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二章 野山之死
朱慕云回到家后，一切显得很平静。于心玉在楼上休息，玉梅在家里搞卫生。见朱慕云回来，就来接他手里的公文包。
“小姐呢？”朱慕云看了她一眼，随口问。
玉梅神色如常，这让朱慕云暗暗松了口气。不管于心玉表现如此，她在发现玉梅的身份后，还能让玉梅无法察觉，这本身就成功了。
朱慕云抬头瞥了一眼楼上，以前于心玉只要听到，自己回来的声音，一般都会开门。可是今天，楼上毫无动静。
“在楼上呢。”玉梅说。她哪知道，朱慕云在回来之前，对家里的一切，已经有所了解。
第二天一早，朱慕云等着于心玉一起吃早餐，他与于心玉对向而坐，并没有发现，于心玉脸上有何异常。就算是玉梅，给她倒牛奶的时候，她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异常。
都说女人，天生就是演员，看来真是一点不假。朱慕云对于心玉，今天早上的表现，评分是：优。只要于心玉，继续保持着这样的心态，玉梅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真相。
其实，经过一个晚上，于心玉的心态，已经完全恢复了。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忘记玉梅的身份。毕竟玉梅的动机，是针对朱慕云。
看着朱慕云，没心没肺的吃着早餐，于心玉莫名替他悲哀。整天干着汉奸特务的事，还要被自己人怀疑，真不知道，他活着有什么意义。
她有心想提醒一下朱慕云，但想到邓湘涛的叮嘱，又犹豫了。一旦朱慕云知道，玉梅的真实身份后，会不会让玉梅，怀疑到自己呢？这个险，还是别冒为好。
早上，朱慕云趁着去镇南五金厂的机会，给胡梦北传了一份情报。这几天，无论是政保局、宪兵分队、军统，甚至是中统，都有事情发生。
特别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写了一份详细的情报。胡梦北经常告诉他，要随时记录情报。以前住在朝阳巷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可以在地下室，用自己编写的密码记录。
但到白石路后，因为家里多了个玉梅，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就连最隐蔽的地下室，为安全起见，他都只能主动封闭。所以，朱慕云又恢复了以前的办法，临睡之前，仔细回忆着，当天发生的事情。
当这些事情，全部记在脑子里。朱慕云的记忆力非常好，只要记在脑子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在送情报的时候，他也收到了，胡梦北发给他的情报。朱慕云在车上，看了之后，大吃一惊。因为情报上，写着一句话：九头山已于昨日进城。
朱慕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手中的纸条，差点没拿稳。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通知九头山的人，不要让他们进城。可是，九头山的人，最终还是进城了。
朱慕云的宪佐班，加上法租界的巡捕，在法租界已经铺开了天罗地网。如果九头山的人，敢进入法租界，很难再离开。所有出入法租界的关卡，都放了两名以上的便衣宪佐。他们是原政保局行动队的人，对土匪的言谈举止，都很熟悉。
就算他们，在进法租界的时候，不被发现，也难得出法租界。再说了，九头山的人进城，自然不会来逛街。土匪进了城，能不闹出点动静？
这两天，古星原本就很乱，九头山的人来了，更是乱上加乱。最后会乱成什么样，一向以逻辑推理见长的朱慕云，也无法预料。因为，可变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朱慕云到镇南五金厂后，依然还是汇报了，自己在宪兵分队的工作。但是，昨天三处的内线，突然暴露，依然是朱慕云最关心的话题。
“你在宪兵分队，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李邦藩问。
“没有，宪兵分队现在的工作，主要是对付军统潜伏组，以及抓捕九头山的凶手。”朱慕云说，这两项工作，到目前，都没有进展。
可是，如果昨天九头山的人，真的进了城的话，那么这两天，自己负责的案子，很有可能，会有进展。
“史希侠呢？”李邦藩问，这名内线，突然会暴露，他除了怀疑，情报处可能有人走漏消息外，史希侠也有可能，故意暴露这个内线。
毕竟，这名内线，原本是史希侠的。李邦藩强行，将这名内线拿过来，史希侠心里，怒火中烧，他为了泄愤，将内线主动暴露，报复局里的行为，也不是没有可能。
“局座怀疑他？应该不会吧。”朱慕云惊讶的说，他还真没有往这方面想。
但站在李邦藩的角度，任何人都值得怀疑。就算史希侠，将这前的内线，视若珍宝。可一旦这“珍宝”，不再归他所有。那么，既然史希侠得不到，他会希望，所有人都得不到。
“现在，除了你，我怀疑任何人。”李邦藩说。
昨天，朱慕云没有接触这份情报。这不但进一步赢得了他的信任，同时，也排除了朱慕云的嫌疑。
“局座，三处的另外一名内线，准备怎么处理？”朱慕云问。
“我现在也头疼呢，张百朋提出，还要这名内线。可是，如果内线再给情报处，又出问题怎么办？”李邦藩担忧的说。
“那就说明，情报处有军统的卧底。”朱慕云坚定的说。
“你觉得，可能会有么？”李邦藩问，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一旦内部有对方的卧底，什么事情都是事倍功半。
“这种事，谁也不敢打包票。”朱慕云缓缓的说。
“是啊，谁也不敢打包票。”李邦藩叹息着说，政保局是军统最感兴趣的部门，为了在政保局发展内线，军统肯定是无所不用其极。
朱慕云正要说话的时候，李邦藩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朱慕云一听到，这阵急促的铃声，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什么？野山被杀！”李邦藩大声说道。
朱慕云一听，也是惊呆了。联想到，刚才收到胡梦北的情报，不用猜，他也知道，这件事必定是九头山所为。只不过，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局座，野山少尉出事了？”朱慕云问。
“就在刚才，野山君，在三星星街被人袭击，玉碎了。”李邦藩叹息着说。
因为案发地在三星街，属于政保局的办案范围，朱慕云也跟着，一起过去了。李邦藩亲自勘察了案发现场，朱慕云也在一旁关注。
野山像一只虾米一样，减缩在街角。他的头，已经被砍开，满地都是血。看着野山的惨状，朱慕云暗叫痛快，这个刽子手，终于结束了其罪恶的一生。
除了朱慕云外，张百朋、郑思远、孙明华都到了，史希侠因为距离较远，正在赶来的路上。朱慕云不擅长勘察现场，他的习惯，是走访周围民众。
“李局长，这件案子，发生在三星街，政保局要对野山君的死负责。”宫崎良一恼羞成怒的说，他因为级别不够，并不知道李邦藩的真实身份。
身为一名日本宪兵军官，他确实可以，在中国人面前颐指气使。野山是帮他来办案的，今天军统有行动，他也准备抓捕军统的特派员。可是没想到，出师未捷，野山先死。
“我们当然要对野山的死负责，请宫崎队长放心，政保局一定可以破案。”李邦藩并没有动怒，心平气和的说。
在拍完照，勘察完现场后，所有人员，都回了政保局分析案情。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发生如此恶性案件，死者又是宪兵分队的野山少尉，此案必破。”李邦藩回到政保局的会议室后，脸色很不好看。
大白天，竟然有人敢杀野山，根本没把皇军放在眼里，更没有把政保局，放在眼里。
“这件案子，必定是抗日分子所为。”张百朋等李邦藩说完后，马上说。
情报处是政保局的第一处，作为情报处长，张百朋必须有自己的思路。这件案子，除了抗日分子外，其他人也不敢做。
“谁都知道是抗日分子所为，但是，是哪股势力所为呢？”史希侠已经赶了回来，只不过，他在现场只是看了几眼，就跟着回了镇南五金厂。
“这还得调查。”张百朋看了史希侠一眼，很罕见的，没有出言讥讽对方。
“谁能介绍一下，凶手的作案过程？”李邦藩说，刚才去勘察现场的人，除了朱慕云外，其他人都可以说是行家。
虽然现场并没有保护得完整，但是，现场留下的线索，还是很多的。
“凶手是从背后，袭击的野山。凶器，应该是一把短刀，或者菜刀。”张百朋介绍说。
“凶手很是将野山君打倒在地，再动手砍人的。”郑思远突然说，他在现场，也看得很仔细，对张百朋的介绍，并不是十分满意。
“孙处长，你也说说。”李邦藩说，孙明华作为原警察局特务处的情报科长，也是个破案高手。
“此案为两人作案，一名凶手，持钝器，将野山打倒在地。另外一名凶手，待利器，朝倒地的野山，连击数下，造成野山当场死亡。”孙明华缓缓的说。
第八百一十三章 分析
孙明华的分析，基本上与事实相近。在座的，都是行家。谁的分析更详细，说明谁的眼光，就更犀利。孙明华比张百朋所说，又更加详细。他一说出来，张百朋脸上，就显得不太自在。
“孙处长的分析，还是比较接近真相的。这比某些人的分析，不知道要强多少。”史希侠看了张百朋一眼，一脸不屑的说。
昨天古昌县之事，虽然情报处隐瞒得紧，可他还是知道了。自己的内线，刚刚移交给情报处，马就出了问题，还被军统处死。这可都是他的心血啊，张百朋一点也不知道珍惜，实在太痛心了。
他敢肯定，情报处一定出了问题。只是，他位卑言轻，没有证据之前，是不敢轻易说出来的。正如朱慕云所说，张百朋与李邦藩，都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他们算是留学派。而史希侠，不过是中统叛逃过来的，在政保局，毫无地位可言。
可是，从现在开始，史希侠已经盯上了张百朋。他相信，只要盯死情报处，一定能发现张百朋的秘密。
“史处长，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就说错了么？”张百朋受不了史希侠的目光，冷冷的说。
可是，他的语气，还是与以前相比，有所软弱。让人觉得，底气不足。昨天他才拿到，史希侠精心培养的内线，刚接手，还没一个小时，内线就暴露了。虽然跟情报处没关系，但张百朋还是觉得，自己显得理亏。
或者说，情报处太倒霉。原本情报处的内线，接连暴露。现在，刚接手三处的内线，又被军统察觉，不管史希侠怎么想，他都不好解释。
“大家的分析，都差不多，这么说，可以确定，凶手为两人？”李邦藩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问。
“朱处长气定神闲，应该心里有数吧？”张百朋突然见到，朱慕云悠然自得的喝着茶，不满的说。
史希侠将怨气，撒到他身上，张百朋只好来个乾坤大挪移。他不想跟史希侠争吵，但是，却能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朱慕云身上。
张百朋知道，朱慕云在这方面，能力较差。让他溜须拍马，在座的未必是他的对手。但要说到分析案情，朱慕云只要一开口，就是丢人现眼。
“诸位都是行家，我就不献丑了。”朱慕云谦逊的说。
“那怎么行呢，大家都是处长，你还兼着两个处的处长，当然得有自己的见解。要不然，别人会说你是滥竽充数。”张百朋像是吃定了朱慕云一样，讥讽的说。
如果朱慕云不发言，别人就会觉得，他很无能。毕竟，他是第一个发言的。到目前为止，所有人的分析，都比他详实、准确。只有把朱慕云拉出来，才不会显得，他太过无能。
“好吧，那我就献丑了。凶手应该为两人，他们身材中等，其中一人持扁担，将独自行走的野山打倒后，另外一人，持利斧，连砍数下，野山君受伤过重，不治身亡。这两人，行凶后，朝中山大道逃去。”朱慕云缓缓的说。
“你是将我们每个人的发言，综合总结的吧。”张百朋嗤之以鼻的说。
朱慕云倒是会取巧，将每个人的发言，加以总结提炼。这种话，换成谁都会说。
“你们说的，也没有这么详细吧？”朱慕云淡淡的说道。
张百朋为之气结，是啊，刚才朱慕云说的，跟他们说得还是有些不一样。至少，没有这么详细。而且，两名凶手，用的什么凶手，逃向哪的，他们可都没说。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郑思远诧异的说，朱慕云在现场，都没有靠近，怎么就能知道得这么详细呢。不会是朱慕云，自己杜撰的吧。
“因为有目击者，看到了凶手的行凶过程。我详细问过之后，自然就知道了案发经过。”朱慕云微笑着说。
所有人一听，脸上都微微发烫。他们自诩行家里手，只注定自己看到的东西，将行人的问话，交给了警察局。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案发时是在早上，三星街虽然不是主街，但当时街上，已经有人了。
“你既然知道，凶手往中山大道逃窜，为何不加以拦截？”张百朋满脸通红的说。
他原本想让朱慕云难堪，可是哪想到，却让朱慕云，大大露了把脸。这让他很气馁，自己的行为，似乎成就了朱慕云。
“不劳张处长费心，我已经布置下去了。”朱慕云淡淡的说。
“既然确定凶手为两人，那就赶紧动起来，争取早日将凶手缉捕。”李邦藩说，他也没想到，朱慕云竟然有这样的发现。
朱慕云的长处，在于心细如发。这次，心细的朱慕云，之所以能立功，也是因为如此。
散会后，朱慕云向李邦藩提出，要回法租界一趟，因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得向小野次郎汇报。毕竟，死的是小野的人。当然，他也有私心，想给军统送情报。
“你怀疑，行凶的是什么人？”李邦藩的问。
“他们没有武器，连刀都没有，应该不是地下党，也不会是军统。所以，我的推断，跟上次一样，很有可能，还是土匪。”朱慕云笃定的说。
“九头山的土匪，为何总是跟我们过不去？”李邦藩气道，法租界的三起抢劫案，自然就不用说了。因为案子发生在法租界，跟他没什么关系。
可今天，野山是死在三星街。这可是政保局的管辖范围，死的还是日本军官，性质比上次更加恶劣。上次的案子，由宪兵分队接手。可这次的案子，必须由政保局来破。不管是不是土匪，凶手也都得抓。
“土匪讲究的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上次，我们无意之中，逮捕了他们的二当家巴卫煌。当时，要转给行动队，但在路上，让他们逃脱。所以，土匪才绑了中川和西田仓、田梅次郎等人，索要三十根金条的赎金。而野山，当时带着一个小队，在后面追击，差点把九头山的人消灭，他们吃了大亏，当然对野山恨之入骨。”朱慕云解释着说。
“这些土匪，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李邦藩吃惊的说，在他印象中，土匪根本不是皇军的对手，更加不敢来古星闹事。
“他们在皇军手里，没有吃过大亏，自然不知道皇军的厉害。所以胆子嘛，也就越来越大了。”朱慕云说，土匪本就是胆大包天之辈。
他们过的是，刀口上舔生活的日子。如果日本人真的厉害，他们自然不敢下山猖獗。可是，日本人几次清剿九头山，都没有得逞，九头山的人，胆子自然越来越大。虽然不至于，不把日本人放在眼里。但是，来古星杀几个日本人，都没当回事。
“对付这些土匪，你有什么办法？”李邦藩问。
“连皇军都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郑思远对九头山的土匪，应该很有研究，或许他能有办法。”朱慕云无奈的说。
“难道，真要跟他们谈判？”李邦藩喃喃的说。
日军在古星实力空虚，所有部队，都调到了南浔一线。要不然，坪坝之战，也不会从安陆调兵了。而自卫军的战斗力，协助守城，还能勉强为之。让他们清剿土匪，除了回来虚报战功外，不会有其他结果。
“我曾经跟小野次郎说过，要与土匪和平共处。但是，他没有同意。”朱慕云遗憾的说。
