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就是个背景?!
第77条:有问题,找上帝。
——《上帝使用手册》
指挥大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大家心里逐渐凝重起来。
本来可以手到擒来的案子,本来应该是在兄弟局里长脸的事情,却一步步变得举步维艰。
刚才的争论,大家都知道周政委想以稳为主,但是周政委的一席话,不禁让大家浮想联翩。
绑匪真的有很多人?
真的是很专业吗?
不怀疑的,只有为首的女警和张帅。
他们一脸自信,虽然作战思路被周政委用职务压了下去,却依旧不能改变他们对自己推理的自信。
绑匪就TM只有两个或者三个人!
为首的女警从各种图纸中,抬起头,发现袁明正看着自己,并对自己鼓励般的笑了笑。
笑?
这时还能笑?
而且还对自己鼓励?
也是,女警微微自嘲道。
自己都不相信,还能相信什么?
“呵……”
女警莫名的轻笑一声。
诸位警员看着为首的女警,莫名一笑,不知为何,自己也都轻轻笑了笑。
这一笑,那些阴霾无措都消失了,斗志就像一股力量,重新回到身上。
小雯仿佛才从哭泣中回过神来,柔声问袁明:“还是没有找到长文么?”
“嗯。”
袁明捏捏小雯的手掌,示意她不要担心。
“本来可以通过电话定位的,但是对方没有给我们留时间,每次都匆匆挂断,他们也没法定位。”
小雯理解的点点头,没继续问下去。
陡然!
“手表!手表!”
小雯激动的对袁明说着,“可以用手表啊!手表啊,阿明!!手表可以的!”
越说越激动,小雯甚至连语言都来不及组织。
“不着急,不着急,老婆,慢慢说,慢慢说。”
袁明一边说一边捧着小雯的脸,“我们不差这几秒钟,慢慢说,说清楚,才能真正节约时间。”
小雯深吸了口气,缓了缓,才说:“那个手表,上次我们在挪威,老约翰送给长文的。那个手表,带有GPS定位,老约翰说他以前就用这块表,救过人。”
“长文带着吗?”
小雯用力点点头:“带着的,今天没有体育课,长文戴在手上的。”
“我马上打电话。”
袁明开始给远在挪威的老约翰打电话。
由于刚才小雯情绪失控,说话声音比较大,于是在指挥大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这可是好消息啊!
刚才的争吵,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本来是长脸的事,现在反而被领导大骂一顿,其实年轻警员都很倾向于女警的判断。
不过,天大地大,领导最大,特别是在体制内。
领导一句话,就可以否定掉你一年的工作成绩。
你的晋升与否,不在于你的能力有多么强,而在于你跟领导的关系绝对不能变成负值。
当你辛辛苦苦干一年,都头来却是一句话就被否认了,你会怎么想?
当你好不容易熬上领导的位置,你又将如何对待下属?
体制的首要作用,不是创造不是功绩,而是稳定。
全世界都这样,这与人无关,而是这种制度本身说决定的。
指挥大厅里,
大家都盯着袁明打电话,一旦成功,就能马上定位袁长文!
剩下的,就轻松了。
“!@#¥%&*”
“*&……%¥#@!”
袁明说着说着,开始面露笑容,不一会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笔,左右看了看,随即用肩膀夹住电话,直接写在手上。
“这是GPS编号。”
…………
…………
烂尾楼。
姐夫放下手机,眉头紧锁。
“怎么,姐夫,是不是袁明那丫不打算给钱?”
听着小刚的问话,姐夫没有回答,自顾自的摇摇头。
总感觉不对啊,刚才的电话,怎么感觉不舒服呢?
到底怎么回事?
姐夫皱着眉头,不停思考。
小刚在一旁,也感到奇怪,不就刚才又给袁明打了个电话么,怎么挂了电话姐夫突然就这幅摸样了。
姐夫还在思考,不停的来回踱步,地上的灰尘都被踢出图案了。
究竟是哪里不对啊?
刚才的电话,他的语气也没问题啊,我也按照计划让他们在西郊放钱,然后转移到南郊放钱,不停的变换放钱的位置,拖延他们。
不应该有问题啊?怎么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姐夫边走边思考,从烂尾楼深处,渐渐走向外面。
呼……
姐夫深深吐了口气。
由于四周没有墙壁的阻隔,姐夫面对的是空旷的郊外,所以也就没有在楼层深处的那种回音感。
姐夫摇摇头,迈步走回去。
或者是我多疑了。
“小刚,还有没有水?”
刚说完,姐夫就愣住了。
声音!
对,回声!
对对对,就是这个,声音不一样了!
我明白了!!
姐夫恍然大悟,哈哈大笑。
终于明白刚才的电话,有什么不妥了。
可是,这又说明什么呢?
转眼间,姐夫皱着眉头,继续思考。
小刚在一旁,拿着矿泉水,看姐夫表演变脸。
…………
…………
华灯初上,夜色迷人。
可惜车里的人,都没有欣赏的情怀。
袁明正在跟绑匪电话,孙局、周政委等人坐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不一会,袁明挂了电话,对众人笑了笑,说:“他们没有怀疑。”
众人顿时送了口气,孙局笑着说:
“袁董啊,这次可多亏你了,没有你的GPS定位,我们估计还不是那么容易找到他们。你放心,我们这次已经出动了两个特警中队。”
哼,老狐狸。
袁明笑着说没有没有,心里却骂着孙局。
哼,都已经这局面了,却还是说着这么模棱两可的话,什么保证都不敢说。刚才吵架的时候,你也一言不发,如此没有担当,你也就是局长到头了。
“对了,小罗,看看他们的位置。”
“没有移动,还在东郊。”为首的女警冷冷的回复。
孙局的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周政委也是顿时皱起眉头。
在政*~府机关,讲究一个所谓的大局意识。
什么是大局意识呢?
就是在面对老百姓或者上级机关的时候,我们要一致对外,有什么矛盾、心里有什么想法,这属于内部问题,我们可以下来讨论交流。特别是在民主测评的时候,我们要在领导面前,展现我们的团结。
同志们要是对自己的上司有什么不满意,可以在我们内部讨论批评,但就是不能让上级领导知道。
但,你真的可以在平时,或者内部组织讨论的时候,直接指出上司的缺点么?
或者将你平时所受的委屈,讲出来?
那些委屈都是上司给你的,你讲出来不是当众打脸么?
只有在民主测评或者其他不记名的时候,你估计才敢把事情写出来。
但那个时候,上司会要求你讲大局意识的。
呈现给上级领导的,都是好话,都是好官。除非是那些特别过分的上司,或者是遇到那种牛脾气的下属。
所以,上司说大局意识,就是在说大家不要拆我台哦,否则你们也很难看的哟。
袁明心里不屑的撇撇嘴,把话题接过:“我刚才已经答应绑匪,换放钱的位置,估计他们还不知道,我们正在去他们的藏身之处。不过,这也是我第一次坐指挥车啊,没想到你们都不开警车的。”
“呵呵,是啊,”孙局果断接下话题,
“也就电影里把我们演的傻,抓个逃犯开警笛,几公里外不就让人跑了么?”
“哈哈哈哈!”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开始笑了。
…………
…………
“不对!走!我们快走!”
“怎么了,姐夫,去哪啊?”小刚一脸木然。
“走啊,钱不要了,走啊!”姐夫拿起包就要往外走,顿时又停住,指着袁长文说,“小刚,把袁长文解决了,我们走!”
袁长文听了,瞬间惊恐的在地上挪动。
“为什么?姐夫,”小刚没有走,也没有按照姐夫的话去解决袁长文,而是问,“为什么我们不要钱了,四百万啊!”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啊!”姐夫几乎吼了起来,“刚才的电话有问题,声音有问题!前几个电话,他一直在一个比较空旷的环境里,刚才那个电话,他在一个很狭小的空间里!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在车里,在过来抓我们的路上!”
“这……也不一定啊,”小刚喃喃道,“也许,他在厕所呢。”
“我!!”姐夫直接一脚踢在小刚的屁股上,“你脑子里全是屎啊!走啊!”
“姐夫,别踢别踢,这只是你的推测,再说,就算他们在路上,我们有袁长文啊,我们有人质啊,”小刚越说越兴奋,甚至开始手舞足蹈,
“我们有人质啊,他们不敢开枪的,我们可以像电影里那样,让他们给现金,然后让他么给架飞机,哦不,我们不会开。让他们给辆汽车,然后我们开走,到时候就没人追我们了,我们就自由了!四百万哦!”
“哎……看来我不给你解释清楚,你是不会照我说的做了。”
姐夫把包放下,无奈道:
“首先,政。·府是不会向罪犯妥协的,不管他再怎么操蛋,再怎么不作为,但他绝对不会向罪犯妥协,这是一个根本。所以,不可能出现那种我们当着他们的面,拿钱走人的说法。”
姐夫伸手,按住又要跳起来解释的小刚,说:
“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就算政%@府妥协了,而且我们也顺利拿着钱走人了。那请问,我们去哪?我们已经跟他们面对面了,我们拿着四百万怎么花?!现在全中国都是天网,我们住哪躲哪?他们知道我们的样子,就可以调出我们的档案,你姐,你爸妈都跑不了。
也许不会被抓,但是肯定会被监视的啊!我们是为了拿钱过好日子的,不是去躲在某个阴暗角落!这样,我们拼了老命拿来的四百万,就没意义了!再说,就算我们拿着出国了,你以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在国外被抓住的,还少吗?”
小刚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听着,小刚,现在没人知道是我们两个干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但是我可以肯定,他们绝对不知道我们是谁,甚至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所以,小刚,我们把袁长文这个线索一掐,他们就是大海捞针。”
小刚用手一抹头发:“好!姐夫。”
小刚,一步,一步,走向袁长文。
谁也没注意,小刚兜里的手表。
…………
…………
“死亡!”
“旅行结束!”
“记忆恢复!”
第十一章 上帝开始忽悠了?
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流出。
儿时的嬉笑、袁明对自己的要求、家庭的温暖,以及被人掐死……
种种记忆,如此明晰,仿佛一部电影,只要你想,就能看到任何时间位置。
但又不仅仅是观看电影,而是自己的亲身体会。
袁长文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上辈子的分分秒秒,只要自己愿意,都可以停下来拉近,然后看个仔细。
许久,
“哎……”
袁长文叹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周围却是一片漆黑。
“上帝,你在吗?”
“上帝与你同在。”
袁长文苦笑着,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就是我的上辈子?”
上帝:“准确的说,是上三百九十八辈子。”
“好吧,上三百九十八辈子,呵呵,看来,我的前世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袁长文一个人,自言自语,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隐约间可以看见,自己应该是在病床上。
“上帝,我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
上帝:“你先是被教官抬到旁边的草地上,他们给你喂葡萄糖,结果发现你一直没醒,才把你送到医院里来。教导员来看过你,医生说你只是脱力昏迷,其他各项指标正常。在此期间,输入葡萄糖500ml。”
袁长文:“上帝啊,你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啊?你是如何记录这些的,又是如何分辨人物的?”
“对不起,权限不足,无法回答。”
我就知道。
袁长文抹黑找到自己的鞋,走到窗前,随意活动着身体,就听见“咔咔”的响声。
医院不高,就三层楼,看不到什么景色,远远望去,只能看见干部宿舍亮着几盏灯。
袁长文:“上帝,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没怎么在意过你,虽然我的逻辑上认同了你的存在,但是在我内心,其实并不愿意承认你的存在。我们基本上,没有怎么交流过。”
上帝:“我知道。”
袁长文:“虽然,在入学前,经历了一次秦朝的前世,但那毕竟太远,没有什么感触。这次不一样,几乎同样的时代,从小到大,幼儿园、小学,还有爸妈为我搬的家,最后……最后,就这么被掐死了。我现在心里都感觉堵得慌,闷得慌。”
上帝:“这个我也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选择了这个前世,作为你的第二个回忆。”
“哦?!为了让我更好的接纳你?”听了上帝的话,袁长文不由问道:“上帝,你是有自己的思维的?”
上帝:“是的。虽然我知道,你口中的‘思维’二字,很狭隘,但我能理解你的意思,所以,我是有思维的。”
袁长文:“你究竟是什么啊?是鬼?是仙?是妖?是魔?是老爷爷?”
上帝:“对不起,权限不足,无法回答。”
一阵沉默,脑海中再次响起上帝的声音:“我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存在,你的思维现在很狭隘,我无法给你解释什么东西,就算解释了,你也不见得能够明白。”
袁长文:“额……好吧,虽然被你打击了,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解释,万一我能够理解呢?”
上帝:“你能理解佛祖的存在吗?”
“呃……嗯……佛祖……额,虚构……应该是……呃……”
支吾半天,袁长文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诶!等一下!”袁长文突然反应过来,说,“为什么是佛祖呢?你不是上帝么?”
上帝:“我是佛祖,我也是上帝。”
“你想告诉我,他俩是一个人,都是你扮演的?”
上帝:“是的,包括你能想到的所有神,阿拉、撒旦、佛祖,甚至‘道’,都是我。一切‘是我’是我,一切‘非我’也是我。”
袁长文的表情是这样的@@
“好吧,我们跳过这个话题。上帝,你为什么会拥有我的前世?并且还能让我重新经历,像看电影一样,分分秒秒都能记住?”
又是一阵沉默。
千万别又是权限啊!
