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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可大可小     交锋txt下载     交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八十七章 照顾

    朱慕云相信,让冯梓缘去传达消息,邓湘涛很快就会知道。而冯梓缘应该是通过济南路杂货铺的诸峰,诸峰知道了,地下党也就知道了。虽然济南路杂货铺,表面是二处的联络站,但实际上,地下党也借用了这个联系点。

    宋鹏的情报,诸峰在传给二处的同时,也会给地下党送一份同样的情况。而且,杂货铺还是地下党的联络站,有二处掩护,这个地下党的联络站,无形之中就有了保护。

    但是,朱慕云却通过胡梦北,告诫过古星地下党。宋鹏传出来的情报,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宋鹏的情报,更多的时候,是为了迷惑政保局。诸峰属于古星地下党领导,与朱慕云没有从属关系。对诸峰的行为,朱慕云既不干预,也不配合。

    对杂货铺那个联络站,不管是二处的,还是地下党的,朱慕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济南路杂货铺,归二科管。就算诸峰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冯梓缘的问题。

    将冯梓缘打发走后,马兴标敲门起来了,他这段时间,带伤工作,表现得很积极。马兴标很清楚,必须尽快干出成绩。而且还得紧急朱慕云的大腿。

    “处座,有丁子璜的消息了。”马兴标右手吊在胸前,一脸的献媚。这是朱慕云之前交待的任务,他一直没能找到丁子璜的线索,都不敢向朱慕云汇报工作。今天一得到消息,马上兴冲冲的来汇报了。

    “他总算出现了。”朱慕云说,自从知道丁子璜回到古星后,这孙子一直不知道躲在哪里。躲这么长时间,显然是被吓破了胆。但现在,丁子璜露头,想必安清会终于要成立了。

    “他一直躲在古昌,昨天才来的古星。”马兴标说。他的人,几乎将整个古星都翻遍了,一直没有找到。

    “原来如此。你的伤怎么样了?”朱慕云问,从坪坝逃回来后,丁子璜去古昌县也不奇怪。只是,李邦藩为何会告诉自己,丁子璜已经回来了呢?是武尚天故意放出来的消息?还是李邦藩想试探什么?

    任何一个消息,或者事件,朱慕云都必须分析加推理。有些事情,是别人有意让自己知道的。而大部分的事情,则是别人不愿意让人知道的。朱慕云相信,丁子璜既然来了古星,很快就会露面。而马兴标,肯定能盯死丁子璜。

    “没事,我现在晚上就住在处里,有吃有喝,伤口每天也能换药。唯一的不方便的,就是晚上不太方便。”马兴标不好意思的说。晚上,他一个人住在处里,就是个人生活不太方便。

    “晚上不方便?没事,晚上我让人来照顾你。”朱慕云说,马兴标右手断了三根手指,此时天气开始热起来了,无论是洗澡还是个人清洁,甚至是吃饭,没人照顾的话,确实不方便。

    如果马兴标还是行动队长,手底下几百人,随便他怎么样都行。可现在,马兴标恐怕不敢张扬。二科的人,都是他的亲信,自然也不好随意支使。既然马兴标说起了这件事,他当然得解释。

    朱慕云当着马兴标的面,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玉梅,下午你来趟码头,带上换洗衣服。”

    让玉梅来照顾马兴标,是朱慕云脑海里突然冒出的想法。他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于心玉马上就要搬到“朱府”,如果玉梅总待在那里,说不定会被她发现于心玉的异常。

    “先生,有什么事吗?”玉梅听到带上换洗衣服,心里一喜。

    朱慕云不会是,要让自己去码头照顾他吧?而且还让自己下午才过去,带上换洗衣服,明摆着是要让自己在码头过夜嘛。虽然码头不比家里,但说不定别有一番情趣呢。很多人,放着家里的娇妻不用,偏偏到外面采野花。

    玉梅知道,朱慕云很爱惜性命,稍有风吹草动,周围没有几十名警卫,晚上是不敢合眼的。前几天,得知军统有行动,竟然怕的不敢回家。还让警卫班,借了一挺机枪。现在,这挺机枪,由李邦藩特批,就放在了码头货物检查场。

    虽说军统真的行动了,也刺杀了唐炳炎。但朱慕云胆小如鼠的形象,已经深入政保局的人心。玉梅也从武尚天那里,听说了此事。说真的,玉梅很是鄙夷。朱慕云不仅仅是一名男子汉,更是政保局的经济处和二处处长。怎么能被军统的一次行动,就吓得连家都不敢回呢。

    “来了就知道。”朱慕云挂断了电话,见马兴标很是诧异,就说道:“是我的佣人,让她在这里照顾你一段时间。”

    “处座,这怎么行呢,我自己请个人就可以。”马兴标不好意思的说,他晚上在住在处里,也不好意思叫别人照顾。毕竟,他现在只是科长,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威风。而且,他手上也没什么钱,也请不起佣人。

    “怎么,我给你请个人就不行?”朱慕云不满的说。虽然嘴里责怪,可朱慕云却是一脸的爱惜。把玉梅调到二处照顾马兴标,真是一举两得。

    “多谢处座。”马兴标感激的说。朱慕云在工作上,确实不怎么样。但是,他如此关心手下,这可是很难得的。

    “玉兰呢?她最近有没有来看你?”朱慕云随口问。

    “自从我出院后,她就一直没来找过我。”马兴标说,他也去找过玉兰,可是玉兰好像消失了。他知道,自己对不起玉兰。

    “玉兰对你,还是很关心的。”朱慕云说,如果玉兰彻底离开了马兴标,倒是个明智的选择。只是,以他对玉兰的了解,这个女人对马兴标,是付出了真感情的。

    玉梅接到朱慕云的电话后,马上收拾东西。朱慕云只说,让她下午去码头,所以她的时间充足。拿着家里的电话,给武尚天去了个电话,告诉他朱慕云的最新指令。武尚天不知朱慕云是何用意,他决定与玉梅见个面。

    “局座,朱慕云让我去码头,是何用意?”玉梅问,她不知道朱慕云的用意,一直在不停的推测。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我想,朱慕云是不是被吓得,不敢再回白石路了?”武尚天轻蔑的说,被军统的行动,吓得不敢回家睡觉,这绝对是最大的笑话。可是,朱慕云不以为耻,又是调机枪,又是借宪兵,他怎么不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呢?

    “那我以后,岂不是得长住检查场?”玉梅说。

    “这不正是你的机会么?”武尚天笑着说,朱慕云在家里的表现,一直都很正常。玉梅将整个家,都搜了个遍,也没有发现特别情况。到目前为止,虽然也掌握了一些朱慕云贪污受贿的证据,但朱慕云用销售古玩的方式,来代表受贿,就算真的查起来,也很难定性的。

    毕竟黄金有价,古玩无价。有道是,有钱难买心头好,人家愿意花大钱,买一个赝品,别人又能说什么呢?真要是逼急了,一句“打了眼”,谁都无话可说。

    但如果玉梅到了货物检查场,那就不一样了。她能进朱慕云的办公室,更能知道朱慕云平常接触了什么人。加上三处的配合,拿下朱慕云指日可待。

    玉梅在傍晚的时候,赶到了码头。她满怀信心,想在朱慕云身边,一显身手。但到了二处后,却被告之,要照顾的是马兴标。看到满脸横肉,又吊着手臂的马兴标,玉梅只觉得一阵恶心。

    “先生……”玉梅心里很是不满,可是,见到朱慕云的时候,她又不好明说。毕竟,她只是朱慕云的佣人。不要说让她照顾马兴标,哪怕让她给马兴标洗衣做饭,她也不能说个不字。

    “马科长受了伤,晚上多有不便,你做事细致,正好在此照顾他一段时间。”朱慕云当然知道,玉梅不愿意照顾马兴标。

    “是。”玉梅暗暗叹息一声,她原本还以为是照顾朱慕云,但没想到,却是照顾马兴标。但她更担心,朱慕云将自己调出家里后,是不是就没打算,再让自己回去?真要是那样,她的任务就算彻底失败了。

    想到这里,玉梅又问:“先生,我照顾完马科长后,还是回家吧?”

    “当然。”朱慕云点了点头,虽然玉梅是武尚天的人,但他并不在意。只是,于心玉马上要搬来了,他希望于心玉能适应,并且尽快发现玉梅的异常。

    听到朱慕云点了头,玉梅终于松了口气。其实,她照顾马兴标,也没有太多的事。毕竟,马兴标只有一只手受了重伤,只是有些事,需要别人搭把手就可以。

    对朱慕云家的佣人,马兴标自然不敢有非分之想。虽然他好色如命,可还是知道分寸的。但是,马兴标阅女无数,他只是看了玉梅一眼,就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这个女人很复杂。因为,她有一双不安分的眼睛。

    PS:昨天晚上来了个同学,陪着聊到十二点,这一章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求月票安慰。

第五百八十八章 只欠东风

    晚上玉梅不在家,朱慕云可以自由活动。与于心玉吃过晚饭后,朱慕云再次邀请她来家里作客。刚才去接于心玉的时候,公寓下面的不三不四之人,似乎更多。这让朱慕云很“担忧”,他催促着于心玉,早点搬到白石路173号来。

    “现在法租界也越来越不安全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日本人就把法租界给强占了呢。”朱慕云劝导着说,整个古星,最安全的地方,自然是日侨区,也就是原来的日租界。其次,就是白石路的政府官员居住区。

    “你天天想让我搬进来,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于心玉警惕的说,其实法租界的人口越来越多,现在,只要是能住人的地方,基本上都住满了人。这么多人,对军统的活动,也产生了影响。因为,无论干了什么事,都可能会有几双眼睛在看着你。

    “当然有,只是没办法付诸行动。”朱慕云理直气壮的说,他到现在,也只是摸过于心玉的纤纤玉手。这还是突然袭击,两人还从来没有正式牵过手呢。

    “我觉得,你这里更加不安全。”于心玉气道,一到单独相处的时候,朱慕云就色胆包天,一句正经的话也没有。

    “那不可能,你住在我这里,绝对能保证安全。楼上有三间房,你挑一间吧。”朱慕云领着于心玉再次上了楼。

    “我当然要最大的那间房了。”于心玉说。

    “可以。”朱慕云忙不迭的说。

    “你答应得这么快,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于心玉警觉的说,听朱慕云的语气,好像生怕自己不挑那间最大的房间似的。

    “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楼上的房间,我一间都不用。”朱慕云摇了摇头,楼上最大的那间房,原本是给主人留的。既然于心玉要用,当然就是以女主人的身份住进来了。

    “楼上的房间,你当然不能用。你让我搬来这里也可以,但是,楼上你不能踏足。任何时候,你都不能上楼,这是你的禁区。”于心玉想了想,咬着嘴唇说。

    “可以。但是,我的卧室和书房,你也不能进去,那里是你的禁区。”朱慕云马上说,于心玉也是受过训练的特工,如果她到处乱翻,说不定就会触碰机关。

    玉梅来之后,朱慕云就特别叮嘱过她,书房轻易不要进。就算要进去,也得快进快出。玉梅既然明言,她不识几个字,作为一个半文盲,应该对书籍有敬畏之心。自从儒家思想传开后,中国人对有文化之人,一向就很支持。在普通老百姓家里,只要是有字的纸,绝对不敢随便乱丢的。

    “你的卧室,我肯定是不会去的。但书房嘛,偶尔还是要去看看的。当然,只要你在里面,我肯定不进来。”于心玉侧着头,想了想说。

    “我不在书房的时候,你不能进去。因为,里面可能会有一些机密文件。但是,只要我在的话,你可以随便看。”朱慕云说,他已经打算,在书房另外装一把锁。

    虽然对玉梅和于心玉来说,一把普通的锁,相当于用绳子多打个活结一般。但是,多了把锁,却能让他们多一丝顾忌。至少,没有朱慕云的吩咐,她们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去。

    “不进就不进。”于心玉说,她一听到“机密文件”这几个字,心里马上有了想法。是啊,自己应该早点搬过来才是。与朱慕云接触的越多,对政保局的情况,掌握的就越多。

    “天气越来越热了,今年,我准备在家里装空调机。你是国外回来,应该知道空调的妙处吧?”朱慕云笑吟吟的说,到七月的时候,晚上想睡个好觉,几乎只能靠天意。如果气温凉爽,才能安然入睡。

    “你可真会享受。”于心玉更是心动,她在国外的电影院里,感受到空调的凉爽。每天酷热难忍的夏天,电影院内人流如织,除了想看电影,更多的是想去享受一下,那难得的清凉。

    “要不是你住进来,我才不会花这个钱呢。”朱慕云马上说道,他跟艾登和费利克斯聊天的时候,说起了空调的事。当时,他心里就起了意,觉得古星的夏天,实在太热了。如果家里能装台空调机,简直就是过神仙日子。

    朱慕云带着于心玉,仔细的参观了每一间房。他将整个房子的结构布局,详细的向她作了介绍。当然,他只介绍地面以上的情况。地下之下的事,连邓湘涛都不知道。邓湘涛只是猜测,朱慕云肯定会留地道和密室,但却不知道,他的入口,以及里面的结构。

    上次于心玉来朱慕云家,虽然也参观了,但时间匆促。今天,有朱慕云的介绍,她听得很仔细。看完里面的房间,还在院子里转了转。对周围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于心玉觉得,朱慕云这处宅子,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隐身之所。

    现在,她只差一个契机,就能顺理成章的搬进来了。至于电台的位置,她倒是想到了好几处,只是,能否瞒得过朱慕云,还未可知。但是,如果朱慕云遵守协议,不踏足楼上,倒是问题不大。

    将于心玉送回江岸街的和丰公寓后,朱慕云去见了邓湘涛。他得跟邓湘涛商量,于心玉搬到朱府之事。另外,胡瑞竟然出现在宋记茶馆,这样的错误,怎么能犯呢。是邓湘涛有意为之,还是胡瑞犯了糊涂?

    “胡瑞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邓湘涛听了朱慕云的抱怨,漫不经心的说。

    “怎么呢?”朱慕云诧异的问。他刚问出口,马上觉得不应该问。所有的事情,邓湘涛愿意告诉自己,自然会说的。剩下的事情,就要靠自己去观察、分析和推理。

    “胡瑞想走什么路,那是他自己的选择。”邓湘涛淡淡的说。

    “好吧。”朱慕云点了点头,他不知道邓湘涛是怒其不争,还是故意放纵。不管怎么说,胡瑞的事情,邓湘涛已经知道了。不管胡瑞出了什么事情,都与自己无关。

    情报战线上,很多事情,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看到的,听到的,未必就是真的。所以,胡梦北才一再告诫他,不能相信任何人。朱慕云唯一能相信的,只能是他自己。中共对情报员的安全,历来是放在第一位的。如果情报员觉得身份面临暴露,随时都可以放弃任务,马上转移。

    朱慕云的撤离也是如此,只要朱慕云觉得,有可能暴露身份,无需与任何人沟通,直接可以离开古星。朱慕云手里,掌握着多条地下交通线,他如果要离开古星,能做到无声无息。

    “于心玉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邓湘涛问。他与重庆的电报往来,有的时候,会夹杂一些徐士瀛的私人信息。比如说,问到于心玉的近况。得知于心玉还住在法租界,徐士瀛很是关注。

    “今天晚上,我约她去了家里。现在,只差一个搬家的理由了。”朱慕云说,这个理由,得邓湘涛去安排。

    “电台呢?她住到你家,肯定要带电台的。”邓湘涛说,于心玉住在江岸街和丰公寓,房间里自然不好放电台。但朱慕云家里,非常安全。只要能把电台带进去,又不被人发觉,将是一个理想的发报点。

    “我问过费利克斯,空调再过几天就能到了。到时候,得在外面装台机子,还得另外扯电线,甚至还要破墙。这可都是好机会,能不能把电台放进去,就看区座的了。”朱慕云微笑着说。

    “你家的情况,你自己最熟悉,电台放哪里,还用我来想?”邓湘涛嗔恼的说。

    “这也得我啊?”朱慕云不满的说。

    “于心玉到你家去过了,可是,她的想法,有的时候很幼稚。为了她的安全,更为了你的安全,你必须拿最后主意。”邓湘涛郑重其事的说。

    虽然于心玉去过朱府,可是,将电台放在哪里,她暂时还没有好的想法。既要取用方便,还得隐蔽。最重要的是,朱慕云家里还有个玉梅。对于心玉来说,玉梅是个很大的威胁。

    于心玉的电台,被朱慕云发现了,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对朱慕云而言,完全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玉梅就不然了。如果她在家里,发现了电台的话,于心玉肯定会暴露。搞不好,朱慕云也得跟着暴露。