“这种事情，谁第一个开口，都会受到军部的严厉惩处。”李邦藩说，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对付土匪，目前来说，有心无力。
但是，谁敢第一个提出，要对土匪视而不见，必定会受到惩罚的。李邦藩不想当这只出头鸟，小野次郎自然也不想当。
“原来如此。”朱慕云恍然大悟。
朱慕云之所以，要回法租界宪兵分队，还是因为，他想传递一份情报。在古星街的时候，他遇到了西田仓。当时，西田仓在维持秩序，朱慕云趁机，跟他聊了几句。
今天野山，原本是要任务的，西田仓也接到了命令，要求所有日本宪兵，全部换上便服。同时，西田仓还告诉朱慕云，除了野山小队外，还有一个中队的宪兵，会配合他们行动。
为了让宫崎良一，能放开手脚，对付军统，本清正雄对他的支持，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只要宫崎良一需要，他会将，能调动的人，全部交给他。
朱慕云知道，宫崎良一是个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的人。如果邓湘涛，只认为宫崎良一，手里仅有一个野山小队的话，今天的行动，说不定就会吃亏。
野山横死街头，宫崎良一并没有参加，政保局的碰头会。为什么？因为他得参加今天的行动，军统的特派员，今天会与黄瑞琦见面，这是抓捕的好机会。而军统，也认为，这是打击日寇，壮大军统声势的好时机。
第八百一十四章 见面
朱慕云在回宪兵分队之前，给邓湘涛送了一份紧急情报。宫崎良一为了抓军统的特派员，竟然用了一个中队，加一个小队的宪兵。这么多人，已经超过了军统的能力。
邓湘涛的计划，是想利用黄瑞琦与特派员接头的机会，引诱宫崎良一上钩。集中军统的行动人员，将宫崎良一以及野山小队消灭。
要做到这一点很难，如果是在战场上，一个国军营，都未必能消灭一个日本小队。可是，军统的行动人员，都是精英。邓湘涛选择的，又是最利于近战的市内。以军统之长，击宪兵之短，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如果宫崎良一的手下，不止一个小队，还要加上一个中队的话。就算邓湘涛，能集中古星区行动处的所有人员，这个任务，也不可能完成了。
就算宫崎良一，真的进了圈套，以军统的实力，也是吃不下的。甚至，有可能噎住，甚至噎死。在古星，军统还不具备，与日本人硬碰硬的实力。
军统的长处，是偷袭、暗杀、纵火、绑架、刺探情报。如果与宪兵队，搞成了近战，虽然前期军统会占上风，但古星毕竟是日本人的地盘。日本人随时可以获得支援，而军统呢，根本没有所谓的后援。
或许，军统的后援，就是朱慕云。他拿到第一手情报后，及时传递给邓湘涛，让他能果断采取措施，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朱慕云在三星街，没有见到田梅次郎，他只是与负责警戒的西田仓，聊了几句。西田仓只是一名新兵，知道的情况不多。朱慕云也不好多问，如果问多了，反而会引起西田仓的怀疑。
但是，仅仅聊了几句，朱慕云马上就猜到了宫崎良一的计划。野山小队的人，全部换上便装，在最里面抓捕黄瑞琦和特派员。而宪兵中队的人，则在外围，形成一个大的包围圈。
如果军统的目标，只放在最里层的野山小队，而忽略了外面的宪兵中队，很有可能，会陷入拉锯战。一旦交火，双方陷入胶着，对军统是非常不利的。
军统在古星执行任务，历来都是一击便走。不管有没有成功，保证自身安全，是最为重要的。与日本人硬碰硬，也是最愚蠢的做法。
朱慕云相信，只要邓湘涛及时收到情报，一定不会让宫崎良一得逞。毕竟，计划是军统制订的，特派员在哪里接头，何时出现，都由邓湘涛来定。
邓湘涛只要知道，宫崎良一手里，多了一个宪兵中队，想必邓湘涛，马上就会调整，接下来的行动。
朱慕云能做的，是将情报送出去，剩下的事情，与他再无关系。他只希望，邓湘涛能及时调整计划，甚至临时中止，黄瑞琦与特派员的计划。
将情报送出去后，接下来，朱慕云要做的，就是履行一个宪佐队长的职责。回到宪兵分队后，朱慕云先向大泽谷次郎汇报了，关于野山被杀之事。毕竟，大泽谷次郎是朱慕云的直属上司。
然后，两人一起，去了四楼小野次郎的办公室。听说野山死了，还是被人用斧头砍死的。小野次郎很是愤怒，虽然野山，是被宫崎良一借调，但不管如何，野山都是宪兵分队的人。
而且，野山还是一名军官。光天化日之下，一名日本军官，在日军占领的古星，被人当街砍死，这是对大日本皇军的挑衅。
其实，野山死的时候，宫崎良一就向他汇报了。但是，小野次郎并没有过去。第一，野山现在是宫崎良一的人。第二，此案发生在三星街，属政保局的管辖范围。甚至，朱慕云向他汇报的时候，他都当不知道。
“这件事，你怎么现在才汇报？”小野次郎不满的说，不管怎么说，野山都是他的人。
“此事发生后，我就去三星街，勘察了案发现场。据目击者证实，野山是被两名凶手袭击。先是用扁担打倒，后被人用斧头砍杀。”朱慕云介绍着说。
每次向人介绍，野山被袭击的过程，朱慕云都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如果野山，真是死在九头山之手，那他还真的有些，佩服九头山的这帮人了。
联想到，以前多次占了九头山的便宜，朱慕云还有些于心不忍。这帮人，有血性。敢爱敢恨，是条汉子。
“我现在去政保局。”小野次郎不理朱慕云和大泽谷次郎，马上下了楼。
朱慕云和大泽谷次郎追上来，小野次郎转过身，说：“你们的任务，是在法租界。特别是朱慕云，你的时间可不多了。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凶手？我和本清课长，都在等着。”
“一定以最快时间，抓到凶手。”朱慕云坚定的说。
小野次郎走后，朱慕云也出去了，为了抓凶手，他得把整个宪佐班的人，全部派了出去。这段时间，宪佐班和巡捕厅的人，没有其他任务，全力抓捕九头山的土匪。甚至，程吉路的人，都被朱慕云调动起来了。
程吉路负责的那些人，挂的是三科的编。他们虽然归属宪佐班，可实际上，是政保局其他部门，派到宪佐班的人员。朱慕云给他们安排任务，其实也是让政保局的人知道，自己正尽心尽力的，四处抓捕凶手呢。
而朱慕云，则去了巴黎咖啡馆，与杨志见面。不管凶手，能否抓到，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杨志现在是二处的人，马上就要打入军统。以后，杨志将是二处，从军统获得情报的重要手段。
今天的杨志，穿着一身西装，可是，这身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西装，却显得有些大。穿在他身上，说不出的滑稽。他比朱慕云先到，见到朱慕云进来后，马上站起来，朝了朝手。
“处座，军统联系我了。”杨志见到朱慕云后，兴奋的说。
“能确定是军统吗？”朱慕云不动声色的问。他与杨志的接头，看似神秘，其实没那么复杂。所有的事情，他都与邓湘涛提前商议好了。
只不过，杨志被蒙在鼓里。他可能会觉得，紧张而危险。打入军统，为朱慕云效力，每个月两根金条，这种危险又能赚大钱的事，让杨志这段时间的有肾上腺素，不断飙升。
“基本确定。”杨志笃定的说。
他之前在政保局上班，身份敏感。就算被开除，依然还是有用的。比如说，他身边，就已经出现了安清会的人。
甚至，只要杨志愿意，随时可以加入安清会。政保局不要他，但是，安清会愿意接收。
另外，警察局也向杨志，抛出了橄榄枝，如果杨志愿意的话，可以回保安处。以他的手段，在警察局还是有所作为的。
只是杨志有特殊任务，他现在是朱慕云的人。而朱慕云给他的命令：没进入军统前，不得有下一步的动作。哪怕就是日本宪兵队，让他加入，都不能答应。
“什么叫基本确定？确定就是确定，不确定就是不确定。你要告诉我是，是肯定的消息。模棱两可的消息，我可不听。”朱慕云不满的说。
“我一个玩得好的，最近给我介绍了一个新朋友。那人，总是向我打听，政保局的事情。虽然他没有说明身份，但我猜，他肯定是重庆方面的。”杨志笃定的说。
“他都向你打听些什么？”朱慕云随口问。
“主要问我在政保局，干过些什么事，现在跟局里的人，还有没有联系之类的。当然，也会问起，我现在的生活。他还问我，对新政府和局里的态度，我被开除了，当然是怨气冲天。这些，我都按照处座教导的，一一回复了。”杨志微笑着说。
现在，朱慕云每个月，会给他一百多大洋。可是，在别人眼里，他得是破罐子破摔，只是想过，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
“最近，那位新朋友，有没有让你做什么事？”朱慕云问。
“他就告诉我，愿不愿意赚钱。我说，当然愿意。他们就让我，重操旧业。”杨志说。他现在给人的印象，就是花钱大手大脚，又没什么积蓄，当然缺钱花了。
“去哪里偷？”朱慕云问。杨志是小偷出身，最擅长的，当然是入室盗窃。
“去局座家。”杨志看了朱慕云一眼，有些害怕的说。
“局座家不会有机密，他们想要什么？”朱慕云诧异问，任何一个情报人员，都不会把机密，随便放在家里的。
李邦藩是如此，朱慕云也是如此。政保局有机要室，所有的机密文件，都会放在那里。其他的机密，尽量存到脑子里。
“我也不知道，但下午，就要去。”杨志说。晚上，李邦藩就会在家，而白天，家里反倒方便。
“你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就是，局座那边，我自会报告。”朱慕云说，李邦藩也是知道杨志身份的，就算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李邦藩也不会怪罪。
朱慕云知道，这只是军统的一次测试行动，并不是要从李邦藩家，偷到什么机密。而是要检验，杨志是否，已经与政保局一刀两断。
第八百一十五章 很是兴奋
朱慕云知道，军统不可能真让杨志，去干什么重要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不让人怀疑而已。毕竟，知道内情的，也就只有朱慕云、邓湘涛和李邦藩而已。甚至，李邦藩对具体操作，也不甚了解。
要知道，杨志一旦偷了李邦藩家，相当于交了投名状。正常情况下，如果杨志被抓的话，根本不可能再出来。等待他的，只能是枪毙。
李邦藩是什么身份？偷到他家里，不是找死么？当然，如果提前打了招呼，又另当别论。甚至，李邦藩还会主动配合。
白石路一带，无论白天黑夜，都有军警巡逻，一般的宵小之辈，根本不敢去那里。就算是杨志，真要去了白石路，未必就能得手。
朱慕云叮嘱一些，杨志的注意事项后，才离开巴黎咖啡馆。与杨志接头，他不用太多避讳，自己没有刻意化妆，就连汽车，也停在门口。他给人的印象，就像只是来喝杯咖啡。
朱慕云的车牌，在古星还是有知名度的。此时，在咖啡馆对面，就有一位便衣宪佐，靠在街角抽着烟。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盯着朱慕云的车子。
他叫孙务本，是情报处派来宪佐班的。他们这些人，在宪佐班，都划到了新成立的“三科”，科长由程吉路兼任。他也不是特意盯着朱慕云，只是觉得，朱慕云比自己还年轻，不但当着官，还开着车，身边还有个漂亮的未婚妻，实在是羡慕旁人。
看着朱慕云的车子，孙务本感慨万端，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像朱慕云这样，开上汽车，随时出去咖啡馆，还能在白石路，住上洋房啊。
朱慕云一年多以前，还只是警察局的巡警。而当时的孙务本，已经是特务处情报科的情报员。无论是哪方面，他比朱慕云都要优秀。可是，仅仅两年不到，朱慕云就一跃为经济处和二处处长。
朱慕云就像一个传奇，从最底层的巡警，到现在身居要位。他成了所有人羡慕的对象，无论是警察局还是政保局的人，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像朱慕云一样。
朱慕云出来后，很快开着车子走了。孙务本也没在意，虽然宪佐班的破案压力很大，但那是对他们这干活的人而言。朱慕云只需要动动嘴，他们这些人，就得跑断腿。
真要是没破案，朱慕云也不会有什么责任，最后被斥责的，还是他们这些人。可是，如果真破了案，那功劳，又是朱慕云的。
只是，九头山的土匪，哪是这么容易抓的？孙务本深深地吸了口烟，将烟蒂扔到地上，正准备走的时候。蓦然，他目光往咖啡馆门口一瞥，见到从咖啡馆，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愣住了。
孙务本睁大眼睛，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看到了杨志。孙务本与杨志，曾经都是情报处的人，相互之间熟得很。杨志身材瘦小，走起路来，总喜欢贴着墙走。隔着老远，就能看出来。
杨志出门后，并没有发现，街对面的孙务本，正像发现猎物的恶狼一样，死死的盯着自己。他叫了一辆黄包车，直接离开了法租界。
孙务本悄悄跟在后面，在法租界的关卡，换了黄包车后，一直跟着杨志，到了三星街的东和戏院。一路上，杨志显得漫不经心，根本没有注意到，被孙务本跟踪了。
东和戏院，是杨志的大本营。进去之后，就再没有出来。孙务本在外面，等了近一个小时后，最终也混了进去。戏院人员混杂，杨志并没有注意到孙务本。但他是戏院的名人，孙务本几乎不吹灰之力，就将他的情况，打探清楚了。
杨志在情报处的时候，手脚就不干净，而且被开除出政保局的原因，也是因为，他有军统嫌疑。现在，杨志与朱慕云，同时出现在同一家咖啡馆，而且还是同一时间断，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孙务本随即，回了趟情报处，向张百朋详细汇报了，自己的发现。他之所以，能被派到宪佐班，也是因为，他是张百朋信任之人。让孙务本到宪佐班，也是为了，更好的配合，情报处在法租界的行动。
“什么？杨志与朱慕云，在巴黎咖啡馆见面？”张百朋惊讶的说。
蓦然，他的双目，射出兴奋的目光。他的嗅觉极为敏感，朱慕云与杨志，偷偷摸摸的见面，肯定是有名堂。兴许，杨志就是朱慕云的线人。而杨志，正是那个，情报处一直在寻找，却怎么也找不着的军统卧底。
“我还没有确定，他们是否见了面。”孙务本说。他只是看到，朱慕云和杨志，一前一后离开巴黎咖啡馆，并没有看到，两人见了面。
就算他们真的见了面，朱慕云审讯过杨志，而且杨志也被开除，再见个面，也不算什么。当时，他也有怀疑，但却不敢，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他们肯定见了面，肯定见了面！怪不得情报处经常泄密，原来真是杨志。”张百朋笃定的说。
同一时间，两名情报人员，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么巧的事。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越想，就越兴奋。
“这么说，朱队长……”孙务本吃惊的说。但是，他依然不敢说出来。朱慕云可是李邦藩，最为信任的人，张百朋可以质疑他，如果自己信口雌黄的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早就怀疑，朱慕云可能有问题。没想到，终于被我，抓到他的狐狸尾巴了。孙务本，你回去后，给我盯死朱慕云。”张百朋兴奋的说。
他对朱慕云早就成见，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孙务本今天的汇报，让张百朋终于确信，朱慕云是军统的卧底。
情报处之前的几次泄密事件，与朱慕云都脱不了干系。甚至，最近怀疑的内线，接连暴露，可能也是朱慕云的原因。
张百朋一直觉得，自己到情报处后，寸功未立，还损兵折将。他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人要倒起霉来，连喝凉水都塞牙。其实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处座，我盯朱队长，不太妥吧？”孙务本迟疑的说，他是朱慕云的下属。如果被朱慕云发现，可没好果子吃。
