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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可大可小     交锋txt下载     交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六章 查案

    阳金曲原本是不屑,跟朱慕云一起吃饭的。他与朱慕云,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但是,看在那份鲫鱼豆腐汤的份上,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况且,马兴标和余国辉,也会过来用餐。他原本是要去六水洲,向马兴标当面宣布姜天明的命令。既然他们会来用餐,自然就不用多跑一趟。

    果然,没过多久,马兴标就来了。同行的,还有余国辉和姜伟新。对姜天明的这个堂弟,阳金曲也是很客气了。人家虽然只是个副科长,但在他心目中,比副局长还重要些。

    “姜科长,刚才怎么没见你?”阳金曲热情拉着姜伟新的手,微笑着说。

    “我在六水洲上,阳处长,你是来找我的?”姜伟新皱了皱眉头,他现在只对马兴标感兴趣,哪怕阳金曲再热情,他也是视而不见。

    “我来找他。”阳金曲指了指马兴标。

    “鲫鱼豆腐汤?我的最爱。”马兴标见到阳金曲,只是点了点头,马上扑到桌上,给自己先盛了一碗汤。他虽然在关禁闭,但只是个意思。在六水洲上,他可以自由活动。就算来码头用餐,所有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马,你就不问问,我来干什么?”阳金曲坐到马兴标对面,有意无意的将枪口对准了他。他与姜天明,都断定,马兴标就是那条隐藏在政保局的“鲫鱼”,如果马兴标稍有异动,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你来这里,总不会跟我有关系吧?”马兴标喝了口鲫鱼汤,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淡淡的说。

    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在政保局的地盘上,竟然被军统袭击,损失这么惨重,阳金曲也太无能了。今天,阳金曲竟然放着案子不查,来找自己,他已经暗暗警惕。

    幸好死的是情报处和大泽谷小队的人,否则的话,他会心疼死。昨天在府长路44号,行动队就折了三名兄弟,这已经让他很愧疚了。但听阳金曲的口气,好像这件事还不算完。政保局损失惨重,以姜天明的性格,肯定要找替罪羊的。

    马兴标不希望,姜天明会将自己当成替罪羊。如果姜天明真要这样做,他宁可鱼死网破,也要将他们拉下马。

    “局座命令,让你调查邹志涛被袭击的案子。”阳金曲面对满桌子菜,一点心情也没有。

    如果不是马兴标失职,昨天早上,军统的暗杀行动,根本不可能成功。当时马兴标衣冠不整,肯定是跟哪个女人在鬼混。当时姜天明为了引军统上当,才没有追究他。现在看来,马兴标很有可能是故意为之。

    如果马兴标是鲫鱼,他当然会提前避开,给军统行动小组,制造机会。而他自己,到时候也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何军统的人,时机把握得这么准。但是,马兴标万万没有想到,姜天明在军统,还布下了一只算盘。

    “计划是你制订的,我何德何能,敢去碰你的案子。”马兴标冷冷的说。他心想,阳金曲果然没安好心。

    如果案子好调查,阳金曲会巴巴的赶到码头,来通知自己去查案?以阳金曲的性格,如果是好事,早就独享了,根本不会留给他。

    “不是晚上的案子,而是早上的案子。局座让你重新勘查现场,拿出一份详细的报告。”阳金曲淡淡的说。他很想看看,马兴标还会怎么表演。

    “既然晚上被军统干得差点全军覆没,还有必要查早上的案子么?”马兴标说,虽然让他去查案,但这件案子很棘手。昨天晚上,军统已经显示了他们的实力。行动队已经损失了几名兄弟,他可不想,把自己也搭进去。

    对棘手的案子,还是不要去碰为好。如果案子查出来了,那是姜天明指挥有方。但如果案子没进展,那顶大大的黑锅,就得自己来背了。

    “怎么,到了六水洲还长脾气了?”阳金曲眼睛一瞪。以前的马兴标,可不敢这样顶撞自己。他虽然与马兴标平级,但姜天明视他为最重要的心腹,其他人都将他当成半个姜天明来对待。言语之间,一向都是恭恭敬敬的。

    “马队长,局座让你查案,那是对你的信任。你与阳处长,是局座的左臂右膀,你们不替局座分忧,难道还要靠我么?”朱慕云笑嘻嘻的说。他看出来了,阳金曲与马兴标,已经是剑拔弩张。看来,血战计划执行得非常顺利。

    虽然血战计划,是朱慕云为首制订的。但是,计划是否能成功,还得看执行能否到位。任何一个环节,如果脱钩的话,都会让血战计划流产。

    “朱慕云,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阳金曲冷笑着说。他就没见过这么无耻之人,将自己的无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我就负责经济处,如果让我去查案,肯定是两眼一抹黑。”朱慕云对自己的无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得是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老马,昨天晚上的失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白天行动队保护不力。所以,这次你很难过关。”阳金曲叹了口气,突然软化了语气。

    马兴标的态度,让他越发断定,马兴标就是军统间谍“鲫鱼”。马兴标越是不想去查案,他就越觉得,马兴标是有问题的。

    “大不了撤职查办嘛。”马兴标看了姜伟新一眼,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与姜伟新厮守,至于什么行动队长,根本就不在乎。没有这个劳么子队长,自己自由得多。

    “撤职查办那是轻的,案子不破,特高课拿局座是问,局座自然拿你开刀。到时候,你可别怪局座不念旧情。”阳金曲冷冷的说,他必须给马兴标压力,让他动起来,才能找到证据。

    虽然阳金曲和姜天明,都断定,马兴标就是军统卧底“鲫鱼”。但是,这种事,靠推测是没有用的。作为情报处长,他的任务,就是让马兴标原形毕露。并且,利用马兴标的身份,给军统送出假情报,配合滕昊祖的行动。

    昨天政保局吃了这么大的亏,必须要报复。而最好的报复方式,就是彻底铲除军统古星站。当然,如果能让古星站,为政保局所用,那就再好不过了。

    “马队长,你还是尽心办案吧,早点把军统分子抓住,早点回去上班。”姜伟新劝道,他可不想马兴标被处分。

    阳金曲的语气,也让马兴标很诧异。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对姜天明是忠心耿耿的,对行动队的工作,也是尽忠尽职。但他对姜天明也很了解,姜天明生性多疑,薄情寡义,一旦自己让他不满,随时都会翻脸不认人。

    虽然不乐意,但姜天明的命令,马兴标还是要执行的。姜伟新倒很想跟着去,但是,马兴标查案要紧。如果姜天明真的拿马兴标开刀,再想找一个这么“伟岸”的男伴,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认可同性之恋。马兴标不但认可,而且热忱,比姜天明表现还要好,他自然舍不得放手。

    马兴标没有再回六水洲,昨天执行任务的那些兄弟,也都必须留在六水洲上。马兴标去行动队调了些人手,让他们先行赶到府长路44号。他在局里转了一圈,在总务处领了枪,又向姜天明报到之后,才准备出发。

    但马兴标却先回了趟家,推开门一看,门缝塞进来一张字条,打开,是玉兰写的。她告诉马兴标,这几天一直在寻找他,让他回来后,与她联系,有很重要的事情。

    马兴标看到字条,很是汗颜。自从接触了姜伟新后,他就再没有跟玉兰联系。甚至,他都忘记了玉兰的存在。但相比查案,暂时还得将玉兰放在一旁。马兴标先去了府长路44路,仔细勘查着现场。

    他在六水洲禁闭时,与手下的兄弟,整天讨论的,自然就是府长路44号的案子。军统的行动小组,行动确实很快。当时他在君再来旅馆,而房间内的人,分成两批出去吃早餐。而留在房间内的人,全部遭到毒手。

    到现在为止,马兴标都不知道,袭击44号的人,有几个人。昨天在现场,已经有情报处的人,勘查过了。马兴标再次仔细勘查,发现凶手至少有三人以上。虽然房子内的死者,都已经被移走,但是,当时的情况,他还是记得很清楚。

    站在二楼的窗户边,马兴标推开窗户,军统的时机,能掌握得如此精准,肯定在附近有眼线。只是他不知道,军统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邹志涛住在这里呢?自己前天才入驻此地,昨天早上,军统就袭击了此地。

    难道说,军统在政保局,还有卧底?

    马兴标下楼,准备到周围走访。刚走到一楼,就碰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玉兰。见到玉兰,马兴标惊讶的张大着嘴。反倒是玉兰,见到马兴标很是高兴:“你真的在这里啊。”

第四百九十七章 接头

    玉兰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马兴标了。此时,突然能在这个陌生地方,见到马兴标。她除了高兴之外,还有敬佩。因为,是有人指点,她才来此地找马兴标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马兴标惊诧的说。自己来府长路,就连政保局的很多人都不知道,玉兰只是一名普通女子,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来此地查案的事呢?

    “我找人算了一卦,蒋神仙推算,你应该就在这里。”玉兰高兴的说,上午,她又找到了井山。神仙告诉她,可以来府长路带“4”的门牌号看看,保准会有收获。

    玉兰不疑有他,马上来府长路,找带“4”的门牌号。在找到“44”号的时候,她看到门虚掩着,马上就推开走了进来。果然不出所料,一进来,当先一眼就看到了马兴标。此时的井山,在她心目中,就跟真正的神仙,没有两样了。

    “蒋神仙?”马兴标可不是玉兰,他马上觉得异常。这种江湖骗子,也就能骗骗玉兰这种善良的女子。如果遇到自己,分分钟就让他原形毕露。

    “他几天前推算,你有牢狱之灾,这几天你是不是被抓起来了?”玉兰对蒋神仙却无比推崇。以后,只要是自己难以作决定的事情,她都要请蒋神仙决断。现在,见马兴标怀疑神仙,她很是不高兴。

    “我这算什么牢狱之灾。”马兴标哑然失笑,但是他一想六水洲上反省院,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牢房。但他还是没有相信玉兰的话,江湖骗子的那些把戏,他也知道不少。如果拿来唬人,也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蒋神仙推算,你只是暂时渡过难关,但还有一劫没过,是血劫!如果这一关你过不去的话,很有可能……很有可能……”玉兰神色凝重的说,说到后面,她泪眼婆娑,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的滑落。

    “什么血劫?你不要危言耸听好不好?你先回去,下午陪你去钓鱼,晚上做鲫鱼豆腐。”马兴标在码头吃了几次这道菜,越吃越觉得好吃。

    至于这种危言耸听的话,他只当耳边风。无论哪个江湖术士,都会告诉你,不是有难,就是有坎。想要平安无事,必须请他做法事。这样的事情,他用脚后跟都能起得出来。

    “这说的是真的!蒋神仙告诉我,你的贵人在西北方向,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只有找到此人,你才能平安无事。”玉兰郑重其事的说。

    “狗屁,我的贵人是军统那些抗日分子,要是能抓到他们的头目,我的难关自然就过了。”马兴标说道,邹志涛的案子,是军统干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想要让别人无话可说,最好的办法,就是破获一起军统大案。抓到的人越重要越好,如果能把邓湘涛、滕昊祖、邓阳春、井山之流抓住,就算是姜天明想拿自己开刀,也没有借口了。

    马兴标要单独查案,玉兰在旁边,自然让他心烦。玉兰也知道,不能让马兴标分心。但看到马兴标,对自己的话不以为然,她也很着急。没办法,玉兰只好再次去寻找蒋神仙,看是否还有其他的办法。

    但去找蒋神仙之前,玉兰回了趟家。蒋神仙泄露天机,那是要付出心神损耗的。她付的那点钱,未必能弥补人家的损失。所以,她在拿家,特意拿了一根金条。

    这根金条,是她几乎所有的储蓄。但是,为了保马兴标平安,哪怕再大的代价,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玉兰拿着金条,刚走出家门,蓦然,她竟然看到了蒋神仙。她大喜过望,此乃天意啊。自己第一次遇到蒋神仙,也是在家门口。

    “蒋神仙,快请家里坐。”玉兰诚挚的说。她很高兴,看来老天都在帮自己。

    “老朽与姑娘,还真是有缘。”井山微笑着说,其实在府长路,他就一直跟着玉兰。但直到此地,他才换上算命的行头。为的,就是等着玉兰开门就能见到他。

    “神仙,我家那位的血劫,马上就要来了,还望神仙施展法术,帮他渡过难关。”玉兰请井山进到家里后,敬上茶,又把金条双手奉上。

    “姑娘既然有此诚意,老朽就算违背天意,也要帮你一臂之力。”井山接过金条,手一翻,就被他收进衣袖内。

    井山靠在椅背上,微闭双目,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又拿出一对阴阳卦,在桌上起了几卦。又让玉兰准备一把米、三根香、一碗水。总而言之一句话,名堂想尽。最后,井山站起来,端起水,猛的低吼一声,喝了一口水,吐在了她家地上。

    “神仙,你吐血啦?”玉兰一直在旁边诚心的看着,见到井山吐出的水,竟然带着一片血红,惊得她花容失色。

    “道破天机、逆转乾坤,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就算折寿十年,又有何妨。”井山不停的喘息着,面带痛苦。他将舌头咬破一点,确实有点疼。

    “多谢神仙。”玉兰感动得无以复加,如果井山愿意的话,她愿意以身相谢。这个时候,无论井山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你家先生的贵人,今天酉时,会出现在古星饭店一楼大厅。”井山缓缓的说。原本,将“天机”泄露得这么彻底,是不符合他身份的。但是,玉兰只是一名普通女子,想要让她与特务打交道,只能把事情说破。

    幸好,玉兰见到井山吐了血,对他无比相信。不管井山说什么,哪怕再荒诞不经,她也会深信不疑。

    “古星饭店一楼大厅?酉时?”玉兰惊喜的说,付出终于有回报了。是自己的诚心,感动了上天?她哪知道,这是军统对她的一次钓鱼行动罢了。

    在血战计划中,朱慕云并没有设计得这么详细。但是,邓湘涛在看到血战计划后,对这个计划进行了最后的完善。

    “到时候,你拿一份昨天的古星报,左手拿着,露出报头,贵人自会找上门来。”井山微笑着说。这样做,其实就是接头。只不过,玉兰不会想到这一点。

    “左手拿一份古星报?好的,我记住了。”玉兰郑重其事的说。

    “记住,是昨天的报纸。切记切记!另外,昨天我叮嘱你的话,你应该没忘记吧?”井山又问。

    “什么话?”玉兰惊讶的说。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井山缓缓的说。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记住了。”玉兰郑重其事的说。

    “这个贵人,是你家先生的贵人,所以,你先生必须暗中与他见上一面。”井山说道。

    “多谢神仙。”玉兰感激涕零的说。

    “这有昨日之古星报一份,正好赠与姑娘。”井山生怕玉兰找不到报纸,递过一份昨天发生的古星报。

    玉兰对井山的话,有如圣旨一般。她马上赶到府长路44号,拉着马兴标就要去古星饭店。蒋神仙所说的酉时,正是傍晚时分,应该是下午五点至七点。现在,已经快四点,再不去的话,时间就来不及了。

    “玉兰,我在查案呢,你别闹好不好?”马兴标有些不高兴的说,他之前对玉兰,确实是言听计从,甚至为了她,可以放下行动队的工作。两人经常在外面游山玩水,钓鱼戏水。但是,今天的事情很重要,他可不能再因私废公。

    “我这可不是闹,酉时在古星饭店一楼,你的贵人就要出现。到时候,只要你远远的见他一面,咱们马上就走,好不好?”玉兰央求着说。

    “好吧。”马兴标无奈的说,他知道,如果不答应玉兰的要求,今天自己别想清静了。

    ***

    姜天明从特高课,给滕昊祖请来了两名日本枪手。一名隐藏在他房间内,另一名埋伏在外面。里面的人先动手,如果邓湘涛逃脱,再由外面的人加以截杀。虽然只有两个人,但这两人都受过特别训练。

    可是,邓湘涛却一直没有出现。而滕昊祖,却收到了一份邓湘涛发出的情报。滕昊祖看了之后,大喜过望。情报上说,邓湘涛要去趟管沙岭,今天下午六点差一刻,在古星饭店一楼大厅,与鲫鱼的接头,由他去完成。上面给了他接头暗语: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这是邓湘涛对他的完全信任,也是查出鲫鱼的最有效办法。滕昊祖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一刻了。如果再去跟姜天明商量,时间已经来不及。而那两名日本枪手,并不懂中文,滕昊祖与他们的交谈,只能靠手势来完成。

    在去古星饭店的路上,滕昊祖想着,还是应该通知姜天明。虽然他已经决定,与鲫鱼去接头。像这样的机会,其实就算他不与姜天明商量,也能马上作出决定。

    “老板,等会我要去钓鱼,钓鲫鱼。”滕昊祖拨通了姜天明办公室的电话,低声说道。

    “什么?”姜天明蹭的站了起来,惊讶的说。

第四百九十八章 鲫鱼同志

    滕昊祖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要。姜天明想问清楚,但滕昊祖已经挂了电话。滕昊祖只告诉了姜天明,“晚上在古星饭店吃饭”。这句话也是暗语,他相信姜天明能听懂。

    姜天明确实听懂了,滕昊祖说得这么匆忙,又是用公用电话,直接向自己汇报,可见情况很紧急。放下电话后,姜天明马上把阳金曲叫来,让他率人去古星饭店,支援滕昊祖的行动。

    “局座,情报处人手不足,你看是不是从行动队调点人?”阳金曲接到命令后,为难的说。昨天在救护车里,情报处损失了七个人,这些人都是情报处的骨干。

    昨天一役,情报处损失惨重,可以说是元气大伤。情报处的人员,原本就不多,一下子损失了七名骨干,阳金曲在调配人手的时候,有些捉襟见肘。

    “那怎么行!”姜天明怒斥道,鲫鱼很有可能是马兴标,如果从行动队调人,与马兴标亲自参加行动何异?

