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小兄弟,辛苦了
一语简单对白,账中成沉默,只剩雷电撕裂声。
赵云不敢大意,越炼越心惊,杀意之顽强,远超他的预料,也或者,是他道行不够,使不出天雷真正的威力,至今都未撼动杀机。
看女帅肩上的血壑,还溢血不止。
自始至终,她都未痛.吟半声,男将铁骨铮铮,女帅也一样。
谁说女子不如男,赤焰女帅便是个很好的例子。
“咋没声儿嘞!”
帐中沉静,账外的玄甲将军,就有点儿不怎么理解了,耳朵贴在账前,已听了好一会,啥动静都没,也可能是女帅隔绝了外界。
这般神秘。
俩人搁里面干啥嘞!
这才是玄甲将军所好奇的,说是聊理想,鬼都不信的。
唔...!
终究,有一声女子的低.吟传出。
而后,便是喘粗气声,有赵云的也有女帅的。
“这....。”
玄甲将军挠了头,不免脑洞大开,自个就脑补某些画面了。
赤焰军的女帅,很缺爱吗?
很显然,他也想多了。
帐中,赵云有些力竭了,这才喘粗气。
身侧的女帅,许是太痛苦,才有了低.吟,脸颊惨白如纸。
痛有痛的好处。
天武境的杀意,已被炼化不少,也因女帅底蕴深厚,也在竭力抹灭杀意,不然,凭赵云的修为与天雷,是不可能炼灭天武杀意的。
不知何时,赵云才收手,一步踉跄,险些栽倒。
女帅也好不到哪去,一步站起,便昏厥了过去。
“前辈。”
赵云一步上前,将其托住,知道女帅因何昏厥。
是他炼化的杀意不假,却是女帅在暗自支撑,耗的精疲力竭。
由此可见,伤她的那尊天武境...有多可怕。
结局还是好的。
那道森然的血壑,已然被炼化,伤口也已愈合。
赵云未叨扰,轻轻将其放在了床上。
女帅睡的安详,也只在沉睡中,才会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叱咤疆场的赤焰统帅,也是有女子温柔的。
可能是太累,她苍白的眉宇间,还有一丝难掩的疲惫。
这便是军人。
倘若,此刻有战鼓声,她依旧会在第一时间披上战衣。
“晚辈告退。”
赵云拱手一礼,静静退了出去。
该是耗损太厉害,腿脚发软,乃至于他出营帐时,差点栽那。
“哎哟我的乖乖。”
玄甲将军一手搀住了他。
这都没啥,主要是他看赵云的眼神儿,那叫个崇拜。
“女帅呢?”
“已睡下。”
“小兄弟,辛苦你了,看给你累的。”
玄甲将军把赵云扶的稳稳的,上下拍打着赵云衣衫上的尘土。
他的话很有学问:整个大夏...属你最吊了。
“应该的。”
赵云疲惫一笑,都不知话中有深意。
这句“应该的”,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听的玄甲将军嘴角直扯。
“前辈,你答应我的弩车....。”
“早已备好,随我来。”
玄甲将军笑着,一手搭在了赵云肩膀,搂着便走。
自后去看,那就是哥俩好。
赵云颇感不自然。
主要是这个将军看他的眼神儿...有点儿怪。
不多时,两人才兵营定身。
一辆弩车就摆在那,足有三五米庞大,看着就唬人,玄甲将军也大方,还送了十杆强弩,这若射出去,一座小山头都能给轰平了。
“不错。”
赵云蹲在那,用手抚摸。
弩车炙热的坚硬,非一般的铁料铸造,其上的零件,也非一般物件儿,也不知是哪个能工巧匠,造出了这般巧夺天工的战争利器。
“要不,派俩人给你送去?”玄甲将军笑道。
他的殷勤,整的赵云很不习惯,为嘛突然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吊呗!
这会是玄甲将军的回答。
不是吹,此刻若赵云再张口要三五十辆弩车,他也会给的。
不为别的,就因赵云是个出类拔萃的人才。
那不,赤焰军的女帅,还搁床上躺着呢?
“我自个搬走便好。”
赵云笑呵呵,扛起来便走,脸庞憋得通红。
弩车杀伤力凶悍,也不是一般的沉重,一千斤是有的。
砰!砰!
他的步伐颇显沉重,整的巡逻的兵卫,都一阵侧目。
玄甲将军是亲自送他走的。
出兵营时,先前拦他的那个兵卫,那叫个一脸笑呵呵。
“改天还来不。”
临走前,玄甲将军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赵云。
“若有需要,义不容辞。”
赵云一话铿锵,说的那叫个大义凛然。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大元再跑来侵略,他还来。
“来,回家吧!”
玄甲将军推了赵云一把。
这俩人,也真是有意思,到了说的就不是一路话。
“走了。”
赵云摆了摆手,扛着弩车走了,走着走着,变成小跑了;跑着跑着,撒丫子就开遁了,生怕玄甲将军反悔,又把弩车给他要回去。
“我的不好使吗?为嘛不找我。”
玄甲将军低着脑袋,看了看下.身,也是雄赳赳气昂昂的。
这边,赵云已窜入山林。
至此,才将弩车收入魔戒,先前不收,是怕宝贝外露。
呱!
伴着一声嘶叫,大鹏一飞冲天。
路过山林那座坟墓时,他还低眸看了一眼,又是一声叹。
不知再见凤舞时,是否还是那个小书生。
大鹏展翅,一路掠空而过。
“好东西。”
赵云盘腿而坐,握着一杆强弩,翻来覆去的打量。
弩车沉重,强弩也沉重,可不是一般的强弩,其内有乾坤与机关的,贴满了爆符,超高级别的爆符,弩中还藏着雷光符以及毒针。
如这等稀罕物件儿,扔在人堆儿里最热闹。
所以,回去得好好研究研究,造他个百八十辆。
收了强弩,他拎出了那颗紫色珠子,其上印着一颗“灵”字。
他用天雷与地火煅烧。
咔嚓!
珠子嗡动,一寸寸的崩裂,被生生炼成飞灰。
灵字被炼出,悬在赵云掌心,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意蕴淌溢。
“好个遁甲天字。”
赵云放在眼前,看了又看。
奈何,道行不到家,看不出其端倪,月神都看不出,更莫说他了。
他取龙渊,将灵字刻在了上面。
嗡!嗡!
龙渊顿的巨颤,缘因两个天字有感应,发光也发亮。
赵云看的眸光熠熠,印上了两颗天字,他的龙渊剑更显不凡了,通体都笼暮璀璨的金光,剑气来回飞窜,铮鸣刺耳,身为主人的他,都倍感凌厉,也倍感霸烈,拿着它去砍人,威力定是不俗。
铮!
正看时,突闻一声嗡鸣。
赵云豁的起身,也豁的转身。
入目,便见一道乌芒,准确说,是一道乌黑的杀箭,正朝他射过来,速度极快,且携有可怕的杀机,一旦被命中,必定被绝杀。
危急时刻,他将龙渊横在身前格挡。
磅!
铿锵声顿起,杀箭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龙渊上。
龙渊足够争气,并未破损。
倒是赵云,虽是挡下了杀箭,却是被震翻,自大鹏背上跌落了下去,臂骨生疼,一瞬没了知觉,喉咙随之一甜,一口鲜血狂喷。
第198章 强弩之威
呱!
大鹏展翅,又将赵云接下,玩儿命开遁。
“地藏境。”
赵云半跪在大鹏背上,死死盯着后方。
先前那一箭之威太强,按他估计,绝对是地藏境。
吼!
兽的嘶吼已起,一片黑影已朝他扑来。
乃一只赤色血狼,变异的那种,有一对庞大的翅膀。
血狼背上,立着一个黑袍人,手提着弓箭,方才就是他偷袭的。
货真价实的地藏境。
就是不知,是哪方势力的人。
呱!
大鹏与赵云心意相通,极尽拍打着翅膀。
倒是想用速行符,奈何先前吞魔血时已用了个干净。
如此,速度自是落下风。
黑袍人是地藏境,而他那长翅膀的血狼,乃玄阳境坐骑,速度极快,如一道血光划过天穹,与大鹏的距离,一瞬拉近了一大截。
大鹏一路俯冲,窜入了群山,而后被遣回了灵界。
赵云脚踏风神步,如黑影穿行于山林,神色不是一般的凝重。
没错了。
他就是个倒霉孩子,走哪都被追杀。
轰!
黑袍人追至,从天而下,着陆踩的大地一阵轰鸣,地藏的强大气势,形成一道圆形的气晕,一块块碎石被碾的崩塌,一片片的参天古木,被拦腰斩断,连带着赵云,也一并被撞的横翻了出去。
噗!
赵云踉跄起身,又是一口鲜血。
“小子,腿脚很麻溜嘛!”
黑袍人幽笑,如一只地狱幽灵,自黑暗中一步步走出。
“哪家的。”
赵云强行稳了身形,要死也得死个明白。
黑袍人只笑不语,单手掐动了印诀。
随他定身,一口古老的石棺,一寸寸拔地而出。
“尸族。”
赵云一眼洞悉,沉棺术都搬出来了,已无需再问了。
“那么多尸族人因你而死,是否颇有成就感。”
黑袍人的幽笑,多了一抹狰狞。
战后,多番的查探,才知是这个小武修,寻出的尸傀操纵者的位置,乃至于尸族强者,近乎全军覆没,这笔账,自要找赵云清算。
“看来,大夏有不少内奸哪!”
赵云一声冷笑,这般快便查出是他,显然是有人告密。
这,已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今日怕是走不了。
“将你炼成一具尸傀,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黑袍人露了獠牙,微微抬手,五指朝向了赵云,吸力顿现。
赵云一步没站稳,被吸向了黑袍人。
铮!
赵云一瞬出剑,纵逃不掉,也不会坐以待毙。
“以你的修为,伤的了吾?”
黑袍人满目戏虐,轻轻伸了两根手指,轻松夹住了剑尖,任赵云如何施力,也难刺进半分,的确,真灵境的他,远伤不了地藏境。
更遑论,这还不是一般的地藏境,起码第八重以上。
嗡!
黑袍人一指轻弹龙渊,赵云再次被震翻,手臂血肉模糊。
“真一把好剑。”
黑袍人拿着龙渊剑,赏心悦目的打量。
地藏有地藏的眼界,这把剑,绝非一般的玄铁打造。
嗖!
另一方,赵云已开遁。
黑袍人嘴角微翘,手提着龙渊,不紧不慢的跟随,就喜看蝼蚁挣扎,还真不忍心灭了赵云,待将其捉了,折磨的生不如死才解恨。
前方,一座山洞映入眼帘。
赵云就自觉了,想都未想窜了进去。
黑袍人随后便到。
“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他要杀徒儿。”
“小小地藏境,也将你吓成这般模样?”
山洞中传出了对话声,听音色...该是一个青年和一个老者。
自然,都是赵云扮演的。
如今这局面,也只能用唬人来破局了。
“故作玄虚。”
黑袍人一声幽笑,自不会那般好骗,一步步走来。
轰!
还未到洞口,便闻一声轰鸣,一股天武的气势,自山洞中翻涌而出,威势太强,震得整个山体都巨颤,也震得黑袍人一步后退。
“吾不杀汝。”
“回去告诉你家尸祖,他年必拜访。”
“滚。”
戏精附体,也是入戏太深,赵云真把自个当天武境了,还有这演技,也是一如既往的精湛,话中一字一句,都是与武魂共鸣的。
“哪来的天武境。”
黑袍人脸色已煞白了,身躯忍不住颤。
大半夜的,来这么个惊喜,可不怎么让人舒坦。
退着退着,他转身便遁了。
天武境啊!杀他何需第二招,一巴掌就足够了。
他走了,却不见赵云冒头,万一那厮一根筋再杀回来呢?
这个万一,还真成了现实。
黑袍人真就杀回来了,该是觉察到了不对。
“还真有不怕死的。”
赵云淡淡道,一语冰冷枯寂而威严。
“难得见天武境,不知前辈可否赏脸,切磋一两回合。”黑袍人笑道,一步接一步不紧不慢,阴森的神态,在月下更显狰狞。
“好说。”
“小小真灵,也敢唬我?”
黑袍人一声暴喝,如鬼魅般杀入了山洞,映着月光,那森然的老眸,还绽放了火热之光,真灵境竟能演出天武气势,着实的惊喜。
宝贝,这是个宝贝。
拎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还能榨出更多。
嗡!
伴着一声嗡隆,前一瞬杀入山洞的黑袍人,这一瞬便又出来了,是倒飞出来的,身上还插着一杆冰冷的强弩,自是赵家少主的杰作,早已摆下弩车,忽悠不成,那就只能用强了,炸死你丫的。
“怎么可能....。”
倒飞中的黑袍人,已然色变,也是一脸的懵逼。
天晓得这个小武修,竟还有一辆弩车,先前根本就没见。
难不成,早就在山洞了?
也怪他太大意,傻不拉几的就冲进去了,一头撞得板板整整。
轰!
宁静的夜,这声轰隆还是很响亮的。
在赵云听来,也是很悦耳的。
再去瞧黑袍人,怎一个惨烈了得,半个身躯都被炸飞了,血骨横飞,被晃的俩眼一抹黑,挨了高阶爆符,也中了一大片的毒针。
但那货,足够能抗。
被一杆强弩直接命中,都插在身上了,这都不死。
不死好说,后面还有。
嗡!嗡!