“你盯朱慕云最方便，只要找到证据，回来后，我把二科交给你。”张百朋信誓旦旦的说。只要孙务本能拿到证据，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将朱慕云拿下。
“保证完成任务。”孙务本挺起胸膛同，大声说。只要能当科长，哪怕让他杀了朱慕云，都不会犹豫。
“你赶紧回去，这段时间积极表现，需要什么，我会全力配合。”张百朋微笑着说。
“最近宪佐班，正在全力抓捕九头山的土匪。如果我能抓立功的话，一定能被朱慕云信任。”孙务本突然说。
“你这是一箭双雕嘛？”张百朋说，举情报处之力，让孙务本立功，他倒是想得美。
“我只是想，能更好的接近朱慕云而已。”孙务本微笑着说。
“好吧，我会吩咐下去。”张百朋说，今天野山之死，也有可能是九头山土匪所为。如果能抓到九头山的土匪，也算是破了野山的案子。
“多谢处座。”孙务本感激的说。就算朱慕云与杨志之间，不是想像的那样，自己如果能抓到九头山的土匪，也能得到朱慕云的赏识。到时候，也能像朱慕云这样，左右逢源。
小野次郎怒气冲冲的，跑到了政保局。野山死在三星街，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找李邦藩的麻烦。这段时间，小野次郎的压力，也是非常大。
“野山之死，与上次你们抓捕九头山的土匪头目有关。整件事，到现在还没有了结。或许，野山死后，终于告一段落了。”李邦藩与小野次郎，直接用日语交流。
小野次郎的汉语，还是有些生硬。有些词汇，也不是很熟悉。用日语，他们之间的交流，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怎么可能？大日本帝国，什么时候让土匪，如此欺负了？”小野次郎怒吼着说。
“小野君，清醒一下吧，现在大日本帝国，已经陷在中国战场这个泥潭里。我们没有足够的军队，来占据现在的地区。也没有足够的人员，来管理好这些地方。所以，帝国才扶持汪的新政府，希望能用中国人来管理中国人。”李邦藩说道。
“柳叶一郎，如果我们连土匪都对付不了，还谈何占领整个中国？”小野次郎说。
“如果我们把精力，放在这些土匪身上，正好中了中国人的诡计。他们就希望，帝国的军队，消耗在这些没有用的事情上。我们的任务，是打败重庆的军队，迅速占领整个中国。而不是杀几个土匪，或者，消灭几支游击队。”李邦藩语重心长的说。
土匪肯定是要剿的，但不是现在。前线战事吃紧，土匪的破坏性有限。这个时候，军统和地下党，才是最主要的目标。
第八百一十六章 削减经费
小野次郎虽然在心里，也认同李邦藩的说法。但在嘴上，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帝国是战无不胜的，任何时候，他都不会承认，帝国竟然要向土匪屈服。
日军想要剿灭九头山，肯定是可以办到的。毕竟九头山，没有纵深，靠的是天险。只要日军愿意付出代价，攻克九头山，只是时间问题。不过，日军方面，并不会为了一个九头山，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现在前线战事吃紧，日军也抽不出兵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九头山的土匪张狂。身为狂热的军国分子，小野次郎和李邦藩，其实都很黯然神伤。
“一名帝国士兵玉碎，需要一百名中国人的命来赔。我们必须报复，杀光这些土匪！”小野次郎恶狠狠的说。
“我们在古星的真正对手，是军统和地下党。至于土匪，只是为了生存，一旦我们腾出手来，随时可以捏死他们。”李邦藩淡淡的说。
土匪没有信仰，不足为虑。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能抽出足够的兵力，随时可以剿灭。哪怕他们的实力再强，在皇军面前，也不算什么。但是，军统和地下党则不然。
特别是地下党，他们有着坚强的信仰，以驱逐日军为己任。别看地下党实力弱小，但是李邦藩有种感觉，共产党的部队，是最难对付的。
重庆的军队，在战场上还能找得到，可以明确日军与国军的防区。可共产党的部队则不然，他们活跃在敌后。来无影，去无踪，平时化身为老百姓。战时，拿起枪，就是最勇敢的战士。
“宫崎良一正在对付军统，这帮土匪，无形之中，帮了军统。”小野次郎气道。
如果没有这档子事，今天宫崎良一的成功几率，会非常高。可现在，野山横死街头，也不知道军统，是否会嗅到什么。
“我怀疑，这次袭击野山的土匪，与法租界三起抢劫案有关。甚至，是同一批人。”李邦藩分析着说。
其实，这是朱慕云的判断。但是，他很认同。在古星，敢明目张胆跟皇军作对的，除了军统外，就只有土匪。一处、情报处、行动队、三处地，都没有传来，军统暗杀野山的情报。剩下的可能，只会是九头山的土匪了。
“这次，一定要抓到凶手，拿他们开刀。”小野次郎紧握拳头，怒不可遏的说。
宫崎良一带走了野山小队，朱慕云的宪佐班，又得查找凶手，他这个宪兵分队的分队长，都快成光杆司令了。自从他担任法租界的宪兵分队长后，无是中川被烤熟，现在是野山，被砍死。
如果他再拿不出，像样的成绩，恐怕宪兵队本部，是不会轻饶他的。至少，本部会认为，他的能力不足。毕竟小野次郎现在只是大尉，而一般的宪兵分队长，都是少佐。
“我已经封锁了全城，保证他们逃不出去。”李邦藩缓缓的说。
朱慕云得出结论，凶手可能是土匪，他就迅速下令，封锁全城。并且，他还给驻军下了命令，让他们配合政保局，将全城封锁起来，不允许任何一个可疑人员，出入古星。
虽然没有戒严，可是这比全城戒严，效果还要好。他希望，九头山的土匪，能主动跳出来。只要抓到了他们，才能有所交待。
“柳叶君，野山是死在你的地盘，我希望，你能尽快抓到凶手。”小野次郎说。
“当然。”李邦藩说。发生在三星街的案子，政保局责无旁贷。
朱慕云到镇南五金厂的时候，看到了小野次郎的车子。他将自己的车子，特意开到了后面。也没有去李邦藩的办公室，而是准备去经济处。
可是，经过总务处的时候，遇到了史希侠。他见到朱慕云，马上招了招手，眼中露出，求助的目光。朱慕云心里暗暗好笑，史希侠是被陈旺金，卡着脖子了。但是，既然自己碰到了，自然不能不过去。
“老史，你天天守在总务处干什么？就算你天天盯着老陈，他也不能给你们三处，多批一分钱的。”朱慕云打趣的笑着说。
“朱处长，你来就好了，能否向陈处长求个情。我们三处的经费，再削减的话，正常工作都没办法进行了。”史希侠苦笑着说。
今天上午，陈兰告诉他，三处的经费，又被削减了。原本，三处每个月的经费，就少得可怜。再削弱的话，三处的人，都不用出门办事了。
陈兰上次来总务处，被陈旺金羞辱过一次后，发誓再也不来总务处了。没办法，史希侠只好亲自出马。可是，就算他是处长，到了陈旺金这里，也不好使。不管他怎么说，陈旺金就只有一句话：没钱。
“老史，你赚这么多钱，也应该给手下的兄弟们，补贴一点嘛。”朱慕云微笑着说，三处的经费，就是他授意陈旺金，才削减的。现在，怎么可能替史希侠求情呢。
这件事，也得到了李邦藩默许。削减三处的经费，是对史希侠一种变相的惩罚。可笑的是，史希侠竟然没有领会，还跑到总务处来申请经费。就算他把道理说破天，也不会有拿到钱的。
史希侠想要让三处正常运转，除了削减开支外，就只有一个办法，自己拿钱补贴。只是，以朱慕云对他的了解，想要让史希侠私人贴钱，与痴人说梦无异。
“我可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史希侠摇了摇头，拿自己的钱，补贴手下的人，这种事，只有朱慕云才能干得出来。
再说了，好不容易赚到的钱，怎么可能拿给别人花呢？朱慕云毕竟太年轻，不懂赚钱的艰辛。当然，这跟朱慕云身处的位置，也有很大关系。
朱慕云的钱，来得太容易了，根本不知道，别人想要赚点钱，是多么不容易。坐在经济处长的位子上，每天都有人，想尽千方百计给他送钱。对朱慕云来说，根本无需赚钱，他要做的，就是选择性的收钱。
哪些人的钱可以收，哪些人的不能收。哪些人的可以多收，哪些人的可以少收。只要掌握了这其中的诀窍，他的处长就算合格了。
“最近局里经费紧张，我看你还是另外想想办法吧。”朱慕云提醒着说。
其实，朱慕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能不能听得懂，就看史希侠的领悟。可惜，史希侠的悟性，一向都不高。要不然，他也不会，总是惹得李邦藩生气。
“我能想什么办法。”史希侠叹息着说。他确实没有明白，三处的经费被削减，与他之前的行为，有着直接的关系。
“既然经费不足，就尽量节省嘛。”朱慕云笑着说。
“我也想节省，可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我一名手下，刚从河西回来，打探到了重要情报，总不能让人家，空着手回去吧？”史希侠无奈的说。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倒还可以缓一缓。可这种事，是不能缓的。手下打探到了情报，却拿不出奖金，以后谁还会替他卖命？
“河西能有什么情报，你可不能让他骗了。”朱慕云不以为然的说，但他心里，却是一动。河西的情报，不外乎是新四军、忠义救国军还有九头山。
三处的主要工作对象，是对付共产党。河西的情报，不会是新四军的吧？史希侠还真是厉害，军统的内线，刚刚暴露，那边又一声不吭的，搞到了新四军的情报。
“那应该不会，天黑后，他还会带队去抓人，如果情报有误，让人跑了，他也拿不到奖金啊。”史希侠摇了摇头，笑着说。
“只要有情报，还怕没奖金？你可以向局座汇报嘛。”朱慕云微笑着说。
这种事，于公于私，他都要提醒。如果因为卡着三处的经费，导致三处工作失误。李邦藩怪罪下来，朱慕云也有责任的。如果他不能劝史希侠，主动向李邦藩汇报，等会，他也会亲自向李邦藩汇报的。
“兄弟，这种事，没抓到人之前，我敢随便汇报？如果煮熟的鸭子飞了，岂不是让局座笑话？”史希侠说。
他心里，其实对情报处，是很提防的。他很担心，汇报之后，会不会重蹈军统内线的覆辙？另外，他还得防备情报处抢功。自己辛辛苦苦拿到的情报，如果李邦藩觉得，情报处，或者行动队，更适合使用，自己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
“史处长，你忘了前几次的教训了？行动失败不可怕，但如果事先不请示报告，问题的性质，就严重了。”朱慕云提醒着说。
“多谢老弟提醒，要不然，又要坏事了。”史希侠一拍大腿。是啊，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自己吃几次亏了，一到关键时刻，还是犯糊涂。
“正好，我也要去向局座汇报工作，一起吧。”朱慕云看到，小野次郎的车子开了出去，马上说道。
“没问题。”史希侠忙不迭的说。
到李邦藩的办公室门口，朱慕云让史希侠先去汇报。这不是谦让，而是策略。让史希侠先进去，朱慕云能更加从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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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七章 情报老人
史希侠的消息，朱慕云其实很感兴趣。只不过，他不能表露出来，更加不能被史希侠察觉。史希侠是个老牌特务，朱慕云的任何异常，都会引起他的怀疑。
别看史希侠，好像有求于朱慕云。但朱慕云很清楚，说不定史希侠，心里就在提防着自己呢。他对情报和行动，历来都是不碰的。而且，也懂进退，知道史希侠的事情，更加重要。
“你的事情更重要，我等会再进去。”朱慕云微笑着说，
他相信，等史希侠走后，再进去汇报，李邦藩肯定会问起自己的意见。只要稍稍知道一点风声，他就能判断出，三处大概掌握了什么情报。
像这样的情报，朱慕云无需知道得太详细，他只要知道一丁点，就可以给家里，提供非常重要的线索。就算是现在，他相信，只要及时把情报，传递回家里，也可以起到预防作用。
“那我就不推辞啦。”史希侠说道，他确实很急，自己的情报员，打探到了情报，可是却发不出奖金，实在是尴尬。
其实，朱慕云的提议，史希侠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以陈兰的性格，让她拿自己的钱出来，给手下发奖金，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史希侠进去，大概只过了十来分钟，就出来了。朱慕云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很轻松愉快的。史希侠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步伐轻快。见到朱慕云，远远的就露出了笑容。
“老弟，谢啦，这是局座特批的条子。”史希侠扬了扬手里的条子，微笑着说。
“恭喜啦，立了功，可别忘了请客。”朱慕云微笑着说。他的目光，都没望条子多看一眼。
其实，出现这样的结果，也在朱慕云的意料之中。李邦藩就算对史希侠再有意见，只要史希侠能搞到情报，肯定会支持的。作为一名日本人，李邦藩考虑的，永远是日本人的利益。
只要能打击抗日力量，李邦藩绝对不遗余力。
但是，史希侠拿到的，只是一张特批的条子，似乎高兴的太早了。
李邦藩的意思，其实很明显。史希侠有情报的话，可以支持三处的工作。如果史希侠搞不到情报，三处的经费，依然要削减的。
这一点，史希侠可能没有想到，否则的话，他脸上，也不会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了。
“没立功，也可以请客嘛。明天中午，还望老弟能赏个脸，兄弟在古星饭店，备薄酒一杯，万望光临。”史希侠客气的说，抛开这笔特批的经费外，刚才李邦藩对他的态度，就值得请朱慕云喝一杯。
如果不是朱慕云提醒，他又怎么可能，得到李邦藩的夸赞呢。得知他晚上就要行动，李邦藩让他早作准备。否则的话，他还会把，自己对情报处的怀疑，也一起向李邦藩汇报。
“那我就不客气了。”朱慕云点了点头，他的事情，其实也很重要。
史希侠走后，朱慕云向李邦藩汇报了，今天跟杨志接头的情况。得知军统，已经开始主动与杨志联系，李邦藩很是高兴。事实证明，朱慕云还是可以搞情报的嘛。
让杨志打入军统，不管这个主意，是否高明。至少，事情正在按照朱慕云的计划在走。正如朱慕云所说，他对杨志，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就让杨志真心实意，在军统干几个月。一旦杨志拿到重要情报，就能给军统以致命一击。
至于朱慕云汇报，下午杨志要去白石路，在自己家里“走”一趟，李邦藩沉吟一会，并没有马上回应。
“局座，要是不方便的话，我让杨志下午取消行动。”朱慕云善解人意的说。
“不必。”李邦藩抬起手，打断了朱慕云的话。他只是在仔细回想，家里是否有，泄密的东西。他本就是个极为谨慎之人，家里一般不会放，特别机密的东西。要有的话，也都是私人物品。
“要不，局座回去一趟？”朱慕云又说。
“也好。”李邦藩点了点头，他不确定，家里是否有特别的东西，回去检查一下，是最好的。
他在家里，放了一些私人物品。有些东西，虽然不怎么值钱，也不涉及到机密。但如果让杨志顺走，他也会心疼的。
“对了，你等会去趟总务处，告诉陈旺金，借给三处的武器，要及时收回来。”李邦藩好像，突然想起一件事。
史希侠不但要经费，还提出，三处的武器老旧，担心影响到晚上的行动。李邦藩大手一挥，让他向总务处借一批武器。
“三处有行动？要不要派警卫协助？”朱慕云关心的问。如果经济处的警卫，协助三处行动的话，自己得到的情报，就会更加准确。
“不用，就是抓个伤兵，人多了反而不好。”李邦藩摆了摆手，随口说道。
三处的武器，都是从中统带过来的。平常在城内，吓唬人，还是可以的。但是，如果去执行任务，怕出问题。史希侠申请特别经费的同时，也提出，要借用一批武器。
朱慕云到总务处，将李邦藩的原话，带给了陈旺金。正好，史希侠的单子，都还摆在陈旺金的办公桌上，朱慕云瞥了一眼，尽收眼底。
“两千元？三支德国原装进口的驳壳枪？”朱慕云暗忖，心里有了底。