    “区座,我觉得,电台还得于心玉自己去放。但是,电台,未必要用真的。”朱慕云意味深长的说。自己家里,既是于心玉的考场,也是实战。

    “你小子的鬼主意,就是多。”邓湘涛终于笑了,他当然不想让于心玉涉险。先拿一个假的电台作实验,如果能不被玉梅发现,以后再换成真的也不迟。

    “区座,丁子璜回来了,他这个正气救国军的司令,现在成了光杆司令。咱们的锄奸名单,是不是可以把他加上?”朱慕云问。

    “他都成光杆司令了,还用得着除掉么?”邓湘涛说,丁子璜在新四军手里,吃了这么大一亏。回来之后,必然会对共产党恨之入骨。所有对付共产党的势力,军统都不想太得罪。

第五百八十九章 白卡

    朱慕云虽然早就知道,邓湘涛对中统的态度会很暧昧,但他还是不死心。所以才特意,问起了丁子璜的事。可邓湘涛的话,让他彻底死了心。中统和军统,到哪里都是一家。

    对共产党来说,只要是抗日的力量,就都是可以团结的对象。而对军统来说,只要对方反共,就可以结盟。如果不能明面结盟,暗地里也是可以的。

    丁子璜逃出坪坝后,带着顾兆鑫一路向北逃窜。出了古星范围后,才敢往东过古江。进入古昌县后,终于与史希侠取得联系。史希侠让丁子璜赶紧回来,武尚天在安清会,给他留了个副会长的职务。

    可是,丁子璜古昌县,还是待了好几天,才敢回古星。一回来,就听说军统刺杀了唐炳炎。丁子璜当时就想跑,但被顾兆鑫劝了下来。留在古星,丁子璜才有机会报仇。如果回到重庆,这辈子难有出头之日。

    丁子璜一想,也对。自己逃回重庆,不但会被戴上叛徒的帽子,搞不好还得上军事法庭。而留在古星则不然,不但可以性命无忧,还能报新四军的一箭之仇。

    丁子璜回来了,安清会终于可以成立了。虽然丁子璜的大部分手下,都丢在了坪坝。但是,依然还是有些人逃了回来。新四军对待俘虏的政策,是来去自由。只要他们投降,不但能活命,还能领两块钱的路费。

    “朱处长,您好,我是三处的陈秉南。”陈秉南是北平人,说话偶然会带点京片子,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外地人。

    因为他的口音问题,为了更好在古星潜伏,他特意将老婆孩子,都带到了古星。他在古星中统调统室当译电员的时候,每个月的薪水还可以。一家五口人,生活还是很安逸的。可是,随着古星粮食统制,中统发的那点薪水,开始让他入不敷出。

    特别是进入政保局后,政保局响应上面的政策,给他们发的是军票。那玩意儿,老百姓根本不认。就算勉强收下,一块军票的购买力,还不如半块法币。他家的生活,一下子变得艰难起来。不要说吃肉吃蛋,能吃顿饱饭,都是奢望。

    “陈科长,有什么事?”朱慕云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微笑着说。

    陈秉南原来是中统古星调统室的译电员,到三处后,担任电讯科长。平常陈秉南都是待在六水洲上,很少会与外人接触,不知今天为何竟然到了检查场。

    “不敢,我是来送请柬的。”陈秉南见朱慕云很是热情,心想,传言朱慕云遇事圆滑,果真不假。

    “三处又有什么喜事?难道史处长纳妾了?”朱慕云调侃着说。

    “是安清会的邀请函,明天在显正街有个仪式,万望朱处长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参加。”陈秉南恭敬的说。

    “这么快?”朱慕云接过请柬,指了指会客区的沙发,请陈秉南坐下。

    “因为时间仓促,所以三处的人,都被派出去送请柬了。”陈秉南从包里拿出几份请柬,解释着说。虽然他要办的事还很多,但既然朱慕云请他坐下,其他的事情,也就不那么急了。

    “陈科长,你以前是中统的译电员,技术肯定很好。我们二处也有个电讯科,但业务水平不行,能否找时间,给我们二处的人,上几堂课啊。”朱慕云微笑着说。

    “卑微之身,岂敢在朱处长面前充行家。”陈秉南谦逊的说。

    “这样吧,有时间,交流一下如何?”朱慕云微笑着说。

    “随时愿意聆听朱处长的教诲。”陈秉南说。

    “陈科长太客气了,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道的。以后,陈科长有时间,多来走动走动。”朱慕云微笑着说。

    “早就听说这里的伙食很好,有机会一定来蹭饭吃。”陈秉南客气的说。

    “不要‘有机会’啊,我给你办张餐卡,以后,你随时可以去食堂用餐。六水洲上的伙食,确实差了些。”朱慕云马上到抽屉里,拿出一张自制的餐卡。其实就是张印着一张特定图案的白色硬纸,正面都盖着经济处的印章。上面有六十个格子,可以用六十次。

    码头食堂的伙食很不错,包括码头上的工头之类,都想到食堂用餐。朱慕云就让郭传儒多炒点菜,将食堂对外营业。如果没有餐卡,可以单次购买饭菜,但价格比较贵。

    想长期吃饭的,可以凭餐卡吃饭。每次只要出示餐卡,再在上面打了个钩就行。每张黑色餐卡,对外售价十五元,可以吃六十餐。而朱慕云给陈秉南的这种白色餐卡,是不对外出售的,属于关系户专用。

    十五元的价格,差不多也可以到外面的小饭馆去吃六十顿的了。但是,愿意来码头用餐的人,还是趋之若鹜。两毛五在外面的小饭馆,只能吃碗白米饭,再加个青菜豆腐之类。而在码头的食堂,每天都是大鱼大肉。

    而且,餐卡也分好白卡和黑卡。黑卡对外销售,白卡是朱慕云用来送人情的。白色的餐卡,可以不限量。哪怕对方要一脚盆的菜,食堂也只能算一次的餐费。朱慕云用白色餐卡,也是有所考虑的。白卡白卡,就是白吃的餐卡嘛。

    这样算下来,码头食堂的餐卡,比外面吃,还是便宜得多。就算是比家里买菜做饭,也是合算的。因为,有钱,未必能称得到肉、蛋、米和面粉。

    “多谢朱处长。”陈秉南双手接过餐卡,感激的说。虽然他是中统的译电员,现在是三处的电讯科长,可是,家里的日子却过得紧巴巴的。他的伙食,如果能在码头解决,就能让家里的负担,一下子减轻许多。

    “这算什么?用完了再来拿。”朱慕云拍了拍陈秉南的肩膀,微笑着说。

    陈秉南走后,朱慕云给食堂去了个电话,他告诉郭传儒,“以后三处的陈秉南,可能会来吃饭。到时候,分量给人家足一点。”

    “明白。”郭传儒说,食堂配电话,恐怕就算是古星饭店的厨房,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吧?

    晚上,陈秉南拿了个饭盆,去了码头的食堂。以前他每天晚上,都是回家吃饭的。但今天,他想打份菜回去,给家里改善一下生活。

    “今天晚上吃什么好菜?”陈秉南一进食堂,马上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一股让他垂涎欲滴的香味。

    “黄陂糖蒸肉、排骨藕汤,还有早上剩下的东坡饼,您每样来点?”郭传儒一眼就认出了陈秉南,笑吟吟的说。

    “好。”陈秉南看到满满几大盆的菜,直咽口水。

    现在外面的白糖、鸡蛋、肉类,都是很紧俏的。一般人家里,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偶尔用点。可是,这些菜,却是“家常便饭”。还有郭传儒的那句,“早上剩下的东坡饼”,更是彻底打击到了陈秉南。

    东坡饼是用面粉加蛋清,用香油、芝麻油煎出来的,就算是在古星饭店,也算是高级点心。一般人,都是很难吃到的。鸡蛋只用蛋清,在这种物质紧缺的时期,这已经不能用奢侈来形容了。

    郭传儒拿出勺子,给陈秉南打了满满大半盆的黄陂糖蒸肉,剩下的一点空间,铺上了几块大的排骨和藕片。因为他的盆太小,已经不合适再加汤里。

    “东坡饼只能劳您手拿着了。”郭传儒拿纸,给陈秉南包了四张东坡饼,不好意思的说。

    “没事,没事。”陈秉南忙不迭的说。

    “饭是钵子饭,就在那边,您吃多少拿多少,大的五两一钵,小的三两一钵。”郭传儒指着右边蒸笼内的饭。这里吃饭,对任何人都不限量的。

    “郭皓,你帮陈科长去拿几钵饭。”郭传儒见陈秉南已经双手不空,马上对里面的儿子大声说。

    “好。”郭皓马上跑了出来,他麻利的用绳子,给捆好了四钵,五两的钵子饭。

    “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陈秉南见到五两的钵子,像个大海碗似的,很是不好意思的说。

    “吃不了就带回去吃呗。”郭皓憨厚的笑着说。

    “郭皓吧,每个人都能打这么多饭菜么?”陈秉南以前,也在这里吃过几次。食堂对外营业,如果没有办餐卡,每顿饭就得三毛钱,而且,菜由食堂的人打,饭可以管够。食堂打的菜,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也足够一个人吃的了。

    “您用的是白色餐卡,饭菜是不定量的。那边还有些中午剩下的鸡蛋肉饼,要不,您再拿两钵回去吧?”郭皓人小鬼大,知道现在的人,生活艰难。鸡蛋和肉,是他们餐桌上难得见到的美食,可是,码头的食堂,却需要多做点花样,才能让食客有食欲。

    “原来如此。”陈秉南松了口气,他心里很是感激朱慕云。这个时候,给自己一张餐卡,相当于救自己一家人于火海啊。

    陈秉南有一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他将饭菜都放在蓝子里,骑着自行车,飞快的奔回家……

    他的妻子,两个女儿,儿子,应该都在翘首以待,等着他回去吃饭。

第五百九十章 结识

    陈秉南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是跟着他在古星,不要说营养充足,连饭都吃不饱。看着他们面黄肌瘦的样子,陈秉南心里无限的酸楚。

    作为一名潜伏特务,他的待遇应该是不错的。但是,最近物价飞涨,全城物资紧缺,有钱也未必能买到东西。而到三处后,单位发的那点薪水,要不是能在六水洲上吃饭,恐怕连自己都养不活。

    “爸爸回来了。”他的大女儿听到自行车的嘎吱声,马上出来开门了。他们虽然过得清贫,但是一家人却很欢乐。

    “今天有好菜。”陈秉南提着手里的篮子,像一个得胜回朝的将军一般。能给家人带来富足的生活,是每个男人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哪怕只有几次,他也会觉得幸福。

    “太好喽,今天有好吃的。”大女儿高兴的跑了进去,大声说。

    当陈秉南,把篮子里的那盆糖蒸肉和排骨藕片,摆出来的时候,他明显听到了三个孩子的大口咽口水的声音。他把纸包着的东坡饼拆开时,他们的眼睛,已经在放光了。陈秉南再把鸡蛋肉饼和钵子饭端到桌上后,就连陈秉南的老婆袁新兰,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今天是什么日子?”袁新兰惊讶的问,她看到陈秉南是从单位的碗里,拿出来菜,知道不是从饭店买的。以陈秉南的薪水,是吃不起这种饭菜的。

    “先吃吧。”陈秉南不想多说,不管朱慕云有什么用意,在这一刻,他只想看到家人的欢声笑语。

    望着一家人,开心的狼吞虎咽,陈秉南心里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这样的日子,可以维持两个月。他虽有白卡,但中午肯定是舍不得去吃的。每天晚上,准备多带点饭菜回来,供一家人吃。而中午,可以在六水洲上胡乱对付一顿。

    但是,这张白卡,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朱慕云这份情,应该怎么还?其实,下午的时候,他就知道,朱慕云不会平白无故的给自己这张餐卡。

    可是,家里的条件,他更是清楚。走一步算一步吧,或许朱慕云并没有其他用意,纯粹只是想拉拢自己呢。自己是三处的电讯科长,找机会还了朱慕云这个人情便是。

    “老陈,今天这些饭菜,是怎么回事?”袁新兰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肆的吃饭了,每次她都要慢点吃,尽量让孩子们多吃点。但今天,她吃得有点撑了。胃里装着美食,能给她带来幸福感。

    “这是从经济处的食堂打来的。”陈秉南说,以前,他晚上也是不在六水洲上吃饭的。一般都会饭菜打回来,和家人一起吃。六水洲上的伙食,虽然不尽人意,但至少比家里的饭菜要好。

    “你不是在三处么?怎么到经济处的食堂去吃饭了?你们局里的经济处,也太有钱了吧。”袁新兰一脸羡慕的说,能吃饱饭,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如果能吃得好,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今天我去经济处给他们的处长朱慕云送请柬,他顺便就给了我一个餐卡,可以勉强吃六十次。”陈秉南将白色餐卡拿出来,上面第一个小方格内,已经点了一个小黑点。

    “这个朱处长,可比你们那个史处长,大方得多。”袁新兰说,陈秉南以前在中统调统室当译电员,每个月的薪水也只能勉强养家。而现在发的是军票,不管她拿到哪里用,都会被嫌弃。老百姓,谁都不想用那样的东西。

    “话也不能这么说。”陈秉南淡淡的说。不管史希侠如何,毕竟是自己的长官。

    “要不是史希侠,你能当汉奸?”袁新兰生气的说,听到孩子气惊恐的目光,她突然收住了声。

    “我现在是镇南五金厂的业务员。”陈秉南不满的看了袁新兰一眼,政保局所有人,对外的公开身份,都是镇南五金厂的职工。李邦藩是厂长,史希侠是业务科长。

    “今天晚上,早点休息吧。”袁新兰突然柔声说。

    “好。”陈秉南在妻子的眼中,看到了久违的媚态。所谓温饱思**,饥寒起盗心。一旦解决了生活问题,自然就得解决生理问题……

    第二天早上,朱慕云刚起床的时候,就听到下面有动静。还以为家里进贼了,仔细一听,才发现,是玉梅回来了。但是,朱慕云早上依然没有在家吃饭。他本就是个小心翼翼的人,对玉梅做的饭菜,他还真不敢随便吃。

    “玉梅,你给马兴标炖点汤,他的伤得赶紧好起来才行。”朱慕云下楼后,提着公文包,见到餐桌旁边的玉梅,说。

    “好的。”玉梅点了点头,昨天晚上,她就住在货物检查场,晚上伺候马兴标睡下后,她才休息。一大早,马兴标醒来后,她又服侍马兴标起床后,才匆忙赶回来。结果,朱慕云还是没有吃早餐。

    她是朱慕云家的佣人,自然不能强迫朱慕云改变习惯。她只是反思,刚来的第一天,朱慕云可是吃过自己煮的面条,当时的食材很简单。难道说,现在精心准备的早餐,反而不让朱慕云满意?