赵家少爷不过了,只留了一杆强弩,其余的一口气全打出去了。
轰!砰!轰!
爆炸声成一片,黑暗的夜都恍似成了光明。
待轰声湮灭,山洞的边缘,才露出了赵云半个脑袋。
待硝烟散去,才见黑袍人,正躺在地上一阵阵的抽搐,只剩半个残躯,血淋淋的,满地皆是他的碎骨烂肉,还有一股烤肉的香气。
赵云出来了,路过斜插在地上的龙渊时,还不忘拔起。
到黑袍人身前,那厮欲要开口,奈何鲜血暴涌。
“前辈,黄泉路上好走。”
赵云一语冰冷,一剑了结了黑袍人。
生死弥留之际,黑袍人有过一瞬的清明,怎个郁闷了得,来追杀赵云,却被赵云反杀,更可笑的是,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真灵境。
郁闷之余,也有后悔。
就不该自持强大,就该速战速决。
这倒好,浪着浪着,把自个浪入鬼门关了。
第199章 不怎么方便
月下,赵云打扫了战场,瞬身没影。
“还是强弩好使。”
奔行中,他不止一次看魔戒,看摆在魔戒中的强弩车。
大夏的强弩,威力果然够霸道。
自然,也是他计划的好,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若是在外界的话,莫说杀黑袍人,怕是连命中都难,钻空子...他也是专业的。
“造,造他一百辆。”
见识了弩车的强大,赵云干劲儿十足。
“能造出来的,跟你姓。”
若玄甲将军在此,定会有这么一句话。
若弩车这般容易造出,岂不是家家都有好几辆,这可是一个技术活,弩车构造、强弩机关、包括材料,都是有极其严格的要求的。
不过,赵云有信心。
他或许不行,不是还有他家秀儿嘛!
没有啥...是神明看不懂的。
他再回忘古城,已是三日后的夜晚。
“咱们的英雄回来了。”
刚到兵铺,便闻小黑胖子一声咋呼。
“差点儿死了。”
赵云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树下,这是真真的大实话,遭罗生门追杀、在山谷遭袭、在战场一番厮杀、又被尸族地藏境追杀,这几遭,哪一个不是在鬼门关前溜达,他能活着回来,真是一个奇迹。
“战场磨炼一番,感觉可好。”
胖老头儿笑道,真是小看了赵云,竟特么敢上战场。
“血腥。”
赵云一声干咳,纵打了一仗,依旧心有余悸。
还有便是,一人之力着实弱小,再强也敌不过军队,这是他的感悟,除此之外,便是心境的磨炼,身在后方,还有这等机会啊!
“天武境的战场,你家的师尊...够霸气啊!”诸老玄道一边刻木雕,一边唏嘘啧舌,“只一人,便打的五尊天武境铩羽而归。”
“天武境战场?”赵云来了兴趣。
“世人不得见,却真实存在。”
紫苓悠悠一笑,还饶有兴趣的瞟了一眼赵云。
得亏那段时间,赵云未用鸿渊的身份唬人,不然的话,整个大夏皇朝,都会懵逼的,一个就很吊了,再来一个,岂不是要上天。
“捡了不少战利品吧!”紫发小孩戳了戳赵云。
“我...是去打仗的。”
赵云这一语,说的颇正色。
但,落在众人的眼中,那就是顽皮了。
特别是赤嫣,老娘都看见,你小子没少捡兵器。
气氛,还是很融洽的。
一场战争来的突兀,还是太平的好,这个兵铺小园就很安逸。
嗖!
说话间,一只飞鸽从天而下,落在了老玄道怀中。
诸葛玄道放了刻刀,自飞鸽上拿下了一个小字条。
看过,他豁的站起了身,本满脸的笑容,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咋了。”
胖老头儿接过了字条。
见之,他的脸色比诸葛玄道的更难看。
“全军覆没?”
赤嫣与紫发小孩看过,也是脸色煞白如纸。
“一群疯子。”
诸葛玄道与胖老头骂骂咧咧的,怒意不可掩饰。
“啥情况。”
赵云、小财迷、小黑胖子都看向了赤嫣与紫发小孩。
“入魔土的一百零八个天宗真传弟子...全军覆没。”
紫发小孩深吸了一口气,已拎了酒壶,撒下了一片酒水。
“魔土?”
赵云心中喃语,自听过这个地方。
传闻,其内藏着异宝,但也伴随厄难,凶名丝毫不弱禁地。
“一百零八个,还是真传,天宗得有多心疼。”
小财迷小声嘀咕道,是听过大夏天宗真传弟子的,各个都人中龙凤,随便拎出一个,都万里挑一的人才,竟一下折了一百零八个。
也难怪老玄道...会骂那帮老家伙。
魔土可不是啥个好地方,纵要历练,也别去那啊!
“真传弟子是啥个级别,你俩这种,算不算真传弟子。”
小黑胖子好奇道。
“我俩,是普通弟子中...最垫底儿的。”紫发小孩干咳道。
“最...垫底儿?”小黑胖子惊了。
赵云听了,也都惊了,这俩战力不俗,在普通弟子中还属最垫底儿,若是真传弟子,那还了得,天宗的底蕴,强的也太吓人了。
好嘛!一下折了一百零八个,伤筋动骨啊!
“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天宗便会再向外招收弟子。”紫发小孩揣了手,看瞟了一眼小黑胖子和小财迷,“你俩,可去试试。”
至于赵云,他干脆没看。
天下第一的徒儿,还做什么天宗弟子,辈分高的吓人。
“考验难不。”小黑胖子问道。
“年纪不超十八岁、玄阳境修为,这是最低的标准。”
“忘古城就挺好,俺就不去天宗了。”
小黑胖子安分分的坐那了,最低标准一个没达到,去个毛线。
赵云没说话,看了看魔戒中的紫玉。
赤焰女帅说了,拿着这块紫玉去天宗,便可成天宗弟子。
所以说,这块紫玉对某些人而言,就是天价的宝贝,自天宗开创至今,多少人挤破头皮都挤不进去的,除非是异类,便如柳如月那种,觉醒了天灵血脉,已被云凤收为徒儿,妥妥的天宗弟子。
半壶酒下肚,赵云起身走了。
外出三五日,得回家报个平安了,爹娘怕是担心坏了。
担心自是有的。
此刻的赵渊,气色的确不怎么好,眉宇间还有一丝伤态,气息也不稳,一场战争,他同样是援军中的一个,只不过,支援的并非边关,太多地方都有战事,上战场厮杀,受了重伤,未伤到根基。
“真是眼拙了。”
如这话,赵渊已在心中嘀咕了不止一回。
每逢说时,他都会抬眸,瞟一眼小玲珑。
说小玲珑并不准确,因为那小女娃,在半个时辰前,竟一岁岁的长大了,不再是三两岁的模样,此番在看,与芙蓉的年纪相仿。
巧的是,芙蓉与玲珑还认识。
“昔日一别,怕有十年了,不成想,你竟在忘古城。”
玲珑轻语一笑,说着,还不忘看了赵渊。
当年,就是这货,把名满天下的单凤芙蓉...拐走的。
而且,还生了个宝贝儿子。
嗯...就是赵云那厮了,她至今还未走,就是等赵云回来好好聊聊。
“被仙子记得,着实荣幸。”
芙蓉一声干笑,却是笑的有些尴尬。
自她复活,每日基本都是她抱着小玲珑的。
没办法,倒是想抱孙子,可他家的赵云...三天两头的不在家。
于是乎,便把小玲珑当做孙女了。
可就在半个时辰前,她抱着的小女娃,竟长大成人了,而且她还认识,十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曾为玲珑...绣过一件芙蓉仙衣。
“他们,可是找了你很多年了。”
芙蓉悠悠一笑,这一语,颇多深意。
芙蓉皱了眉。
赵渊也皱了眉,好似知道玲珑口中的他们...是指谁。
“年岁太久了,也许是忘了。”
玲珑抿了一口茶水,着实不忍心吓这对夫妻了。
纵他不说,赵渊与芙蓉也忧心忡忡,这么多年都担惊受怕。
“爹,娘,我回来了。”
房中的沉默,终是因外面一声呼唤被打破。
赵云回来了,话音还未落,便一步踏入了房门。
下一瞬,便见这货扭头便跑,如见了鬼一般,许是跑的太急,许是跑的太快,一步没怎么踩稳,摔了个狗啃泥,站起后连滚带爬。
“哪去。”
玲珑探了手,隔空把赵云捉了回来。
大半夜的,老娘等你很久了。
赵渊愣了。
芙蓉也惊愕,知道小玲珑是赵云捡回来的,却不知赵云竟还认得长大后的玲珑,瞧玲珑这神态,俩人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前辈,真...真巧啊!”
赵云笑呵呵,鬼晓得玲珑阁的老板,咋跑他赵家了。
是来追债的?
不能吧。
那夜的一票,老子做的干脆利落,这都能查出来?
还是说,因我调.戏她?找我算账的?
这一瞬,赵家少主想了很多,这个惊喜让他措手不及。
“跑什么。”
玲珑一脸笑吟吟。
可她的笑,落在赵云的眼中,就有点儿瘆人了。
“尿急。”
赵云干笑,找了个清新脱俗的理由。
“你俩...认识?”
芙蓉插了一句,试探性的看了赵云与玲珑。
“认识,太认识了。”玲珑越笑越开心。
你家的宝贝儿子,真太优秀了,就算被挂树上,也不忘调.戏我。
还有,我玲珑阁的宝贝,也被他扫荡了个精光。
“怎么,你俩也认识?”
赵云挑了眉,看了娘亲...也看了玲珑。
“认识,太认识了。”
玲珑还是这句话,这几日,你娘亲整天抱着我溜达。
芙蓉则越笑越尴尬。
“她...就是你捡来的那个小女娃。”
赵渊揣着手,不经意间往赵云这凑了凑。
此话一出,赵云嘴角猛地抽搐,心中似有一万匹草泥马在撒欢儿。
“我玲珑阁的宝贝,方不方便还回来。”
玲珑笑看赵云。
藏,你继续藏,老娘那夜都看见了。
“不...怎么方便。”赵云干咳。
鬼冥山窟一行,乾坤袋中的物件儿,几乎毁了个精光。
“然后呢?”
“然后咱聊聊救命之恩呗!”赵云呵呵一笑,“那夜,我救了你两回,抵掉一回,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我还行,你不用急着还。”
“那你调.戏我的事,怎么说。”
玲珑又笑吟吟,饶有兴趣的看着赵云。
调...戏?
赵渊与芙蓉的表情,变的有些奇怪了。
俺家赵云,有这般大胆?
“啥都别说了,今晚睡服你。”
赵云深吸一口气,一语惊人死不休。
怎么说嘞!秀儿虽然闭关了,补一刀的功夫还是有的。
第200章 冒牌正牌
忘古城外多山林。
山林中多歪脖子树,总有那么一棵适合赵云。
还是一根绳,还是五花大绑,挂在树上随风摇曳。
“听说,你是鸿渊的徒儿。”
玲珑就坐在树下,搁那悠闲的嗑瓜子。
“他老人家...脾气可不怎么好。”
赵云来回的晃,逮住机会就是一顿忽悠。
“那你可知我是谁。”
“你谁啊!”
“大夏的鸿渊...是我师尊。”
“师姐好。”
“咯咯咯。”
一句师姐,又给玲珑逗乐了。
看吧!这小子不傻,还知道与她攀亲戚套近乎。
随她一拂手,某人终是被放下。
赵云就很安分了,上下扫量着玲珑。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冒牌的撞上正牌的了。
抽空,他还瞟了一眼意识界,脸色漆黑。
那个秀儿啊!闭关都不忘坑他。
“能否帮我复活一个人。”
玲珑又开口,少了玩笑意味,神态多真挚。
“不能。”
赵云回的干脆,随手拿出了长明灯。
此灯乍一看没啥,但仔细瞅,能见其上有一道裂纹。
没错,它毁了。
早在复活他娘亲的那一夜...便已毁了。
也便是说,再不能用来招魂。
他曾问过月神,月神给的答案也很好理解:招魂的灯,招不得鬼差,这才让长明灯失了招魂的能力。
这或许,便是阴阳两界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玲珑脸色顿的苍白一分,眸光也随之变得暗淡不堪。
良久,她才默默转身,渐行渐远。
赵云静静目送,虽有心帮忙,奈何长明灯已毁。
除非,再寻另一盏。
但这个几率,近乎为零。
哎!