    “我现在手上能用的人,只有两个,其他人都有任务在身。”阳金曲无奈的说,姜天明一说,他也马上明白了。行动队的人,一个都不能用。

    “这样吧,你从经济处调一个班的警卫。”姜天明沉吟着说,每个缉查科都有三个班的警卫,这三个班,随时都有一个班是休息的。碰到紧急情况时,一个缉查科,最多能调走两个警卫班。

    “好吧。”阳金曲点了点头,他去支援滕昊祖的行动,原本就是有备无患。滕昊祖以军统古星站副站长的身份,与“鲫鱼”接头,安全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阳金曲随后给朱慕云打了个电话,用一种命令式语气,通知朱慕云:“经济处马上准备一个班的警卫,换上便装,带上武器,来局里报到。”

    “阳处长,经济处的警卫,什么时候归情报处调遣了?”朱慕云故意装糊涂。

    “朱慕云,你不要抗命,这是局座的命令。”阳金曲本就看不惯朱慕云,这个时候朱慕云打官腔,让他很不满。

    “哦,原来你担任局座的秘书了。那尹主任呢?他是不是调到情报处当处长了?不对啊,这样的人事调动,应该会有通知的啊。”朱慕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五点半了,这个时候调警卫,还要换便装,肯定是去古星饭店。

    “朱慕云,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让你的警卫马上过来,有重要任务。如果耽误了事,跟你没完。”阳金曲怒气冲冲的说。

    “真要是耽误了事,那也是你的责任啊。不行,这件事我得向尹主任求证。”朱慕云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阳金曲气得想摔电话,朱慕云算个什么东西,抓住一点机会,就要挑拨离间。但是,如果朱慕云真向尹有海求证,他还真不好说。毕竟,是他没有按照程序办事。姜天明的命令,一向都是由尹有海传达。他直接给朱慕云打电话,一旦朱慕云较真,自己确实是越权了。

    阳金曲到尹有海的办公室时,尹有海正在接电话。虽然阳金曲与尹有海隔得近,但朱慕云的电话,却比他先一步过来。

    “朱处长,这确实是局座的命令,请你配合。”尹有海缓缓的说,调动警卫,可是大事。阳金曲拿这等事当儿戏,实在太不慎重了。

    “有海,不好意思,局座的命令很急,所以我就直接跟朱慕云说了。”阳金曲一脸歉意的说,尹有海平常不苟言笑,对谁都很冷淡,唯独与他,还能多说几句。

    “就算再急,也要走程序。你打个电话给我,也是会耽误多少时间吧?调动警卫,可不比其他事情。”尹有海缓缓的说,这件事可大可小,往轻里说,阳金曲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往大里说,他这是暨越,没把姜天明放在眼里,有夺权之嫌。

    被朱慕云这么一闹,原本马上可以出发的警卫班,往后拖了二十分钟。而且,朱慕云没有调缉查一科和二科的警卫,而是从吴国盛的四科,调了一个警卫班。四科在城南,距离镇南五金厂最远。等到四科的警卫,赶到镇南五金厂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

    滕昊祖到古星饭店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四十。还有五分钟,就是他与鲫鱼接头的时间。想着马上就要见到“鲫鱼”,滕昊祖就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人就是这样,一旦激动起来,观察力和注意力,都会下降。

    滕昊祖慢慢的调整着呼吸,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他将目光投向大厅,从左至右,将所有人都过了一遍。古星饭店的一楼大厅,人来人往,根据邓湘涛的交待,“鲫鱼”左手拿着一份昨天的古星报。

    但在滕昊祖的心目中,他早就认定了“鲫鱼”的身份——马兴标。所以,他一进来,首先寻找的,就是马兴标。如果证实马兴标就是“鲫鱼”,事情会变得很容易。他之所以没有向姜天明过多的汇报,就是不想让政保局打草惊蛇。

    滕昊祖希望,今天与“鲫鱼”的接头,不受任何人的打扰。想要收拾马兴标,有的是机会。就算政保局派人来,他也希望,只是起到防范作用。

    滕昊祖是认识马兴标的,在一楼,他四处寻找马兴标的踪影。但是,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这让滕昊祖有些失望,难道是马兴标爽约?正当滕昊祖准备放弃的时候,他在偏角的休息区,看到了一位打扮时髦的女士,左手拿着一份古星报,正在左顾右盼。

    滕昊祖走近一看,确实是昨天的报纸。滕昊祖是经验丰富的特务,他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就知道此人不像特工。真正的特工,哪会如此沉不住气?或许,只是巧合也未可知。

    可是,滕昊祖观察着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左手也拿着报纸。这让他很奇怪,怎么接头的,会是一个陌生女子呢?难道,她只是鲫鱼的联络员?

    这种情况,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一些重要的特工,都不会轻易露面,而是会选择让联络员出面。这样的话,就算联络员出了事,他们的身份也能得以保全。滕昊祖在犹豫,是否要正常接头。

    滕昊祖并不知道,此时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他。那双眼睛,露出兴奋的光芒。那双眼睛的主人,当然是马兴标了。他被玉兰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来古星饭店看一眼。只要过了酉时,他就能离开。

    马兴标想着,反正也到了吃饭的时间,干脆就把手下叫上,请他们在古星饭店吃饭。虽然这里的消费,一点也不便宜,但这是拉拢手下的技巧。

    军统对政保局的主要人员,都建立了档案。而政保局,也掌握了军统很多人员的资料。作为政保局行动队的队长,马兴标自然是见过滕昊祖照片的。军统古星站的副站长,竟然出现在古星饭店,这让他实在太意外了。

    看滕昊祖在那里四处游走,马兴标怀疑,滕昊祖来古星饭店,是执行任务。马兴标沉住气,想看看滕昊祖到底要干什么。

    原本,马兴标只是想揭穿那个所谓“神仙”的伎俩,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古星站的副站长,抓住了他,邹志涛被袭击的案子,还算个屁啊。一个滕昊祖,足以抵销邹志涛被杀的影响。

    马兴标见滕昊祖没什么目标,正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发现,滕昊祖竟然朝着玉兰走去。马兴标心中大急,心想,滕昊祖难道知道了玉兰的身份?还是想控制玉兰,来要挟自己?他不敢怠慢,马上带着手下,朝着滕昊祖包抄过去。

    “天上一日。”滕昊祖此时的注意力,全部在玉兰身上。既然没有发现周围有异常,那接头就得正常进行。他坐到了玉兰对面,轻声说。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玉兰听到滕昊祖的话,愣了一下后,随即又兴奋的说。蒋神仙实在太神了,真的有贵人出现,真的会说那句话!她仔细的盯着滕昊祖,虽然没看出对方“贵”在哪里,但只要能帮马兴标渡过难关,就可以了。

    “你好,鲫鱼同志!”滕昊祖微笑着伸出了右手。

    “你好,滕副站长。”马兴标突然出现在滕昊祖身后,得意洋洋的说。意外之喜,意外之喜,他很想看看,当自己把滕昊祖送到姜天明面前时,对方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鲫鱼,你终于露面了。”滕昊祖见到马兴标,并没有惊慌,反而欣喜若狂。他很欣慰,自己的推断没有错,马兴标就是鲫鱼。

    “什么鲫鱼?我还豆腐呢。”马兴标手一挥,他的两名手下,就将滕昊祖压在了茶几上,反扣着双手,将他扣上了。

    “马兴标,你想造反吗?”滕昊祖大急,他可是马兴标的上峰,马兴标竟然扣押他,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一个军统分子,竟然说我造反,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马兴标冷冷的说,他提起滕昊祖的上衣,将他的头蒙起来,让手下把滕昊祖带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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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自保

    滕昊祖想喊,想叫,但他刚挣扎,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破抹布,塞进了汽车。闻到那股油腻味,滕昊祖一阵作呕,但是,呕吐物却吐不出来,卡在喉咙口,又被迫吞了回去……,滕昊祖想死的心都有了。

    “刚才他跟你说什么了?”马兴标问,滕昊祖与玉兰,应该没有交集才对。难道真像她所说的那样,滕昊祖真是自己的贵人?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玉兰笑着说。

    “真的?”马兴标惊讶的说,他一直以为玉兰是上了当,受了骗。

    “所以说,蒋神仙就是神!”玉兰一脸的崇拜,激动的说。蒋神仙跟她说的每一件事,现在都应验了。现在,就算蒋神仙,告诉她死后可以成仙,她也会毫不犹豫,一头跳进古江里。

    “你等会去找那个蒋神仙,就说我要好好感谢他。”马兴标对玉兰说。

    同时,马兴标叫过两名手下,悄声在他们耳边吩咐了几句。不管蒋神仙是真神,还有装神弄鬼,他都要搞清楚。只要见到蒋神仙,就把他带到行动队。到时候,看他还敢故弄玄虚么?

    “确实要好好感谢人家才行。”玉兰没有看出马兴标的想法。

    马兴标让两名手下,陪着玉兰去找“蒋神仙”。而他,则押着滕昊祖,去了附近的府长路44号。那里原本就是政保局的安全房,虽然被军统袭击,但现在,正适合当审讯室。

    马兴标知道,如果把滕昊祖送回政保局,说不定这个功劳,马上就会被阳金曲抢走。只有拿到口供,才能将滕昊祖押回去。而且,今天的事情,也透着奇怪,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必须先弄个明白。

    滕昊祖已经昏了过去,马兴标让手下,将滕昊祖抬到二楼,绑在椅子上后,才给行动队的何梁打电话,让他派人来44号支援。邹志涛的事情,不能再次重演。做好这一切后,马兴标才上二楼提审滕昊祖。

    “滕昊祖,是你主动说呢,还是我先动刑?”马兴标站到滕昊祖面前,将他嘴里的抹布拉了出来,点了根烟,以一副胜利者的口吻,得意的说。

    马兴标确实有得意的理由,自从邓湘涛主持古星站后,政保局与军统的交锋,一直没有占到上风。上次好不容易,抓到了唐新,也被很快交换回去了。李邦藩被军统抓住,简直就是政保局的耻辱。

    就算政保局之前还把王志坚,以及十七支队的那十人抓住枪毙。但王志坚,被军统制裁。唐新,又被交换回去。还有军统潜伏组的柏小毛,已经开口,却被唐新活活掐死。

    现在,他抓到了滕昊祖,总算为政保局出了口恶气。

    滕昊祖嘴里的抹布,被取出来后,突然像倒海翻江似的,将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刚才在车上,他不停的呕吐,又被迫吃回自己的呕吐物,让他比死还难受。好不容易吐干净了,滕昊祖终于找回了自信。

    “你想跟我说什么?”滕昊祖似笑非笑的说,马兴标这条“鲫鱼”,还挺会演戏的。怪不得,他能在政保局潜伏得这么深,凭着这份演技,一般人根本无法识破。

    “不是我想跟你说什么,而是你要跟我说什么。”马兴标嘲弄的说,滕昊祖成了阶下囚,竟然还以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好吧,你让他们下去,我只跟你一个人说。”滕昊祖说,如果马兴标是鲫鱼,他这个军统副站长的身份,是他的上司。如果马兴标不是鲫鱼,自己这只“算盘”,就是他的同事。

    所以,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他的安全都是有保障的。但是,“算盘”这个代号,仅限马兴标一个人知道。每多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算盘暴露的几率,就会高出几分。

    “可以。”马兴标见滕昊祖愿意开口,他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建议。他手一挥,房间内的其他人,就走了出去。滕昊祖戴着手铐,还被绑着,根本就不可能逃脱。

    “鲫鱼,我是邓站长派来跟你联络的。天上一日……”滕昊祖等马兴标关上房门后,试探着说。

    “跟我联系?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马兴标诧异的说,滕昊祖是军统古星站的副站长,自己是政保局行动队的队长,邓湘涛怎么可能来联络自己?

    “你看看,既然暗号没错,就不要再演戏了,鲫鱼。”滕昊祖笑吟吟的说。他心里,早就认定马兴标是鲫鱼了,听到他也对上了暗号,心想,这才是真正的接头。

    滕昊祖被马兴标抓起来,虽然也很愤怒,但此刻,他内心充满了喜悦。只要确定马兴标是鲫鱼,自己遭了这么大的罪,也值得了。

    “暗号?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暗号。滕昊祖,如果你想拖延时间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马兴标走过去,对着滕昊祖的脸上,就是重重的一拳。

    马兴标身为行动队长,手上还是有点功夫的。他这一拳,差点把滕昊祖的脸打塌陷。滕昊祖嘴里的呕吐残留物,被他打得飞溅出来,伴随着血水,溅得马兴标身上都是。

    “马队长,不用这么当真吧?”滕昊祖嘴角流出一缕鲜血,马兴标说出了暗号,却不承认“鲫鱼”的身份。看来,鲫鱼确实名不虚传。

    任何一名卧底,都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身份。况且,他跟马兴标,只是第一次接头,马兴标怀疑自己,是有道理的。但马兴标为了保护“鲫鱼”的身份,不把自己这个副站长放在眼里,那也是不行的啊。

    “先跟我说说,鲫鱼的事情吧?”马兴标说,他知道,自己能抓住滕昊祖,必定是有人设计。而那个设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玉兰嘴里的那个“蒋神仙”。

    说不定,整件事就是个阴谋。幸好没把滕昊祖送回局里,否则的话,姜天明绝对不会给自己单独审讯的机会。

    “马队长,明人不说暗语,这又是何必呢。我的身份,你应该是清楚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滕昊祖强忍着脸上传来的疼痛,挤出几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砰!”马兴标掏出枪,对着滕昊祖的大腿,抬手就是一枪。

    这一枪毫无征兆,滕昊祖痛苦的大叫着,他的大腿出现一个血洞,血流如注。但马兴标毫无怜悯之情,握着还在冒烟的手枪,冷冷的说:“说鲫鱼的事。”

    “‘鲫鱼’是军统潜伏在政保局的卧底,今天我来古星饭店,就是与鲫鱼接头。暗号: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滕昊祖痛得额头冒着冷汗,马兴标真是杀人不眨眼,这枪口要是再往上抬一抬,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他再也不敢隐瞒,将鲫鱼的事,向马兴标说了出来。但在心里,他却破口大骂,马兴标这是脱了裤子放屁,简直就是多此一举。他就是鲫鱼,还要问这些事干什么?