    “对了,于小姐过段时间,可能会搬来家里住,你把楼上那间主卧室收拾出来。所有的被褥床单,全部换成新的。”朱慕云要出门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于小姐要来住?”玉梅惊喜的说,她跟朱慕云,平常在家里,难得说三句话。如果家里多了个女人,那两人就有话说了。而且,她们的话题,肯定是谈到朱慕云。

    朱慕云可是真心喜欢于心玉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智商一向都是比较低下的。而于心玉不谙世事,跟她在一起,很容易将她心里的话套出来。

    “是的,最近法租界有些乱,我很不放心。”朱慕云说。

    “请先生放心,我会把房间全部收拾好的。”玉梅郑重其事的说。

    “于小姐是个讲究人,不但爱干净,也喜欢用一些新式玩意儿。等会我会去趟百货公司,可能会有人送货上门。”朱慕云说,于心玉住到了自己家里,他当然得有所表示。

    “我会注意的。”玉梅说,于心玉很时髦,她早就注意到了。

    “另外,于小姐喜欢清静,她来之后,你轻易不要上楼。”朱慕云提醒着说。

    “我会注意的。”玉梅说,她只是佣人,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于心玉现在只是客,但实际上,就是半个女主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真正的女主人。

    虽然今天要去显正街,参加安清会的成立仪式。但在此之前,朱慕云依然会先去向李邦藩汇报工作。李邦藩虽然也收到了请柬,可是他并没有要去的意思。

    “你就代表我去吧。”李邦藩淡淡的说。安清会的会长是武尚天,又不归政保局管,可以说,这是武尚天另起炉灶的征兆。他怎么可能,去捧武尚天的场呢。

    “是。”朱慕云说。换成自己,也不会参加这样的庆典。

    “地字一号,有没有传回消息?”李邦藩问。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抗日分子的消息。政保局也好,安清会也罢,最终的结果,都是为了对付抗日分子。

    “暂时还没有,局座,是不是对胡瑞有想法?”朱慕云心里一动,问。

    “这件事,由情报处负责。”李邦藩说,张百朋对胡瑞已经上了心。他也相信,处理这种事,张百朋能得心应手。

    既然李邦藩不想说,朱慕云自然不会问。再想到邓湘涛的态度,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胡瑞破坏了烈日计划,邓湘涛和唐新,对他自然非常不满。胡瑞出现在宋记茶馆,不会是对组织不满吧。

    安清会今天的庆典,既然发了请柬,朱慕云自然要去。但其他人就未必了,政保局除了李邦藩没有参加,曾山也没有参加。但是,孙明华、阳金曲、何梁、史希侠等人,都参加了。

    安清会虽然也算是新政府的编外机构,但毕竟上不得台面。所以,李邦藩和曾山都没有来。甚至,张百朋和郑思远也没有出现。当然,张百朋和郑思远不是为了摆架子,他们是有任务。对他们来说,任务永远是最主要的。

    安清会选址在显正街,离着安清会不远,就是日本特务总部的特务分室。今天,特务分室的主任,植村岩藏少佐,也在被邀请之列。

    朱慕云是从日语专修学校毕业的,参加庆典的中国人,都不怎么懂日语。所以,也就他能跟植村岩藏说得上话。

    “植村君,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朱慕云用日语说,其实,植村岩藏的汉语说得很地道,只是他在公众场所,只说日语。

    “朱君的日语很标准,有一股京都的味道。”植村岩藏三十来岁,他的这个特务分室,就像一个小的特高课。只是,他直接向日军驻古星特务总部负责。从来不跟警察局、政保局以及自卫军打交道。

    “多谢夸奖,我会更加努力的。”朱慕云谦逊的说。

第五百九十一章 好感

    植村岩藏对朱慕云的态度很满意,作为特务分室主任,他自然是知道朱慕云的。但他只知道朱慕云在日语专修学校学习过,并没想到,他的日语会说得这么流利。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朱慕云的身份,植村岩藏还以为,是在跟日本人在交流呢。

    “朱君,你对我们大日本帝国,有什么看法?”植村岩藏问。对每一个结识的中国人,他都会问这个问题。他希望,朱慕云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没有大日本帝国,就没有我的今天。我的一切,都是皇军给我。为了大东亚共荣,我愿意付出一切。”朱慕云“诚恳”的说。他的经历,以及现在的身份和地位,确实是因为日本侵略。这一点,无论谁去调查,都是这样的结果。

    这一点,植村岩藏自然也是知道。朱慕云是日本占领古星的既得利益者,站在朱慕云的角度,他应该希望日军能长期占领古星,甚至永远占领古星。

    “哟西,朱君是大日本帝国的朋友。”植村岩藏眉开眼笑,朱慕云的话,是说到他心坎去了。都说日本是侵略中国,可是,也帮助了很多,像朱慕云这样的中国人嘛。那些既得利益者,自然要反对日本人,但像朱慕云这样的新生官僚,当然会坚决拥护大日本帝国。

    “我以此为荣,希望成为日本的忠实朋友,也能成为,所有日本人的日本。植村君,不知你是哪里人?”朱慕云自鸣得意的说。幸好旁边的人听不懂日语,否则的话,一定会对他有深深地鄙夷。

    “冈山人。”植村岩藏说,他参加过台儿庄战役,正是第十师团第十联队的军队,受伤后,转到古星担任情报官。

    植村岩藏原本是一个有着远大抱负的日本军官,他希望通过战争,能光宗耀祖,扬名天下。可是,受伤之后,他再也不能上战场了。这是他的遗憾,也是他的悲哀。

    “我的老师的大泽谷次郎和小野次郎,不知植村是否认识他们?”朱慕云突然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大泽谷次郎也冈山人,甚至郑思远,也是冈山人。

    “大泽谷次郎是你的老师?我跟他是大学同学。”植村岩藏笑着说,至于小野次郎,他们都属于古星特务总部,自然也是认识的。

    “真的?植村君,什么时候我们三人,能在一起喝一杯呢?”朱慕云高兴的说,今天大泽谷次郎没来,实在是遗憾。

    “怎么,大泽谷次郎没来么?”植村岩藏说,他还在想,要给大泽谷次郎一个惊喜呢。

    “可能是有事耽搁了。”朱慕云忙不迭的说。

    大泽谷次郎原本今天是不来的,可朱慕云不想留下遗憾。随后,他给大泽谷次郎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来显正街。植村岩藏是特务分室的主任,跟这样的人结识,对他以后肯定会有帮助的。特务分室的权力很大,有的时候,连特高课都要让特务分室三分。

    安清会只是中国人的帮会组织,大泽谷次郎虽然也接到了邀请,但并没打算参加。接到朱慕云的电话,知道植村岩藏也在,他这才赶了过来。有大泽谷次郎在,朱慕云与他们的谈话,更是融洽。

    大泽谷次郎知道朱慕云想结交植村岩藏,就在植村岩藏面前,大大的称赞朱慕云。说他对日本非常忠诚,而且也很有能力。朱慕云中途,故意远离他们,好让大泽谷次郎尽情帮自己吹嘘。

    “大泽谷君,朱慕云信仰什么?”植村岩藏等朱慕云走后,直截了当的问。

    “他信仰金钱。你如果想赚钱的话,可以找他。”大泽谷次郎微笑着说,虽然他并不确定朱慕云的身份,但有一点很明确,朱慕云是一个民族主义者。对日本的忠诚,只是伪装出来的。

    当然,大泽谷次郎对日本,也毫无忠诚可言。他的最终目标,是结束这场战争。为此,他不惜出卖任何情报。至今为止,他与朱慕云的合作愉快。

    “既然他信仰金钱,又怎么可能对大日本帝国忠诚?”植村岩藏怀疑的说,作为一名情报名,他跟所有人一样,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中国有句古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干的事情,并没有损害帝国的利益。最多,也就是打打擦边球。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有钱大家一起赚?”大泽谷次郎对植村岩藏很了解,出身贫困,曾经立志要挤身名流。

    他受伤后,无法在部队服役,转而当情报官。对植村岩藏来说,通过仕途挤身上流社会,基本就不可能了。如果植村岩藏想成为富翁,与朱慕云合作,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听你的意思,有很多人,都通过他赚钱?”植村岩藏随口问。

    “他是政保局的经济处长,掌控着古星进出的所有货物。只要是有点权的,想赚钱的,没有不找他的。”大泽谷次郎介绍着说。他也在政保局,四个缉查科,都有宪兵。对经济处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这么说,你也通过他赚钱?”植村岩藏好奇的问。

    “我不用,政保局的官员,每个月都能从经济处领到一笔特殊津贴。这笔津贴费,比我们的薪水多出两倍左右。”大泽谷次郎毫不避讳的说。宪兵队的薪水本就很高,再加上朱慕云的补贴,他的钱,已经足够多了。

    “哟西。”植村岩藏点了点头,他的收入虽然不低,但是,正如大泽谷次郎所猜测的那样,如果要挤身日本的上流社会,这点钱远远不够。

    但是,除了这一条外,植村岩藏还有其他想法。作为一名情报官,他有着自己的职责:监督全古星所有的人员。特高课负责打击抗日分子,而特务分室,则负责特高课人员的思想动态。当然,除了特高课外,全市所有的政府部门,都是植村岩藏的工作目标。

    接下来的宴会,植村岩藏和大泽谷次郎当然是坐在上首。武尚天坐在中间,陪着他们。但是,植村岩藏却要求,朱慕云坐到自己旁边。这让很多人羡慕,朱慕云只是会说几句日本话,竟然就能因此结识植村岩藏。

    别看植村岩藏只是个特务分室主任,但权力大得很。他可以调查任何人,包括警察局长、政保局的局长,甚至包括特高课的课长。植村岩藏直接向特务总部负责,当初日本刚占领古星时,古星的一切军政命令,全部出自特务总部。

    特务分室,平常不显山露水。在显正街的办公地点,也不醒目。可是,所有知道这个地方的人,都明白植村岩藏在古星的分量。

    吃过饭后,武尚天又请他们去安清会后面饮茶。虽然大泽谷次郎现在的汉语水平很不错,但是,他不可能给植村岩藏当翻译。所以,还得朱慕云跟着。大泽谷次郎与朱慕云配合默契,如果连这点眼色都没有,那默契从何而来?

    但是,政保局的其他人,散席后,大多都回去了。能来参加庆典,已经给足了面子。除了史希侠外,其他人,都不想陪武尚天玩。况且,植村岩藏和大泽谷次郎都在,武尚天肯定没心思搭理他们。

    “武桑,既然安清会成立了,以后安清会就得替皇军分忧。”植村岩藏缓缓的说,他之所以来参加这个庆典,并不是纯粹来祝贺。

    “那是当然。我刚才就说过,安清会随时愿意为皇军效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武尚天忙不迭的说。

    他之所以将安清会选址在显正街,也是想抱植村岩藏的大腿。这年头,想要混得好,必须日本人看重才行。听说李邦藩就很得本清正雄赏识,自己的局长之位,才被李邦藩硬生生的抢走。

    “那好,请你安排丁子璜,去趟安陆。”植村岩藏突然说,日军不可能放弃坪坝,丁子璜是从坪坝逃出来的,对当地的地形,非常熟悉。而且,丁子璜对新四军恨之入骨,有他带队,皇军一定能马到成功。

    “去安陆?”武尚天诧异的说,他马上想到了,坪坝危急之时,日军就打算,派安陆的部队去支援。现在新四军都已经拿下坪坝了,难道还要去抢回来?

    武尚天能想到的,朱慕云自然也想到了。植村岩藏这个特务分室主任,果然不一般。丁子璜才上任安清会的副会长,马上就让他给日本人带队。朱慕云倒希望,丁子璜能永远的留在坪坝。

    今天是朱慕云第一次见到丁子璜,此人一脸的暴戾之气,他很不喜欢。看他一副江湖作派,上来就要称兄道弟,朱慕云强忍住没有发作。虽然朱慕云与任何人都能相处,但他对江湖作风不习惯。

    这个时候,安排丁子璜去安陆,说明了一个信号,日军即将对坪坝发起进攻。朱慕云在回去的路上,将这一情报,及时通知了胡梦北。

    胡梦北收到情报后,迅速向组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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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二章 多方求证

    朱慕云下班的时候,看到了胡梦北留给自己,要求见面的信号。朱慕云知道,这是要核实日军将对坪坝发起进攻的情报。朱慕云在情报中,不可能说得很明白。但这封情报,确实是十万火急。

    之前,根据地的伤员,一直都在克勒满沙街88的地下室养伤。看今天的信号,是在地下室见面。显然,那位伤员已经回去了。

    苗冬辉得知,日军可能会进攻坪坝后,哪里还坐得住?他马上向胡梦北提供,要回去指挥战斗。有他在,部队的战斗力将提搞好几成。胡梦北也是考虑到这一点,这才同意苗冬辉回去。

    昨天晚上,通过城北的地下暗道,苗冬辉已经安全出城。现在,已经回到了部队。苗冬辉身上的伤,虽然还没有痊愈,但以他的性格,不可能留在根据地养伤的。让他在团部指挥,不再冲锋陷阵,就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胡梦北收到了朱慕云的情报,但是,对情报的来源,胡梦北还不是很清楚。这样的军事情报,一旦发回家里,会影响整个军事部署。为慎重起见,他决定与朱慕云见一面,详细讨论一下情报的来源和真实性。

    “野草同志,光凭一个丁子璜,你就断定,安陆的日军,马上要袭击坪坝,这是不是太草率了?”胡梦北听完朱慕云的详细汇报后,脸色一变。情报哪能靠推测?就算朱慕云的逻辑推理能力再强,可是涉及到部队的调动,他也不敢冒险。

    部队的调动,非同儿戏。一旦被敌人钻了空子,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因为情报失误,导致部队有损失,他会抱憾终身。

    “这是合理推断。”朱慕云委屈的说。丁子璜刚从坪坝逃回来,日军就让他去安陆,综合各方面的情报,他才得出这个结论。

    “合理推断,还得小心求证,我的同志。”胡梦北语重心长的说。

    “我肯定会去求证,但是,你必须先向家里汇报。”朱慕云说。丁子璜去安陆,肯定是去给日军带路。或许,这件事,只能让马兴标负责了。二处有电台,让二科的人跟着丁子璜,随时可以向家里汇报。

    “这你放心,接到你的情报,我马上就给家里发了报。”胡梦北说,军事情报,一秒钟也耽搁不得。有的时候,提前一秒钟,就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

    “放心,我会派人盯着丁子璜。”朱慕云说,他给马兴标的任务,就是盯着丁子璜。这个任务,并没有随着丁子璜回来而取消。

    “我也会提醒家里,告诉他们事情原委。”胡梦北郑重其事的说。

    “请你转告首长,这份情报是有依据的,请坪坝的部队,一定要作好准备。”朱慕云叮嘱着说。

    “首长还没你能?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做决策,那是首长的事。”胡梦北提醒着说。一切行动听指挥,这可是党的基本决策。朱慕云没在根据地待过,更加没有与同志们在一起战斗过,对这些最基本的事情,反而没有注意。

    “老胡,我想让军统也帮忙证实一下。”朱慕云突然说,军统对共产党的事情很感兴趣,如果告诉邓湘涛,丁子璜将去安陆,想必军统会很有兴趣。

    “可以,虽然他们亡我之心不死,但每次,他们都会很失望。”胡梦北微笑着说。之所以敢告诉军统,是因为强大的自信。

    以前,朱慕云都是到了邓湘涛那里后,再与胡梦北见面。今天,他是先见了胡梦北,才去见的邓湘涛。

    “怎么,有事?”邓湘涛见到朱慕云,一点也不意外。

    “我想,这两天就让于心玉搬过来。”朱慕云说,这段时间,玉梅晚上都会在二处过夜,对于心玉来说,是一个熟悉环境的好机会。

    任何人在陌生的环境,多少有些慌乱。而熟悉了家里的环境后,再去熟悉玉梅,就会从容得多。朱慕云最担心的,就是于心玉。为了于心玉的安全,他必须随时作好,除掉玉梅的准备。

    “没问题,她的工作,也要换了。在法租界的电话局当接线生,这样的话,她晚上出来工作,也就合理了。”邓湘涛说。如果于心玉没有工作,也不利于掩护身份。而且,在电话局,能知道很多信息。

    “当接线生?会不会太辛苦?”朱慕云皱了皱眉头,接线生可不是朝九晚五,电话二十四小时都要打得通,晚上也得有人。

    “怎么,还没娶进门,就知道疼爱了?”邓湘涛打趣着说。

    当接线生其实是一份很时髦的工作,在几前年的上海,《良友》、《明星家庭》等杂志,甚至挂历牌上,都出现过时髦女性打电话的宣布图片。而大明星阮玲玉的电影:“三个摩登女性”,就扮演了一名接线生。此电影一经播出,更是让接线生成为一份高级职业。

    “区座的安排,很是妥当。”朱慕云微笑着说。

    “少拍马屁,今天你去参加安清会的成立仪式了?”邓湘涛问,虽然杜华山和冯梓缘,都没有资格去参加庆典,但是,他们却知道这个消息的。

    “不错,我还结识了特务分室的植村岩藏。另外,区座,我觉得,日本人要对新四军动手了。”朱慕云一脸得意的说,他既然知道了邓湘涛的态度,在对待新四军共产党的态度上,自然要开始转变,“坚定”的站在邓湘涛这边。

    只有反共立场坚定,他才能更加得到邓湘涛的信任和支持。也才能让军统的上层满意,是否反共,将成为他以后晋升的最重要依据,甚至,有可能是唯一的依据。

    “哦,你怎么发现的?”邓湘涛自动忽略了植村岩藏的消息,对日军对付新四军的消息,更感兴趣。

    “今天,植村岩藏向武尚天提出,要让丁子璜去安陆。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丁子璜应该是给日军带路,日本人想收复坪坝!”朱慕云笃定的说。