李邦藩刚才无意中说起，三处要抓的，只是一个伤兵。三处派三个人摸过去，确实也足够了。但是，两千奖金，是不是太多了？或许，此人还有其他情报。又或者，是史希侠想，顺便给三处解燃眉之急。
不管如何，这个情报，非常重要。朱慕云开着车子，就准备去送情报。早一点把情报，送给家里，就给让家里，早一点作好准备。毕竟，伤员在哪里？在哪个地方？朱慕云一无所知。
而家里获得情报后，查证这些情报，又需要很多时间。三处晚上就会行动，这是一场时间的赛跑。而朱慕云送出情报，只是第一步。他去了趟经济处的办公室，关上门后，以最快的速度，写好了情报。
朱慕云的车子，开出镇南五金厂时，无意中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见到自己后，马上转过头去。
朱慕云没有在意，依然开着车子出去了。此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情报，传递出去。
他与胡梦北传递情报的方式，有好几种。最常用的，就是直接见面。其次，是通过死信箱。这是两种最常用的方式，但是，还有其他方式。比如说，写信、打电话，或者，通过别人传递。
朱慕云的车子，开出镇南五金厂，孙务本就骑上自行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他在向张百朋汇报了杨志的事情后，正想回法租界，正好碰到了朱慕云的车子。他就一直在外面等着，准备从现在开始，就跟踪朱慕云。
孙务本是情报处的老人，他知道朱慕云会回法租界，所以也没有刻意跟上去。况且，在路况好的地段，他的自行车，也跟不上汽车。
但到了闹市区后，随着街上的人行人增多，朱慕云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而孙务本的速度，反而更快。因为，他对古星很熟悉，可以从巷子、弄堂里抄近道。
甚至，他能提前赶到前面，在路边等着朱慕云的车子。孙务本就这样，走走停停，他既不接近朱慕云，又能一直跟着朱慕云的车子。
但是，快到法租界的时候，孙务本发现，自己跟丢了。是朱慕云的速度太快，已经回到了宪兵分队？还是他在后面，去办什么事了？
他掉转车头，准备回去寻找。可就在这个时候，他抬头一看，突然发现了朱慕云的车子。
孙务本此时，再想转向，已经不可能，因为只有一条道。他与朱慕云，又是面对面，想必，朱慕云已经看清了他的脸。
“孙务本，你出来干什么？”朱慕云将车子，停到孙务本身边，摇下玻璃，不满的说。
“朱队长，我想……”孙务本眼珠乱转，他在宪佐班，也是有具体任务的。
“你要是想待在宪佐班，就好好干。如果吊儿郎当，早点滚蛋！”朱慕云怒斥着说，所有人都在法租界，搜捕九头山的土匪，孙务本跑出来，算怎么回事嘛。
“我是想回情报处打探一下，今天三星街的案子，听说也是九头山的人干的。”孙务本抬着自行车的大梁，掉头之后，讨好似的说。
“你这么喜欢到情报处打探消息，我看你干脆回情报处算了。”朱慕云淡淡的说。
三科的人，都是其他部门调来的。在宪佐班，他们算是借调性质。朱慕云特意成立一个三科，就是为了方便管理这些人。因为是借调，所以对三科，朱慕云平常也不怎么分配任务。只是，这次抓捕任务，实在太艰巨，他才动用三科的人。
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三科的人，也没有将自己，当成是宪佐的。他们心里，自然也没有将朱慕云，当成真正的上司。
第八百一十八章 惩罚
虽然孙务本只是借调性质，但不管如何，他现在，领的是二处的薪水。朱慕云对手下，历来很大方。每个月，除了正常薪水外，还会以宪佐班的名义，再给他们发一份津贴。而这份津贴，比他们的薪水还要高。
当然，除了这份津贴，在法租界混的人，都能找到捞外快的机会。毕竟，法租界商业发达，谁都不想被他们骚扰。如果被扣上一顶抗日分子的帽子，身家性命可能都会完蛋。
在法租界，宪佐班的人，日子过得还是很滋润的。如果孙务本真被退回情报处，不但要辛苦数倍，而且收入也会骤降。
“朱队长，我可是为了抓九头山的土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我一马吧。”孙务本哭丧着脸，如果朱慕云将他赶回情报处，他还真的没有办法。
不要说朱慕云是李邦藩的红人，就算排除这一点，得罪了朱慕云，他在宪佐班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这个月你在宪佐班的津贴取消，下个月有没有，得看你的表现。”朱慕云看了孙务本一眼，冷冷的说。
“是，我一定好好表现。”孙务本忙不迭的说。只要能留在宪佐班，罚一个月的津贴也没什么。
孙务本沮丧的推着自行车，慢慢的回了法租界。他心想，幸好是跟朱慕云迎头碰着，如果让朱慕云发现，自己在跟踪他，岂不是要剥了自己的皮？
可是，一想到张百朋承诺的，情报处二科科长之职，孙务本又心头火热。张百朋现在是情报处的副处长，以后，肯定会升上去的。如果自己能早点，成为二科科长，到时候张百朋当了处长，自己也是副处长的最有力竞争者。
毕竟，现在情报处一科的冯梓缘，是从军统过来的。这样的人，在政保局升职有限。没有哪个上司，会喜欢叛变者。因为，他们叛变过一次，就有可能会有第二次。
朱慕云回到宪佐班后，将程吉路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跟他说起了孙务本的事。虽然罚了孙务本一个月的津贴，但朱慕云觉得，还不足以达到，惩处孙务本的目的。
“程吉路，如果你当不了这个副队长，我可以向局座打报告，申请换一个就是。”朱慕云寒着脸，他在宪佐班，轻易不怎么发火。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发火。
“等会，我就严厉的批评孙务本。”程吉路无奈的说，孙务本犯错，跟他可没什么关系。腿长在孙务本身上，人家是情报处的人，当然想着，要回去汇报了。
像孙务本这样的情况，其实普通存在。政保局每个部门，都在宪佐班放了人。这些人心系老长官，只要有机会，自然会溜回去汇报工作。只不过，孙务本背时，被朱慕云抓了个现行。
虽然在法租界搜捕土匪，跟大海捞针一样，但这是宪佐班的任务，日期一天比一天临近，朱慕云的压力，自然也一天比一天大。此次让他抓到孙务本，想杀一儆百，也是能理解的。
“严厉批评有什么用？严厉批评能抓到土匪？严厉批评能破案？”朱慕云冷冷的说。
“不知队座是怎么考虑的？”程吉路无奈的说。
朱慕云心里有火，现在不管自己怎么说，最终的结果，都是引来一顿训斥。搞不到，还会引火烧身。明智的做法，是领会朱慕云的意思。
“这个月，让他在门口站岗。”朱慕云想了想，说。
胜利街合作路一号，宪兵分队的大门，每天都会有两名宪佐站岗。这些岗位，一般都是常务宪佐轮岗。而且，站岗的时间也长，四个小时一班，每人大概一个星期站一次。孙务本是三科的人，又是特务宪佐，本无需站岗的。
“站岗？好吧。”程吉路想说什么，可是看到朱慕云严厉的目光，后半截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孙务本接到通知后，什么也不敢说，只是换了军装，背着枪，就去门口站岗了。在门口站岗，比在街上的检查站，不知道要枯燥多少倍。
而且，朱慕云对他的安排，是有惩罚性质的。别人只要站四个小时，就可以换班。但孙务本不行，他得一口气，就站八个小时。
下岗之后，孙务本连站都快站不稳了。他摇摇晃晃的，走到程吉路那里，要求缩短站岗时间。
“队座说了，你要是受不了，可以回情报处，他马上放人。”程吉路好像知道，孙务本一定会来讨饶似的，没好气的说。
因为这个孙务本，连累他也被朱慕云训斥了一顿。他可比朱慕云大好几岁，听着朱慕云那些冷嘲热讽的话，却连个屁都不敢放，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我愿意留下来。”孙务本坚定的说。
先不说宪佐班的待遇，要比情报处高。宪佐班整天在法租界，捞外水的机会，比情报处也多得多。
最重要的是，在宪佐班，他才能多接触朱慕云。今天的发现，虽然让他付出了代价，可是说不定，收获会比现在更大。
“那就老老实实站一个月的岗，我知道你小子，花花肠子多。但在队座面前，不要使出来，要不然，只会自取其辱。”程吉路提醒着说。
朱慕云如此年轻，就能坐上这个位子，岂非常人所能？况且，朱慕云深得李邦藩信任，不要说孙务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干事，就算是自己，也不敢在朱慕云面前，耍什么心机的。
朱慕云对待手下，确实很好。但那只是，对待听话的手下。如果谁想弄歪门邪道，朱慕云下手，也是绝不容情。
“我一定认真站岗。”孙务本诚恳的说，但他心里，却对朱慕云怨恨不已。
自己只是想，去情报处打探一下，三星街野山死的消息，在法租界门口，被朱慕云发现，当场就给训斥了一顿。还取消了，这个月的津贴。这可是一笔不少的钱呢，一想到这里，孙务本的心就在隐隐作疼。
当然，这是他对外的解释。真要是让朱慕云知道，他向张百朋汇报的那些内容，恐怕这种处罚，已经是最轻的了。
既然要在大门站岗，那就慢慢熬吧。只要不死，终会出头。熬过了这个月，一定可以找到朱慕云的把柄。
孙务本原本，对朱慕云的身份，还有所怀疑。现在，他很希望，张百朋的怀疑，是正确的。
就算张百朋没有给他承诺，他也希望，朱慕云能倒台。哪怕朱慕云倒台，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利益，但心里，总能痛快一把。这或许就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吧。
野山被杀后，整个古星，虽然没有戒严，可是街上的军警宪特，明显多了起来。军统的人，自然也感觉到了异常。今天，原本是黄瑞琦与特派员接头，已经能走动的黎立群，强烈要求去见特派员。
他们两人，一个是潜伏组的组长，一个是副组长。对黎立群提出这样的要求，黄瑞琦没有反对，沉吟一会后，就同意了。毕竟，今天这场戏，如果黎立群不参加的话，就没法唱下去了。
接头地点，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在靠近花满桥的地方，有一片废墟，周围没什么居民，最是适合打伏击。接头时间，正是下午五点。这个时候，天色已晚，就算出现什么事，也能及时撤退。
黄瑞琦和黎立群，坐黄包车到附近后，又换了辆黄包车。两人一前一后，准备去接头地点。黄瑞琦坐的黄包车在前面，黎立群紧跟其后。
黎立群一直关注着街上的情况，可是，穿过了花满桥，黄瑞琦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中间有一段，特别的安静，只能听到，车轮发出的咯吱声。就连黎立群，都感觉到了，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怎么啦？”黎立群见黄瑞琦的车子，突然停下，黄瑞琦也付钱下车，马上也跟了过去。
“接头取消了。”黄瑞琦叹息着说。
“那怎么办？”黎立群一愣，接头的暗号，由黄瑞琦掌握。就算他观察得再仔细，也不可能发现什么。
“先回去。”黄瑞琦说，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临时改变计划的。
回到家里后，黄瑞琦出去一趟。很快，他就取回了一份情报。这是特派员发过来的，情报上说，接头取消，下次接头，另行通知。
第二天清晨，黄瑞琦突然通知黎立群，去见重庆的特派员。这让黎立群很意外，但这种临时接头，也是可以理解的。
昨天晚上，黎立群与宫崎良一，悄悄见了面。虽然宫崎良一很愤怒，但并没有怪罪他。宫崎良一也知道，自己派一个宪兵中队加小队，去抓捕重庆的特派员，动静可能是搞得大了些。
“老黄，今天在哪里接头？”黎立群问。
“城北。”黄瑞琦随口说。
“你等下我，去趟茅厕。”黎立群突然说。他得给宫崎良一留下情报，虽然时间紧急，但从昨天开始，他家对面，已经有宫崎良一的人，在暗中保护自己了。
第八百一十九章 伏击
黄瑞琦是开着车子来的，他在门外等着黎立群，一上车，就直奔城北。此时，城门刚开，进城的人较多，而负责检查的士兵，速度又慢。城门口堵着这么多人，车子根本出不去。
今天，黄瑞琦没有让司机开车，而是亲自开车。黎立群注意到，车子后座上，堆放着几只大皮箱。他心里很是疑惑，皮箱里装的是什么？
武器？黄瑞琦没这个胆子，出城也是要检查的。物资？也不像啊。见特派员，也不应该带这么多东西吧。可是，他也不好问。毕竟，今天执行的是秘密任务，问的太多，怕引起黄瑞琦怀疑。
昨天的接头，突然取消，晚上他见到宫崎良一的时候，就被叮嘱，一定不能露出马脚。今天，等抓到特派员后，就要对黄瑞琦进行抓捕。到时候，潜伏土组，只能由黎立群负责。
如果特派员抓到了，自然不用多说。假若特派员逃脱，黎立群也应该第一时间，向重庆报告：黄瑞琦叛变。
一旦黎立群掌握了潜伏组，重庆必然会让他，再次联络特派员。到时候，再抓特派员，就容易多了。
黎立群提出，为何不马上抓捕黄瑞琦呢？宫崎良一当时显得很自信，黄瑞琦不能抓得太早，否则，只能让重庆怀疑。只有在与重庆派来的特派员，接头之时，甚至接头之后，再对他抓捕，重庆才不会怀疑。
“今天真是奇怪，怎么这么慢呢？”黄瑞琦自言自语的说。
“今天人多嘛。”黎立群微笑着说。
他明白，城北的守军，肯定是接到了宫崎良一的命令。要不然的话，不会这么慢的。黎立群看了黄瑞琦一眼，心想，现在黄瑞琦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等出了城，他想再开车，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是啊，人太多了。”黄瑞琦看了黎立群一眼，意味深长的说。
昨天晚上，他与井山又见了一面，双方讨论了今天的行动方案。最关键之处，在于他停车的地点。井山特意拿出一份详细的地图，告诉他，必须停在城北树林，最西侧。
二十分钟后，出城的人陆续多了起来，黄瑞琦的后面，也来了几辆车子。或许是积压的人多了些，守城的士兵，终于加快了速度。
“这帮人，收钱收的快，办事就磨磨蹭蹭。”黎立群不满的说，他已经发现，跟在后面的两辆车，有些不同寻常。
事实上，宫崎良一此时，正坐在后面的车上。收到黎立群的情报后，他马上给城北的守军，下了命令，让他们放慢速度，拖延时间。至少要半个小时后，才能恢复正常速度。
刚才他看了一下时间，守城门的士兵，还是很准时的。从他打完电话，到现在放行，正好是半个小时。
因为出来的匆忙，宫崎良一不可能，把整个宪兵中队，全部带出城。那样的话，他怕再次打草惊蛇。昨天下午，之所以没有顺利接头，恐怕也是因为，重庆的特派员，发现了什么。要不然，今天的接头，不会换到城外。
除了两辆小车后，在他们后面，还有一辆卡车，拉着近二十名士兵。虽然此次出城，只有不到半个小队，但宫崎良一认为，已经足够了。因为宪兵中队，会在他们身后，最多半个小时，就能跟上来。
宫崎良一已经下了命令，宪兵中队，在身后接应。如果他的抓捕，一切顺利的话，宪兵中队就原路返回。若是出现意外，宪兵中队正好可以用得上。
黄瑞琦的车子，开出城外五六里后，在一个上坡处，停到了路边。此时，那片广阔的树林，就在他们的右边。黄瑞琦和黎立群，很快就下了车，走进了树林。
后面的宫崎良一，马上命令停车。前面的车子停下了，如果他的车队跟上去，很容易打草惊蛇。这片树林很大，这里面，上次九头山绑架中川、田梅次郎的地方。当时，野山小队，也是在这个地方，开始进入树林的。
“宫崎队长，我们小队，之前就是在这片树林内，追击九头山土匪的。”田梅次郎与宫崎良一，坐在同一辆车后，他突然说道。
“确定？”宫崎良一惊讶的说，这片树林，可是野山小队的伤心地。死了好几个士兵，还有不少人受伤。
“绝对是的，我还记得那个坡。”田梅次郎笃定的说。
田梅次郎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印证。宫崎良一此次带出来的人，都是野山小队的。他们当时，也都在这片树林内待过，非常熟悉这里。
“那好，马上下车，我们绕到前面拦截。”宫崎良一大喜过望，既然野山小队的人，熟悉这片树林，事情就好办了。
