔——他将是全新的匈牙利的国父!

    不过科苏特的自我感觉良好马上就被粉碎了,因为传令官带来了一个很糟糕的消息——北方边境再次遭到了俄军的袭击,部分哨所和堡垒已经被俄军攻陷。

    “该死的俄国佬!又是他们来坏事!”

    科苏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俄国,每每就在他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俄国人就会跑来捣乱,上一次他原本是准备带领全部主力南下的,可帕斯科维奇在边境上的频繁活动让他不得不留下数万人监视俄军的动态,否则他必然可以在南方全歼造反的克罗地亚人。哪里会给这群混蛋逃出包围圈的机会!

    而今天,他才刚想将新组建的三万大军投入维也纳的战斗,俄国人又跑出来了,这意味着不管如何他都必须再次向北方边境增兵了。

    “大概有多少俄国佬?”科苏特压抑着怒气问道。

    “初步估算在八万人左右!”

    这个数字吓了科苏特一跳,这个数字实在太惊人了,这年月三五万人干一场就算是一场会战了,十来万人对砍就算大会战,而当年滑铁卢战役的那个规模更是旷古烁今,几乎被认为不可复制。

    而俄国佬一出手就是八万人,这是要一锅端了他吗?

    科苏特本能的就怀疑数字的真实性,他觉得俄国佬既要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平叛还要干涉匈牙利革命,总不可能面面俱到,怎么可能一上来就投入这么多人?

    其实吧,科苏特的怀疑毫无科学根据,因为以俄国的国力,投入个五六十万人打一场超大会战是完全有能力的,而现在干涉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才投入了多少人?

    说白了就是科苏特不愿意相信局势有这么糟,还抱有侥幸心理罢了。

    问题是俄国,尤其是已经急红了眼的帕斯科维奇怎么可能让他侥幸,实际上入侵的部队高达十万之巨,八万真的是说少了!

    “给北方军团增兵一万人如何?”

    科苏特其实只想给五千的,因为他最想做的还是杀向维也纳,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他相信只要拿下了维也纳,就摧毁了哈布斯堡家族这个罪恶的核心,奥地利人就会立刻崩盘,然后就可以畅享胜利了。

    “不够!”

    贝姆第一个就给他泼了冷水,这位波兰骁将很不客气地指出:“北方边境本来就只有不到五万人的部队,要面对两倍于己的俄军非常吃力,更何况俄国人还可能增兵,至少要给他们两万人才稍微保险点,最好是……”

    贝姆想说最好给三万,但看看科苏特那脸色也知道不可能,所以就干脆没有往下说了。

    科苏特沉思了片刻,带着一丝侥幸问道:“如果我命令北方军团死守拖住俄国人,大概能坚持多久?”

    贝姆被问得一愣,他大概猜出科苏特想要做什么了,但那绝对是兵行险着,所以他严肃地回答道:“最多不超过三个月……”

    科苏特带着期盼又问道:“我们集中全部力量,三个月内能拿下维也纳吗?”

    贝姆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科苏特果然还是想冒险,但他真的不看好这个策略。

    所以他直言不讳地回答道:“很难,除非有奇迹!您必须考虑到,一旦在北方军团被彻底击溃或者消灭,那么我们孤悬在外的重兵将被合围在维也纳城下,很可能被全歼!”

    科苏特真想堵上贝姆的嘴,因为他更想听到贝姆附和自己的计划,至少也要大体上赞同,这样将士们将更有士气,带着这鼓劲说不定一举就给维也纳拿下了呢?

    可贝姆却说出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话,将前景描绘得如此黑暗,这不是灭自己的威风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任命贝姆做参谋长是个错误,这个波兰直肠子根本不懂什么叫民心士气可用。

    同样的想法也浮现在贝姆脑海中,他也有点后悔接过了这么一个烂摊子,如果不是为了波兰独立他才不想跟匈牙利人打交道呢!尤其是眼前这个根本就不懂军事的科苏特!

    也就在此时,科苏特说话了:“我们匈牙利人一贯擅长创造奇迹,我们能打败奥地利一次,就能打败他们第二次!我坚信胜利必将属于伟大的匈牙利!”

    贝姆有些无语,如果胜利是喊喊口号就可以得到的,那他们波兰早就胜利了无数次了。现实是敌强我弱固守都很难,更何况是主动进攻?这不是送死么!