    “你是说,我是鲫鱼?”马兴标愣住了,马上惊诧的说。

    他突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连滕昊祖都认为自己是“鲫鱼”,那么姜天明和阳金曲,又会怎么样呢?怪不得滕昊祖总要跟自己接头,原来是把自己当成了军统的卧底。想到最近姜天明和阳金曲,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转变,他知道,自己有大麻烦了。

    但是,马兴标也想不通。如果姜天明和阳金曲,误认为自己是鲫鱼,那还可以理解。但是,滕昊祖是军统古星站的副站长,他怎么也认为自己是鲫鱼呢?难道说,军统和政保局,都不知道“鲫鱼”是谁?抑或是,他们联手一起诬陷自己?

    “不是你还是谁呢。怎么,到现在还演戏?”滕昊祖不满的说,马兴标既然是自己的“同志”,怎么还能对自己开枪呢。腿上中一枪,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别想恢复过来。

    “光凭这个狗屁不通的接头暗号,你就确定我是鲫鱼?”马兴标怒气冲天,将枪再掏了出来,松口在滕昊祖面前晃悠着。

    马兴标才不想当什么鲫鱼,他是政保局的行动队长,与军统不共戴天。自从脱离军统之后,再也没想过,有朝一日,再跟军统有任何联系。

    “我是第一次与鲫鱼接头,以前都是邓湘涛负责。时间、地点、暗号都对得上,难道你还要否认么?”滕昊祖苦笑着说。已经把话都说开了,马兴标再不承认,那就没意思了。

    “你们的计划很好,但是有一个漏洞。”马兴标提着枪,走近滕昊祖,冷冷的说。

    “什么漏洞?”滕昊祖不解的问。

    “你落到了我手里。如果让阳金曲抓到你,那我就算不是鲫鱼,也得变成鲫鱼了。但你在我手里,谁也别想诬陷我!”马兴标越想心越寒,越想越觉得害怕。他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既然他们想要自己死,那就别怪自己狠毒了。

    “马队长,你这是要干什么?”滕昊祖望着马兴标眼中凶光大盛,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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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滕昊祖知道,马兴标动了杀心。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军统古星站副站长。如果马兴标杀了自己,政保局不但不能怪他,还得表彰。

    难道马兴标知道了自己“算盘”的身份?还是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是来接头的。或者说,马兴标根本就不是鲫鱼!滕昊祖心里,一下子闪过了无数念头。

    “我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不好意思了,滕副站长。”马兴标确实动了杀心,他知道,这是军统对自己下的圈。既然如此,唯有快刀斩乱麻。杀掉滕昊祖,军统的诡计,自然也就流产了。

    而杀掉滕昊祖,也能解除姜天明的疑惑。军统古星站的副站长,都死在自己手里了,谁还敢怀疑自己是军统的卧底?虽然他是政保局的行动队长,但如果被扣上一顶军统卧底的帽子,也很难翻身的。

    “等等。”滕昊祖见马兴标提起枪,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突然大喊一声。他知道,如果再不表露身份,恐怕自己活在这世上的时间,只有几秒钟了。

    马兴标打开手枪的保险,将枪口对着滕昊祖的额头。谁都不想死,临死的时候,有多少人为了求生,而做出荒唐之事?

    “其实,我是自己人。”滕昊祖忙不迭的说,他现在如果说错一个字,很有可能就会死在马兴标的枪下。他是政保局的卧底,可不想死在自己的枪口下。

    虽然所有的证据表明,马兴标就是军统潜伏在政保局的那条“鲫鱼”,但是,刚才马兴标的表现,实在太完美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毕竟腿上的伤口,是真实存在的。而现在,马兴标更想杀自己。

    这个举动,就是马兴标证明清白的最好证据。当然,滕昊祖也怀疑,或许这又是马兴标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不想在自己面前,承认鲫鱼的身份。可滕昊祖不敢赌,如果赌输了,他就得赔上自己的性命。

    “我可不想跟你做自己人。”马兴标冷冷的说。他的手指,已经放到了扳机上……

    “其实,我不是军统的人。我是受姜局长指派,打入军统的卧底,我的代号:‘算盘’。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向姜局长求证。”滕昊祖感觉到黑洞洞的枪口,似乎就要射出一颗夺命的子弹,吓得魂飞魄散,像放连珠炮一样,迅速说道。

    “你是‘算盘’?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马兴标将手指移开,惊讶的说。

    “我的保密级别很高,整个政保局,除了姜局长外,就只有阳金曲一人知晓。”滕昊祖稍稍松了口气,得意的说。

    他顺利打入军统,并且担任古星站的副站长。这样的成就,是他特工生涯中的巅峰。以后等年老后,再回忆此事,会让他觉得无限自豪。当然,前提是,他必须能活过今天。至少,也得坚持到姜天明来。

    滕昊祖现在很后悔,向姜天明汇报的时候,说得太简陋。如果详细汇报的话,这个时候,政保局的人,应该赶过来了。他现在不想再挖什么鲫鱼,只要能保住小命,就谢天谢地,是菩萨保佑。

    “这件事,我会去查证,说说今天接头的事。”马兴标随手将枪的保险关掉,沉吟着说。刚才滕昊祖吓得都快尿裤子了,他相信滕昊祖,确实有可能是算盘。

    但是,马兴标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件事,阳金曲知道,他却毫不知情。只能说明一点,姜天明对自己,远不如阳金曲那般信任。

    “邓湘涛向我透露,政保局有军统的卧底鲫鱼,而鲫鱼多次传出重要情报,比如说邹志涛的事情,就是鲫鱼传出来的。所有的情报显示,你很有可能就是鲫鱼。”滕昊祖看了马兴标一眼,缓缓的说。

    “你也没见过鲫鱼?”马兴标问。看来这条鲫鱼,隐藏得不是一般的深。

    但是,马兴标心里也升起了疑云。如果滕昊祖真是邓湘涛派来的,邓湘涛怎么会让他跟自己这个假鲫鱼接头?可见,邓湘涛对他也是不信任的。或许,邓湘涛想试探滕昊祖,顺便让自己成为真正鲫鱼的替死鬼。

    马兴标的猜测,已经很接近真相。但是,这对他来说,意义并不大。而此时,马兴标内心,充满了愤怒和恐惧。

    滕昊祖是算盘,马兴标确实不知道,但阳金曲却是知道的。这让马兴标很愤怒,自己对姜天明,可以说忠心耿耿。但是,他不但不信任自己,还怀疑自己是鲫鱼。如果让姜天明知道,自己今天出现在古星饭店,恐怕自己这个行动队长,也算是当到头了。

    “如果我见过鲫鱼,他还能留在政保局么?”滕昊祖讥讽的说。马兴标的智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你既然是军统古星站的副站长,为何局座还没有将军统一网打尽?”马兴标又问。

    “邓湘涛行事极其谨慎,军统古星站的人,都只与他发生纵向联系。至于我,只有任务开始时,才会知道。平常,根本就无法联系到军统的人。”滕昊祖苦笑着说。

    “也就是说,你这个副站长,其实什么都不知道?”马兴标嗤之以鼻的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滕昊祖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留着滕昊祖,他很可能向姜天明证明,自己就是那个所谓的“鲫鱼”。但除掉他的话,今天的事情,就任由自己怎么说了。

    正如滕昊祖所说,自己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出现了,而且还对上了正确的暗号,所有的这一切,都让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那倒也未必,在交换唐新的时候,我还是发挥了重要作用。要不然的话,政保局会付出更大的代价。”滕昊祖自得的说。如果能清除邓湘涛,他这个副站长,马上就能主持古星站的工作,到时候,他就能控制军统在古星的所有力量了。

    “你不觉得,自己实在太无能了么?”马兴标鄙夷的瞥了他一眼。

    作为古星站的副站长,被邓湘涛玩弄于股掌之间,竟然还不自知,这样的卧底,是最失败的卧底。或许,滕昊祖到现在,还认为他是军统的鲫鱼。但马兴标最清楚,自己是一片丹心向明月。

    “马队长,我的伤口很痛,需要马上动手术。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上报,就说是你的枪走火。”滕昊祖腿上的伤,还在流血。如果再任由血流下去,他这条腿,恐怕就要废了。

    “刚才可不是走火,这才是走火。”马兴标突然举起枪,朝着滕昊祖的眉心就是一枪。

    “砰!”

    滕昊祖这个所谓的最成功卧底,精明的“算盘”,在认为马上就要获救的时候,突然被击毙了。临死的时候,滕昊祖双目圆睁,他不相信马兴标还会开枪。自己可是政保局的王牌卧底,难道马兴标,真的是鲫鱼。

    马兴标当然不是鲫鱼,他也相信,滕昊祖可能是政保局的卧底。但是,他还是得击毙滕昊祖。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自保。死贫道不如死道友,为了自己能活命,他不在乎牺牲别人的性命。

    马兴标的第一声枪响,他的手下并没有在意。但是,刚才那声枪响,却将正往44号的阳金曲惊动了。阳金曲心里一惊,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赶到44号的时候,见到外面有两位行动队员,阳金曲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就算出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怎么来了?”马兴标走下楼,见到阳金曲带着人赶来,若无其事的说。

    “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阳金曲问,他心里,也早就断定马兴标是“鲫鱼”,对他的行为,自然非常警觉。

    “没事,击毙了一名抗日分子而已。”马兴标淡淡的说。

    “抗日分子?”阳金曲惊讶的说。

    “老阳,你就等着局座给我授勋吧。军统古星站的副站长滕昊祖,已经被击毙。”马兴标得意的说。

    “什么?滕昊祖被你击毙了?”阳金曲蹭的掏出枪,他很怀疑,马兴标是为了保护身份,才杀了滕昊祖。

    “人已经死了,你再想抢功劳,恐怕不行了。”马兴标微笑着说,他心里暗想,幸好滕昊祖死了,否则看阳金曲的模样,早就认定了自己鲫鱼的身份。

    阳金曲没理会马兴标,冲到了楼上,看到眉心中枪的滕昊祖,阳金曲欲哭无泪。滕昊祖是政保局打入军统的卧底中,职务最高的。以滕昊祖的资历,很有可能取代邓湘涛。这也是姜天明的绝地反击之计,可随着滕昊祖死了,姜天明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破产了。

    “来人,将马兴标的枪卸了。”阳金曲大吼一声,就要将马兴标拿下。

    “阳金曲,你疯啦。”马兴标手一挥,他的手下,反而将情报处的两人拿下。至于警卫队的那些人,他们看着阳金曲和马兴标鬼打鬼,不知该如何办才行。

    “马兴标,你这是造反!”阳金曲没想到马兴标胆子这么大,但马兴标得理不饶人,让人把他的枪也卸了。

第五百零一章 乙计划

    血战计划进行到现在,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朱慕云对今天的事情,也很关注。他让华生和三公子,分别派人在古星饭店和府长路44号守着。

    朱慕云知道,军统肯定也会派人在这两个地方观望,所以,他特别叮嘱三公子和华生,他们派的人,只需要稍微注意就可以,千万别暴露。这些人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如果太过关注这些事,很容易被发现。

    但是,只要他们表现正常,就算是专业特工,也很难发觉。因为,他们都是货真价实的黄包车夫、乞丐。

    马兴标从古星饭店把滕昊祖带走,没过多久,朱慕云就收到了消息。接下来,朱慕云更关注滕昊祖和马兴标的命运。因为,血战计划,将根据他们的生命,开始执行新的计划。

    如果滕昊祖活着,马兴标被定性为“鲫鱼”,那就要执行甲计划。若是滕昊祖死了,马兴标安然无恙,那就要执行乙计划。他们两人,要是都没有死,则是丙计划。

    ***

    马兴标自然不知道,他早就成了别人的一枚棋子。他就像落入网中的猎物,越是挣扎,捆得就越紧。这张无形的网,让他快透不过气了。

    马兴标这段时间,心里早就积聚了一肚子的怨气。他能感觉得出来,姜天明和阳金曲,在慢慢疏远自己,甚至,对他开始不信任。马兴标一直在寻找原因,原本他以为是因为姜伟新。但是,滕昊祖的话,让他恍然大悟。

    自己竟然是别人眼中的军统卧底,幸好他果断的干掉了滕昊祖。现在,他只需要做一件事,忘记滕昊祖是算盘的事实。自己只知道他是军统古星站的副站长,除此而外,一概不知。

    所以,马兴标面对阳金曲的质问,表现得很愤慨。自己立了功,在自己的地盘,阳金曲竟敢作威作福,要卸自己的枪。正好借这个机会,给他点颜色看看。反正自己不知道滕昊祖的真正身份,干掉军统古星站的副站长,不管说到哪里,都是大功一件。

    当然,马兴标敢杀滕昊祖,却不敢杀阳金曲。否则的话,他就真是造反了。但为了让自己的愤怒,显得真实,他让手下将阳金曲,以及情报处的人,扭送回政保局。然后,马兴标才到姜天明的办公室汇报。

    马兴标是单独审问的滕昊祖,他又比阳金曲抢先一步汇报,自然是想怎么说都行。当然,马兴标把玉兰的事,自动给忽略了。玉兰在古星饭店的事,就算有人看到,也很难与滕昊祖联系起来。

    至于姜天明,被滕昊祖的死讯给惊呆了。对前面马兴标的汇报,自然不会再关注。邹志涛被杀,政保局的人损失惨重,他已经难辞其咎。正想靠滕昊祖翻身,但滕昊祖却死在了马兴标手里,这让他如何想得通?

    “什么?滕昊祖死了?”姜天明蹭的站了起不,一脸的一敢置信。

    他很难想像,自己的王牌卧底,马上就要给邓湘涛以致命一击的重要人员,竟然死在了马兴标手里。他死死的盯着马兴标,想从对方脸上,看出端倪。滕昊祖是军统副站长,如果马兴标真是鲫鱼,岂敢以上犯上?如果他不是鲫鱼,只要滕昊祖说出算盘的身份,马兴标也不应该杀了他啊。

    “我在古星饭店发现他之后,马上将他抓到府长路44号审讯。这小子一点也不老实,竟敢跟我说,阳金曲是军统的人。我哪敢会信他的,当时就在他腿上来了一枪。”马兴标絮絮叨叨的说。

    马兴标不管有没有“鲫鱼”,反正自己不是,也不能让别人,误会自己就是。他在回局里的路,就已经想清楚了。必须把水搅浑!他们不是认为自己是鲫鱼吗?那就反诬陷阳金曲。当然,姜天明不会相信。可滕昊祖已经死了,他的话无法考证。

    “阳金曲是军统的人?”姜天明觉得觉得难以置信,在政保局,阳金曲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如果说阳金曲是军统分子,那自己可能也是。

    如果说马兴标是军统的人,姜天明肯定会相信的。滕昊祖的意外死亡,让姜天明头疼欲裂。但他知道,自乱阵脚,只能便宜了真正的鲫鱼。

    “我当然不会相信了,阳金曲我还不知道?如果说他是军统的人,我是打死也不相信的。”马兴标摇了摇头。

    “滕昊祖是怎么死的?”姜天明的脸,沉得能挤出水来。看着马兴标一脸无辜的样子,他真想掐死他。

    “枪走火。但是,对外我只能宣布是击毙了他。”马兴标低声说。

    “枪走火?”姜天明盯着马兴标,枪支起火常见,但在特定的时间,面对滕昊祖准备指认马兴标,就是鲫鱼的时候,突然走火,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确实是走火,我已经把枪交给了总务科,让他们好好检查。”马兴标一副受了冤枉的表情。枪支走火,很难查得出来。因为除了枪支本身的原因外,还有外部原因。况且,他当时的保险是打开了的,就算最厉害的武器专家,也别想查出来。

    “阳金曲呢?”姜天明又问。他派阳金曲,是去支援滕昊祖,顺便抓住鲫鱼。

    “被我抓起来了,滕昊祖指认他是军统分子,他到府长路44号,又说我要造反。局座,我可要小心,别被他给骗了。”马兴标提醒着说。

    他与阳金曲,以前算是一丘之貉。但现在,阳金曲竟然要置自己于死地,他不会给再半分面子了。其实,从他枪杀滕昊祖开始,就与姜天明,不再是一条道上的了。以后的马兴标,将自成一家,变成一只孤魂野鬼。

