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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口铁     奋斗在沙俄txt下载     奋斗在沙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得失何论

    为什么说巴里亚京斯基和波别多诺斯采夫的收获比亚历山大皇储大呢?很简单,看看结果就很明显。

    这一次巴里亚京斯基和波别多诺斯采夫通过有线电报工程,既收获了大笔的金钱,还间接地打了乌瓦罗夫的脸。算得上盆满钵满。

    而亚历山大皇储则不同,虽然这个项目他也能收获不少金钱,可问题是他本来就不缺钱,不客气地说整个俄罗斯迟早都是他的,他最不缺的就是金钱。

    其次,他也不需要打乌瓦罗夫的脸彰显自身的地位。说不客气点亚历山大皇储这么做是很不划算的,毕竟乌瓦罗夫一直不遗余力地支持他,算得上对他忠心耿耿。他根本不需要打乌瓦罗夫的脸,相反这么做了反而可能得罪乌瓦罗夫,导致后者今后对他的支持可能会打折扣。

    从这个角度来看,亚历山大皇储完全没有理由开罪乌瓦罗夫,这对他的好处并不是那么大。而这事儿只对巴里亚京斯基和波别多诺斯采夫好处最直接也最明显。

    所以只要亚历山大皇储不傻,这个道理他迟早能琢磨明白,可能这一次他不会对巴里亚京斯基和波别多诺斯采夫的所作所为特别有意见,但谁敢保证这样的错误就只会有这一次。

    只要巴里亚京斯基和波别多诺斯采夫不蠢,就知道今后他们想要彻底取代乌瓦罗夫的地位,用得上亚历山大皇储的机会就很多。一次两次三次,他们有可能搞很多次类似的事儿,那么你能保证每一次亚历山大皇储都会谅解他们吗?

    甚至说不客气点,每当他们选择这么做的时候,其实就是在透支他们和亚历山大皇储的感情,当透支到了一定地步的时候,亚历山大皇储总会忍无可忍的。那时候亚历山大皇储可不会再认为他们都是心腹都是朋友,反而只会认为他们无耻地利用自己根本不可饶恕。

    而那时候亚历山大皇储会彻底地爆发,一并跟他们算总账,那将是特别残忍特别激烈!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们了。

    简而言之,当皇帝的近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靠得越近被收拾的时候也就越惨,尤其是对德米特里这种半截才跟了亚历山大皇储的外来户,本来就没有大小一起培养起来的亲近感,就算一时因为能力突出获得了信任,那也是不长久的。一旦因为某些事情惹恼了亚历山大皇储,后果也会特别严重。

    所以还不如保持合适的距离,不去做亚历山大皇储的近臣,而是若即若离,既出谋划策但又不恃宠而骄,这样反而能获得尊重。

    其实就跟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跟尼古拉一世的关系一样,不太近也不是特别近,这样其实更安全。

    就比如现在,亚历山大皇储心里头就有一杆称,他自己会咂摸其中的味道。对巴里亚京斯基和波别多诺斯采夫的做法肯定会有意见,哪怕不是特别大的意见也多少会有一点。而德米特里却没有跟他们沆瀣一气,但又能始终站在他这个皇储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这样的臣子不可爱吗?

    是的,亚历山大皇储此时就觉得德米特里很可爱,觉得这个人虽然有时候冷冰冰的不是那么可亲,但做事情却始终跟他站在一条战线上,这样的臣子实在是可爱啊!

    “有道理,斯佩兰斯基伯爵跟康斯坦丁大公是一伙的,对付其中一个,难保另一个就会有所反应,确实应该造作防范!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你说说,应该怎么收拾他们?”

    巴里亚京斯基其实并不想这个时候对康斯坦丁大公出手,因为那一位毕竟是尼古拉一世最爱的儿子,之前的有线电报项目他就咂摸出一点味道了,尼古拉一世之所以力挺有线电报项目,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康斯坦丁大公。

    自然地,这时候对康斯坦丁大公出手,就有可能触怒尼古拉一世,这个风险还是比较大的。

    但是呢,刚才德米特里这么一番分析,讲得又是合情合理,刚才他自己撺掇亚历山大皇储收拾阿列克谢的理由不就是阿列克谢跟康斯坦丁大公是一伙的吗?

    既然你自己都说他们是一伙儿的,总不能不防着打了小的招来大的吧?

    反正从逻辑关系的角度说德米特里的分析很有道理,确实值得警惕。可是让巴里亚京斯基说心里话,康斯坦丁大公真的跟阿列克谢有那么亲近吗?他们真是一伙的吗?

    嘿嘿,这就值得商榷和玩味了。至少巴里亚京斯基自己知道这两人不完全是一伙的,他之所以怂恿亚历山大皇储收拾阿列克谢,完全是借题发挥和借刀杀人罢了。

    他的目的只是为了缓和同乌瓦罗夫的关系,是因为乌瓦罗夫很讨厌阿列克谢,所以他就故意借着打击康斯坦丁大公的改革派同党的幌子将阿列克谢给圈进去。

    只不过德米特里随便三言两语用他给出的理由将康斯坦丁大公也圈了进去之后,他就为难了。

    现在要搞阿列克谢就得连带着康斯坦丁大公一起搞,这么搞很容易将事情搞得特别大好不好。以他们的能力这么搞不是不可以,但要付出的代价会特别严重,他真心没有那个思想准备。

    但他又不能跟亚历山大皇储明说,那样皇储会怎么看他们?今后还会信任他们吗?

    更蛋疼的是他还不能说不搞了,毕竟之前的铺垫已经铺满了,根本不容他缩回来,稍做沉思之后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

    “康斯坦丁大公确实不得不防,我认为我们必须快速猛烈地收拾斯佩兰斯基伯爵,不给康斯坦丁大公介入和反应的机会,只要我们动作快,应该是能够成功的。”

    只能说巴里亚京斯基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坏了,他觉得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一箭双雕,既缓和同乌瓦罗夫的关系又打击改革派,自然不能放弃。但他又确实给不出防范康斯坦丁大公的办法,索性就建议不防范,来个闪电战解决问题算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较量(上)

    只能说巴里亚京斯基确实是只狡猾的狐狸,他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咋听之下是可以实施的,因为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距离圣彼得堡何止万里,利用讯息不对称的优势确实可以打康斯坦丁大公一个措手不及,在康斯坦丁大公有所反应之前结束战斗的。

    反正亚历山大皇储听了,思考了一阵之后也没觉察出有什么问题,只不过他也不是以前的他,以前他只能听巴里亚京斯基和波别多诺斯采夫忽悠没有其他选择,而现在他多了一个选择可以听听德米特里的意见了。

    而这时候亚历山大皇储也不得不感叹他父亲的手段是多么的高明了。在臣子之间搞平衡,果然是好办法,怎么看都能立于不败之地,至少没有臣子能够随便忽悠他了。他觉得自己以后必须多发掘几个类似德米特里的臣子,这样一来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忽悠他了。

    “德米特里,你怎么看?”

    面对亚历山大皇储的提问,德米特里很是平静,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巴里亚京斯基很不好对付,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击退的。他提出了那一套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策略时,就考虑过巴里亚京斯基会怎么破解,只能说巴里亚京斯基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所以他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如果能够迅速行动打康斯坦丁大公和斯佩兰斯基伯爵一个措手不及,当然可以成功。我赞同这么做,只不过唯一的疑问就是,我们真有这么迅速解决问题的手段吗?”

    德米特里这个问题问得真的很好,因为巴里亚京斯基刚才的意思就是不管怎么做咱们先去突然袭击搞一下子,说不定康斯坦丁大公反应不过来咱们就胜利了。

    说实话,这是不负责任的做法,因为凡是做事都必须谋定而后动,得考虑方方面面的情况以及影响,至少得考虑各种情况,比如万一突然袭击没有效果,那怎么办。

    而巴里亚京斯基刚才那话怎么听都是不负责任的,只讲了要去做,但却完全不考虑做不成之后该怎么办?甚至都没有说该怎么去实施,这就是典型的不计后果乱来了。

    至少在亚历山大皇储听起来,这就像是乱来,怎么能这么出主意,直说要做却不说怎么做还不考虑一下做不成的后果,愣头青也没有这么个搞法吧!

    其实啊很简单,巴里亚京斯基当然不会这么没水平,如果以前他就是这个水准,那亚历山大皇储早就被他坑死无数次了。真实的原因就是他只想赶紧把对付阿列克谢给确定下来,然后他再和波别多诺斯采夫慢慢商量具体的行动计划。

    至于做不成功的可怕后果?嘿嘿,在他们看来,如今在亚历山大皇储基本已经确定了地位之后,康斯坦丁大公就算能反击,那又能有多厉害,难不成尼古拉一世还能放任他威胁亚历山大皇储的地位么。

    对于巴里亚京斯基和波别多诺斯采夫来说,只要亚历山大皇储的地位无损,那就算康斯坦丁大公能嚣张一时,未来只要亚历山大皇储登基为帝,那一切都能找补回来。

    更何况在他们看来这回收拾阿列克谢还不一定能招惹来康斯坦丁大公,区区一个阿列克谢能把亚历山大皇储如何?

    简而言之,这两人觉得自己这边立于不败之地,所以完全可以不计得失放手施为。

    只不过吧,这番思考心里清楚私下里也可以谈,但是决不能当着亚历山大皇储的面说,讲出来了那就很伤人伤感情了。

    毕竟作为臣子应该时时刻刻为主子考虑,怎么能让主子豁出去冲锋陷阵自己优哉游哉的享受果实呢?退一步说,这种想法就是对亚历山大皇储的不尊重,你压根就没有把皇储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吗?

    虽说康斯坦丁大公不能将他怎么样,但就算是尼古拉一世的口头批评或者敲打,那还不是亚历山大皇储自己受了,倒霉的还不是他?你怎么能让主子单独去扛呢?

    所以当德米特里戳破了这一切,不管是巴里亚京斯基还是波别多诺斯采夫都必须面对这个问题,他们不能用后果不算严重皇储您自己受着一切都没事来搪塞。他们要么能说服亚历山大皇储让皇储接受这个可能,要么就得老老实实地给出行之有效的方法和策略或者对策,给亚历山大皇储吃定心丸,否则这个事情就办不了!

    巴里亚京斯基顿时就蛋疼了,他看了看德米特里,对方完全是一副平静而认真的表情,好像是在就事论事似的,但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只不过又没有证据。

    然后他又瞅了瞅了波别多诺斯采夫,那意思是你赶紧帮着说说,真让我现在就说出个子丑寅卯那不是扯么!

    波别多诺斯采夫立刻就说道:“这个问题好,确实很关键,但我认为当下我们先确定了要收拾斯佩兰斯基伯爵,将这个目标确定下来就好,剩下的计划之类的可以慢慢从长计议!”