    只不过贝姆知道自己不是总司令,而只是参谋长,他无权决定打哪里,只能根据总司令的目标制定作战计划。

    “那也至少要给北方军团增兵一万人!让他们据险固守尽可能迟滞俄军,而我军主力则用最快的速度向维也纳压过去,争取尽快消灭奥军主力,然后再北上增援北方军团。”

    讲实话,科苏特依然不太满意,他还是不想给那一万援兵,他更愿意将这宝贵的力量都压在维也纳,而不是扔出去跟俄军拼消耗,在他看来后者毫无意义。

    但不管是贝姆还是其他将领都不赞同这么冒险,最终他只能不情不愿地派出了这一万多援兵……

第五百二十九章 各有打算(下)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被最新的命令惊呆了,在他看来攻打维也纳根本是毫无希望的,而且将被认为是挑衅,这将完全激怒奥地利人,让战斗变得不死不休。

    更何况,北边的俄军难道不需要管吗?仅仅派万把人过去,根本卵用都不顶。最最气人的还是催促他立刻向维也纳进军,限他一个星期之内抵达维也纳郊区。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看了看自己手下的这六七万人,再看看围困维也纳的温迪施格雷茨和耶拉契奇联军十几万人主力,这是肉包子打狗好不好。

    他真是不想继续前进了,觉得坚守布拉迪斯拉发就挺好了,毕竟这座城市里匈牙利人是主体,城防坚固储备充足,在这里以逸待劳才有可能打败奥地利人。

    而主动出击等于是以己之短击彼之长,哪有这么打仗的?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都想掐住贝姆的脖子恶狠狠地质问:“你这个参谋长制定的是个什么鬼的作战计划!”

    反正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对科苏特和贝姆的不信任到达了顶点,他真想立刻摆脱他们的控制,理智地选择如何去打仗。

    很可惜,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乖乖地执行命令,只不过希望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实打实的执行那完全不可能,所以他仅仅派出了一支小规模的先头部队去维也纳试水。

    “派一个旅去看看情况探探路,告诉小伙子们,一旦发现不对就立刻撤退,决不能犹豫!”

    另一头科苏特也在紧锣密鼓地规划着他心目中的大决战,他当然不认为格尔盖伊.阿尔图尔那点人马就可以消灭奥军主力,他的意图其实很简单,就是先帮维也纳城内的革命党减轻压力。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到了,温迪施格雷茨和耶拉契奇肯定不能无动于衷,必然要分兵前往应对。只要奥军分兵,那么必然维也纳的压力就小了,短时间内奥军就不可能重新占领维也纳。

    接下来只要等科苏特带着主力赶过去,来个里应外合,就能够打败奥军。而只要奥地利人失败了,在政治上必然将引发连锁反应,搞不好刚刚被温迪施格雷茨镇压的地区革命之火又会重燃。

    到时候奥地利人日子自然就更加难过,在这时候他科苏特再出马,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对方和谈,取得一个体面的结果并不是不可能的!

    是的,科苏特其实也没有那么天真,没有狂傲到真以为可以打败奥地利翻身把歌唱。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以战斗和战争促使奥地利人让步,最后以和谈的方式为匈牙利争取更多的自由。

    所以他才讨厌防守,因为被奥地利人压着打可没有谈判筹码,反而主动攻击维也纳,营造兵临城下的感觉才会让奥地利人慌张。

    客观上说,科苏特的想法也有道理,匈牙利确实不是奥地利的对手,就算一味死守失败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只有打疼了奥地利人,只有出击才能占据主动!

    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果自然也不同。科苏特是站在政治家的角度看问题,自然更倾向于冒险,毕竟对匈牙利来说不能成功就只能成仁,绝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而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和贝姆并不是纯粹的政治人物,他们更擅长军事,而从军事的角度说科苏特的冒险几乎等于孤注一掷,风险高得惊人!所以谨慎的他们肯定不会选择跟科苏特一起发疯。

    与此同时,北方的俄军也有了新动作,刚刚被尼古拉一世狠狠训斥了一通的帕斯科维奇真心是急红了眼,不管不顾地将手头全部的部队都投入了战斗,近十万大军汹涌地向巴尔喀千山脉冲了过去,发起了一波又一波凶悍的攻势。

    一时间匈牙利的北部边境是全线告急,一副摇摇欲坠的架势。

    “给我狠狠地打,炮击不要停,把所有的炮弹统统打出去,碾碎这些杂种!”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帕斯科维奇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拳头,看上去像要将对面的要塞撕成碎片然后生吞活剥。这让他身后的副官和参谋们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这位公爵横起来的时候往往敌我不分,还是不要触这个眉头为妙。

    炮击声不绝于耳,你能看到光膀子俄国炮兵玩命的将球形弹丸塞入炮口,还能看到运送弹药的驽马已经开始吐白沫了。可想而知炮击的规模有多大。

    大则大已,但效果只能说差强人意。俄军先锋一度冲入了匈牙利要塞,但很快就被匈牙利人用刺刀赶了出来。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差一点。

    “该死的!见鬼!”帕斯科维奇懊恼地咆哮了一声,然后不管不顾地命令道:“继续强攻,今天日落之前我必须看到我们的旗帜插在那个该死的要塞上!”