    “混蛋!马上把他放出来,我要见他。”姜天明怒斥道,如果阳金曲都成了军统分子,整个政保局还有好人吗?虽然他的疑心很重,但也不至于怀疑,阳金曲会是军统分子。

    姜天明现在杀了马兴标的心都有,但滕昊祖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要见到阳金曲后,才清楚。种种迹象表明,马兴标很有可能就是鲫鱼。但是,没有拿到证据之前,他不能动马兴标。

    “另外,你的禁闭还没有结束,把阳金曲放出来后,自己去六水洲上去报到。”姜天明等马兴标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说。

    “局座,滕昊祖虽然是走火意外死亡,但他可是军统的副站长,这份功劳,足够解除禁闭了吧?”马兴标苦着脸说。

    “功是功,过是功,功过不能相抵。况且,你杀了滕昊祖,是不是功,现在还不能下结论。”姜天明意味深长的说。

    他推测,马兴标是不是知道了滕昊祖的身份,才突然杀了滕昊祖呢?也就是说,马兴标就是鲫鱼。可是,没有证据,他最多是将马兴标扣押在六水洲上。而滕昊祖被杀,明天就会传开,说不定马兴标会因此而得到特高课的表彰。这件事,实在伤脑筋。

    马兴标回到行动队后,让人把阳金曲放了出去。但是,他却没有去六水洲。今天的事情,实在太诡异,刚才姜天明看他的眼光,让他很后怕。姜天明本就疑心重,他又一直怀疑自己是鲫鱼,偏偏滕昊祖今天本是去与鲫鱼接头,虽然滕昊祖死了,但自己身上的疑点,反而多了。

    马兴标很想与人商量一下,但此刻,他才发现,整个政保局,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商量之人。以前,贾晓天在的时候,他们还能聊聊天。可现在,姜天明和阳金曲,已经对他有所偏见,再跟他们交心,是不可能了。

    当初贾晓天被定为地下党的时候,马兴标还去劝过他。但贾晓天信誓旦旦的说,他根本就不是地下党,更加不是什么科长。但马兴标并不相信,他以为贾晓天是狡辩。

    现在,轮到自己了,他才猛然发现,或许真的是冤枉贾晓天了。此时,他才完全理解了,贾晓天当初的那种无奈和悲愤。

    六神无主的马兴标,突然想到了玉兰所说的“蒋神仙”,或许,那位蒋神仙,能助自己渡过此劫也未可知。自己会有血劫?是真的吗?不管如何,今天的事情,与那个蒋神仙,是脱不了干系的。

    “咛铃铃……”

    马兴标正恍惚间,桌上的电话铃声大作,把他吓了一跳。他抓起电话,是玉兰打来的:“可算是找到你了。”玉兰长吁了口气,她到了府长路44号,但那里空无一人。

    “什么事?”马兴标问。他很是疑惑,自己派了两名手下跟着玉兰,如果有事的话,应该是手下打电话过来才对,怎么会是玉兰呢?

    “我与蒋神仙约好,你马上来府长路。”玉兰说。她觉得,自己实在太幸运了,总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就能遇到蒋神仙。这难道就是上天的旨意?

    “你已经与他约好了?我的人呢?”马兴标诧异的问。

    “走了啊,蒋神仙早就算到了,你赶紧过来吧,人家可不会等你。”玉兰连忙说。

第五百零二章 什么都知道

    马兴标得知玉兰联系上了蒋神仙,自然要去见的。滕昊祖与玉兰的接头,蒋神仙不说是策划者,至少也是推动者。如果不是蒋神仙,玉兰会去古星饭店?自己也会去古星饭店?滕昊祖恐怕也不会去古星饭店。

    如果三人都不去古星饭店,自然也就不会发生傍晚的事情。或许,滕昊祖依然还活得好好的。所以,蒋神仙非见不可。而且,他隐约觉得,那个蒋神仙,与军统,是脱不了干系的。

    只是,这件事,他却不能告诉别人。一旦说出蒋神仙的事,不但不能洗清他的嫌疑,反而会把玉兰也拉进来。

    马兴标拉开办公室门,发现门口站着两人,情报处的。两人像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站在门口。见到他出来,两人向中间走了一步,堵住了他的去路。

    “干什么?”马兴标不满的说。自己现在还不是“鲫鱼”呢,阳金曲就把自己当军统分子看待。如果滕昊祖没死,恐怕现在已经被关起来了吧。

    “奉局座命令,陪马队长去六水洲。”

    “明天再去。”马兴标没有理会,径直走了出去。

    但是,他刚准备走,就被两人拦了下来。马兴标知道,自己把阳金曲“抓”回来,情报处的人,心里肯定不高兴。阳金曲在局里,目中无人。情报处的人,自然也是气焰嚣张。这个时候,阳金曲必定在姜天明面前进谗言,不知道把自己,说成什么样的人了呢。

    “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啊?”马兴标气得想拔枪,但一摸后腰,才记得枪送到了总务处。他的枪支走火,不管送到哪里,都是检测不出来的。但这样做,能让他显得坦荡。

    而且,马兴标对滕昊祖“算盘”的身份,是“不知道”的。他击毙滕昊祖,或许处理失当,但不管怎么说,击毙一名军统古星站副站长,只有功,没有过。

    “马队长,这是局座的命令,请你不要让我们为难。”

    “我要见局座!”马兴标气道,杀滕昊祖,他确实有私心。但对日本人的忠诚,他问心无愧。这件事,就算闹到特高课,他也不会怕。

    “闹什么闹?”阳金曲突然从楼梯口走了出来,冷哼着说。

    “处座,马队长不想去六水洲。”

    “阳金曲,局座让我去六水洲,并没有说晚上就要去。我回去陪一下玉兰,不算过分吧。”马兴标义正词严的说。

    “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有心思玩女人?”阳金曲气道,他被马兴标缴了械,心里很是不爽。刚才在姜天明的办公室,他向姜天明明确提出,要监押马兴标。

    但是,姜天明没有同意。因为,马兴标的做法,从明面上看,并没有错。马兴标击毙的是军统古星站副站长,并不是算盘。当然,马兴标很有可能,知道了滕昊祖的真正身份,可是没有证据,就算将马兴标抓起来,到时候也必须放人。

    与其到时难堪,不如就让马兴标先得意几天。姜天明已经吩咐阳金曲,让他着手调查此事。姜天明并没有要求,马兴标现在就去六水洲。只要马兴标不在政保局,阳金曲才好调查今天的事情。

    “食色,性也。这可是孔夫子说的,难道他老人家也说错了?”马兴标理直气壮的说。

    “好吧,你晚上可以不去六水洲,但明天八点之前,必须到六水洲报到。另外,你把今天参加行动的人,集合起来,我要问话。”阳金曲说。

    “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便你怎么调查都可以。早点调查清楚,正好可以还我一个公道。”马兴标嘟嚷着说。

    马兴标一走,阳金曲马上命人跟了上去。但是,今天的马兴标,特别警觉。没多久,就被马兴标发现,并且给甩了。

    到府长路44号,玉兰已经在等着。但她只有一人,她告诉马兴标,蒋神仙在法租界。马兴标先回了家趟,他的枪送到了总务处,但家里有枪。身上有枪,胆子才大。不管那个蒋神仙是什么人,今天他都要揭穿他的面目。

    到铁路饭店后,玉兰带着马兴标去见蒋神仙。马兴标下车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就在他的左前方,有人拿着一台相机,给他连拍了几张照片。

    在铁路饭店二楼靠东头的房间,马兴标终于见到了“蒋神仙”。见到马兴标,井山微笑着拱了拱手:“马队长,幸会。”

    “蒋神仙,你赶紧给我家老马算算。”玉兰说。

    “小姐,马队长之事,须与他单独谈,还请小姐到楼下等候。”井山沉吟着说。

    “没问题,我在楼下等。”玉兰赶紧说,她对蒋神仙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管蒋神仙让她做什么,都不会拒绝。

    “你到底是什么人?”马兴标等玉兰一走,掏出手枪,对准了他。

    “在下井山。”井山将眼镜取下,又把胡须和眉毛撕下,坦诚的说。

    “军统古星站情报科长?”马兴标大惊失色,他想到了“蒋神仙”可能是军统的人,但却没想到,竟然会是井山这种级别的。为了一个玉兰,军统也太煞费苦心了吧。

    “马队长聪明过人,我想,应该对我的身份早就了然于胸了吧?”井山没有理会马兴标的枪,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甚至还掏出烟,给自己点了一根。

    “你想干什么?”马兴标将枪口放低,井山既然敢来见自己,自然有所凭仗。

    “我的用意,马队长猜不到么?”井山微笑着说。

    “你们诬陷我是‘鲫鱼’,不就是要把我逼上梁山么。”马兴标苦笑着说。

    “与我们合作,甚至重新回归国军序列,才是你最好的出路。”井山说,日本人刚发动战争的时候,长驱直入,在中国境内,如入无人之境。很多意志不坚定之人,确实动摇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马兴标举了举手里的枪,枪口有意无意的指着井山。虽然军统设计了他,但此刻,井山却在自己的枪口之下。

    “那你‘鲫鱼’的身份,就会公开。”井山笑了笑,用滕昊祖传递假消息,让政保局确信马兴标就是军统卧底“鲫鱼”,这个计划太妙了。

    下午滕昊祖被击毙后,邓湘涛才告诉他血战计划。井山原本对唐新之事,很是不解。毕竟以他对唐新的了解,唐新不可能背叛军统。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的判断,并没有错。

    “我本就不是什么鲫鱼,就算你们公开,我也不怕!”马兴标兀自强硬的说。

    “我劝马队长还是慎重考虑,你杀了政保局的王牌卧底,姜天明对你恨之入骨。他向特高课的本清正雄保证,要对我们军统予以致命一击。就算滕昊祖不死,他这只算盘也不会得逞。姜天明接连失算,你觉得,他这个局长的位子,还能坐得稳么?”井山冷笑着说。

    “你们怎么对政保局的事情,这么清楚?”马兴标惊诧不已,井山说的事,有些是今天他才知道,还有些,以前都闻所未闻。

    “昨天早上,邹志涛被杀,是因为马兴标与姜伟新在君再来旅馆偷情。下午,政保局和宪兵队大泽谷小队遇袭,如果不是你之前确认过邹志涛已死,政保局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损失。所以,就算你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姜天明也会将你送上断头台。在姜天明离开政保局之前,你必死无疑。”井山冷冷的说。

    这些事情,如果让姜天明去调查,很难拿到证据。可是,如果由军统提供的话,本身就是证据。

    “你们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马兴标被井山说得冷汗直冒。

    “因为,在政保局,与我们合作的人,还有很多。说老实话,你合不合作,我们并不在乎。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罢了。”井山说,马兴标的生死,已经由军统决定。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马兴标问。军统对政保局的事情,比自己知道的还多。他实在不知道,军统还要拉拢自己干什么。

    “你是行动队长,对我们当然是有用的。而且,这也是你赎罪的机会。你想想看,自从我到政保局后,手上沾了多少抗日志士的鲜血?”井山冷笑着说。

    “这件事我要考虑一下。”马兴标说,他对军统,早就没有了感情。至于手上沾的血,他也从来没有后悔过。但是,军统却抓住了他的软肋。所以,他还在犹豫。

    “你的时间可不多了,明天晚上之前,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肯定的答复。”井山说,马兴标肯定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但是,军统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

    “好吧。如果我考虑好了,怎么跟你们联系?”马兴标说。

    “明天下午,玉兰会去码头。你让她给你送换洗衣服,说明你同意与我们合作。”井山说。

    “没问题。”马兴标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马兴标与玉兰离开铁路饭店的时候,井山也走了出来,他们几乎是前后脚。如果有人在对面拍照的话,正好可以将他们拍在同一张照片上……

第五百零三章 和盘托出

    朱慕云昨天晚上,与邓湘涛又见了一面。虽然两人见面的时间较晚,但并没有影响到,他今天的正常上班。两人交流了信息,避免因为情报不畅,而影响到血战计划。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血战计划进展顺利。但是,朱慕云依然不能放松。他是人而不是神,不可能完全推断出别人的行为言论。所以,一些细节,必须按照事情发展,而随时调整。比如说,昨天的事情,他就无法判断滕昊祖和马兴标,谁能活下来。

    而马兴标现在的想法,也不是他能完全控制的。只有听其言观其行,才能知道马兴标下一步的打算。当然,他身在政保局,能根据各方面的信息,更好的判断。

    “处座,听说马兴标立功了?”朱慕云到镇南五金厂后,依然先去了李邦藩的办公室。昨天晚上,阳金曲在局里折腾了一个晚上,他早上刚到,就听到了各种消息。

    昨天晚上,姜天明连夜去了特高课汇报。而李邦藩与特高课的联系,一向又很紧密。很多时候,李邦藩的消息还是很灵的。而且,姜天明每一次失败,对李邦藩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每次有这种事,他都希望与人分享。

    “立什么功啊,姜天明这次是有苦说不出,他不处决马兴标,就算不错了。马兴标击毙的,所谓军统古星站副站长,是姜天明派去的卧底,代号算盘。算盘没有被军统识破,却死在自己人手里,马兴标这次是给军统立功了。”李邦藩一脸讥讽的说。

    虽然姜天明失算,算盘死在自己人手里。但李邦藩还是觉得,二处的工作不如情报处。目前二处掌握的宋鹏,在军统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而滕昊祖虽然死了,但之前是军统古星站的副站长。

    如果政保局能除掉邓湘涛,说不定滕昊祖就能掌握古星站。这就是姜天明想给军统致命一击的底气,可惜,弄巧成拙,算盘被马兴标干掉了。这也怪姜天明,连马兴标都不相信,才会导致这种事。

    更让李邦藩生气的是,他竟然也不知道算盘的事。所以,他在此事上,是支持马兴标的。你姜天明什么事都瞒着别人,活该倒血霉。李邦藩相信,除了自己之外,曾山也在看笑话。

    “姜天明接连失利,他怎么向特高课交待?”朱慕云“惊讶”说。

    “本清课长已经说了,一个星期之内,如果姜天明没有拿出切实可行的计划,他的局长之位,恐怕就要不保。”李邦藩微笑着说,如果姜天明当不稳局长,他自然就有资格接任。

    政保局现有两位副局长,李邦藩的资历,虽然不如曾山。但曾山只是个老警察,在警察局与地下党打交道久了,自学成才。而他是帝国培养的精英特工,无论是精力、能力还是忠诚度,都是曾山无可比拟的。

    当然,还有其他人,比如说阳金曲、马兴标之流。但这些人,如果没有立下特别大的功劳,本清正雄根本不会考虑。

    “一个星期?滕昊祖都死了,恐怕一个月都不行。”朱慕云叹息着说。说完之后,朱慕云转而笑着说:“处座,姜天明一走,您是接替他的不二人选,现在可以提前恭喜了吧?”