    “丁子璜去安陆?不错,不错。”邓湘涛满意的点了点头。上次坪坝受到新四军攻击,日军原本就打算,让安陆的日军支援。可是,安陆的日军还没出动,坪坝就被拿下来了。但日本人,绝对不会允许,坪坝就这样落入新四军手里。

    “区座,我觉得,咱们是不是也得做点什么?”朱慕云微笑着问。

    “你有什么想法?”邓湘涛深以为然,朱慕云还是明白自己心意的。虽然日本人是他们的敌人,但在对付共产党的问题上,可以借敌之手。甚至,可以助日本人一臂之力。

    “派一名熟悉坪坝地形的人去安陆,如果丁子璜不敢去当向导,就由我们的人代替!”朱慕云笃定的说。

    朱慕云相信,这方面的情报,到时候邓湘涛不会再瞒着自己。除了马兴标这条线外,正好让军统帮自己求证。一旦军统有消息传回来,他就能马上通知胡梦北。

    至于给日军带路,猪婆山周围,已经有大片的民主抗日根据地。根据地的老百姓,都是新四军的眼睛和耳朵。只要日军靠近根据地,消息马上就会传过来。现在,自己的情报,提前发回了家里。想必,湘豫鄂挺进纵队已经做好了,如何对付来犯之敌的准备。

    “不错。”邓湘涛赞许的看了朱慕云一眼,朱慕云只要对新四军有这样的态度,就算他在政保局的任务,完成的差了些,也是没有关系的。

    第二天一早,玉梅依然很早就回来了。朱慕云告诉她,这两天,于心玉就要搬过来,让她作好准备。

    “先生,楼上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昨天百货公司的东西,也都全部摆好。先生可以上楼,看看是否满意。”玉梅说,朱慕云还真的肯为于心玉花钱,那些最新款的时装、化妆品、名包名表名鞋,简直像不要钱似的,一大包一大包的往家里拉。

    主卧室原本有两个大衣柜,玉梅还在发愁,这得装多少东西啊。可是,昨天下午,里面基本上就被摆满了。还有那个梳妆台,原本空荡荡的,现在摆满了最新的,从法国、英国和美国进口的各种高档化妆品。

    作为一名女人,玉梅看着那些东西,心里不知道有多心动。可是,她也只能悄悄拿着衣服比划一下。精美的时装、最新款的鞋包、名贵的化妆品,哪一样,都是女人最喜欢的,甚至能让她们疯狂。

    再配上西式的家具,还有那张装着弹簧的,好像沙发一样的软床,简直就是天宫一样。在朱慕云心里,已经将于心玉当成了仙女。

    如果有哪个男人,肯为自己这样做,玉梅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可惜的是,朱慕云眼里只有于心玉,丝毫没有察觉,媚态十足的自己。

    “我就不上去看了,总而言之,于小姐来了之后,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你再改就是。”朱慕云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觉得,玉梅心里的酸痛。

    PS:同志们,书页右边有个评价打分的,不要钱,每个人都可以评价。能否来个五星啊。本书现在才七点六分,新的书友一看,搞不好就此放弃了。五星评价,拜托了。

第五百九十三章 预感

    昨天安清会的成立庆典,朱慕云回去之后,就向李邦藩汇报了。但是,对植村岩藏之事,他并没有说得那么详细。今天,他觉得,应该再次汇报。汇报的侧重点不同,李邦藩的感受也不一样。

    “局座,植村岩藏提出,要让丁子璜去安陆,协助皇军行动。”朱慕云在说到“协助皇军行动”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

    李邦藩是日本人,他心里装的是大日本帝国的利益。虽然李邦藩,对每个月朱慕云的孝敬,也是来者不拒。可是,一旦自己的利益,与日本的利益发生冲突,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自己的利益。

    “让丁子璜去安陆,协助皇军行动?”李邦藩皱了皱眉。

    丁子璜不是政保局的人,植村岩藏更与政保局无关,但是,古星发生的所有事情,李邦藩觉得,自己都有权知道,也应该知道。可是,丁子璜不学无术,他有什么资格,协助皇军行动?

    “我觉得,丁子璜乃不祥之人,让他去安陆,必然会影响皇军。”朱慕云笃定的说。李邦藩最关心的,当然是日军。如果让李邦藩觉得,丁子璜确实是不祥之人,下面的事,也就水到渠成。

    “丁子璜就是不识时务,他如果早点向皇军投降,他的部队也不会被消灭了。”李邦藩冷冷的说。

    虽然坪坝一役,也让新四军损失惨重。但是,丁子璜几乎成了光杆司令。最重要的是,坪坝落到了新四军手里。这是最不容原谅的错误,做事不机密,才是导致丁子璜失败的真正原因。否则的话,之前丁子璜盘踞在坪坝,没见新四军去攻打?偏偏他要投诚了,新四军就来了。

    丁子璜丢的容易,现在,再用武力将坪坝夺回来,付出的代价,要比原来大得多。当然,以大日本皇军的战斗力,新四军那些农民军队,简直不堪一击。但是,皇军对坪坝一带的地形,确实不太熟悉。

    朱慕云的话,让他心里一动。丁子璜确实熟悉坪坝的地形,可是,他也是败军之将。凭着高墙深壕,只坚持了几十个小时。现在,让他带着皇军去攻打坪坝,会成功吗?

    “局座,我们要不要派人,去盯着丁子璜?”朱慕云问,虽然他会给马兴标下令。但是,如果让这个行动得到李邦藩支持,那就更加完美了。

    “你想派谁去?”李邦藩不置可否的问。

    “二科的人。上次得知丁子璜回来,我就让马兴标盯丁子璜。我很担心,丁子璜会把皇军带到沟里去。”朱慕云担忧的说。

    “必须保证皇军不被误导!”李邦藩坚定的说,他是日本人,对日本的利益最为看重。

    如果丁子璜是给自卫军带路,让他出出洋相也没什么。可是,丁子璜真要是没安好心,或者贪生怕死,把皇军带到绝路,那是绝对不能允许的。到时候,就算将丁子璜杀一万遍,还有什么用呢?

    “我打算让二科的人跟着,带上电台,随时汇报丁子璜的动向。”朱慕云忙不迭的说。

    “可以。”李邦藩沉吟着说,二科的人,都是原来行动队的。他们的行动能力,还是可信的。而且,二科的人,带着电台,自己随时可以掌管局面。

    李邦藩点了头,朱慕云马上回去安排。他让马兴标安排人员,准备去安陆。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跟着丁子璜,随时汇报他的动向。

    “处座,我马上去安排。”马兴标恭敬的说。但他说话却有气无力,显得很低落。

    “这事不急。老马,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朱慕云自然注意到了马兴标的异常。

    “不是没休息好,只是,我派人去找了玉兰,找遍了古星,也没找到她的人。”马兴标有些担忧的说,他住院的时候,玉兰还来看望过自己,甚至在医院陪护。

    但是,突然有一天,玉兰就再也没有出现了。到她家,大门紧锁,好像出了远门。但马兴标清楚,玉兰早就没有了家人。再说了,自己还在医院里,她怎么会离开?

    “她是哪一天失踪的?”朱慕云沉声问,这件事马兴标不说,他还没有觉得异常。

    “就是我与阿大在医院打架的那天,她当时说回去给我炖汤。但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马兴标黯然神伤的说。

    他知道,自己与姜伟新的关系,伤了玉兰的心。但是,自己住院后,玉兰来医院,看到他的惨状后,失声痛哭,已经原谅他了啊。马兴标还暗下决心,伤好之后,就要明媒正娶,将玉兰娶进家门。

    这段时间,玉兰没有出现,让他甚是挂念。什么事情都一样,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玉兰躲着不再见他,反而让他魂牵梦萦。如果玉兰再次出现,他将紧紧搂着她,再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了。

    “你先去做事吧,我会让警察局,帮你留意的。”朱慕云缓缓的说,他脑子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朱慕云自然不会真让警察局去查,马兴标手底下也有十几个兄弟,他们的效率,不比警察强得多?朱慕云是想让大泽谷次郎去打探,他很清楚,特高课的小野,一直派人在监视玉兰。如果说玉兰突然失踪,最有可能知道情况的,是小野无疑。

    朱慕云一个电话,打给大泽谷次郎,跟他说起玉兰之事。大泽谷次郎应承了下来,另外,他还告诉朱慕云,晚上,植村岩藏想请他吃饭,感谢他昨天晚上,在安清会担任翻译,实在是辛苦了。

    “植村岩藏请我吃饭?”朱慕云诧异的说,能得到植村岩藏的邀请,原本是件很荣幸的事。可是,朱慕云却觉得头皮发麻。植村岩藏是特务分室的主任,他做的事情,都含有深意。在不知道对方的用意之前,朱慕云不敢随便答应。

    “他是想跟你一起发点财。当然,可能还会有其他事情拜托你。”大泽谷次郎说,他与植村岩藏是老同学,昨天下午,他还去了特务分室作客。两人在植村岩藏的住处,喝了不少酒,也说了不少知心话。

    植村岩藏拜托大泽谷次郎,帮他留意政保局的事情。作为特务分室的主任,他得时刻关注全市各个部门的情况。协助日本人统治古星的中国人,并不值得放心。大泽谷次郎则向植村岩藏,极力推荐了朱慕云。

    朱慕云虽然也是不学无术,可是他交游广泛,与全市几乎所有的政府官员,都保持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朱慕云对大日本帝国很忠诚,换句话说,朱慕云在日本面前,奴颜婢膝,奴性十足。这样的人,最易于控制。

    “好吧。”朱慕云点了点头,既然大泽谷次郎帮自己答应了下来,想必不会是坏事。只是有些事情,两人也不好在电话里多说。

    “等会我正好要去趟特高课,大约两个小时后会回来。到时候,你有时间的话,就来办公室找我吧。”大泽谷次郎说。

    “拜托了。”朱慕云客气的说。

    随后,朱慕云让冯梓缘派人,潜入玉兰家,去看看有什么线索。如果玉兰是搬走了,家里的衣服肯定会收拾。如果她是遭了意外,也应该留下痕迹才对。

    朱慕云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经验,但冯梓缘经验丰富,应该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端倪。

    冯梓缘确实有发现,而且是惊天的大发现,玉兰家里有一具死尸,身体已经发臭,经过检验,正是玉兰本人。

    “她是怎么死的?”朱慕云暗骂,马兴标真是个糊涂虫,见到玉兰锁了门,就不知道进去看看?如果能早点发现玉兰死在家里,查找凶手,也更加容易。

    但是,朱慕云却高度怀疑,玉兰是死在军统之手。对军统来说,玉兰的存在,会给他们带来危险。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她死了,也算是为抗战尽了最后一份力。

    当然,特高课也是有可能的。小野想通过玉兰,钓出军统的井山。可是玉兰,其实是军统抛出来的棋子。小野监视玉兰,根本不可能有结果。

    但不管是军统还是特高课,朱慕云都能查出来。军统那边很容易排除,只要跟邓湘涛一说,就能知道,玉兰是否死在军统之手。至于特高课那边,朱慕云相信,大泽谷次郎回来之后,就能给自己带来答案。

    “一刀致命,杀手很专业。”冯梓缘说,不得不得,凶手经常杀人,否则不会这么干脆利落。

    “你觉得,会是谁下的手?”朱慕云问。

    “这可不好说。”冯梓缘打个哈哈,其实,他也怀疑是军统干的。这方面,军统人才济济。

    “你先在那里勘查现场,我等会带着马兴标过来。”朱慕云说,既然玉兰已经死了,自然也不能瞒着马兴标。而且,马兴标也有权力知道。

    “找到玉兰了。”朱慕云径直去了二科,推开马兴标的办公室门后,沉声说。

    “真的?”马兴标一喜,可是看到朱慕云的脸色,他心底浮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五百九十四章 作主

    望着马兴标惊喜交集的样子,朱慕云无声的叹了口气。得知玉兰的死讯后,他就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杀害了玉兰?如果是军统,朱慕云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虽然朱慕云潜伏在政保局,每天都要与敌寇交锋,可是,朱慕云并不推崇武力。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和平解决的。一直以来,朱慕云对流血事件,都很厌恶。

    “她出事了。”朱慕云缓缓的说,马兴标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无需瞒着他。

    “啊。”马兴标一愣,他双手在空中抓了抓,惊得不知该如何办。

    “把枪放到办公室。”朱慕云见马兴标要走,提醒着说。

    朱慕云可不希望,马兴标见到玉兰的尸首后,狂性大发。对朱慕云的话,马兴标还是遵从的。他将枪锁进抽屉里,跟着朱慕云走了出去。

    一路上,马兴标都没说话。他很想问,可是朱慕云的表情,已经告诉他一切。可是,马兴标还存着一丝希望,如果玉兰只是受了伤,或者被人拐卖呢?但作为政保局曾经的行动队长,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很明确的告诉他:玉兰已经不在了,自己的玉兰竟然不在了。

    当朱慕云的车子,停在玉兰家门前时,马兴标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沉如千斤。他机械似的,跟在朱慕云身后。当他看到地面,有一具盖着白布的尸首时,马兴标的大脑,在这一刻,突然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整个人像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

    慢慢的走近,掀开白布见到玉兰尸体的那一刻,马兴标的心都碎了。他蹲在玉兰身边,竟然像一个小孩子那样,慢慢抽泣起来。朱慕云挥挥手,让房间内的人,全部退了出去。

    “处座,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我们也走访了周围的邻居,但都没有发现异常。”冯梓缘跟在朱慕云身边,走出房间后,汇报着说。

    “你判断,凶手会是什么人?”朱慕云沉声问。

    “难说,一般的凶杀案,无非就是为情、为仇、为财。她房间没有翻动的迹象,随身带包中之物,也没有翻动。显然,凶手不是为财而来。”冯梓缘分析着说。他不敢往其他方面想,也希望这个案子,不要搞得太复杂。最好是普通的凶杀案,那就皆大欢喜。

    “不是为财,那就是为情、为仇喽?”朱慕云慢条斯理的说,玉兰的心思,都在马兴标身上,自然也不会为情。当然,她也不会与人结怨。

    一旦涉及到特务,这些普通人的准则,也就算不得数了。朱慕云敢断定,玉兰之死,肯定与特务有关。只是,与哪方面的特务,暂时而不得而知。

    “凶手杀人后,还能锁门而去,可见是个老手。而且,应该是个职业杀手。这样的人,不会是无名小卒。”冯梓缘缓缓的说,在军统,他估计,也只有邓阳春等少数几人,才能有这样的身手。

    当然,政保局也有这样的高手。但是,政保局的人,肯定不会杀玉兰。不管如何,马兴标曾经都是政保局行动队队长。现在,虽然撤了职,但还在二处当科长。

    那日本人呢?如果日本人杀了玉兰,恐怕根本不会锁门,甚至为了震慑别人,还会将尸首摆在大街上。这件事,冯梓缘也只要在向邓湘涛汇报后,才能决定,是否全力侦办。

    “是哪个王八蛋杀了玉兰?你给我出来,我要杀了你!有本事就朝我马某人来啊,杀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马兴标突然冲了出来,发出一种受伤的狮子般的怒吼声。

    马兴标双眼通红,伸手去摸腰间的枪,但却摸了个空。还是朱慕云有先见之明,知道他容易冲动,已经让他把枪留在二科了。可就算如此,马兴标也像是发疯一般,想要去抢旁边一科人员手中的枪。这一刻,马兴标无比的愤怒。

    马兴标想打人,他想摔东西。他的样子变得狂乱,撅着嘴唇,张开着鼻孔,两颊红得像杏子,两眼闪着电一样的光。如果此时他手里有枪,他会将眼前的所有人,全部射杀!

    “冯梓缘,你派人送马兴标回去。今天,他就不用去处里了。送他到古星饭店,你派几个人陪着,不能让他出事。”朱慕云给冯梓缘使了个眼色,现在的马兴标,很容易冲动。如果回到二处,指不定会干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但是,刚才马兴标的话,也给他提了醒。玉兰是马兴标的女人,她被杀,会不会跟马兴标有关系呢?