    然后,俄军继续狂攻,而匈牙利人则顽强抵抗,他们用血肉之躯铸成了一道长城,硬生生地将俄军挡在了国土之外。

    “将军,伤亡很大,是不是休整一下……”

    参谋的建议还没说完就被帕斯科维奇无情地否决了:“继续进攻,不要管什么伤亡!我只要那座要塞,哪怕是用尸体铺一条路也得给我铺进去!”

    “可是弹药的消耗也太大了,继续这么下去,我们的储备很快就会耗尽!”

    帕斯科维奇一点儿都没有犹豫,依然我行我素地命令道:“继续维持今天的炮火密度!只要突破了巴尔喀千山,再往前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我们,要不要大炮都无所谓!”

    帕斯科维奇的态度其实很有问题,诚然匈牙利腹地是一片平原,但谁告诉你平原就不能坚固防守了,再说布达佩斯也是一座坚城,没有足够的火力想要撼动这座城市恐怕是痴心妄想。

    当然,这些帕斯科维奇统统听不进去,因为他已经被尼古拉一世给刺激到了,如今他就是一头红了眼睛的公牛,只知道一味的用蛮力暴力碾压了……

第五百三十章 不好过

    帕斯科维奇狂暴的攻势持续了整整一个礼拜,在这个礼拜中俄军付出了万余人的伤亡,但成效却很一般,仅仅拔掉了部分据点和要塞,离全面打通山口还很远很远。

    不得不说这就是帕斯科维奇的另一个失误了,他一味的贪大求全将十万兵马撒胡椒面一样覆盖了巴尔喀千山,准备多路并进,像犁地一样给匈牙利人梳理一遍。

    这直接导致俄军看似气势汹汹但每一个关键点上的部队却又不是太多,匈牙利虽然人少,但依托有利的地形和坚固的堡垒足以抵消俄军的汹涌进攻。

    虽然匈牙利人丢掉了一些阵地,也在一步步被逼着后退,但并没有垮堤的危险。

    如果帕斯科维奇没有那么贪大求全,集中兵力攻打几个关键的隘口可能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但谁让这厮是个纯种的俄国佬,习惯于用战斗民族的方式解决问题呢。

    所以北面的战斗会继续纠结下去,知道匈牙利人被消耗殆尽,或者俄罗斯的血液流干了才会停止。

    而在布拉迪斯拉发一线,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的前锋部队不情不愿地向维也纳进军了,数千人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出了数万人的架势,光从士气上看这些小伙们真的是信心十足,他们坚信自己能解放维也纳。

    只不过他们的指挥官却没有这么强的信心,相反,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考虑的第一要务是防守,在前锋部队出发的同时,他就下令在布拉迪斯拉发构筑坚固的防线,根本就没有继续前进的意图。

    这无疑跟科苏特的命令是背道而驰,只不过这一切科苏特并不知道,在佩斯忙着跟议会吵架忙着在国防委员扯皮的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具体的指挥了。

    而且他觉得既然自己已经下达了命令,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就会乖乖执行,完全没有想到某人会耍花样。

    这无疑是巨大的失误,因为科苏特的疏忽以及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的阳奉阴违,他们错失了一个机会。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夫人先锋旅抵达维也纳外围的时候,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光打了温迪施格雷茨一个措手不及,还给维也纳城内的革命者巨大的鼓舞,让一度绝望了的他们看到了希望,再次开始熊熊燃烧自我,奋勇地同奥军战斗,一度收复了不少失地。

    如果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完全执行了科苏特的命令,攻击维也纳的不是小股部队而是他的主力,那无疑效果将更加好,可能给维也纳解围比较困难,但打温迪施格雷茨一个措手不及,消灭他部分有生力量是完全可能的。

    但机会就这么错过了,温迪施格雷茨立刻就做出了调整,逐步击退了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的先锋旅,并且加强了对外围的监控,下次还想要出其不意完全不可能了。

    更有趣的是,不管是科苏特还是格尔盖伊.阿尔图尔似乎对这个结果都还挺满意。前者认为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很好的执行了他的企图,验证了奥地利人不过是纸老虎,仅仅是先头部队就能有这样的成功,那么后续主力到了决战还不是一举拿下。

    至于后者,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认为他已经执行了科苏特的指示,事实证明攻打维也纳是不现实也不可能,所以现在回归正题好好防守就是当务之急了。

    基于不同的理解,这两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就开始行动了。科苏特以为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在执行他的命令,而格尔盖伊.阿尔图尔以为科苏特会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两人谁也没有主动沟通,然后就自顾自地各干各的了,等他们再次碰头的时候,才陡然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那时候乐子就大了。

    另一边,温迪施格雷茨的日子愈发地不好过了。虽然击退了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的先头部队,但这依然沉重地打击了他的军事声望。因为相关的战斗部署全都是他弄得,出了岔子自然板子也得打他的屁股。

    本来因为废立的事情他就吃了老大的亏,这回又挨了一记闷头棒,脑瓜都是嗡嗡的,如果不是还有一口气撑着,他恐怕会直接辞职谢罪了。

    当天晚上,温迪施格雷茨一个人闷头看着维也纳地图不断地喝闷酒,那种难以名状的苦闷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了。

    “将军,已经将敌人驱逐了,而且按照您的命令,加强了对维也纳周边的侦察和监控,再也不会犯类似的错误了!”