映着月光,他也转了身。
再回赵家,免不了爹娘一顿说教。
听着便好,貌似解释不清。
其后几日,鲜见赵云出门,就缩在房中研究弩车。
最后一杆强弩,已被他拆卸。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弩车的构造,真真复杂无比,若非真传,想要复制难如登天,饶是他的天赋,研究了三五日,都没整明白,也难怪一般的势力,没这凶悍的物件儿。
不过,他不急。
总有研究透彻的一天。
第九日,小黑胖子来了。
与之一道的,还有一个黑衣中年。
“至少地藏第八重。”
赵云心有诧异,可他未见过那黑衣中年,也不知小黑胖子,何时结识了这么一尊强大的存在,且一路都走在小黑胖子身后,一脸的警惕,咋看都向侍卫。
“小子,我要走了。”小黑胖子笑道。
“走?”赵云挑眉。
“家里人来接我了。”
“这...。”
赵云有些猝不及防,说着,还偷偷看了一眼黑衣中年,无需询问,便能脑补一些情节,小胖子血脉不俗,绝非一般的来历,搞不好,就是某个隐世大族遗落在外的子弟,如今被寻到,自要回去认祖归宗。
就是不知,是哪一方势力。
地藏第八重都是侍卫,哪能是一般的家族。
既是离别,自是伤感。
小黑胖子来的突然,走的也匆忙。
临走之前,还给赵云来了一个拥抱,是打心底里感激,若非赵云,他早被那邪恶法师炼成傀儡了。
他走后,赵云未再研究弩车。
难得空闲,带着媳妇上街了。
爹娘说了,没事儿交流交流感情,他们好抱孙子。
“这柳如心,是越瞅越耐看了。”
“何止耐看,还是个美人坯子,柳家审盛产美女。”
“可惜,是一个瞎子。”
刚入大街,便闻窃窃私语。
赵家少主是个名人,柳家二小姐也是个名人。
他俩凑一块走在大街上,俨然已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柳如心是个瞎子。
赵云还好,早已习惯风言风语。
瞧柳如心,就颇感怯懦了,那该是一种卑微。
“好漂亮的衣裙。”
如这话,也是一路伴随。
多是家族小姐,看的更多的是柳如心,准确说是看她的衣裙,裙摆多莲花,一朵朵皆绣的栩栩如生。
“娘亲的刺绣,果是一绝。”
赵云侧眸一笑,自知这衣裙是娘亲的手笔。
两人走走停停,颇多摊位与店铺,都有两人的身影。
许是出门未看黄历,总会遇到不想瞧见的人。
便如柳如月的师尊云凤。
云凤的身侧,还立着一个白衣的青年,生的玉树临风,货真价实的地藏境,而且多半吃过永葆青春的丹药,某些个神态,与云凤真是如出一辙,目空一切,走哪都高高在上,嘴角也总挂着一丝玩味戏虐。
“咋还在忘古城。”赵云心中嘀咕。
还有柳如月,早已是天宗弟子,却至今都不见离去。
在他看来,多半是天宗有变故。
保不齐,又是新一代的权力更迭。
如此,天宗内部必定又是新一轮的大洗牌。
说话间,两人已到。
云凤如风走过,依旧独有一份清冷,依旧无视赵云。
旁边那位更,则是嘴角微翘。
赵云看都未看,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嗯?
走出很远,云凤蓦的回眸,双目近乎微眯成线,看的是柳如心,看的也是柳如心的衣裙,一朵朵出尘的莲花,绣的是那般的美妙,有一种针法藏于其中。
纵掩饰的很好,却难逃她的法眼。
“查查她的衣裙...是从哪来的。”云凤淡道。
“一件衣裙而已,师妹大惊小怪。”青年笑了笑。
“你懂什么。”云凤淡淡一声,“那是单凤针法。”
“单凤?”青年挑了眉,“单凤芙蓉?”
“一查便知。”云凤收眸。
“若如此,那就太有意思了。”白衣青年幽笑,嘴角浸满了笑意,“这小小忘古城,还真藏着惊喜。”
这边,赵云与柳如心已消失在人群。
这对小夫妻,无论从哪看,都是极为般配的。
不知从哪一瞬,柳如心时而侧眸。
她的黑暗中,似多了一抹抹光明,似能在某几个瞬间,能看见事物了,越是如此,越显朦胧,意识与心神,都变的迷离不堪,仿佛正一点一滴的...堕入一个古老的梦境,让她已有些分不清真实与虚幻了。
走着走着,她便昏厥了。
“心儿。”
赵云忙慌抱起,如风一般冲向兵铺。
“好霸道的血脉。”
这声喃语,只他一人听得见。
月神说的不错,他的妻子是特殊血脉,如今抱着柳如心,他能清楚感知到了,虽只惊鸿一现,却是他心悸,虽不知是何血统,但绝不是天灵血脉能比的。
第201章 冰玉棺
兵铺。
柳如心静静躺在老树下,能见其身上,有一缕烟霞萦绕不散,映着月光,绽成一朵朵莲花,后又敛入其体内,在其眉间刻出了一道莲花印记,同样沐着星辉,莲花印记又一点点消弭于无形。
“柳如心?”
小财迷趴在床前,已呼唤多次,却怎么也唤不醒。
老玄道抽着烟,已绕着转了十好几圈儿,胖老头儿捋着胡须,看了又看,也未瞧出所以然,特殊血脉他见过不少,如柳如心这种,还是头回见,见多识广如紫苓,也露了难以言喻的诧异。
“秀儿?”
如这称谓,某人已在心中叫了很多遍。
奈何月神无回应,惹得赵云满脸黑线乱窜,坑我时,比谁都积极;找你时,准掉链子,好歹给个提示啊!说完再闭关也不晚。
“俺夜观天象,找你师傅最靠谱。”
紫发小孩拈着手指,一副老神棍的模样。
此话虽逗乐,却深得众意,鸿渊的本事大着呢?
赵云一声干咳。
哪来的鸿渊,哪来的师傅,他就是个冒牌货。
“该是血脉觉醒时...出了问题。”赤嫣蓦的一语。
“何以见得。”赵云看向了赤嫣。
“我当年血脉觉醒时,也曾出过类似的变故,如一个活死人,无意识的沉睡。”赤嫣道出了一则秘辛,“我查过古籍,凡特殊血脉,觉醒时皆有差错的可能,你家如心多半就属这一类。”
“那你...沉睡了几日。”赵云下意识问道。
“三年。”
“三...年?”紫发小孩一声咋呼,“咋没听你说过。”
“你有问过我?”
“这解释没毛病。”紫发小孩一声干咳。
莫说他,连老玄道和胖老头都不知赤嫣还有这等遭遇。
“叫都叫不醒,她能睡多久。”小财迷小声道。
“许是三五日,许是三五年,十年八年也有可能。”赤嫣缓缓道,说到这,她停顿了一分,“若时运不济,或许再醒不过来。”
“你别吓我。”
“你看我像开玩笑?”
“冰封吧!”老玄道捋了捋胡须,“三五日还好,时间久了,会很伤的,毕竟是在沉睡中,怕是不等她血脉觉醒,就会被饿死了。”
“此法可行。”赤嫣又道,“我就被冰封了三年。”
“我去搬冰玉床。”赵云当即转身。
父亲的地宫中,就有一座冰玉床,这才保娘亲肉身十年不坏。
“冰玉床不好使的。”胖老头儿伸了手,又给赵云拽了回来,“柳如心是活人,你娘亲曾经是死人,二者是不一样的,以老夫看来,找一座冰玉棺才最合适,冰封效果远非冰玉床可比。”
“可知哪有冰玉棺。”赵云环看了众位。
“忘古城就有。”老玄道找地儿坐下了,还随手拎出了酒壶,“你老丈人柳苍空,可是一个收藏名家,稀罕物件儿多着嘞!要我说,直接杀过去,报出大夏鸿渊的名号,麻溜搬回来。”
赵云未多话,嗖的一声出了兵铺。
“若知他是鸿渊的徒儿,柳苍空的脸色,该是很精彩。”
众人意味深长道,这么一瞬,还颇想跟上去瞧瞧。
知秘辛的紫苓,只笑不语。
在他看来,赵云不可能表露身份的,只因云凤在柳家,她可不是一般的天宗长老,是不是鸿渊,是不是天武境,很难骗过她的。
紫苓猜的不假,赵云不会用天武身份。
很早以前,月神便提醒过他,莫再云凤面前整那些有的没的,不怎么好使,那娘们儿辈分虽不高,道行却不浅,至少,非老玄道和胖老头能比,傻不拉几的过去,若被看穿,那他就不用回来了。
除此。
还有第二个原因:玲珑的警告。
“大夏的鸿渊...是我师尊。”
玲珑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寓意他自听的出,那是一种严厉的警告。
再敢用鸿渊的名头招摇撞骗,不用云凤收拾他,玲珑也会一掌劈了他,平日,他都未在外人面前用过鸿渊的身份,原因便在此。
某些事一旦被传开,必是祸劫。
已触犯了天武的威严。
真把鸿渊招来,怕是不会跟你好说好商量。
所以,一切还得靠自己。
所谓靠自己,便是用看家本事:偷。
也只能偷,难不成找柳苍空借?早已撕破脸皮,他家的老丈人,恨不能把他掐死,能借给你才怪,哪怕柳如心也是他的女儿。
“秀儿,你得保佑我。”
赵云窜入了街巷,再出来时,已蒙了避世玄袍。
遁地。
关键时刻,这秘术还是很好用的。
趁着月色,他自地底潜行,偷摸进了柳家,已很久未来过。
讲真,柳家的戒备,还是很森然的,多见巡逻的侍卫。
还好,他有遁地、有避世玄袍,也有武魂与天眼,可帮他窥看四方,哪哪有侍卫走过、哪哪有强者溜达,打老远便能望见。
最重要的是,他当年...曾不止一次来过柳家,哪些地方能去,哪些个地方不能去,柳如月都曾与他说过,不成想,几年后的今夜,竟派上了用场。
“大小姐真天赋异禀,这么快便突破玄阳境了。”
“天灵血脉岂是说说那般简单,有她,可保柳家百年不衰。”
“英雄所见略同。”
侍卫们该是很无聊,纵在巡逻也不忘聊天。
“玄阳境?”
地底的赵云,听的不由挑眉。
他进阶就已够神速了,未料到柳如月更出类拔萃。
这一路,他小心谨慎,巧妙的避过一个个关卡。
他运气不错,柳苍空并未在房中,而是在大堂议事。
潜入柳苍空房中,他左瞅右看,房中必有乾坤,便如他父亲的房间,下面有一座地宫,当真如此,那座冰玉棺,必在地宫中。
“哪呢?”
他开了天眼,扫视着房中每一物,桌椅、茶几...哪个都不放过。
最后,他才盯住了书架上一个翠绿的花瓶。
“就你了。”
赵云一步踏来,轻轻一转。
嗡!
地宫门开了,直通地底。
赵云一瞬窜入,顺着台阶而下。
台阶的尽头,还有一座石门,石门的两侧各自燃着一盏石灯,显然是开门的机关,不过,可不能乱转,那夜偷盗玲珑阁时,便见识过这等机关,一圈转错,下场可不怎么好。
那次,有月神帮忙。
这回,得靠他自己了。
而且,柳苍空时刻都可能跑回来。
“天眼,真是个好东西。”
赵云微眯了眸,机关设置虽玄奥,却难逃他窥看,能清晰望见里面的构造,这是一种透视的能力,如何开门,他心中已有数。
“正转两圈。”
“这个,该是倒转三圈。”
“机智的我。”
赵云腿脚麻溜,在两盏石灯之间,来回的跑。
相比玲珑阁的机关,柳苍空地宫这个,简单多了。
三下五除二,石门嗡的一声开了。
顿的,璨璨金光闪射,险些亮瞎他的狗眼。
金子,满地宫都是金砖,还有玉器、银票、珠宝...多不胜数。
“应该装得下。”
赵云看了一眼魔戒,能把地宫中的宝贝...搬个精光。
想想还是作罢,他是来借冰玉棺的。
说到冰玉棺,还真就在地宫中,安稳稳的摆在石台上,洁白透亮,其上,还铭刻着颇多纹路,用手触之,冰寒入骨,躺在里面的话,的确有冰封的神效。
“借用几日,用完给你还回来。”
赵云一个拂手,轻松收入魔戒。
至于其他物件儿,他是一件都没动。
若月神见了,免不了一通说教,来都来了,都搬走啊!
赵云顺着石梯,又爬了上去。
吱呀!
还未到出口,便闻房门吱呀声。
坏了!
赵云心头一紧,又一路缩回了地宫,又把那座冰玉棺,摆在了石台上,而后,找了一个顺眼的地儿,强行遁入了地底。
只因,他听到了脚步声,有人下来了。
让他意外的是,并非柳苍空,而是柳如月。
嗯?
柳如月进来,便俏眉微颦,似觉察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她美眸微眯,上下左右的扫看着地宫,一寸寸的查看。
她在看,赵云也在看,且一阵尿意已现。
若被堵在这,被捉是肯定的,柳家的地盘...姓柳的做主。
“感知错了?”