    “现在说此话还为时过早,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马兴标昨天晚上,也去见了本清正雄。”李邦藩说,马兴标很聪明,知道姜天明靠不住了,赶紧去抱特高课这棵大树。

    但是,马兴标说了些什么,本清正雄并没有完全告诉他。李邦藩想当然的认为,马兴标只是为了诉苦。他虽然杀了算盘,可是下手之前,并不知道算盘的身份。况且,当时他的枪是走火,枪杀滕昊祖,也非他本意。

    “马兴标去见本清课长,应该是为了保命吧。他误杀了政保局的卧底,让姜天明的计划,彻底流产,我想姜天明连杀他的心都有了。”朱慕云微笑着说。

    “姜天明向特高课说明,马兴标是军统卧底‘鲫鱼’,而马兴标则信誓旦旦的说,他杀的是军统副站长。就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吧。”李邦藩淡淡的说,坐山观虎斗,来个渔翁得利,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让他们自己内斗也好,他们斗得越激烈,处座以后就越轻松。”朱慕云奉承着说。

    “姜天明恐怕想不到,他也会有今天。”李邦藩微笑着说,马兴标曾经是姜天明最得力的干将,却误杀了姜天明的王牌卧底。据说,马兴标也有军统卧底的嫌疑。他们最好斗得两败俱伤,自己也好收拾残局。

    “但马兴标,肯定是斗不过姜天明的。”朱慕云意味深长的说,说到底,马兴标只是行动队长,平常与特高课接触的不多。而姜天明,整天与特高课的人在一起开会,特高课当然更信他的话。

    “你想说什么?”李邦藩沉吟着问。

    “我听说,马兴标上午就去了六水洲,他还得关禁闭。”朱慕云说,如果马兴标被困在六水洲上,他又怎么跟姜天明斗呢。

    “先看看吧,下午我再给本清课长打电话。”李邦藩抓起桌上的电话,想了想,又挂上了。这个时候把马兴标放出来,会让人觉得太性急了。

    “还是处座英明,可以先看看马兴标的态度。”朱慕云奉承着说。

    “你今天找个机会,去六水洲上看一下,试探一下马兴标有什么想法。”李邦藩说。

    “是。”朱慕云赶紧说,这本就是他的想法,没想到李邦藩提前给他安排好了。

    马兴标的态度,将决定血战计划的走向。而且,今天下午,玉兰就会到码头。在此之前,他必须知道马兴标的真正想法。

    ***

    马兴标自然不想再给军统卖命,他这段时间,除了与姜伟新鬼混外,并没有做对不起政保局的事。他对大日本帝国的忠诚,也从来没有改变过。既然姜天明想诬陷自己,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从铁路饭店离开后,马兴标先送玉兰回家。原本,马兴标想将玉兰连夜送走,对他来说,玉兰的存在,已经是一个软肋,甚至是一个威胁。但是,明天下午,玉兰还要去趟码头。既然军统可以利用无知的玉兰,为何自己就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呢。

    晚上,马兴标特意去了趟特高课。在特高课的时候,他看到了姜天明停着的车子。他将自己的车子,停到了特高课的后面,等着姜天明走后,才去见了本清正雄。

    面对本清正雄,马兴标汇报了所有的事,除了滕昊祖向他说起过“算盘”的身份外。毕竟,如果让人知道,滕昊祖已经向他表明过身份,那自己是军统卧底的事,就很难说得清了。他之所以杀了滕昊祖,也是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滕昊祖一死,姜天明不敢动自己,就是因为没有证据。

    否则的话,只要滕昊祖把玉兰找来,两人一对质,时间、地点、暗号,都跟军统提供的一致。就算马兴标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鲫鱼的嫌疑。

    马兴标态度很诚挚,就连他与姜伟新的关系,以及姜天明与姜伟新的关系,他都和盘托出。马兴标觉得,他无事不可对人言。滕昊祖已死,自己隐瞒他的身份,世上再无其他人知晓。只要把这件事瞒住了,他底气十足。

    昨天晚上,军统情报科长主动拉拢他,马兴标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他之所以敢向本清正雄汇报,也是因为,这个计划需要得到特高课的支持。只要提前跟本清正雄汇报,就算行动失败,甚至行动没有执行,对他来说,都没有损失。

    对马兴标的计划,本清正雄很赞赏。军统最近实在太嚣张,政保局如果再不反击,实在说不过去。姜天明接连失利,他已经决定对政保局换血。以后,谁能留下来,并且得到重用,就得看他们这段时间的表现。

    今天一早,马兴标没有来政保局,直接去了六水洲。他已经向本清正雄汇报清楚,接下来,就是由特高课制订行动计划。如果成功,自己固然可以立功受奖。就算失败,也不会再受姜天明的影响。

    ***

    而昨天晚上,阳金曲在政保局一夜无眠。他将昨天参与行动的人,全部叫过去单独问话。阳金曲得知道,马兴标昨天在府长路44号,以及古星饭店,到底干了什么。

    马兴标在府长路44号的行为,阳金曲并没有看出破绽。以他的目光,马兴标的行为,勉强算正常。但是,在古星饭店的时候,阳金曲就敏锐的发现了异常。

    行动队的人,都发现了,滕昊祖确实是在与人接头。而且,那个接头之人,还与马兴标认识。这个发现,让阳金曲一下子兴奋起来。

    之前滕昊祖汇报,他去古星饭店,就是“钓鲫鱼”。如果马兴标与滕昊祖接头之人认识的话,那马兴标的身份不言而喻。他连夜就向姜天明汇报,而姜天明得知后,又亲自到了政保局。

第五百零四章 看望

    对姜天明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确认马兴标的身份。如果能挖出军统的卧底鲫鱼,就算滕昊祖死了,至少自己也不会有遗憾。他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昨天晚上,姜天明将行动队的人,也亲自过了一遍。不是他不相信阳金曲,他现在连自己都不相信。给军统致命一击,已经变成一个笑话。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军统卧底揪出来。

    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不可能再给军统毁灭性的打击,但是,把鲫鱼挖出来,还是可以的。姜天明在心里,早就先入为主,将马兴标定性为军统分子。而昨天晚上,马兴标的行为,更让他怀疑,马兴标其实就是鲫鱼。

    只不过,他苦于没有证据。将马兴标放到六水洲上,也是给自己更多的时间。他的亲自审问,也有了结果,滕昊祖在古星饭店,确实与人接了头。而且,那个人,就是马民的女人,叫玉兰。

    他连夜派人去找玉兰,可惜,玉兰已经不见踪影。就算马兴标不是军统卧底,也与军统卧底脱不了干系。快天亮的时候,姜天明才在办公室的沙上眯了一会,但还没两个小时,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局座,马兴标派去陪着玉兰的两人,已经回到局里了。”阳金曲兴奋的说,昨天马兴标派了两名手下,跟着玉兰,想找到“蒋神仙”。

    结果,两人被井山略施小计,就没再跟着玉兰了。当时玉兰假传马兴标的命令,让他们先回家下班,还每人给了五块钱,说请他们喝酒。两人拿了钱,一头扎进了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后,最后在长塘街抱着女人睡了一夜。

    昨天晚上,阳金曲派人找了他们一夜,都没有找到人。早上一问,才知道他们竟然在长相伊。阳金曲气得当场就给了两巴掌,派人将他们分开关押,这才向姜天明汇报。

    “走,去看看。”姜天明翻身爬了起来,说。

    “对了,玉兰找到了吗?”姜天明边走边问阳金曲。最关键的,还是玉兰,毕竟她与滕昊祖说过话。滕昊祖作为职业特工,怎么可能在古星饭店,与人无缘无故的说话?

    “还没有,她没有在家。”阳金曲摇了摇头,但这也能理解,如果玉兰真是军统分子的话,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找到?

    行动队的两人,看到姜天明亲自出马,吓得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他们哪里还敢隐瞒,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说了出来。

    “你们连蒋神仙的面都没见到,怎么就敢去喝酒?”阳金曲气道,这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算找不到所谓的蒋神仙,能知道玉兰的行踪,也是好的啊。

    “算了。”姜天明缓缓的说,玉兰的背后,还有个蒋神仙,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只有把蒋神仙找出来,才能知道真相。如果所料不错的话,玉兰此时应该跟蒋神仙在一起。

    “局座,现在可以断定,马兴标就是军统卧底鲫鱼!”阳金曲回到姜天明办公室后,笃定的说。

    “只有找到玉兰才知道,另外,古星饭店人来人往,你去查一下,昨天是否有人,听到或者看到了滕昊祖。”姜天明说。

    昨天在古星饭店的人虽多,但是,谁也不想惹事上身。跟政保局这样的人打交道,搞不好,就会把自己陷进去。能在古星饭店吃饭的人,都不是傻子。所以,这种调查进展缓慢。

    朱慕云到码头的时候,吴国盛已经到了。昨天配合阳金曲行动的警卫班,是四科调过去的。缉查四科是经济处的组成部门,吴国盛有义务在今天,向朱慕云汇报事情的经过。

    昨天的警卫人员,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事。他们先是去了古星饭店,但那时,马兴标已经将滕昊祖带走。而在府长路44号,警卫队目睹了马兴标将阳金曲带走。

    “处座,听说马兴标是军统卧底?”吴国盛说,他原来是行动队的小队长,对马兴标的事情,很是关注。

    这件事,也是政保局目前最大的新闻。但是,马兴标只是扣在六水洲上关禁闭,并没有对他审讯,又让很多人怀疑。像政保局这样的特务机构,小道消息很多,但真假难辨。谁又敢保证,这不是姜天明设计的一次行动呢。

    “现在并没有证据,怎么,你觉得他像?”朱慕云不置可否的问。他今天的任务,是观察马兴标的行为,判断他是想投靠军统,还是想当铁杆汉奸。

    “昨天晚上,阳金曲折腾了一夜,不就是想拿到证据么?”吴国盛不以为然的说,马兴标可是姜天明的人,如果他是军统卧底,姜天明应该会很难堪才对。但看阳金曲的做法,又很像那么回事。

    “你是从行动队出来的,觉得马兴标,会是军统卧底吗?”朱慕云问。

    “说不清。”吴国盛摇了摇头,人心隔肚皮,除了马兴标外,谁都无法断定他就是军统卧底。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可能性不大。马兴标对抗日分子凶残无比,这种凶残,是很难伪装出来的。吴国盛暗暗庆幸,自己到了经济处,否则的话,现在的日子,想必也很难过。现在整个行动队的人,都是人心惶惶。如果马兴标真是军统卧底,他们都要受到牵连。

    “马兴标就在六水洲,要不你去问问?”朱慕云说。

    “算了,这样的事,还是少掺和好。”吴国盛忙不迭的说。不管马兴标是不是军统卧底,在没有得出结论之前,还是尽量避开为好。

    “那行,等会我要去趟六水洲,你先回去吧。”朱慕云说,他有李邦藩的指示,去见马兴标,自然不用担心会被误会。

    “既然处座要去,我当然得作陪。”吴国盛微笑着说。既然朱慕云要去六水洲看望马兴标,如果自己不去的话,朱慕云可能会不高兴。马兴标得知之后,想必对自己也会有想法。一次得罪两个人,以他的圆滑,自然不想。

    朱慕云去六水洲,并不是要确认马兴标是否就是军统的卧底,他对马兴标的身份,心知肚明。他只是想看看,马兴标的态度。从马兴标的态度,可以看出,他接下来的打算。

    向本清正雄汇报之后,马兴标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让军统相信,自己迫于无奈,只能跟他们合作。他现在,就等着下午玉兰来码头。至于剩下的事情,想必特高课会安排好的。

    朱慕云到六水洲上后,先去了余国辉的办公室。马兴标和他的手下,虽然不算犯人,但毕竟也是在反省院内。不管余国辉多少尊重他,这是必要的程序。朱慕云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不会让别人难做,也不会让别人吃亏。

    “马队长在干什么?”朱慕云到余国辉的办公室后,问。

    “这里没什么娱乐活动,不是扯卵谈就是睡大觉。”余国辉见到朱慕云进来,马上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恭敬的说。

    “去看看他。”朱慕云微微颌首。

    今天阳光不错,马兴标搬了把椅子,在反省院悠然自得的晒太阳。他将一顶圆帽扣在脸上,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老马,心情不错嘛。”朱慕云走过去,笑吟吟的说。

    “慕云,你怎么还敢来看我?”马兴标诧异的说,他虽在六水洲上,但与外界的联系并没有断。政保局内的情况,他清楚得很。

    姜天明和阳金曲,正在全力以赴的调查自己,已经查到玉兰身上了。这个时候,别人躲自己还唯恐不及,朱慕云怎么会来看自己呢。

    对姜天明和阳金曲的调查,马兴标暗暗冷笑,自己有本清正雄撑腰,根本不怕他们调查。但这件事,只有他自己清楚。所以,他相信朱慕云来反省院,纯粹是出于个人感情。

    “怎么,你学会咬人了?连看你都还要小心翼翼?”朱慕云打趣着说。马兴标很惬意,说明他心里很放松。

    “有心了。”马兴标有些感动,这个时候敢来看自己的人,确实不多。

    “今天吴国盛也在,余国辉也有空,要不搓几圈?”朱慕云提议,马兴标放不放松,在牌局上能看得出来。

    “好啊,我正无聊呢。”马兴标高兴的说。

    几圈麻将下来,朱慕云基本确定,马兴标确实很放松。这从他的心思,都放在牌上,就能看得出来。如果马兴标真的想投靠军统,根本就不会这么认真。也就是说,马兴标对井山的提议,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让朱慕云暗暗担忧,联想到昨天晚上,马兴标还去了趟特高课,他会不会,将一切告之了本清正雄呢?很有可能。

    快到中午的时候,姜伟新也赶了过来。他这两天,一直担心马兴标,得知马兴标又到了六水洲,马上就赶了过来。吴国盛很识趣,见姜伟新来了,马上就让位。虽然吴国盛是四科的科长,但姜伟新是姜天明的堂弟,这一点,他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第五百零五章 上位

    姜伟新在经济处的地位,是超然的。如果吴国盛连这点眼色都没有,他就不用在经济处混了。姜伟新却显得性急了些,吴国盛一让开位子,他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处座,科里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吴国盛说。他能来六水洲看马兴标,心意已经到了。如果马兴标真是军统卧底,他跟着朱慕云来看望,也没什么责任。但如果马兴标能顺利过关,这个人情,马兴标也得受。

    “嗯。”朱慕云点了点头。自己来六水洲的目的,也达到了,等会也要找机会撤。

    姜伟新一来,马兴标就没有心思了。只打了两圈,朱慕云就以要吃饭为由,散了牌局。如果自己总是呆在六水洲上,消息还怎么传出去呢。

    “姜科长,我还有点事,中午就由你代表我,跟马队长好好喝一杯。”朱慕云对余国辉使了个眼色,身对姜伟新微笑着说。如果再玩下去,恐怕姜伟新就要扑到马兴标身上了,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一回事,但如果公开了,大家都尴尬。

    “我等会要到局里去一趟,马队长,实在不好意思。”余国辉知机的说。

    “无妨无妨。”马兴标笑着说,他巴不得朱慕云和余国辉,能早点走呢。

    “那行,等会我让郭皓,把酒菜送到这里来。”朱慕云说。

    “兴标,你没事了吧?”姜伟新等朱慕云和余国辉一走,扑到马兴标怀里,哭泣着说。昨天马兴标去府长路,他就想跟着去。但想到前天,差点误了马兴标的事,他才忍住。

    “没事,没事,小傻瓜,我能有什么事呢。”马兴标拍着姜伟新的后背,温柔的说。

    “我哥也真是的,他怎么能怀疑你是军统卧底呢?”姜伟新不满的说。

    “你可千万别跟局座说起我的事。”马兴标叮嘱着说。

    “这两天他也没时间见我。”姜伟新说。姜天明现在焦头烂额,根本就没时间搭理他。

    “如果让你在我和局座之间选一人,你会选择谁?”马兴标突然问,他与姜天明之间,已经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

    “当然是选择你了。”姜伟新坚定的说,他是姜天明的玩物,没有感情可言。但与马兴标感情真挚,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马兴标。

    “如果我和姜天明,只能活一个,你愿意谁活下去?”马兴标缓缓的说。

    “他虽是我堂哥,但我愿意一辈子与你厮守。”姜伟新轻声说,他说得很慢,但眼中的坚定毋庸置疑。

    “其实我对局座没有恶意,可现在,他却不想让我活下去。”马兴标叹息着说。

    “如果他不让你活,那我就不让他活!”姜伟新斩钉截铁的说,在感情和亲情面前,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感情。

    “他既是我的长官,又是你的堂哥,就算他对我不仁,但我不能对他不义。”马兴标轻轻摇了摇头,叹息着说。

    “那可不行。”姜伟新坚定的说。

    马兴标没有再说什么,但是,整个人一直闷闷不乐。姜伟新很是爱怜,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帮马兴标解决烦恼。

    姜天明上午,又去了趟特高课。他手里的证据,虽然无法断定马兴标就是军统卧底,但马兴标却是嫌疑最大之人。可是,本清正雄今天并没有接见他,而是让他向小野次郎汇报。

    “小野队长,一名情报人员,如果身上总有疑点,也是不值得再信任了。我想,撤销马兴标行动队长的职务,对他进行突击审讯。”姜天明说,摧毁军统,看来是不可能办到了,但是,让马兴标露出原形,还是可以做到的。

    “对不起,马队长的职务不能撤销。”小野次郎面无表情的说,因为姜天明的无能,不但让政保局损失惨重,更重要的是,差不多一个分队的宪兵,因此而见了天照大神。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被姜天明的错误指挥害死,这样的人,已经不适合再担任政保局的局长了。

    “这是为何?”姜天明诧异的说,如果不是自己犯了错,这样的决定,他根本没必要向特高课汇报。撤销一名行动队长的职务,是他这个局长职权范围内的事。

    “暂时不便告诉你。”小野次郎冷冷的说。

    “小野队长,我现在还是政保局的局长吧?马兴标很有可能是军统卧底,难道我们就任由他为所欲为吗?”姜天明气愤的说。

    “好吧,据我们所查,马兴标并不是军统卧底。所以,对他的调查,可以中止了。当然,如果你有兴趣的话,特高课不会阻止。”小野次郎缓缓的说,政保局对马兴标的调查,虽然没有意义,但却能让军统更加相信,马兴标的投靠,是迫于无奈。

    “我要见本清课长,当面向他汇报。”姜天明觉得不可思议,难道马兴标给特高课灌了迷魂汤?