    温迪施格雷茨闷闷地点了点头,摆了摆手打发走了副官,讲真对副官刚才讲的这些他不甚在意,因为有些错误是无法弥补的,也是不能弥补的。只要你错了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很显然,今天的他就是如此。本来声望就江河日下,如今还犯了这么大一个错处,外面会怎么说他,又会怎么看他?

    温迪施格雷茨摇了摇酒杯,喃喃道:“估计又在嘲讽我了,哈哈,你还真是个大蠢货啊!”

    可以想象,此时温迪施格雷茨是多么的心灰意冷和意志消沉,如果没有人拉他一把,这位叱咤一时的显贵恐怕就会这么轰然倒下了。

    但是别担心,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安排的暖心小棉袄很快就会来了,有了他温迪施格雷茨会很快走出阴影,重新焕发活力!

    “我的老朋友,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喝酒啊!”

    伴随着一声尖锐刺耳如同夜枭的笑声,一个三角眼鹰钩鼻脸颊消瘦的男子走进了温迪施格雷茨的书房。他似乎跟温迪施格雷茨很熟悉,一进门就毫不见外地夺过了温迪施格雷茨手里的酒杯和酒瓶,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气势是相当的足!

    “您……您怎么来了?”

    温迪施格雷茨先是一愣,继而又觉得很不好意思,仿佛是偷着抽烟被发现了的小孩子一样……

第五百三十一章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

    施瓦岑贝格也没有入睡,自从踏入政坛以来,他的睡眠就越来越差,每一天都有想不完的事情,解决不完的问题,还需要不断揣摩政敌的态度,这让他总感觉时间不够用,有时候他都怀疑梅特涅是如此坚持到七十多岁的。

    反正他觉得如果今后天天如此,顶多十年他就会耗干心血,搞不好会一命呜呼。

    【还是说我跟那个老头子差太远了?】

    施瓦岑贝格自嘲地笑了笑,很快就将这个注定不会有结果的念头忘却了。因为他还是有点自信的,可能他没有梅特涅那么强,但也绝不会比他差太远。相信在他的带领下奥地利会很快走出困局的!

    施瓦岑贝格给自己鼓了鼓劲,然后揉了揉发涨的额角,没有饮酒,而是倒了一杯添加了牛奶和蜂蜜的红茶,顿时觉得精神一震满血复活了。

    好不容易批阅完了成堆的文件,顾不得揉一揉酸痛的手腕,他立刻问道:“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吗?”

    立刻他的私人秘书快步上前朗朗回答道:“俄军正在发动猛烈攻势,相信很快就能突破巴尔喀千山的防线……”

    施瓦岑贝格冷哼了一声:“上次他们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俄国人永远都靠不住!下一条!”

    秘书不敢说什么,赶紧进入了下一条:“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似乎跟大公夫人发生了一些口角,虽然具体情况还没有弄清楚,但据说大公很生气……”

    施瓦岑贝格笑了,他喜欢这个消息。自从被逼迫着让步之后,他就非常关注索菲公主和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之间的关系。他知道索菲公主绝对不是善茬,利用俄国的帮助登上皇后的宝座之后什么都不干,这绝对不是她的风格。

    这个女人有强烈地控制欲,她不光想要控制那个傻子丈夫,还想要控制自己的儿子,最后达到控制这个帝国的目标。所以登上皇后宝座只不过是她的第一步罢了,接下来她会将触角一步步延伸扩张……

    施瓦岑贝格很乐意看到这一幕,当然并不是他想看到奥地利出现一个垂帘听政的西太后,而是认为只有索菲公主的野心扩张了,才能更快地击败她!