良久,才闻柳如月一声轻喃,都找着端倪。
或者说,是赵云藏的隐秘,屏住了呼吸,也止住了心跳。
加之避世玄袍,才避过了窥看。
柳如月来的快,去的也快,临走前,还拿走了一方玉盒。
赵云未敢动,缘因柳如月躲在外面并未走。
几日不见,他家的大姨子,脑瓜是越发好使了。
足一刻钟,柳如月才离去。
赵云这才窜出来,麻溜出了地宫,也麻溜出了柳苍空房间。
门前台阶下,他杵那不动了。
可不能再动了,再动就会被揪出来了,因为云凤正朝这走来。
来得早,不如赶得巧。
整个柳家,他最不想见的,便是这娘们儿。
所幸,他藏匿之法不是盖的,啥气息没有,避过了窥看。
“师妹。”
云凤刚到这边,便闻一声呼唤。
来者,赵云是见过的,正是白天与云凤一道的白衣青年。
“可查到了。”云凤淡淡道。
“如你所料,正是她。”白衣青年幽幽一笑。
“如此,便传讯紫衣侯,这个消息,他该是很喜欢。”
第202章 关门打狗
赵云出柳家时,天色已近大亮。
偷冰玉棺,足用了一夜,每一步都走的很谨慎,得亏有遁地术潜行、有避世玄袍遮掩气息、有武魂窥看四方、有天眼洞悉机关。
这些,缺任何一个,他都拿不到冰玉棺。
若月神醒着,定然欣慰,没她帮忙,竟能在柳家安全出入。
而且,成功的盗了宝贝。
所以说,她的徒儿在这方面很有潜质,加以培养必成大才。
回了兵铺,赵云便将柳如心放入了棺中。
“莫怕。”
赵云温情一笑,抚摸了妻子的脸颊,缓缓推上了棺盖。
冰封,也只权宜之计。
待月神出关,多半另有详解。
“没见柳家有大动静啊!你是如何搞到的。”
老玄道打着哈欠过来了。
一同下来的,还有紫苓、胖老头、赤嫣、紫发小孩和小财迷。
其他人还好,倒是紫苓,神色有些怪。
老玄道的疑惑,同样是她的疑惑,这厮...该不会是潜入柳家直接偷的吧!若如此,那赵云本事就太大了,不过转念一想,纵是如此也没必要震惊,赵云娘亲死了十年,这小子都能给拽回阳间。
与之相比,去柳家偷冰玉棺...完全小儿科。
“找他借的。”
赵云一边回着,一边在冰玉棺上贴符咒,封印类的符咒。
“借的好,借的不用还。”
几人深吸一口气,这厮借东西,貌似从来也没还过。
“这就是冰玉棺哪!”
小财迷与小黑胖子绕着来回的转,时而还伸手敲上一敲,一脸的好奇,一个天宗弟子,一个大族圣女,俨然跟俩土包子似的。
赤嫣就淡定了,瞧见冰玉棺,还颇感不自然。
曾经,她在这类棺材里,躺了三年之久,再醒来,恍若做了一场大梦。
比起冰玉棺,她看的更多还是躺在里面的柳如心。
这小丫头的人生太悲惨,千万醒过来才好,她还想瞧瞧柳如心觉醒后的血脉呢?不止她想瞧,在场的也都想瞧一瞧。
赵云已收了冰玉棺,一路回了赵家。
“怎就你一个,心儿呢?”
刚入别苑,赵云便被爹娘喊去了,都板着脸,多半还在为赵云调.戏玲珑一事而那啥,挺大一孩子,媳妇都有了,脸皮咋这厚嘞!
嗡!
赵云拂手,冰玉棺摆在了石台上。
“这....。”
赵渊与芙蓉忙慌起身,出去时好好的,回来时咋进棺材了。
“血脉觉醒出了问题,暂时冰封。”赵云说道。
他的前半句,赵渊与芙蓉压根儿没听,有后半句就好。
暂时冰封,也便是说还活着,突的一口棺材,还以为死了呢?
大清早的来这么一出,的确有够突然的。
稍稍缓了神儿,两人才看向赵云,寓意明显。
“会醒来。”
赵云一笑,眸光是坚定的,亦如当日复活娘亲时,他肯为娘亲舍性命,若有需要,他同样肯为妻子...上刀山下火海。
他的这个眼神儿,让爹娘很安心。
“我去查查古籍。”
赵云说着,收了冰玉棺,麻溜儿没影了。
“那口冰玉棺,看着好生面熟。”
赵渊一声轻喃,先前只顾担忧,仔细想想,好似在哪见过。
对了,在柳苍空那见过。
无论尺寸,还是花纹,都惊人的吻合。
那么问题了:柳苍空收藏的冰玉棺,怎在赵云这。
赵渊脑洞大开,都已撕破脸皮了,柳苍空肯借冰玉棺?
“这两日,眼皮总跳个不停。”
芙蓉轻语,美眸难掩的是一种忧色,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都已这么多年,多半已淡忘了。”
赵渊一声微笑,明明是宽慰,可眸中忧虑却更甚芙蓉。
“秀儿,别闹了。”
“瞅一眼再闭关也不晚。”
“别逼我骂人。”
房中,赵云盘着俩腿儿,喋喋不休的呼唤着月神。
可惜,到了都未得到回应。
他家的秀儿,已在掉链子的路上...越浪越远了。
其后的几日,赵云基本没闲着,自藏书阁抱了一摞摞的古籍,整日埋在房中研究,连玄门天书,也被他正儿八经的钻研了好几遍,有关血脉的记载,都会格外上心。
月神掉链子,他可不能当做啥都没发生。
“该死。”
清晨,天色方才大亮,便闻柳家传来怒喝。
出自柳苍空,大清早没啥事儿干,去地宫瞅了瞅,这一看不要紧,冰玉棺没了,问过柳如月,并非她拿的,如此,那就是被偷了。
那还了得。
柳苍空震怒,直奔了城主府。
丢了宝贝,那得追回来,封城...给老子挨家挨户的搜。
“咋地了这是。”
见柳苍空怒气冲冲,街人一阵错愕。
“听说,柳家又丢东西了。”
有知情的人揣手道。
这个“又”字,用的恰到好处,前些天是钱庄失窃,到了都未捉到孤狼,这回更那啥,直接去柳家偷了。
搞不好,还是夜行孤狼的手笔。比比电子书
杨雄还是颇感诧异的,地宫都进去了,就搬走了一口棺材,那小偷儿的口味,还真是有够别致的,那么多金银财宝,没瞅见?
“我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阿嚏。”
赵云这话说的,那叫个大义凛然,其后的一个喷嚏,打的也叫那个霸气侧漏,鬼晓得柳苍空在心底,骂了他多少回。
“借的,我是借的,有一天会还回去。”
赵云嘀咕一声,继续翻阅古籍。
还,他一定会还。
按照月神的说法,这是因果,是需要了结的。
城内,已多了一队队带刀兵卫。
杨雄很给柳苍空面子,或者说,是给云凤面子,真就把城封了,真就在搜查,丢宝贝了,过场还是要走走的。
又是夜,月黑风高。
房中,赵云抱着古书睡着了,也许是太累了,几日没合眼。
嗯?
曾有一瞬,他豁的开眸。
有窸窣声,他看时,窗户纸被捅破了,有一缕紫色烟雾吹入。
毒雾?
赵云屏了呼吸,开了天眼瞥向窗外,能见一道黑衣人,即便蒙着脸,依旧难逃他的窥看,是个熟人,是那个六指人,又不安分了,又来刺杀他了,多半是奉了大长老的命令,来取他的性命。
“还没腾出手收拾你,自个跳出来了。”
赵云一声冷哼,瞬身遁地,自地底潜行,绕到了房外。
嗡!
未等他出来,便闻一声嗡鸣,不知从哪飞来一杆长矛,威力不俗。
六指人骤然色变,豁的转身。
奈何已晚,长矛已到,一矛将其钉在了墙壁上。
赵云这才瞧见是谁出的手,可不正是他的父亲赵渊嘛!
“小子,好大的胆。”
赵渊淡道,一步步自黑暗中走出,神色冰冷异常。
早在黑衣人进这小园时,他便已察觉,真以为此刻的赵渊,还是当年的玄阳境?地藏巅峰的感知力,玄阳境比不了。
“还是父亲下手快。”
赵云笑道,遁出了地底。
“你反应不慢。”
赵渊笑着拍了赵云肩膀,纵他不来,这六指人也杀不了他的儿。
之所以出手,是想亲口问问。
六指人剧烈挣扎,怎么也挣不脱战矛,心里那个郁闷。
搞了半天,赵云不在房中;
搞了半天,这爷俩搁这关门打狗呢?
而他,就是那只狗,是自个跳进坑里的。
郁闷是小,恐惧是大,被逮了个正着,下场可想而知。
“是你自个说,还是我教你说。”赵渊淡淡道。
“我若说了,能否饶我命。”六指人脸色煞白。
“你,有谈条件的资本?”赵渊一声冷哼。
“是...是大长老。”
“当年,便是他引孤狼入赵家。”
“也是他,指使我杀赵云的。”
六指人颤颤巍巍,交代了,全都交代了。
“云儿,早些歇息。”
赵渊温和一笑,一手拎走了六指人。
他本一脸笑容,却在转身的那一瞬,冰冷的略带了些许狰狞,这些年压抑的仇与恨,积攒的怒与伤,都化作一股冰冷彻骨的杀意。
“父亲。”赵云一步追上前。
嗖!嗖!
赵渊未回头,却是有两道人影自墙外跳入,货真价实的玄阳巅峰,皆是赵渊的嫡系,赵云也都见过,论辈分,还得唤一声叔叔。
“少主,早些歇息。”
平日里笑呵呵的两位叔叔,今夜略显冷漠。
赵云皱眉,说是歇息,实则...是不想让他出这个小园。
很显然,这是他父亲的命令。
很快,清脆的钟声,响彻了赵家。
乃族钟。
只有族里出大事时才会敲响,但今夜听来,却像丧钟。
太多人被惊醒,族中长老、子弟,都聚向了祠堂,黑压一片,半数以上都不明所以,大半夜谁敲的族钟,来了才知,是赵渊敲的,立在祠堂前,背对着族人,手中还提着鲜血淋漓的六指人。
“族长手中提着的...是谁啊!”
不少人惊异,打老远便定身,只因今夜的赵渊,杀意强的让人心颤,他不止是家主,还是一尊货真价实的地藏境,莫说玄阳境一重,连玄阳最巅峰,都倍感压抑。
“该死。”
大长老见之,心头一跳,事情败露了。
想到这,他当即转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你,走的了?”
赵渊淡道,依旧未转身。
不过,暗处多嗖嗖的疾风声。
是赵家侍卫,整整齐齐的列成了三排,将祠堂外的空地,堵的水泄不通,欲遁走的大长老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拦了下来。
至此,赵渊才转身,随手将六指人扔下了台阶。
“赵渊,这是作甚。”
大长老一声冷叱,强提了一股心气。
“你说呢?”
赵渊提着杀剑,一步步走下了台阶,每走一步,杀意便强一分。
大长老怕了,一步步后退,被赵渊盯着,便如被死神盯着。
多少年了,他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赵渊,着实吓人,眸中的杀意,是赤.裸裸的。
第203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啊...!
夜里的赵家,一声声惨叫凄厉。
是赵渊,大开杀戒了。
今夜的刺杀,泯灭了他对某些族人的最后一丝怜悯,无论是大长老,还是与大长老沆瀣一气者,皆成他剑下亡魂。
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
鲜血,染红了祠堂。
莫说中立的长老,就连他这一派的长老,都倒抽冷气了。
今夜的赵渊,是发了疯吗?无论从哪看,都像一个没人性的大魔头,竟是连孩童都不放过,而且,还是在祖宗的牌位前,生生将大长老一脉...屠了干干净净。
“现世报吗?”
太多人喃喃,太多人叹息,最不想看的便是同族相残。
可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无人怜悯。
想想芙蓉,想想赵云,想想赵渊的这些年,便不会再有同情,若非六指人亲口吐露,谁会想到一族的大长老...竟造了这么多的孽。
纵是同族相残,也是他先失的人性。
惨叫声,终是停了。
赵渊浑身是血,提剑的手都是颤抖的,本是挺拔的腰背,佝偻了不少。
列祖列祖都看着呢?是看着他如何屠戮的同族。
嗖!
一道黑影如惊鸿,从人影的缝隙中穿行而至。
是赵云,偷偷跑出来了。
其后,还有看守他的两位叔叔,一脸的尴尬。
一不留神儿...就让赵云窜出来了。
今夜把赵云软禁在小园,是赵渊的意思,跟了赵渊这么多年,家主的寓意,他们还是能猜出一两分的,一族之长大开杀戒,不止是清算仇怨,也是为下一代家主...扫平障碍与威胁。
画面太血腥,才不让赵云过来。
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父亲...是何等的凶残而没人性。
若硬要有一人做那个恶魔,身为父亲...自是义不容辞。
同样来的,还有芙蓉。
对此一幕,她毫无意外,她的丈夫她自是了解。
整个赵家,也只她一人...知道赵渊此举还有第三层寓意。
赵云静静伫立,满地的血,满地的尸体,触目惊心,纵上过战场,纵见过尸山血海,依旧忍不住心颤,这些皆是族人,其中有太多,都是不知情的,可他的父亲,却是杀了个干干净净。
“来。”
赵渊淡淡道,是对赵云说。
赵云不语,踏着鲜血,一步步的走上前。
老实说,今日的父亲,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
“跪下。”
赵渊一语,颇具父亲与族长的威严。
砰!
赵云弯了双膝,跪在了祠堂前,里面...都是老祖宗的牌位。
“自今日起,你便是赵家的族长。”
“父亲。”
“叩头。”
赵渊一声铿锵,一语再无父亲的慈和。
赵云未有违抗,低头三叩首,是以家主的身份。
除赵渊,在场有一个算一个,也包括芙蓉在内,全都跪下了,这是规矩,逢新一代家主上位,都是举族拜祭,列祖列宗便是见证。
轰!砰!