“首先,你得明白什么是时间。”
呼……
袁长文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挠挠头发:“时间,就是一分一秒流逝的,那个,呃,用物理的角度来说,一秒就是铯原子跃迁的时间。不对……”
说着说着,袁长文开始沉思。
这只不过是人类自己规定了,为了方便生活,自己规定的时间,把铯原子跃迁一次的时间,定义为一秒,然后在人为定义换算比例,从而得到分、小时。
但是,并没有解释,什么是时间啊。
靠,这个问题绝对会想死人,古往今来那些大神们都没解释清楚,甚至姬无命直接被问题玩死。
袁长文:“上帝,我不知道,你说答案吧。”
上帝:“时间,不存在。”
叼!
这个答案叼啊,直接把问题都否定了,大家别想了,为什么想不出来呢?
因为时间不存在啊。
袁长文:“这个……上帝,你这属于诡辩吧。”
上帝:“你不懂,所以,就听我说。‘时间’不是一个连续体,它是相对关系的一个元素,是垂直存在的,而不是水平存在的。不要把它想象为‘由左至右’的东西,如同一般所谓的时间线,每个个体沿此线从生到死。‘时间’是个‘上下’的东西!”
哦?!
袁长文靠在窗边,默默听着。
上帝:“把它想象为一根吸管,立着的吸管,代表永恒的现在。现在再想象吸管上穿一叠纸,一张叠一张。这些,可以理解为时间单元。每一单元都截然有分,有的被吸管插在正中间,有的被插在左边,有的则是右边,但都是同时存在的。吸管上的纸,不论将有多少,不论已有多少,却都只有一根吸管。也就是,只有现在。”
听到这,很明显有疑问。
袁长文:“可是,我很明显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啊,就像从左到右,昨天,今天,明天。这个怎么解释呢?”
上帝:“昨天、未来,这些都是你的想象。表面上看,时间就像一个一个片刻,从左往右,依次组合起来,昨天、今天、未来。但你仔细想想,你就会发现,其实只有一个片刻,就是此刻。昨天,是你在此刻的记忆中,所产生的想象。未来,也是你在此刻,基于自身的经验所产生的想象。不管你怎么辩解,怎么改变,有一个事实你永远改变不了……
你总是处于此刻。”
这句话,直接让袁长文懵了。
仿佛有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仔细想想,却又什么都没有。
“呵呵,虽然我没有听明白,但我觉得自己刚才有点明悟的感觉,不过又不好说出来的。”
袁长文笑了:“谢了,上帝。现在我的心情好多了,刚刚才死过的感觉,蛮怪异的。你说,我以后会不会精神分裂啊?”
上帝:“不会的,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会等你融合好了再进行下一次旅行。你现在觉得怪异,因为刚刚才死去,等过段时间,你就融合好了,就不会有这种诡异的感觉了。”
袁长文:“好吧,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都是十一岁呢?”
上帝:“因为你大脑的极限,就是吸收十一年的经历,多了的话,你会被撑爆的。不过,现在你死了两回,可以多承受几年了。”
呵,
袁长文摸摸头发,死了两回,真是难以接受的语法啊。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愿意跟我说这么多呢,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能说呀?”
上帝:“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过几天就会知道了。”
第十二章 我真的好喜欢上课
随着各项考核的推进,两个月的新训也渐渐进入尾声。
单兵徒手队列动作、班组队列、以及体能,全部通过的只有六十四人,剩下的二十八个人至少有一项没有合格。
袁长文就是其中之一,当时队列考核的时候,被上帝弄晕了,导致队列那一项没有合格。
也许有人会说,没过就没过,补考就行啦,只要补考过了还是有学位证的。
抱歉,军事科目,没有补考。
合格就合格,不合格就是不合格。
站军姿,你没有抗住,晕倒了。那就是不合格,哪怕你下次能站一天也没用。
每一次训练考核,你都必须拼尽全力,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补考上。而且,有时候教官不会跟你说,这是考核。当你懒懒散散的结束后,你会发现自己哭都来不及。
每个学期都有军事科目,虽然科目内容也不一样,但是每次都是三项。
从来没有人,连续两个学期军事科目没过。
也许有,但那种人已经被开除了。
“你明知道自己的军事科目不合格,放寒暑假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训练?!再说,我们的考核难度根本就不高,只要你愿意打破自己那不是极限的极限,就可以通过考核。你不愿意打破极限,自己又不训练,那部队还留你干嘛!”
这是校长的原话。
所以,每个人都很重视军事科目,就算大四的学长,也是如此。
曾经有人提出,大四取消军事科目,因为有毕业论文,还有很多学员要考研,取消军事科目来给大四的学员腾出时间。
这个提议在建校之初,就被否定了。
当时校长在礼堂,召集所有大四的学员,好好训了一顿:
“请你们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军校,你们是军人,你要做的,就是服从,无条件服从。这四年,你们都学到狗身上了!再说,没人强迫你考研,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不去努力不去拼,反而在这跟我唧唧歪歪的。你能不能像个爷们一样,好好的搏一把!”
校长是一名中将,一个从战士一步步走上来的中将。他经历了多少,外人是很难想象的。如果你在部队待过,那你就会知道,从战士到将军,这其中有多大的困难。
也是得益于校长的出身,整个军校的精气神,始终保持着。
当然,毕竟是一个本科的军校,文化科目还是同样重要。
随着新训的结束,文化科目,也开始了。
课表贴在每个寝室的门后,必须贴在门的三分之一处,这些都是拿尺子量过的。
“我从来没有如此这般的期待上课。”
“我也是啊,好想上课啊。”
“哈哈哈哈,估计全中国的大学生,只有我们才会这么期待上课吧。”
“别吵了,快看看有什么课?”
寝室里六个人,都围在门背后看课表。
“靠!”
“我去!”
“这么叼!”
袁长文扫视完整个课表,也是无比惊讶。
因为,整个学期,只有三门课。
军人思想价值观、大学英语、大学数学。
而且,除了星期四的下午有课,其他时间都只是上午有课。平时的下午,全部是训练,为了评估工作的阅兵表演训练。
“一节,两节,三节……”撒哥在那兴奋的数着有多少节课。
撒哥,凝夏人,因为长着一张霸气的脸庞,做着一些霸气的举动,思考着一些霸气的事情,人送外号“凯撒”。叫着叫着,大家都叫他撒哥。
撒哥那数着,英语多少节,数学多少节。为了避免看混,还特意拿了支笔,在那一行一行的数。
陡然!
如同一道闪电,在袁长文脑海中划过。
那笔,就像立着的吸管。课表上的横杠,就像从侧面看的纸。
鬼使神差般,袁长文开口问道:“撒哥,你说时间会不会想你的笔一样,从上到下,而不是想一根数轴,从左到右?”
众人盯着袁长文,撒哥说:“你疯啦?还是晕倒没痊愈,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
确实,大家都在看课表,你突然冒出这么个深奥的问题,是有点疯。
“没有,没有。”袁长文连忙摆手,“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撒哥,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撒哥摸摸下巴,竟然真的开始思考,“我觉得,时间是从左到右的,或者是从上到下的,这个不重要啊。反正它在流逝,你侧着看,不就是从左到右了嘛?”
袁长文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时间根本就不存在。”
“好啦,别再扯啦。”室友们悠悠的回到凳子上,“你们再怎么讨论,时间还是在那,然后一分一秒过去了,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撒哥,你还是给我说说NX的枸杞吧,好的话你给我们寄点啊。”
“我们那枸杞,绝对没话说,到时候我叫我妈寄点过来。”
“嗯嗯,好啊好啊。”
看着室友逐渐开始讨论别的话题,袁长文心里有点莫名的难受。
“这就是问题的答案。”
脑海中,响起上帝的声音。
“什么答案?”
袁长文一愣,在心里问。
随即,又想起来。
袁长文:“哦,你说那天晚上,我问你,为什么跟我讲那么多?是这个吗?”
上帝:“是的,就是这个。这就是问题的答案。”
袁长文皱着眉,仔细思考着。
这就是答案,这,答案是什么呢?
难道撒哥说的是答案,不对啊,那答案是什么?
“长文啊,你还在想啊?”
撒哥的声音,打断了思考。室友们以为,袁长文还在想时间的问题。
“别想啦,老李说他二舅家在JDZ,问我们要不要瓷器。”
袁长文一下回过神来,笑着摆摆手,说:“没有没有,我再想其他事。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上帝,我没想到答案。”
上帝:“如果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讲这些,你会像他们一样,不是否定这个说法,就是笑着说没意义。”
是啊,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会大声反驳,用那些自以为懂,其实啥也不明白的科学原理,胡乱解释一通,完了还自以为很牛逼。
确实,这两次经历,确实改变了很多。
等一下!
“上帝,你能看到未来?”
袁长文突然反应过来,差点忘了这个关键问题。
“不能。”
脑海中,上帝干净利落的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今天会发生这些?我能得到答案呢?”袁长文接着问。
上帝:“时间不存在,根本没有什么过去和未来,既然没有,我自然也就无法看到。至于为什么会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耶稣的一句话,‘在你要求之前,我已经答应’。”
袁长文:“这又跟耶稣什么关系啊?”
上帝:“没关系。”
袁长文:“……”
上帝:“好吧,我问你,你是否有时候会觉得某个场景‘似曾相识’,或者做了某件事似乎‘自己曾经做过’,或者是某个人。你有这种奇妙的感觉吗?”
袁长文:“嗯,有的。”
上帝:“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一根立着的吸管,上面插满了纸张,你从你在的纸张上,向上或者向下望,从别的纸上,看见了你自己,也看见了一些事情。虽然你的灵性不足以让你保持这种感觉,但有些时候,它仍有残留。所以,当某个场景出现时,你就感觉到了。”
袁长文抓狂道:“这个……我从我的纸上,看见另外的纸上的我,而且时间还不一致……还能再扯一点么?我在我的纸上,别的纸上的我……不对啊,上帝,像你这样说,我存在于各个纸上,但各个纸上的时间又不一样,也就是说我的过去、未来,同时存在?!”
“对啊。”
脑海中,上帝的声音,依旧干净利落。
袁长文:“对毛啊!你能不能多说一点,这不科学啊。我的过去未来同时存在,这不可能啊。难道,你想说,平行宇宙?”
上帝:“平行宇宙?可以这么理解,但是本质上差很远,因为时间不存在。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能理解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袁长文听了这话,赶紧坐正自己的身体,好好听上帝讲故事。
“有一天,你要去你的书房找本书,但你不记得那本书放在哪里了。于是,你进屋以后,开始在书架上寻找着那本书。五分钟后,你在倒数第二层的书架找到了那本书。你能说这本书比其他书晚出现么?”
袁长文沉默……
第十三章 总是那么被动
第509条:使用上帝时,请注意心态。祈求、恳求、哀求之类的,都不行。
——《上帝使用手册》
一旦生活开始规律,时间就会过得好快,北方已经开始下雪了。
袁长文作为蓉城人,长了这18年,就见过一次雪。
几乎所有的南方学员,对于下雪,总是充满了期待。
不过在军校,你也不可能去玩雪仗、堆雪人,因为你穿着军装。
第二天,学院组织扫雪,大衣、**帽、手套……能穿的都穿了。
零下的温度,在室外扫雪两三个小时,结束后回到宿舍,整张脸,已经完全麻木,连笑笑都不可能做到。
从此,再也没有人期待下雪了。
不过,这是后话。
就在袁长文拿着扫帚扫雪时,脑海里传来上帝的声音:
“准备好了吗?”
嗯?什么?
“剥夺记忆!”
“旅行开始!”
…………
喂,就不能让我回答吗?!
…………
袁长文,孤儿,13岁。
“才两天没回来,居然就有人敢动我的窝。”
袁长文趴在一旁的杂草丛里,盯着自己的窝。
所谓的窝,其实就是几块板子拼凑起来的而已。不过,还不错,混凝土作的墙壁,玻化纤维板作的顶棚,睡的是泡沫,头枕的是塑料瓶。
是的,袁长文就是一名拾荒者,俗称,捡破烂。
不过,请给位看官,不要轻视捡破烂,他们一天的收入大约在30至60元,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破百。捡破烂也有阶层,没人带你的话,是不允许你在那里捡的。
当然,其实沿街乞讨更省力,也更赚钱。关键是,乞丐不允许你乞讨啊,除非你加入他们。
前两天袁长文跟着师父,去了一趟外地,回来就看见自己的窝门口很混乱。
“哼,妈蛋,看我不让你把多的都给我吐出来。”
一会,窝里有东西出来了。
耶?!
居然是条狗!
嘿嘿,今晚有大餐了。
袁长文咽了咽口水,狗肉可是难得啊。
不过,狗鼻子都很灵的。那条狗刚刚走出窝,就使劲嗅了嗅,然后果断跑开了。
妈蛋!
“难道是我最近没洗澡?”
袁长文站起来,自言自语。
一边说着,一边闻闻自己的腋下。
“呕!味道真大!”
袁长文自己都受不了。
“哎,可惜了,多好的狗肉啊。”
袁长文走回自己的窝里,开始收拾被狗折腾的“家具”。
…………
“就这个了,不错!”一名清瘦男子指着液晶屏,招呼身后的墨镜黑衣男,“把狂暴剂注射到那条狗上,然后给他扔回去。”
“是!”
“不行啊,少主,不行啊!”
白衣大褂男子连忙阻止,伸手拉着少主:“不行啊!狂暴剂现在还处于试验阶段,各项副作用都不明晰,不能这样草率的使用啊!”