    “处座,你可得给我作主啊。”马兴标突然冲到朱慕云面前,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

    “老马,你赶紧起来。玉兰是你的女人,也是我们二处的家属。她死了,我自然不能不管,二处的兄弟,也不能不管。你放心,凶手一定会被绳之以法。”朱慕云安慰着说。

    “自从跟了处座后,我就发誓,以后生是处座的人,死是处座的鬼。玉兰之死,我一定会找到凶手,替她报仇!”马兴标怒吼着说。

    “玉兰死了,我也很痛心疾首。你放心,这不是你一个人仇,是我们整个二处的仇。作为处长,我当然要替你作主。”朱慕云郑重其事的说。

    “处座,我不想去古星饭店,我要回科里工作。”马兴标听到朱慕云的话,稍稍有些清醒。他现在,只要找到玉兰的凶手,亲手替她报仇。

    “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工作。你不是让我给你作主么?怎么,不相信我?”朱慕云的语气冷了下来。

    “属下不敢。”马兴标唯唯诺诺的说,他知道自己需要冷静下来,可现在,他又怎么可能冷静得了呢?

    “将尸体抬回局里,请法医尸检后,再送火葬场。”朱慕云对冯梓缘说。

    朱慕云看了看时间,大泽谷次郎差不多快回来了。他开车去了镇南五金厂,先向李邦藩汇报了玉兰之死。

    “局座,会不会是日本人杀了玉兰?”朱慕云问。

    “日本人又没疯,怎么会随便乱杀人?”李邦藩不满的说,他披着中国人的外衣,每次与中国人在一起,谈论日本人的时候,都能发现,他们对日本人,还没有从骨子里尊重。就算是朱慕云,有的时候也会口无遮拦。

    “只要不是日本人就好办了。”朱慕云松了口气,这个案子,如果不是日本人和军统,他肯定要替马兴标作主的。

    真要是日本人,或者军统的话,他也只能尽量安抚马兴标。毕竟,日本人和军统,他都不好处理。如果是日本人还好些,他可以借此事,激发马兴标对日本人的恨。但真要是军统的话,就只能祸水东引,希望马兴标别看出破绽。

    朱慕云去了大泽谷次郎的办公室,人还没有回来。他就进了经济处自己的办公室,站在窗户口,一边抽烟,一边沉思着。从尸体的腐烂程度,玉兰已经死了好多天。或许,她从雅仁医院回来后,就遭到了不测。

    但那天,谁会对她这样一个弱女子下手呢?朱慕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人来,武尚天!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他现在还能回想起来,武尚天在雅仁医院,那张狰狞可怕的脸孔。要不是自己在,武尚天当场就会枪杀马兴标。

    既然武尚天在医院没有对马兴标动手,他是否会拿玉兰泄愤?完全有可能。武尚天是从上海过来的,而且一身的黑道作风。

    杀玉兰这样的女子,武尚天碍于身份,肯定不会亲自出马。所以,动手的,只能是三处,或者安清会的人。或者,是他身边的那个阿二。

    凭直觉,朱慕云认为,阿二杀人的可能性很高。朱慕云拿起桌上的电话,给三处的陈秉南去了个电话。

    “陈科长,我是朱慕云啊,中午有时间吗?”朱慕云笑吟吟的说。

    “朱处长有何指示?”陈秉南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但他心里却在想,来了,终于来了。朱慕云不可能平白无故给自己一张餐卡,肯定是有事找自己才对。

    “也没什么事,昨天有人送了点法国葡萄酒给我,听说你在这方面是行家,想请你品鉴。”朱慕云微笑着说。

    “不敢,我也只是懂点皮毛而已,不敢在朱处长面前班门弄斧。”陈秉南谦逊的说,他喜欢红酒,那还是在战前。当时他的收入还算可观,也能喝得起红酒。可现在,吃饱肚子都困难,已经有一年多,没尝过红酒的滋味了。

    “那就说定了,中午我在码头的办公室等你。”朱慕云挂断了电话,因为他用余光,看到了大泽谷次郎的汽车回来了。

    在大泽谷次郎面前,朱慕云无需客套。他挂了电话,快步走了出去,正好遇到走下车的大泽谷次郎。在政保局这样的特务机关,朱慕云时刻得留心,机密之事,绝对不敢在办公室谈的。

    “不是特高课干的。”大泽谷次郎告诉朱慕云,见朱慕云想说话,他又说道:“但小野知道是谁下的手。”

第五百九十五章 人生如戏

    中午,朱慕云在码头办公室宴请陈秉南。朱慕云也知道,陈秉南的日子过得很清苦。所以,让食堂,特意让郭传儒多炒了几个菜。因为要配红酒,还特意搞了些西点。

    朱慕云以前不讲究这些,可是于心玉喜欢,他也只能慢慢习惯。但习惯之后也好,至少,跟陈秉南再喝红酒,就不会怯场了。

    “朱处长,真是太丰盛了。”陈秉南看到满桌子的菜,虽是中西结合,有冷盘热菜,还有牛排,但看得出来,朱慕云是费了心的。

    但越是如此,陈秉南越是忐忑。朱慕云不会无缘无故请他吃饭,这一点他很清楚。但是,既来之则安之。朱慕云想要什么,等会就知道。

    “郭传儒对西餐的规矩,也不是特别懂,也就胡乱弄了几个菜。”朱慕云微笑着说。他找陈秉南来,自然是想问一下三处和武尚天的情况。从陈秉南的态度,他可以判断出,陈秉南的真实想法。

    “现在能吃到牛排,已经很奢侈了。”陈秉南感慨的说。在朱慕云没给他餐卡之前,他吃顿肉都像过年了。但现在,以他的收入水平,还是不敢进法租界的西餐厅。

    “你是行家,尝尝他的手艺。”朱慕云做了个请的动作。郭传儒会多种菜系,但煎牛排还是头一回。

    “好。”陈秉南当然知道,朱慕云不可能无缘无故请自己来吃牛排,品红酒。他小心翼翼的拿起刀叉,牛排虽然煎的有点老,但味道还可以。

    “上午,马兴标的女人死了,你听说了吧?”朱慕云突然说。

    “是的。”陈秉南赶紧放下刀叉,恭敬的说。他心想,来了,原来是为了玉兰的事。

    自从收了朱慕云的餐卡后,他其实一直在等待朱慕云开口。今天的这顿午餐,朱慕云就会露出底牌。当然,他也想试探一下朱慕云的态度。在所有人看来,朱慕云一副十足的奴才相。可是,陈秉南总觉得,朱慕云不可能死心塌地的为日本人卖命。

    “你不要拘束,我也就是随便问一句。”朱慕云摆了摆手。

    “是。这件事,我也是只是听闻。听说杀手很专业,一刀致命。这样的人,可不多见。”陈秉南说,死的虽然只是个女人,但她却是马兴标的女人。

    “你看,三处有没有这样的高手?”朱慕云望着陈秉南,突然问。

    “三处?应该没有吧。”陈秉南一惊,手中的刀没拿稳,掉到了桌上。

    “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也就随口一说,我们的谈话,出了这个门,可以不认的。”朱慕云安慰着说。刚才的问题,有些尖锐。但是,也是试探陈秉南的突破口。

    “玉兰只是个普通女人,我们的主要目标,是放在共产党身上。”陈秉南听到朱慕云这样说,稍稍放下心来。

    “最近武尚天,经常在六水洲么?”朱慕云又问。

    “自从阿大住院后,他就来的少了。”陈秉南说。

    “他现在兼任安清会的会长,想必来六水洲的时间,就更少了吧?”朱慕云问。

    “今天上午,武副局长来了六水洲。好像是让处里,派几名兄弟,护送丁子璜去安陆。”陈秉南知道朱慕云想了解三处的情况,不等朱慕云问起,马上就说道。

    “由三处护送?”朱慕云沉吟着说。他以为,丁子璜是安清会的副会长,就算去安陆,也应该是

    “朱处长,你觉得,以后的形势会怎么样?”陈秉南突然问,既然朱慕云说,出了这个屋子,就不认,那他自然可以问一些敏感的话题。

    “国际大形势我不懂,但是,古星的物资越来越紧张,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艰难。而且,你注意到没有,皇军士兵的素质,是麻袋换布袋,一代不如一代了。”朱慕云意味深长的说。

    朱慕云因为与大泽谷次郎的关系,对日本的情况,比别人更多一些了解。在日本,除了大学生外,很多年龄在二十岁的男性,都受到了日本政府征召。而志愿入伍的年龄,则放宽到了十七岁。听说,不久之后,可能会开始征召大学生,当然,理科和医科的学生,可以幸免。

    幸好大泽谷次郎的母亲和妹妹,已经出国。否则的话,按照现在的趋势,他妹妹是无法出国的。所有的女性,也都组织起来,增加生产,甚至也要进行军事培训。

    大泽谷次郎征兵检查的时候,需要甲种合格,才能被征召。这也是日本男子的一种成人式,对他们来说,能在征兵检查成为甲种合格,是一种极大的荣誉。而甲级合格的标准是什么?身高一米五五以上,身体强壮、视力良好者。

    而现在,据说身高已经降到了一米五二,体重只需要超过四十五公斤,裸视不低于零点一就可以了。兵源素质的降低,直接反映了日本的战争储备在急剧下降。兵源不足,可以向学生下手,向工人下手。

    但是,军官的减少,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补充的。特别是低级军官的严重缺乏,将严重影响日军的战斗力。要不然,像植村岩藏这样的情况,也早就退役了。大泽谷次郎原本作为一名小学教员,也不会来到中国,担任宪兵小队长。

    如今,中国军队面对日军的时候,虽然还需要数倍之力,才能与之抗衡。但这样的情况,已经比抗战初期,要好得多。当时日本的常备师团,气势汹汹,从华北杀过来,几乎如入无人之境。

    “看来日本人的日子,也不好过。”陈秉南喃喃的说。朱慕云的说法,他也认同。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想投靠日本人。

    “日本人的日子,我们管不了。只要咱们的日子好过,就可以了。”朱慕云意味深长的说。

    “朱处长的话在理。”陈秉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下午,陈秉南特意又来了一趟,他告诉了朱慕云两个名字:顾兆鑫和朱家鼎。顾兆鑫是原中统古星调统室报务员,现在的电讯副科长。而朱家鼎,是原中统助理干事。跟随史希侠叛变后,担任三处行动科科长。

    他们两人,此次跟随丁子璜去安陆,加上丁子璜原来的手下,一行五人。朱慕云随后,将这个名单,交给了张光照。以马兴标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工作。知道了丁子璜一行人的情况,二科再跟着,就轻松得多了。

    快下班的时候,朱慕云接到大泽谷次郎的电话,提醒他晚上的饭局。植村岩藏在日侨区的一家日本酒馆,请他和大泽谷次郎吃饭。他们到的时候,植村岩藏已经在等候了。

    “大泽谷君、朱君,感谢光临。”植村岩藏今天穿着一身灰色的丝绸和服,见到他们后,深深的鞠了一躬。

    “能接到植村君的邀请,实在是鄙人的荣幸。”朱慕云连忙回了一礼,日本人骨子里凶残粗暴,但却喜欢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虽然作呕,但也得配合。

    植村岩藏和大泽谷次郎,既是同学又是同乡,他们谈起当初在学校的时光,真是令人向往。随着酒酣耳热,两人还跳起了舞。朱慕云在日语专修学校的时候,也学习过日本舞。与他们一起哼着小调,倒也很融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三个,都是正宗的日本人呢。

    “朱君,你是大日本帝国的忠实朋友,希望,我们以后能成为朋友。”植村岩藏在送朱慕云走的时候,握着他的手,醉熏熏的说。

    “这是我的荣幸。”朱慕云“激动”的说。

    植村岩藏晚上喝得有点多,走路都摇摇晃晃,朱慕云决定,亲自送他回去。植村岩藏就住在显正街特务分室,那里平常警卫森严,常人难得进去,遑论中国人了。

    让朱慕云没想到的是,到显正街后的植村岩藏,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目光清澈,哪像是喝醉的样子?朱慕云暗暗警惕,植村岩藏很会演戏。在酒馆的时候,他也差点被植村岩藏骗了。

    “朱君,请。”植村岩藏客气的说。

    “这里我就不进去了吧。”朱慕云看了一眼门口的日本兵,识趣的说。

    “你是皇军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随时可以进来。”植村岩藏微笑着说。

    朱慕云谦卑的跟在植村岩藏身后,随他走进了显正街特务分室。虽然外面守卫森严,可走进去后,也没有什么特别。里面有一层两层的楼房,后面还有几排平房。楼房既是特务分室的办公地点,也是植村岩藏的住所。

    “朱君,你愿意真心为大日本皇军效力吗?”植村岩藏引着朱慕云到了办公室,站到他的刀架前,望着朱慕云,郑重其事的说。

    “当然,我的一切都是皇军给的。没有皇军,就没有我现在的生活。我衷心希望,皇军能早日打垮蒋介石的部队,让中国人早日实现东亚共荣。”朱慕云“诚挚”的说。

    “哟西,朱君,你能有这样的感悟,我很高兴。”植村岩藏高兴的说,朱慕云不愧是读过书的,能说出这样有见识的话,也说明他的思想,得到了升华。

第五百九十六章 各取所需

    既然植村岩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朱慕云再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植村岩藏的意思很明显,让朱慕云成为他的情报员,定期向他汇报,政保局中国官员的思想认识。

    既然朱慕云晚上赴了宴,而且还玩得这么快乐,其实就已经表明了态度。朱慕云愿意接近植村岩藏,而植村岩藏呢,也想拉拢朱慕云。他们可以说是各取所需、一拍即合。或者说,是狼狈为奸也可以。但谁是引路的“狼”,谁又是出谋划策的“狈”,就只有他们心里清楚了。

    “朱君,我希望,你以后能成为我的朋友,定期向我汇报政保局的事情。”植村岩藏郑重其事的说。

    “植村主任,向您汇报没有问题。可是,我以什么名义呢?”朱慕云想了想,沉吟着说。他可不想,成为植村岩藏的免费情报员。

    监督政保局官员的行为,根本不算什么事。李邦藩、张百朋和郑思远,可以说都是特高课的耳目。他们可以向特高课汇报,自己为何不能向特务分室汇报?