礼毕,便闻两声轰鸣。
打老远一看,有两片黑影横飞过来。
仔细一瞅,才知是两块门板,准确说,是赵家府邸的大门,看样子,是被人一掌打坏的,自大门口,一路横翻到了这里。
有人砸场子?
举族起身,皱眉的望着那方。
赵云也起了身,总觉有一尊强大的存在,要降临在此。
如他所料,众人只觉眼前鬼魅一现,一道人影出现在了眼前,是一个紫衣青年,气质悠然,长发飘逸,如一尊谪仙,不染凡世的尘埃,特别是那双紫色的眸,如若天成,每一道眸光,都恍似一柄盖世神剑,立在那,也如一尊君王,俯瞰着四海八荒。
“准...准天境?”
太多长老声音颤抖,脸庞已是煞白无血色。
只差半步...便是天武境的绝代强者。
可怕的威压,让他们直有一种要跪伏下去的冲动。
“好强。”
赵云嘴角溢血,被准天威势压的动弹不得。
他有理由相信,那个紫衣人,比赤焰女帅更可怕。
“该来的,还是来了。”
芙蓉与赵渊对视一眼,苦笑中有那么一种苦涩,只他二人懂。
不祥的预感,从来都是那般的准。
正因有此预感,赵渊才大开杀戒,要在临走之前,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一个没有威胁的赵家,哪怕背负骂名,他也在所不惜。
不久后,他会亲自去向列祖列宗们请罪。
“本座...该是错过一场精彩的大戏。”
紫衣人笑道,是侧着身站的,倒背着手,悠闲的欣赏着月色,从头到尾,都未看赵家人一眼,那是一种无视,一种赤.裸裸的无视。
赵渊与芙蓉并肩,齐齐走上了前。
见之,赵云欲挤出人群,却被身后一人...伸手抱住,一瞬封了他的真元,也捂了他的嘴巴。
这,同样是赵渊交代的。
“十年了,真让本座好找。”紫衣人淡淡一声。
“不...不关赵家的事。”芙蓉一语,前所未有的卑微。
“关与不关,你说了不算。”紫衣人微微抬手,芙蓉当场被吸了过去,被掐住了脖颈,只需他稍一用力,便可送芙蓉上黄泉。
唔...!
被挡在后方的赵云,剧烈的挣扎,奈何挣不脱束缚。
“皆是我的错,放过她、放过赵家。”
赵渊砰的一声跪地,如一条狗一般匍匐,芙蓉有多卑微,他便有多卑贱,已不是希冀,而是一种发自灵魂的哀求。
“这点诚意,可不够。”紫衣人幽幽一笑。
铮!
话方落,便闻赵渊抽出了匕首,想都未想便插入了胸膛。
“家主。”
唔....!
举族颤栗,被钳制的赵云,更是热泪盈眶。
唔...!
同样说不出话的,还有芙蓉,泪眼婆娑。
一抹血光,是那般的刺目。
自裁的一刀,赵渊并未给自己留丝毫余地,必死无疑。
“求求你,放过他们。”
赵家的家主,先前像一条狗,如今,他真就是一条狗,是一步步匍匐,是一寸寸爬到紫衣人脚下的,淌出的是一条血淋淋的路。
“求求你,放过他们。”
赵渊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砰砰作响,
他已死了,该是最后一丝执念,在支撑他做着最后的哀求。
赵家人都哭了,动弹不得。
而赵云眸中的泪,也已成了血色,一条条血丝...一条条刻出,将他满含泪光的眸,生生染成了猩红,那是他的爹娘,一个如狗一般求饶,一个被掐着脖子,毫无缚鸡之力,卑微的不能再卑微。
“无趣。”
紫衣人终是转了身,如鬼魅一般来,也如幽灵一般走。
一同被带走的,还有已哭成泪人的芙蓉,在消失在黑暗中的那一瞬,竭力的回眸,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也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
这一眼,便是最后一眼。
这一别,也是永恒的诀别。
“父亲。”
赵云终是被放开了,跌跌撞撞而来,一步扑倒在地,抱住了血淋淋的赵渊,滚滚的真元,不要命的往父亲体内灌入。
奈何,赵渊心脉已碎,再多真元都无用。
“带...带你娘亲...回家。”
赵渊声音沙哑,露了最后一抹温和的笑。
纵是再不愿,这个父亲,还是无力倒在了孩子怀中。
啊...!
赵云仰天嘶吼,满脸血泪纵横。
许是上苍有悲悯,一声雷鸣响满天穹,瓢泼大雨为其祭奠。
雨来了,他却昏厥在了血泊中。
第204章 紫衣侯
清晨,赵府门前聚满了人。
“赵家这是咋了,好重的血腥气。”
“听说昨夜赵渊大开杀戒,将赵家大长老一脉...屠了个干净。”
“完了,便遭了强者,赵渊被逼自杀,芙蓉被带走。”
议论声中,人越聚越多,七嘴八舌,指指点点。
多事之秋果是多惨事。
昨日还好好的,今日,血腥气便飘满了大街。
哎!
太多人叹息,多在自家凉亭,洒了一杯浊酒,是为祭奠赵渊,赵家的夹住,人还是不错的,怎的突然就自杀了,有点儿猝不及防。
“真一出大戏,灭门才好。”
有人忧愁,自也有人欢喜,敌对的势力,笑的那叫一个畅快,不知多少店铺门前,放起了鞭炮,肆无忌惮的大笑,已响满了大街。
赵云静静躺在床上,眼角还残存着未风干的泪痕。
诸葛玄道、胖老头儿、老玄空、紫苓、杨雄、小财迷、赤嫣、紫发小孩他们也都在,听闻惨案,第一时间便来了,老实说很震惊,震惊赵渊的狠辣,也震惊赵渊的决绝,最疑惑的还是这场血劫的来由,一尊准天亲至,此事...显然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
说话间,赵云嘴角又溢血,止都止不住,已流了一夜,越流脸色越惨白,气息更显萎靡,眉宇之间,还有一抹难掩的痛苦色。
没错,他有伤。
整个赵家人...都有伤。
那紫衣人太可怕,看似没出手,实则威压已损其根基,绝了所有赵家人的武道之路,也便是说,终生都将止步在当前的境界。
“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个准天境,未免太大胆。”紫发小孩骂道,“好歹是大夏鸿渊的徒儿,就不怕天下第一找他算账?”
“你还真以为他是鸿渊的徒弟?”紫苓蓦的一语。
“啥...啥意思。”
紫发小孩一愣,环看了几个老家伙,竟无人反驳。
或者说,都已看出端倪,先前只是怀疑,经此一事,才真正确定,当真是大夏鸿渊的徒儿,赵云乃至赵家,何至于这般悲惨。
“可那的确是天武境的威势。”小财迷挠了头。
“是他以秘术演化,也是他扮的大夏鸿渊。”紫苓话语悠悠,终是吐露了秘辛,现如今,说与不说没啥区别,在场的都不是傻子。
“紫苓,你瞒的俺们好苦啊!”老玄道、老玄空、胖老头儿,都深吸了一口气,纵紫苓不说,他们也猜出了,哪有什么大夏鸿渊,哪有什么皇族徒儿,分明都是赵云,是他分饰两角色。
“我也是后来才知。”紫苓一声干咳。
“这个惊喜有,有点儿惊悚。”赤嫣揉了揉眉。
“都别拦我,俺得捅他一刀。”紫发小孩咋咋呼呼,还真就拎出了刀,“好你个赵云,见天忽悠俺们,还一点儿不带脸红。”
“你还有没有良心。”小财迷一脚给其踹翻了,“那么多的秘术功法、那么多的符咒、那么多的感悟心得,都给你喂狗了?”
“我就说说。”紫发小孩麻溜收了刀。
“谅你也不敢。”小财迷狠狠瞪了一眼,又看赵云,啥个鸿渊徒儿,啥个赵家少主,她一概不管,只知...赵云是她救命恩人。
这等感激,在场人基本都有。
如老玄道,是赵云给他重写功法,让他免于煎熬;如老玄空,是赵云帮他炼化的咒印;如杨雄,是赵云助他进阶的地藏;如紫苓,是赵云帮他安置的阴月王;如赤嫣,是赵云在战场救了她的命;也如紫发小孩儿,还是赵云...给了他破解丹药还童的方法。
于公于私,赵云貌似都对得起他们,受骗了不假,但他们也没少拿好处,秘术、功法、符咒、感悟心得,赵云从未吝啬过。
除了扮鸿渊这一事,此货还是很真诚的。
“这小子,太吓人了。”胖老头儿深吸了一口气。
这话,也没人反驳。
小小的真灵境,竟有武魂、竟能演出天武的气势、见识渊博、通晓诸多秘术功法、能将死人还阳、能从禁地中活命....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惊世骇俗、都堪称传说与神话。
即便是大夏鸿渊,也有未必做得到吧!
“他是个潜力股,前途不可限量。”
这,是众人对赵云的评断,若给其足够的时间,他年必名震八荒,届时,怕是天武、怕是天下第一的大夏鸿渊...都望尘莫及。
哎!
震惊之后,众人更多的是叹息。
这才几日,妻子成活死人、父亲被逼自裁、娘亲被带走生死未卜,好好的一个家,已是支离破碎,他的人生,也足够的悲惨。
“我父亲呢?”
“在地宫。”
“多谢。”
不知何时,赵云才开眸,一话沙哑不堪,摇摇晃晃的去了赵渊房间,许是遭了太多打击,也许是伤的太重,几次都险些跌倒。
众人未跟随,总得给他一些伤心的时间。
地宫,赵云已跪在了冰玉床前,他的父亲赵渊,就躺在上面,亦如他娘亲当年,是一具冰冷的尸身,至此,他才明白父亲的寓意,早知要死,才那般的大开杀戒,以为他...安排好身后路,为此,不惜在祖宗牌位前,屠戮同宗同族,如一个发疯的恶魔。
“求求你,放过他们。”
这句话,依稀在他耳畔回荡。
若非亲眼得见,他永远也不知自己的父亲...有多卑微,如狗那般匍匐,卑贱到没有丝毫尊严,一寸寸...一步步...爬到了别人的脚下...如跪祖宗,只为他、只为赵家族人,求那一丝可怜的生机。
“往后余生...只为仇恨而活。”
赵云燃灭了所有的泪,凤舞曾经说过的话,他同样说的沙哑不堪,同样背负血债,同样有一个“仇”字,死死刻在了灵魂里。
“孩儿...会带娘亲回家。”
“会寻到第二盏长明灯。”
“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他的三叩首,是夙愿也是执念。
只为仇恨而活,他也如那夜的凤舞,注定一生黑暗。
再出地宫,夜幕已降临。
老玄道等人还在。
再见赵云的第一眼,众人都颇感陌生,赵云无想象中的怒嚎咆哮,一切都显的那般平静,而他的沉默,让他们都浑身不自然。
该是心境蜕变了。
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终是褪下了铅华。
“前辈,可曾见过他。”
赵云音色嘶哑,摊开了一幅画卷。
画卷上所刻画的,正是昨夜的那个紫衣人。
“紫衣侯?”
老玄道与胖老头儿见之,异口同声。
紫衣侯。
这是赵云第二次听闻这个名。
第一次,还是那夜偷盗冰玉棺时,出自云凤的口。
他该是懂了。
是云凤调查了他的娘亲。
也是云凤...将紫衣侯招来的。
这一瞬,他仇人的名单上,又添一人。
凡在那个名单上的,无论是紫衣侯,还是云凤,都是他必杀之人,哪怕百年千年,只要他赵云还活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怎会是紫衣侯。”
诸葛玄道眸光明暗不定。
至此才知,昨日逼死赵渊、带走芙蓉的人是谁。
“紫衣侯是谁。”
小财迷扬了小脑袋。
这个问题,也是赵云想问的。
“帝都皇影卫的统帅。”
胖老头儿开口,替老玄道回答了。
闻之,饶是紫苓都色变了,好似听过皇影卫,可谓高手如云,且各个神秘莫测,遍布在帝都每一个角落,也如罗生门,神出鬼没,若天宗是护佑大夏龙朝而生,那皇影卫,便是护佑大夏皇帝而存在,除大夏的皇帝,皇影卫不受任何人的约束,也只听皇帝一人命令,纵是天宗掌教,纵是大夏鸿渊,也无权调动皇影卫。
“竟是皇影卫。”
杨雄深吸了一口气。
连紫苓知道,身为一城之主的他,又怎会不知,在场的包括赵云,怕是都听过,那是专属皇帝的禁卫军,可是威名赫赫的。
“他,还是大夏鸿雀的师弟。”
良久,诸葛玄道才又补了一句。
“谁是大夏鸿雀。”小财迷小声问道。
“皇族有两尊天武境,其一是大夏鸿渊;其二,便是大夏鸿雀。”
“这....。”
紫发小孩小心肝一颤,还偷偷看了赵云一眼。
皇影卫统帅、大夏鸿雀的师弟、货真价实的准天境,赵云的仇家,来头大的有些离谱,真要寻仇,怕是要与整个皇族对上。
赵云不语,眸子静若死水,无喜无忧。
血债需用血来偿。
纵是与整个大夏龙朝对上,他也在所不惜。
“紫衣侯亲自来拿人,你娘亲的身份...怕是不简单。”赤嫣说道,看了一眼赵云,众人也一样,小门小户如何惊动皇影卫。
赵云轻摇头。
至今,都不知娘亲的身份,又与紫衣侯是何关系。
只知,父亲与娘亲有事瞒着他,那多半是一个古老的秘辛。
“莫做傻事。”
老玄道拍了拍赵云,生怕赵云傻不拉几的杀过去。
帝都非一般地界,皇影卫也不是一般的存在,更遑论是统帅。
“晚辈明白。”
赵云拱手一礼,转身去了大堂。
父亲走了,娘亲也走了,但赵家还在,还需他主持大局。
赵家的基业,不能毁在他手上。
哎!