    波别多诺斯采夫这一手说白了还是缓兵之计,因为一时半会儿让他拿策略他自然也是没有的,能说个毛线?所以他就试图混淆概念,好像在指责德米特里不赞同收拾阿列克谢一般。

    当然了,实际上他也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他的表达方式很隐晦,手段也很高明,只不过这一招对德米特里并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后者马上说道:

    “阁下,之前我们不是已经一致确定了有必要给斯佩兰斯基伯爵一个教训,消灭他这个帮凶吗?这一点还有什么可讨论的?既然已经明确了一点,我们就应该立刻考虑如何实现这个目标的方法,毕竟公爵阁下说了必须用突然袭击的方法干脆利落的消灭他,否则后患无穷。要做到干脆利落,我们自然得抓紧时间落实,毕竟时机千变万化,政治风向有时候说变就变,咱们必须得把相关工作做到前面,总不能让皇储一直为我们担心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较量(下)

    德米特里.米柳亭的态度让巴里亚京斯基和波别多诺斯采夫是有点牙痒痒的,每当他们想岔开话题的时候,这位就不言气氛地将话题又拽了回来,让他们根本没办法回避,只能在这个时候就事论事。

    “这个……这个……”

    波别多诺斯采夫努力开动脑筋想办法,只不过这办法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想得出来的,说不得他只能使劲给巴里亚京斯基使眼色,希望这个盟友能赶紧帮着说说话,就是打个岔也好啊!

    巴里亚京斯基也不比波别多诺斯采夫强多少,前一秒钟他还在为波别多诺斯采夫说的从长计议喝彩,觉得这个小伙伴果然有两把刷子,说瞎话都说得那么利索。但谁想到后一秒钟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德米特里三言两语就把从长计议给搅黄了,而且用的理由还是他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这不是当面打脸吗?

    是的,此时巴里亚京斯基是根本没办法回避,总不能刚才嚷嚷着要突然袭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解决阿列克谢,但德米特里真要讨论怎么迅雷不及掩耳的时候你又改成从长计议了吧?

    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不是不可以,躲在自己家里或者巢穴你想怎么打都没问题,可你不能当着亚历山大皇储的面这么搞,那会让皇储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你们纯粹就是胡闹呢?

    实际上亚历山大皇储此时已经完全回过味来了,且不说波别多诺斯采夫的顾左右而言他,还不说巴里亚京斯基的吞吞吐吐,光看他们拿不出个具体策略就是知道这两人其实根本就是没办法。

    这让亚历山大皇储不由得不陷入深思:既然这两个家伙都没什么好办法,可又那么积极地嚷嚷着要搞阿列克谢,除了想要示好乌瓦罗夫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呢?

    亚历山大皇储还是有最基本的判断能力的,当巴里亚京斯基和波别多诺斯采夫那么痛快地就把阿列克谢和康斯坦丁大公划为一档,表示要首先拿其开刀而且越快越好但同时又没有一丁点办法和方略的时候,那这其中肯定有大问题!

    顿时亚历山大皇储心中警铃大作,尼古拉一世长年累月的教育终于起作用了,他意识到了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意识到了巴里亚京斯基和波别多诺斯采夫的态度很有问题。

    但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通症结在哪里,不过这也难不倒他,想不通可以慢慢想,反正时间还富裕!

    所以他乘着巴里亚京斯基和波别多诺斯采夫无语的时候立刻表示道:“德米特里,你这是做什么?公爵阁下怎么可能没有办法呢?他不过是想把计划做圆满一点再呈报给我罢了……从长计议也很有道理,把方略做完美一点再行动也没什么不好,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去父皇那边请安,今天就到这里吧!”

    亚历山大皇储快刀斩乱麻地痛快了结了这场争论,这既让巴里亚京斯基和波别多诺斯采夫缓了口气,他们总算不用继续尴尬了,但同时他们也有点不爽,因为德米特里的态度实在让他们不爽,你小子这么咄咄逼人是几个意思?

    只不过当着亚历山大皇储的面这俩人也不敢表示出来,可是等出了冬宫,他们可是抓住了德米特里一通指责:

    “阁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故意为斯佩兰斯基伯爵说话吗?我看你怎么像跟他是一伙的呢!”

    德米特里自然能看出这两个人是故意找茬发泄,讲的也不是真心话,虽然他心里头说:“那你们还真没说错,我跟那位斯佩兰斯基伯爵还真是一伙儿的!”但嘴上却道:“两个阁下,此言差矣。我们都是为殿下服务的,都是殿下的臣子,做事情理应首先站在殿下的立场考虑……今天如果二话能拿出具体能够实施的方略,那我二话不说愿意做马前卒第一个对那位伯爵发难……可二位今天目的不单纯是为了殿下着想,那作为臣子我就必须阻止!”

    说完,德米特里一脸坦然地望着巴里亚京斯基和波别多诺斯采夫,简直是无所畏惧,让这两个人是干瞪眼完全没办法,谁让他们的小心思被德米特里说穿了呢?

    “哼!希望如此吧!”

    巴里亚京斯基还想找德米特里继续理论,至少要把场子找回来,否则这会儿的争论传了出去,让皇储党的其他人知道了,还以为他被德米特里镇住了呢!

    只不过没等他发难波别多诺斯采夫就强给他拉走了,等上了马车他还很是不满地嚷嚷道:“你刚才拉我走是什么意思,你没看见那个家伙有多嚣张么!”

    波别多诺斯采夫却是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是看到了,只不过在冬宫门口跟他吵,殊为不智啊!”

    巴里亚京斯基皱了皱眉头,闷声问道:“什么意思?”

    波别多诺斯采夫叹道:“您还没看出来吗?今天殿下对我们已经有所不满了,如果你再跟德米特里在冬宫门口吵一架,不说能不能吵赢,只要这个消息传到殿下耳朵里,咱们就算输了!”

    巴里亚京斯基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想了半晌才道:“你是说殿下那边对咱们……”

    波别多诺斯采夫又叹了口气:“是的,今天咱们有点太着急了!不!是最近一段时间,咱们也做得有点出格了,殿下那边或多或少都能有所感悟,所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咱们先夹起尾巴做人吧!”

    巴里亚京斯基啧了一声,不满道:“咱们还不算夹起尾巴做人吗?你看看这几天乌瓦罗夫的那些狗腿子,一个个变着法子地找咱们的茬,很显然是那个老家伙再敲打和警告咱们,如果咱们再不给他一个交代,谁知道那群疯狗还要搞什么花样!”

    波别多诺斯采夫嗯了一声:“我知道,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需要冷静,咱们不能自乱阵脚,毕竟咱们的跟脚是殿下,若是没有殿下的信任,那才是万劫不复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太熟悉了

    说起来还是这波别多诺斯采夫看得明白,对他们这些储君党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获得储君的信任和欣赏,如果失了这两样,那真心就得歇菜。

    而这一次的事情虽然不至于失去了亚历山大皇储的信任,但终归是有问题的,亚历山大皇储也是人,也不傻,这其中的滋味他总有一天能咂摸清楚。

    所以这时候就不要想找德米特里.米柳亭那里讨回面子了,相反这时候越是折腾越是闹事,就越容易让亚历山大皇储不高兴。

    说不客气点,现在他们最好是夹起尾巴过日子。

    巴里亚京斯基顿时叹了口气,他也不是傻瓜,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自然是清楚的,刚才他那么冲动说白了还是心里头有气。

    什么气呢?

    一方面自然是乌瓦罗夫给他们穿小鞋带来的,另一方面就来自于德米特里那副样子了。

    讲实在话,自从德米特里在亚历山大皇储那里的地位一点点的提高之后,巴里亚京斯基心里头就不是特别痛快。尤其是最近一两年,当亚历山大皇储商讨一些重大事项的时候,很愿意听取德米特里的意见。

    当然啦,这并不是说亚历山大皇储就不听他和波别多诺斯采夫的意见了,而是德米特里的意见显得越来越重要了。这就让巴里亚京斯基很是不爽了,就像个善妒的小妾被人抢了老公的恩宠似的,自然是对德米特里有火气。

    而更让这股火气蹭蹭往上涨的原因是德米特里平日里那态度,总是那么冷静那么不卑不亢,像是得到亚历山大皇储的恩宠是那么天经地义一样。

    其实吧,如果德米特里恃宠而骄跟巴里亚京斯基或者波别多诺斯采夫发生点小别扭小冲突,巴里亚京斯基还不会那么不舒服。就是德米特里的冷静让他很不爽,给他一种对方在顶楼而他却矮了两层楼的感觉。

    就算没有这回的事情,巴里亚京斯基也会找个借口跟德米特里闹一闹,他就是要告诉对方少装模作样,也别想压他一头,相反只有他巴里亚京斯基才是亚历山大皇储的第一宠臣,只有他能站在顶楼看风景!

    只可惜,这并不成功,不管是之前在开会时的直接交锋,还是在会后的短暂争论,巴里亚京斯基都没有讨到便宜。自然是心里头的火就更大了。

    波别多诺斯采夫笑眯眯地劝道:“老朋友,您现在最需要的是调整心态,区区一个德米特里.米柳亭就让你方寸大乱,这可不成!”

    巴里亚京斯基却依然是愁眉不展,一副暗自生气的样子,闷声道:“我就是看他那个样子不爽,装什么清高,什么玩意儿!”

    波别多诺斯采夫又笑了笑道:“您别管他是不是装清高,但他这样子还就对了殿下的喜欢……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想要日子过得舒坦,最重要的不就是殿下的喜欢吗?”

    “可……”巴里亚京斯基哼了一声,生气道:“可我就是看他不爽!”

    波别多诺斯采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说,这我还跟您一样,我也看他不爽,但是现在咱们不能这么简单的对付他,这么干只会让他更加得意,让殿下更讨厌咱们……听我一句,老朋友,日子还长着呢,咱们可以慢慢收拾他!”

    巴里亚京斯基苦笑了一声:“也就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道理我都懂,不会坏事的!”

    在这方面巴里亚京斯基和波别多诺斯采夫确实比尼古拉一世身边的那些宠臣比如缅什科夫、切尔内绍夫高明得多。他们更善于隐忍,城府也更深,当然啦危险性也更大。

    比如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听到了这事之后,就告诉德米特里:“我知道您想扰乱他们,让他们出现失误,降低他们在亚历山大皇储心目中的地位,应该说这回您做得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啧,只不过在我看来,还是着急了一点!”

    德米特里也知道这回的行动是有点着急了,因为他毕竟是向着改革派的,一听到巴里亚京斯基的话心里头就有气,忍不住就想还击。

    “我知道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轻笑道,“看着那些冥顽不灵的家伙把持这个国家,一直不遗余力地阻碍这个国家变得更好,真正热爱这个国家的人都会生气,我也一样!”