宫崎良一留下两名士兵，看守车辆。同时让他们，也转告后面跟上来的宪兵中队，就在此地下车。绕到再南边，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所有的人员，全部深入树林，以两个小时的路程为半径，将网撒开，往自己的位置包围。这次，绝对不能让重庆的特派员，再跑掉了。在树林内，不管遇到什么人，统统抓起来。
宫崎良一认为，自己的安排，已经万无一失。可是，他进入树林的时间，还是早了些。就在宫崎良一刚进入树林，还没适应树林内的阴暗。所有人，都觉得，眼睛一片漆黑。但是，他们都知道方向。
他们的目标，就是朝着黄瑞琦的位置绕去。此次抓捕，就算重庆特派员跑掉，也没有关系。只要把黄瑞琦抓到，就算行动成功。所有人，都蹑手蹑脚，也没人说话。
走了十几分钟，树林内出现了一块空地，光线也显得明亮一些。前面有一个小山坡，正当他们准备，登上那片小山坡时，突然，他们遭到了伏击。从山坡后面，射出一连串的火光。
两挺机枪，以及数十支快慢机，朝着他们，尽情的倾泻着子弹。这些子弹，出现的又快又密。几乎第一波，就将宫崎良一的人，干掉了一半以上。
幸好，日军的军事素质，还是过硬的。一听到枪声，所有人全部卧底在地，很自觉的找到了掩体。
可就算如此，受伤者，也在十人以上。同时，满天飞舞的手榴弹，好像不要钱似的，疯狂的扔了过来。这种仿德制的长柄手榴弹，威力很大。加上对方居高临下，打得所有人，鬼哭狼嚎，根本组织不起，有力的反击。
此时，跟在宫崎良一后面的那个宪兵中队，才刚刚出城。树林内的袭击，声音很沉闷，并没有传出很远。就算是手榴弹的爆炸声，也传不多远。但是，爆炸引起的浓烟，却能在数里外都看得清楚。
宪兵中队只有两辆卡车，其余人员，都是步行。当他们发现，倒在路边的两名日本宪兵时，中队长马上下令，呈战斗队形，进入树林。
当宪兵中队，与宫崎良一会和后，袭击者早就无影无踪。他们似乎，早就知道，日军会有后援似的，每人打了一梭子弹，扔了一枚手榴弹，就撤退了。
只是宫崎良一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追上去。而是想着，怎么样才能，找一个更安全的掩体。
“追击。”宫崎良一见到后援，底气十足，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他的人，刚冲进上山坡，就听到“轰隆隆，轰隆隆”，两声巨大的爆炸声。日本宪兵，中了对方设置的诡雷，当场就死了一人。
宫崎良一气得哇哇大叫，他的手下，只是宪兵，既不是野战部队，更没有在丛林战斗的经验。哪怕对方，再没有诡雷，但他的人，也不敢轻易再追击。
“退回去，抓黄瑞琦。”宫崎良一咬牙切齿的说。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再隐蔽什么了。只要抓到黄瑞琦，今天的损失，才没有白费。
刚才袭击他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军统的人。只是，他没想到，军统竟然也会有机枪。显然，刚才的袭击者中，还有忠义救国军。
等宫崎良一回到公路上，他才发现，留下的两名士兵，已经被杀害。他的三辆车子，也早就被开走。等他们沿着公路，爬到前面的那个小山坡，黄瑞琦的那辆汽车，也早就没有了踪影。
宫崎良一顺着黄瑞琦林的位置，再次进入了树林。此时的日本宪兵，对这片树林，充满了恐惧。他们小心翼翼，后面的人，只敢跟着前面人的脚步走。
没走多远，宫崎良一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走过去一看，正是黎立群。望着黎立群的尸体，宫崎良一因为愤怒，脸上变得扭曲。
在黎立群的尸体上，还有一封信，一封邓湘涛写给宫崎良一的信。
“宫崎良一阁下，感谢你将叛徒黎立群送上门来，下次有机会，再登门道谢，知名不具。”
宫崎良一气得，将信撕成了粉末。邓湘涛的语气，狂妄之极。原本，他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凭借一个黎立群，让他先担任潜伏组长，再打入军统。最终，将军统在古星的力量，连根拔起。
可是，现在这一切，显得是那么的可笑。
第八百二十章 羞愧
宫崎良一寄予厚望的黎立群，连第一步都没有走出去，就被军统处决了。还有几名帝国士兵，也跟着陪葬。这样的后果，是宫崎良一无法承担的。
刚才宫崎良一遇到的那波攻击，虽然只有几分钟，可是造成的伤亡，却让他发狂。死五人，伤七人，其中重伤两人。这样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上次野山小队。
重伤的两人，很有可能造成残疾，也就是说，此次野山小队，再遭重创。永久性减员五人，重伤的两人，也只能退役。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要知道，上次野山小队，同样也在这片树林，他们追击九头山的土匪。在茫茫树林内，还是被他们追到了土匪。并且，差一点，就将土匪，全部消灭。要不是新四军游击队，突然出现，上次野山小队，将大获全胜。
而今天呢，宫崎良一连袭击者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能凭空猜测，对方是军统。这个答案，还不知道，回去之后，本清正雄能否接受呢。
幸好，宫崎良一有一个宪兵中队支援，要不然的话，他带的这点人，根本就抵抗不住军统的攻击。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敢追击。至少，不敢在树林内追击。
军统的袭击，早有预谋。撤退的时候，从容不迫。他们可不是九头山的土匪，受过正规训练，对爆破深有体会。
就算宫崎良一手里，现在有一个中队的宪兵，他也不能追击。如果是在阵地上，他一个中队，敢挑战国军一个团。可是丛林里，他这点人，全部填进去，都摸不到军统的衣袖。
此次军统的袭击，堪称完美。处决了叛徒，袭击了日军，最重要的是，还抢了几辆汽车。今天与军统交锋，宫崎良一完败。没有抓到黄瑞琦，还失去了黎立群。他所谓的计划，才刚开始，就夭折了。
而邓湘涛的信，像一记无形的耳光，重重的甩在宫崎良一脸上。他狂叫着：“回城，抓捕黄瑞琦！”只要能抓到黄瑞琦，他就还不算失败。
宫崎良一希望，黄瑞琦还能留在古星，毕竟，黄瑞琦在古星，还有那么多产业。就算黄瑞琦舍得这条命，恐怕也舍不得，他辛苦攒下的这份家业吧。特别是黄瑞琦，在中山大道的那处宅子，那可能黄家的祖宅，轻易不会放弃的。
可是，黄瑞琦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今天，他就是准备撤离的。车上装的，都是他的行礼。处决了黎立群后，他就直奔管沙岭，准备取道岳阳回重庆。
黄瑞琦在古星的任务，已经圆满结束。处决黎立群，伏击宫崎良一，让黄瑞琦的收官之作，几乎完美无缺。
宫崎良一原本以为，黄瑞琦在古星，还有这么多产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可是，等他去清查，才发现，黄瑞琦在这几天，已经将所有的产业，全部处理。中山大道上的那栋宅子，宪兵队冲进去后，发现里面住的，竟然是中村凛。
宫崎良一终于明白，他被人算计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可笑的是，自己竟然没有发觉。
得知宫崎良一惨败后，小野次郎并没有特别生气，反而，有一丝莫名的兴奋。他实在不想看到，宫崎良一那股狂妄自大的劲。这种人，一旦让他得势，尾巴恐怕就翘到天上去了。
这下，宫崎良一不嘚瑟了吧？一个宪兵中队，配合他行动，本清正雄真是疯了。幸好宪兵中队没出事，否则的话，本清正雄也要受牵连。但是，宫崎良一这次，怕是没这么好过关了。
本清正雄亲自给小野次郎打电话，让宪兵分队接手军统潜伏组的案子，并且，迅速派人去城外，勘查现场。从物证上判断，袭击宫崎良一的人，到底是不是军统。
“本清课长，军统潜伏土组的案子，由宫崎良一负责，现在让宪兵分队勘查，是不是不合适？”小野次郎皱起了眉头，很是为难的说。
“你觉得，宫崎良一还能继续负责这个案子吗？”本清正雄冷声说，野山小队再次伤亡惨重，上次在野山的率领下，倒还消灭了九头山几十人。可这次，连对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甚至，连对手是谁，宫崎良一也不知道。他只是下意识的认为，是军统所为。但是，也有可能，是军统与新四军合作。毕竟，现在是国共合作期间，中国人为了抗日，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本清大佐，宫崎良一是回宪兵分队，还是回特高课？”小野次郎心里一喜，不动声色的问。
宫崎良一狂妄自大，可是，能力不足。这是他之前，给宫崎良一下了定语。而且，宫崎良一好大喜功，明明只是一个鸡蛋的事，他非得煮一锅鸡蛋汤出来。
比如说，军统潜伏土组的事。好不容易策反了黎立群，偏偏要留着黄瑞琦。要不是自己无意之中，发现事情有端倪，恐怕宫崎良一，都不会主动汇报。
这样的下属，就算他立再大的功劳，又有什么用呢？
宫崎良一，一心想着，要将整个古星的军统组织，连根拔起。放长线，钓大鱼。想法很好，但是，人家也不是傻瓜嘛。
种种迹象表明，黄瑞琦早就知道了黎立群的身份。那么，黄瑞琦是什么时候，知道黎立群身份的？他一个潜伏组长，又从哪里，调来了这么一支，精明强干的队伍？
所有的这一切，宫崎良一都不知道。他却依然，按照自己的计划在执行。这就好比，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想不吃亏都难。
如果换成是小野次郎，他虽然也有野心，可是，却会先把黄瑞琦控制起来。只有让黎立群掌握潜伏土组，接下来的事情，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但宫崎良一，为了独占鳌头，竟然搬出宪兵分队。这几天，小野次郎对宫崎良一，已经没有管辖权。甚至，他连军统潜伏组的案子，都不能过问。
幸好，宫崎良一失败了。要不然的话，小野次郎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狂妄的家伙。现在宫崎良一失败，小野次郎反倒松了口气。
事实证明，给宫崎良一再大的支持，他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种人，小野次郎实在不想要，如果本清正雄愿意，将宫崎良一召回特高课的话，他是求之不得。
“暂时回宪兵分队庶务班。”本清正雄缓缓的说。
他也为这件事头疼呢，按照宫崎良一犯的错，足够送他进监狱的。可是，宫崎良一也确实尽了力。只不过，他在对待军统方面，经验不足，上了黄瑞琦的当而已。从内心上讲，他还是愿意保宫崎良一的，可是，他也清楚，就算以他的职务，也很难保得住。
“暂时？”小野次郎诧异的说，这个“暂时”，可是大有讲究的。
“你以为，宫崎良一还能继续当班长么？”本清正雄冷冷的说，宫崎良一出了这么大的差错，有可能上军事法庭。他要做的，就是尽量争取，给宫崎良一最轻的惩罚。
“那就好。”小野次郎松了口气，宫崎良一没有了本清正雄这个后台，也不会动辄，就要跟自己对着干。就算他再把本清正雄抬出来，想必本清正雄也不会，再给他撑腰了吧。
“宪兵分队多事之秋，你这个分队长，可要小心。”本清正雄提醒着说。
“请本清课长放心，小野次郎绝对不会给您丢脸。”小野次郎坚定的说。
“希望如此吧。”本清正雄淡淡的说。
宫崎良一带着野山小队的人，灰溜溜的回来时，朱慕云让大泽谷次郎，去接收野山小队的宪兵。野山死了，野山小队，归特高班管辖，大泽谷次郎作为特高班的副队长，他去接收，是理所当然的。
“宫崎良一，我一个小队的人交给你，怎么只回来这么点人？”大泽谷次郎佯装不知野山已死，脸上露出不悦之情。
“对不起。”宫崎良一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傲气，他恭敬的站在大泽谷次郎面前，重重的鞠了一躬，诚恳的说。
“一句对不起，六名帝国军人的生命，就没有了。你难道不觉得羞愧吗？”大泽谷次郎冷冷的说。
“嗨！”宫崎良一大声说，此刻，就算他心里，有再多的豪情壮志，也无法说出口了。
“如果我是你的话，此时应该回去，面壁思过。最好，能切腹自尽，以谢天皇。”大泽谷次郎缓缓的说。
不管大泽谷次郎如此羞辱，宫崎良一始终都一言不发。朱慕云站在角落里，望着宫崎良一。此时宫崎良一的脸上，显得很平静。不管大泽谷次郎如何讥讽，始终低着头。只有偶然露出的目光，才能看到他的不甘。
黄瑞琦到了管沙岭后，才见到了军统古星区的区长邓湘涛。黄瑞琦对邓湘涛的大名，早有耳闻，此次他能平安无事，也是拜邓湘涛所赐。他早就跟井山说过，一定要当面，感谢邓湘涛。
第八百二十一章 仰慕
此次到管沙岭，黄瑞琦得知邓湘涛也在，马上提出，要跟邓湘涛单独见个面。毕竟，有些事情，当着其他人，是不好说的。
“邓区长，黄某人能活着，多亏邓区长的救命之恩。”黄瑞琦见到邓湘涛，双手作揖，感激的说。这些话，他确实是肺腑之言，如果没有邓湘涛，现在他已经成为宫崎良一的阶下囚了。
如果不是古星区，向重庆汇报，黎立群已经叛变的话，他肯定要被捕的。黎立群身上的伤，他是看到了的，触目惊心啊。当时，他很是敬佩黎立群，能承受这么厉害的酷刑，黎立群对党国，不愧忠心耿耿。
可哪想到，黎立群竟然已经叛变了。黎立群是他多年的战友，叛变党国后，差一点，也把他送进了宪兵队。
黄瑞琦多次想，如果自己也进了宪兵分队，他无法保证，是否能跟黎立群不一样。可是，想着黎立群身上的那些伤痕，他自己都没有信心。幸好古星区，得到了情报，要不然，整个潜伏组，都得完蛋。
潜伏土组，是重庆直属的最后一个潜伏组。一直以来，黄瑞琦都以，自己这个潜伏组，从来没有出过事故为荣。可黎立群的叛变，差一点，就给潜伏组，带来灭顶之灾。
“举手之劳罢了。”邓湘涛微笑着说，如果不是朱慕云提供了情报，他自然不可能知道，黎立群已经叛变的消息。
如果黄瑞琦真要感谢的话，其实应该感谢朱慕云这只，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公鸡”。要不然的话，谁会知道，黎立群已经叛变了呢？
就算是换一个，也很难发现。朱慕云凭借着他敏锐的观察力，和缜密的逻辑推理能力，准确的判断，黎立群已经叛变的消息。从而，让宫崎良一精心设计的圈套，付诸东流。
“邓区长，我有个不情之请。”黄瑞琦再次拱手，诚恳的说。
邓湘涛的意思，他已经听明白了。显然，邓湘涛是得到了准确的情报，才向重庆汇报的。所以说，他真正要感谢的，是那位提供情报之人。这个人，黄瑞琦也问过井山。
可黄瑞琦每次相问，井山都莫衷一是，一旦他问急了，井山就让他，以后有机会，直接问邓湘涛。
“黄组长但说无妨。”邓湘涛微笑着说。
他似乎已经猜到了黄瑞琦要问的问题，但黄瑞琦已经离开了古星，此刻，又只有他们二人，说话也方便。但是，能告诉黄瑞琦的，他就会说。不能让他知道的，坚决保密。
对朱慕云，都况且如此，遑论黄瑞琦了。朱慕云可是，邓湘涛最为得意的王牌卧底，他甚至，会用生命，去护卫朱慕云的安全。朱慕云的成就，也就是他的成就。朱慕云提供的情报，越有价值，说明他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
邓湘涛现在，已经无法潜入敌人内部。朱慕云的出现，填补了他内心的空白。朱慕云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在朱慕云身上，他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当朱慕云取得重要情报的时候，他会像自己，拿到了重要情报，一样的高兴。他希望，朱慕云能再接再厉，不断与敌人交锋，再立新功。
“我想见见，那位兄弟，当面跟他说声谢谢。”黄瑞琦想了想，缓缓的说。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是否唐突。一般来说，如果是邓湘涛在敌人内部的卧底，提供的这个情报。自己的要求，就有些过分了。如果是古星区的人，无意中发现的情况，邓湘涛应该会满足他的要求。