“哎,博士啊。”少主拍拍博士的肩膀,说,“就是因为在试验阶段,所以我才要用啊。这样你们就可以继续收集各项数据啦,这不更好的推进试验嘛。”
“可是,这……”
少主继续说:“博士,你想啊,你终日在实验室里收集数据,始终不如把它放在自然里。我们把它制造出来,就是为了使用。在哪里使用呢?不就是在现实中使用,我现在做的,不就是模拟我们以后的使用状态嘛,这样我们才能从根本上的收集数据啊。”
“可那只是无意中发现的……”
少主:“怎么发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为以后的人类造福,现在就必须进行大量的试验。这句话可是博士你亲口说的,你在我父亲那里,说了多少次必须要大量的试验。难道博士只是想骗钱?!”
少主顿时抬高语气,博士连忙说了几个“不是”。
“我跟你开玩笑呐,我当然知道博士不是那种人。”
少主给墨镜黑衣男使了个眼色,墨镜黑衣男点头走开。
液晶屏上,
显示的,
正是袁长文。
…………
太阳正在西落,露出大半个脸,似乎准备看场好戏。
吼!
汪!!
袁长文睡得迷迷糊糊,怎么感觉在抖呢?
一个激灵,袁长文反应过来,有东西在撞自己的小窝,而且玻璃纤维板正在错位,掉落大量尘渣。
哄!
小窝的棚顶,直接垮掉。
幸好自己反应快……
袁长文趴在一旁,庆幸着。
而小窝的另一边,则是,一条眼中暴着凶光的大狗。
妈蛋!
这狗疯啦?!
容不得袁长文细想,只听,“汪!”
大狗一个纵跃,张开狗嘴,直扑面庞。
袁长文下意识的抬起手臂,不是横着,而是竖着!
大狗一头撞在袁长文的手臂上,幸好是竖着的手臂,否则必定被狗嘴咬住。
强大的力量,差点把袁长文撞倒过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左脚猛踹,得到一股柔软的反馈。
大狗被袁长文踹开,跌落在小窝里,狗头撞在石块上,正挣扎着站起来。
赶紧,袁长文拉开距离,站了起来。
“奶奶的!爷爷豁出去了!待会买瓶好酒,就拌着你吃!妈蛋!平时的钢筋呢!”
大狗慢慢站了起来,眼中的凶光消失不见,似乎在迷惑。伸伸舌头,回归野狗本性。
袁长文也看出大狗的变化,不过那又怎样。
趁你病要你命!
今天你就给爷爷打打牙祭吧!
袁长文弯着腰,慢慢靠近大狗,手里握着一大块碎石。
只要距离够近,直接让它脑袋开花。
陡然,
狗哥的眼光再次凶狠!
对着近在咫尺的袁长文,再次扑了过去。
碎石飞出!
“去死吧!”
叮!
碎石飞出,打在空气中,在远处的地面上,滚了好久好久。
而大狗在另一边,不停的甩着脑袋。
扑错方向了?
喝醉了?
近视眼?
袁长文看着大狗,脑海中不着调的蹦出想法。
刚才袁长文是对着大狗扔的碎石,只要大狗扑向他,肯定会被砸中。但谁知道,大狗居然扑向另一边!
大狗则甩甩脑袋,似乎调整好了,又一次扑向袁长文。
袁长文双臂交错,想要挡。
但是大狗太快了,甩甩脑袋后,似乎提速了。
袁长文想要交错格挡时,大狗已经穿过袁长文的手。
结果就变成,袁长文抱住狗头。
好臭!
大狗的腥味,就在眼前。
大狗使劲晃动身体,想要挣脱袁长文的双手,前爪也在不停的撕扯手臂。
妈蛋!
袁长文双臂吃痛,快要抱不住了。
心一横,直接整个人压在狗上面,让大狗动弹不得。
袁长文压着大狗,大狗在身下不断挣扎。
不可能就这样僵持啊!
袁长文腾出一只手来,对着大狗的眼睛,使劲戳了下去。
软软的,还有点滑。
一下,两下!
左眼!右眼!
大狗痛得大叫,挣扎的力量也越来越大。
袁长文使劲戳大狗的眼睛,很深很深,几乎整根手指都快伸进去了。
血腥味弥漫开来,袁长文的手指、手掌,全是血。
还不死!
哼!
袁长文起身,手一抡,把大狗甩到一边。
没想到,大狗抖了抖,站起来,冲过来了!
妈蛋!
你是超人么!
不过,受伤终究是受伤,虽然冲过来,但速度已经不再是那么恐怖了。
大狗在袁长文的面前,张着大嘴,腾空一跃。
袁长文还是同样的动作,用手臂控制住狗头。
奶奶的,看你还咬爷爷!
眼睛都瞎了,还不受死!
突然,袁长文看见大狗的鼻子在出汗。
狗鼻子?!
大狗依旧挣扎,爪子在袁长文身上留下许多伤疤。
袁长文抱着狗头,手臂夹住大狗的脖子,不让大狗咬到。
废了你的鼻子!
袁长文想腾出手来,却腾不出手。
妈蛋!
袁长文抱着大狗,撞向自己的小窝。
小窝是用混凝土作的墙壁,比狗鼻子耐撞。
一下,两下……
大狗吃痛,疯狂的扭动身体,爪子不停在袁长文身上留下血迹。
三下,四下……
咔嚓!
骨折了。
大狗的鼻骨,折了。
袁长文继续撞。
但是大狗还在挣扎,
继续撞。
大狗挣扎的力量更大了。
继续撞。
大狗挣扎,快抱不住了!
袁长文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大狗摔向地面。
用拳头,轰击大狗的面部。
一拳,两拳……
终于,大狗不再挣扎。
袁长文手臂一松,整个人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今天,呼……呼……今天,一定,呼……一定要买瓶好酒!”
太阳,终于下山。
第十四章 再来一发
“Good-job!!”
少主弹了个响指。
“去,把我的藏獒放过去,我要试试他的极限在哪里?”
“不要啊!少主!他已经是极限了!”博士放下手中的资料,惊呼,“少主你测试,他必死无疑。”
少主没有说话,但是眼睛横着博士。
“少主,你听我解释,我们的观察对象不多,只有七十三个,每一个都是克隆之后精心挑选的,为的就是看看克隆体在自然环境中的生存。这些身体都是给你父亲准备的,不能这样随意浪费啊!”
“浪费?!”
少主挑起眉毛,说:“浪费,我怎么浪费了?”
“没有,没有,少主没有浪费。”
博士连忙摆手,说:“只是……”
“既然没有浪费,那就行了。反正只是用一个而已,再说,你那边的实验也没成功,到时候等你成功了,再挑选也来得及啊。”
“少主,我必须纠正你!”
博士立马变得严肃起来,说:“换脑计划,是为主人服务的,这项计划不容有失。我们必须在实验成功很早之前,就开始建立人员数据。否则,等换脑手术可以进行时,再来挑选人员,就已经晚了。你不知道他的生活习性,不知道他在成长中接触过什么,更不知道他能活多久。很多东西不是一两次体检,就能反映出来的。
在外的克隆体只有七十三个,实验室内的倒是很多,但很明显自然环境生长的克隆体,在免疫系统方面强上不少。他们都是我们一手跟踪的,就拿那个拾荒者来说,他虽然每天接触垃圾,但我敢保证,他的身体健康程度绝对在你我之上。所以,少主,请不要这样。”
“呵呵,”
少主走到博士面前,轻声问:“博士,你说我跟我父亲说,想要一个观察对象来试验,父亲会怎样?”
博士不语。
“哈哈,博士,正好嘛,他要是被我的藏獒解决了,正好可以推进你的换脑实验嘛,反正谁也不会去关心一个拾荒者。”
博士不语。
“去,把我的藏獒放过去。”
…………
“死亡!”
“旅行结束!”
“记忆恢复!”
…………
…………
“你的意思是,他在装病?”
医院里,连长坐在医生对面,手中拿着袁长文的检查报告,问:
“他在装病,躲考试、躲扫雪?”
“不不不不,”医生连忙摆手,说,“如果他的身体有这样或那样的疾病,也许我会说他在装病装晕倒。但事实上恰恰相反,他的身体很健康,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除了有点点肌肉的损伤。不过肌肉的损伤,作为新兵在部队很正常,可以慢慢恢复的。”
连长点头,示意医生继续。
“他的各项指标都属于正常,正因为指标正常,所以我敢肯定,他不是装病。另外,我们在他晕倒期间,发现他的呼吸平稳,心律血压更是平稳,这本来没有什么,但太过于平稳了,就像,就像是一个指标正常的机器人。
而唯一没法检测的,就是他的大脑。我想,他的问题应该出在脑神经方面。不过,这只是一个猜测,学校的仪器毕竟有限,连核磁共振都没有,我甚至都不敢断定,他是否有病。”
连长“嗯”了一声,说:“也就是说,我的兵,他没有装病。”
医生楞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连长的关心点居然在这。
过一会才接过话语:
“是的,这点我敢肯定。不过,看他的记录,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而且我们也联系了他入伍地的医院,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病史。如果有下一次,我们可以把他送到武警总医院,那里应该可以查出病因。”
“我明白了,罗医,谢谢你。”
…………
…………
病床上,
袁长文陡然睁开双眼,眼中尽是不甘。不过,病房的环境,以及独有的警徽,似乎提醒着袁长文。
好一会,眼中的情绪才慢慢散掉。
“我说,上帝啊,你这样会不会把我弄成人格分裂啊?”
上帝:“这个问题,已经在第二章的时候,回答过了。不会。”
“好吧,”袁长文撇撇嘴,说:“不过这次也太扯了吧,被狗咬死!上次被人掐死,上上次被人关在墓里闷死!你下次还有什么,被人臭死?!被自己帅死?!”
上帝,沉默。
没有人接话,袁长文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什么,思绪开始顺着自己的话语飞翔。
那只狗扑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口水、血液、疼痛……
被人绑架的时候,小刚恶狠狠的语气、口臭、姐夫的滔滔不绝……
在修建陵墓时,那种苦、痛……
不过,想着想着,思绪就开始乱飞。
捡垃圾时,居然在旧钱包里发现了四百多元!然后狠狠的,跟师傅搓了一顿!
袁明带着自己,满世界的旅游,小雯总是一脸温柔的呵护自己。
秦朝洗澡的河水,似乎不是那么冷,不过那个木雕小猪真的好丑……
良久,袁长文才拉回思绪。
“喂,怎么不说话?”
上帝:“在等你说话。”
靠!
袁长文一翻白眼,却无意间瞄到墙上的时钟,九点零七分
“喂,上帝,有点不对。”袁长文看着病房的时钟,“我记得扫雪的时候,是刚吃了早饭,还没有集合去上课,也就是八点左右。怎么我现在醒了都九点了?怎么时间延长了呢?”
上帝:“对啊,你现在的大脑适应力已经提高了,可以承受十三年的前世内容了。”
袁长文:“十三年,就是十三个小时,这样啊。那以后不是越睡越久?”
上帝:“理论上,是的。”
…………
…………
时间过得真的好快,眨眼间,年底了。
这期间连长使劲折腾大家,周末训练,加操,反正就是不给你思考想杂事的时间。
当你觉得军校好苦的时候,还来不及酝酿情绪,下一波训练又来了。
当你躺在床上暗暗后悔的时候,还没开始,就睡着了。
有时,连长也会拉紧急集合。
晚上十一点,紧急集合。
你以为结束了?
十二点过又来一次,还是武装紧急集合。
轻装跟武装的区别就是,武装要带被子、水壶、挎包等等。
大家吓着了,不敢睡觉,害怕还有。
然后等啊等,一直没有,实在熬不住了,于是睡下。
凌晨四点过,连长又来了!
连长倒是睡好了,袁长文他们才刚刚睡下啊!
没办法,还不是得去集合,然后跑操。
四点过一直跑到六点过!
直接开饭!
刷牙?
那个时候你能坐着,都要感谢漫天诸佛。
…………
圣诞节的来临,成为各个商家促销打折的由头,而对于军校,似乎连一丝风都没有刮起。
就这么,平安夜,过去了。
时间这么走啊走,来到元旦。
元旦,年年都要过的节日,却在军校有着不同的意义。
它意味着,那天早上,你可以不用出操,那天晚上有元旦晚会可以看。在手机被收缴的日子,这几乎可以称为,唯一的娱乐活动。
各个连队都会出节目,将军们也会在礼堂里,跟学员们一同观看。
工程系八连,也就是袁长文所在的连队,参选的是一部小品,展现刚入军校的新生,遇到各种训练困难,被各种条令条例束缚,最后跟战友相互加油打气,熬过最最艰难的半年,从不愿练到主动加操,迎向作为军人的新生活。
而袁长文也在小品中,居然有角色,是为了烘托主角蜕变的小角色。
“我?!”袁长文指着自己,纳闷的问:“我又没有这方面经验,不合适吧。”
“合适合适,就你合适。主要是演一个军姿考核中晕倒的角色,烘托主角的成长,你不是经常晕倒嘛,这方面你肯定有经验啊。”
袁长文:“我……”
“好啦好啦,就这么定了,我看好你哟!”
“喂……”
袁长文还来不及说什么,文艺委员就走远了。
还有什么办法呐,为了连队的荣誉,袁长文每天晚上都跟着一起排练。
没想到,经过大家的努力,这部小品还被选上了,作为所有新生连的代表节目,在元旦晚会上表演给全校师生欣赏。
元旦晚会上,学员们纷纷拿出自己的才华,有东北二人转,有集体舞,有器乐合奏,有街舞,也有歌曲串烧。
将军们在下面看的频频点头。
“这个小伙子不错。”
“嘿,居然还有人会昆曲。”
“不得了啊,现在的年轻人。”
“可惜,就是语言类节目太少,才三个。”
此时,主持人那浑厚的声音响起:“谁都渴望飞翔,但是不经过洗礼,哪能轻易飞翔!就算是鸟儿,也是经历千辛万苦,才将那刻在本能中的力量,给发挥出来。下面请欣赏,工程系八连带来的小品,《雏鸟的飞翔》。”
“不错,这小品下过功夫。”
“嗯嗯,确实还行。”
“有些地方还是很生硬,为了搞笑而搞笑。”
“老王啊,你以为你军区的文工团啊。”
“嘿!这摔得不错,跟真晕倒似的。”
“你还别说,他摔倒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真晕过去了。”
“哈哈哈哈……”
而袁长文的脑海中,却只有淡淡的回声。
“剥夺记忆!”