    “本清课长,正在见客,不方便见你。”小野次郎说。

    “他在见谁?难道是李邦藩?”姜天明不满的说,刚才进来的时候,他见到了李邦藩的车子。

    “无可奉告。”小野次郎早就没把姜天明,当成政保局的局长了。在他看来,姜天明的任期,还有六天。六天一过,姜天明会接受全面调查。

    小野次郎如此冷淡的态度,让姜天明心寒。这些日本人,要用你的时候,也只把你当条狗。不用你的时候,连根草都不如。

    本清正雄确实在见李邦藩,对这位正宗的日本人,本清正雄自然要放心得多。当初把李邦藩放到经济处处,只是想让他替军队筹集资金。如果经济处让中国人担任,不知道会滋生多少蛀虫。但是,李邦藩在情报上的才能,却被浪费了。

    “柳叶一郎君,特务总部已经决定,由你取代政保局的职务,全面接手政保局。”本清正雄在李邦藩面前,无需拐弯抹角。

    “嗨!”李邦藩双腿并立,因为兴奋,双目变得特别明亮,他终于等到可以施展才华的机会了。

    “你上任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全面清除内部的敌方间谍。姜天明一直怀疑,政保局有军统卧底,但马兴标显然不是。你的任务,就是找到他。”本清正雄说。

    “马兴标不是军统卧底?”李邦藩说,他一直认为,姜天明和阳金曲紧锣密鼓的调查,肯定是有依据的。

    “虽然滕昊祖之前汇报过,马兴标很有可能是军统卧底‘鲫鱼’。但事实证明,马兴标只是军统用来转移视线的工具。真正的鲫鱼,还隐藏在政保局。”本清正雄笃定的说,他相信,“鲫鱼”肯定是存在的。

    到目前为止,姜天明还不知道,滕昊祖其实早就暴露。所以,对滕昊祖传回来的情报,姜天明一直非常相信。他的这种态度,也直接导致本清正雄坚定,政保局还有一位军统卧底:“鲫鱼”。

    “嗨。”李邦藩大声说道。

    “昨天晚上,马兴标来找我,告诉了很多情况。军统不但要诬陷他,而且还找到了他的女友玉兰。在古星饭店,与滕昊祖接头的,正是玉兰。这一切,军统就是为了让政保局相信,马兴标才是真正的鲫鱼。”本清正雄缓缓的说。

    “这么说,连滕昊祖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邓湘涛也太厉害了吧?”李邦藩惊讶的说,滕昊祖作为军统古星副站长,又是政保局的算盘,竟然也没见过鲫鱼。可见,邓湘涛在制订计划的时候,连滕昊祖都是瞒着的。

    “这着瞒天过海,确实用得很好。但是,我们要将计就计。军统的井山,昨天晚上,在法租界的铁路饭店,见到了马兴标。他威胁马兴标,如果不投靠军统,就要公开他是鲫鱼的事实。今天下午,玉兰会去码头,到时候马兴标会传出消息,引军统上钩。”本清正雄介绍着说,既然李邦藩将是新的政保局局长,马兴标的行动,当然得让李邦藩知道。

    “需要我怎么配合?”李邦藩问。

    “这次的行动,由特高课负责。马兴标还被关禁闭,你的任务,就是让他见到玉兰。”本清正雄说。

    “没有问题。”李邦藩说,看来特高课对政保局,已经很失望。要不然的话,这样的行动,怎么也会让政保局从旁协助的。

    李邦藩出来的时候,满脸春风,他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正当他走向自己小车的时候,见到姜天明竟然就站在那里。

    “姜局长,你也来了?”李邦藩微微诧异,他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傲慢。

    “刚才本清课长,是不是在见你?”姜天明问。

    “不错。”李邦藩笑了笑,这是胜利者的笑容,是上位者居高临下的俯视。

    “我知道,本清课长已经不待见我的,但是,马兴标真的是军事卧底。如果不除掉他,将给政保局带来无穷无尽的隐患。”姜天明急道。

    “这件事,本清课长自有安排,就无需你我操心了。”李邦藩笑了笑,马兴标是不是军统卧底,看他的行动就明白了。

第五百零六章 目标一致

    姜天明看着李邦藩,心里黯然神伤。本清正雄不见自己,却见了李邦藩,这说明什么?本清正雄已经不再信任自己,姜天明很清楚,被日本人抛弃,下场会很悲惨的。

    “看来,该是我主动辞职的时候了。”姜天明望着李邦藩眼中的得意之色,苦笑着说。如果仅仅是被免职,他大不了再回上海就是。但是,他就担心,有人动了杀心,那就惨了。

    “倒也未必。”李邦藩面带微笑,见姜天明很是诧异,又说:“你还有六天嘛,说不定会发生奇迹。”

    “六天?足够了。”姜天明咬紧牙关,他就不相信,自己抓不到马兴标的把柄。他在政保局,破获了贺田为首的军统站,将原军统的站,全部拉过来,成立一处。这样的成绩,无论是谁,都抹杀不了的。

    “姜局长,我希望你不要再查马兴标了。”李邦藩叹了口气,劝道。

    今天下午,就是对马兴标最好的考验。如果马兴标不能钓出军统分子,到时候再跟他算账也不迟。如果马兴标约到了军统分子,自然也就洗清嫌疑了嘛。

    “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姜天明冷冷的说,自己就算失职,但对皇军的忠诚,还是没有问题的吧?

    “你在军统有内线,马兴标又一直在你眼皮底下。如果到现在,都没有掌握他的证据。你觉得,还有查下去的必要么?”李邦藩说,姜天明已经走入了一条死胡同,只不过,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李邦藩没有再理会姜天明,像这种人,不值得他同情。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准备上位。从特高课离开后,他没有回镇南五金厂,直接去了缉查一科。他的两名得力干将,都在码头,得提前与他们分享这件喜事。

    李邦藩的车子,一进入码头货物检查场,朱慕云就得到了消息。他马上跑了下来,顾不上开车,一路跑着到了二处的办公楼。虽然朱慕云也被邓湘涛训练过,但是,他的体质确实一般。见到李邦藩的时候,朱慕云气喘吁吁,那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让人看着可笑。

    “你怎么来的?”李邦藩见到大汗淋漓的朱慕云,诧异的说。他本想,先见了张百朋,等会再去码头的。

    朱慕云的模样,虽然可笑。但是,李邦藩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很清楚,朱慕云必定是,知道自己到了检查场,一刻也没有耽误,全力跑了过来。这让他有些感动,朱慕云平常也没什么豪言壮语,但他的这些行为,让李邦藩感动。

    “跑过来的。”朱慕云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憨厚的笑着说。

    “我来这里,没什么特别的事。早知道,应该提前给你打个电话。”李邦藩有些感动,像朱慕云这样忠心耿耿的手下,现在已经很少能见到了。

    张百朋对他耳提面命,并不是因为对自己忠诚,而是因为两人有着共同的目标:一切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有的时候,为了利益,他也可能不听自己的命令。

    而朱慕云则不然,他效忠的只是自己。无论自己发出什么样的命令,朱慕云都会不折不扣听执行。有能力想到的,全力以赴。没有能力办到的,也要想尽千方百计,尽最大努力去办。如果让李邦藩选择的话,他其实更喜欢朱慕云这样的手下。

    得出这样的结论,让李邦藩都很诧异。张百朋是日本人,而朱慕云是中国人。一个中国人,可以让自己如此信任,这在以前,是根本想不到的。

    “本清课长已经决定,撤销姜天明的局长之职,由李副局长接任。”张百朋微笑着说,他虽然一脸的笑容,但脸上其实是苦涩的。

    他与李邦藩,同时在帝国情报总部受训,两人成绩相当。到中国后,两人同时进入日语专修学校,同时进入特高课。只是因为李邦藩的年龄,比他大上几岁,本清正雄就让李邦藩担任经济处的处长,这是不公平的。

    张百朋看上去,其实比李邦藩更加老成。他看上去,是二十五六的年纪,而李邦藩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可实际上,李邦藩已经过了三十岁,比张百朋还要大上几岁。

    难道因为年轻几岁,就要永远压自己一头么?张百朋不服。自己对大日本帝国的忠诚,丝毫不比李邦藩低。当然,这样的想法,他是不会说出来的。甚至,他会比以前,更加效忠。

    这次李邦藩上位,也让张百朋看到了希望。他在二处,并不能施展才能。只要能他一个舞台,他就能唱一部大戏。而且,以后有李邦藩的全力支持,他也相信,自己能干出更大的成绩。

    “恭喜局座。”朱慕云惊喜的说,李邦藩的背景终于发挥作用了,否则的话,论能力,他是不如姜天明的。甚至,也不如曾山。

    可对朱慕云来说,李邦藩担任局长,是最好的选择。李邦藩自信,甚至有些自大,这样的人,刚愎自用,正是可以利用之人。而且,李邦藩当上局长后,自己在政保局的日子,肯定会更好过。

    虽然朱慕云嘴里没说,但他心里已经在盘算,李邦藩当上局长后,对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影响。经济处的处长之位,朱慕云觉得,暂时还不能让出来。但是,其他部门的事情,完全可以插手。就像阳金曲一样,打着姜天明的旗号,谁敢不给他面子?

    “今天来,主要是先跟你们通个气。正式任命,还要一个星期。”李邦藩微笑着说。

    “局座,新人事新气象,以后二处,就要迁回局本部了吧?”朱慕云试探着问,他不说自己,先说张百朋,就是想探探李邦藩的口风。

    “暂时还不急。”李邦藩一愣,他暂时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从特高课出来后,他的大脑一直处于亢奋之中,只考虑到了当局长这一步。至于当了局长之后,要如何施政,暂时还没有计划。

    “局座,姜天明一走,阳金曲、尹有海等人,怎么安排?”张百朋问,一朝天子一朝臣,李邦藩上任之后,自然要用信得过的人。他看了朱慕云一眼,或许,朱慕云这个经济处处长,又要飞黄腾达了。

    “你有什么意见?”李邦藩不置可否的问。

    “我建议全部换掉!”张百朋坚定的说。这些人都是姜天明的亲信,留着他们在政保局,早晚是祸害。所有的中国人,都不值得信任。政保局的要害部门,都要换上日本人。至少,也要换上郑思远的人。

    “哪有这么多人换呢,在政保局,我能信得过的,也就是你们两人。张百朋,我知道你早就不甘心在二处,有没有什么想法?”李邦藩问。新人事新气象没错,但是,维护政保局的正常运转,避免人心惶惶,也是他要考虑的。

    “我想去情报处,或者接管行动队也可以。”张百朋直言不讳的说,他的野心很大,李邦藩靠的是年龄、与本清正雄的交情,自己靠的是本事。

    二处的二科,虽然都是精英,但毕竟人手不足。而且,二处的牌子不响,很多人都不知道。所以,他想入驻局本部,最好,还得把二科带过去。如果二科的人,不能得到重用,那就将成为他的心腹。

    “你呢?”李邦藩没有马上回答,转而问朱慕云。张百朋的话,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听从局座的安排。”朱慕云谦逊的说。这种事,不争就是争。像张百朋这样,李邦藩还没上任,就伸手要官,只会让李邦藩不满。

    李邦藩微微颌首,朱慕云的回答,让他很舒服。而张百朋的要求,却是那么咄咄逼人。虽然他也想重用张百朋,可是自己妥善安排,与张百朋主动提出来,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等我上任之后,再说这些事吧。”李邦藩没有正面回答,现在,他也不想对张百朋,有任何的承诺。

    随后,李邦藩又去了码头朱慕云的办公室。他来缉查一科,除了向张百朋和朱慕云分享自己的喜悦外,主要还是要配合马兴标的行动。

    “局座,请喝茶。”朱慕云亲自泡了杯明前龙井,李邦藩从二处没有回局里,而是又来了码头,显然还有其他事情。以朱慕云对李邦藩的了解,他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更加不会说无缘无故的话。

    作为政保局的副局长,即将上任的局长,李邦藩时间宝贝。他来码头,还会有其他事?虽然朱慕云判断,马兴标很有可能会出卖军统,但是,他还是得给马兴标制造机会:让马兴标来码头,使玉兰有机会见到他。

    “对马兴标,你怎么看?”李邦藩轻轻抿了口茶,突然问。

    “局里都在传言他是军统卧底。”朱慕云不知道李邦藩的意思,只能模棱两可的说。

    李邦藩一来,就问起马兴标的事,这让朱慕云很意外。难道说,李邦藩也知道了马兴标的事情?

第五百零七章 身退

    朱慕云突然想到,李邦藩是从特高课直接过来的。昨天晚上,马兴标又向特高课汇报,所以,朱慕云大胆推测,李邦藩知道马兴标之事的可能性,非常大。李邦藩不会随便问起马兴标,既然问起,自然有其用意。

    可越是这样,朱慕云越不敢随便说话。虽然他也很想,配合马兴标,但在不明白李邦藩的用意之前,只能暂停行动。李邦藩既然来了码头,肯定会把想法透露给自己。知道李邦藩的用意,后发制人,才是朱慕云的一贯做法。

    “传言就是传言,没有证据的话,不要轻信。”李邦藩叮嘱着说。这种事,一旦牵扯进去,轻则前程尽毁,重则丢失性命。

    马兴标的事情,基本上还不会有危险。可是,他也得提醒朱慕云。如果以后,再碰到这种事情,一定要注意。朱慕云现在可是经济处的处长,别人会很在意他的言论。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忠诚于自己的手下,李邦藩也得加以保护。

    “是的,这种话,我一般都是不听、不信、不传的。”朱慕云郑重其事的说。

    “不听、不信、不传。如果所有人都能做到,局里的工作也好搞了。”李邦藩叹息着说。朱慕云还是很懂事的,好好培养一下,必定能成为自己最得力的干将。

    “局座,姜天明一口咬定马兴标是军统卧底,如果他要是搞错了,那就成天大的笑话了。”朱慕云微笑着说,将姜天明赶出政保局,是血战计划的最终目的。只要姜天明离开政保局,取不取他的性命,已经无关紧要。

    李邦藩想要上位,也得把姜天明赶走。在这方面讲,李邦藩与军统的目标,是一致的。在血战计划中,李邦藩也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

    朱慕云其实也想过,李邦藩有可能接替姜天明的位子。只不过,他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姜天明还在任,特高课就已经下令。看来,姜天明之前一连串的失误,已经让本清正雄对他死心。

    “马兴标在六水洲关禁闭,表现得怎么样?”李邦藩随口问。他来码头的目的,就是让马兴标有机会来码头。只要马兴标与玉兰见上面,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就那样呗,吃了睡,睡了吃,偶尔骂骂娘,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如果姜天明真要把军统卧底的帽子,安到他头上,恐怕会徒劳无功。”朱慕云心想,李邦藩最关心的,还是马兴标。也就是说,李邦藩来码头的用意,很有可能是协助马兴标。

    这个想法,让朱慕云很兴奋。结合之前对马兴标的观察,他相信对马兴标的判断,肯定错不了。其实马兴标对军统而言,不管他是真投诚还是假叛变,意义都不大。现在马兴标的意义,就是打击姜天明和阳金曲。