    稍微一顿,他继续说道:“只不过生气并没有太多意义,这些混蛋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看他们的所作所为就生气,那早就被气死了。越是生气就越应该朝我们的既定目标努力,只有尽早地解决掉他们,才能改变这一切不是吗?”

    看着德米特里轻轻地点了点头,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笑了笑道:“不过你这回做的也不算全不对,以我的观察,就算你这次什么都不做,巴里亚京斯基公爵和波别多诺斯采夫也不会喜欢你,迟早你们还是会发生冲突的!”

    这话让德米特里一愣,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解释道:“因为亚历山大皇储希望你们互相制衡互相敌视,这对他来说最有利!”

    说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就笑了:“这次的事情您难道没有看出来吗?这位皇储忽然提起斯佩兰斯基伯爵其实就是在挑起你们的冲突,现在他恐怕正在暗自高兴呢!”

    这话都给德米特里说愣了,因为他根本没有觉察到这种可能,相反之前制止冲突的不是他吗?既然要让他和巴里亚京斯基发生冲突,他没道理制止啊!

    罗斯托夫采夫笑道:“道理很简单,对这位皇储来说,他希望你和巴里亚京斯基公爵有矛盾,但是又希望这矛盾不至于让你们的关系全面破裂,真的对着干。他就是要你们互相敌视互相监视,让你们互相掣肘,这样你们谁都逃不出他的掌控了!”

    说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套我太熟悉了,不用说就是我们那位陛下教给他的,这对父子还真是一个样子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困扰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太熟悉尼古拉一世的这些手段了,不外乎是制衡之道,什么故意制造矛盾,什么恩威并施,这些都不稀罕。跟着尼古拉一世的这二十多年他已经看过太多次了。

    见多了,自然稍微闻着点味道就知道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反正听了德米特里的叙述,罗斯托夫采夫立刻就知道了亚历山大皇储想要做什么。

    肯定是这位已经回过味来了,知道之前巴里亚京斯基和波别多诺斯采夫给他坑了,但这两位又是他最倚重的臣子,暂时还没有人能够取代他们。狠狠地教训他怕伤了双方的感情,但不教训一下他又担心这两个家伙愈发地肆无忌惮。于是乎就想到了利用德米特里来敲打那两人。

    不得不说帝王家的就是不一样,这一招应该说太管用了,看看前头巴里亚京斯基和波别多诺斯采夫的感受,他们很显然已经意识到了德米特里的威胁,知道亚历山大皇储并不是离开了他们就什么人都没得用了。想必之后他们应该会收敛不少,不敢再让亚历山大皇储当冤大头了。

    德米特里听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分析不由得有些凝重,虽然之前他就有所意识,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完全点明了之后他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作为真正的贵族,作为对俄罗斯以及罗曼诺夫家族充满了感情的贵族,德米特里虽然是个改革派,但他从未想过颠覆罗曼诺夫家族的统治,他想要的是君主立宪,是让罗曼诺夫家族变得跟英国王室一样受尊崇受约束。

    所以他真的愿意为罗曼诺夫家族效忠,愿意为亚历山大皇储服务,可是今天这一出之后,他不禁开始怀疑这个家族是否真的愿意君主立宪,愿意成为开明君主。

    你瞧瞧,这么简单的一点事情他们都要耍心机,都要埋伏笔,都要分而治之,这充分说明他们对权力的渴望已经浸透到了骨子里,这样的一家人真的愿意成为开明君主真的愿意限制自己的特权吗?

    显而易见这是不可能的,为了权力他们会耍尽手段,只要有一丁点儿机会继续把持权力他们都不会放手!

    一想到这里,德米特里的情绪就非常低落,觉得自己的理想和现实之间有一条巨大的鸿沟。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太了解德米特里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只不过他对此毫无感觉,因为那是德米特里的理想,并不是他的。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从来没有想过让俄罗斯变得跟英国一样君主立宪,搞一个虚君。他觉得这样的方式并不适合俄罗斯,照猫画虎这么搞结果会很难看,甚至有可能让俄罗斯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知道俄罗斯虽然从彼得大帝开始就在学习西方,努力地想要向西方靠拢,但从骨子里来说这种靠拢很奇葩,或者说俄罗斯只学到了西方的皮毛,但骨子里俄罗斯仍然是东方模式的国家,崇尚权威。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知道俄罗斯的国土实在太广袤了,而且境内民族繁多各种矛盾都十分尖锐,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中央集权政府管辖一切,那么分分钟这个国家就会四分五裂。

    所以一个强有力的沙皇存在就很有必要了,如果没有这个强力沙皇,那这个国家就会各自为政乱成一团。看看历史上俄罗斯强大的那些时期,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娜大帝哪一个不是强力沙皇。就算不说他们,就说尼古拉一世,这位沙皇虽然没有远见,但就统治力度而言,也算是强力沙皇。

    只有在这些强力沙皇的统治下俄罗斯才能安定稳定,而一旦沙皇控制不住形势,你看看彼得大帝死后的那一团乱麻,看看无能的保罗一世为什么会被臣子干掉。

    所以要保证俄罗斯的繁荣稳定,一个强有力的统治核心是非常重要的,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认为这样的统治核心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他研究了彼得大帝时代的历史文件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统治核心确实要十分有力,但同时又必须能够正确地接受臣子的意见,不能将个人权威完全凌驾于国家之上,看看彼得大帝晚年的荒唐,这样的事件在俄罗斯其实一点儿都不奇怪,每一个伟大的沙皇几乎不一例外的都是以荒唐收尾,每一次的伟大之后都是一地鸡毛。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经过长期的研究,发现想要让俄罗斯保持繁荣就必须要有强力的沙皇,但想要在强力沙皇过世之后依然保持稳定又需要这个沙皇足够理智。

    讲实话,经历过这些年的宦海生涯之后,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知道这简直是互相矛盾,就好比既要一个人足够的强壮要能够震慑四方,但又规定他不能有暴脾气一般。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度也觉得这几乎不可能实现,直到他看到了腓特烈大帝的传记,开明专制立刻就吸引住了他,他觉得再没有任何制度比这个更适合俄罗斯的国情了。

    足够的专制以及足够的开明一定能够缔造俄罗斯的辉煌未来。从那一刻起他就不断地研究如何在俄罗斯实现开明专制。是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不是呆瓜,他知道一般的开明专制并不适合俄罗斯,比如叶卡捷琳娜大帝,她也算是开明专制了吧?可是她一死,俄罗斯立刻就陷入了动荡。

    这说明传统意义上的开明专制并不适合俄罗斯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觉得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因就在于专制在俄罗斯是有保证的,哪怕是最愚蠢的沙皇也有足够的专制手段,可是开明就不见得了。

    在他看来哪怕是叶卡捷琳娜大帝也不够开明,如果不能想办法保证沙皇的开明,让开明能够跟专制想抗衡,那么一切都是白搭。

    那么该怎么保证开明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多年,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未来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确实一直都没有找到太好的办法,实际上就在这一刻他依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哪怕他知道了想要开明专制那就必须加强开明,可是怎么加强开明他却没有太好的办法。

    法国大革命确实对他有一定的启发,民主的制度确实能够加强开明,但是作为一个传统贵族,他对平民百姓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能说鄙视,而是不信任,民主就是以民做主,可是你瞧瞧俄罗斯的这些老百姓,左右脚都分不清楚,怎么民主?难道让一群粗鄙的愚民来决定国家的命运吗?

    反正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来,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就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他看不到俄罗斯有民主的基础,深恐这样的行为会毁灭俄罗斯。

    所以一度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开始特别关注国民教育问题,认为全民普遍的国民教育来提高国民素质之后,是不是可以搞一搞有限民主。这样开明应该有所保证。

    可惜的是,这个想法从一开始就遭到了迎头痛击,你看看国民教育大臣是谁?

    乌瓦罗夫会允许农奴的子弟也享受和贵族子弟一样的受教育权吗?

    显然那是不可能的,乌瓦罗夫特别崇尚愚民主义,他这个国民教育大臣只乐忠于教导国民忠君爱国恪守农奴制度的组训。其余的?对不起,他不感兴趣!

    另外,普遍义务教育你以为很简单啊!以俄罗斯的人口基数来说,这是一笔巨额开支。你觉得贵族有这么好心为农奴子弟上学买单吗?

    就算贵族们愿意,尼古拉一世这个挥金如土的家伙也会毁掉这一切,修建宫殿、战争、阅兵,哪一项不需要花大价钱?对这位沙皇来说搞这三样他都觉得钱不够花,哪里有太多钱投资教育?

    再退一步说,就算大家伙都愿意掏这笔钱,问题是以俄罗斯农奴家庭的经济水平来说也支撑不起让小崽子们安心去读书。毕竟对大部分农奴家庭来说温饱都是问题,农奴子弟从小到大都有干不完的农活,哪有那些美国时间去读书!

    什么,还不够有说服力?那再退一步说话,就算国家愿意投钱,农奴子弟也愿意上学,可是这其中还存在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就是读书是为了什么?

    千万不要小看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太关键了,不解决这个问题,依然不会有踊跃的读书热情。

    对于广大农奴子弟来说,读书如果不能解决吃饭问题,如果读了书出来依然跟父母辈一样被困在农奴主的土地上在土里刨食,日子过得跟祖辈没有一毛钱的差别,那你觉得他们会有学习和读书的热情吗?

    不给出路的读书就是耍流氓,但问题是乌瓦罗夫之辈能给农奴子弟出路吗?

    如果农奴子弟都能够通过读书跟贵族子弟抢饭吃,对乌瓦罗夫之辈来说那才叫天下大乱,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所以你懂的,只要不能给农奴出路,不能一视同仁,那么读书什么真心没有那么大吸引力的。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华夏古代的科举制度简直太神奇了。虽说这玩意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寒门子弟改变命运的龙门,正是有其存在才击碎了门阀家族。

    甚至在未来,变相的科举制度依然大行其道,说白了这个制度没有问题,问题只是这个制度考的是什么内容罢了。

    只有真的改变只有贵族才有接受教育的特权,只有让贵族和平民一起竞争,才能彻底瓦解血缘关系对国家权力的把持。

    当然啦,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想不了那么长远,在推行全民普遍义务教育失败之后,他所面对的困局几乎是无解的。民智未开,他不敢依赖民主,而贵族阶层内部支持改革的毕竟是少数派,这批人不客气地说都自顾不暇,更别提什么民主了。

    所以想来想去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唯一能寄予希望的也只剩下沙皇本身了,如果能够选一位足够开明的沙皇,或者说能够始终从罗曼诺夫家族当中选出最开明的人来当沙皇,那沙皇的开明是不是就可以保证了?

    不得不说,这真心是没办法的办法,但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他觉得如果能够完善一套选拔开明沙皇的制度,保证每一任沙皇死后继任者都有足够的开明,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会向好的方面发展呢?