“旅行开始!”
第十五章 我成了外国人
1952年,日不落帝国大学。
“长文,走,我们去特兰平顿街吃点东西。”
袁长文低着头,答应道:“好的,先生。”
“袁长文先生,”走在前面的男士转过身来,梳着黑亮的偏分,一身西装革领,认真说:“你来作我助手已经一个月了,我说过叫先生很别扭,也很生分。你是我老师收留的孩子,我们之间不应该这样。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叫我先生,你可以称呼我阿兰,或者麦席森。”
袁长文犹豫道:“好的,先……阿兰先生。”
“叫阿兰。”
袁长文:“是,阿兰。”
“这就对了,”阿兰拍拍袁长文的肩膀,“你正在长身体,我们出去吃点好的,老是吃学校的饭菜,你可长不壮。”
袁长文呵呵一笑,“谢谢先生,不,谢谢阿兰。”
“哈哈,就是这样。”阿兰搂着袁长文,大步走出古堡般的图书馆走廊。
阳光,顿时洒向二人。
“事实上,我一直觉得,袁长文这个名字,好绕口。你怎么会有这么个名字呢?”
袁长文:“因为作者啊,如果每次穿越都要换名字的话,作者自己肯定也疯了。再加上,那些前世,不可能都是华夏的,所以只有忍受一下。一个日不落帝国人,却有一个华夏名字。呵呵,其实,作者甚至有想过,为了合理,这次穿越用英文来写的。
可是转念有想,难道以后还要用其他外文……想想都疯了。所以咯,只有忍受一下吧,记住,我是日不落帝国人,纯正的。”
“嗯,有道理!”阿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我们还是先去特兰平顿街吧。”
…………
蓝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阳光时隐时现,导致地上的阴影变幻莫测。
不过大家的心情,都不错。
二战结束了好几年,经济、文化等都在慢慢复苏,战争对日不落帝国的影响,也在慢慢消退。
人们开始工作,建筑得到修复,街边的小店也刮起招牌。
总之,人们开始享受这期待已久的和平。
“长文,你将会吓一跳。”阿兰并排与袁长文走在特兰平顿街上,略带兴奋地说,“你要做好准备,那家餐厅很不寻常。”
“能问问,为什么不寻常吗?”
“当然可以。说它不寻常,是因为这家餐厅没有菜单,或者说有菜单,不过都是餐厅到中午时随意编的菜名。每天的菜都不一样,有时根本难以下咽,有时却美味至极。不过,那家餐厅并不会去保留美味的菜肴,依旧每天改变着菜肴,时常难吃时常好吃。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那家餐厅的老板,”阿兰越说越兴奋,脸上飞扬着神采。
“那家伙,是个敌国人。”
“敌国人?!”
“哈哈哈哈,我就说你会大吃一惊的吧!”
袁长文尴尬的笑笑,挠挠自己的后脑勺。
“那家伙是我在监狱里认识的。那年刚爆发战争不久,我在布莱彻利工作,主要负责破译敌国密码。那家伙自称是情报专家,结果被我们轻松抓获。通过审讯,我们知道那家伙其实什么都不是。不过却鉴于他敌国人的身份,又不好释放,所以一直关押到战争结束。
他在监狱里也不闹,有饭吃饭,没饭发呆。战争结束后,又没办法给他定罪,只好把他释放。现在想想,很有可能是那家伙故意弄的圈套,想在我们这里渡过战争。我们日不落帝国人可是绅士啊。”
“那他怎么没有回家呢?”
“谁知道呢?他不仅没走,还在这里开了家餐厅。他说他在牢里感悟颇多,特别是看不见阳光,这让他感受到生命的可贵,所以他把他的菜肴,叫做黑暗。”
袁长文没有接话,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可是,先生,他的那句话,并没有逻辑啊。”
“确实没有逻辑,不过谁会去纠正他呢。另一方面,他的菜确实不错,呃,我是指有些。你想,多么有意思的人,才可以天天换菜肴,而且乐此不彼的做这件事。他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也是很有趣的,比如,他给了……”
“先生,请给点钱吧!”
“先生,请给点钱吧!”
阿兰的话还没有说完,路边就跑来两个小孩,哀求着阿兰给点钱。
两个小女孩,金色的头发,水汪汪的蓝眼睛,让人无法拒绝。
再加上略显脏乱的脸庞,更让人难以说“不”。
“先生,求您了,我们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只要一个便士就好了。”
“求您了,先生。”
袁长文看着她们,想到自己以前的日子,不由难过起来,转头望向阿兰。
阿兰则是笑笑,从怀里掏出钱包,说: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便士,不过,你们要告诉我,为什么在要找我要钱呢?”
两个小女孩,互相看看对方,仿佛不知道怎么回答,一起眼巴巴的看着阿兰。
“呵呵,那我问你们,你们的父母呢?”
就在这时,远处急忙跑来一位十余岁的男孩。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给您添麻烦了,请您把钱收好,我是她们的哥哥,对不起,先生。”
说完,男孩又转过头去,对着两个小女孩说,“你们怎么可以找先生要钱呢?!我们不能找别人要钱的,哥哥已经找到工作了,我们不会饿肚子的。莉莉和露西听话,好不好,我们不找这位先生要钱。”
两个小女孩似乎觉得自己做错了,默默低下头,说:
“对不起,先生。”
“那,哥哥,我们要吃面包。”
“对,哥哥,我们要吃面包。”
两个小女孩说着面包,又把头抬起来,望着男孩。
男孩尴尬的走到她们面前,双手轻轻摸摸小女孩的头发,说:“再等一天好不好?就一天,明天哥哥就给你们买面包。”
“我不要,莉莉今天就要面包。”
“露西也是。”
“哥哥是骗子。”
两个小女孩含泪拨开男孩的手,使劲推了一下,转身跑开了。
男孩没站稳,跌撞到阿兰怀里。
“对不起,先生,弄脏您的衣服了。”
男孩迅速站好,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先生,给您添麻烦了。”
说完,便急忙去追那两个小女孩了。
“哎!”阿兰叹了口气,拍拍袁长文的肩膀,说,“这就是战争带来的影响,就算是胜利者,也同样要背负很多很多。你不用难过,相信以后,通过你们的双手,我们日不落帝国会再次站在世界之巅的。”
“嗯!”袁长文用力点点头
“对了,我刚才说到哪了?”
“呃,说到,那家餐厅是敌国人开的,他很有趣,给了你什么。”
“哦,对,他还给了我一张特殊的卡片,说是只有很少几个人才拥有,我拿给你看……”阿兰伸手到怀里,突然脸色一变,迅速摸向身上的其他口袋。
“糟了,我的钱包呢!”
阿兰与袁长文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
“刚才那男孩!”
“追!”
阿兰说完这个字,就已经跑远了,只剩下空中残留的声音。
“长文,你从银街包抄!”
第十六章 阿兰为啥有些别扭
第9条:你是上帝,你能满足自己任何想法。以上帝的名义,跟以你的名义,是一回事。
——《上帝使用手册》
男孩走在阴影下,把玩着钱包。
“一便士、一便士、三便士、一便士,嘿嘿,一先令、一先令、一先令!一福林!一克朗!哇!!一英镑!!!”(1971年未进行币值十进制前,1英镑=20先令,1克朗=5先令,1福林=2先令,1先令=10便士)
男孩的嘴角,似乎已经翘到天上了。
“爱你!女王陛下!!”
男孩使劲亲了亲钱币上的女王头像。
不行,我要找个隐蔽的地方,把钱藏起来。
男孩心里想着,我就上交,呃,两先令?
会不会太少?
要不三先令加一福林?
会不会太多了?
一先令可是可以买只鹅的啊!
但是私藏会被砍手指的。
混蛋!
男孩用力捏了捏钱包,就交两先令!
拿定主意后,男孩大步向前,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钱藏好。
刚走出阴影,就看见失主正向自己跑来。
男孩转身就跑。
…………
袁长文在银街上,奋力奔跑。
脑子里,却在思考一个问题。
那个男孩,会跑向这边么?
阿兰和袁长文出了国王学院之后,是沿着特兰平顿街往南走。
而那个男孩,在偷了阿兰的钱包之后,迅速右转进入小巷。
袁长文则是听从阿兰的命令,往前跑,然后右转进入银街。
而,前面,是卡姆河。
也就是说,那个男孩到了卡姆河之后,要么左转,要么右转。
可是,袁长文想要堵截那个男孩,那个男孩必须左转。
如果,
把特兰平顿街与小巷的交点,设为A;
把特兰平顿街与银街的交点,设为B;
把银街与卡姆河的交点,设为C;
把小巷与卡姆河的交点,设为D。
整个图形,就是ABCD四个点的长方形。
阿兰和袁长文从王国学院出来,距离A点还有点距离时,钱包被偷。
那个男孩从A点右转进小巷,也就是在AD边。
袁长文听从阿兰的命令,沿着AB边跑,然后右转,在BC边。
那么,要想堵截那个男孩,男孩必须在到达D点后,左转,往C点跑。
不过,阿兰为什么那么肯定,男孩会左转呢?
假如男孩右转,我岂不是无法追到那个男孩?
袁长文的大脑不停在思考,消耗了体内大量的氧,本能的,肌肉迅速发酸。
呼……呼……呼……
加油啊,那个男孩还没有追到。
不行了,跑不动了。
袁长文停住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跑起来!
再休息会!
不行,要跑起来!
长跑时,一旦停下来,想要再次起步,就会变得很难很难。
袁长文艰难的迈开脚步,抬头却看见不远处的街口,那个男孩跑了过去。
他,真的左转了?!
阿兰跟在后面,也追了过去。
…………
男孩依旧在前面奔跑,阿兰则是稳步在后面追赶。
这老家伙怎么这么能跑啊!
混蛋,我要跑不动了。
男孩心里想着,要快点摆脱才行。
穿过车流,游过卡姆河,对,就这么干。
万一那老家伙也会游泳呐?
不管那么多,反正我也游的不慢。
男孩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果断横穿马路,踏上卡姆河的沙石地带。
谁知道,卡姆河的沙石地带跟道路之间,有一个小小的台阶。
男孩不留神,脚下踏空,顿时失去重心,整个人摔倒在沙石上。
不过,钱包依旧紧紧握着。
混蛋,这下惨了!
这是男孩倒在沙石上的第一个想法。
好痛!
哎!
男孩躺在沙石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可惜啊……
男孩使劲咽下口水,想要缓解喉咙的疼痛。
一个身影,站在男孩面前,挡住了空中的太阳。
正是阿兰。
阿兰,却不像男孩那么喘,伸手到男孩面前。
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钱包递给阿兰。
阿兰接过钱包,笑了笑,依旧把手伸到男孩面前,说:
“起来吧,剧烈运动后,躺着对身体不好。”
“让,让我歇会,实在,实在是跑不动了。”男孩喘着气,说完这句话。
阿兰听了,皱皱眉,说:“那也要起来休息,最好能走走,要不你的心脏会缺血的。”
说完,阿兰直起身子,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
男孩一起身,夺过阿兰手中的钱包,手脚并用就往前跑,想要跳入卡姆河。
而阿兰,则是下意识的,伸手往前抓。
男孩刚才摔倒的时候,已经伤了脚踝,只是心思放在钱包上,没怎么感觉到。现在一跑,立刻发现自己的脚踝根本使不上力。
嘶啦!
男孩本就不好的衣衫,被阿兰扯坏,上身近乎赤裸。
脚踝的疼痛,让男孩根本无法掌控自己,再一次重重跌倒在沙石上。
沙石在男孩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不过,钱包还在手上。
阿兰则是愣在原地,不去看钱包,也不去看男孩。
“先,先生,呼,呼,呼,找到钱包了吗?”
袁长文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先生,你,你怎么知道他会从这边逃跑?”
“噢,这个啊,”阿兰迅速丢掉手中衣服布条,说:“这个,因为,咳……因为,人在危机或者紧急的情况下,大脑来不及做出思考,就会下意识的顺着车流或人流方向跑。”
“这样啊!”袁长文点点头,又对自己获得了新知识而高兴,也没在意阿兰先生的不对劲,转眼看见正在坐起来的男孩,问:“先生,那他怎么办?要交给警署么?”
“呃,不用,我们把钱包拿回来,就走吧。”
“好的,先生。”
袁长文走到男孩面前,轻声说:“抱歉。”
正要从男孩手中拿过钱包,却看见男孩脖子上有一条极为简陋的项链,就是一根绳子加一颗玻璃珠子而已,只不过那颗玻璃珠子里面很有多纹路,看起来还不错。
袁长文怔怔的看着项链,喃喃道:“汉森?”
男孩仿佛听到了什么,定眼看向袁长文。
“汉森!你是汉森?”
“你是……”男孩犹豫着,却陡然大声笑着说:“你是袁长文!!”
“哈哈,汉森!真的是你!”袁长文也是兴奋起来,拍打着汉森的肩膀,“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噢!”被袁长文拍着伤口,汉森不由吃痛起来。
袁长文:“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哈哈,没事!”汉森爽朗的笑起来,“喏,你们的钱包。”
钱包?