身后又是一声叹。
这才几日啊!咋就变天了呢?俺们还是习惯那个调皮捣蛋的赵云,可如今的他,真越看越陌生,好似再不是他们认识的赵云。
第205章 一路珍重
啊...!
月下的赵家大门紧闭,府中又颇多惨叫。
昨夜赵渊大开杀戒,今日换赵云。
不同的是,赵渊灭的是同族人,而赵云,杀的乃是其他势力...安插在赵家的探子,赵渊临走前曾留有一份名单,无论下人或侍卫,有一个算一个都列的明明白白,做了这么多年家主,赵渊可不是傻子,哪个是自己人,哪个是外族的探子,他心中有数。
这些事,本来是要在昨夜一块做的。
奈何紫衣侯降临,还未来得及杀便被逼的自裁。
他未做完的事,赵云替他做了,直接杀了个干干净净,非常时期,自需非常的手段,赵家做的这般彻底,自是为某事做准备。
惨叫声...不知何时湮灭。
赵云入大堂时,还提着淌血的杀剑。
长老会,人影满座。
说是人影满座,实则缺了极多熟悉人影,如赵渊,如大长老他们,堂中气氛很压抑,悲凉之意颇浓,一日时间,变故太多了。
这是赵云,第一次以家主身份参加长老会。
有那么个座位,曾是他父亲的,如今是专属他的,他只立在侧方,不忍心坐下去,无论父亲是生还是死,他都当父亲还在这。
无人言语,只静静看着他。
他也同样看着赵家族人,每一人的眉宇间,皆带着一丝伤态,也如他,被紫衣侯威压伤了根基,不出意外,终生都将止步当前修为,不过,他已有了破解之法,根基受损,那便重塑根基。
“自今日起,赵家封族。”
良久,才闻赵云开口,打破了堂中宁静。
清除外族探子,寓意便在此,他赵家需长时间的封族。
“吾等,也是这般想的。”
众长老皆无异议,赵家死的人太多,已元气大伤,在忘古城,也已退居至二流家族,加上旧家主惨死,新族长上位,正是外界捣乱的好时机,要知道,盯着赵家的势力可不少,想吞并他赵家者,也是大有人在,如此局面...如此形势,封族是有必要的。
赵云拂手,一部部古卷飞出。
皆是秘术与功法,也包括洗髓易筋经、风神步和遁地术这些。
是改良版的,但于赵家而言,完全足够了。
“这...。”
众长老见之,惊得无以复加,都不知赵云,哪来这么多秘籍,其中有那么几种,如易筋经,仅看法门都心惊肉跳,他们该是明白,为何断脉废体的赵云,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进阶飞速了。
“纵封族,也有事做了。”
众长老深吸一口气,已迫不及待的翻阅。
有这么多的秘术和功法,足够他们修炼很久了,待他年赵家解封,全族底蕴定会拔高一截,不止是保存实力,也是积攒实力。
其后,便是哐当声。
赵云不吝啬,拂手之下,一大片兵器堆在了大堂,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皆是他一路所得,也有是在战场上扫荡来的,都已被淬炼,各个不俗,除却紫霄与龙渊剑,都在这了。
众长老看的俩眼发直,赵云哪来这么多凶悍的兵器。
还未完,兵器之后即为符咒,非一道道,而是一沓接一沓的,爆符、速行符、雷光符、定身符...凡是他有的,全都摆在了大堂中,除符咒,还有画符之法,已谱成秘卷,安稳稳的摆在那。
咕咚!
堂中满是吞口水声,他家的新任家主是符师吗?
既是赵云给的,自不会客气,且先收了,完事都会派发下去,赵家人都有份儿的,也都知赵云寓意,特殊时期,先把族人装备好,赵云是毫无保留的,若论起魄力的话,远甚他父亲赵渊。
“秘术功法不可外传,看过便销毁。”
“画符之法亦如此,尽可能的多囤货,以备不时之需。”
“还望众位叔叔伯父摒弃前嫌,共渡难关。”
赵云一言接一语,恩威并进,赵家已是风雨飘摇,再经不起大浪,他这个新任的家主,会竭尽全力,守住祖宗打下的基业。
众长老皆起了身,狠狠吸了一口气,眸光炙热也坚定。
本对前途,已没啥念想,但今夜赵云之举动,又重燃了希望,这么多的功法秘籍,加之画符之法,便是重振赵家最强有力的资本,说到底还是一家人,一致对外才是正道,才对得起祖宗。
赵云未多话,默默走了,嘴角还有鲜血淌溢。
众长老皆目送,看着赵云的背影,有一种莫名的心疼,心疼之余,也有疑惑,不知从哪一日起,看不透赵云了,变的很神秘。
“快。”
“将族中子弟都叫来。”
不久后,众长老皆嘶喝,赵云给了这么多秘术,是给整个赵家的,纵是封族了,也不能闲着,残酷的世道,拳头才是硬道理。
夜里的赵家,格外的热笼。
太多人从睡梦中被唤醒,见了一部部古卷,没人再睡得着。
这些随便拎出一个,都是上乘秘籍。
“轮番巡逻,敢偷懒家法处置。”
众长老颇上心,加多了巡逻,免得有人偷入。
除此,还有机关与阵法的布置,赵云给的秘卷中,也有颇多阐述,长老们钻研后,已在紧锣密鼓的忙碌,一切只为族中安全。
这边,赵云已遁出赵家,已蒙上了避世玄袍。
从远处看,暗中有太多人盯着赵家,颇多势力已蠢蠢欲动。
赵云未言语,消失在了人流。
他再现身,乃是柳家府邸的不远处。
恰逢一只紫色云鹤,自柳家展翅高飞,白鹤背上,立着两道倩影,其一为柳如月,其二为云凤,看样子,是要启程去天宗了。
“云凤。”
赵云枯寂的眸,刻满了寒芒。
就是那个人,查了她娘亲,也正是她,招来了紫衣侯。
嗯?
云凤一瞬回眸,总觉身后有一双眸死死盯着她。
“师尊,怎么了。”
柳如月侧首,试探性问道。
“没什么。”
云凤淡淡道,给白鹤贴了两道速行符。
赵云只静静望着,并未跟过去,如今的他,远非云凤的对手,他需要的是时间,需时间进阶修为,需时间积攒底蕴,终有那么一日,他会用云凤的命,祭奠他父亲在天之灵....血债血偿。
这个夜。
忘古城颇多店铺,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是买画符行头,整个忘古城的符纸、符墨,基本都被他买光了。
再回赵家,已是深夜。
自这一夜,便未见他出过房门,符咒一道道的刻画,是在为远行做准备,他要去帝都,也要去天宗,要守着云凤与那紫衣侯。
自然,也是找他娘亲。
也是自这个夜,赵家频频有来客,逢夜里便有人偷偷跑进来,多是其他势力的探子,来此自是捣乱,还好,如今的赵家人够团结,来的人基本都没出去,来一个灭一个,完事儿毁尸灭迹。
“赵云。”
某个月光皎洁的夜,有一声颇清灵的呼唤。
赵云出房门,能见半空有一只白鹤,紫苓与小财迷立在上面。
他看时,恰逢小财迷跳下来。
“我要走了。”
“去哪。”
“回家族。”小财迷笑了笑,“族中危机已解,唤我回去。”
“一路珍重。”赵云牵强一笑。
“他年再见。”
小财迷说着,一步上前,垫着脚尖,亲了赵云一下。
而后,便逃似的跑开了,小脸还红扑扑的,也不知是从哪一日起,少女情窦初开,每一回做梦,都会梦见一个叫赵云的小子。
“他年再见。”
紫苓未下来,对赵云轻语一笑。
白鹤展翅,如一道白光,掠过了天穹。
“他年再见。”
赵云喃喃自语着,转身出了别苑。
足十几日未出房门了,也是足十几日未睡了,头发颇显蓬乱,嘴角也多胡茬,本是风华正茂好少年,身上却是多了一种与他年纪...极不相称的沧桑,一场血雨腥风,真是让他成长了不少。
“少主。”
路遇多侍卫,一队队纵横交错,皆是赵家族人带队,远远便与他打招呼,一声呼唤后,觉察到叫错了,又忙慌改口称族长。
对此,赵云并不在意。
他如一个幽灵,出没在赵家的每个角落,走一路也是看一路,三五步便有一处机关,七八丈便有一处阵法,若非他身负一只天眼,多半也会着道,莫说玄阳境,纵地藏境多半也会触禁制。
看来,这些时日赵家众长老并未闲着。
小辈们都在闭关修炼,而他们,则在布置机关与阵法,终日不歇,做好防御才安心,纵是在深夜里,一个个的也还在忙碌。
正走时,地底突的窜出一个人。
乃赵家六长老,浑身上下都染着泥土。
“长老,你这是....。”
“抽空挖个地道。”又有十几个长老窜了出来,各个都泥土满身,正杵那拍打,“我等几人商议过,挖一条直通城外的地道。”
赵云微笑,自知众长老的寓意。
未雨绸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哪天有仇家打过来,若是战不过,可借地道遁逃。
“父亲,我要走了。”
冰玉床前,赵云插了三根麝香,一拜三叩首。
此一走,不知哪年才能回来,也不知是否还能回的来。
赵家祠堂,祖宗牌位前他又是一拜。
再入大街,他已披上了避世玄袍,去了兵铺、城主府以及拍卖阁,与老玄道他们一一道别,给的回应,基本都一样:一路珍重。
最后看了一眼忘古城,他一步步渐行渐远。
第206章 细水长流
呱!
大鹏如一片云彩划过天际,嘶叫极多哀鸣,与主人心意相通,能感觉到赵云心中的悲伤,这才几日,一个好好的家,支离破碎了。
赵云静若止水,一路无言。
他曾看过意识,还是白蒙蒙一片。
长久以来,他都太依赖月神,便如一个富二代,秘术、功法、神通...皆唾手可得,过的太安逸,直至这场生离死别,他方才懂得,漫漫征途还需靠自己,纵是神明,也护不得他永生永世。
或许,这便是月神闭关的另一层寓意。
不经千锤百炼,如何与日月争辉。
事实证明,她的良苦用心未白费,她家的徒儿,真就成长了,某种心境已映着嫣红血光,真正得以蜕变,言传身教,远不如亲身经历来的真切,绝境、无奈、仇、恨...会逼着他一路涅槃。
实力为尊。
血淋淋的生存法则。
弱者...需像狗一般活着,如此...才有可能活的像个人。
呱!
大鹏又嘶叫,似是安慰。
赵云微笑,随之盘膝,拿了图纸继续弩车构造。
自南向北,九日悄然而过。
九日来,赵云一刻不曾停歇,夜里召唤出大鹏,于空中飞行;白日则用速行符,穿行于林间,时刻都在炼体,每一瞬都未荒废武道,敌人太强大,他需付出比往日...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行。
赶路者不止他一人。
空中时而见飞行坐骑、下方也多见马匹。
多是三两前辈,带着一个后辈,在他看来,也是赶往帝都的,先前,天宗的一百零八个真传弟子,皆葬身在魔土,损失无比惨重,自要有人补上真传空缺,除此,天宗也还需新鲜的血液。
天宗招收弟子,这可是大事,稍有底蕴的势力,如隐世大族,都会带族中子弟前去一试,万一通过考验呢?实在不行就花点儿钱,只因天宗意义重大,一旦入天宗,便无异于鲤鱼跃龙门。
曾有一瞬,赵云低眸俯瞰。
下方,乃是一片山林,山林中有篝火,而四道人影围火儿坐,三个黑衣老者、一个白衣青年,他看的便是那白衣青年,是个熟人,可不正是忘古城王家的王阳吗?大半夜来此,绝对游山玩水的,该是在这歇脚,搞不好也是去帝都的,想参加天宗考验。
看了王阳,他又看三个黑衣老者。
皆是王家人,显然是来护送王阳的,货真价实的玄阳巅峰。
赵云一瞬收眸。
他还没狂妄到与三尊玄阳巅峰对上。
细水长流,王阳也在他必杀的名单上,终有一日会清算。
大鹏展翅,如风而过。
刚飞出山林上空,便闻兽的嘶吼。
赵云眺望,入目便见三只花豹,长翅膀的那种,且速度极快,眨眼便到他不远处,每只花豹背上,都坐着一个紫袍人,路过他时,都不忘瞥了他一眼,许是长翅膀的花豹,气势太凶猛,自带一阵狂风,乃至大鹏一步没飞稳,赵云一步没站稳,险被刮下。
待大鹏稳住,三只花豹已飞过。
空气中,还残存着三个紫袍人冰冷的杀意。
赵云回眸,是看着三只花豹直奔先前那片山林去的。
轰!砰!轰!