    当然,这件事,朱慕云会向李邦藩坦承。以李邦藩的见识,必定会支持。与其让其他人,秘密向特务分室汇报,不如让朱慕云,主动汇报。至少,李邦藩还能掌握朱慕云的汇报情况,将一些想让植村岩藏知道的情报,主动透露给对方。

    真要是换成其他人,说不定哪一天,就将政保局的机密,告诉了植村岩藏。到时候,李邦藩会很被动。朱慕云判断,于情于理,李邦藩都会支持自己的做法。

    朱慕云对李邦藩的了解,已经非常透彻。对李邦藩的行为,他无需等李邦藩作出决定,就能提前预判。

    “当然是以我特务分室特别情报员的身份。”植村岩藏郑重的说,朱慕云想要身份,他自然不会拒绝。虽然这个身份,未必会进入档案,但朱慕云想要个名义,他还是答应的。

    其实,像朱慕云这样的中国人,植村岩藏手里还有不少。但是,他们的身份,只是一名编外人员。或者说,义务情报员。他们的身份,是不被情报总部承认的。

    “只要师出有名,我没问题。”朱慕云缓缓的说。他也知道,想要一个情报分室的身份,是非常艰难的。一个中国人,如果拿着一张情报分室的证件,是件很可笑的事情。

    “那好,就请朱君,介绍一下政保局的情况吧。”植村岩藏微笑着说。

    “植村主任,现在汇报,师出无名啊。”朱慕云意味深长的说。特务分室的地位很特殊,而特务分室的证件,如果拿出去,不比特高课差。

    他如果能有一个特务分室的身份,可以说在古星可以横着走。但是,这个证件,并不那么好拿。加入一个情报机构,还是像情报分室这样的机构,光是考验,就得好长时间。当然,他是政保局的经济处长,这样的考验,可以省掉一些步骤。

    “那好,你明天准备几张照片,我给你做一个证件。”植村岩藏一副了然的样子,既然朱慕云这么想加入特务分室,自己就满足他这个愿望便是。

    可是植村岩藏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这个证件,刚才他也说了,是“做”一个。其实就是一个,由特务分室颁发,并不被其他机构承认的证件。当然,如果查出来,植村岩藏可以证实,朱慕云确实是特务分室的人。

    但是,朱慕云这个特别情报员,会让别人知道,他是特务分室的人么?以朱慕云的聪明,肯定是不会希望的。所有的中国人,都只希望,能成为特务分室的秘密情报员。朱慕云这个特务情报员,其实与秘密情报员一样。

    在植村岩藏看来,不管自己给朱慕云一个什么样的证件,朱慕云都不会使用。可植村岩藏并不知道,朱慕云要的,就是特务分室的这个证件。植村岩藏能“做”一个证件给朱慕云,而朱慕云就能“做”一批证件,给其他人。

    只要朱慕云有一本原始证件,他就能复制出第二本、第三本……。朱慕云制作的安居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看出来。就算是最有经验的特务,也没有怀疑过安居证的真伪。

    “多谢植村主任。主任,我有个非分之想,能否借身皇军的军服拍照?”朱慕云涎着脸,一脸阿谀奉承的说。没有日本军服的证件照,吓唬一下中国人可以。但面对日本人的盘查时,就行不通了。

    “这样吧,我给你一身大尉军服如何?”植村岩藏想了想,说。

    朱慕云好歹也是政保局的经济处长兼二处处长,在政保局的军衔,至少是中校,或者上校。但放在到日本中,最多也就是个大尉。既然这个证件,只是为了满足朱慕云的虚荣心,他倒不在乎,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

    “这怎么敢当?能有身少尉军服,我就心满意足了。以后,我会将照片放在家里,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东西。”朱慕云恬不知耻的说,如果被其他人听到,肯定会骂他连祖宗都不要了。

    有了日本军服,再加上一口纯正的日语,以及朱慕云对特务部门的了解。就算这个证件,并没有真正有档案,但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时期,任何人都不敢怀疑他的身份。况且,就算验证,植村岩藏也会帮他证实。

    “既然你想穿军服照相,干脆就在这里拍照即可。”植村岩藏说,朱慕云倒是识趣,只要求穿少尉的军服。

    其实中国人在他眼里,是不配穿日本军官军服的,但为了满足朱慕云的虚荣心,他同意让朱慕云穿上少尉军服,并且在档案上,也写明是少尉军衔。只是,这份档案只会在特务分室存档,并不会放到特务总部。

    甚至,在植村岩藏离任之手,朱慕云的档案,会被随之销毁。既然拍了照片,当然就得让朱慕云填一份档案表格。既然演戏,就得演全套。如果植村岩藏告诉朱慕云,他其实只想让朱慕云义务帮忙,利用他政保局的身份,恐怕朱慕云会有抵触情绪。

    而朱慕云借机,让植村岩藏给自己取了个日本名字:北野哲也。对这个名字,朱慕云“很满意”,称赞植村岩藏学识过人。而植村岩藏对这样的称赞,很是自鸣得意。其实,朱慕云对这个名字无所谓,只要植村岩藏高兴就可以。

    植村岩藏的特务分室,就驻扎着日本宪兵。植村岩藏一声令下,马上就有人,给朱慕云送来一套少尉军官的军服。植村岩藏觉得,只要朱慕云开心,一套少尉军服也算不了什么。反正,只是为了满足一下朱慕云的虚荣心而已。

    以朱慕云现在政保局经济处的身份,多一个情报分室少尉情报员,也不算什么。植村岩藏甚至天真的认为,这个身份,对朱慕云来说,完全不值一提。有哪个中国人,想被人知道,他已经被日本情报机构所用了呢?

    如果朱慕云公开这个身份,他在政保局将很难立足。从这一点上看,植村岩藏觉得,朱慕云对大日本帝国,是很忠诚的。这样的人,善加利用的话,将会是自己一枚很好的棋子。

    “植村主任,你知道吗?今天晚上,是我人生的巅峰。是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突破的荣耀。”朱慕云穿上有些小的日本少尉军官服后,很是激动的说。

    “我们大日本的官军训练,是很残酷的。有机会的话,可以让你去体验一下。到时候,你就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大日本军官。”植村岩藏微笑着说,朱慕云越是激动,他就越是高兴。不就是一套军服装么?有必要上升如此高度么?

    “体验就不必了,我敢断定,我吃不了那份苦。只有真正的日本军人,才能配得上这身威武、鲜亮的军服。”朱慕云摇了摇头,一脸遗憾的说。

    他连邓湘涛的军事训练,都差点完成不了,怎么可能去接受那种残酷的军事训练呢。锻炼身体可以,但要摧残身体,进行所谓的磨练意志,对朱慕云来说,却有过分了。

    从接到大泽谷次郎的通知,知道晚上植村岩藏要宴请自己,朱慕云其实就推测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是,给自己在情报分室找一个身份,甚至还能穿上日军军官服装照相,这都是出乎意料的。

    原本,朱慕云还在想,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万万没有想到,植村岩藏竟然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今天晚上的植村岩藏,也太好说话了。但是,朱慕云反而暗暗警惕。情报分室对人员的审核,比特高课更加严格。就算自己在政保局担任两个处的处长,但植村岩藏也不应该,给自己这样的身份。

    或许,今天的照片和情报员的身份,只是他和植村岩藏,心照不宣的一场戏而已。对他们来说,都需要利用对方。

第五百九十七章 钉子

    等朱慕云照完相后,已经很晚了。植村岩藏晚上确实喝了不少酒,此时酒劲上来,确实有些坚持不住了。朱慕云提议,明天再找机会汇报,植村岩藏想了想,也不急在这一刻。

    反正,朱慕云的照片已经照了,他已经成为情报分室的秘密情报员。按照朱慕云的说法,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植村岩藏还认为,朱慕云填写的那份加入情报分室的档案,以及他穿着少尉军服的照片,将成为掌控朱慕云的把柄。虽然现在朱慕云对日本很忠诚,但谁也不敢保证,他以后就不会有异心。中国人,永远都不值得完全信任。

    其实,完全不用加上“永远”,这两个字。如果“永远”,换成“一直”,或许植村岩藏的错误,还不会犯得这么大。

    因为,第二天一早,朱慕云到镇南五金厂后,马上向李邦藩汇报了昨天晚上的事。成为情报分室的所谓特别情报员,或者秘密情报员,抑或是编外人员。对朱慕云来说,只是以后的一个掩护身份。

    对现在的朱慕云来说,这个身份,其实也是一定的麻烦,若是李邦藩不是日本的话。如果李邦藩的身份,是真正的中国人,朱慕云肯定会向他隐瞒。因为,他加入情报分室,意味着对李邦藩的背叛。

    但是,李邦藩却是日本高级特务。就算自己想隐瞒,恐怕也是隐瞒不住的。与其等李邦藩以后查出来,让朱慕云难堪。不如主动汇报,更显得自己忠诚。

    听着朱慕云的汇报,李邦藩果然很欣慰。自己的心血,果然没有白费。朱慕云,已经完全成为,自己真正的助手。在朱慕云眼里,只有自己,才是可以唯一信赖的。

    其实,这件事,朱慕云就算不向自己汇报,李邦藩也不会责怪他,毕竟,加入特务分室,也是为了,更好的为大日本帝国服务嘛。

    “慕云,这件事你完全不必告诉我,植村岩藏可是情报分室主任,他能看得起你,是你的福分。”李邦藩还是想试探一下朱慕云。

    要知道,在朱慕云的眼中,自己是中国人。昨天晚上这么机密的事,他今天一大早,就向自己汇报,岂不是背叛了植村岩藏么?

    “在我心里,能成为局座的下属,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朱慕云坚定的说。

    李邦藩撅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放什么屁。在政保局,所有人都很关注李邦藩。而李邦藩,更是朱慕云的研究对象。但李邦藩对朱慕云的了解,更多的体现在与朱慕云的接触上。

    可朱慕云就不一样了,全局甚至是全古星,那么多人的目光,都在关注着李邦藩。可以说,李邦藩的一言一行,朱慕云都能随时掌握。可是,朱慕云在工作以外的情况,李邦藩就知道得很少了。

    或许刚开始的时候,李邦藩也派人跟踪过朱慕云。但是,这么长时间,朱慕云的表现都无可挑剔,早就让李邦藩完全消除了戒心。

    比如说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植村岩藏这样一位日本情报官员,拉拢他加入情报分室。可是,朱慕云想到的第一件事,依然是向他汇报。这要是换成其他人,就算要汇报,也会在迫不得已,或者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才会作出如此的举动。

    而朱慕云呢,他说得那么顺其自然。在李邦藩面前,朱慕云的任何秘密,都不是秘密。只要李邦藩愿意听,他与于心玉牵过几次手,都会如实汇报。

    “你现在是情报分室的秘密情报员了,打算怎么办?”李邦藩说。

    “局座,你可不要取笑我了。情报分室的情报员里,会有中国人么?我之所以坚持要一个身份,甚至还要穿着日本军服拍照,只是安慰自己罢了。”朱慕云苦笑着说。

    他的证件,今天就能拿到。情报分室的证件,虽然朱慕云很少会用到。可是,一旦用到,将会有奇效。而且,情报分室的证件,一旦有了蓝本,他随时能让其他人,也成为情报分室的人。朱慕云就像一个地下组织部长,给任何给地下抗日人员,颁发这种高级证件。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虽然情报分室,一般不会要中国人,但是,你可以变成日本人啊。”李邦藩意味深长的说。中国人加入日本国籍,不就成了日本人么?虽然这样的日本人,也不可能得到完全的信任,至少,表面上看,他已经是日本人了。

    “那可不行,我得跟着局座走。如果局座愿意加入日本国,我肯定当仁不让。”朱慕云毫不犹豫的说,他对李邦藩的忠诚,必须表现得果断。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你准备如何应付植村岩藏?”李邦藩脸上露出不经意的笑容。

    “我也很为难的,还请局座指示。”朱慕云心里一喜,李邦藩一句“应付”,让他明白了李邦藩的心意。既然是敷衍了事,那就好办了。

    “既然植村岩藏想知道政保局的事情,我想,一般性的事情,还是可以向他汇报的。就好比,我们脱光衣服给他看,表面上没有任何隐瞒,但是,心里怎么想的,脑子里装的东西,他又怎么知道呢?”李邦藩沉吟着说。

    “局座英明。”朱慕云忙不迭的说,这也是指导他以后与植村岩藏接触的工作思路。

    以后,就算朱慕云真的敷衍,甚至是欺骗了植村岩藏。有李邦藩今天这番话,自然就不用担心了。他向植村岩藏的汇报,早就得到了李邦藩的“面授机宜”。

    “既然你以后,是情报分室的特别情报员了,那么除了当好这个情报员外,也要做好本职工作。”李邦藩意味深长的说。

    “我到什么时候,都是局座的人。这一点,现在不会改变,将来,更加不会改变!”朱慕云斩钉截铁的说。

    “植村岩藏不是想知道,政保局的情况么?你到机要室去,拿一些档案给他便是。”李邦藩说,他的身份,植村岩藏并不知道。

    其实,植村岩藏如果向上面申请,李邦藩也会配合。既然植村岩藏选择了朱慕云,那就将朱慕云成为他与植村岩藏之间的桥梁吧。

    “这不妥吧?”朱慕云迟疑的说。

    “这些档案,就算不拿给植村岩藏,你以为他就看不到?”李邦藩说。

    “多谢局座支持。以后,特务分室那边,有什么情况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朱慕云说。

    “嗯,但要注意,不要被人察觉。这件事,就只有你我知道就行。”李邦藩叮嘱着说,植村岩藏想在政保局契入一枚钉子,但他永远也想不到,这枚钉子,反而会帮着自己,刺探特务分室的情况。

    当然,朱慕云在这方面,能力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李邦藩也无需知道,特务分室的真正机密。但是,知道特务分室的日常工作,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安排好处里的工作后,朱慕云去了趟显正街特务分室。朱慕云的车牌,已经被门口的卫兵记住,车子一到,直接放行。这对中国人来说,也是难得的礼遇。

    “植村主任,属下向您报到。”朱慕云见到植村岩藏后,双腿并立,隆重的鞠了一躬。

    “哟西。朱君不必如此客气,我们是朋友,不必如此拘谨。”植村岩藏满意的说。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何朱慕云会在政保局,混得如此风生水起了。朱慕云识时务,懂进退。昨天是以朋友的身份与自己相处,可加入特务分室后,马上就变成了下属。有很多人,就是认识不到这一点,才会沾沾自喜,最后落个被人抛弃的下场。

    朱慕云向植村岩藏汇报了政保局的人员动态,甚至,还给植村岩藏准备了一份,政保局主要人员的档案。这些档案,是他直接从机要室抄录的。其实,对全局人员的档案,朱慕云全部记在了脑子里,但他并不想被人知道。

    “朱君,这是你的证件。你的档案,也已经入档。以后,每个月你可以在我这里,领一份额外的薪水。”植村岩藏微笑着说。

    “能为大日本帝国效力,是我最大的荣幸。皇军给了我一切,哪能再拿额外的报酬呢,请植村主任将这份薪水,用到更加重要的地方。”朱慕云郑重其事的说。

    “这可不行,你为帝国效力,当然要给你报酬。再说了,这份报酬,我已经申请下来了,每个月一百日元。”植村岩藏说,这笔钱虽然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这钱我是万万不能要的,既然已经申请下来了,就当我送给植村主任营养费了。您为帝国辛劳,一定要注意身体。”朱慕云说。

    “都说你不缺钱,看来是确有其事。”植村岩藏点了点头。

    “谁不喜欢钱呢,我的收入虽然不少,但开销同样很大。但是,这笔钱,我实在不能要,否则,我会于心不忍。我对帝国的忠诚,是不能以金钱来衡量的。”朱慕云解释着说。

    “好吧,你的心意我领了。这笔钱,就当我们的交通费。以后,我们每隔三天见一次面,就在昨天晚上的酒馆。”植村岩藏微笑着说吧。

第五百九十八章 新的身份

    植村岩藏本是个意志坚定的军人,他也一直想凭借军功,挤身上流社会,成为一名真正的日本贵族。但是,身体受伤后,他被调离战斗部队。虽然还保持着少佐的军衔,可是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一片灰暗。

    在安清会的成立庆典上,植村岩藏遇到了大泽谷次郎,得知朱慕云的身份后,他猛然发现,其实自己还有另外一种选择。植村岩藏虽然只是少佐,但在中国人面前,他这个少佐,比他们的皇帝还大。

    此次将朱慕云拉进特务分室,成为自己的特别情报员,除了是工作需要外,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想成为上流社会,除了权势外,还得有财富。他在权势上,很难再有大的作为。但是,想在中国成为富翁,还是有可能的。

    他听大泽谷次郎的介绍后,心里已经将朱慕云,选为自己的代理人。为自己赚取财富,迅速成为一名富翁。只是植村岩藏也很清楚,很多事情,他是不能出面的。但是,朱慕云这个中国人,却无所顾忌。

    当然,植村岩藏会考察朱慕云一段时间。今天,朱慕云的表现,就让他很满意。识时务,懂进退,对帝国忠心,对自己诚恳。最重要的一点,朱慕云不贪财。这样的人,可堪大用。

    植村岩藏给朱慕云申请的,每月一百日元的补助,在古星已经是很高的薪水了。但朱慕云丝毫不动心,一定要拿给植村岩藏。只有真正想替帝国做事的人,才会如此的大公无私。所以,植村岩藏才认为,朱慕云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分得清的。

    虽然朱慕云确实很贪财,但只要他不贪帝国的钱,那就是清廉的。植村岩藏不会奢望,朱慕云在其他方面,也能做到公正廉明。如果朱慕云真的做到了,那才是很可怕的事情。

    朱慕云拿着植村岩藏给他的证件,又回到了镇南五金厂。其他事情,他都可以放下。但是,从特务分室出来后,第一件事,必须立刻向李邦藩汇报。这是他第一次与植村岩藏正式接触,必然要以最快的速度,向李邦藩汇报最新进展。

    “这张证件倒是真的。”李邦藩把玩着朱慕云的情报分室“少尉”证件,又丢给了朱慕云,不置可否的说。

    “这张证件,还是保存在局座这里吧,我拿着毫无用处。”朱慕云“诚恳”的说,这张证件的用纸还是比较考究,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到纸张。如果能让印刷厂,直接印制一批,那就更完美了。

    “这是你的证件,当然得你保管了。”李邦藩摇了摇头,这东西如果被别人看到,可不太好。而且,朱慕云拿着,有的时候也是可以发挥作用的。

    “好吧,我回去就埋在地下。”朱慕云为难的说。

    “那倒不用,就算真有人发现,别人也不敢说什么。”李邦藩说,朱慕云毕竟是为大日本帝国做事,谁敢说三道四?活得不耐烦了吧?

