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那不就是仙女吗！”
他们的目光朝容笙看过去。
在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之中，她一袭白衣清冷出尘，格外的耀眼刺目。
左清清穿着金凤展翅高飞的嫁衣，却压根不如容笙引人注目，她被楚奕枫接下花轿，即便是楚奕枫用红绸牵引着她，众人口耳相传议论的，却还是容笙的名字。
大红盖头下，左清清的涂了丹蔻的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里。
“都给本王闭嘴！”
楚奕枫细心的察觉到左清清的不快，他瞧见她的手背上，青筋都突了起来，定然是这些人嘴里说的东西，令她不快了！
鬼市之人纷纷噤声，奇装异服的他们坐在一起，缄口不言，双眼直愣愣看着楚奕枫的样子，更为可怕了。
好些官员坐在楚珩身后，都颤颤巍巍的用长袖挡住脸，议论纷纷：
“这八王爷到底什么来头啊？”
“这些人……这哪里是人啊！简直都长得像怪物！”
“鬼市！那可不就是阎罗殿？阎罗殿里的鬼魂都出来了，八王爷这可是……”
“唉！”
楚珩听着他们的议论声，也不知作何反应为好。
他从小就知道，他这个大伯父，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不过父皇跟他说过，大伯父年幼时，是因为保护他，才会被抓走，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伤了他。
他今日，必须镇住他这成婚的场面。
楚奕枫牵着左清清，从众人面前走过的时候，鬼市之人没有声响，他这边，朝中官员满眼惧怕，楚奕枫脸上高兴的神色，都被冲淡了。
楚珩连忙站起来，对楚奕枫说道，“恭喜大伯。”
他率先开口，身后的朝臣见状，哪里还敢安静待着？
朝臣纷纷站起来恭贺。
恭贺之声多了，左清清紧绷的神经，就稍微放松了些。
她高兴了，楚奕枫脸上，自然也就有了喜色。
只不过他进正厅拜堂的时候，看到容笙带着楚曦，坐在庭院之中的第一桌。
那一袭白色长裙，清冷无比，如天上月。
月亮怎么会坠落人间呢？
楚奕枫心间，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
他的心很痛，头也开始隐隐作痛了。
“阿枫，你没事吧？”左清清察觉到男人的不寻常，连忙出声关心。
她盖着盖头，自然看不到容笙也来了，不过楚奕枫握着红绸的力道松了，就让她有些不安了。
“没事，有些头痛罢了。”
楚奕枫回以温柔的声音，越过礼节规矩，直接握住她的手，“师姐，我会好好娶你，做我的妻子，一辈子爱护你。”
他愿用自己的一切，许她所有。
左清清泪眼萌动，她做梦都想要，楚奕枫这么真挚的爱她。
哪怕这幸福，是她用肮脏的手段，从容笙那里偷来的！
只要是她偷来了，就是她的！
两人进入正厅拜堂，堂上，楚珩特意拿来了先皇与淑贵妃的画像，作为高堂。
楚奕枫在众人的见证下，与左清清拜了天地，又拜高堂。
看到淑贵妃画像的时候，他很陌生，又很熟悉。
他缓缓开口，“母妃，儿臣带妻子，与您相见了。”
他已经不记得，他母亲的样子了。
楚奕寒还在母亲身边养大到十五岁，可是他，被掳走的时候，还太小。
楚奕寒与他相聚之后，告诉过他，他失踪后的两年，母妃的眼睛就看不见了。
母妃为了他，日夜以泪洗面。
他如今，终于带着自己心爱的妻子，来拜见母妃了。
他深深鞠躬，朝淑贵妃的画像拜下去的时候，容笙站在殿外，左清清身后的位置，对着淑贵妃的画像，也深深鞠了一躬。
“母妃，儿媳容笙，与阿枫共拜您。”
容笙淡淡出声。
这是她来这异世，行的第一次大礼。
楚曦站在容笙身后，也跟着她一起默默行礼。
她们的动作，在众人眼中，十分的疑惑不解。
可是她们身躯笔直，傲骨毕现，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
鬼市众人，甚至站在容笙身后，遥遥相护。
孙芜唱喏到夫妻对拜的时候，左清清转过身，与楚奕枫面对面，她以为楚奕枫会像深深鞠躬拜淑贵妃和先皇一样，与她虔诚对拜。
可不想，他一掀长袍，双膝跪在了她面前。
“轰——”
众人都惊了！
“主子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什么人间礼节？”
“八王爷只怕连皇上都是不跪的吧？”
鬼市的人，和朝臣都看呆了这一幕。
就连楚珩，也微微挑起了眉头。
他跟站在身边的楚锦凌笑言，“九哥，你说大伯这痴情的是不是很感人？他连父皇都不跪呢。”
楚锦凌起初有些哭笑不得，一想到楚奕枫桀骜不驯，楚奕寒都拿他没办法。
但他脑中又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他笑了笑，“是很感人，为了心爱之人，放下尊严和骄傲，又算得了什么呢？”
若是他与思思成婚，他也愿意与她夫妻跪拜，承诺一生。
左清清看到楚奕枫跪在面前，震惊无比，声音里都是错愕，“王……王爷？”
他是七尺男儿，尊贵亲王，还是银月阁之主，连皇上他都不拜！
他竟然会跪在她面前？
“与你行夫妻对拜之礼，本应如此。”
这大概，是楚奕枫这一生，说的最动听的情话了。
在场没有一个女子，能够不为此感动，甚至有人暗暗垂泪，对左清清投来无比羡慕嫉妒的眼神。
左清清眼角，两行清泪滑落，她忙提起裙摆，缓缓跪在楚奕枫面前。
“夫妻对拜——”
孙芜高声大喊。
在他的喊声中，楚奕枫与左清清，深深的拜了下去。
那一刻，容笙眼中，终于忍不住浮现出了嫉妒的神色，连带着她的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楚曦握着容笙的手，低声劝道，“娘，不哭。”
容笙更咽了一下，“娘……忍不住不哭。”
只有这一刻，她身上的清冷，尽数崩塌，那些她引以为傲的东西，都在一点一点的碎裂成渣。
她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值得。
唯有，阿枫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