一时间,场面冷静下来。
自己好友,居然偷了先生的钱包。
我……应该怎么办?
汉森会被抓进警察署吗?
第十七章 我的身世要不要这么惨
河岸边,汉森上身赤果,侧躺在地上。
阿兰先生和袁长文则是站在汉森身边。
袁长文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遇到孤儿院的好友。
但尴尬的是,自己的好友竟然是窃贼,偷了先生的钱包。
汉森丝毫不在意,说:“诺,你们的钱包。”
袁长文接过钱包,犹犹豫豫走到阿兰身边,几度想要开口,又什么也没说。
将钱包递给阿兰,却看见阿兰微笑着,眼神中带有鼓励。
“先生,我……”
袁长文张了张嘴,却又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开不了口。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先生,我……先生,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在一个孤儿院长大,先生,我能不能陪他去看看医生。”
袁长文说完,迅速低头,不敢去看阿兰。
“当然可以,”阿兰笑着回答,“长文,我很欣慰,比我发现你的化学天赋,还要欣慰。绅士不仅要帮助别人,更不应该背叛自己的想法。”
“你知道吗?”阿兰双手扶着袁长文的肩膀,郑重的说,“很多人认为绅士是贵族的特权,是贵族阶层为了虚荣而违背内心的行为,他们不相信贵族可以宽容敌人,他们更不可能相信绅士能够给予敌人帮助。他们更在意别人的眼光,更容易被社会的价值观所影响……”
袁长文渐渐变得迷茫。
“哎,长文,你要记住,绅士,首先要爱自己,不要背叛自己的想法。不要因为别人的眼光,而去做,或者不做某件事情。我们帮助,我们宽恕,我们夺取,我们给予,并不是因为别人的想法,而是我们内心想要这么做,我们内心有那种澎湃的动力。所以,长文,我很欣慰!”
袁长文听了,由惊讶,变成笑容。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我会记住的,就像老师说的每个字,我都记得。
不管怎样,先生是同意了。
“谢谢你,先生,谢谢你!”
“哈哈,去吧,长文,不过别忘了下午茶的时间。”阿兰说完,转身离开,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好的,先生。”
袁长文目送阿兰离开。
…………
…………
从诊所里出来,袁长文扶着一瘸一拐的汉森,在银街上找了个长椅,坐下。
“真是的,好不容易一笔大单子,混蛋!”汉森嘴里碎碎念,“不过还好,能让我再次遇见你,真TMD不错!哈哈!”
袁长文扶着汉森坐好以后,自己也坐了下来,听了汉森的笑声,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光。
汉森:“长文,你那位先生是谁啊,看着三四十岁,居然如此能跑?”
“你是说阿兰先生吗?我也才跟他相处一个月。”袁长文靠着椅子,松开衣领上的两颗纽扣,感受着阳光的味道:“不过,以前听老师说,阿兰先生在马拉松比赛中获得过铜牌。所以咯……”
袁长文不好意思的耸耸肩,而汉森则是一脸倒霉样。
汉森:“混蛋!居然是专业的!看来我该提高自己的眼力了。”
袁长文:“哈哈,你眼力很好啊,要不然我们现在怎么会坐在一起。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你还带着那颗珠子,我想我很难认出你来。”
“哈哈,那是!”汉森拧拧脖子,让珠子露在外面,阳光下那颗珠子却显得如此廉价,“这可是我们第一次战胜胖约翰的战利品叻!哈哈……”
袁长文:“对耶,我记得,那是下雨天……哈哈哈哈,也不知道胖约翰怎样了?”
“应该还不错,”汉森略微回忆了下,说,“你被领走后,大概,大半年吧,来了一对美国夫妇,把胖约翰领走了。嘿,你认为胖约翰胖吗?”
袁长文:“呃,当然,胖。”
“哈哈哈哈,那对夫妇更胖,连修女罗芬都说他们像一个家庭!”
孤儿院,袁长文记事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孤儿院了。汉森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孤儿院的生活很难讲是好还是坏。修女们是用心在抚养,但是她们的世界观价值观,很难带好一群正在调皮阶段的小孩。
再加上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经济慢慢复苏,孤儿院的收入却依旧仅仅靠着修女们,日子很不好过。另外一方面,很多失去亲人的家庭,都反感战争,而袁长文他们这些战争孤儿,就成了一些有条件的家庭,想要收养的孩子。
汉森:“最近怎样?长文,听刚才那位先生说,你在剑桥读书?”
“我才十三岁,哪有那个资格啊。”袁长文摇摇头,神情落寞,“我只是住在剑桥大学里,给阿兰先生当助手,以便获得一些生活补贴。”
“嗯?!”汉森有点不明白,“我听修女她们说,领走你的是一名很权威的数学家,虽然他是坐着轮椅过来的,但家里应该不缺钱啊,不至于让你自己出去工作挣钱吧。”
袁长文叹了口气,说:“哎……老师,已经去世了……”
汉森不好意思:“抱歉……”
“没什么,老师都走了快五年了。当年老师把我领走后,我才知道,老师一生都没有结婚,一直和他妹妹克莱尔住在一起。他把我当作他的孩子,去哪都把我带着,他教我认识那些树木,教我认识一些基本的物理现象,教我用数学去解释一些问题,甚至在下午茶的时间里,把我介绍给剑桥大学的教授们,但是他从不愿意让我叫他老师……”
说着说着,袁长文哭了。
“老师毕生都在反对战争,一生中不喜欢任何虚伪的东西,听克莱尔说,阿兰先生曾为盟军担任密码破译总指挥,为此老师跟阿兰先生大吵了一架。对了,阿兰先生是老师的学生。可惜老师身体不太好,领走我的那年冬天,他就去世了。”
汉森拍拍袁长文的肩膀,说:“哪天我们一起,给你老师送束花。”
“谢谢!老师走后,克莱尔一直郁郁寡欢,每天都处在沉思状态,经常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一坐就是一下午。去年开始,她似乎变得精神起来,吃饭走路都有力,而且,开始教我很多很多知识,包括历史、音乐、数学、物理等。我现在才知道,克莱尔早就打算去陪老师……”
袁长文开始嚎啕大哭,眼泪鼻涕全在脸上。
好一会,袁长文才慢慢缓过来,不好意思的冲汉森笑了笑。
“嘿,还不好意思了!在孤儿院里,你哭少啦?!”
汉森的一句话,瞬间让袁长文噗嗤一笑,而鼻涕就正好喷到汉森的腿上。
“啊!!!袁长文!!!!!”
袁长文:“哈哈哈哈……”
良久,两人止住笑声,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仿佛一瞬间,两人变得没话说。
袁长文:“汉森,你要不找份正经职业吧?要不,我去问问阿兰先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学徒工作给你。”
汉森挑挑眉:“长文,你是在嫌弃我?”
“没有没有,”袁长文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觉得,这个,不好!”
汉森笑道:“我也知道不好,但是又能怎样?我们这一行,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先不说退会要支付一大笔退会费,就算有人能接受我给我工作,他们也会来报复,到时候没人敢收留我。”
袁长文:“不可能吧,我们可以报警啊。”
汉森笑笑,说:“长文啊,你的好意我心领。我们不提这事了,好不,免得你我都不舒服。”
袁长文想了想,说:“好吧……”
第十八章 跟着教授学常识
袁长文快步走在国王学院里,道路两旁的松树坚挺而翠绿着,五年前它们就这么绿着,现在依旧如此绿着。似乎并不在意外界是否发生战争,也不在意它根下的土地,成为了战胜方。
不能再让汉森继续了。
袁长文边走边想,让汉森也来当助手?
不可以不可以,阿兰先生对学术如此严谨,不会同意的。
哎,那怎么办啊?
对了,我可以直接问问先生啊,嗯,对,看看阿兰先生有什么办法没有。
想通了解决办法,袁长文走路都带劲了。
紧赶慢赶,还好赶上了下午茶的时间。
帝国的下午茶,应该起源于19世纪的维多利亚时代,主要流行于贵族圈,尔后才传入校园。本来袁长文是没有资格参加这个下午茶的,在座的全是各个学科的权威教授。只不过哈代,就是领养袁长文的数学教授,哈代由于身体疾病必须坐在轮椅上,而袁长文负责推轮椅,这才让袁长文有机会跟众多教授认识。
当时的袁长文只有八岁,仅仅比轮椅高出一个头,很多教授都喜欢逗袁长文,但在这期间也不知不觉让袁长文接触到很多知识,再加上哈代的刻意培养,可以说袁长文的思维方式已经变得很数学了。
后来,哈代走了,只留下克莱尔和袁长文两人。这段时间,袁长文没有参加下午茶,仅仅是在家里陪着郁郁寡欢的克莱尔,直到去年。克莱尔决定去陪伴哈代,填鸭式的把各科知识塞给袁长文,也带着袁长文参加下午茶。
虽然克莱尔不是什么权威教授,但毕竟是哈代的妹妹,另外袁长文也确实讨人喜欢,所以,就有了一个给各个教授添茶水的机会。
现在,袁长文跟着阿兰先生,依旧没有说话的资格,依旧只是给教授们添水,但或多或少,教授们在无聊时依旧也会逗逗袁长文。
“嘿,袁,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今天我只有自己添水了。”
袁长文低着头,说:“抱歉,福斯特教授,我这就去调节水温。”
福斯特一把拉住准备离开的袁长文,“嘿,你小家伙还是这么无趣,没感觉到我的语言用了修辞手法,根本不是想让你添水么?!”
“呃,抱歉教授。”袁长文挠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
“阿兰已经把红茶泡好了,你站这儿,我考考你小家伙。”福斯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戴文赛从华夏给我寄了本小说过来,里面讲诉的是华夏传统的奇思妙想,有点类似我们的魔法骑士小说。
里面讲个一个女孩,被一种特殊的脚链给锁住了双脚,虽然可以行动,但终究不方便。那个脚链是一种特殊的陨铁制成的,华夏只有两把剑能劈开它。如果是你遇到了,你怎么办?”
袁长文陷入思考……
当袁长文陷入思考时,整个人会沉寂下来,全身心的投入思考。而每次回答,都是袁长文思考的极限答案,如果正确,则会得到教授们的表扬,如果错误,教授们则会指出错误点,袁长文绝不再犯。
这也是为什么教授们喜欢逗袁长文的原因,如果袁长文仅仅是一头猪,教授们再怎么无聊,逗两年也会逗烦的。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先测试脚链的密度。”袁长文顿了顿,重新梳理了一边,觉得自己的逻辑没有问题,继续说,“我会先测密度,虽然是特殊的陨铁,但终究逃不出元素周期表。那个女孩可以带着脚链行动,说明脚链并不太重,也就是说脚链的密度不是很大。
这也意味着组成脚链的化合物的分子量不大,变相说明里面所含元素的原子量不是很大,也就是并非在元素周期表的后面。那么,根据元素周期表的周期性,排在较为前面的元素,活泼性较强,可以考虑用强酸或强碱性物质,即使该元素排在中后面,也是可以跟王水反应的。”
“哈哈哈哈,”阿兰笑着从一旁过来,“我说是吧,袁长文肯定会首先从化学角度考虑的。”
“啊,阿兰先生,我来吧。”袁长文看着阿兰先生手中的托盘,急忙接了过去。
福斯特摇摇头,说:“还不是你们教的!本来应该披荆斩棘,历经磨难获取那把剑,然后亲手斩断脚镣,抱得美人归。唉……这小家伙已经不会用艺术来思考啦!”
“你有意见?!”一名胖胖的银发老年人,急速迈步过来,人还未到声音却先到了,“你这文学老头,有意见也没用,科学的魅力你不懂!”
“法兰克教授,您好,这是刚泡好的红茶。”袁长文看着来势汹汹的法兰克教授,赶紧拿了杯红茶给他。后者接过红茶,并没有立刻喝,而是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福斯特瘪瘪嘴,没说话。谁都知道法兰克的声音大,跟他争论完全是被吵死的,算了,不跟文盲一般见识。
“长文,要杯红茶,少加牛奶。”
“好的,米德教授。”
一名文质彬彬,略显消瘦的中年男子走过来。
法兰克:“嘿,米德,你决定过来了?”
“不,”米德笑道:“也许过两年吧,我最近正在筹备我的著作《国际贸易几何学》,等忙完了,再考虑调动的事。”
法兰克擦擦汗水:“也是,从一所顶尖大学调到另一所顶尖大学,本来就要好好思考。”
袁长文:“教授,您的红茶。”
“谢谢。”接过红茶,米德轻轻取下鼻梁上的眼镜,以免粘上水蒸气,“长文,上次给你讲的破橱窗,想通其中的荒谬了吗?”
“抱歉,教授。”袁长文低着头,说:“我按照您的思路,有个小孩打破了面包店的橱窗,面包店的主人不得不拿出九英镑去购买新的橱窗。而玻璃店得到这九英镑,他会有利润,那么赚的钱就会去别的商家消费,那个商家又有利润,于是又会去另一家商家消费。
如此循环,破掉一扇橱窗,能够链环不断提供资金给很多商家,提供就业机会。这样的话,那个打破橱窗的小孩,不但不是坏小孩,反而应该得到表扬。”
米德教授笑道:“嗯,理解的很透彻,那你没有发现其中的荒谬吗?”