    如果这个女人只是牢牢地待在深宫之间,只管着傻子丈夫,那施瓦岑贝格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但只要她想控制更多,那么破绽也就越多。

    当即他很随意地吩咐道:“多邀请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来府上做客……”

    施瓦岑贝格不光是要接近弗朗茨.约瑟夫大公,还要公开表扬和赞美这位大公,尤其是当他那位母亲批评他的时候要立刻送上温暖。他相信叛逆期的小屁孩会吃这一套的。

    施瓦岑贝格将头靠在了椅背上,半闭着眼睛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秘书连忙回答道:“好像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去拜访温迪施格雷茨……”

    施瓦岑贝格皱了皱眉头,对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这个名字好像很没有好感。对这位伯爵他并不陌生,波西米亚贵族,青年时代跟温迪施格雷茨就是好朋友,相交莫逆的那种。

    但是这位伯爵有点神神叨叨,沉迷于神秘学不可自拔,最喜欢阴谋论之类的东西,反正就是满嘴跑火车能说三天三夜,但是给他治理个镇子不出一个月居民就会造反的那种角色。

    施瓦岑贝格不喜欢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认为这厮不过是夸夸其谈只会纸上谈兵的货色。但是他也承认,这货是温迪施格雷茨的铁杆朋友,而且有时候这货不亲自做事只是帮着出主意倒是偶尔靠谱。

    当然这个偶尔肯定是往小了说,这位伯爵当狗头军师还像个样子。施瓦岑贝格现在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有人帮着温迪施格雷茨出谋划策,那将严重干扰他的计划。

    想了想,施瓦岑贝格实在安奈不住担心,吩咐道:“盯紧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我要知道他都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嗯,每天向我汇报一次!”

    秘书有些咋舌,因为需要他每天都汇报的事务绝对是大事,之前只有军情以及外交情况和关键贵族的动向,现在竟然要关注一个毫无名气的小伯爵,太出人意料了,这位伯爵是什么来头?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其实没什么来头,他不过是一个野心勃勃但又四处碰壁的可怜虫而已。他的前半生基本就是在嘲笑中度过的,最开始嘴皮子很利索的他很受欢迎,在骑兵服役的时候一度被认为是未来的将星,但很不幸的是在一次战斗中,他这位未来的将星因为过于紧张而迷失了方向,直接将自己的团带到了敌人的战俘营,一枪未放就集体吃了牢饭。

    好容易被释放回国之后,未来的军神就提前退役了,因为表现实在拙劣谁也不相信他有那个能力。无奈之下他只能转行去当外交官,一开始情况还不错,凭借着嘴皮子的功夫他混得风生水起,直到他管不住裤带子睡了上司的老婆和女儿,以及同某位外国大使夫人打得火热被大使捉奸在床。

    这就是惊天的丑闻了,一瞬间他就臭了大街,自然地差一点搞出国际丑闻的他又被外交部辞退了。再然后他去意大利当官,然后又管不住贪欲贪污公款,差一点为此坐了牢。

    再然后?再也没有什么然后了,就他这个做派谁敢用他,就算不怕他贪污也怕被绿不是。

    所以从那之后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就赋闲了下来,沦为只能吃老本的米虫,成天除了饮酒作乐就只剩下研究神秘学和阴谋论这两个爱好了。

    这样一晃就是十多年,就在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以为自己只能醉生梦死做一滩烂泥的时候,革命爆发了。他先是和其他惊慌失措的贵族们一起逃离了维也纳躲在了外省老家,直到听说老朋友温迪施格雷茨从布拉格杀了回来,然后又被施瓦岑贝格摆了一道正黯然失意,顿时觉得机会来了,这才找上门来……

第五百三十二章 游说(上)

    你还别说这个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还真有点鬼聪明,为什么听说了温迪施格雷茨失意的时候才找上门呢?

    因为他很清楚,他虽然跟温迪施格雷茨关系不错,但那仅仅是友谊。而温迪施格雷茨这个人不是只看友谊的,因为他之前的那些丰功伟绩,温迪施格雷茨不到失意的时候怎么肯听他的鬼话?

    更何况,钻研阴谋论的他非常明白人心这种东西是很神奇的。温迪施格雷茨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前往投奔,那叫攀附,跟要饭差不了多少。

    可温迪施格雷茨落魄的时候再去,那就不存在攀附了,那是真朋友雪中送炭,意义和地位完全不同。

    当然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也不傻,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跑过去游说,抵达维也纳之后,他先去拜访了一些狐朋狗友,将情况摸了个八九不离十,有了几分把握之后才上门的。

    “你怎么来了?”

    瞧见来人是谁之后,温迪施格雷茨也有些纳闷,他跟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虽然是好朋友,但对其能力也是相当的不信任,因为这位朋友唯一擅长的就是搞砸一切。

    “我就不能来么!”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大大咧咧就坐了下来,旁若无人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笑道:“一人独饮多没劲,我陪你喝!”

    讲真,温迪施格雷茨最失意最落魄的一面是只想留给自己的,他是钢铁军人,有苦有泪也是往肚里咽,怎么可能表现出来。所以他推开了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递来的酒杯,问道:

    “您还没说怎么突然来了呢?”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也不强迫,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啧啧赞叹道:“上等的苏格兰威士忌,至少陈了十年,这么喝糟蹋了!”