    当然啦,这种想法在当年也是足够的大逆不道,而且没有任何一个沙皇会喜欢这个方式,任何人都是有私心的,谁不想把自己的财富传给自己的子孙呢?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知道这个办法尼古拉一世是不可能同意的,而且他也没指望这位专制的沙皇可能同意,想要实施这个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毁掉尼古拉一世的天朝上国美梦,击碎他现有的一切。

    当尼古拉一世的专制和他的统治一起被彻底否定之后,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觉得就有希望缔造另一种制度,当然并不是马上就实现他的终极梦想,他知道那依然不现实,毕竟他那一套太惊世骇俗,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接受。

    他的希望是在亚历山大皇储这一代继续削弱沙皇专制的权柄,并有限度地推进改革。等到了改革派的实力彻底压垮保守派的时候才能去实现他的终极梦想——通过一个特别的选举委员会选拔开明专制的沙皇。

    为了这个梦想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已经准备了二十多年,而现在搞垮尼古拉一世专制统治的契机已经出现了,他知道这个梦想不久之后就能实现,很快他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下一步就是彻底地改革,摧毁农奴制度,然后再下一步就可以探讨如何成立沙皇选举委员会了。

    想到这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瞧了一眼德米特里,他很清楚,他这一代能摧毁农奴制度就是极限了,真正要实现他的终极梦想,很有可能要落在德米特里这一代人身上,只不过德米特里现在显然还不足以交托这个梦想……

第一百五十章 不满意

    尼古拉一世并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已经试验过他教过的手段了,否则他应该会非常高兴,因为这位沙皇的爱好很平凡,无非是美女、权力以及虚荣而已。

    相对于那些有些奇奇怪怪爱好的皇帝们来说,尼古拉一世已经算是很正常的皇帝了,哪怕他对美女的欲望过于强烈了点,哪怕他对权力过于迷恋了一点,对所谓的荣誉过分的在乎了一点,总体而言还算是在正常范围之内,总比他那个奇葩老子强一点。

    此时尼古拉一世刚刚从涅利多娃那里爽完,每次完事之后他都会觉得神清气爽,觉得自己还是那么的年轻,当然最关键的是他每每做完这事就会进入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状态——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最理智最睿智,最适合处理国政。

    也就是李骁不知道他这家伙的习惯,否则肯定会告诉他这叫贤者时间,当然也会顺带着嘲笑这个老家伙一番。

    “缅什科夫亲王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哪怕是尼古拉一世始终觉得自己很健康很健壮,但讲实话,毕竟是年纪大了,如今他进入贤者状态是越来越快,应付那些情妇也渐渐觉得力不从心,只不过有一点他是绝对不会变的,他会巧妙地利用贤者时间处理最紧要的问题。

    而现在他的帝国还有什么比跟土耳其的矛盾更紧要的问题呢?哪怕是尼古拉一世知道这会儿缅什科夫多半还在大海上飘着,从圣彼得堡坐船去伊斯坦布尔,少说也得一个月,甚至这还是风向合适的时候,遇上风暴或者风向部队,磨蹭更多时间也是正常。

    只是尼古拉一世虽然知道这很正常,但还是忍不住要吐糟和抱怨,他觉得缅什科夫的动作太慢了,他已经等不及要做保加利亚解放者了。

    “抱歉,陛下。亲王阁下并没有新的消息传回来,现在他应该还在伦敦。”

    尼古拉一世皱了皱眉头,虽然他知道缅什科夫在伦敦逗留的原因是他交付了老太监一个秘密任务,他命令老太监去见维多利亚女王,向这位女王提议一通瓜分土耳其。

    其实这已经不是尼古拉一世第一次向维多利亚女王提类似的建议了,上一次访问英国的时候他就亲自向女王提过这个建议,只不过当时时机并不是很成熟,这个建议最后并没与被接受。

    而这一次,好吧,其实尼古拉一世知道维多利亚女王多半还是不会同意,因为这位女王的首相一个个都是老古板以及虚假的教徒,根本不理解消灭异教徒的伟大意义。

    尼古拉一世其实打心底里有点鄙视维多利亚女王,觉得这位女王对臣子太过于宽容了,也交给了臣子太多的权力,以至于这些臣子都有些无法无天不把王室放在眼里了。

    换做他就不会这么做,他始终坚持皇帝就要有皇帝的样子,必须牢牢地掌控一切,否则那不成了臣子们的提线木偶!

    反正尼古拉一世是怎么看英国王室怎么不顺眼,觉得英国王室如今就有点像臣子的提线木偶了,而他是坚决不允许自己和自己的子孙犯同样的错误,他就不止一次地告诫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一定要将英国王室当做反面典型看待,千万不能跟他们一样。

    当然啦,鄙视归鄙视,但尼古拉一世也知道英国王室可能比较菜,但英国的国力还是很强大的,他不能真的不把英国当一回事。而他又明白巴尔干问题每一件都非同小可,如果太过于独断专行那可能会树敌众多,虽然他对俄罗斯的军队充满了信心,觉得自己的军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但他同时也知道,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当年拿破仑牛逼不?最后还不是被一群老流氓给教做人了。

    虽然尼古拉一世极度仇视法国,但他还是很重视拿破仑的经验教训的,知道人生得意确实需要浪,但是不能浪过了分,有些面子还是必须给的。

    比如派缅什科夫去英国发邀请,这就是给面子的举动,就算英国人不领情,他也必须把姿态做在前面,他得告诉英国佬:“我对你们还是很尊敬的,如果你们愿意跟我们一起上桌品尝土鸡的滋味,那我绝对会给你们留一份的……像我这么和善的人是绝对不会吃独食的!”

    至于英国人选择不吃,那尼古拉一世绝对就不能怪自己了,他认为:“我都发邀请了,你们不吃是你们自己的问题,这肯定不能怪我霸道不是,总不能你们英国人自己不吃土鸡,就不让其他人吃了吧?”

    尼古拉一世觉得自己已经对英国释放了最大的善意,觉得自己接下来不论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不受指责的。

    不得不说尼古拉一世其实还是有点小聪明的,那真心是将做表面功夫的手段发挥到了极致。因为他明知道英国不可能同意瓜分土耳其,但他依然去提这个建议,这就是摆明了应付了事。讲白了,还是他对自己的实力太过于自信,以为完全可以震慑住英国人,所以才敢这么糊弄。

    当然啦,他并没有想到这回会踢到铁板,因为他觉得单靠英国一家是不可能遏制住他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英法会化敌为友联手搞他。

    只能说尼古拉一世对政治对国际关系的理解还停留在远古时期,他并不理解什么叫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哪怕是英法这样的仇敌,在足够外部威胁或者利益的作用下也是能携手合作的。

    “告诉缅什科夫,如果英国人磨磨蹭蹭拖时间,那就不要多浪费时间,尽快去伊斯坦布尔,让土耳其屈服,只要吓倒了这些异教徒,到时候就算英国人有异议也无所谓了!”

    说着尼古拉一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英国佬磨蹭,如果他们始终不上道,那我们就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全世界,没有人能阻挡俄罗斯的脚步!没有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 理解有误

    尼古拉一世一句话就暴露了他最真实的想法,说到底他还是没怎么把英国当一回事,还是想在巴尔干吃独食,所谓的给英国的一点面子不过是礼仪上的过场而已。

    大概他觉得英国人最好不要同意,那样他还省的分蛋糕给对方。当然啦,如果英国人突然变聪明了,同意了他的要求,他这个带头大哥也会看情况赏赐给英国三三瓜两枣的。

    只能说这位已经狂到了没边,最主要的原因是上一次在瓦拉几亚问题上英国人的表现太糟糕,给了尼古拉一世错误的印象,让他以为英国人就是一群嘴炮鼠辈根本不敢拿他怎么样。所以这回在保加利亚问题上他就有点肆无忌惮了。

    其实肆无忌惮的又何止是尼古拉一世自己,他派出去的特使缅什科夫其实也有点肆无忌惮,或者严格点说叫盛气凌人。到了英国之后,不管是会见英国首相还是上下议院领袖的时候,他都带着一种优越感,好像他比人家高贵一大截似的。

    说起话来是颐指气使,仿佛英国人不按照他说的办就是罪大恶极一般。这样的态度自然是不招人喜欢的,更何况本来英国朝野就不喜欢他更不喜欢他背后的尼古拉一世以及俄国。自然对他这个特使的感观就非常差,伦敦的报纸直接就给缅什科夫起了个外号“让人作呕的阴人”。

    也就是维多利亚女王暂时还对他保持了一定程度上的客气,但这绝不是以为这维多利亚女王喜欢他或者喜欢俄国,实际上维多利亚女王对俄国的感观也就是那么回事,不能说讨厌,但绝对谈不上喜欢。

    这么说吧,缅什科夫在伦敦活动的最大作用就是成功地让英国人对俄国的印象更加糟糕,认为俄国就是贪得无厌地北极熊。

    在这种印象的驱使下,反俄几乎成为了英国朝野的共识,如果现在在英国发起一项全民公投来决定是否对俄宣战,那通过的几率绝对在60%以上。

    唯一克制英国人仇俄情绪的不确定因素就是朝野对于俄军战斗力的恐惧,英国朝野普遍认为俄军因为人数众多,而且悍不畏死,战斗力还是比较可观的,虽然在伟大的皇家海军面前俄国炮灰不值得一提,但能用外交手段解决问题,还是别搞得那么血淋淋的比价好。

    这么说吧,唯一克制英国人情绪的只剩对战争的恐惧了,而这种恐惧一旦被有心人利用起来,重新包装打扮一番之后,很有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不过当时不管是缅什科夫还是英国人自己暂时还没有意识到这种可能罢了。

    在伦敦呆了一个星期之后,缅什科夫收到了尼古拉一世的催促,他知道继续留在伦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虽然他不是标准的外交官,但外交辞令还是能读懂的。根据他的解读,英国人似乎暂时没有表明态度的意思,可能他们比较抗拒俄国的提议,但又没有胆子完全拒绝,只能磨磨蹭蹭地拖时间,静观变化罢了。

    对此,缅什科夫是无所谓的,因为按照出访前尼古拉一世的交代,他这一趟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外交讹诈,不管是对土耳其还是对英国都是如此。讲白了就是虚张声势吓唬人。

    吓唬人就得有个吓唬人的样子,他只需要张牙舞爪嗷嗷叫就好了,更何况缅什科夫对坐船是深恶痛绝,虽然他选择的是传统帆船,而且坐的还是最好的舱位,但海上的风浪依然让他五腹六脏都不对劲,甚至只要闻到海腥味他就想吐。能在陆地上多待两天就待两天好了,何必去受苦呢!

    其实之前也有人建议他乘坐蒸汽船,因为蒸汽船要比帆船快不少,做帆船从圣彼得堡到伊斯坦布尔得一个月,而坐蒸汽船仅仅只要半个月,这快了一倍,可以少受多少折磨啊!