袁长文低着头,说:“按照结论而言,是荒谬的。但是,我只发现一点,就是面包店的主人,不管怎样,他都损失了九英镑。后面的,我,抱歉,教授。”
米德:“能想到这一点,很不错了。你还是个孩子,要知道人们总是只看到眼前所见的东西。比如面包店老板也许本打算花九英镑买件衣服,大家都只能看到面包店主和玻璃店主的情况,完全忘记缝纫店主因此的损失。没关系,慢慢来,没什么好抱歉的。”
阿兰先生走过来,拍拍袁长文的肩膀,说:“经济学不同于化学物理,它之所以复杂难明,是因为,并不是所有条件都摆在桌面上。”
袁长文:“好的,先生。”
第十九章 人生就是这么突然
剑桥下午茶,学院强制推行的休息时间。
据说,每天下午三点左右,是人一天中精神最疲倦的一段时间。这个时候,来杯下午茶,放松思维,那是再好不过。
教授们才不在意自己喝的什么,而是不同领域的教授“肆无忌惮”的交流,让思维的火花碰撞、绽放。
“嗨,法兰克,好久不见。”
法兰克好不容易缓下来,慢慢喝茶,背后传来热情的招呼声。
“哟,霍伊尔,欢迎回归文明社会。”法兰克转身,给了一个熊抱,说,“长文,给他来一杯伯爵红茶。”
“好的,教授。”
霍伊尔身材偏瘦,却洋溢着难以理解的神采,似乎充满了喜悦,对着福斯特调侃道:
“嘿,这不是我们的大文豪,福斯特先生么?”
福斯特挑挑眉,说:“怎么,难道说你也是我的书迷?”
“噢,不不不,”霍伊尔夸张的摆手说道,“除了我的数据,我一般都欣赏自己的书。”
福斯特:“啧啧,你的诚实,让我很难堪啊。”
“哈哈哈哈,福斯特,好久不见。”霍伊尔大笑道。
福斯特:“你也是,霍伊尔,这次回来是山里有进步了?”
霍伊尔:“是的,数据有突破性的进展,不过我需要借助学校的数据处理大型机,来计算。”
“哦?!”法兰克很是惊奇,“你找到支撑稳态宇宙的数据了?”
“不,还没有,谢谢,”霍伊尔接过袁长文递来的伯爵红茶,接着说,“这也是我回来的原因。”
法兰克:“不过,霍伊尔,你始终解释不了你的模型里凭空产生的物质,那种无中生有,不符合能量守恒。”
“是啊,”霍伊尔抿了口红茶,说道,“就像大爆炸模型中,他们引入了密度无限大的奇点,这同样也是违反了物理学规律的。哎,也许我们还需要时间来慢慢完善我们的模型。”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阿兰端着红茶,说,“时间总会给我们惊喜,就像以前谁也没想到那只死去活来的猫一样。”
“确实,时间才是最接近上帝的事物,不说这个了,”霍伊尔伸伸茶杯,示意袁长文添点水,“袁长文,上次的问题,关于星星为什么会眨眼,你找到答案了吗?”
“找到了,霍伊尔教授。”袁长文端着托盘,站在一旁,说,“大多数的星星都是恒星,它们距离我们有近有远,有些甚至在几百光年外,再想一想光年的距离,实在难以置信,我们的宇宙竟然如此,如此,如此……”
“浩瀚。”福斯特在一旁帮腔道。
“对,浩瀚,谢谢福斯特教授,请原谅我的词穷。”袁长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接着说,“我们之所以能看到星星,是因为它们一直在发光。既然本质是光,那从那颗星星开始,到我们的眼睛,这段几十年或者几百年的路程上,任何物体的遮挡,都会影响光线的连续性,导致我们眼中,星星在闪烁。这,就是我找到的答案,教授您看,对吗?”
“恩恩,大部分是对的,除了遮挡,也有偏移的影响,不过就简单来说,是对的。”霍伊尔满意的抿了口红茶,对阿兰说,“阿兰,要不把袁长文借给我,让他当我的助手吧,这孩子有天赋。”
“嘿,霍伊尔,这样做不厚道哦。”法兰克抢先说道,“要不,阿兰,你让这小子来我家吧。史蒂芬正好满十岁,他俩也算有个伴。顺便,他还可以做我的实验室助手。”
“这人!!”福斯特和霍伊尔异口同声。
阿兰笑笑,说:“这孩子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哈代老师托付给我,至少,至少我要监护他到十八岁。现在,他还在打基础。”
“哈哈,你们是在说,那该死的量子力学么?”两人,不请自来,从旁边过来,“希望没有打扰你们的谈话。”
“哪有哪有,基督学院的副院长过来,我们感到荣幸,”法兰克礼貌的说着,却没有任何感到荣幸的表情,“长文,两杯红茶。”
“不了,我要杯咖啡。”
“好的,先生。”
“波普尔教授,刚从新西兰回来,主要研究逻辑学和科学方法论。这几位呢,是国王学院顶尖的教授,我帮你们互相介绍,”副院长侧过身,说,“这位是福斯特教授,31岁便发表作品《霍华德庄园》,奠定了文学大师的地位。”
福斯特站起来,微微一笑,说:“你好,你好。”
“这位是霍伊尔教授,天文学专家,前几年提出了稳恒态宇宙模型,平时也撰写科普小说以及作为电视剧的科普顾问,为科学的传播发展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霍伊尔没有说话,端着红茶,冲波普尔笑笑示意。
“这位是米德教授,战时曾任职于英国内阁秘书处经济部,编制了第一部凯恩斯式的英国国民收入帐户。鼎鼎大名的《国民收入与支出》,这本书被视为研究国民收入核算的开创性著作。”
米德:“你好,波普尔教授。”
“这位年轻人叫阿兰,数学天才,前几年破译德军无线电,女王授予他‘不列颠帝国勋章’,对了,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人工智能,就是他的论文。”
阿兰笑道:“你好。”
波普尔:“你好。”
“这位呢,是法兰克教授,主攻热带病。”
波普尔略微差异,这介绍有点短。
“呵呵,”法兰克不在意的笑了笑,说,“副院长啊,这马上就一百周年了,你们找到解决叛徒的方法没?”
副院长脸色瞬间变暗,严格来说,基督学院的副院长,并不是真正的科学家,而是神职人员,是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
那名叛徒,则是大名鼎鼎的达尔文。
1828年,达尔文进入剑桥基督学院,攻读神学。但历史的戏剧化,却让达尔文走上“叛神”的道路,大家都称达尔文是基督学院有史以来,培养的最大的叛徒。
“这就是波普尔先生跟我一起的原因,”副院长脸色阴沉,任谁提起难堪的事,心情都不好。
不过,副院长明显是有备而来。
“我们已经找到进化论的核心错误,我们会在所谓的百年纪念上,直接推翻进化论。”
“哦?!”法兰克挑了挑眉,明显不信。
“是这样的,达尔文的核心,就是‘适者生存’,也许大家被淹没在《物种起源》的各个理论上,忽略这最为关键的四个字。不过大家有没有仔细想过,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波普尔的声音很柔,却又带着绝对自信,说:“这四个字本来就是同一个意思,‘适者生存’,适者才能生存,而生存的当然都是适者。我们找不出任何相反的例证,就像‘我爸是我父亲’,这个理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顿时,一片安静。
“诸位不必在意,这只是我们准备的一小块部分,”副院长一脸得意,“还有很多信徒,跟主战斗在一起的……”
“阿兰先生!阿兰先生!不好了!阿兰先生”
远处,一位老妇人的呼喊声,打断了洋洋得意的副院长。
“抱歉,我去看看。”
阿兰歉意的离开了。
“安娜,怎么回事?”
“阿兰先生,总算找到你了。”安娜微微欠身,急速说道,“不好了,阿兰先生,我如约去你家打扫卫生,进屋里却发现一团乱,很多我平时需要擦拭的东西都不在了!而且家里也没人,就像,就像被小偷来过一样。”
我的房子,被盗了?!
第二十章 画风转变如此之快
袁长文站在不远处,看着阿兰先生匆匆离开,仿佛有什么很急的事情。但自己,却无法离开,因为还要给各个教授添水。
好不容易,下午茶结束了,教授们也各自离开。收拾好茶杯以及托盘,袁长文赶忙去找阿兰先生。
刚到阿兰先生的小院,袁长文就看见一辆警车离开了。
“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噢,没什么,长文,只是有人偷了我的东西,”阿兰不在意的耸耸肩,“只是一些衬衫、裤子、剃须刀之类的,我已经报警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袁长文点点头,既然阿兰先生都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可事实,却根本不是这样。
警察通过排查取证,在阿兰先生的家里找到犯罪嫌疑人的指纹,碰巧,这位嫌疑人在曼彻斯特受到另一项指控,已经被捕。嫌疑人名叫哈里,20岁,被海军解雇,成了无业游民。通过对哈里的审讯,警察知晓了另一个合伙人,阿诺德,19岁,印刷厂学徒。
严格来说,阿诺德算不上是合伙人,只是哈里从阿诺德的口中,知晓了阿兰先生的小院以及事业,要干场大的。
可是,阿诺德跟阿兰先生什么关系呢?
阿诺德是阿兰先生的性伴侣,但,
阿诺德是男的!
也就是说,阿兰先生是同性恋。
面对警察的质问,阿兰先生全部承认,并洋洋洒洒写下5页陈述报告,里面充满了细节,像散文一样流畅。
警察当场就傻了。
阿兰先生丝毫没有觉得,同性恋有任何不妥,“这是我们成人之间的私事,并且阿诺德是自愿甚至主动的。我会提出申请,皇家委员会理应将同性恋合法化。”
可惜,并没有这样。
…………
…………
三周后。
小院里,阿兰先生正在教授袁长文立体几何。
“长文,你看,不管我们怎么解立体几何的问题,我们始终都是在纸上讨论的。而一张纸是二维的,立体几何是三维的,这样讨论终究会有影响,哪怕透视图画得再好,也无法避免。现在,你要想象,把这个四面体放入你的脑中,然后你可以随意拨动它的方向,计算它的任何属性。”
“好的,先生,我试试。”
袁长文闭上眼睛,进入一片黑暗,仿佛有一个白色线条组成的四面体,漂浮在眼前。轻轻拨动它,那是三维空间,它可以随意转动、放大和缩小。
“可以吗?”
“嗯。”
“那现在,有两个四面体,互成镜像,分别把每个角标上字母,能做到么?”
袁长文依旧闭着眼睛,皱着眉,不一会,缓缓点点头。
“好啦,今天的功课就到这里,你自己要多锻炼,平时看着生活中的物品,用刚才的方法把它们印在脑子里,以后面对复杂的立体计算,你就会轻松和方便很多。”
“明白了,先生。”袁长文给阿兰先生添了红茶,小心翼翼问,“先生,我,我听说,他们说你,说你,是,是……”
“同性恋?”阿兰先生毫不在意的偏偏头,笑着说。
“是,是,是的……”
相比之下,袁长文则是紧张局促,甚至连头都低下了。
“那你认为,我是同性恋吗?”
袁长文更是大气不敢出,头埋得更低,心里想着,我跟着阿兰先生一个多月,从来没有发生什么,不对,也许是我在身边的时间太短了,所以不知道,不对不对,实验室的老师,以及学校的教授们,都跟阿兰先生相处很好,完全没有异样,难道阿兰先生被人诬陷?!
陡然,袁长文灵光一闪,突然想起那天,那天跟阿兰先生在街上,追逐汉森的时候,自己赶过去时,阿兰先生手里抓着汉森的衣服,而汉森上身赤裸,现在想来,阿兰先生当时的表情……
“我是有同性倾向,只是想着你还小,没来得及跟你说。”
袁长文听见阿兰先生的声音,吃惊的抬起头来。而阿兰先生,轻轻吹了吹茶杯,有条不紊的说:
“我一直在思考,思维究竟从何而来,究竟为何物?植物有思维吗,石头有思维吗,甚至我们制造的机器,有思维吗?如果没有,我们可以给它们添加思维吗?这一系列问题,最终汇成一个大问题,我是谁?
一般我们都会回答,我的名字,我的工作,我的经历或者我的故事,但这些是问题的答案吗?明显不是。十多年前,我就想好了,当然,并非问题的答案,而是我应该怎么活。活着,就要顺心意,但不要伤害别人,有什么可羞愧的呢?
就因为我跟大众不同,所以我要强行压制自己,改变我的行为?我有勇气强迫自己改变行为,做自己感到恶心的事情,却没有勇气维持让自己开心的行为?不,这不可能。”
说完,阿兰先生径自倒了杯红酒,托着心爱的小提琴,沉醉在爱尔兰小曲里。
袁长文傻傻坐在凳子上,随着小提琴曲的悠扬,心似乎也宽广了。
是啊,有什么区别呢?阿兰先生还是阿兰先生,一直没有变过,而在整个过程,变化的只有自己。以前我不知道这事,阿兰先生是阿兰先生,现在我知道了,难道阿兰先生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吗?
没有,只是我变了而已。
“咚咚咚!”