    汇报完后,剩下的时间才是朱慕云自己的。他去了码头货物检查场,昨天玉兰的案子,他还得“侦办”。所谓的侦办,其实也是走个过场。毕竟,他亲口答应过马兴标,要替他作主。朱慕云从不轻易许诺别人,言不轻信,诺不轻许。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就算真的做不到,也要尽最大努力。

    “冯梓缘,玉兰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朱慕云到办公室后,给冯梓缘去了个电话,让他来办公室汇报。

    “还没有进展。”冯梓缘苦着脸说。玉兰死了已经有好几天,相关的线索,早就断了。唯一的线索,就是杀手的手法,非常专业。

    昨天,冯梓缘就将玉兰之死,向军统汇报。今天早上,他也接到了回复,玉兰之死,与军统无关。虽然他可以放心查案,但真正查起来,依然是千头万绪,很难切中要点。

    “那不行啊,玉兰的案子,必须要破。她虽然不是二处的人,但马兴标是我二处的人。于情于理,都要给马兴标一个交待。”朱慕云郑重其事的说。

    “好吧,我会全力以赴。”冯梓缘说。这句话,确实发自内心。能不能破案,那是能力问题。去不去破案,就是态度问题了。

    “马兴标怎么样了?”朱慕云问,昨天马兴标的情绪很激动,他有些担心。现在,还不是马兴标发力的时候,可不能出差错。

    “不知道,我的人在玉梅到了后,就走了。”冯梓缘摇了摇头。

    玉梅现在每天晚上,都会照顾马兴标起居。昨天下午,玉梅也到了古星饭店。她到之后,就让一科的兄弟回去休息。冯梓缘的人,巴不得早点走,一听玉梅这样说,恨不得长了对翅膀,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好吧,等会我去看看他。”朱慕云说,早上出门的时候,玉梅还没有回来。他还以为,玉梅是去买菜了呢。但今天,并不是玉梅接头的日子啊。不会是玉梅,还在古星饭店吧?

    朱慕云到古星饭店的时候,马兴标还没起床。朱慕云敲了敲门,马兴标还正在大睡。刚开始听到敲门声,很不高兴。但听出朱慕云的声音后,马上连滚带爬的打开了门。

    “处座,你怎么来了?”马兴标连裤子都没有穿好,上身更是光着,忙不迭的收拾着。

    “来看看你,怎么这么乱?”朱慕云看着马兴标的衣服都丢在地上,眉头皱了起来,又问了一句:“玉梅呢?”

    朱慕云让玉梅来照顾马兴标,昨天下午,他还特意嘱咐了玉梅,让她来古星饭店?晚上玉梅不在家,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没有回来。难道说,她就是这样照顾马兴标的?

    “她……她回去了。”马兴标有些慌乱的说。

    “回去了?”朱慕云望着马兴标,一脸狐疑。地上散落的衣服,马兴标慌乱的表情,还有他见到自己的第一时间,都没有问起玉兰的事情,都让他怀疑一件事。

    “确实回去了,我可以发誓。”马兴标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的说。

    “马兴标,枉我对你如此体恤,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朱慕云怒斥着说。

    “昨天我到古星饭店后,心情低落。玉梅来了后,给我换了药,问我有没有吃饭?我就说想喝点酒。处座,真的,刚开始我只是想喝点酒,结果,喝多了之后,我就……”马兴标用左手抓着头发,一脸懊悔的说。

    “所以你就跟玉梅上床了?”朱慕云突然提高音量?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他脸上发烫。邓湘涛对他进行特工训练的时候,也说到可能会遇到的美人计。同时,也说到了美男计。只不过,用美男计对朱慕云来说,就算学会也无用武之地。

    “我一时糊涂,请处座处罚。”马兴标突然跪在了朱慕云面前,失声痛哭的说。

    他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怎么就鬼迷心窍。玉梅虽然有一定的姿色,但自己也不会乱性啊。虽然她有一双不安分的眼睛,但毕竟是朱慕云家的佣人。朱慕云让她来照顾自己,自己怎么能干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呢。

    “烂泥扶不上墙!”朱慕云骂道,马兴标本是好色之徒,而玉梅又带着任务。马兴标色胆包天,而玉梅的贞操,也早就被她丢到了九霄云外。

    昨天马兴标的表现,应该说,对玉兰还是有些真感情的。要不然,朱慕云也不会让冯梓缘的手下看着他。马兴标真要是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朱慕云也不好办。

    可是,到了古星饭店后,事情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反差呢?玉梅比玉兰,还是要差一个级别的,马兴标怎么会瞧得上玉梅呢。如果马兴标想找女人,长相伊里漂亮的女人,不多得么?

    “我糊涂,我是烂泥扶不上墙。”马兴标重重给了自己一记耳光,懊悔的说。

    “玉梅现在怎么样了?”朱慕云坐到椅子上,沉声问。

    怪不得玉梅早上没有回来,原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玉梅是故意不回家的,不知道她晚上,是否还会来古星饭店。马兴标可能不知道玉梅的身份,但朱慕云很清楚。玉梅作为一名潜伏特务,原来的中统干将,怎么会轻易被马兴标得逞?想必,玉梅也是带着任务的。

    “我不知道,完事后,她就哭哭啼啼的跑了。”马兴标不好意思的说,不管怎么样,玉梅都是朱慕云的佣人。如果朱慕云真要为她作主,自己也只能自认倒霉。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朱慕云缓缓的问。

    “她也不是黄花闺女,总不能赖上我吧?我想,给笔钱补偿一下。不知处座的意思如何?”马兴标试探着问。

    马兴标是花中圣手,与玉梅一接触,马上知道玉梅是什么样的人。在“情到浓”时,玉梅反而开始配合。显然,她也是久旱逢甘雨,被好好的滋润了一次呢。

    当然,这样的话,马兴标是不会讲给朱慕云听的。朱慕云虽然是他的长官,但还没有结婚,这方面的经验更是欠缺。就算跟他说了,也是对牛弹琴。

第五百九十九章 安排

    朱慕云听到马兴标的话,是又气又急。但马兴标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玉梅确实不是黄花闺女。而且,她主动给马兴标买酒,本就居心叵测。

    可是,这样的话,朱慕云却不能跟马兴标说。要不然的话,马兴标的尾巴,以后还不翘上天?这次的事情,不管如何,马兴标都是有错的。不借着今天的事情,将他治服的话,以后更加不好管理。

    “人家老公、孩子都不在了,本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了,还被你这样欺负,以后她还能做人吗?”朱慕云生气的说。

    “大不了我娶了她呗。”马兴标无奈的说。

    “你想娶她,我还未必会让她嫁给你呢。”朱慕云怒道,马兴标虽然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了,但好歹也是个科长。

    玉梅是武尚天的人,如果真让她与马兴标结合,两人之间,最终还是会水火不相容。他们两人死了,朱慕云不会心疼。但是,就这样毁了他们,实在有些可惜。

    “不管怎么说,兴标听从处座的发落。”马兴标垂头丧气的说,朱慕云虽然较他年轻,可是却两次救了自己的命。以前不管对朱慕云如何,可是他现在,对朱慕云确实有敬畏之心。毕竟,朱慕云随时都能拿走他的性命,想不敬畏都不行。

    “你将昨天玉梅到了之后,你们的谈话,详细的说一遍。”朱慕云缓缓的说,这件事如何处理,还得看玉梅的意思。如果她不追究,当然是万事大吉。但如果她一定要追究,自己也得作出姿态。

    当然,玉梅既然与马兴标行了苟且之事,想必是不会追究的。就算真要追究,那也是别有用心。只是,朱慕云不知道,玉梅会有什么想法。

    朱慕云一边听着马兴标的介绍,一边推想着他们当时的行为。喝酒虽然是马兴标提出来的,但酒却是玉梅去买的。而且,一次就买了两瓶。马兴标拉玉梅一起喝一杯,她也没有拒绝。甚至马兴标觉得,玉梅那双不安分的眼睛,似乎还有某些期待。

    正是因为玉梅的这种无形鼓励,才让马兴标的胆子越来越大,他的非分之想,也顺理成章的变成了现实。他本就是情场老手,对方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能看出很多信息。

    原本,朱慕云是想告诉马兴标,杀害玉兰的凶手。但马兴标与玉梅发生了这种关系后,他觉得,此事还是容后再说。

    “局座,昨晚的事,我确实不对。但是玉梅,也是半推半就。您看,是不是既往不咎算了?”马兴标涎着脸说。

    “玉兰尸骨未寒,你就做出这样的事,你觉得,对得起她么?”朱慕云冷冷的说。

    “杀害玉兰的凶手,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马兴标咬牙切齿的说。

    “凶手的手法专业,显然非一般人所为,你可有怀疑目标?”朱慕云问,马兴标作为被害人家属,最有可能知道凶手。

    朱慕云突然有个想法,直接告诉马兴标凶手,并不足以激起他心中的滔天怒火。只有让马兴标自己,一步一步的查出来,他才会有切肤之痛。

    “杀害玉兰之人,不是阳金曲,就是武尚天!”马兴标一字一顿,缓缓的说。

    “阳金曲?”朱慕云诧异的说。

    “我进入二处后,他多次劝我,去情报处帮他。但都被我严词拒绝,他认为,我对姜天明之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多次扬言,要给我好看。”马兴标说,他与阳金曲,都是从特工总部过来的,两人曾经都是军统人员,在一起受训,关系匪浅。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了解,阳金曲到底是什么人。可是,姜天明之死,与自己真的没有关系啊。又不是自己指使姜伟新杀的,完全是姜伟新出于义愤,自行动手。

    “这样吧,阳金曲那边,我让冯梓缘去调查。毕竟,你跟他以前的关系,也不好出面。可是,武尚天是咱们的上司,调查他,更得谨慎。”朱慕云说。

    “如果真是武尚天动的话,凶手只有一个:阿二。”马兴标说,他与阿大打过招呼,此人心狠手辣。那个阿二,平常不怎么说话,但眼中常露出凶狠的目光。阿大、阿二两人,跟着武尚天来古星,不图名不图利,实非一般人。

    “那就把阿二抓来审问。”朱慕云说道。

    “处座,此事交给我去办即可,一定会查出真相。”马兴标郑重其事的说。

    “交给你办可以,但是,丁子璜马上就要去安陆,这件事更加重要。”朱慕云提醒着说。

    “安陆我没办法去,但我会派精干人员前往。有了丁子璜的名单,肯定不会误事。”马兴标说,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

    马兴标右手缺了三根手指,已经不适合出外勤。身有残疾之人,很容易被人记住特征,加上天气开始炎热,根本就没办法隐藏。如果是秋冬季,将手缩在衣袖里,还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注意安全。”朱慕云没再多说,其他事情,马兴标可能不会上心。但调查玉兰之死,他肯定会尽心竭力。

    朱慕云回到码头办公室后,手下告诉他,有一位姓于的小姐打来过电话。朱慕云一听,就知道是于心玉。他与邓湘涛商议好,这两天于心玉就搬到白石路173号。可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于心玉依然没有要搬的意思。难道说,今天终于要搬了?

    于心玉已经辞了德意志洋行的工作,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就去法租界电话局当接线生。这段时间,于心玉应该过得很悠闲才对。朱慕云的电话,直接打到了和丰公寓。可是,电话一接通,朱慕云就听到了那边嘈杂的声音。

    “心玉,出什么事了?”朱慕云紧张的问,于心玉一直是独居,房间里有人,他的第感觉是出事了。但是,想到于心玉还能接听电话,又稍稍放下心来。

    “房间里进贼了。”于心玉心情低落的说,不管是谁,家里被窃贼光顾,都不会高兴。

    “人没事吧?”朱慕云关心的问,如果只是进贼,那倒不会有什么损失。钱财乃身外之物,现在的朱慕云,早就不缺钱了。

    “我上午去逛街,回来后发现,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现在,巡捕厅的警探在问话。”于心玉说,失窃之后,她第一件事就是给朱慕云打电话。

    “你等着,我马上就过来。”朱慕云挂断电话,马上开着车子去了法租界江岸街。

    一路上,朱慕云都在想,于心玉的房间,怎么会被窃贼光顾呢?而且,她公寓下面,一直都有行动处的人。再说了,那栋公寓,是法国人建的,哪个小偷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大白天去公寓偷东西?

    朱慕云开车到公寓附近后,特意放低了速度。军统古星区的人,他虽然认不全,但认出五成还是没问题的。一个人的记忆力如果太好的话,有的时候也很烦恼。什么事情,都能过目不忘。但对一名特工来说,有着这样的好记性,却能大大方便工作。

    对住人的档案和相貌,是朱慕云的强项。他还在当巡警的时候,就能认出辖区内的所有居民。所在,他负责的太古街和长塘街,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围着和丰公寓转了一圈,朱慕云果然发现了两名熟悉的身影。徐慧莹的叔叔,是军统局本部的人事处长,邓湘涛敢把徐慧莹一个人放在公寓?所以,朱慕云确定一件事,今天的所谓窃贼入室,很有可能是一场戏。

    见到于心玉后,朱慕云更加确信这一点。今天的这一出,只是为了给于心玉搬出公寓,创造条件罢了。如果不发生这件事,于心玉怎么搬到自己家里去?今天家里了进了贼,说不定明天就有了匪。于心玉的安全得不到保障,他这个男朋友,当然会“焦急万分”。

    朱慕云到的时候,巡捕厅的人,已经准备走了。来了两名穿着制服的巡警,还有一名着便衣的警探。那人三十来岁,身材中等,正在仔细观察着门窗。

    “法租界的治安,是越来越差了,你们巡捕厅的人,如果管理不好,就交给别人嘛。”朱慕云冷嘲热讽的说。

    “你是什么人?”

    “慕云,这位是巡捕厅的探长汪应云。”于心玉忙不迭的介绍着说。

    “汪探长,我是心玉的男友。法租界在你们的管理下,治安混乱,让人如何安心工作和生活?心玉,我看你也不要再在这里住了,跟我回家。”朱慕云牵着于心玉的手,不满的说。

    “法租界的治安一向很好,这样的入室盗窃案,并不多见。但你放心,我们会全力缉拿盗贼。”汪应云冷冷的说。

    “那好,到时候我会问潘鲁苏,希望他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朱慕云淡淡的说。

    汪应云听到朱慕云认识巡捕厅长潘鲁苏,脸色突然一变。潘鲁苏虽然是个中国人名,但其实潘鲁苏是法国人。只是到了中国后,特意起这么一个中国名字,说是入乡随俗。

第六百章 自作聪明

    房间内的汪应云,原本一脸的骄横。他虽然只是法租界的一名便衣侦探,可法租界在古星,算是国之中国。就算是日本人,看到他,都得友好的打声招呼。

    在朱慕云出言不逊的时候,他冷冷的望着。正准备反唇相讥时,却到朱慕云,可以与潘鲁苏直接对话后,顿时脸色大变。就算是他这个探长,也很少会见到潘鲁苏。而且,他能见到潘鲁苏也没用,潘鲁苏不会说汉语。而汪应云,一句法语也听不懂,更加不会说了。

    法国人骨子里的傲慢,比日本人更甚。潘鲁苏这个巡捕厅长,除了与有数的几个中国人打交道外,其他中国人,在他眼中,都是空气。能认识潘鲁苏,这本身就是一种地位的象征。

    朱慕云确实可以当面问潘鲁苏,因为他确实会说法语。他既然经常在法租界活动,免不了要跟法国人打交道。朱慕云跟艾登做汽车生意,慢慢学会了英语。跟费利克斯认识后,开始学习德语。后来,他认识一个叫毕格亚的法国商人,也学了几句法语。

    朱慕云的记忆力很强,所以他学习起来非常快。当他精通一门外语的时候,再学习其他外语,就会事半功倍。万事开头难,掌握技巧后,就会觉得,学习一门外语,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这就像厨师学艺,当学会做一道菜后,再学其他菜,会非常快。

    现在,朱慕云的英、法、德语,都能与人正常交流。如果他真的需要用到外语的话,只需要在一段时间内,突击学习,就能做到听读书流利。这样的学习速度,一般人根本就做不到。但是,对朱慕云来说,只要他愿意,三天时间就能学会一门外语。

    “你们身为巡捕,却无法保护辖区内的居民,我真为你们感到羞愧。”朱慕云用法语,缓缓的说道。虽然对一群中国人说法语,等于对牛弹琴,但他却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发自内心的敬畏。

    潘鲁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他给两名手下使了个眼色,三人鱼贯而出。在门口,汪应云向于心玉保证,巡捕厅一定会加紧破案,争取早日将窃贼缉拿归案。

    到下面后,其中一人问汪应云:“汪探长,刚才那人说什么啊?”