“对不起，他还在古星。”邓湘涛摇了摇头，坚定的说。
“他在政保局还是宪兵队？”黄瑞琦突然问。邓湘涛的话，已经明确告诉他，对方是在日伪机关。毕竟，此次军统的重要人员，都撤到了管沙岭。
“黄组长，你也是团体的老人了，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呢。”邓湘涛笑而不答。事关自己的卧底，就算黄瑞琦，很得戴老板信任，也不能提这样的要求。
“好吧，我能知道他的代号么？”黄瑞琦不好意思的说，他这样的问，确实唐突了。因为他已经确定，这名内线，是邓湘涛安排在日伪机关的。
“公鸡。”邓湘涛一脸骄傲的说。
每次，他提及这个代号的时候，都是满满的自豪感。因为，这个代号，从来没让他失望过。到目前为止，政保局和特高课，甚至都没有掌握这个代号。更加不知道，这只神秘的公鸡，已经在他们内部，活动了近两年时间。
“邓区长手里，有一张好牌啊。”黄瑞琦感慨万端的说。
这只“公鸡”，能及时发现黎立群叛变的消息，他觉得，应该是古星区潜伏在宪兵队的卧底。甚至，极有可能，就潜伏在法租界的宪兵分队。
邓湘涛能在这么要害的部门，安插自己的人，手段实在是高明。如果自己手里，也有一张这样的王牌，潜伏土组，岂会全面退出古星？
黄瑞琦对这个“公鸡”，非常好奇。但他也知道，从邓湘涛嘴里，不可能知道任何消息。或许，回到重庆后，能从戴老板，或者毛先生那里，听到些只言片语。
黄瑞琦在古星潜伏多年，最终还是暴露。虽然是受黎立群连累，但也跟他的工作失误有关。如果不是电台暴露，他就不会将电台，转移到三中。如果电台没到三中，黎立群就不会负责收发报，自然黎立群也不会，连夜进法租界。
之后所有的一切一切，可能都不会发生。可是，如果电台不转移，以宪兵分队电监科的厉害，恐怕已经定位到自己家里了吧。从这件事上，他还得感谢朱慕云。
黄瑞琦并不知道，公鸡就是朱慕云，否则的话，他更得感谢。当然，知道朱慕云的身份后，他可能也要把，被朱慕云讹去了金条，全部讨回来。大家都是为党国效力，朱慕云怎么能，要他的金条呢。
还有那面汉代神兽铜镜，那可是花了他两千大洋。如果拿到重庆，送给毛先生的话，自己此番回去，不但没有责任，反而能立功受奖。现在，再想拿出这么一件，有分量的古玩，还真的不容易。
“这张牌，不是为我服务的，而是为党国服务的。”邓湘涛郑重其事的说。
“请邓区长，一定要转告这位公鸡兄弟，我黄某人感谢他。以后，如果见了面，只要是黄某人能做得到的，不管什么事，绝对不皱一下眉头。”黄瑞琦拍着胸膛说道。
场面上的事，他不想多说，自己欠公鸡的这份情，他算是记住了。他不知道这位公鸡兄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总而言之一句话，以后，只要是公鸡的事，就是他黄瑞琦的事。这份救命之恩，他得涌泉相报。
“我会转告他的。”邓湘涛微笑着说。
“邓区长，我能问问，公鸡是怎么知道，黎立群叛变了的吗？”黄瑞琦饶有兴趣的问。
“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邓湘涛摇了摇头，如果他介绍了情况，黄瑞琦甚至都不用猜，就能知道朱慕云是公鸡。
“那就不问了。”黄瑞琦讪笑着说，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再次让邓湘涛为难了。
朱慕云的身份，在古星区，除了邓湘涛外，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就算邓湘涛最为信任的邓阳春、井山、徐慧莹，都只知道公鸡这个代号。对公鸡其人，他们都只闻其名。
“黄老板，怎么样？一切都见分晓了吧。”井山见到黄瑞琦后，微笑着说。
自从与黄瑞琦接上头后，每次见面，黄瑞琦必要问起，黎立群叛变之事。到底是谁，如此神通广大，这么机密的事情，也都知道。
黄瑞琦也仔细分析过，黎立群在宪兵分队，只待了一个晚上。当时，他与其他民众，被日本人放出来的时候，连自己都没有看出异常。
可是，古星区却断定，黎立群已经叛变，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邓区长嘴严得很，我还是一无所知。”黄瑞琦苦笑着说，当然，有了这个代号，总有一天，他会与公鸡见面的。
此次，公鸡不但救了黄瑞琦的命，而且也救了他的财产。黄瑞琦提前三天，知道了黎立群叛变后，暗中将自己，几乎所有的财产，全部处理掉了。可是一大笔钱，要不然的话，就算他能安全离开古星，损失也会非常大。
不管哪个年代，钱都有着神奇的魔力。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黄瑞琦此次要回重庆，需要打点的人很多。如果他在古星的产业，全部被日寇没收，他的损失，将无法接受。
“只要你以后，不再追着我问，就可以了。”井山说，他对“公鸡”，也很是好奇。
他是情报处长，按说，这种事，必然会知道。可是，古星区的这名内线，却一直由邓湘涛掌握。甚至连接头、传递情报，这种事，也从来没有惊动他。
井山也在想，哪天如果能见到，这只“公鸡”的庐山真面目，一定要好好跟他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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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二章 抢人
朱慕云下午，接到了余国辉打来的电话，向他汇报工作。原本，朱慕云下午，都会待在码头，可是这几天，因为搜捕抢劫案的凶手，也为了表示，对这个案子的重视。
因为野山被当街砍死，古星所有的关卡、哨所，以及进出古星的城门、码头、火车站，都加强了检查。这个命令，从朱慕云推断，九头山的土匪，可能是凶手后，李邦藩就颁布了。
所有可疑人员，全部被送到六水洲。此时的政保局看守所，已经人满为患。余国辉打电话给朱慕云，既是为了汇报工作，同时也是想，征求朱慕云的意见。
六水洲上，原本只有两个警卫班，看守所最多，也只能关押一百人左右。可现在，一下子涌入近两百人，已经超出了容纳范围。
但是，每隔半个小时，各个部门还是会送来嫌犯。他们也不管，六水洲是否能装得下，反正就算没房间，放到六水洲上，一般人也跑不掉吧。
“所有人，都不能轻易放。如果放掉了凶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你等着，我就过来一趟。”朱慕云叮嘱着说。他明白余国辉的意思，既是求援，也是为了捞外快。
整个政保局、警察局、宪兵队，还有警备司令部，全部动了起来。每个单位，都下了指标，必须抓够三十人。而政保局的指示，就更加详细。除了二处外，一处、三处、情报处和行动队，各分了二十个名额。甚至，经济处也有任务。
也就是说，没有抓够二十名可疑人员，他们的工作，就不算达标。当然，二十人，只是一个硬性指标，完成之后，搜捕却不能停止。这项工作，一直要到，抓住真正的凶手才会结束。
“是。”余国辉忙不迭的说。
以前他这个警卫队，只是一个清水衙门。可今天的搜捕行动，开始之后，他办公室的电话，就没停过。不是这个来求情，就是那个，要求给个面子。更有甚者，还要登上六水洲，给他送钱送物。
幸好，六水洲处于古江江心，没有船是过不来的。而船只，都控制在政保局和水上巡逻队手里，一般人，还真的进不来。
朱慕云去六水洲，主要是认人。他希望，自己在六水洲，千万不要遇到“熟人”。他的记忆力特别好，只要是见过一次的人，听过一次的声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在去六水洲之前，朱慕云依然，先开着车子，去了趟镇南五金厂。在开出合作路一号的时候，他看到了，在门口站岗的孙务本。
看到孙务本，扛着枪，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的样子，朱慕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对这种人，就要行驶一个长官的权力。要不然，三科的人，在宪佐班，怕要无法无天了。
在去镇南五金厂的路上，朱慕云发现，街上没什么行人。但到处都是检查站，要不是他的身份，根本没办法通告。朱慕云算了一下，从法租界到镇南五金厂，自己竟然遇到了五个检查站。
朱慕云并不知道，今天是哪两位英雄，除掉的野山。但是，以现在古星的形势，他们如果没有本地人掩护的话，是很难逃脱的。因为，除了在路上设卡，已经有人，对旅馆、酒店进行检查。
接下来，就是民居。每一条街道，每一间房子，都有可能被检查到。整个古星，会被仔细的梳理一遍。这个时候，没有哪个地方，是真正安全的。
“局座，杀害野山的凶手，只有两个。可现在，六水洲上的嫌犯，都快有两百人。再不速审速放的话，恐怕就要关不下了。”朱慕云汇报着说。他当然想，把六水洲上的人都放掉。
毕竟，放一批人，不但可以捞一笔钱，而且，也能顺势，放掉一批，无辜的民众。古星的抗日分子再多，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天时间，就抓到一百多个吧。
现在古星被日本人占领，虽然说把政权，交还给了新政府。但真正当家作主的，还是日本人。今天李邦藩的命令，就算是市政府，也无权过问的。
“两百人？”李邦藩诧异的说，他倒真没注意。
六水洲上，有多少房间，他非常清楚。当时，分配做看守所的，不过十来间房罢了。如果每间房，都要塞去了二三十人，里面的人，会像沙丁鱼一样。
“是啊，按照现在的速度，不用到晚上，就会突破两百人。”朱慕云苦笑着说。
“你又有什么想法？”李邦藩似笑非笑的问。
他没有给二处安排任务，而且，经济处也没有下硬性指标。这都是对朱慕云的照顾，可现在，朱慕云却主动找上门不，想必又是，有了什么鬼主意。
“我在想，是不是替局里，分担一下压力？”朱慕云微笑着说。
他知道，全部拿下所有嫌犯，是不可能的。但是，二处拿个几十名嫌犯，还是有可能的。虽然二处，没有参与搜捕，可是，二处也是政保局的人啊。再说了，还有经济处呢？
况且，朱慕云可是李邦藩的心腹，享受点特殊待遇，也是应该的。纵然其他部门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你想要多少？”李邦藩问。他算是听出来了，朱慕云根本就不是，真的要分担压力，而是为了钱。
“我四十个吧，我想先去挑挑，把那些有钱的主，先给挑走。”朱慕云笑嘻嘻的说。
“四十个多了些，三十个吧。”李邦藩摇了摇头，说。
不管如何，这些嫌犯当中，必然要找出几个抗日分子才行。就算没有真正的抗日分子，也要制造出抗日分子。
“局座，一个可不少大洋呢，十个人，至少能换两根金条。”朱慕云一脸可惜的说。
“你吃肉，也得让别人喝汤吧？再说了，真要把抗日分子放走，那可怎么办？”李邦藩不满的说。不管什么时候，正事永远都要放在第一位。
“好吧。但是局座，你可得给我，多争取几个小时，至少五点前，不能让其他部门的人去六水洲提人。”朱慕云叹了口气，无奈的说。
“没问题。”李邦藩说，他能帮朱慕云的，也就只有这些人。
有了李邦藩的命令，朱慕云自然就能理直气壮的去六水洲。此时，其他部门还没有收到命令，他正好可以打个时间差。
三十个人，如果操作得好，完全可以搞他大几百银元。当然，这笔钱，李邦藩肯定要分大头。可是，朱慕云不怕。有了这三十个指标，他就能做很多事。他来六水洲，主要不是为了赚钱。
一到六水洲，朱慕云就让余国辉把名单交来，所有人在送到六水洲上后，都会登记姓名、住址、工作等。当然，心里有鬼的人，自然不会报真名字、真住址。
“你把每个人都，按照编号，都发一张纸条，然后告诉他们，想今天出去的，就出个价。我挑价格最高价的前三十名。”朱慕云看了一眼登记册上的编号，突然想到了，用这个最省事的办法。
“前三十名？好，这个办法好。”余国辉一拍大腿，高兴的说。
朱慕云不愧是经济处长，一来就抓到了事情的重点。他一直在想，应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把利益最大化呢。
“不，你告诉他们，我只挑前五名。而且，我还有个心理价位，低于我的心理价位，就算排在第一，也别想出去。另外，时间定在三点半，过了这个时候，就算给再多钱，也出不去啦。”朱慕云突然改变了主意。
前三十个人，显得有点多，这一百多人，不会觉得有压力。而且，他们也会有侥幸心理，三十个名额，说不定，没有那么多报高价的呢。
还有三点半，这个时间点。李邦藩给他的时间，是五点前，不让其他部门插手。所以他在五点前，必须把所有人，都带离六水洲。
“朱长官，你这一招，妙啊。”余国辉笑嘻嘻的说。
朱慕云几乎，已经考虑到了所有的情况。他暗暗决定，朱慕云挑走前面三十个名额，剩下的三十一，至六十名，就归自己了。
“妙不妙，得看成效。希望抓来的人，多几个金主吧。”朱慕云说，心里没鬼的人，其实是不会愿意多花钱的。
特别是他的要价还这么贵，所以，朱慕云心里也没底。当然，如果能审几个人，或者对他们动刑，事情又会好办得多。
“你不是说，今天不少人都来求情了么？你现在可以回复他们，如果他们愿意担保，并且交三百大洋的保证金，就可以放人。但时间不能太晚，四点吧。四点之前，担保书和钱，必须到六水洲。”朱慕云又说道。
“不会得罪人吧？”余国辉吓了一跳，三百大洋，有点狮子大开口了。
“你这是做人情，他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朱慕云笑吟吟的说。
余国辉马上拿出一个本子，今天接的电话，只要真有点来头的，他都记着呢。朱慕云也没打扰他，这种得了便宜，还能卖个乖的事，余国辉应该轻车熟路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 凑数
朱慕云对人性的把握，还是很准确的。余国辉一通电话打出去，把要求一说，不但没人怪罪他，反而个个对他感激涕零。
虽然三百大洋，确实有些高，但是，对进了政保局的人，能顺利出来，本身就是了不得的事。就算经过政保局的审核，会有人能出来。可是，那得在里面，遭多大的罪？
况且，余国辉担着多大的责任啊。作为政保局的警卫局长，敢把其他部门，抓来的人，私自放掉，这可不是三百大洋，能补偿得了的。
所有愿意出三百大洋“保证金”的，马上被单独提了出来。只要手续和钱来了，他们随时都能走。
“朱长官，我去跟剩下的人，说明一下。”余国辉说。
在此之前，六水洲关着这么多人，他觉得是负担。虽然他也想着，要捞一把。可是，没有上面点头，私自放人，是要掉脑袋的。关又关不下，放又不能放，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朱慕云一来，马上就变出钱来。
“我也去看看。”朱慕云沉吟着说。
他来六水洲，并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想借这个名义，来探听虚实。所有抓来的人，不可能全部都是无辜的。政保局的人，也不都是饭桶，没有一点嫌疑的人，也不会送到六水洲来。
所有的人，都被塞进了看守所的几间房。余国辉为省事，让所有人都出来，把打了招呼的人，叫到一旁，送到了反省院。这些人，已经可以受优等，不用再在看守所受苦了。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下午，有五个人，可以回家啦。”余国辉站在台阶上，伸出一个巴掌，大声说。
“长官，我们都是良民，放我们回家吧。”下面有人，哀求的说。
“你们都是通匪嫌犯，每个人都要审讯，还会用刑。你们可不是普通嫌犯，是通匪！知道吗？今天死了个太君，凶手，很有可能，就在你们当中。”余国辉厉声说。
朱慕云站在旁边的角落里，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下面一百多人。他的目光，缓缓从众人的脸上扫过。