    温迪施格雷茨盯着他没好气地继续问道:“别扯这些没用的,你突然来找我肯定有事!有事就说事!”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撇了撇嘴吧道:“我来找你就一定是有事相求?老朋友,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温迪施格雷茨根本不为所动,认准了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就是又闯祸了:“说吧,这回又激怒了哪个醋坛子丈夫!”

    这回轮到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苦笑了,不过想想也是正常,之前他来找温迪施格雷茨多半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想想也是够丢脸的,想他堂堂一世袭伯爵,竟然混得要靠朋友帮着擦屁股……

    不过这也让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愈发地想要重新证明自己了,他要告诉世人自己不是废物,之前的那些都是不走运罢了!

    “没有!”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一口就否决了温迪施格雷茨的猜测,直接说道:“我是从波西米亚直接过来的,这么多年了,一直给你添麻烦,现在你有麻烦了,我这个朋友自然不能干看着!”

    温迪施格雷茨有些感动,不管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刚才那番话有多少是真的,就冲他能这么说也证明是个朋友了。

    温迪施格雷茨这些天见惯了太多的世态炎凉,当他飞黄腾达的时候一个个前赴后继涌上来巴结他,比见了亲爹还要亲热。可等他被施瓦岑贝格摆了一道失势了,一个个就消失得一干二净,连影子都见不到了。

    人情冷暖真心是寒透了他的心啊!

    而这个时候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能过来,就证明他跟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不一样。

    当然,感动归感动,温迪施格雷茨并不觉得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能帮到自己什么。因为这位朋友一贯擅长的是帮倒忙,不过他也不好打击这位好朋友的积极性,只能道:

    “多谢你的好意,约翰,不过我暂时还很好,能撑得住!你照顾好自己就好!”

    只不过让温迪施格雷茨没想到的是,这话让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爆发了,他怒气冲冲地咆哮道:“你好个屁!你看看你都解酒消愁了,哪里像原来的你!”

    不等温迪施格雷茨反应过来,他打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地说开了:“这都是施瓦岑贝格的错,我早就看出来他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你对他有用的时候就当你是个宝,一旦你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就连根草都不如了……你瞧瞧他,有一点点亲情么!你们还是亲戚嗫!”

    温迪施格雷茨有点发愣,虽然他并不完全赞同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的话,但这些话确实让他挺舒服的。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则一直在观察着温迪施格雷茨的表情,这些年的厮混,他没有练就别的本事,但察言观色的本领是炉火纯青了。

    没办法,如果你三天两头的惹是生非,三天两头的被人家丈夫或者债主拿下逼问,你也能练出这番本事,除此之外脸皮也能练得刀枪不入。

    感觉温迪施格雷茨有点赞同自己的话后,他立刻开始了进一步发挥:“你看看他在乎过自己妹妹的不幸吗?他从来都没有这份心,对他来说自己的利益才是第一位的,只要对他有利他都愿意跟魔鬼做交易!”

    这句话就说到了温迪施格雷茨的心坎上,他对施瓦岑贝格最不满的就是这一点,明明跟这些乱党有血海深仇,但他却可以视若不见,最危险的时候竟然亲自跟乱党和谈,将自己妹妹的死亡根本置若罔闻!这还像个人么!

    至少温迪施格雷茨是做不出这么无情无义的举措的,他从始至终都坚持复仇,坚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坚决要求血债血偿,这也是为什么他竭力主张强硬的根本原因。

    他不禁在想:【这么浅显的道理,连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这样的混子都明白,这么你施瓦岑贝格这么聪明的人就愣是想不明白呢?我看你不是不明白,是根本不愿意明白,你确实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第五百三十三章 游说(中)

    从某种意义上说温迪施格雷茨的想法很准确,施瓦岑贝格这样的政客确实就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对他们来说利益就是一切就是本能。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种论断又不太正确,因为施瓦岑贝格之所以选择放弃血债血偿并不仅仅是因为个人的利益,他是在维护奥地利的整体利益。

    从这个角度说施瓦岑贝格又有点伟大了。不过这不是关键问题,问题的核心是温迪施格雷茨怎么看和怎么理解,如果他无法理解,那施瓦岑贝格再怎么样也是白搭。

    很可惜,现在的温迪施格雷茨就根本无法理解,而他旁边这位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更是个添油加醋挑拨离间的绝顶小人。

    “……之前你兵权在握,而他地位岌岌可危,他就腆着脸巴结你,利用你的兵权稳固自己的地位……等站稳了脚跟,竟然就立刻翻脸不认人,甚至还用阴谋诡计暗算你,削弱你的存在感……这简直是无耻之极!”