    特别是阳金曲,像条毒蛇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咬人。如果能把阳金曲,也赶出政保局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你跟他见了面?”李邦藩问。如果朱慕云没有见到马兴标,自然不会知道得这么详细。马兴标现在可有军统嫌疑,朱慕云与他接触过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上午吴国盛过来,一起去六水洲看了他,还搓了八圈。”朱慕云笑嘻嘻的说,他对经济处的工作得心应手,每天只要听听汇报就可以了。

    而且,在李邦藩面前,他一向都很“坦诚”。就算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李邦藩也不会计较。他在李邦藩面前的形象,一向都是赤胆忠心。有的时候,做点脑子进水的事情,反而让李邦藩觉得,他更真实。

    “看来你的工作量不够,还有时间去打麻将。”李邦藩嗔恼的看了朱慕云一眼。他确实没有怪罪朱慕云之意,朱慕云每天都会来办公室汇报工作,风雨无阻,虽然汇报的事情,有的时候听起来烦琐,但却说明,朱慕云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

    “局里只说关他禁闭,并没有说他是犯人。况且,马兴标暂时还是行动队长嘛。”朱慕云不以为意的说。

    “那也得注意。”李邦藩叮嘱着说,他突然想到,自己来码头,是为了配合马兴标的行动,所以又说道:“当然,在局里的结论没有出来之前,正常交往还是可以的。但也仅限吃吃饭,打打牌,其他事情,千万不要沾。”

    “知道了。局座,我这里的厨子新搞了几个菜,晚上留下来尝尝吧?”朱慕云突然说,郭传儒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新菜。朱慕云并不限制他用钱,每个月给的薪水也丰厚,郭传儒就能更好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就我们两人?”李邦藩心里一动,借着吃饭的机会,倒是可以将马兴标,顺便带到码头。但是,这话他却不能说,希望朱慕云能领悟。

    “那怎么行,局座在码头用膳,如果不通知张百朋、余国辉,他们肯定会怪我。如果局座愿意,马兴标也可以让他来。”朱慕云说。自从得知李邦藩将担任局长后,他就开始改口了。对李邦藩来说,现在的这声“局座”,才算是名副其实。

    “好吧。”李邦藩听到马兴标的名字,缓缓了点了点头。

    朱慕云马上吩咐下去,让郭传儒精心准备。同时,通知其他人,赶紧来码头。饭前还有点时间,可以先陪李邦藩搓上几圈。有李邦藩在,朱慕云自然不能上场。他就像个服务员,忙前忙后,给大家端茶倒水。

    吃过中饭后,李邦藩先走了,让朱慕云接手。他的任务已经完成,马兴标到了码头,想必是要吃过晚饭才会回去的。既然马兴标可以在码头吃中饭,朱慕云自然也不会拒绝,他在码头吃晚饭。

    朱慕云等人,都到码头送李邦藩上车。等李邦藩的车子开出码头后,他们才回去。但是,张百朋却突然提出,他下午还有事,也得走。

    “张处长,你也要走的话,岂不是散场了?”朱慕云苦笑着说。

    “没办法,工作第一,下次再玩吧。”张百朋说,他之所以待在码头,主要是陪李邦藩。既然李邦藩走了,他自然也没有义务待下去了。

    “好吧。”朱慕云无奈的说,张百朋要走,他自然拦不住。别人不知道张百朋的身份,他还是知道的。

    “慕云,把姜科长叫来吧,咱们四人玩更自在。”马兴标提议道,他现在可不能回六水洲,玉兰能来码头,但绝对到了六水洲。他想要传递消息,就必须在码头。

    “他会来么?”朱慕云问。

    “当然,他特喜欢麻将呢。”马兴标笑着说,就算让朱慕云和余国辉看出,他与姜伟新的特殊关系,下午他也得赖得码头。反正这件事,他已经向本清正雄汇报。

    “那行,你是他师傅,由你去喊。”朱慕云笑着说,他走到窗户边,把窗台上的两盆花搬了进来。

    这个动作,看似随意,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可是,这却是朱慕云与邓湘涛商量好的暗号……

    马兴标亲自去喊姜伟新,自然不会落空。虽然上午他们才待在一起,但姜伟新对马兴标,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而到下午,玉兰也确实到了码头。她是马兴标的正牌女友,以前也与马兴标,一起在码头出现过。甚至,朱慕云还请他们在码头吃过饭。

    马兴标见到玉兰后,让她给自己送套换洗衣服来。玉兰来码头,就是为了听这句话。她当然说:“我现在就去给你取。”

    “马队长,你如果要换洗衣服,我给我去拿就是嘛。”姜伟新对玉兰粘着马兴标,很是不高兴。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自己当成了马兴标的妻子,对任何靠近马兴标的人,不管男女,都很警惕。

    “你是谁?说话怪声怪气的。”玉兰早就看姜伟新不顺眼,自己靠在马兴标肩膀上,姜伟新的目光,好像要吃掉自己一样。要不是姜天明是男的,她早就质问了。

    “这位是局座的堂弟,姜科长。玉兰,你先走吧。”马兴标拍了拍玉兰的手。他可不想,玉兰和姜伟新,为自己争风吃醋。特别是现在,更得先办正事要紧。

    “好吧。”玉兰愤懑的瞪了姜伟新一眼。她来的时候,受过蒋神仙的指示,如果马兴标有什么话,一定要带回去。

    对马兴标的话,玉兰可能不放在心上。但蒋神仙的叮咛,她是必定要坚决执行的。既然马兴标没有其他话,她回去告诉蒋神仙就是。

    然而,玉兰才刚下去,甚至都还没有走出码头,就被情报处的人堵住了。阳金曲亲自带队,显然,他埋伏在码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朱慕云在上面,听到下面的吵闹声,站到窗户边一看,情报处的人,已经把玉兰扣押起来了。

    马兴标大急,如果玉兰回不去,情报就无法传到军统,自己引军统出来的计划,岂不要流产?马兴标几乎是冲到了下面,一脚就将扣住玉兰的特务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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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 受了惊吓

    马兴标心中无愧,现在又有特高课的支持,自然是有恃无恐。中饭吃饭的时候,马兴标已经得知,李邦藩马上就要接任政保局的局长。阳金曲这个情报处长,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现在,阳金曲竟敢抓玉兰,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换在以前,马兴标可能还会顾忌。可现在,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一脚把阳金曲踩在脚下,再狠狠的抽他几个巴掌,让他知道他马爷有几只眼。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能在脑海里盘旋。像阿Q一样,只能在脑子里,把阳金曲残忍的杀上一百遍,过过干瘾。真要是动阳金曲,他还没这个胆。

    “阳金曲,你不要太过分,玉兰可是我的女人。”马兴标大吼着说。只要玉兰把情报传回了军统,哪怕阳金曲杀了她,他也不会在意。但现在,玉兰却不能出事。

    可这件事,马兴标却不能跟阳金曲明言。他相信,特高课已经在行动。只要把事情闹大,特高课自然会干预。

    “我知道玉兰是你的女人,我还生怕她不是你的女人呢。既然如此,一起带走。”阳金曲冷笑着说。他手一挥,情报处的人,把马兴标也给扣了起来。

    玉兰与滕昊祖接触过,两人在古星饭店正是接头。玉兰一副傻相,不可能是鲫鱼。最有可能的是,她是马兴标派去接头的。有玉兰在手里,阳金曲底气十足。就算是特高课的人来了,马兴标今天也别想过关!

    “阳处长,来我码头抓人,招呼也不打一声,不太像话吧?”朱慕云走了过来,冷嘲热讽的说。

    码头是他的地盘,情报处虽然人不少,但码头有警卫。况且,几百米外还有二处,只要一个电话,情报处的人,都别想离开。所以,今天的阳金曲,注定是个悲剧人物。

    “朱慕云,玉兰有军统嫌疑,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阳金曲冷冷的说。抓到了玉兰,就能确定马兴标军统卧底的身份。现在,不要说朱慕云,就算是李邦藩在此,他也不会理睬。

    这几天,朱慕云与马兴标走得较近。如果朱慕云不识相的话,到时也给他扣上一顶军统分子的帽子。

    “阳处长好大的口气,在我码头抓人,又扰乱经济处的正常工作,我看你才是居心险恶吧。”朱慕云手一挥,周围的警卫,突然围了过来,反而将情报处的人,包围了起来。

    扣帽子谁都会,但想要扣得好、扣得稳,就需要能审时度势。阳金曲让朱慕云,“不要多管闲事”,这顶帽子就不怎么样。这是在古星码头,是经济处的地盘,阳金曲来码头抓人,朱慕云过问是理所当然的,怎么能说是“多管闲事”呢。

    而朱慕云说“阳金曲扰乱经济处的正常工作”,理由就要充分得多。至于阳金曲抓玉兰,朱慕云并没有指责。毕竟,情报处的职责,本就可以为所欲为的。

    “朱慕云,你想造反?”阳金曲听到朱慕云的冷嘲热讽,血往头涌。自己在政保局说一不二,连姜天明都会给几分面子,朱慕云算个卵。他没有多想,随手掏出枪,子弹上膛,对准了朱慕云的脑袋。

    朱慕云被枪指着脑袋,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他脸色煞白,浑身禁不住打着哆嗦。虽然这一半以上,有着表演的成分。但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朱慕云还真担心,阳金曲会不顾一切扣动扳机。

    “阳金曲,把枪放下来。”余国辉马上也掏出枪,对准了阳金曲的脑袋。

    阳金曲用枪顶着朱慕云的脑袋,感觉很爽。特别是看着朱慕云,被自己吓得胆战心惊,他更是想哈哈大笑。朱慕云这个胆小鬼,也就会溜须拍马。让这种人,进了政保局,并且还堂而皇之的当了处长,实在是所有人的耻辱。

    但是,他的脑袋,也被顶上一支枪的时候,却发现这种感觉很不舒服。甚至,他也像朱慕云一样,感觉小腿肚子有些抽筋。同时,他觉得小腹发热,尿快憋不住了。余国辉的枪也是上了膛的,而且也打开了保险,随时都有可能走火。

    “余队长,小心,别走火。”阳金曲连忙将枪收了回来,滕昊祖就是死于枪走火,他可不想步滕昊祖的后尘。

    余国辉可是从军队出来的,这样的人,做事不用脑子。他如果头脑发热,一枪嘣了自己,找谁说理去?到时候,就算把余国辉枪毙十回,自己能活过来吗?

    “把他们的械都缴了。”朱慕云淡淡的说,他是真生气了。

    一直以来,朱慕云的生存原则,都是保命第一。阳金曲敢用枪指着他的脑袋,这是践踏了他的底线。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现在的朱慕云,就像那要咬人的兔子一样。

    刚才阳金曲用枪指着他,一半是演戏,但还有一半,真是害怕。他现在,不但肩负着抗日的重任,而且天天过的是幸福日子。他可不想,在这样的时候,被人突然给干掉。虽然朱慕云,随时都做好了,为国赴死的准备,可是,他却不想死得这么稀里糊涂。

    如果一定要死的话,他希望自己能死得慷慨激昂,能死得大义凛然。在死之前,他要做到,无愧于民族、无愧于国家、无愧于党。像今天这样的死法,那是最窝囊的。这种事情,只能发生一次。

    既然阳金曲,现在的实力不如朱慕云,那他就不会客气了。为了给别人敲响警钟,朱慕云不惜得罪阳金曲。反正李邦藩就要上任,自己不管怎么做,都不会有大碍。

    “是。”余国辉对朱慕云的命令,历来是不折不扣的执行。

    情报处的特务,面对如狼似虎的警卫,本就没有反抗之力。况且,阳金曲已经被余国辉缴了械,他们再反抗,也是徒劳。

    “朱慕云,你要为今天的错误,付出代价。”阳金曲脸如土色,他怎么也没想到,朱慕云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我从来没有被人用枪指过头,今天是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后一次。”朱慕云走到阳金曲身前,冷冷的说。

    望着朱慕云冷得让人害怕的目光,阳金曲头皮一阵发麻,头发瞬间竖了起来。刚才自己用枪指着朱慕云,确实有些过分了。但是,余国辉也拿枪指着自己的头了啊。一报还一报,朱慕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但朱慕云显然,并不打算就此结束。他一个电话打到货物检查场,又调来了一个班。朱慕云做事,历来不喜欢打无把握之仗。明明只需要三个人就能完成的事,他经常会用十个人。不是他行事夸张,而是追求稳妥。

    事实证明,这种看似事倍功半的行为,经常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成果。毕竟,谁也不知道,事情会突然发展到哪一步。比如说,上次他去湘凤村和活人潭,带了近一个连的兵力。虽然没有发一枪一弹,可是给对方的震慑,却是无形的。

    余国辉见朱慕云调了人,他也打电话到六水洲,又调来了一个警卫班。这下,经济处的实力,占了绝对上风。如果论硬实力,整个政保局,宪兵小队第一,行动队第二,警卫卫算第三。但是,警卫队却有一大半的人,是放在经济处的。这些警卫,朱慕云有调配权,而余国辉就算要调用,必须经过经济处的同意。

    “说说吧,为什么要抓玉兰小姐?”朱慕云此时才与阳金曲说话,虽然他的行为有些过激,但姜天明很快就要成为过去时,借这次的机会,灭灭阳金曲的威风,也是应当的。

    况且,刚才他受了“惊吓”,现在无论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事后都是可以得到谅解的。所以,阳金曲不但像玉兰一样,被扣押了,而且双手反扣在背后,带上了情报处的手铐。

    “她是‘鲫鱼’的联络员,昨天下午,正是她去与滕昊祖,在古星饭店接头。”阳金曲说道,朱慕云的行为,让他有些害怕了。

    阳金曲是接到匿名举报电话,知道玉兰出现在码头,才急匆匆的带着手下,赶到了码头。原本,阳金曲以为,自己将要立大功了。可是,他实在没料到,朱慕云竟敢这样对待自己。

    “玉兰小姐是马队长的女友,又怎么可能是‘鲫鱼’的联络员呢。”朱慕云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我要打电话!”阳金曲知道,跟朱慕云再说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朱慕云只会胡搅蛮缠,再拖下去,一切都晚了。

    “不行。”朱慕云说,他的气还没消呢。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相当于在阎王殿走了一回。朱慕云做事一向谨慎,犯险的事,那是从来都不做的。

    “朱慕云,你没有权力扣押我。让开,我要打电话!”阳金曲手被铐住,但脚还能走,他向前想挤开身边的警卫,强行去打电话。

    “啪!”朱慕云走过去,重重的给了他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把阳金曲打懵了。自从担任情报处长以来,他一向嚣张跋扈惯了,就连李邦藩、曾山都没放在眼里。但今天,朱慕云不但敢跟他对着干,而且还敢动手。

第五百零九章 一个比一个狠

    这记耳光,不但打得阳金曲懵了,就连其他人,也是一脸懵逼。朱慕云敢顶扣着阳金曲,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一直以来,都是阳金曲尽情奚落朱慕云,而朱慕云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而今天,刚开始的时候,阳金曲也是占了上风的。他拔出枪,差点把朱慕云吓得尿裤子。但是,朱慕云突然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不但强硬无比,而且还敢动手。

    旁边的余国辉,都被朱慕云吓了一跳。就算他在是从军队出来的,但面对时栋梁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发怵。要不是朱慕云被枪指着,他肯定不会出头的。在余国辉心目中,阳金曲的地位,是要高于朱慕云的。

    “你……你……”阳金曲指着朱慕云,气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的疼,还在其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如果不是自己被铐着,他能跟朱慕云拼命。

    “情报处扰乱码头的正常工作,不分青红皂白,威胁鄙人,无论哪一条,都足够收拾你了。”朱慕云笑了笑,虽然他的行为过激了些,但事情却占着理。

    情报处确实可以随便抓人,但码头是经济处的地盘,抓人之前,必须提前通气。这是规定,也是规矩。就算事急从权,在朱慕云知道之后,好好解释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阳金曲一见到朱慕云,马上就掏枪,还用枪指着朱慕云的脑袋。有理,也变成没理了。朱慕云虽然行为偏激,但事情却占了理。

    朱慕云的话,听在旁边人的耳中,也都是深以为然。阳金曲平素嚣张惯了,到码头还不把朱慕云放在眼里,被教训一顿,是活该!