此时，朱慕云超强的记忆力，开始发挥作用。只要是被朱慕云看过一次的人，他都不会忘记。而之前，国共双方，经他手制作的安居证，可是不少。这些人的名字，虽然用的化名，但是，他们的相貌，是不会有变化的。
“下面，我念到一个人名字，他就上来，写一个金额。这个金额是什么意思呢，是你想出去，愿意给多少大洋。我告诉你们，这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机会，只有五个名额，你们可要倍加珍惜。”余国辉大声说。
“你们也太贪心了吧，竟然想出这样的馊主意。”下面有人一听，马上抗议道。
“每个人，都有主动弃权的权力。如果你们愿意交钱走人，就来领一张纸片，写上你们的名字，再写上，愿意出多少钱。”余国辉不满的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位。
可是，下面有近两百人，一时之间，他没办法，判断说话的，到底是什么人。敢在下面起哄的人，
“我出一块大洋。”有人突然大声说。
“对，我也出一块大洋。”马上有人醒悟，如果所有人的价格，出得都不高，余国辉想大赚一笔的希望，自然也就落空了。
“你们这点鬼名堂，是没有用的。首先，这个价格，必须达到我预定的数目。如果没有达到，就算是报价第一，也不能走。”余国辉冷笑着说。
朱慕云早就有先见之明，这些人真想出去，不是要出钱，而是要出血。要不然，就只能真正放血。野山被杀，案子肯定要破。不管是真破还是假破，至少对上对下，都要有个交待。
到时候，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这些可能有嫌疑的人，都将成为，重点调查的目标。到时候，把人往审讯室一带，老虎凳、辣椒水、带倒刺的皮鞭，就算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有没有人上来？如果都不上来的话，那就全部带回去。”余国辉不耐烦的说，他是当兵出身，可没有这么大的耐性。
“我来报价。”蓦然，有人站了出来，拿出笔和纸片，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愿意出钱的数字。
“这就对了嘛，我跟你们说，今天是你们运气好，才有这样的机会。我跟你们说，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们必须在三点前之前作决定，三点半之后，就算你们报一万大洋，也没办法了。因为，那个时候，会有专人，来审讯你们。”余国辉狞笑着说。
有人带了头，剩下的人，原本看似团结，但听了余国辉的话，心里都在打着沉吟着。人都是自私的，谁也不想，待在班房里。
是花钱出去，还是等着无休无止的审讯？看余国辉的态度，恐怕今天出不去的话，以后不打点，也别想离开六水洲。
朱慕云从角落，突然走了出来，站到了放纸片的桌子旁。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望着这张桌子。
果然，人群中有人，看到了朱慕云，眼中满是诧异的目光。可能怕朱慕云发现，马上低垂着头。
此人叫聂大辉，中等个子，长相普通，可是，一对三角眼，总是闪烁着阴毒的光芒。他是九头山的三当家，此次进城，没想到，被抓上了六水洲。
朱慕云去过九头山，虽然他经常与朱加和和韩之风打交道，但对巴卫煌和聂大辉，也是有印象的。刚才，他特意站到桌子旁，就是想引起聂大辉的注意。
除了聂大辉外，朱慕云还发现了几张熟悉的脸孔。有军统的人员，也有地下党。今天的突击检查，古星的军警宪特，全部出动。只要是街上的行人，都会受到盘查。任何可疑人员，全部会被带走。
见到聂大辉躲避自己，朱慕云微微一笑，他站了一会后，就离开了看守所。如果聂大辉足够聪明的话，一定会拿一张纸片，写上一个令自己满意的数字。
然后，就看聂大辉，能否将他的事情编圆。只要他能，拿得出钱，又能通过二处人员的初步审查，放出去是没有问题的。
朱慕云一走，聂大辉马上走到前面，写上自己的化名：聂飞。他生怕朱慕云认出自己，特意写了一个巨大的金额：伍佰圆。
余国辉看到聂大辉写的数字，很是高兴。他相信，这个叫聂飞的，今天肯定可以走出去。他心里早作决定，只要超过三百大洋，都可以无条件放人。只要不是真正的凶手，就不会出大问题。
“朱长官，总共有八十多人写了金额，剔出金额在一百以后的，还剩下这么些。”余国辉拿出一堆纸条，找到了朱慕云。
“有多少？”朱慕云看了那堆纸条一眼，问。
“十六个。”余国辉遗憾的说。
“也不算少了，加上那几个关系户，也有二十多人了。”朱慕云沉吟着说。
“要不，我再把那些五十以上的，也拿过来？”余国辉问。
“不必了，我带走的人，总不能全部放掉吧？如果上面追究下来，也不好交待。”朱慕云摇了摇头。
他的习惯，一般人都知道，无利不起早。可是，他也得防备，像张百朋、郑思远，这两个日本人，心里只有小日本的利益。虽然平常，他们收经济处的钱时，一点也不客气。但真要做得过分，会被他们揪住不放的。
李邦藩给了朱慕云，三十个名额。这三十人，如果今天全部放掉，于情于理都说不通。至少，也得留下几个。当然，朱慕云也担心，那些眼熟的人，不敢多写。
“还是你细心。”余国辉奉承的说。
“你先去把这些人带出来，先送到码头货物检查场。”朱慕云说，那里是他的地盘，无论是放人，还是审讯，都很方便。
“是。”余国辉说。
这二十多人，被余国辉带出来的时候，朱慕云特意去看了。果然，有几个都没来。据朱慕云所知，地下党方面，至少有两个人，但都没有在里面。军统方便，他发现了三人，倒是有两人，混了进来。
军统果然财大气粗，他们的人，敢于花钱。朱慕云看了，两个军统，都写了两百大洋。看来，他们已经暗地里商量过了。
随后，朱慕云又亲自去看守所，挑了几个，凑足了三十人。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两名地下党。当然，朱慕云无法确定他们的真正身份，可是，需要用到假安居证的，就算不是地下党，至少也是抗日人员。
“张光照，你通知诸峰，带几人来码头货物检查场。今天局里抓到的嫌犯，我们也要参与审讯。”朱慕云到码头后，给宪佐班去了个电话。
“队长，这种事，我很拿手啊。”张光照一听，审讯犯人，马上主动请缨。
“这些人，都是各方面打了招呼的，只是走一下过场，让诸峰来审讯，显得更正规。”朱慕云没有同意，他当然知道，张光照做这样的事，已经轻车熟路。
可是，这些人里，有军统，有地下党，还有土匪，怎么能让张光照参与呢。就算是周志坚，他也不敢交给他。
第八百二十四章 以弄钱为主
所有人，被安排到二处原来的办公楼后，朱慕云就让他们，赶紧与家里联系。可以打电话的，马上打电话，直接用二处的电话机。家里没有电话的，迅速写出地址，由经济处派警卫，前去通知。
当然，以朱慕云的性格，肯定不会错过，这种发财的机会。每个送钱的警卫，都要十块大洋的跑腿费。当然，警卫实得一半。剩下的五块大洋，最后由朱慕云统一支配。
当然，就算钱到位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这笔钱，只是他们的“保证金”。当然，永远也不会退还给他们。但是，不管上面如何审查，也找不到漏洞。
除了保证金外，他们还得找保人。当然，这也只是一个形式。来送钱的人，就能给他们作保。朱慕云为了提高效率，尽量节省不必要的环节。
诸峰接到朱慕云的命令，马上带了几名宪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二处原来的办公楼。虽然他们已经搬到了宪兵分队办公，但码头货物检查场，依然保留着他们的办公楼。甚至，那间单独的审讯室，墙壁上挂满的刑具，都没有摘掉。
“你让这些人，都去参观一下审讯室。我的时间有限，可没有时间跟他们耗。今天晚上，如果不能拿到钱，在咱们这里住一晚，那就得加收住宿费的。想吃东西，还得交伙食费。如果明天还不能把钱交齐，就得准备刑具使用费了。”朱慕云对诸峰说。
这些巧立名目的收费项目，是他上次独出心裁的“发明”。事实证明，这些项目，看着不显眼，可是收起钱来，非常可观。别看每一笔，都只有几块，甚至十几块。可是，所有的收费项目，全部起来，就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比如说，今天晚上，如果想在二处吃顿饭，付出的代价，至少要比外面，贵十倍以上。这个十倍，说的是古星饭店之类的地方。原本，古星饭店的消费，就已经够高了。但是，二处的饭菜更贵。
可是，他们已经饿了一天。余国辉为了安顿他们，都已经焦头烂额。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他们吃。现在，就算是一块大洋一个馒头，他们也不会犹豫。因为供应有限，尽了，哪怕钱再多，也没有了。
只有饿过肚子的人，才能体会，饥饿实在是太痛苦了。当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他们为了一口吃食，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我马上开始审讯。”诸峰坚定的说。
朱慕云捞钱的手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情况，竟然也能搞到钱。恐怕，也只有朱慕云，才能想得出来吧。他真搞不懂，朱慕云花这些钱的时候，良心能安吗？
诸峰坚信，汪伪政府，有朱慕云这种人，是不可能长久的。他们贪污成风，整天只想着捞钱。这样的政府，从来不会考虑劳苦大众的利益的，注定是要失败的。
“审讯一定要严格按照程序，他们所有的手续，也必须齐全。但是，能减免的，就尽量加快速度。我们的目标，是尽快拿到钱。可是，又不能放走，真正的抗日分子。至少，以后有人来秋后算账的时候，也不能被他们，抓到把柄。”朱慕云缓缓的说。
“请处座放心，我一定严格按照程序办事。”诸峰说。
虽然朱慕云的行为很荒谬，但是，这也为他行事，提供了便利。如果这批人当中，有同情抗日者，甚至是地下党的同志，他正好可以巧妙的营救。
朱慕云的，只是钱。而同志的生命，是无价的。真要有同志，被误抓的话，正好可以趁机会，将他们放走。只要给了钱，朱慕云就不会追究。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回趟队里。”朱慕云说，他的任务，是今天晚上拿到钱。不管能拿到多少，都要先保证李邦藩那一份。
只有让李邦藩今天就拿到钱，才能让他体会到，今天的决定，是正确而英明的。当然，表面文章，也要做好。至少，不能让其他人，挑出毛病。
比如说，张百朋。朱慕云甚至都不用去分析，就可以断定，张百朋一定会来找麻烦。只要是朱慕云干的事情，他都无条件反对。
这里面，虽然有一些是张百朋所谓的直觉。但更多的，是他对朱慕云的妒嫉。张百朋认为，朱慕云能力不如他，身份更是卑微，可是，自己总得不到李邦藩的常识。
而只会溜须拍马的朱慕云，却成为了李邦藩，最信任的人。这样的反差，总让他怀疑，朱慕云做什么事，都动机不纯。而张百朋也希望，朱慕云能犯点错。
朱慕云很想与胡梦北见个面，可是，今天的情况，实在有些不合适。他先回了趟码头的办公室，给胡梦北和邓湘涛，分别写了一份情报，才开着车子，去了法租界。
在路上，朱慕云将情报送了出去。他告诉胡梦北，有几名疑似我党的同志，被抓到了二处，让地下党，马上去联系。朱慕云附上了，那几名同志提供的名字、地址，以及需要给他们准备的钱。
随同情报，朱慕云还留下了一张，汇丰银行的现金支票。
朱慕云的原则，历来都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尽量不要找其他关系。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出事。
另外，朱慕云还告诉胡梦北，九头山的三当家聂大辉，也被送到了六水洲。让家里，赶紧与九头山联系。如果实在联系不上，可以让地下党派人去交钱。同时，他也写下了聂大辉留下的地址，以及联系人的名字。
每一名嫌犯，都要写明，可以联系到的家人，或者亲朋好友的名字。毕竟，他们身上，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而朱慕云的原则，见钱才能放人的。
聂大辉其实挺为难的，如果他写真名的联系地址，无形中，就暴露了九头山的据点。以后，特务如果去查证的话，很容易牵扯出九头山。
无论是之前的三起抢劫案，还是今天的野山被杀案，都与九头山脱不了关系。现在的九头山，在古星已经名气大振。只要是提起九头山，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可是，这也给九头山，带来了巨大的危险。日本人岂是好惹的？他们现在，正与国军作战，一时之间，调不出兵来。只要等他们缓过神来，到时候九头山，敢是日本人的对手？
可如果不写真实地址的话，就不会有人来送钱。最后，聂大辉没办法，只好写了一个地址。这个地址，是九头山在古星的据点。
当然，他们能否拿得出五百大洋，就不是聂大辉所考虑的。反正，巴卫煌和韩之风，都在古星。他们得知，自己身陷囹圄的话，一定会想办法营救的。不要说五百大洋，就是五千大洋，五万大洋，也会想办法凑足。
至于给邓湘涛的情报，朱慕云重点写了三个名字。朱慕云不知道，这三个名字，是化名还是假名。以他对军统的了解，应该是早就准备的化名。
朱慕云向邓湘涛，汇报了今天的事情。同时，将自己的计划，也和盘托出。朱慕云相信，邓湘涛看到这三个名字，自然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何营救这三个人，朱慕云有自己的想法。他并不打算，由二处放掉这三人。而是想借冯梓缘，或者杜华山之手。
朱慕云推测，张百朋一定会无端生事，所以，这三个人，到时候他会移交给情报处“复查”。张百朋自然不会，亲自去复查，肯定会交给冯梓缘。到时候，由冯梓缘把人放掉，不会引起张百朋的怀疑，反而能神不知鬼不觉。
朱慕云之所以，要先回宪佐班，也是不想留在二处。自己不在那里，诸峰反而好办事。而且，不回宪佐班，他也找不到机会，把情报送出去。
朱慕云送给胡梦北的情报，很顺利。可是，给军统送情报的时候，朱慕云看到了一个暗号，这是告诉朱慕云，邓湘涛不在古星的标记。这让朱慕云很烦恼，邓湘涛是他的唯一联络人，如果邓湘涛不在古星，他的情报，就无法传出去。
如果朱慕云的意图，冯梓缘或者杜华山，无法及时领悟的话，相互之间的配合，就会出现问题。甚至，他们都不一定知道，有自己的人，已经被抓起来了。
情急之下，朱慕云想到了于心玉。上次邓湘涛离开古星之前，向朱慕云说明了，如果有紧急情况，可以直接联系于心玉。
可是，给于心玉的情报，与邓湘涛的情报，语气和措词，都必须不一样。他与邓湘涛之间，彼此非常熟悉。如果给于心玉的情报，也用这样的语气，就算于心玉不知道他的身份，至少，也能猜到，“公鸡”就潜伏在政保局。
朱慕云只能，重新准备一份情报。他告诉于心玉，军统有几名自己的同志，不幸被政保局抓捕，让她马上设法营救，迟则生变。
而且，这几名同志，很有可能，正被朱慕云的二处审讯。之所以，特意加上这一句，他也只是想，给于心玉放个烟幕弹。
在纸条的最后，朱慕云写上了自己代号：公鸡。
第八百二十五章 公鸡的情报
给于心玉的这份情报，朱慕云是用左手写的。
事实上，他给邓湘涛的情报，也都是用左手写。这已经成了，朱慕云的习惯。现在，他左手的书写，已经越来越流畅。
朱慕云给军统和地下党的情报，笔迹完全不一样。这既是为了保密的需要，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将原来的情报销毁，重新以“公鸡”的名义，给于心玉写了一份情报后，朱慕云才把情报，放到了与于心玉联系的，专用死信箱。
放完情报，朱慕云又去了趟法租界的电话局，在电话局的门廊柱子上，给于心玉留下了一个，有情报可领的双倒三角形记号。如果只有一个倒三角形，是告诉于心玉，死信箱有情报。双倒三角形，是告诉于心玉，有紧急情报，必须马上处理。
做完这一切，朱慕云才回到宪兵分队。他向小野次郎汇报，自己在政保局，争取到了三十名嫌犯。他正组织宪佐班的人，连夜审讯，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朱队长，你干得很好。但是，一定要注意，你的时间不多了。”小野次郎正色的说，他不管朱慕云用什么办法，只要抓到凶手就可以。