传来一阵敲门声。
“噢,我差点忘了,今天是法院传唤的日子,长文你去开门。”
“好的,先生。”
门外,果然是两名警察。
进屋后,却发现嫌疑人正在拉小提琴,桌上还有美酒。
警察当场又傻了。
这丫是个真正的异端,他真的相信自己的行为是无罪的。
…………
…………
1952年3月31日,柴郡地方法院。
阿兰先生面对6项指控:
“1.1951年12月17日,威姆斯洛,被告身为男性,对另一男性阿诺德·莫瑞实施了严重猥亵行为。
2.1951年12月17日,威姆斯洛,被告身为男性,参与了另一男性阿诺德·莫瑞实施的严重猥亵行为。
3.……
4.……
5.1952年2月2日,威姆斯洛,被告身为男性,对另一男性阿诺德·莫瑞实施了严重猥亵行为。
6.1952年2月2日,威姆斯洛,被告身为男性,参与了另一男性阿诺德·莫瑞实施的严重猥亵行为。”
由于阿兰自己写的那5页精彩的陈述报告,已经承认了所有的指控,而现在能帮他开脱的,就是他的社会地位。
众多剑桥的同事,为阿兰出庭作证,证明他是国宝级的科学家,是当今世界上最纯粹的数学家之一,并获得不列颠帝国勋章,不应该入狱。
林德史密斯,阿兰先生的辩护律师,提出:“他现在正全身心投入工作,如果强迫这样一位非凡的人才停止工作,将会造成无比巨大的损失,人们再也无法享受他带来的成果。应该给他提供治疗,强制他终止如此重要的工作,是对公众无益的,请法庭慎重考虑。”
“我反对!”胡森,阿诺德的辩护律师,高声发对,“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只是一名印刷工,他没有阿兰先生的那种倾向。如果没有遇到阿兰,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林德史密斯正好起身,却被一旁的阿兰按住肩膀。
阿兰站起来,说:“我承认,胡森先生说的是正确的。”
众人大感吃惊,“哄”的一下,所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袁长文坐在下面,怔怔看着阿兰先生,心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先生,为什么?先生!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肃静!肃静!”
法官不得不敲打木槌,以维持法庭的秩序。
良久,法庭终于安静下来。
阿兰:“审判,可以。但我,不!忏!悔!”
最终,阿兰被判以缓刑,但必须在曼彻斯特皇家医院接受治疗。
而阿诺德,无罪释放。
威姆斯洛当地报纸,头条刊登:“大学教授被处缓刑,必须接受化学阉割。”
《星期日画报》则着重给大众解释,什么是化学阉割:
“1889年发现的性激素,格外吸引人的注意,而且这种兴趣不仅仅是激素的生理作用。如布鲁斯特在1912年所说,化学信息还能决定人的心理……
1944年,美国哥斯拉博士为11名男同性恋者注射雄性激素,并伴随一些药物。但实验并不成功……
1949年,布里斯托的戈拉教授,在13名男性身上进行了临床试验,注射雌性激素,其结果表明,如果剂量足够大,可以有效抑制狌欲将近一个月。”
第二十一章 浓硫酸你也敢信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袁长文住在阿兰先生的小院里,负责打扫卫生。这期间,阿兰先生的哥哥来过,不过没几天,就回去了。而阿兰先生,已经在曼彻斯特皇家医院接受治疗,和监视。
夜晚,袁长文坐在院子里,呆呆看着星星。
“咚咚咚!”
传来一阵敲门声。
“长文,是我!”
“汉森?”袁长文拿不定注意,试着问道。
“是我,开门啊,我给你带了礼物。”
袁长文一脸迷惑,不过依旧走过去开门,因为已经听出来是汉森的声音。
门一开,吓了一跳。
外面三个人,地上躺着一个人。
为首的,正是汉森。
“怎样,兄弟,这礼物不错吧。”汉森走过来,单手搭在袁长文的肩膀上,顺便对着地上的人踢了两脚,那人顿时痛呼一声。
“怎么弄,你说了算!”
袁长文有点迷糊,搞不清楚状况,低下身子,打量着地上的人。
“阿诺德?”
“可不是嘛,我看了报纸,虽然不是很明白怎么回事,但我看见这家伙。所以咯,找了好几天才找到,混蛋!”汉森说着说着,又是两脚,“故意躲着我是不是?问你话呐,混蛋!”
“别别别,汉森。”袁长文赶紧阻止了还想继续的汉森,“算了吧,跟他没多大关系,让他走吧。”
汉森愣愣看着袁长文,似乎有些不理解,不过也没在意,耸耸肩,说:“好吧,你说了算。”
“听到没,让你滚啊!动作快点!”汉森作势又要打人,“再不走你就别想走了!”
阿诺德连忙起身躲开,却又站不稳,连滚带爬逃脱汉森的攻击范围。
然后,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夜色中。
汉森:“走,长文,我带你去换换心情。”
袁长文有些犹豫道:“不了,汉森,都这么晚了。”
“走吧,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汉森搂着袁长文肩膀,往外拽,“走吧,走吧,喝点酒就好了!”
袁长文慌张拒绝,说:“喝酒?我们还不到年龄吧,不了,汉森,我不去了。”
“没事没事,我们自己的酒吧,不碍事。”汉森绕到袁长文背后,推着袁长文,“走吧,正好今天我们有新人入会,带你开开眼界。”
一行人,来到街边的角落,堆放着垃圾。
墙上有一道不起眼的,灰色的,门。
进门之后,是一个修理库,各种金属物杂乱堆放在一起。
阴影里,走出来一名修长妖娆的男子。
“哟,汉森,回来啦,还带了个生面孔,新人啊?”说着,男子还想伸手捏捏袁长文的脸蛋。
“把你的脏手拿开,”汉森毫不客气的打掉男子的手,“这是我兄弟,剑桥大学的高材生,不在你的食谱里!”
“我不是……”
袁长文刚想说话,就被汉森拽着往里走。
男子耸耸肩,没说话,转身走进角落里。
再次进入一道门,翻天覆地。
音乐、灯光、莫名的气味,像海浪一样,席卷而来。
袁长文有点害怕,说:“算了,汉森,我还是先回去了。”
“来都来了,真是的。”汉森拉着袁长文,“来来,这边坐。”
穿过舞池,西北角,一名壮实的大汉坐在吧台前,把玩着手中的洛杯,里面是两块冰和透明色的酒,时不时喝两口。
汉森:“乔,我们回来了。”
“噢,怎么样?”乔转过身来,“够标准吗?”
“还行,至少动手的时候,没怯场。”汉森把袁长文拉到身边,对乔说,“乔,这是我兄弟,长文,带他过来换换心情。”
乔盯着袁长文,一会,才说:“你好,欢迎。”
“你,你好。”袁长文小声的回答。
乔也不在意,转过头,对另外两人说:“首先,要恭喜你们,胆量这一块儿,你们已经合格了。不过,你们现在并不算自己人。干我们这行,胆大心细。你可以失手,但不要被警察抓住。这里,就是你们的最后一关,抹掉指纹。”
袁长文在旁边看着,心想,原来刚才那两人,就是今天的新人啊。
乔对着酒保,招招手。
很明显,酒保是自己人,不过并非年轻人,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中老年男人。他熟练的拿出一个大号醒酒器,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酒。
汉森从一旁拿出玻璃托盘,酒保倒出一部分液体在托盘里,薄薄一层。
“这是浓硫酸,用来抹掉指纹,会很疼,不过以后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乔对汉森使了眼色,“来,你们先把手放上去,别怕,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两名新人还是很怕,战战兢兢,手放在托盘上方,迟迟不敢接触浓硫酸。
“对对,把手放上去,别放手掌!手指就行,你想毁掉你的手掌么?!没有手掌,怎么干活,我们可没有医疗保险哦。”
听了乔的不是笑话的笑话,两名新人在紧张下,还是放松不少。
陡然!
乔和汉森同时使劲,按住两名新人的手腕,让其手指完全接触浓硫酸。
“啊!”
两名新人吃痛,本能开始反抗,不过仅仅1秒钟,汉森和乔就松手了。
“搞定!”
汉森拍拍新人的肩膀,说:“没事,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你看,除了毁掉你的指纹,没有伤害你其他地方吧。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说完,汉森还伸手让他们看看自己的指纹,同样的一片肉糊,很恶心。
“来来来,我们庆祝一下,”乔坐上高脚椅,伸手揉揉新人的头发,“欢迎你们加入!来,酒保,给我们每人一杯老汤姆金酒,不加冰。”
袁长文挨着汉森,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酒保倒好酒,递给每个人。
“来,兄弟,改变心情的时候到了。”汉森拿着酒杯,对袁长文说,“一口闷下去,保证爽!”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乔拿着酒杯,给两名新人都碰了一下,“有什么麻烦,我们一起扛!”
两名新人点头笑笑,额头的汗水似乎还在讲诉刚才的疼痛。两人只好用手腕夹着杯子,对汉森和乔,示意了下。
“干!”
几位年轻人,一口干下杯中的酒。
怎么回事?
好热!
怎么这么热?
好痛!
怎么回事?
仿佛在灼烧……
感觉不能呼吸了……
怎么回事?
热!
这个味道,
这灼烧的气味,
这是……
几位年轻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酒保脸都吓褪色了,看着两个醒酒器,里面都是透明色的液体,全身发抖。
袁长文倒下的时候,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浓硫酸。
…………
真是丢脸到家了,自己那么擅长化学,最后却死在浓硫酸上?!
…………
“死亡!”
“旅行结束!”
“记忆恢复!”
第二十二章 被人发现异常了
武警总医院,会议室。
“好了,今天的例会就这样,谁还有什么问题?”
中年男子,身着白大褂,环视一周,继续说道:“嗯,没问题的话就抓紧落实,虽然是元旦,但我们毕竟职责不一样。散会吧,小陈留一下。”
众人收好笔记本,把椅子放回原处,接着就离开会议室。
只剩下,那名被唤作小陈的年轻医生。
“昨天送来的那名学员,你有什么发现没?”
“那名学员,院长,我正准备想你汇报这事儿。”
小陈迅速翻查自己的笔记本,找到昨天的记录,对院长说:“院长,你看,病人送过来的时候,就处于昏迷状态当场我们简单测量了一番,其心律、血压都在正常范围。
病人的教导员说,病人是在晚上表演小品的时候,晕倒了,而且这种情况已经是第三次了。本来以为病人是贫血,可是他的血常规指标,RBC*、MCV*那些都属于正常状态。最后,我们用了核磁共振,就发现了问题。”
(注:RBC-血红细胞计数,MCV-血红细胞平均体积)
小陈指了指笔记本上的数据,继续说:“这里,院长,病人的核磁共振显示,在他昏迷期间,他的大脑处于极端活跃状态,比正常人类最活跃的状态还要活跃。
这是一个异常的地方。另一个就是,一般而言,在如此剧烈活跃状态的大脑,都会影响身体的其他神经,身体会下意识的做出反应,除非他只剩脑神经了。
诡异的就是,病人的心律、血压、白细胞、AST*等等,都处于一个稳态状态,就像仅仅是睡着了一样。不,就算是睡着,正常人在深睡眠和浅睡眠切换的时候,身体的各项参数也会随着改变。
所以,就凭这两点,我们就可以断定,病人不处于正常状态。至于原因,以及后果,我需要点时间来细细研究。”
(注:AST-谷草转氨酶)
“嗯,不错,交给你我很放心,你的专研精神,让我很欣慰。”
小陈听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嘿嘿笑道:“哪里,哪里,谢谢院长,谢谢院长。”
“嗯,等那名学员醒了,通知他的教导员,把人领回去。就说,数据采集已经完成,这种突发急性病例,不需要对学员进行跟踪监测。另外,这不是要期末考试了嘛,我们不能耽误学员的学习。”
小陈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院长……”
院长伸出手,打断小陈的话,说:“下下周,就是公安部以及卫生部过来评审的日子,这个的重要性我不必多说,希望小陈你把重心放在这上。小陈啊,我看好你,不仅仅是你的专研精神,更是你作为军人的服从性和保密性。”
小陈抿着嘴唇,默默的点点头。
院长笑了,拍拍小陈的肩膀,说:“辛苦你了,等这阵子忙完了,神经移植科那边有个新项目,你完全可以去参加一下嘛。”
离开会议室,小陈黯然的走在过道上。
这好明显不正常,那学员就这么,就这么算了?就因为上面要来评审,我们就不能出现任何一例,不在控制范围以内的病人?真TMD操蛋!
越想越气!
这种病例在全世界都没听说过,多好的研究机会啊!脑神经的异常活跃,却不影响身体的其他指标。不仅不影响,反而将身体保持在健康状态,这妥妥的,研究出来,绝对,绝对是一个跨越性的里程碑。
院长怎么这么短视呐!
不就是一个评审吗!
不行,要回去找院长。
小陈刚准备转身回去,就听见前面的护士在叫他:
“陈医,那名学员醒啦!”
…………
…………
呼……
又死了……
袁长文醒了,但并没有睁开眼,静静的躺在床上,感受着前世死亡瞬间的痛楚、悔恨、迷茫、惊恐,没有思考出现这些情绪的原因,也没有判断这些情绪的对错,只是体会着自己的感受。
也许,现在就是最美好的时刻吧。
知道自己还活着,不,准确的说,我一直都活着,只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感受到,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活着。前世死亡瞬间的复杂情绪,现在依旧感受的清清楚楚,那些行为依旧历历在目。
不同的是,我现在活着,明白自己活着,却感受着自己的死亡,这种感觉,啧啧,交织在一起,并不混乱,但让人无法思考。
就像人们很难思考“一种没有声音的声音”。
啧啧,这种感觉,没有思考没有思维,好像大脑很懒很懒,这种感觉,好空,好平和。
全身似乎也不存在了,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严格来说,是没有想过要去感受身体。没有平时想要发愁的事情,也没有需要担心的事情,甚至连事情本身,都不存在。
因为,好空。
不过,真的很舒服。
好一会,袁长文才慢慢退出这种状态,睁开眼睛,却发现有人穿着军装在旁边看电视。定眼一看,那不是教导员么?
“报告,教导员……”
“嘿!袁长文,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有没有什么感觉?头还晕不晕?对,我去叫护士!”
教导员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紧接着,转身跑出去。
呃……床头不是有呼叫器么?