    “我要是听得懂,还会当这个小探长?”汪应云没好气的说,他只知道朱慕云说的法语,可是具体什么意思,却不得而知。

    整个法租界,能说法语的人不多。反倒是有些在法租界经商的法国人,偶尔能说几句汉语。但是,像潘鲁苏这种高傲的法国人,自认是贵族身份,是不屑说汉语的。

    “心玉,收拾东西,跟我回家。”朱慕云牵着于心玉的手,就一直没有放下。

    “我不想去。”于心玉矜持的说。今天的被盗案,就是为了搬家作准备。否则的话,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搬到朱慕云那里住的。就算朱慕云是她的男友,但没结婚之前,就与朱慕云住在一起,会让人说闲话的。

    除非,有一个充足的理由,能堵住别人的嘴。现在,巡捕厅已经立了案,她一个人住在这里,对她来说,确实不安全。而朱慕云有条件,可以给她提供更加舒适安全的住所,当然要依靠朱慕云了。

    “今天你只是丢了东西,幸好人没事。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心何安?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家。”朱慕云难得霸气一回。

    “好吧。”于心玉勉为其难的说,今天的“被盗案”,确实是邓湘涛安排的。她并没有损失,为的,就是创造一个去白石路173号的机会。

    朱慕云已经给于心玉准备好了房间,她只需要将随身的东西带上,直接就能过去住。但就算如此,于心玉还是整理了两大皮箱。其中,大部分是衣服,其次,就是化妆品。至于包包之类的东西,由朱慕云拎着,双手都不空。

    朱慕云注意到,于心玉其实早就准备好了。没半个小时,就全部收拾妥当。换成以前,没有三个小时,别想出门。于心玉可能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想再拖延一下,但朱慕云就站在门口,她只能低下头,匆匆走了出去。

    朱慕云到家的时候,玉梅已经回来了。虽然她显得黯然神伤,但依然帮着朱慕云,将于心玉的行礼搬上了楼。

    “以后,这个房间,就是你的禁区。”于心玉将朱慕云挡在卧室门外,毫不客气的说。

    “小姐,这可是我家。”朱慕云摸了摸鼻子,苦笑着说。

    “你要是敢擅自进来,我马上搬回公寓。”于心玉威胁着说。

    “不敢不敢,我保证,没有你的允许,绝不踏进来一步。”朱慕云后退了一步,忙不迭的说。他恨不得于心玉真的搬回去呢,但这是邓湘涛的安排,上命难违。

    “这还差不多,玉梅姐,你帮我收拾一下吧。现在,你可以下去了。”于心玉对朱慕云说,随手,就将门关上了。

    中午,朱慕云想请于心玉出去吃饭,今天也算是她的乔迁之喜,应该庆祝一下。可是,于心玉却想,尝尝玉梅的手艺。两人在楼上,趁着布置房间的时间,聊了很久,关系已经非同一般。女人就是这样,只要在一起,不管身世地位,马上就能聊得投机。

    玉梅的身世凄苦,于心玉问起她的情况,玉梅就详细介绍了。说到动情处,眼睛通红,还落了泪。于心玉本就是心软之人,马上对她有了怜悯之心。听心朱慕云还经常不在家吃饭,让玉梅是做饭也不好,不做饭也不好。这让她,更是为玉梅抱不平。

    “玉梅的手艺还可以,但是,你不是喜欢吃西餐么?”朱慕云问。

    “玉梅说了,她也会做冷盘,也会煎牛排。今天家里没买牛排,晚上请我尝尝手艺。”于心玉早就站到了玉梅那边,准备对朱慕云倒攻清算。她来之后,以后不能再让玉梅受欺负。

    “好吧。”朱慕云无奈的说,于心玉对玉梅也敞开了心扉,个人爱好,全部被玉梅知道了。她们一个有心,一个无意,显然,玉梅占据了上风。

    在于心玉的档案中,她是重庆人。现在,她的父亲,也确实住在重庆。可实际上,她是江苏人。但江苏此时在日本的控制之下,如果有心之人,要查她的身份,很容易查出来。而重庆属国统区,想调查她的档案,就没那么方便了。

    玉梅当然不知道这些,她还特意做了道辣子鸡,是按照重庆做法,火红的辣椒,加了点芝麻,鸡肉外酥里嫩。唯一让朱慕云不舒服的是,加了花椒,吃的时候有点麻。他是湖南人,喜欢辣,但却不喜欢麻。

    而于心玉更惨,她告诉玉梅,是重庆人。可是,实际上她是江苏人。重庆喜欢辣而麻,但江苏省人的口味偏甜。有玉梅在旁边看着,于心玉只能咽下自己种下的苦果。但是,她的嘴唇刚碰到鸡块,马上辣得一缩。

    对吃不辣的人,让她吃辣椒,无异于用刑。宪兵队和政保局,都有灌辣椒水的刑罚,那种滋味,一般人可受不了。

    “心玉,我早就说过,你已经不习惯吃中餐了。”朱慕云暗暗好笑,于心玉这是自作自受,她隐瞒真实身份没错,但是玉梅为了让她产生好感,吃到正宗的家乡菜,特意做了道辣子鸡。只是,于心玉一口都吃不下。

    “玉梅姐的手艺太正宗了,我怕吃了长痘痘。”于心玉也是极为聪慧之人,马上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女人嘛,确实不能吃太辣的东西。

    “玉梅,以后心玉的饭菜,口味要清淡,她得养颜。家里的饭菜,还是以西餐、甜点为主。”朱慕云放下筷子,正色的说。

    “是,先生。”玉梅委屈的说,自己好心好意,最后却落了个被埋怨的下场。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事,她酝酿了一下情绪,眼睛里很快濡着泪花。鼻子一酸,轻轻擦了擦,就退了下去。

    “你不要这样对她,不管怎么样,玉梅姐也是一片好意。”于心玉见玉梅走后,嗔恼的说。刚才朱慕云帮她解了围,可现在,马上又帮着玉梅说话了。

    “谁让他自作聪明呢。”朱慕云意味深长的说。

    “等会你去安慰一下,我上楼休息。”于心玉说,中午,一般情况下,她都会小憩一会,哪怕就是不睡觉,也要安静的休息半个小时。这是在国外养成的习惯,回来之后,一直改不过来。

    朱慕云到厨房的时候,玉梅正蹲在角落里抽泣。听到朱慕云的脚步声,玉梅连忙站起来,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心玉虽是重庆人,但她中学开始,就在外地求学,高中之后,更是在国外深造,深受西方生活影响。不要说吃麻辣的,现在古星有些稍微辣一点的菜,她都不喜欢。如果是中餐的话,她的口味偏甜,比如说江苏、浙江、上海那边的菜,基本都合适。”朱慕云说。

第六百零一章 作主

    玉梅听到朱慕云的解释,猛然恍然大悟。是啊,于心玉是从国外回来的,一直喜欢吃西餐和甜点。再说了,她在国外,哪有辣椒吃?而且,于心玉这样一个美人,真要是顿顿吃辣,对皮肤也确实不好。

    玉梅暗暗反省,自己确实是太急切了,做饭之前,也没有问过朱慕云的意思。原本,朱慕云就是要请于心玉外出吃饭,是自己想露一手,才央求于心玉留在家里吃饭的。可是,她也没问,于心玉到底喜欢什么口味。

    早知道,于心玉竟然喜欢吃偏甜的菜,应该做个糖醋排骨才对。但现在,露脸变成了丢脸,再想挽回,已经没有办法了。

    “我知道了,先生。”玉梅懊悔的说。她确实是自作主张,并没有问朱慕云和于心玉的意思,想着给于心玉一个惊喜,哪想到朱慕云和于心玉都不喜欢,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吓。

    “这也怪我,没有及时跟你说。”朱慕云点了点头,安慰着说。

    他能理解,玉梅想急着表现,迅速拉近与于心玉关系的想法。但是,玉梅毕竟只在国内待过,而于心玉曾经在德、英、法都待过。虽然于心玉显得单纯,但并不代表就是傻子。只是,于心玉心地善良,暂时还没有发现,玉梅的丑陋面目罢了。

    “先生,你放心,下次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玉梅说,虽然她是湖南人,善于做湘、川口味,但是,其他菜也会做。她之前的掩护身份就是佣人,要当厨娘的,自然得掌握多种菜系。

    得知于心玉喜欢吃西餐后,她特意还了解过西餐的做法。只是,她没想到,于心玉今天就会来。她很懊悔,其实朱慕云早就打过招呼,这两天于心玉就会搬来,自己应该提前有所准备才是。

    “刚才回来,我见你好像有心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朱慕云关心的问。

    “没什么。先生,我不想再去照顾马科长了。”玉梅突然轻声说。这件事,就算朱慕云不问,她也会主动跟朱慕云说的。

    昨天晚上,马兴标伤心欲绝,想借酒浇愁。她当时,马上就想到一个主意,要在床上,征服马兴标。自从被武尚天收留后,武尚天对她的迷恋,每日俱增,这让她的自信心爆棚。她早就听说,马兴标好色如命,自己稍微用点手段,马兴标还不对自己俯首帖耳?

    “马兴标身上的伤都好了?”朱慕云佯装不知昨晚的事。他想知道,玉梅到底想怎么样?难道真像马兴标说的那样,娶她过门?恐怕不用一个月,两人都得出事。

    “他……他欺负人。”玉梅突然哭了出来,委屈的泪水像打开龙头的一样,哗哗的往下流。

    都说女人天生就是演员,真是一点也不假。玉梅的这一哭,越哭越伤心。她想起了从小所受的苦难,和人生的坎坷。至于昨天晚上的事,并不会让她觉得如此伤心。

    “他对你怎么啦?动手打了你?我削他!”朱慕云“震怒”的说。

    “他……他昨天晚上欺负我了。”玉梅又羞又急,这种事,朱慕云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但她猛然一想,朱慕云还是个雏,这些床第之事,可能还真的不知道。可是,她又怎么好跟朱慕云明说呢?如果于心玉不在家里,或许她会窃喜。借着自己的委屈,给朱慕云上一堂**之课。

    “玉梅姐,怎么啦?”于心玉突然走了出来,刚才上楼后,她也觉得,自己今天是有些自作聪明了。

    在江岸街和丰公寓的时候,她走的太快了。昨天晚上接到邓湘涛的命令,今天准备搬家后,昨天晚上,她就在房间开始收拾东西了。大部分东西,其实早就收拾好。今天的盗窃案一出,稍微一收拾,马上就好了。

    当她提着箱子出门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以前,朱慕云等她出门,没有一个小时是走不成的。现在,她搬家,竟然半个小时就可以走。

    幸好朱慕云不学无术,否则的话,就会穿帮。此时也没脸,再在白石路朱慕云家里住房下去了。另外,就是与玉梅的接触,于心玉觉得,自己刚到这里,与玉梅走得太近了。

    她反思自己,有些话,告诉别人的时候,还是要谨慎。虽然她的档案完美无缺,但每天近距离接触,免不了露出破绽。今天刚到楼上,她与玉梅,几乎就交了心。幸好,好还记得自己是个谍报员,否则的话,连小时候的事情,都会被套出来。

    刚才在楼上,于心玉也在反思着自己的行为。这是她第一次,与一名敌对分子住在一起,每时每刻,都好像在走钢丝一样。时刻得提防,朱慕云发现什么。

    至于玉梅,我们的于大小姐,还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一名身世可怜的佣人,又怎么会与敌对分子,联系起来呢。

    于心玉在楼上,隐约听到了玉梅的哭泣,加上朱慕云的声音有些大,她就下来了。对玉梅“被欺负”,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朱慕云这个榆木脑袋,竟然一点也不知情。竟然还说,马兴标的“欺负”,是动手打玉梅,天底下有这样的蠢材特务么?

    怪不是政保局接连失败,就是因为,有朱慕云这样的无能之辈,在里面尸位素餐。当然,这对军统来说,是个很好的现象。

    “我正问她话呢,马兴标到底将她怎么了,我看他这个科长,是不想当了。”朱慕云不满的说,其实在当巡警的时候,他就接触过强奸、调戏妇女的案子。但是,为了让于心玉“安心”住下来,他得刻意制造,自己无能的“形象”。

    “你先出去,我跟玉梅姐说。”于心玉将朱慕云赶出了厨房,又关上了门,两个女人在里面窃窃私语。

    朱慕云笑了笑,于心玉同情心泛滥,让她发现玉梅的身份,一个月的时间,未免太短了吧。朱慕云很清楚,玉梅可是每隔三天,就要向武尚天汇报的。今天的事情,玉梅必定也会汇报。而且,随着于心玉的到来,玉梅可以汇报的内容,将丰富得多。

    朱慕云给二科打了个电话,既然自己刚刚“获悉”,玉梅被欺负,当然要找马兴标兴师问罪。但马兴标却不在二科,据二科的人回报,马兴标单独出去了。

    “马上派人去找,找到人后,直接给我捆起来,押到我家来!”朱慕云怒吼着说。

    马兴标今天去查案了,一时之间,自然是不会回来的。朱慕云的话,更多的是说给厨房内的那两人听的。果然,于心玉听到之后,对玉梅说:“你看,朱慕云还是站在你这边的。他一定会,替你作主。”

    可是,玉梅却不说话,只是无声的抽泣着。最后,她扑在于心玉怀中,放肆的大哭起来。原本,这场戏,玉梅应该是针对朱慕云的。可是没想到,于心玉今天搬了过来。朱慕云对这样的事,又不敏感。

    “心玉,下午你不是还要去做头发么?”朱慕云很担心,于心玉会在玉梅的眼泪攻势下,所有的防线都被攻破。

    “这个时候,你让我去做头发?”于心玉不满的说,玉梅出了这样的事,又没有其他家人,除了自己之外,谁还能帮她?

    “我已经让人去捆马兴标,到时候该怎么办,咱们三头六面,把话说清楚。要杀要剐,最后得听玉梅的意见。”朱慕云说。

    玉梅听到朱慕云的话,慢慢停止了抽泣,朱慕云心里暗暗冷笑,又说道:“现在玉梅也说不清楚,到时候让马兴标,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详细的说出来。他要是敢隐瞒半句,我送他去特高课。”

    “不要动不动,就把人送特高课好不好?”于心玉嗔恼的说。

    “多谢先生替我作主。”玉梅站起来,一边擦着脸上的泪痕,一边说。刚才朱慕云的意思,是要先对质,如果马兴标胡乱说话,或许反咬一口,说自己引诱他,以后她还有脸,再在朱家干下去么?

    “你本是一片好意,又是我让你去照顾他的,自然会替你作主。但是,要如何处理马兴标,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好。”朱慕云缓缓的说。

    玉梅却不再说话,这个问题,其实一直困扰着她。昨天晚上的事,她并没有告诉武尚天。因为,这是她临时的决定。她本来想,用这个办法,控制马兴标。可是马兴标睡了自己后,翻脸就不认人了。

    如果朱慕云真的把马兴标叫来,并且详细说起昨天晚上的细节。朱慕云或许听不出来,但细心的于心玉,说不定会发现端倪。如果让于心玉听出,自己竟然有迎怀送抱之意,那自己就没办法再待下去了。

    “你啊,太无情无义了。玉梅这么可怜,竟然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于心玉又去楼上换了身衣服,随着朱慕云出门后,在车上抱怨着说。

    “古星可怜的人,到处都有。如果所有人我都去救,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救不过来啊。”朱慕云说,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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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锋介绍:
在一般人眼中,他是平庸、无能、贪婪,甚至有些愚蠢的巡捕。因为他,经常行动失败,多次无意泄露了重要情报。但他交游广泛,善于溜须拍马和钻营。其实,他一直受我党领导,是一名坚定的革命战士,一名杰出的地下情报工作者!在地下工作中,力挽狂澜,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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