甚至，只要朱慕云能抓到九头山的土匪，也算勉强完成任务。至于朱慕云用了什么手段，他不会在意。
虽然很多人，都告诉他，朱慕云其实能力很一般。可是，小野次郎对朱慕云，却很有信心。因为朱慕云之前的表现，以及他对自己的忠诚，都让他觉得，朱慕云其实，并不像别人所说的那样。
至少，朱慕云到宪兵分队后，也干了几件事。虽然没有立功，可是，并没有显得很无能。特别是相比宫崎良一来说，朱慕云的能力，似乎还要强上几分。
“我一定会在规定时间，抓到凶手的。”朱慕云坚定的说，他已经在“物色”，合适的凶手了。只要时机合适，“凶手”自然就会到案。
回到办公室后，朱慕云给于心玉打了个电话。今天，是他以“公鸡”的身份，与于心玉的第一次联系。虽然没有见面，但是，他还是得防备，于心玉可能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心玉，今天晚上，我得加班，恐怕不能陪你吃饭了。”朱慕云很是遗憾的说。
“我已经习惯了。”于心玉淡淡的说，这段时间，朱慕云经常很晚才回来。而一大早，就出去了。如果她不是刻意，想探听朱慕云口风的话，都难得见到朱慕云的人了。
“那不行，忙过这阵后，一定要跟你，好好吃顿西餐。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聊过了。”朱慕云微笑着说。
“到时候再说吧，如果我想吃的话，一个人去也可以。”于心玉对与朱慕云吃饭，并没有什么兴趣。她与朱慕云之间，只是为了任务。
于心玉下班后，照常开着车子，准备回家。如果没有特别任务，她每天都会准时回家。毕竟，家里有个玉梅，她现在，得更加谨慎。每天尽量，按照上下班。
车子后出电话局的时候，会经过前面的门廊。蓦然，于心玉看到，在门廊的柱子上，有人用粉笔，画了两个倒三角形，远远的看，好像一对眼睛似的。
看到这个记号，于心玉的车子，差点撞了上去。她猛的，一脚刹，终于踩住了。可是她的心，却猛烈的跳动着，脸上也涌起一片潮红。
邓湘涛之前，告诉她这个暗号的时候，她几乎天天都盼着，有一天能在这个柱子上，看到这个记号。可是，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任何收获。这是告诉自己，死信箱内，有重要情报的记号。
而且，这个情报，很有可能，是自己一直仰慕的“公鸡”，发出来的。一想到公鸡，刚才与朱慕云的阴霾，一扫而光。此时的于心玉，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
她坐在驾驶室，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去取了情报。在车上，她就看了情报。望着情报最后，“公鸡”两个字，于心玉突然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这个自己最敬仰的情报员，终于与自己联系了。她觉得，能与公鸡一起战斗，是最幸福的事。坐在江岸街和丰公寓，自己的那套公寓内，于心玉一次又一次的看着，纸条上情报。
虽然上面的字迹，写得并不是特别工整，虽然情报的内容，她已经熟烂于胸。可是，丝毫没有降低她的兴趣。甚至，她还拿出一个放大镜，仔细研究着，字里行间的一切信息。
于心玉对公鸡的崇拜，由来已久，现在，能拿到一份，公鸡亲自写的情报，她觉得万分珍贵。可惜，这张纸条，她不能保留，等会发完报后，就要销毁。
虽然她很想，将这张纸条留下来，可违反纪律的事，绝对不能干。这张纸条，如果被人发现，不但会给自己，也会给公鸡，带来巨大的危险。
于心玉马上拟好，给邓湘涛的电报。编码之后，她不得不，将公鸡的纸条烧掉。望着化为灰烬的纸条，于心玉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
发完报后，于心玉一个人，去德明饭店吃了份西餐。她今天晚上，回去的有点晚了，必须给玉梅一个交待。同时，也不能让朱慕云怀疑。
朱慕云在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了诸峰打来的电话。可是，诸峰才刚说了一句话，话筒就被人抢走了。
“朱慕云，我是张百朋，你凭什么，最先在看守所挑人。”张百朋怒斥着说。
情报处是政保局的第一处，就算要挑人，也必须是情报处先挑。可是，二处都在审讯了，情报处才得到消息。这不是打他脸么？他连六水洲都顾不上去，马上就来二处兴师问罪。
“张副处长，我的一切行动，都是局座批准的。要不，我请局座，再给你发份手令？”朱慕云冷冷的说。
“你放走的人，要经过情报处的再次审查。”张百朋蛮横无理的说。
“张副处长，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放出去的人，都是通过正常手续核准的。你如果一定要多管闲事的话，我也没办法。但是，局座怪罪下来，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朱慕云缓缓的说。
“我告诉你，政保局不能任你胡作非为。”张百朋振振有词的说。
“这样吧，明天我给你几个人复查。至于今天放走的人，不是上面有人打招呼，就是已经查实，确实没有嫌疑。你总不能说，所有抓回来的人，都是抗日分子吧？”朱慕云退了一步，给了张百朋一个台阶。
“好吧。”张百朋无奈的说。朱慕云把李邦藩抬出来，他也确实很顾忌。
“张副处长，你的注意力，应该放在六水洲上。我挑人的时候，可是给你们，留了一些，特别有嫌疑的人。”朱慕云微笑着说。
“你不要跟我耍花招。”张百朋疑惑的说。他才不相信，朱慕云会有这样的好心。再说了，他也不相信朱慕云的眼光。
“我就耍了，你能怎么的？兄弟们好不容易，碰到一次捞钱的机会，你一定要搅黄的话，得罪的，可是下面的兄弟。”朱慕云理直气壮的说。
“如果放走了抗日分子，你可担不起责任。”张百朋说。
像朱慕云这种无能之辈，竟然能在政保局，混得风生水起。不能不说，这是一种悲哀。特别是，朱慕云混得比自己还好，就更让他接受不了。
“别的事情，我可能担不起责任。但今天的事情，一切后果，我……，我也不承担。”朱慕云前截话，说得理直气壮。可是，说到最后的时候，却耍起了无赖。
“朱慕云，你就是个流氓。”张百朋气道，朱慕云将耍赖的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让他很是恼怒。
“处座，刚才我去核查了一下二处的记录，放走的，确实都是上面打了招呼的。”冯梓缘也不想把张百朋的注意力，引到二处。
朱慕云这样子搞，对军统来说，是很有利的。不就是出点钱么，为了营救自己的同志，绝对值得。在朱慕云这里，留下一条退路，真要是碰到自己的同志，可以借朱慕云之手，将人营救出去。
再说了，朱慕云也是他的老长官。他之前，还在二处呢。自己能来情报处，也是因为朱慕云肯放人。要不然的话，他现在，只能像诸峰一样，当个小队长。
“明天，二处会送几个人过来，到时候，你好好审审。”张百朋叮嘱着说。
“是。”冯梓缘坚定的说。
冯梓缘接到任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给他的命令，是邓湘涛让于心玉下达的。伏击宫崎良一后，军统的主要人员，又都到了管沙岭。加上古星到处在搜捕九头山的人，军统不想遭鱼池之殃，决定这几天，暂时不回城。
朱慕云在下班后，又去了二处。今天下午，来送钱的人，络绎不绝，他得第一时间，把李邦藩的那份，给送过去。要不然，明天张百朋去告状，李邦藩没收到好处，恐怕会批评自己。
第八百二十六章 主动打欠条
晚上八点，在二处办好手续，交了保证金的人，总共只有十二人。这其中，还包括提前打招呼的六人。这些人，每人都得交三百大洋。也就是说，能及时赶来交钱的，其实只有六人而已。
原本，那些交三百大洋的，心里还有些不舒服。毕竟他们又没做错什么，只是被政保局以通匪的嫌疑，被抓了进来，就要白白浪费三百大洋，实在不甘心。
但当他们得知，其他人的价格，甚至达到了五百大洋时，心里的不平衡，一下子就消失了。
人就这样，当他最悲惨的时候，会觉得世界已经遗弃了他。但是，当他发现，有人比自己，还要悲惨的时候。突然之间，就会觉得，自己其实还是很幸福的。
这六个人，既不包括军统的三人，也不包括两名，可能是地下党的嫌犯。同样，也不包括九头山的三当家聂大辉。
军统的三人，是因为他们的资料，还没有送出去。这是朱慕云，特意安排的。虽然他很想要钱，可是这三个人的钱，他今天还不想要。甚至，可能这三个人的钱，他都不能要。
在朱慕云的计划中，军统的这三个人，必须由情报处放走。所以，他们给的地址，朱慕云直接拿在手里。一转身，他就将写着这些地址的纸条，给烧掉了。
朱慕云敢断定，这三个地址，都是军统的秘密联络站。这些情报，对朱慕云来说，暂时并没有用。但是，说不定以后，就能发军重要作用。
至于地下党的人，倒是按照他们提供的地址，及时发了通知。可是，地下党一下子要拿出几百大洋，还是比较困难的。或许，胡梦北在收到自己的支票后，再转给地下党，再由地下党兑现后，才能来赎人。
朱慕云估计，最快，也得明天上午。时间拖的越久，事情就会越不利。朱慕云希望，明天上午这前，所有愿意出钱走人的，除了军统的三人外，都能顺利离开。
就算是那几个，不愿意出钱，或者出的价钱不高者，朱慕云也希望，他们能离开。朱慕云希望，明天交给情报处复查的人，不要超过十个人，最好能控制在五人左右。
聂大辉的五百大洋，自然也没有送来。经济处的警卫，已经按照他提供的地址：复兴路323号，派人去送了信。
可是，这个九头山在古星的联络点，平常只是负责打探一些小道消息，掩护一下，山上的人，在古星的活动。或者给九头山藏把枪，给他们带带路什么的。至于五百大洋，根本就拿不出来。
不要说五百大洋，就算是五十个大洋，也未必能拿得出来。在韩之风和宋三，没在法租界抢劫之前，九头山的日子，其实越来越不好过。山上的开支，必须尽力削减，才能维持正常运转。
对城内据点来说，不要说经费，就算是生活费，也得自己解决。复兴路323号，开着一家小小的日杂店。这已经是九头山在古星，最好的地方了。其他还有些联系点，情况还要差些。
韩之风和宋三，上次做的三笔“生意”，虽然抢了不少硬货。但是，都被他们拿回山上了。此次，巴卫煌和韩之风，都到了古星。可是，他们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
无论是金条还是大洋，都很沉的。带在身上，如果太多，是一个沉重负担。他们又不习惯，使用现金支票。如果土匪都会用支票了，这个世界就太疯狂了。
土匪历来做的，就是无本买卖。上次，他们尝了甜头后，准备再在古星干几票。古星的汉奸这么多，现在的有钱人，如果不跟日本人做生意的话，早就离开古星了。所以，只要是古星的有钱人，特别是日本人，都能让他们心安理得的打劫。
只不过，他们此次进城，最主要的任务，是对付野山。现在野山死了，韩之风和巴卫煌，决定先享受一下，也算是给自己庆祝。
此时，韩之风和巴卫煌，并不知道，聂大辉已经出事。这个时候，他们正在长相伊逍遥呢。韩之风是长相伊的金主，虽然警察局，也派人来长相伊检查。可是，长相伊的老鸨，花钱打点后，倒也没有进来骚扰。
只是，约好的聂大辉，没有按时来，让他们有些担心。可是，美人当前，两人也顾不上这么多。等他们得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这还是复兴路323号的人，来长相伊报信，他们才知道。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他们至少要睡到中午，才会去复兴路。毕竟，他们与聂大辉约的，也是长相伊。作为九头山的几位当家，自然不会住在日杂店。
“巴哥，怎么办？”韩之风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此次他们三人进城，主要的目的，是对付野山。
虽然也有，抢劫的计划。可现在，还没有合适的目标。他身上的钱，加起来，也凑不齐一百大洋呢。况且，他们在长相伊的消费，可不是一般的高。想要让女人服侍得好，就要舍得给钱。
“你不是跟朱慕云熟么？能不能跟他商量一下？”巴卫煌问，他上次与朱慕云，也打过一次交道。
虽然朱慕云是汉奸特务，可是，他对朱慕云，并不是特别的恨。如果不是朱慕云，他也不知道，中川竟然如此残暴。
再说了，上次他可是少收了朱慕云二十根金条，此次九头山的人，落在他手里，怎么样也要还这个人情吧？
“上次咱们做下的案子，现在就归朱慕云调查呢。如果我去找他，敢不是主动送上门？”韩之风苦笑着说。
如果说，谁对古星的富人，最了解的话，恐怕朱慕云排在第二，别人都不敢排第一的。作为政保局的经济处长，朱慕云整天，都要与古星的商人打交道。
古星这些商人的实力如何，朱慕云最是清楚。如果能让朱慕云指几个目标，能给九头山，省很多事情。
“总得试探一下，朱慕云的口气吧？如果连试都不试，又怎么知道，会不通呢。”巴卫煌吧，两军交战，况且要探听虚实，所谓知己知彼，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朱慕云，对九头山依然抱着同情的态度，那事情就有所转机。如果朱慕云一心只想立功受奖，升官发财，他们就要早作打算。
“好吧。只是三哥与朱慕云见过面，我担心，朱慕云已经认出他来了。”韩之风突然担忧的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据点，必定已经在二处的监视之下。韩之风马上让人，去外面观察，注意周围，有没有陌生人出现。
“你觉得，朱慕云认出老三的机会，有多高？”巴卫煌问，聂大辉与朱慕云，或许在九头山见过面。
可他们在山上的穿着，与在古星，是不一样的。况且，隔了这么久，朱慕云未必还能认得出来。至少，他遇到这样的情况，是很难一眼认出来的。
只是，巴卫煌并不知道，朱慕云的记忆力非常惊人。没有领教过的人，绝对不会相信。
“我也不知道。”韩之风说。
朱慕云有的时候，表现得很精明，有的时候，又表现得很愚蠢。当然，有一点，他是永远不会变的：贪财。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朱慕云可以做任何事。当初，韩之风在好相聚的时候，朱慕云也知道了韩之风的身份，可是，朱慕云也没有揭穿。只是，每次与好相聚做交易，朱慕云都牢牢占据着上风。
后来，好相聚暴露后，朱慕云几次与九头山打交道，都没有让九头山吃亏。而且，还给九头山买过一批药品。这件事，非常机密。除了他与大当家外，就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那就试试。”巴卫煌沉吟着说。他相信，朱慕云对九头山，不会赶尽杀绝。只要朱慕云能念旧情，聂大辉要平安回来的希望，就会大增。
“怎么试？”韩之风问。手里没钱，跟朱慕云打交道，一点底气也没有。
“你跟朱慕云这么熟，应该问你啊。”巴卫煌不满的说。
“这样吧，给他打张欠条。”韩之风突然说，他之前，给朱慕云打过的欠条，可是不少。他现在，对写欠条，已经很有经验。
“打欠条？朱慕云会放人？”巴卫煌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九头山的人，说话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但其他人，并不会如此吧。一张欠条，就让朱慕云把人放出来，岂不是痴人说梦么。
“如果他认出了三哥，应该会同意的。当然，我们的欠条，不能写五百，得加一百，六百。”韩之风想了想，说。
“凭什么给他加钱？”巴卫煌不满的说，五百大洋，已经是天价，再加一百，难道还嫌朱慕云赚的钱不够么？
“凭我给的，只是一张欠条啊。巴哥，朱慕云贪婪无比，只要给他足够的利益，他会替你做任何事。我想，有了这六百大洋，三哥的安全没有问题，晚上，我们就能联手做买卖了。”韩之风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