    刚刚还说不想喝酒的温迪施格雷茨似乎被这番话语感动了,他不由自主地接过了酒杯,狠狠地灌了一口,但这不光没有平息他心头的愤懑,反而让怒焰熊熊燃烧了起来!

    而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自然是打蛇随棍继续添油加醋:“最可恨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他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身为贵族的使命!我们这些贵族天就是为了国家为了陛下效命的。我们的生命并不仅仅属于我们自己,而是属于这个伟大的国家!”

    “我们要捍卫奥地利,为哈布斯堡家族效命,最正确的做法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地维护奥地利的伟大利益……可他竟然让俄国佬在皇位问题上指手画脚,竟然容忍俄国在巴尔干不加节制的扩张……这个卖国贼!不能让他继续为非作歹了,否则奥地利就完了!”

    这一番话是实实在在说到了温迪施格雷茨的心坎上,前面那些只能说让他稍微舒服点了,但这一番话却是让他有种找到了知己以及被理解和认同的舒爽。

    他不禁在心中呐喊:【我就是这个意思,说得太对了,说得太好了!】

    那么,这是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的心里话吗?

    很遗憾,并不是!

    对于他这样没有节操的混蛋来说,有奶便是娘,他有个屁的信念和坚持,如果不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派人找到了他,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去游说温迪施格雷茨,并教了这番话说辞给他,他讲得出来才怪了!

    讲心里话,说这番话的时候,别看表面上他慷慨激昂,但心底里还是有点犯嘀咕的。因为他知道施瓦岑贝格和温迪施格雷茨私下里的关系是比他好的,这么对人家大舅哥挑拨离间会不会太直白了一些。

    但是现在看温迪施格雷茨的表情,好像效果非常不错诶!这顿时让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刮目相看,看看人家俄国人都把你摸透了,就你这小样还跟人家叫板,真心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反正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计划是更有信心了一些。之前公爵告诉他有办法稳固温迪施格雷茨的地位时,他是真不信的。

    现在只要不是白痴都看得出施瓦岑贝格是占据绝对的优势,不出意外就是下一任首相,而温迪施格雷茨根本就不是前者的对手,分分钟就会被吊打,他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又不傻,干嘛要腆着脸投奔一个注定的失败者呢?

    而现在他有了点信心,觉得可以尝试一下了,如果真能成功,说不定下半辈子的幸福就有着落了!

    “我们必须奋起反击,必须阻止施瓦岑贝格继续卖国求荣了,所以我的朋友,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酒精,也不是安慰!您现在最需要的是振作,以及一些小小的合理建议!”

    温迪施格雷茨第一次用正常的眼光开始看待自己的朋友,对这个多年以来就没有正经过的小伙伴又一次有了点期待,他想知道对方究竟有什么建议,听听也许有用呢?

    温迪施格雷茨坐直了身体,郑重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您请讲!”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笑了,他知道自己的话术起了作用,立刻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我的朋友,暂时来看您不可能同施瓦岑贝格一争长短的,所以只能隐忍!”

    温迪施格雷茨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黯然道:“还要隐忍?这要隐忍到什么时候?再隐忍下去奥地利就完了!!”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在心中嘲笑道:“你丫的还倔强,不隐忍的话,奥地利会不会完蛋老子不知道,但你肯定会比奥地利先完蛋。”

    当然,嘴上他却说道:“耐心一点我的朋友,奥地利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而且以施瓦岑贝格的策略,虽然他出卖了不少奥地利的利益给俄国佬,但随着他取悦了俄国,那头贪婪的北极熊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完蛋的!所以客观上说那个讨厌的家伙帮我们争取了一定的时间!”

    温迪施格雷茨沮丧道:“这又有什么用呢?”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笑道:“当然有用,您必须利用他争取到的这段时间恢复实力,最好是恢复对军队的实际控制,这样才能在未来阻止他更多的出卖奥地利的利益,借此也能帮助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争取更好的地位!”

    温迪施格雷茨的脑子有点迷糊,前面那条他能听懂,只有恢复了对军队的控制,他才能摆脱施瓦岑贝格的干扰,避免成为他的提线木偶,这确实很有必要。

    但后半条,帮助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争取更好的地位是什么意思,这位大公不用他争取也必然是未来的皇储,都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还能争取什么?

第五百三十四章 游说(下)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也是对温迪施格雷茨幼稚的政治头脑有了充分的认识,他有些焦躁地教训道:

    “你以为一个虚名的皇储能做什么?说破了老天也不过是个皇储,只要弗朗茨.卡尔大公在一天,他就只是个摆设!根本就没有任何实际的权力!”