    但这个提议却被缅什科夫断然拒绝了,这个固执的老头很生气地教训道:“蒸汽船,那是什么鬼玩意儿!这种哗众取宠的鬼东西根本就是离经叛道,作为海军大臣我的任务就是恪守传统,坚决不抵制这种鬼东西,哦,为了贪图少受一点路途之苦,我就坐蒸汽船,传出去了那帮混帐东西又要乱嚼舌头搞风搞雨了!给我定帆船,帆船是最好的!没有之一!”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了,当然啦缅什科夫不完全是死要面子,应该说他的官场经验还是很充沛的,知道他如果坐蒸汽船肯定要被攻讦,康斯坦丁大公听到了这个消息绝对要大做文章,确实会如他所言说很多难听话。

    所以他就干脆不坐,宁愿自己少受点罪,当然啦其实这还有另外一层原因,作为专业为尼古拉一世捧臭脚的存在,缅什科夫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跟他的主子一致,他的主子既然厌恶蒸汽船厌恶新事物,那他就必须比主子还要厌恶这些东西,就得身体力行地向全世界表明他是多么的忠诚和善解主子的意思。

    应该说拍马屁能拍到这份上也是人才了,但正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缅什科夫这极致的拍马屁艺术其实差了点意思。

    为什么呢?因为对尼古拉一世来说,这一趟他派缅什科夫出去,最希望的是他成功地震慑英国,成功地让土耳其服软投降,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而且你看尼古拉一世那个火急火燎的心情,他肯定是巴不得缅什科夫能够尽快完成任务的。

    所以这才是最关键的因素。但是缅什科夫显然并没有领会到这一点,他依然按照自己多年的经验办事,依然是坚持形势大过于做实务,其实这就是不得要领是马屁拍在了马蹄上!

    这一次其实缅什科夫就算坐蒸汽船出访又如何?你以为尼古拉一世真不知道蒸汽船比传统帆船快?当年尼古拉一世出访英国坐的就是蒸汽船!

    缅什科夫这番举动可能他自己觉得是讨好尼古拉一世,是忠诚的体现,可在尼古拉一世看来,这完全就是扯淡就是不领会他的意思,所以他其实是有点腻味缅什科夫的举动……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称职(上)

    要不怎么说帝王心思最难猜呢?可能以前或者说平时尼古拉一世对缅什科夫的这种马屁是很受用很喜欢的,像他这种虚荣心特别强的人最喜欢的就是一切尽在掌握的那种感觉,如果臣子能给他一种服服帖帖的感觉,他自然是乐不可支喽。

    但现在情况不同,尼古拉一世要的不是缅什科夫服服帖帖,而是缅什科夫用最快的速度帮他把事情办好。此时他最需要的是缅什科夫的办事能力,而不是其他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是的,对尼古拉一世来说,马屁什么的随时都可以拍,但关键时刻的办事能力就更关键了。他确实需要一群阿谀奉承的马屁精,但如果这些马屁精还能按照他的心意把事情办妥当那就更理想了。

    很可惜,缅什科夫错误地领会了尼古拉一世的精神,或者说他并没有对尼古拉一世交代的任务特别上心。有些老迈昏庸的他以为这一趟当特使就是走过场,就是传达尼古拉一世的意志,需要他发挥主观能动性、需要他创造性地解决问题的机会不多。

    官场之上正所谓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这个道理缅什科夫实在是太懂了。他的为官之道就是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皇帝指向哪里他就打向哪里。

    只不过这一次去伦敦或者伊斯坦布尔跟老太监之前的宦海生涯大不一样,这次的工作并不是那种按部就班就可以完成的工作,这项工作其实需要灵活的外交手段以及敏锐的观察和判断力,还需要审时度势的决策能力。

    你看看这几项能力当中,缅什科夫能满足哪几条?

    恐怕一条都满足不了,他之所以被委以重任,唯一的原因就是他资格够老而且被尼古拉一世信任,其他的真心是啥都没有。

    不客气地说,这一趟真的是所托非人。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正是知道缅什科夫不具备那些能力才推荐的他,如果真找一个什么都符合的人物去当特使,真把事情办成了那不是白忙活了?

    至于乌瓦罗夫,他这个人确实有着不亚于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智慧和手段。但问题是他的屁股有问题,他选人用人从来都不是从工作能力角度出发的,他用什么人不用什么人完全是党同伐异。

    简而言之,跟他是一党的,他就推荐。跟他不是一党的,那就算是国士无双他也不会说一个好字。

    很不幸的是,保守派内部的人才实在太少了,大部分都是缅什科夫之流,就是靠着对尼古拉一世的忠诚和友谊才身居高位。所以就算乌瓦罗夫眼光再好,在一群矮子当中又能选出什么高个儿呢?

    像缅什科夫这种矮个子也就是没遇到过什么真正的大事,一旦有关键性的事件突然降临在他头上,他的无能就会尽显出来。

    就比如他这边刚刚命令秘书订好了去伊斯坦布尔的船票,还没等开船就收到了一个劲爆的消息——黑海舰队同土耳其海军发生了摩擦。

    “什么情况?黑海舰队不是说只搞点演习吗?怎么同土耳其舰队交火了?”

    缅什科夫被这个消息搞了一个措手不及,因为他离开圣彼得堡的时候,尼古拉一世只告诉他黑海舰队可能会采取一些演习行动继续给土耳其施压。但尼古拉一世没告诉他演习会变成来真的啊?这是闹哪样?

    不过这其实并不让缅什科夫觉得有多么棘手,如果是平时,就算黑海舰队真的跟土耳其干起来了他也不会觉得天塌下来了。之所以他觉得为难,主要的原因来自于英国外交部,那边直接照会了他这个特使,问他为什么黑海舰队突然述诸武力,英国方面需要一个解释!

    毕竟缅什科夫之前还在跟英国人说俄国无意单方面改变地区态势,只是想为保加利亚的东正教徒讨一个公道,还让英国理解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维护基督徒在土耳其的合法权益。

    总而言之这一套鬼话都是尼古拉一世告诉缅什科夫的,他也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了英国外交部。只不过英国人是显然不相信的。

    “这次行动究竟是怎么回事?国内有相关消息告诉我吗?”

    缅什科夫的问题无人能够回答,因为这年头就算是有线电报也没有普及,外交信息完全靠送信,而圣彼得堡离伦敦有千里之遥,而塞瓦斯托波尔离圣彼得堡更是有万里之遥,这些关键的消息送达实在是需要时间。

    这对缅什科夫就相当不友好了,因为英国人因为技术发达,尤其是海军强大,可以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而尼古拉一世收到消息那就得需要时间,然后再转达给缅什科夫更需要时间,一来一去在路上磨蹭个把月都正常。

    只不过缅什科夫显然是没有个把月的时间等消息的,这时候就需要他发挥主观能动性了。一般正常的外交使节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死等,而是会主动出击自己打探消息。

    做法无非是利用自己的关系网络收集消息,如果缅什科夫跟英国人关系足够好,那可以直接去跟英国朋友打探消息,看看英国外交部的内部文件什么的,然后大概地做一个判断,再采取相应的策略回应这个事件。

    很可惜,缅什科夫并不是正规的外交人员,他没怎么干过外交,所以在英国没什么朋友,很显然他是拿不到英国人的内部消息的。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问题,正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英国人的关系走不通,还可以走法国人或者奥地利人、普鲁士人的关系嘛!

    正所谓只要朋友多,路子自然是不会缺的。正常情况下,外交官遇到了这种事,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肯定要多方位的托关系打探情报的,多问几家肯定是必然。

    缅什科夫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他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奥地利人和普鲁士人,希望这两家盟友能帮着打探一些情报……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称职(下)

    上回书说到缅什科夫拜托普鲁士和奥地利大使馆帮着打探消息,那么他成功了吗?

    呃……

    这么说吧,你说他成功了吧,也算是,因为奥地利和普鲁士大使馆答应了帮忙。

    但你要说真有用吧?那又不见得。

    为什么呢?

    原因在于神圣同盟已经名存实亡了,因为匈牙利革命的关系,奥地利跟俄罗斯的关系其实不咋地,早已是面和心不和。至于普鲁士,也因为在欧洲大革命后俄罗斯对于奥地利的偏袒,让他们跟老大哥也是同床异梦,早已不是一条心了。

    更何况奥地利本身就在巴尔干有极大的利益存在,对俄国的扩张一直很是排斥。如今尼古拉一世在保加利亚又在搞花样,讲实话奥地利其实很腻味。

    只不过俄国看上去太强势和太强大了,被匈牙利革命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奥地利暂时还没有恢复元气,没胆子跟北极熊翻脸罢了。

    这回听说英国强硬地照会缅什科夫,其实奥地利人心里头是乐开了花,巴不得英国和俄罗斯干起来他好在一边捡便宜才好,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帮着打探消息。

    讲白了他们也就是应付了事,顶多也就是给一点烂大街的谁都能知道的消息搪塞。

    至于普鲁士,前面说了已经跟俄罗斯差不是同床异梦了,他们可能还比奥地利稍微强点,不会特别敷衍,但也不会真的下死力气去打探消息。

    毕竟普鲁士在巴尔干地区没有多少利益存在,他们关注焦点不在那个方向,让他们自己贴人情帮俄国打探情报,显然不现实。

    所以缅什科夫这拜访了一圈,自己觉得有这帮朋友帮着打探消息应该是稳妥了,殊不知这根本就是做无用功。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其人没有多少外交能力,但凡他对国际形势敏感一点都知道,这个时候不管是奥地利还是普鲁士都是靠不住的。如果是亚历山大公爵在这里,他肯定就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肯定会千方百计的从各个渠道去打探消息,而不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不靠谱的盟友上。

    这是缅什科夫犯的第一个也是最严重的错误,从一开始他的主观能动性和国际敏感性就不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再然后,他也没有多少积极去化解危机的意识,他只是傻傻地等消息,任由英国本来就很仇视俄国的一群阴谋家搞风搞雨。

    整整三天,缅什科夫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伦敦或者说整个英国都已经被仇俄情绪煽动起来了,英国的各大报纸都在不遗余力地渲染俄国的侵略性,都在怜悯土耳其是多么的可怜。

    总之,俄国被包装成了凶恶的恶霸,而土耳其则是备受欺凌的小可怜。当整个英国的舆论界全都被这种论调统治的时候,我们的缅什科夫亲王还在优哉游哉地陪着几个相好的贵族子弟在外面打猎游玩。

    当然啦,用缅什科夫自己话说他这是在积极地拓展关系,是在传达罗曼诺夫家族对英国王室的友好。

    等老太监重返伦敦的时候,他突然惊愕地发现竟然有英国暴民向他挂着双透鹰徽的豪华马车扔臭鸡蛋了。这个糊涂蛋竟然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甚至还大发脾气痛斥布朗.布鲁诺夫男爵办事不力竟然让一干贱民羞辱俄罗斯。

    “阁下,您难道没有看报纸吗?”布朗.布鲁诺夫男爵苦着脸反问道。

    缅什科夫很不悦地问道:“什么报纸?我从来不看那些扯淡的闲话!”