而后,便闻轰隆,听其声...是大战的波动。
赵云这才知,那三个杀气滔天的紫袍人,是奔着王阳他们去的。
吼!吼!
在他注视下,一道人影自山林中逃遁而出,正是王阳,骑着黑虎坐骑,至于其余王家的三个长老,此刻多半正在山林中大战。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阳落单了。
赵云从天而下,藏在了一座巨石后。
本要细水长流,如今看来不必了,今夜便可送王阳上路。
吼!
说话间,王阳已到。
该是没遭遇过这等桥段,那厮吓的脸色煞白,逃的头也不回。
定!
蓦的一语响起,冰冷而枯寂。
是赵云施了定身咒,瞄准的是王阳座下的黑虎。
遭了定身,黑虎顿的一停。
它停了不要紧,王阳一个猝不及防,自虎背上横飞了过来。
赵云杀出,祭了天雷一剑,直攻王阳的心脉。
磅!
金属碰撞声清脆,赵云最强的一剑,竟未洞穿王阳,或者说,王阳带着一面护心镜,非一般的护心镜,是由极其坚固的玄铁打造,即便如此,王阳也不怎么好受,被震的吐血,当场内伤。
嗖!
赵云速如疾风,第二剑已至。
王阳色变,蹬蹬后退,还未并命中,便觉通体冰冷彻骨。
这一剑,他避不过,不出意外会被绝杀。
“小小真灵,也敢伤吾少主?”
电光火石间,一道血芒自王阳身后射来。
是王家的一个长老,不放心王阳,特抽身来护佑,还真是来对了,除了那三个紫袍人,竟还有一个同伙,而且实力还不俗。
嗖!
赵云瞬身收剑。
不收也不行了,不等他绝杀王阳,他就会被那道血芒秒灭、
未及多想,他当即横龙渊剑于身前,以此格挡。
磅!
血芒不偏不倚的打在龙渊剑上,擦出了雪亮的火花,龙渊够争气,未被击碎,倒是赵云,被震的双臂发麻,五脏一阵剧痛,还未定**形,王家长老便如一道光杀至,一指戳向赵云眉心。
“滚。”
赵云一声暴喝,亢浑的龙吟与武魂共鸣,霸道无匹。
唔...!
王家长老一声闷哼,头脑一瞬眩晕,被一嗓子吼的措手不及,仅仅是真灵境,哪来如此霸烈的音波攻伐,正因猝不及防,他的一指,才失了速度与准头,被赵云轻松避过,且还赏了他一掌。
唔...!
又是一声闷哼。
王家长老又是一瞬震惊,这一掌的力道,可不是真灵境能打出的,连他护体真元都险被打裂,要知道,他可是玄阳最巅峰啊!
自修出道,还是头回见这么强的真灵境。
嗖!
赵云脚踏风神步,如影随形,机会千载难逢。
“小辈,老夫很佩服你的勇气。”
王家长老一声冷笑,玄阳巅峰的底蕴,就是雄厚,挨了赵云一记龙吟虎啸,又挨了一道左手威龙,瞬间稳住阵脚,滚滚真元暴涌,如此气势,一瞬便可震翻一个真灵境,而后一击便可绝杀。
他,就是这般想的。
奈何,他又一次小看了赵云,真元暴涌之际,中了赵云天眼幻术,翻滚的真元,一瞬气势大降,而他...也是心神一瞬恍惚。
这个瞬间,于赵云而言,已然足够了,已拽住了王家长老的一条胳膊,在半空中,抡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其后的一声轰隆也是极其悦耳,一尊玄阳头晕眼花,被一把摔的护体真元崩裂。
“他会是一个真灵境?”
踉跄起身的王阳,恰巧望见,满目难以置信。
“他会是一个真灵境?”
同样的震惊,王家长老也有,三个瞬息而已,被打了三个措手不及,堂堂玄阳最巅峰,貌似还是第一次在真灵境手中吃大亏。
轰!
两人震惊之时,又是一声轰隆。
王家长老第二次与地面亲密接触,先前,是他护体真元崩裂,这回被摔的浑身都疼,若非底蕴足够强悍,怕是已被甩的半身不遂。
再一再二不再三。
伴着王家长老一声吼,真元狂涌,震翻了赵云。
轰!砰!轰!
爆炸声随之响起,王家长老那,早在被赵云抓住胳膊的那个瞬间,便被贴上了爆符,他是一个技术流,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敌人的机会,爆符虽伤不到玄阳巅峰,却迟滞了对方的动作,而与此同时,对面三柄飞刀爆射,皆挂着雷光符,且已轰然炸开。
雷光乍现,极为刺目。
饶是玄阳巅峰,也被晃的俩眼一抹黑。
第四次了,这是他第四次被打的措手不及。
还有第五次。
赵云便如狗皮膏药,又欺身其近前,迎面便是一道龙吟虎啸,吼的王家长老脑海一疼,一瞬的晕乎中,又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抓住了他的一条胳膊,同样的剧目,又给他上演一回,大地是母亲,又让他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这声暴摔,摔的他都喷血了。
“魔道,开。”
为了加持力量,赵云强开了魔道,形态大变,长发瞬时血红,眉心之间还刻出了一道魔纹,通体汹涌的真元,也成了翻滚的魔煞,无论从哪看,都是一尊不折不扣的大魔头。
这是他,第一次开魔道作战。
不得不说,魔化状态霸烈的力量,的确让他有够狂暴。
“魔道,竟是魔道,他哪来的魔道。”
王家大长老震惊,但这震惊的时间不会太久。
魔道状态的赵云,不是盖的,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轰!砰!轰!
如这等声响,一次比一次响亮,一次比一次狂暴,而王家长老的老血,也一次比一次喷的高,剧痛已是小事,骨骼都有断裂了。
“他...他是妖孽吗?”
王阳脸色煞白,双目是凸显的,该是被赵云的形态震撼到了,震撼到恐惧,乃至于,一步步的蹬蹬后退,竟忘却上前与长老助战。
由此可见,他之心境,差的可怜。
至少,与赵云差远了。
仅这场面,都吓成这样,若是上了战场,能不能站稳都两说,在忘古城算计人时,他是一把好手,出了忘古城,就是个酒囊饭袋。
第207章 佛家人
啊...!
闻王阳一声嘶嚎,退着退着,竟转身跑了。
“你...噗!”
还在被摔的王家长老,一瞬清明,却正儿八经的喷了口老血,咱可是二打一,不帮忙就罢了,还他娘的带开遁的,我王家怎的选了你这么个废物少主,打这人一掌便好,这个功夫都没有?
轰!
赵云真元汹涌,腰马合一,不知第几次摔下。
这一回,大地上竖着他的龙渊,剑尖笔直朝上,助他绝杀。
噗!
血光刺目,王家长老被一剑洞穿。
啊...!
这也是个狠人,生死弥留之际,竟是直接自爆了。
赵云凛然,飞身后遁,玄阳巅峰的自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奈何,他还是遭了余波,被炸的一路横翻出去,将一座巨石,撞得轰然炸裂,体内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浑身上下,都血骨淋漓,得亏躲的快,得亏躲的早,不然,定被炸成一堆碎肉。
伤的虽重,但战绩喜人。
真灵境领域,逼的一尊玄阳巅峰自爆,他该是第一个。
而王家长老,致死都是带着郁闷的,想过很多死法,安乐死、被仇家诛灭、被杀手刺杀...却唯独未想到是自爆,还是被真灵境逼的自爆的,他这半百的几十年,貌似都活成了一个笑话。
“复仇路上...第一个。”
赵云紧咬牙关,召唤了龙渊剑,一路摇摇晃晃,直奔王阳遁逃的方向追去,即便只剩半条命,一样能灭了王阳,修为只是实力的一部分,斗战心境也很重要,这一点,绝对碾压王家少主。
啊...!
王阳逃亡的一路,伴着恐惧的嘶吼。
算计人,他是一把好手。
开起遁来,他也够出类拔萃,仅有的三道速行符,全都贴身上了,如一道黑影飞窜于山间,越过了山谷,跨过了长河,掠入了一片漆黑山林,途中不知撞了多少树与石头,砰砰声响不绝。
而赵云,便是循着这声响追来的,灌了不止一口灵液,外伤还好,内伤却是无法治愈,连魔道的状态,都一点点的消减不少。
王家长老的自爆,于他而言,堪称毁灭性的打击。
这一夜,有够漫长。
砰砰的声响,不知那一瞬间湮灭。
王阳停了,正扶着大树剧烈喘着粗气,而身上的三道速行符,皆敛灭了光华,失了该有的效用,后半夜,他都是以真元支撑而逃遁的,一夜足奔行了一百多里,直至真元耗尽,才停下来。
恐惧,他依旧恐惧。
温室里长大的一朵花,出的最远的门,不过是赤阳城,而且,还是在族中长老的护佑下,何曾见过大风大浪,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如此心境,注定了他所能混的地界,也仅限于一座城。
“该是未追来。”
王阳心道,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铮!
话声方落,便闻一声铮鸣,黑暗中,有一道紫色长虹劈来。
乃紫霄剑。
赵云追到了,隔着老远便以魂御剑攻伐。
王阳骤然色变,豁的转了身,下意识横剑在身前。
咔嚓!磅!噗!
这三种声音,依次响起。
王阳扶着的大树,被拦腰斩断;紫霄一剑,板板整整劈在了他的剑上,铿锵声清脆,劈的他一路横翻,期间,一口鲜血狂喷。
呜呜...!
至此,赵云才杀至,一步步自黑暗中走出,人还未到,便闻呜呜的哀嚎声,是魔煞自带的,而他,真就如一尊魔头,披散着长发,双目赤红,浑身上下,都是嫣红的血,就是一个血呼啦的人。
“谁,你究竟是谁。”
王阳满目惊恐,坐在地上后退,赵云每进一步,他便退一步,在他眼中,赵云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死神,要将他带入阴曹地府,长这么大,他是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气息,让人窒息。
赵云不语,提着淌血龙渊,杀机冰冷。
“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蓦的一语,响彻了幽暗的山林。
莫说王阳,连赵云都未觉察到此处,竟还有第三人。
微风轻拂,载着一抹女子香,有一个女子,如鬼魅一般现身,生的嫣然绝美,秀发如水流淌,一袭白衣无风自动,沐浴在月光下,宛若一尊下凡的谪仙,不食人间烟火,不染碧落凡尘。
“佛家的人。”
赵云一声喃语,第一眼便望见女子手腕上...带着的一串念珠,她该是常年伴在佛像前,身上还染了一抹香火之气,时而佛光流溢,依稀间,好似还能听闻经文念诵声,古老、悠远也庄严。
“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女子轻唇微启,很完美的阐述了...何为出家人慈悲为怀。
“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赵云淡道,一剑贯长虹,如风杀至。
王阳的命...他赵云要定了,佛祖来了都无用。
哎!
女子一声叹,单手掐了佛指,口中念诵了经文。
是大悲咒,自她吐露,不止是佛音,竟还有一种无上的魔力。
赵云一声闷哼,顿的一步踉跄。
第一次对上佛家人,才是佛门信徒的可怕。
佛音如洪钟大吕,冲撞着他的脑海,使他心神,都被祸乱了,除此,还有周身汹涌的魔煞,竟也被大悲咒驱散不少,魔化的状态,也有要褪去的征兆,还真是,魔与佛对立,先天便相克。
也因女子修为高过他,是玄阳境第一重
而且,还非一般的一重玄阳,不是赤嫣与紫发小孩能比的。
而他,至今都还是半死之身。
破!
赵云一声暴喝,以龙吟虎啸硬钢大悲咒。
“杀念太重,终难成正果。”
女子轻语,来如鬼魅走如幽灵,不等赵云稳住身形,便消失不见,再现身已是空中一只白鹤身上,一同被带走的...还有王阳。
“留下。”
赵云提剑追来。
奈何他伤的太重,一步踏出,便退出了魔化状态,加之伤重,如似脱力,一头栽了下去,禁术有弊端,魔化时狂暴;退出时力竭,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都如似烈焰灼烧一般。
“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赵云怒视着苍穹,又一口鲜血喷出。
白鹤清灵,仿佛一道白色长虹,渐行渐远。
“多谢仙子搭救。”
王阳拱手,抱拳都是颤抖的,真被吓破胆了。
“叫我般若便好。”女子一笑。
“般若,好俊的名字。”王阳不傻,净捡好听的说。
“你欲去何方,我可捎你一程。”
“帝都、天宗。”
“如此,你我目的地相同。”
般若轻语一笑,随手与白鹤贴了两道速行符。
第20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山林幽暗。
赵云盘膝石头上,骨骼碰撞声不绝,服了灵液,又几番炼体,真元已极尽复苏,只不过,内伤依旧在,纵真元温养体魄,依旧止不住嘴角鲜血淌溢,还真是,出门在外,处处都潜藏变故。
若非那女子插手,他已送王阳上黄泉。
天色近黎明,他才起身,召唤了大鹏,直奔一方追去。
奈何追了三日,也未见那佛家女子与王阳。
“气运吗?”