    不等温迪施格雷茨反应,他又继续教训道:“但是你想想,以弗朗茨.卡尔大公的状态,那个傻子能当好皇帝?还不得像以前一样靠摄政委员会,所以如何在摄政委员会中为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争取更多的权力就是你的责任和义务了!”

    温迪施格雷茨顿时就恍然大悟了,他猛地拍了拍额头,懊恼道:“我怎么忘记了这一点!太不应该了!太迟钝了!”

    是的,之前温迪施格雷茨被施瓦岑贝格的背叛搞乱了阵脚,一颗心乱糟糟的是方寸大乱,让他丧失了最基本的政治判断力。经过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提醒,他这才乍然反应过来,原来事情并没有他之前想的那么糟糕。

    同时,这也让他对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多了一点信心,觉得这位朋友在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你看看这提醒得多及时。所以他感激道:“您说得太对了,你继续说!”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心里头那叫一个美滋滋和笑眯眯,之前这些年他在温迪施格雷茨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讲什么都被当做笑话和妄语。今天是农奴翻身把歌唱,那个开心啊!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您应该立刻去联系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向大公表忠心和歉意……”

    温迪施格雷茨插嘴打断了他,问道:“表忠我倒是明白,但是这歉意是怎么回事?”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失声尖叫道:“您怎么这么迟钝呢!哎,我说给你听!”

    “您想想,之前您是坚持拥立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为帝,对吧?”

    温迪施格雷茨懵懂地点了点头道:“难道是没错,因为他父亲是在太迟钝了,根本不适合当皇帝,跟陛下相比是半斤八两,没有……”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直接打断了他,拍了一下手掌道:“这不就对了。但是您无法对抗施瓦岑贝格,而这个人坚持拥立弗朗茨.卡尔大公,为此,他联合了俄国和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母亲一起施压,使您遭受了一场惨败。而这场惨败直接葬送了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直接继位的可能,所以您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温迪施格雷茨脑瓜嗡嗡的,转了半天终于搞清楚了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想要表达的意思,他不得不承认这位伯爵真有点鬼聪明。

    这样去输诚效果自然是最好的,既可以告诉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他是其坚定拥护者,还可以打击施瓦岑贝格在大公心中的形象,让大公明白了是谁让他失去皇位的。简直是一箭双雕啊!

    温迪施格雷茨顿时拍案而起,赞叹道:“您的建议太好了!确实应该这么做!”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自然更是开心,因为来之前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给他制定的游说方案被证明是有效的,果然一下子就俘获了温迪施格雷茨的心。

    当然,他也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开头而已,因为他过去糟糕的履历,就算能一时取得温迪施格雷茨的认同,也不应该骄傲自满,因为温迪施格雷茨还不习惯信任他,一旦让他开始独立思考,之前那些不信任又会被统统翻出来,到时候就白搭了。

    按照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说法,必须牢牢地掌控主动权,牵着温迪施格雷茨的鼻子走,只有这样才能安稳。

    所以他立刻又道:“您必须让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明白,您才是真心实意拥护他的人,必须让大公知道是施瓦岑贝格毁了一切,他才是奥地利的罪人!”

    这一点温迪施格雷茨是完全赞同,实际上他自己就是这么认为的,根本不需要别人多说,就算没有这番提醒,他也会给施瓦岑贝格上一副烂药。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很满意温迪施格雷茨眼眸中的恨意,这充分说明他已经对施瓦岑贝格恨之入骨了。而这样的恨意绝对能支撑着他跟施瓦岑贝格不死不休,这既能让俄国人满意,也让他自己不需要担心被卸磨杀驴。

    他点点头道:“不光是施瓦岑贝格您需要注意,那位大公夫人您也千万别忽视!”

    温迪施格雷茨问道:“您是说弗朗茨.卡尔大公夫人?”

    “是的,您可千万别小看了她!”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故作严厉地警告道。

    温迪施格雷茨又一次纳闷了,诚然他觉得索菲公主在他被施瓦岑贝格背叛一事中起到了一定的影响,但也不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吧!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立刻哼了一声:“您就是这么大意!告诉您吧,我通过一些朋友了解过了,那位大公夫人跟俄国人关系匪浅,尤其是跟那位俄国大使关系莫逆。否则俄国为啥那么支持她!”

    温迪施格雷茨又一次愣住了,因为之前温迪施格雷茨也说过俄国压力的话题,但他真没想到压力是这么来的,感情那位大公夫人才是奸细?

    “何止是奸细!”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振振有词地描述道,“如果不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她何必强推她那个呆子丈夫上台?您好好想一想,她肯定是跟俄国人做了幕后交易,不客气地说他已经成为了俄国在奥地利的代言人了!”

    温迪施格雷茨顿时又是一身冷汗,他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严重,下意识的他就不愿意相信,但是一想到莫名其妙的就被背叛了,而且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又说得有模有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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