“上帝,什么情况?”
“上帝与你同在。昨天在表演晕倒时你晕倒了,然后连夜被送到武警总医院,现在醒来。”
“不对啊,昨天我在酒吧来着……噢!”袁长文说着说着,顿时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前世啊。
“嘿,你看,这不是弄糊涂了吗,你还说不会导致我人格分裂叻。”
上帝:“这不是人格分裂,你会记混淆,仅仅是因为你作为人类的大脑结构,所造成的。就像你平时玩电脑游戏玩太久,或者看小说看太久,你自己精神有点恍惚罢了。”
“好吧,”袁长文瘪瘪嘴,过了一会,仿佛突然想到:“对了,上帝,你下次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始旅行?每次都这样,能不能挑一个好点的时间?或者,我们把时间安排在睡觉的时候?”
“嘀……检测权限……一级……”
“嘀……主动询问……符合……”
“嘀……检测旅行次数……符合……”
“嘀……时间主控……开启……”
“嘀……确认开启?”
“嘀……确认开启?”
“问我吗?”袁长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阵机械声,弄懵了,小心翼翼的回答:“呃……开启。”
“嘀……已确认……可控时间:24小时……”
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有一种科幻大片的即视感?
“这里是上帝1.1,你好!”
袁长文:“……”
第二十三章 自己英语这么厉害?!
武警总医院,病床。
袁长文在说了一番话语之后,脑海中竟传来一阵机械声:
“这里是上帝1.1,你好!”
袁长文刚想吐槽,病房门却被打开了。
教导员、医生、护士,一行三人,鱼贯而入。
“陈医,这是我的兵,麻烦你给看看,这小子是块好料,训练刻苦而且还有天赋,麻烦你了。”
“嗯,没事,都是自己人,放心吧。”陈医坐到病床前,伸手翻开袁长文的下眼睑,问:“怎么样?有什么不适吗?”
袁长文摇摇头,没说话。
怎么说?
说自己刚喝了浓硫酸,感觉味道有点冲?!
“嗯。”陈医应了一声,转头问旁边摆弄仪器的护士,“数据有异常吗?”
护士:“没有,一直很平稳,就刚才估计他醒了,有点波动,不过也在正常范围内。”
陈医:“好的,那个,袁长文是吧?”
袁长文点点头,还是没说话。
通过上帝,袁长文已经知道这里不是学校,而是武警总医院。
说明什么?说明自己的问题已经上升一定高度,才会被连夜送到这里。
自己还是不要说话的好,早点回学校,反正现在自己可以控制时间了,完全可以把旅行时间调在晚上睡觉的时间。
不行,晚上十点熄灯,早上六点起床,尼玛,这时间不够啊!等等,这些后面再思考,当务之急,先回学校,万一在医院检查出什么了呢。
教导员反而急了:“你这小子,医生问你话呐!说话呀!”
“没事没事,”陈医笑着摆摆手,说,“不要紧张,你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不需要紧张。只是你现在的各项检测数据还没出来,我们不能准确的判断罢了。你就在这住着,等我们出了结果再说,好吧?”
“啊?!”
陈医疑惑道:“怎么?不好?”
“不是的,呃……是,陈医生,是这样的,”
理由理由,你快跳出来啊!
袁长文犹犹豫豫,慢慢说道:“陈医生,我,是,其实,其实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我已经挂了一门军事体育,不能再挂科了。”
陈医生转头看看教导员,想要确认袁长文所说的真实性。
教导员点点头,说:“确实,我们还有半个月就期末考试了。这小子当初要不是晕倒,他的军事体育肯定挂不了。”
陈医生想了想,说:“你确定你没事了吗?要不,你站起来感受下?”
“好叻。”
袁长文麻利的掀开被子,穿上自己鞋,在输液瓶的范围内,抬抬脚甩甩腿。
“陈医生,你看,没什么问题。”
果然是这样吗?陈医生心想,一点都没有才醒来的生疏感,就算是睡到自然醒的人,起床的时候也会有明显的不合拍,更何况你是昏迷啊!
哎,天意么?
本来还想瞒着院长,把你留下的。
哎,算了吧。
…………
…………
时间过得真快,袁长文昨天刚从武警总医院回来,老师今天就开始划重点,然后就是期末考试,接着才是最重要的:
回家!
不离开家乡,发现不了家乡的美。只有真正长时间离开家乡,家乡的这种好,那种好,才会慢慢体现出来。你自己都会吃惊,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些呢。
但是在此之前,更重要的,是考试。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想着大学考试各种好,没排名,只要及格就好啦。上了大学才知道,还是高中好啊,不及格也行。
不过,这学期因为特殊,只有三门课,两个星期考三门课,难度不大。
最后一门是英语,当试卷发下来的时候,袁长文直接懵了。
不是因为题目很难看不懂,也不是因为不认识英语。
而是因为,太简单了!
袁长文一眼看过去,全部都明白了,而且这个明白的过程,是瞬间的。就像看官你现在,正在看的这句话,你根本不需要思考,只要用眼睛扫过去,我这句话的意思你就能明白。
这种状态,就算是英文成绩很好的大一学生,也不可能做到,他至少会挨个挨个把单词看完,才能明白句子的意思。
而袁长文似乎不需要,那份英语试卷就像母语一样,亲切可爱。
尼玛,试卷发错了?!
袁长文下意识的看看旁边的战友,对方正在细心勾划听力的关键词“where,how,when”,袁长文再转头看看其他人,发现大家都在仔细看题,为接下来的听力做好准备。
这……是什么鬼?有这么难吗?还是有什么奥妙我没发现?
“咳咳!”
监考老师盯着袁长文,眼神在说:“注意考场纪律。”
袁长文赶紧正襟危坐,再次沉下心来继续审题。
但是对于你已经掌握的知识,特别是语言,再怎么看它还是那个意思啊!这么简单的东西,除非是破解密码,否则看多少次,它还是那样。
说它简单,是因为国内大学大一上学期期末考试,非英语专业,英语考试的难度,能有多大?!
肯定比四级简单。大学英语四级的水平,相当于国外小学三、四年级的水平。
举个例子,国外11岁的小朋友,可以畅读《哈利波特》,除了里面成人的含沙射影不懂以外,字词句的阅读完全无障碍。
但你在国内仅仅低空飞过大学英语四级,能看懂英文版《哈利波特》?!
“……listening……”
听力开始了,袁长文更是吃惊。
这是什么听力?!怎么这么慢?!
袁长文不仅听得很清楚,而且感觉很诡异,就像平时说话的速度,故意减缓了20%。
尼玛,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算了,不想了,先把题做了再说。
袁长文抛掉脑中的杂思,专心开始做题。
这……又怎么啦?
完全不需要专心啊,这听力简直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在往外蹦,是头猪也会做啊!
就这样,袁长文战战兢兢的写完试卷,又重新检查一遍,最后战战兢兢的交了卷。
袁长文从未想过,是自己的原因。
这也正常,语言这东西,不像数理化,我知道自己能用微积分,知道自己会求解流体力学,会与不会一目了然。
可是语言不一样啊,就像我们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够区分“大、太、犬”,是多么厉害的事。
但对于外国人来说,这就是难点重点必考啊!
所以,当你很熟悉很熟悉一门语言之后,你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异常,只会朝着其他方向去思考。
袁长文现在就是这样,根本意识不到是自己的原因,还一直以为是试卷的问题。
直到……第二天晚上。
第二十四章 一言不合就升级
整个学校,处于一片欢腾状态。
英语是最后一门,所以考完英语就放假啦!
整个营区变得嘈杂,学员们都换上了便装,拉着行李箱走来走去。因为没有穿军装,所以可以不必在意纪律条例。
事实上,从楼上望去,清一色的短发,让人觉得穿着便装很尴尬。
不管怎样,回家啦!
不离开家乡,不觉得家乡有多好,只有离开之后,才知道自己日夜思念的,在家乡可以唾手可得。
袁长文拿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各种再见之后,坐火车。
整个车厢全是军校的,有人为了行走方便,不被人注视,穿着便装。
有人为了爸妈第一眼就能看见自己穿军装的样子,或者在村里给爸妈长长脸,所以没换便装。
第二天晚上,回到蓉城。
刚出火车站,就看见老妈、外婆还有爷爷在等自己。
半年不见,第一次离家那么久,好不容易寒假回家,一家人来火车站接自己。
袁长文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在意过家人,也没有细心为他们考虑过什么。
父母的爱,永远都是那么伟大。
还记得曾经听过一个段子,说,如果摆在家人面前有一个机会,能够成为万众瞩目的人,老妈一定会把这个机会让给自己的孩子。
唉……
不管是秦朝的爷爷,还是英国的哈代老师,那种不计回报的爱,那种无条件的爱,
才是爱吗?
…………
到家时,已经接近九点,不过妈妈刻意做的菜,依旧是热的。
袁长文吃了之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随意翻着电视频道。无意中翻到CCTV-NEWS,里面在讲以色列的战争问题,一辆载人吉普车行驶在街道,突然一声爆炸,整个吉普车被掀翻在地,顿时火光四起。袁长文听着解说,津津有味的看着。
老妈洗了碗过来,看着电视频道,惊讶道:“哟,你现在听全英文的,都没有问题啦?”
“这有……”
袁长文顿时反应过来,这是全英文的CCTV啊,而且没有字幕的那种,自己居然就这么听懂了?!
袁长文连忙止住口中的“这有什么”,对老妈说:“还好吧,没什么看的,你换台吧。”
老妈接过遥控器,果断换到芒果台。
“上帝,在么?”
“上帝与你同在。”
“这是怎么回事?我总感觉处处透着诡异,考试的时候也是这样,难道就因为前世?”
袁长文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心里却跟上帝讨论着。
上帝:“是的,因为前世你是英国人,英语当然没问题,哪怕你只有13岁。现在我恢复了你前世的记忆,自然英语能力也保留下来了。”
“这不可能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袁长文开始回想,回想自己经历的那些前世。
在秦朝,爷爷教自己雕刻……
在现代社会,爸爸妈妈带自己去欧洲旅行……
师傅带着自己挑选垃圾……
在孤儿院,与修女一起祷告……
只要自己愿意,每一分每一秒,自己都可以清晰的回忆起来。
一直以来,袁长文从未仔细思考过自己经历的那些前世,仅仅是当作一场电影,一场没有详细剧本,一场4D炫酷,一场极其真实,一场以第一人称的互动电影。
看过了就结束了,偶尔在脑海中浮现前世的场景,但袁长文并未在意。
虽然有感受,旅行中‘他’的情感完美反馈,但似乎自己下意识抗拒这种感受。
而且现在来看,前世并不是一场有感受的电影那么简单。
那是自己实实在在的亲身经历,一分一秒的度过,从呱呱坠地,到开口说话,从蹒跚学步,到长大成人。
每一次前世,就是自己的一次人生,完整的人生,虽然死得有点早。
每次上帝引导我前世的回忆,不,不是回忆。
如果仅仅是回忆的话,明显会有一种生疏感、隔离感,而不是现在这样,不知不觉就改变了,连自己都没有发现。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
袁长文一下子便想通了,高兴的笑了起来。
“文儿,你在笑什么?”
“呃……没什么,没什么。”
差点忘了,老妈还在旁边。
“上帝,你还记得你刚出现的时候,跟我说过你的目的,你再说一遍。”
上帝:“通过让你经历众多,并保留记忆,以此来助你成为上帝。”
对,就是这样!
“虽然我还没明白上帝是怎么回事,但我至少知道,‘经历众多’而不是‘回忆众多’,这也是为什么你每次都说‘旅行开始’,而不是‘回忆开始’。”
就是这样,还有,对!
袁长文的思路仿佛洪水泄阀一般,喷涌而出。
“还有,你每次都是‘剥夺记忆’,以前我还不怎么明白,现在才想起,如果我带着记忆去前世,那会弄得天翻地覆,那还是前世么?所以,必须剥夺记忆,哈哈,这样的话,我突然想到!
如果下次的前世,是法国人,加上我现在能承受13年的记忆,那我再次醒来,不就学会法语了么?!对哦,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西班牙语、意大利语,都可以掌握,甚至什么毛利语、印第安土著语、古埃及语……
我靠,这是瞬间超神的节奏啊。上帝,我有那些前世吗?”
上帝没有说话。
“上帝,杂不说话呢?”
“在等你说话。”
嗯?!这句话怎么如此耳熟。
“上帝,你说,我们下次再去前世的时候,我们可以挑选吗?要不,我们选一个中世纪的挪威海盗,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呐!又可以学挪威语,又可以看海,还可以成为海盗,哈哈,有点激动叻!
不好,海盗会不会太血腥了?要不,去古埃及,我到现在为止,也没见过沙漠,哈哈,可以顺便看看他们是怎么造金字塔的!上帝,下次前世在什么时候?我可以挑选吗?”
“嘀……检测权限……一级……”
“嘀……主动申请……符合……”
“嘀……灵性检测……符合……”
“嘀……权限升级……开启……”
“嘀……升级场景……随机……”
“嘀……场景确认……世界末日……”
“嘀……倒计时……5……”
“4……”
“喂,等等,什么情况?”
“3……”
“等一下,我有那个时间,控制时间。”
“对不起,升级场景,无法使用任何主控。”
“2……”
尼玛!
袁长文一下子就跳起来,这又是要睡十几个小时的节奏啊。
“妈,我睡觉了!”
“你还没洗澡呐。”老妈在沙发上喊着。
“1……”
袁长文迅速跑回卧室,直接窜入被窝里。
“0……”
“嘀……世界末日……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