    特别是马兴标,看到朱慕云打了阳金曲一记耳光,兴奋得两眼冒光。这记耳光,好像是他打的一样。

    “好吧,我为刚才的事向你道歉。”阳金曲无奈的说,在朱慕云的地盘,他确实不应该态度恶劣。但是,这笔账,他已经记下来了。这个仇,早晚得报。

    “那你说说,自己错在哪里?”朱慕云说,他必须要让阳金曲当面承认错误,阳金曲心里记恨是一回事,但至少表面上,不能让别人挑出错。

    “我不该私自行动,应该跟经济处通气。抓到玉兰后,不该态度生硬,应该与你及时沟通。更加不该,用枪指着你的头。”阳金曲缓缓的说。每一个字,他都说得很艰难。

    曾几何时,他这个情报处长,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特别是当着手下的面,向别人道歉呢?可现在,如果他不低头,将面临更大的羞辱。如果朱慕云将他吊在码头,哪怕只是暴晒几个小时,他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大家都听到了吧?事情因情报处而起。阳处长,你可不要记吃不记打。”朱慕云笑眯眯的说,好像忘了刚才那一巴掌的事情。

    阳金曲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但是,他对朱慕云却恨之入骨。自己挨了一巴掌,反而还得向朱慕云道歉,这是什么世道?

    阳金曲觉得,以前自己经常蛮不讲理,但跟朱慕云一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朱处长,玉兰可不能交给情报处。”马兴标见阳金曲吃鳖,心里也是暗暗叫爽。但是,他担心玉兰还是会落入阳金曲手中。

    “既然阳处长说,玉兰有军统嫌疑,那就让人家调查一下也好。马队长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用担心。”朱慕云说,他可以当着众人的面,打阳金曲的嘴巴。可是,阻止玉兰被带走,可就超出职权范围了。况且,朱慕云也没打算阻止。

    “算你识相。”阳金曲见朱慕云松了口,得意的笑道。

    “什么?”朱慕云突然提高声音,问。

    “多谢朱处长配合。”阳金曲忙不迭的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的场子,还是等朱慕云落单后,再找回来吧。

    “这还差不多。”朱慕云让人给阳金曲松了绑,刚才还说让他不要记吃不记打,现在看来,算是白说了。

    情报处的人一走,朱慕云马上向李邦藩汇报。对情报处来码头抓人,李邦藩很是意外。那个玉兰,现在看来很关键。至于与阳金曲的冲突,朱慕云自然也汇报了。对此,李邦藩倒没说什么。

    阳金曲到码头抓人,李邦藩心里本就不舒服。码头是经济处的地盘,到码头抓人,提前跟经济处通个气,既是规定,也是规矩。既然阳金曲不懂规矩,被朱慕云收拾,也是活该。

    阳金曲刚把玉兰带到审讯室,就接到手下汇报,特高课的小野次郎来了。虽然小野次郎只是个宪兵小队长,但人家是日本军官,阳金曲不敢怠慢,马上先去见了小野次郎。

    “啪啪!”

    小野次郎比朱慕云还狠,见到阳金曲,左右开弓,先给了他两个巴掌。小野次郎个子虽然不高,但手上的劲,比朱慕云大得多。这两个耳光,打得阳金曲耳冒金星,差点找不着北。

    “小野队长,我干什么了?”阳金曲想骂娘,可是一见到小野次郎穿着日本军服,马上停住了口。他端的日本人的饭碗,说得好听得,是为了汪先生的和平建国。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日本人养的一条狗。

    “谁让你把玉兰抓起来的?”小野次郎说着半生不熟的汉语,目光紧紧的盯着阳金曲,他现在想杀阳金曲的心都有。

    “她有军统嫌疑,是鲫鱼的联络员。”阳金曲捂着脸,辩解着说。

    “八嘎!”小野次郎扬起手,见阳金曲双手捂着脸,一脚就踹了过去。

    虽然小野次郎的动作缓慢,但阳金曲哪敢躲?只能挺着肚子,生生的受了这一脚。阳金曲连退了几步,被椅子一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让小野次郎嘴角上扬。

    “我马上把人移交给特高课。”阳金曲知道了,自己抓了特高课的人。

    “八嘎!你马上把人放掉。”小野次郎说,他要玉兰干什么?玉兰的任务,是帮马兴标传递消息。在消息没有送到军统之前,玉兰绝对不能有事。

    “是,马上放人。”阳金曲说,他不知道玉兰有什么背景,但有一点还是清楚的,玉兰的事情,特高课已经插手。他马上让人,去把玉兰放掉。

    “你们可以调查马兴标,但现在不能动玉兰。本清课长,早就跟姜天明说过,不要再调查马兴标,可他偏偏不听。”小野次郎见阳金曲态度诚恳,缓缓的说。

    “小野队长,玉兰是不是我们的人?”阳金曲问。

    “如果因为你的鲁莽,影响了特高课的行动,你就等着受死吧。”小野次郎冷冷的说。

    玉兰一直懵懵懂懂,她被情报处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抗日分子。只是,阳金曲在码头说起,她是“鲫鱼”的联络员,让她很是疑惑。自己听从的是蒋神仙的“仙人指路”,怎么成了军统联络员呢。

    玉兰被放出后,也不知道政保局的用意。她以为,是情报处抓错了人。只是,她再去联系蒋神仙的时候,却发现,不管怎么样,都找不到人了。玉兰很是焦急,她与蒋神仙约好,两人在铁路饭店见面。如果铁路饭店没有等到,就让她回家等。

    可是,玉兰在家里,一直等到天快黑了,依然没有见到将神仙。她只好带着给马兴标买的换洗衣服,坐了辆黄包车,又去了码头。

    此时,码头已经不能进入了,玉兰没有办法,只好将换洗衣服送到货物检查场,让他们明天把换洗衣服送给马兴标。可是,货物检查场,也不接她的东西,只是让她明天再来。

    “小姐,我是马队长的朋友,你的东西,我可以帮你转送。”小野次郎突然出现在玉兰面前,特高课的人,一直跟着玉兰。从她到铁路饭店等人,再在家里。玉兰的行踪,他都很清楚。

    “我怎么没见过你?”玉兰说,这人说话怪怪的,如果是马兴标的朋友,自己应该认识才对。

    “马队长在六水洲上,你这个时候来,肯定是见不到人的。”小野次郎微笑着说。

    “那我明天再来。”玉兰警惕的说。

    “这样吧,我正要去六水洲,可以带你过去。”小野次郎微笑着说,有马兴标在,他无需用强,玉兰自然会乖乖交待的。

    “好吧。”玉兰想了想,如果能见到马兴标,就不用担心了。

    小野次郎出面,就算天黑了,玉兰也是能见到马兴标的。只是,结果却让他很失望。玉兰下午并没有见到军统的人,显然,军统已经警惕了。

    “小野队长,现在怎么办?”马兴标将玉兰支开后,马上来见了小野次郎。

    “你让玉兰先回去,等着军统与她联系。”小野次郎眉头紧蹙,今天的行动,如果说一定有纰漏的话,肯定是因为情报的阳金曲。

    现在,再怎么处罚也于事无补。昨天,军统肯定有人尾随玉兰。现在,只能让军统消除警惕,才有可能再次与玉兰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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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绝境

    阳金曲觉得今天实在太窝囊了,下午在古星码头,被朱慕云扇了个耳光。回到政保局,还没开始审讯玉兰,又被小野次郎又扇了两个耳光。小野次郎走后,阳金曲到姜天明的办公室诉苦。

    就算自己是日本人的一条狗,但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吧?小野次郎扇自己耳光,他还能理解。但是,朱慕云算什么东西?阳金曲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朱慕云让他失了面子,他肯定是要报复的。

    “局座,连朱慕云都敢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拉尿,以后的工作,没办法干了。”阳金曲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姜天明给自己作主。

    在所有的处长里面,阳金曲一向认为,自己的地位最高。情报处的人手,虽然不如行动队。但情报处的权力,却是最大的。一直以来,阳金曲也以政保局第一处长自居。现在可好,在码头,当着手下被扇眼光。在政保局,这种事又来一次,而且还是双份。

    阳金曲拿小野次郎没有办法,但在码头的这个面子,一定要找回来。否则的话,他这个第一处长,以后还有何脸面见人?

    “不想干就别干了。”姜天明冷冷的说。阳金曲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为屁大点事怄气。

    “局座,这是哪里话?明天早上朱慕云来局里,看我怎么收拾他。”阳金曲恨恨的说。如果真不干情报处长了,他还怎么收拾朱慕云?

    “你跑到古星码头抓人,向李邦藩汇报没有?”姜天明突然问,朱慕云是李邦藩的人,他敢这样对阳金曲,肯定有所依仗的。可笑阳金曲,没有看清形势,就在这里大叫大嚷。

    “接到举报,我一刻也不敢耽搁,哪里有时间汇报?”阳金曲苦笑着说,他连姜天明都没通知,带着人就冲到了码头,哪会去管李邦藩呢。

    “你在码头一走,朱慕云马上就向李邦藩汇报。而李邦藩越过我,直接向特高课告了你一状。”姜天明叹息着说,明明阳金曲占了先机,但却没有把握机会。

    而机会,往往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朱慕云不但占了便宜,而且还后发制人。这个看似没有特工经验的年轻人,这份心机,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一直以来,姜天明只觉得,朱慕云贪财怕死,为人圆滑,贪财而不独享,政保局的人,个个都得过经济处的好处。

    但今天,姜天明才发现,朱慕云其实城府很深。他突然想到,朱慕云以缉私为名,去缉查三科查陆冠峰的事。这一切,不是朱慕云早就设计好的吧?姜天明突然打了个寒噤,他猛然觉得,自己看不透朱慕云了。

    姜天明目前并没有钉死马兴标是军统卧底的证据,但他绝对相信,政保局有军统的卧底。至于这个卧底,代号是不是“鲫鱼”,又或者,是不是马兴标,其实并不重要。或许,朱慕云也有可能是呢。

    潜伏得越深的卧底,往往就是那种,看起来怎么都不像卧底的人。比如说朱慕云,纵然姜天明老奸巨滑,对任何人都怀疑。但对朱慕云,他一直没有关注。甚至,阳金曲几次提起,想把抗日分子的名号,安到朱慕云头上,都被他给否决了。

    现在看来,自己太想当然了。如果能查一查朱慕云,兴许就会有意外收获了。姜天明决定,这几天找个机会,好好试探一下朱慕云。如果朱慕云是军统卧底,那比马兴标的价值,要大得多。毕竟朱慕云是李邦藩的人,他要是军统卧底,自己这个局长的位子,或许能保住也未可知呢。

    “朱慕云这个小人!”阳金曲咬牙切齿的说,如果明天他再找朱慕云的麻烦,就会更加落在下风。他的所谓报复,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你先回去吧,以后做事,不要再这么莽撞,最好能夹着尾巴做人。”姜天明叮嘱着说。

    “局座,外面传言……”阳金曲一愣,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局里传言,姜天明很快就要卸任局长之位。他当时听了,只是一笑了之。就算之前政保局损失惨重,但也不能完全把责任,推到姜天明身上吧?

    阳金曲觉得,特高课给个处分,就已经差不多了。如果把姜天明撤掉,谁能来当这个局长?难道是自己?阳金曲觉得,最近情报处的工作,并没有太大的突破。如果能揪出马兴标这个军统卧底,或许他会有这个自信。

    但现在嘛,能当个副局长,就是他最满足的事了。

    “差不多吧,以后,可能由李邦藩接任我的位子。我走之后,你有什么想法?”姜天明突然问。

    如果自己无法在六天内,改变本清正雄的决定,就只能回上海当个寓公了。幸好,他在政保局的这段时间,收的钱财,足够他逍遥下半辈子了。如果有机会,他准备带姜伟新去国外,找个谁也不认识自己的地方,与他双宿双飞。

    “我当然是跟着局座了,你去哪,我就去哪。”阳金曲犹豫了下,才缓缓的说。

    其实,阳金曲在想,如果姜天明走了,真由李邦藩接任的话,那就空出一个副局长的位子。当官是讲究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副局长的空缺,他没有想法。可一旦有了机会,当然得奋力争取。

    “我可能会解甲归田,你还年轻,还大有可为。无需为了我,而放弃前程。”姜天明暗暗叹了口气,阳金曲的回答,优柔寡断,让他很失望。

    “我听从局座安排。”阳金曲马上说道,他如果不在政保局,除了回上海,就是去其他部门,比如警察局。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政保局这样如意。

    当然,李邦藩上台后,他这个情报处长,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春风得意。但是,只要自己是忠于皇军的,就一定会有机会。既然李邦藩会当局长,大不了把姜天明换成李邦藩就可以了。

    对他来说,效忠的人是政保局的局长,而不是某个人。只看位子,不看人,这样才能在政保局混得开。想必,李邦藩也会如此。他不可能上任之后,就只任人唯亲。

    姜天明这两天,觉得非常疲惫。晚上,他也不想回家,直接去了法租界姜伟新那里。对他来说,在姜伟新这里,才能彻底放松。

    “哥,马兴标真是军统卧底?”姜伟新晚上,一般都不会出去。在码头陪着马兴标吃过晚饭后,他就回到了法租界。

    “你问这些干什么?”姜天明惊讶的说。姜伟新在上海的时候,从来不过问自己的事。到政保局后,虽然在缉查一科,担任副科长。但在上任伊始,他就叮嘱过姜伟新,对缉查科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经济处,只带眼睛和耳朵。

    “我觉得他不可能是军统的人。”姜伟新说,他早就对马兴标“芳心暗许”,在他心目中,马兴标的重要性,已经远远超过了姜天明。为了马兴标,他愿意干任何事。

    “这些事,你以后就不要管了。从明天开始,你以后不要再去缉查一科上班了。”姜天明皱着眉头。姜伟新到缉查科后,越来越没规矩了。早知道的话,就不让他去经济处上班了。

    “我车还没有学会呢。”姜伟新不满的说。他去缉查科,可以名正言顺的与马兴标见面。两人也可以借机偷情,他很珍惜与马兴标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你想学车可以,但不能再跟马兴标学。”姜天明提醒着说,不管马兴标是不是军统卧底,跟这样的人走得太近,终究不是件好事。

    “马兴标教得挺好的,我想跟他学嘛。”姜伟新“娇声”说。

    “不行!你要是再跟他见面,我马上送你回上海!”姜天明断然拒绝。

    “好吧。”姜伟新幽怨的说,他没有跟姜天明争。可是,他的目光,却突然变得坚定。

    “去泡壶毛尖,今天晚上得好好放松放松。”姜天明拍了拍姜伟新的手臂,虽然这种畸形的关系,为世人所不耻。可是,姜天明却乐在其中。

    姜伟新起身,去泡了壶茶。但是,他在倒水的时候,却加了一包白色粉末。这是他磨碎了的几粒安眠药,姜天明失眠,有的时候,需要药半片安眠药,才能入醒。而他加入的量,足有五六片之多。

    “哥,你真的不能放马兴标一马?”姜伟新把茶端过去的时候,又问了一句。

    “马兴标是个危险分子,他不死,我心难安。”姜天明狠狠的说,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姜伟新一眼,又说道:“马兴标必须死,这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姜伟新今天晚上的表现,很是异常。姜天明虽然没问,但是他了隐约已经猜到,姜伟新对马兴标,已经有了异样的感情。所以,为了断绝姜伟新的念头,他只能这样说。

    可是姜天明哪知道,他的这番话,却把自己送到了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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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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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锋介绍:
在一般人眼中,他是平庸、无能、贪婪,甚至有些愚蠢的巡捕。因为他,经常行动失败,多次无意泄露了重要情报。但他交游广泛,善于溜须拍马和钻营。其实,他一直受我党领导,是一名坚定的革命战士,一名杰出的地下情报工作者!在地下工作中,力挽狂澜,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谍战新书《对垒》发布啦,这次又换了个地方,以中共为主,大量史实加装逼交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交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交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