    布鲁诺夫男爵又叹了口气道:“我认为您最好还是看一看吧,黑海舰队搞出来的事件让英国人很生气,朝野都轰动,他们普遍要求帮土耳其讨还公道!”

    “公道?”缅什科夫皱了皱眉,哼了一声道:“这是什么话!基督徒怎么可能站在异教徒那边,这绝对是一些宵小在搞名堂,你去照会英国外交部,让他们严厉地惩办这些杂碎!”

    布鲁诺夫男爵震惊了,他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缅什科夫,不知道这位特使大人是真傻还是装傻,良久他才看出这位是真没搞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

    “阁下,根据我的观察,我觉得您的要求英国外交部恐怕是不可能答应的。因为现在英国的民意对我们很不利,他们不可能跟主流民意对着干!甚至……”

    稍微一顿,布鲁诺夫男爵小声提醒道:“甚至不排除这些东西就是英国外交部一手导演的!”

    缅什科夫浑浊的眼珠里满是迷茫,他根本听不懂布鲁诺夫男爵在说什么。因为他觉得英国外交部应当是为英国王室服务的,而王室对俄国对他的态度一直都不错,所以英国外交部没道理给他上眼药才对。

    另外民意是什么鬼东西他根本不知道,因为在俄国完全就不存在什么民意,就算有民意那也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的不是让沙皇高兴就好吗?

    所以他很是不悦地教训道:“你在说些什么鬼东西?现在的情况是一些不知所谓的英国暴民在跟我们做对,跟英国外交部有什么关系?”

    好吧,布鲁诺夫男爵彻底地绝望了,他知道指望三言两语跟这位老迷糊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没有这个耐心,他只能让自己显得尽量真诚一点,然后提醒道:

    “阁下,我认为您现在最重要的是为陛下为黑海舰队辩解,不能再任由这些宵小在玷污我们了。您必须拿出强硬的态度让这些宵小闭嘴,否则我们的麻烦会越来越大!”

    在布鲁诺夫男爵看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对英国外交部施压,迫使他们息事宁人,在他看来只要英国人还没有做好同他们真正翻脸的准备,如此施压就一定有效果。

    那缅什科夫呢?虽然这个老太监依然没有搞清楚英国外交部在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他也认同让英国人自己去息事宁人的做法,因为这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鬼话连篇

    大概在缅什科夫看来只要自己跟英国外交部支吾一声,那对方肯定会对那些恶意散布谎言和小道消息的报纸穷追猛打,分分钟就让这些乱嚼舌头的家伙闭嘴。

    只能说缅什科夫有点想当然了,或者说尼古拉一世给这个可怜的家伙给坑了。因为在俄罗斯在尼古拉一世的极权统治下,几乎所有的报纸上公开发表的消息都需要经过审查,没有第三部点头同意,什么消息都别想登上报纸。

    而在英国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虽然也有新闻审查制度,但比起俄国的那种一刀切要宽松不少,基本上舆论导向都掌控在大资本手中。也就是说人家想发什么新闻不是完全得看政府的脸色。

    更何况这一次英国舆论之所以喧嚣尘上,很重要的原因就有英国政府和议会中的反俄势力在推波助澜。不客气地说英国外交部就是幕后黑手之一,你让幕后黑手帮你息事宁人,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可想而知缅什科夫将被忽悠得有多惨了,在他跟英国外交部打了招呼之后,对方的态度挺好,表示一定重点关注这方面的情况,一定会严肃处理假新闻泛滥的现象。

    然后呢?

    然后缅什科夫又优哉游哉地继续打猎继续等消息了。只不过他等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而是新一波的针对俄国的阴谋。

    很快英国外交部确实收拾了几家小包纸,逮捕了几个编辑和记者,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小报纸屁都不是,真正影响力大的比如《泰晤士报》毛都没有掉一根。

    更何况之前编排俄国最狠的可不是那些小报纸,而是类似《泰晤士报》之类的喉舌。

    英国外交部的做法往好了说是繁衍了事,但往坏了说就是火上浇油!

    你想想,本来英国朝野的情绪就被煽动了起来,对俄国是一肚子意见。这时候可以说是滔天的洪水汹涌而来,而英国外交部不光不平息事态,反而抓人,还抓的只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喽啰,这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

    正确的做法是什么?如果英国外交部真的想息事宁人的话,其实应该顺着舆论的方向说话,嘴上严厉地谴责俄国,最好是把缅什科夫或者俄国驻英国大使骂一个狗血喷头,让英国民众看到外交部或者说政府是向着他们的,也是在努力地谴责残暴的北极熊。

    这样一来不说完全让舆论平息,至少不会让民众感到不爽。而英国外交部并没有这么做,他们选择了抓人,你想想这个消息能瞒得住吗?

    当然啦,英国外交部这帮孙子也压根就没想过要隐瞒,他们是巴不得这个消息传出去才好。一旦传出去了,舆论自然就要被引爆,对俄国的厌恶和仇恨情绪将更加浓郁。

    果不其然,英国外交部头天下午抓的人,隔天《泰晤士报》的头版头条就报道了这个新闻,然后海啸就爆发了!

    整个大不列颠都出奇地愤怒了,一肚怒火的英国民众在有心人的撺掇下走上了街头包围了外交部和俄国大使馆,用扔鸡蛋和臭骂等方式和平地进行了抗议和示威。

    这一切缅什科夫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他还在沃特福德的森林里跟一帮英国高级贵族打猎嬉戏呢!

    可怜的布鲁诺夫男爵就没那么走运了,被这股抗议浪潮搞得焦头烂额的他差点在英国外交部门口被愤怒的英国民众从马车里拖出来。的亏英国外交部准备“充分”,一堆额枪实弹且身强力壮的龙虾兵好容易才将他救了出来,饶是如此他那辆挂着俄罗斯国徽的豪华马车也被拆成了一堆烂木头。

    “这……这……贵国一定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是不折不扣的暴行!是对俄罗斯的践踏!我要求贵方一定要严惩暴徒,切实地保护外交官的人身安全!”

    被吓了个半死的布鲁诺夫男爵真的是气炸了,这是他当大使以来受过的最大的屈辱以及惊吓,他深深滴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只不过这番抗议效果并不是很理想,因为这一切本来就是英国外交部一手导演的,他们就是要给骄横的俄国人一点颜色看看。当然最主要的是顺便搞一波事情,给议会施加更大的压力,让接下来针对俄国的进一步行动铺平道路。

    “万分抱歉,大使阁下,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是不愿意看到的,我们也很遗憾,但是您也看到了,这些民众已经被激怒了,我们也是束手无策啊!”

    布鲁诺夫男爵皱了皱眉头,对英国外交部的说辞他很不满意,而且他也不是缅什科夫一样的呆瓜,对外交领域的那些小把戏也是门清。他能觉察出英国外交部的态度是很暧昧的,明显是出工不出力就是在打太极!

    “那如果圣彼得堡的民众捣毁了贵国驻我国的大使馆,然后我告诉阁下我也很遗憾,但一样的束手无策,对这样的解释您能满意吗?我看你们就是敷衍塞责应付了事!”

    布鲁诺夫男爵话语中的威胁成分谁都能听出来,外交领域强国与强国之间互相针对搞对等报复不是什么稀奇事。只不过一般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大家不会搞的那么红果果的。

    可见这一次布鲁诺夫男爵是多么的生气,但凡英国外交部再打太极他可能就会真的爆发。

    那英国外交部对此是什么态度呢?痛并快乐着来形容是比较合适的,英国外交部其实就是想把事情搞大,如果俄国选择对等报复砸了英国大使馆,他们自然可以借此大做文章,再煽动一波情绪。

    在这方面他们真的是很高兴北极熊被激怒了,但同时他们也知道不管是议会还是内阁其实还没有真的决定跟俄国翻脸。所以他们还是不敢做得特别明显和过分,这方面的限制自然让他们很是痛苦。

    “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回民众的情绪特别不稳定,我们这边的压力也很大,如果我们真像您说的那样敷衍塞责应付了事,怎么会逮捕那些散布谣言的家伙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阿伯丁伯爵

    布鲁诺夫男爵愣了,因为他觉得英国人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如果不是因为英国外交部强势抓人,现在外面这帮暴民能如此暴躁?

    既然如此,应该说英国官方还是比较友好的,既然如此,那就再信他们一回?

    布鲁诺夫男爵心中有点拿不定主意,英国人的解释虽然有点道理,但作为一个老牌外交官政治敏锐性他比缅什科夫强到了哪里去了。现在的事情他下意识就知道肯定不寻常,好像是有人在故意做文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但是吧,布鲁诺夫男爵又没有充足的证据,既然没有过硬的证据自然不能指控英国外交部门。别看他刚才的态度很强硬,但那有一多半都是被外面的暴民给吓出来的。

    布鲁诺夫男爵还是知道英国的国力有多么强大,多么不好惹的。无端地去招惹英国人,破坏两国关系,这个罪名实在太大了,反正他这个大使的小肩膀是扛不动的。

    这里就必须要说一说俄罗斯官场的通病了——官僚主义成为滥觞。让绝大部分官儿都只想着怎么保证自己的荣华富贵,是一点儿责任都不想扛。

    而偏偏在此时,尼古拉一世又派了缅什科夫这么一个特使抵达伦敦,这就坏事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在布鲁诺夫男爵的眼皮下发生的,所有的问题所有的责任都归他自己一肩挑。那么熟知责任重大的他肯定不会跟着英国外交部的节奏走,肯定会或多或少的发挥主观能动性,不说是为国家负责,他多少得为自己的前途负责不是。

    但偏偏这时候有个地位、权力比布鲁诺夫男爵更大的特使缅什科夫在伦敦,又出了这么大的麻烦事,搞不好要承担天大的干系,你觉得这个时候布鲁诺夫男爵会傻乎乎地将所有事情都揽下来?

    他才没有那么蠢,也不会那么蠢。既然有个个子更高的缅什科夫站在旁边,布鲁诺夫男爵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了。所以他也就是拱拱手做了个姿态,让后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直接扔给了正在打猎的缅什科夫。

    于是乎差不多等到了第二天,正在兴冲冲的猎兔子的缅什科夫才知道了这个消息,顿时老头也是一阵头大。

    为什么?

    因为他也不傻,作为尼古拉一世的官僚集团中重要的一员,布鲁诺夫男爵会的那些伎俩他肯定也会不是。所以他一眼就看穿了布鲁诺夫男爵是不愿意担责任,是向他甩锅。

    如果这是在圣彼得堡,缅什科夫肯定是不接受任何甩锅的,从来都只有他甩锅给别人,哪里有别人甩锅他的份?

    问题是,这不是在圣彼得堡,这里是伦敦,而且很不幸的是他还是特使。他这个特使还就是比大使牛逼,就是比大使个子高,就是得扛事情不是么!

    缅什科夫是既恼火又无奈,他不得不提前终止了打猎计划,不情不愿地返回伦敦去处理这个黑锅。

    “围攻大使的车架,阁下您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吧?不客气地说这几乎是最严厉地挑衅,几乎等同于宣战了!”

    缅什科夫气势汹汹朝乔治.汉密尔顿.戈登嚷嚷着,当然啦后者还有个更简短的称呼那就是第四代阿伯丁伯爵。

    这位阿伯丁伯爵其实是个苏格兰人,另外必须要注意一点,就是这位优柔寡断的首相和外交大臣有个非常著名的亲戚,那位亲戚叫做乔治.戈登.拜伦,也就是著名第六代拜伦勋爵。算起来这两位应该是堂兄弟,不过拜伦是那个弟弟。

    阿伯丁伯爵从来都不是那种果断刚强的人,他处理大问题总是犹犹豫豫反复跳反,一会儿觉得应该这样,但每每要做了又觉得不合适。其实历史上如果这位果断一丁点克里米亚战争就有可能不会爆发,因为他是完全有能力将这场战争扼杀在萌芽中的。

    只要这位阿伯丁伯爵向俄罗斯或者说向尼古拉一世表明他的强硬,只要他明明白白地将战争的威胁置于尼古拉一世的头顶,那为沙皇是不敢铤而走险的。

    正是因为他太犹豫了,搞得尼古拉一世也跟着错误地判断了形势,以为英国就是纸老虎,根本不敢拿他怎么样,这才导致他不断地得寸进尺最终让事情变得不可挽回。

    当然啦,阿伯丁伯爵的犹豫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来说其实是好事,如果不是他犹豫,尼古拉一世怎么可能掉坑里,尼古拉一世不掉坑里俄国怎么摆脱这个专制的暴君呢?

    这下说远了,言归正传吧。作为前外交部长和现任首相,阿伯丁伯爵对当前的形势是很了解的,知道能发展到现在的态势究竟是哪些人在搞名堂——他那位哈罗公学的校友帕默斯顿勋爵绝对在其中有推波助澜的作用。

    阿伯丁伯爵自认为很了解帕默斯顿,当年在哈罗公学读书的时候两人就没少打交道,更没少争吵过,对于帕默斯顿的任性以及偏执他印象深刻。

    尤其是当他卸任外交大臣之后,帕默斯顿正是他的继任者,双方在理念上根本不相容,以至于他担任首相之后,现在这个外交部简直让他太陌生了,他都有点认不出这个机构了。

    外交部最近一段时间在忙什么,他是是有所耳闻的,如果他不知道的话,那这个首相真的就当到头了。不过他虽然发现了外交部的小动作,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制止。

    原因很简单,最初他认为外交部的动作有助于缓解他的压力,尼古拉一世对土耳其的野心他已经清晰地感觉到了,作为英国首相他自然是不欢迎俄国在巴尔干地区继续扩张的,但是呢,他又没有勇气跟尼古拉一世刚正面,生怕激起战争。

    所以当缅什科夫这个特使抵达伦敦,清晰地传达了尼古拉一世对保加利亚的必得之心之后,阿伯丁伯爵就很焦虑了,他知道必须拒绝,但又担心拒绝会引发一系列不可预测的可怕后果。

    正好这个时候外交部有所动作,他觉得完全可以利用一番,间接地向俄国表明自己的态度……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两头不讨好

    阿伯丁伯爵觉得缅什科夫不可能是瞎子也不可能是白痴,这么明显的态度绝对是看得明白的。而一旦明白了,那自然就应该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此一来战争自然就避免了,而他这个首相也避免了同俄国直接硬杠,算是两全其美。

    只能说阿伯丁伯爵想得太美了,犹犹豫豫的他只想着用所谓两全其美的手段解决问题,但根本没想过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显然不具备什么威慑性,甚至还有可能让俄国产生误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果不其然,随着阿伯丁伯爵的放纵,帕默斯顿一伙儿人就给他搞出了个大篓子——竟然砸了俄国大使的车驾。

    这肯定不是小事了,毕竟根据维也纳体系的相关条约规定,外交官尤其是公使和大使级别的外交官是享有很大特权的。不要说直接的人身伤害了,就是冲上去直接谩骂都容易搞出大事来。

    而这回帕默斯顿一伙人竟然给俄国大使的车驾都给砸了,不客气地说这已经是严重地挑衅了。

    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阿伯丁伯爵差点没背过气去,他虽然想给俄国一个警告,但绝不是去当面打脸的好不好。帕默斯顿勋爵的搞法根本就是挑衅了。

    反正阿伯丁伯爵立刻就跳脚了,直接叫来了外交大臣一通喝问,直到后者连连表示外交部能HOLD这个大瓜,保证出不了大事,而且俄国大使情绪还算稳定云云,阿伯丁伯爵这才稍微消了消气。

    严格意义上说他并不是消气,而是又开始想入非非了。前面说过他这个人一向是优柔寡断,遇到事情他不是没想法或者不敢做,而是想做又怕担责任。

    如果只是二把手,这样的性格没有大问题,可问题是他是大英帝国名义上的二把手(维多利亚女王才是元首)但实际上总管全局的一把手。

    一把手若是他这个样子就容易出大问题了,就比如打砸俄国大使车驾这事儿,他的态度就有点左右摇摆飘忽不定的感觉。如果他真的想要平息事端,那很简单,直接给外交大臣一通教训让他务必息事宁人平息事态就也完事了。

    首相都发话了,除非外交大臣是真的不想混了,那肯定不会当耳边风的。

    问题是阿伯丁伯爵并没有这么做,对于外交大臣的那些解释他竟然接受了,这就是个很不好的信号,因为这些借口其实挺牵强的,就是外交大臣自己都没想过能这么轻易过关。

    而阿伯丁伯爵偏偏就这么高抬贵手了,这时候你觉得外交大臣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这是首相默认了他的做法,或者说首相觉得他这么做也挺好?

    如此一来外交大臣还会息事宁人平息事态吗?说不得他肯定又要继续搞事了!

    继续说缅什科夫和阿伯丁伯爵的会面,当缅什科夫表现出他气势汹汹很不好惹的一面之后,阿伯丁伯爵再次摇摆起来了,之前他刚刚生出的那一丝侥幸似乎消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

    他看了看缅什科夫,心里头满是麻麻批:【狗日的外交部,这就是你们说的俄国人情绪稳定?这就是你们说的已经搞定了?我去你大爷的!】

    是的,当缅什科夫强硬起来之后,阿伯丁伯爵立刻就畏缩了,他觉得继续挑衅或者硬碰硬不是好办法,毕竟这次的事是他们不对在先,俄国人占着理呢!

    顿时阿伯丁伯爵就缩了回去,他干笑着回答道:“亲王阁下,稍安勿躁,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是不愿意看到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是很遗憾,我一定会责成相关人等缉拿凶徒并赔偿贵国的损失,另外请代我向布鲁诺夫男爵问好,对于他受到惊吓我感到万分抱歉……”

    一瞬间阿伯丁伯爵就像换了一张脸或者变了一个人,说白了这货也是欺软怕硬蛇鼠两端罢了。

    只不过缅什科夫并不知道阿伯丁的双面性,他觉得这位首相还是挺好说话的,态度也还算不错,而且既然人家都表示道歉了,那就接受吧!

    只不过缅什科夫并不知道阿伯丁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更不知道因为阿伯丁的摇摆导致英国外交部做出了错误的判断——那就是继续搞事情。

    所以这一头缅什科夫刚刚回到大使馆安慰布鲁诺夫男爵,告诉这位官僚主义大使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英国人很快就会平息事端,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可谁想到,一转头第二天早晨,包围大使馆的暴民竟然更多了,而且态度死愈发地嚣张,直接就给大使馆围了个水泄不通,硬是要求俄国人立刻惩办侵略土耳其的凶徒并且还要公开道歉。

    好嘛!缅什科夫直接就傻眼了,因为在他的想象中事态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应该一觉睡醒暴民们就被苏格兰场逮捕下狱,然后那些诋毁俄国的报纸也被一一查封吗?

    怎么反倒是这些暴民蹬鼻子上脸了?

    一头雾水的缅什科夫和布鲁诺夫是又气又急,他们当然会以为被耍了,觉得阿伯丁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可怜的阿伯丁首相啊,他真心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在听闻针对俄国大使馆的示威再次升级之后,他也有点急了,急忙叫来了内政大臣,命令他立刻驱散民众,坚决不允许事态再次升级。

    下了这道命令之后,阿伯丁自己还生气呢,他立刻命令外交大臣立刻来唐宁街十号,一见面就给对方骂了个狗血喷头:

    “谁让你这么做的,谁让你继续煽动民众去围攻俄国大使馆的,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完全当成了耳边风?万一激怒了俄国人,引发了不可预测的后果,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可怜的外交大臣都被骂懵了,因为昨天阿伯丁不是这个态度啊?明明昨天这位首相对搞事情是心有戚戚焉,怎么今天突然变卦了?

    这就让外交大臣非常委屈了,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冤枉了,自然是对阿伯丁伯爵是一肚子的不满意……

第一百五十七章 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阿伯丁伯爵这回的事情做得算是左右不讨好,本国的外交部觉得他这个首相前后言行不一,胆子太小太怂。而缅什科夫和布鲁诺夫男爵则认为他说话不算话,根本就是撒谎成性的小人。

    甚至英国民众也不喜欢他这个首相,觉得他对外国人太宽容,而对自己人却很苛刻,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你看看,这就是优柔寡断的下场,阿伯丁伯爵的这一通折腾下来,除了让他的支持者变得越来越少之外,更是给了俄国人一个非常不好的印象——此人靠不住,说话都就放屁似的。

    反正缅什科夫是不怎么相信他了,在对尼古拉一世的汇报中他如此说道:“……阿伯丁伯爵前后言行不一,不似君子。这位首相根本就没有诚意,个人觉得今后外交工作的重点应该放在英国王室上,而不是放在白厅……”

    不得不说,缅什科夫这个建议就很要命了,因为按照英国宪法,能够决定英国国政的其实是首相和内阁,王室就是个橡皮图章。而因为对阿伯丁伯爵的不信任,他竟然建议尼古拉一世多做英国王室的工作,而不是跟英国内阁保持沟通。这简直是明明有康庄大道不走偏要走僻静小路,这不是扯淡么!

    而偏偏尼古拉一世还就信了缅什科夫的邪,觉得老太监应该不会欺骗他,而且他本来也觉得国家大事就应该由君王做主,哪怕是首相那也不过是君主的高级打工仔和仆人而已。

    所以接下来尼古拉一世对阿伯丁伯爵是完全没了信任,自顾自地写信给维多利亚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企图走高层路线说服英国。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因为对阿伯丁伯爵不信任,所以尼古拉一世对这位伯爵发出的外交信号是不理不睬,基本上就是任凭你说什么我都不搭理,看你丫能怎么样的态度。

    因为俄国方面的拒绝沟通,自缅什科夫离开伦敦开始,英国和俄国在外交领域的直接沟通几乎可以说已经中断了,也就是保持了一点形式上的交流,只能说聊胜于无。

    至于黑海舰队同土耳其海军发生的摩擦,这件引起了两国外交空前紧张的事件反而被双方刻意地淡忘了。英国方面是因为阿伯丁伯爵的忽然强力镇压,让外交部不得不收手,而没有了外交部的推波助澜,光是一帮老百姓甚至是几家报纸自然成不了什么事。

    只不过风波虽然被平息了,但影响却很是深远。首先就是对阿伯丁伯爵的不信任,不管是民间还是内阁和白厅,都有一大批反俄派对这个结果很是不满,觉得他太窝囊更本撑不起大英帝国的天空。

    甚至一批原本持中立态度的中间派也渐渐开始抛弃阿伯丁伯爵开始向帕默斯顿勋爵靠拢,而这直接导致了几个月之后英国外交大臣的再次易主,帕默斯顿再次出山重新担任了外交大臣。

    而众所周知帕默斯顿对俄国一贯是强硬派,他出任外交大臣自然不可能对俄友好,那是肯定要搞事情滴。

    而俄国方面,虽然缅什科夫也在报告中抱怨了黑海舰队的鲁莽行动,认为科尔尼洛夫太冒失差一点坏了大事。只不过这份报告并没能引起尼古拉一世的重视,原因一方面是缅什科夫的抱怨并不是特别强烈,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尼古拉一世觉得科尔尼洛夫做得其实不赖。

    为什么这么说呢?

    在尼古拉一世看来,不管是他派缅什科夫去伦敦,还是科尔尼洛夫的挑衅行动其实都让他摸清了英国的虚实。他从缅什科夫的报告可以看出英国方面还是很克制的,如果英国人真的做好了翻脸的准备,怎么可能这么克制呢?

    从这一点看,科尔尼洛夫的行动就是神来之笔,他不搞这么一下还探不出英国的底线呢!

    由此,尼古拉一世认定了英国不太可能因为土耳其跟自己翻脸,所以科尔尼洛夫做得太漂亮了!甚至尼古拉一世觉得这位比缅什科夫还要强,因为缅什科夫在伦敦究竟做了什么,他在布鲁诺夫男爵以及伦敦第三部探子的汇报中已经看明白了——这个老太监对英国底线的试探效果并不好!

    说实话尼古拉一世对缅什科夫有点失望,因为不管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还是乌瓦罗夫伯爵都认为老太监是合适的试探人选,他本人也觉得老太监应该不会太差,但等他真正做起来,怎么就这么差强人意呢?

    如果不是科尔尼洛夫来了一个神助攻帮助缅什科夫完成了任务,尼古拉一世都有心将这个老家伙召回来换其他人去做这件事了。

    “告诉缅什科夫,做事情更主动更积极一些,不要畏手畏脚,大胆的去做,不要害怕!”

    最后尼古拉一世决定还是再信任缅什科夫一回,说不定到了伊斯坦布尔他能开窍呢?饶是如此,他还是派人送了上面那句话给缅什科夫,提醒老太监放手去做。

    而这就要了亲命了。缅什科夫本来就是个很呆板的人,在伦敦表现差并不是他主观能动性不足的问题,而是他机械地执行尼古拉一世的指示,尼古拉一世命令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干,自己根本就没有动脑子。

    本来他就很机械,然后尼古拉一世还告诉他放手去做,那他自然是更加不打折扣的执行尼古拉一世的吩咐了。之前尼古拉一世命令他极限施压,那这下子他就更不可能留手了!

    也即是说,在一连串的阴差阳错之下,缅什科夫这个头铁的老太监直接带着俄国朝着不归路是一路飞驰,不出意外的话,他是一定能把土耳其逼得无路可走,点燃战争的导火索。

    如果让李骁知道,他之前让科尔尼洛夫搞的这么一出会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进一步地恶化了局势,那他肯定会哭笑不得。因为他的本意真不是这样的,这一切只能怪缅什科夫这个老家伙实在是太奇葩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了然

    李骁暂时还顾不上吐糟缅什科夫,因为这年头消息传递慢,伦敦发生的事情得小半个月才能传到布加勒斯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无从吐糟。

    另外就算李骁知道了,估计也没心情吐糟老太监。因为这档子事儿的影响可是不小,因为这几乎意味着某人拖延克里米亚战争爆发的计划失败了。

    甚至因为科尼尔洛夫搞的那档子事儿,克里米亚战争还有提前爆发的可能性。反正李骁知道了只有焦头烂额的,没有心情再管什么缅什科夫了。

    要说这事儿的影响确实不小,比如已经做好了被罢官免职的科尔尼洛夫震惊了,因为他不光没有被罢官免职反而还受到了海军部的嘉奖。不用说自然是尼古拉一世龙颜大悦,觉得科尔尼洛夫是个好臣子懂得为君分忧。

    只不过尼古拉一世的表彰实在没啥子花头,就是干巴巴的口头表扬而已,既每个勋章也没奖励几毛钱,这玩意儿实在好处有限。

    当然,这是李骁的看法,科尔尼洛夫本人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这个年月的贵族还是很重视荣誉感的,被皇帝表扬那是荣幸的事儿,怎么能像某人一样那么市侩呢?

    可是科尔尼洛夫高兴归高兴,他还没有忘记做这事儿的出发点,但现在看来他就有点摸不准了,这事儿究竟是办成了还是没办成呢?

    说不得他又得跑一趟布加勒斯特跟李骁通通气,看看某人是怎么看的,因为现在这个形势他真的拿不准啊!

    科尔尼洛夫又跑了一趟布加勒斯特,只不过这一趟却扑空了,因为李骁根本就不在布加勒斯特。不光是他不在,连带着阿列克谢也不在总督府里。

    李骁是陪着穆拉维约夫和伊利亚去了伊兹梅尔视察,然后又顺道去了敖德萨和尼古拉耶夫,作为黑海沿岸俄国最重要的几个港口,这几座城市对俄国的意义太重大了。

    尤其是考虑到可能会对土耳其用兵,这几座城市自然得好好看看,务必确定准备工作做好了。

    至于阿列克谢,他并没有跟着去敖德萨和尼古拉耶夫,而是从伊兹梅尔直接返回了久尔久,不及之前在边境线上又出了幺蛾子,他这个总督必须去主持大局。

    那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呢?其实说白了还是东正教徒和***教徒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保加利亚也是东正教国家,这里信仰东正教的民众占据多数,只不过因为历史原因,保加利亚如今归土耳其所有。

    自然地东正教徒虽然能够传教活动但还是有诸多限制的,简而言之,信仰东正教的保加利亚人处于被支配地位。

    只不过呢,随着最近一百年土耳其肉眼可见的衰弱,尤其是近二十年来土耳其被俄罗斯压制得喘不过气来,保加利亚人的被支配地位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几乎所有的保加利亚人都知道土耳其是名副其实的纸老虎和近东病夫,也就只能靠祖上的威名吓唬一下他们,对上了俄国之类的强盗那分分钟就得认怂。

    自然地对于追求国家和民族独立的保加利亚人来说,俄国这个老大哥还是很亲切的。颇有种我大哥很牛逼你丫的土鸡能奈我何的感觉。

    这种感觉最近一段时间更是被俄国和土耳其之间关于保加利亚前途问题的纠纷极度地放大了。

    简而言之,有一些保加利亚人开始蠢蠢欲动,开始配合俄国搞事情了。就在久尔久一河之隔的鲁塞,当地的一批保加利亚人打着民族自决的旗号就给鲁塞的土耳其伊斯麦特帕夏给干掉了!

    这个伊斯麦特可不是一般的无名小卒,而是苏丹的心腹亲信,刚刚才被任命为鲁塞的帕夏鲁克,目的自然是监视瓦拉几亚和俄军的动态,有什么情况都能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这位伊斯麦特帕夏也算是封疆大吏了,可就是这么一个封疆大吏却在返回自己官邸的路上被一伙儿保加利亚愤青给干死了。那真是一阵乱枪扫射当场就给这个可怜虫爆头了,连救都没得救的那种。

    如果事情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问题是土耳其新军实在是太不给力了,帕夏给人干死了已经够丢脸的了,更丢脸的是就这么几个三脚猫的刺客他们还没逮住。

    在鲁塞本地东正教会的掩护下,这帮刺客堂而皇之地逃到了久尔久!这一下事情就真的大条了,因为土耳其人真的气坏了,立刻火冒三丈地向瓦拉几亚正式提出引渡罪犯,要求瓦拉几亚立刻交人。

    当然若只是要求交人也就罢了,更严重地是愤怒的土耳其人还逮捕了帮助刺客出逃的神甫,准备将其治罪。

    作为瓦拉几亚总督,阿列克谢自然得立刻去处理这个破事,虽然他本人其实一点儿都不想擦这个屁股,但谁让他是总督呢!

    “这个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将引发连锁反应,搞不好就会引发战争!我们必须慎重处理!”

    这是阿列克谢对列昂尼德说的原话,从他的话中我们能觉察出他其实对那几个保加利亚刺客搞的事情是很不满意的。他觉得这是在本来就很紧张的俄土关系上火上浇油,简直就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的试探。

    但让阿列克谢很是无语的是,他还没有办法强硬处理那几个刺客,因为这会引发尼古拉一世的高度不满,那为沙皇绝不会喜欢自己的总督如此“怂”,他是巴不得事情搞得越大越好。

    甚至对于列昂尼德这个驻军司令来说,他也不认同阿列克谢态度,作为虔诚的信徒,列昂尼德非常同情保加利亚的东正教兄弟,渴望将其从土耳其魔掌中解救出来。

    所以他对保加利亚刺客的行动是充分理解并且很是欣赏,他觉得如果不是土耳其人将保加利亚兄弟逼急了,这批人怎么可能铤而走险去刺杀一个帕夏呢?

    自然地在事情发生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接纳并保护了这批保加利亚刺客,甚至他还给阿列克谢这个总督打了一份报告,要求加强军事动员给土耳其一点颜色看看,震慑土鸡让土鸡不敢报复河对面的无辜保加利亚兄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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