赵云喃喃自语道。
月神曾说过,凡绝处逢生,必气运作祟,王阳便是个很好的例子,老话早有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他小看了王阳的变数。
自南向北,继续赶路。
前后足半月,前路还是漫漫无期。
缘因大夏王朝疆域辽阔,凭他的脚力,凭大鹏的速度,每个几月,是到不了帝都的,这...还是昼夜不停的前提下,距离太远。
是夜,他在一座小城落脚。
说是小城,并不确切,说是一座稍大点的小镇才准确,不过,月夜下的小城,还是很繁华的,民风淳朴,入街便闻吆喝声叫卖声,多风尘仆仆的人,也是赶路者,多半也都是去帝都的人。
“可有真元药丸。”
赵云进了一家药铺,一路马不停蹄,消耗颇大。
主要是小葫芦的灵液,已消耗殆尽了,急需药物的补充。
修炼耗资源,赶路也耗资源。
而他魔戒中的银子,显然不怎么够用,怕是不到帝都和天宗,他就会成一个穷光蛋了,出门在外,一切靠自己,可没家族做支撑,无奈,他只得拿符咒换银子,如这物件儿,能换不少钱。
嗯?
刚出药铺,他便觉察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乃青瑶,青峰城燕天峰之女,身侧还跟着三个老者。
无需询问,也是要去帝都天宗的,城主家的女儿,天赋不弱,背景也不算小,已是玄阳境,凭青瑶的资质,多半能通过天宗考验,纵是过不了,也还有燕天峰上下打点,钱还是有不少的。
嗯?
青瑶一瞬侧眸,回首看了一眼赵云。
可惜,赵云蒙着那件避世玄袍,遮掩了气息,也掩盖了真容,莫说是她,纵她身后跟着的仨老者,也未必能看穿,只觉那道人影,有些面熟,好似在哪见过,只不过...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熟人不止一个,还有赤阳城的宇文昊。
那厮够低调,与身后几个老者,都蒙着黑袍,但在天眼之下,他们都无所遁形,来这也是游山玩水的,也如青瑶,奔着天宗去的,看其神态悠然自得,便知已胸有成竹,父亲已打点好了。
“道友,要宝贝不。”
正走时,突见一人拦了赵云的路,是个模样周正、穿着也含蓄的青年,左耳上,戴着一个纯银耳坠,代表着他不甘寂寞的心。
说着,他还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玉瓶。
瓶中所装,可不是啥正经东西,货真价实的极乐散。
赵云未有答话,也不曾走开,未看小玉瓶,只看青年的耳坠,耳坠不是啥稀罕物件儿,但耳坠上所刻着的一个古字,却是个宝贝,是遁甲天字,在这么一瞬,他的龙渊剑上的俩古字,还颤了颤,天字间似是有感应,奇怪的是,这个青年却是没啥觉察。
“药力杠杠的,一瓶下去,神仙都得跪。”
青年笑的挤眉弄眼,看似是个正经人,实则不正经。
“你的耳坠可卖。”赵云淡淡道。
“这,可是我家祖传的。”
青年的回应,果不负赵云的猜测。
逢这桥段,是个人都会扯一个大名头,而后再商量价钱。
“价钱好商量。”
“五千两。”
“五百。”
“你这不是砍价,是抢劫啊!”青年咧了咧嘴。
“八百。”
“得嘞!”
两人你情我愿。
这笔交易,就这般愉快的成交了。
赵云拿了耳坠,直奔客栈。
这个夜,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频频有来客。
无人敢小觑,凡蒙黑袍者,没有哪个是泛泛之辈,皆大来头。
房中,赵云盘膝而坐。
耳坠上的那颗天字,已被他炼出,刻在龙渊上,龙渊嗡嗡颤,三颗遁甲天字自有感知,一颗颗金灿灿,而且,还有古老天音响彻,让人心神不由沉湎,有那么一瞬,似还能望见一片大界。
翌日。
天色还未大亮,赵云便已出了客栈。
伴着大鹏一声嘶叫,又如一道乌光直插天穹。
大鹏背上,赵云在研究弩车图纸,且一心多用,炼体的同时,也在专心祭炼丹田的那一缕玄黄之气,这么多时日,它已有松动了,也便是说,完全炼化只时间问题了,其威力必定很霸道。
许是心神沉浸,让他忘却时间。
悄然间,天色已近昏暗,月黑风高。
大鹏蓦的一声嘶叫,将他思绪拉回了现实,非大鹏时限到了,而是他这只通灵兽,在默默蜕变,杂碎的羽毛,在成片成片的脱落,生出了新的毛羽,且每一片都染着一点淡淡的金辉,虽然乍一看还是杂毛鸟,但打老远一瞅,它如似蒙了一剑金色外衣。
啵!
这道轻微的声响,除大鹏只赵云听得见。
大鹏进阶了,按武修境界来算,已是一只玄阳境的通灵兽。
啵!
许是契约缘故,赵云也毫无征兆的进阶。
这,让他有些猝不及防,进阶真灵第七重,也不过三两个月,竟又突破修为,还是毫无征兆,按他自个计算,起码还得半年时间,他与大鹏不正常的契约,给他来了一个颇为突然的机缘。
呱!呱!
大鹏的嘶叫,多了不少惊喜。
自个进阶了修为,赵云也突破了境界,双喜临门,让这只杂毛鸟,如一道染金辉的乌芒,满天空的乱窜,通灵时限加了不少。
除此,便是神通。
它的眸,变的如鹰一般犀利,竟能暴射雷电。
赵云也笑了,轻轻拂着它的毛羽,期待大鹏展翅的那一日。
吼!
两人欣喜时,一道鹰鸣声突兀响起。
未及赵云回眸,便见一道白虹...自身侧不远处划天而过。
“青瑶。”
赵云一声轻喃,看的颇清晰。
吼!
话还未落,吼声又起。
青瑶飞过之后,便是一只血鹰,是追着青瑶过去的,看血鹰背上,杵着一个黑衣的老者,若是未看错,是宇文昊的护卫之一。
这剧目再明显不过:青瑶被追杀。
赵云起身,大鹏心意相通,一路追了过去。
进阶了玄阳境,大鹏的速度,都提升了不少,再配合速行符,速度更甚,在浩渺天穹,划出了一道绚丽的弧度,赵云有些不适应,险些栽下去,若是真的金翅大鹏,怕是能一瞬飞一万里。
“你跑不了。”
隔着老远,都能听闻黑衣人的暴喝。
既是宇文昊的护卫,多半便是宇文昊的授意的。
如韩明,那厮也是个记仇的主。
青瑶未回应,捂着左肩立在云鹤背上,娇躯还染满了血,看样子,被追杀之前,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大战,因不敌...这才遁逃。
“这般个美人儿,今夜老夫不寂寞了。”
黑衣人狞笑,森然的老眸中,难掩的是淫.邪之光。
铮!
话音落,他振臂一挥,一道无匹的剑气,劈向了青瑶的云鹤。
噗!
云鹤中招,被斩了一只翅膀。
青瑶一步没站稳,自坐骑上栽了下去。
噗!
同样被斩翅膀的,还有黑衣老者的血鹰。
许是精神全都关注在青瑶的身上,黑衣老者俨然忘却了身后,乃至在攻伐青瑶云鹤时,他血鹰也受创,自是追上来的赵云与大鹏,那是一道极锋利的雷霆剑气,轻松卸了血鹰的一只翅膀。
画面,有些尴尬了。
青瑶栽了下去,黑衣老者一阵踉跄,也栽了下去。
栽下虚空的瞬间,他才望见赵云,一张老脸怎个狰狞了得。
大半夜的,上演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让人窝火的是,算计他的,还是一个真灵境的小辈。
“天雷阵。”
大鹏一路俯冲,而赵云则高举了龙渊。
天雷阵不止能在地上用,一样适用天空,或者说,是赵云演此法,已推演到极致,若是雷雨天,若借雷霆之威,杀伤力更大。
铮!
赵云一剑落下,遥指下方。
顿的,漫天剑刃如雨倾洒,每一道都带雷霆,真如打雷那般。
至于威力嘛!还是极其霸道的,
黑衣老者神色颇难看,于半空中扑腾。
若在陆地,自是不怕此法,问题是在虚天,站不稳哪!
并非所有人,都有那等能悬空的符咒。
说话间,雷霆剑刃已到。
黑衣老者咬牙,祭了护体真元,身为活靶子,只能被动防御,玄阳最巅峰的护体真元,还是很坚固的,一道道的雷霆剑刃劈过来,也只在护体真元的铠甲上,擦出了一撮一撮雪亮的火花。
“凭你,伤我?”
黑衣老者又是一声狞笑。
见之,赵云纵身一跃,从天俯冲而下。
依旧是剑,覆满了雷霆,他还在身上加持了速行符。
自远看,他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道雷光。
“赵云?”
同样坠落半空的青瑶,神色怔怔。
赵云的雷电,她是认得的,有一种无匹的霸烈。
第209章 蜕变麒麟体
铮!
夜里的赵云,成月下最刺目的一抹,如一道雷光,也如一道惊鸿,自天穹笔直垂落,速行符咒助其风势,风助其雷势,雷助其剑威,他这从天而降的一剑,即是天雷一剑,威力摧枯拉朽。
“原是天雷。”
还在半空坠落的黑衣老者,老眸微眯成线。
是他太小看那个小武修,竟能使出如此霸道的力量,他能清楚感受到这一剑之威,足能破开他护体真元,也便说...能重创他。
“好强的一剑。”
青瑶也玉口微张,若非亲眼得见,都不知赵云还有如此伟力。
呜呜...!
两人震惊时,厉鬼呜嚎声响满苍穹。
是赵云,又开了魔道,以狂暴的力量,加持这一剑之威,要的便是至强一击,而厉鬼哀嚎声,便出自滚滚魔煞,若说上一瞬,他是一尊从天而降的神,那这一秒,他便是从天而降的魔神。
“魔道?”
黑衣老者与青瑶又惊,主要是赵云的形态,着实太吓人,还有那魔的力量,狂暴、嗜血、暴虐...无论从哪看,都是个大魔头。
怕了,黑衣老者怕了,坠落中扑腾的更欢实。
赵云的一剑太强,即便他是玄阳巅峰,也定然被重创。
可惜,任他如何挣扎,也避不过。
或者说,赵云天雷一剑,已将他锁定,无论如何...必命中。
铮!
剑鸣声刺耳。
赵云杀至,一剑破开了黑衣老者的护体真元。
噗!
这道血光,甚是扎眼。
黑衣老者被一剑洞穿,坠势更猛,与其一道坠落的,也还有赵云,至此,赵云的龙渊剑,都还插在黑衣老者身上,雷电撕裂。
啊...!
黑衣老者暴怒,滚滚真元翻涌,欲震碎赵云。
嗖!
赵云早有预料,一脚踹在了黑衣老者下腹,接着反弹,腾飞出去,恰逢大鹏飞来,将其稳稳接下,主人与通灵兽配合颇默契。
瞧黑衣老者,就很凄惨了,本就在半空,本就在坠落,挨了赵云天雷一剑,又挨了赵云颇够力道的一脚,如一块陨石砸下来。
轰!
轰声顿起,一座小山头被其砸的轰然崩塌。
碎石崩飞中,那货竟还能站起来,浑身血骨淋漓,摇摇晃晃,伤的有多重,也只他自个知道,从那么高的虚空砸下来,加之频频受重创,体内的筋、骨、经脉,不知断裂了多少,之所以能站起,皆因真元支撑,未被摔成一堆碎肉烂骨,已是一个奇迹。
砰!轰!
赵云来了,青瑶也来了,一前一后,将其堵在了那。
“赵云,你是赵云。”
黑衣老者咳血,死死盯着赵云。
早闻赵家的少主,有威力不俗的金色雷电,凭此可辨其身份,可赵云应该在忘古城才对,族中出大变故,父亲惨死、娘亲被带走,竟还有心情跑出来溜达游逛,好巧不巧,还让他撞上了。
“即便受伤,老夫还是玄阳最巅峰,凭你们,也想灭吾?”
黑衣老者冷哼,气势展露无遗,无非是吓唬,而这巅峰气势,也是强行为之,只为吓退赵云与青瑶,若真要打,他已无一战之力,浑身经脉骨骼已断的七七八八,皆是真元支撑他站在这。
忽悠人,他是专业的。
然,纵掩饰的再好,也难逃赵云天眼窥看。
铮!铮!
赵云与青瑶未多言语,同一时间出剑,一个从老者前胸洞穿到后背,一个自老者后背洞穿到前胸,无多废话,当场将其绝杀。
这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拿了老者财物,顺便毁尸灭迹,两人皆随大鹏登天。
至此,赵云才散去魔道。
许是在魔化状态,持续的时间较短,反噬并没有那般的可怕,只脸色苍白,只嘴角溢血,不过,因此一战,他本就未复原的内伤,加重了不少,眉宇间的那一丝伤态,怎么掩都掩饰不住。
“多谢。”
青瑶一声轻语,莫名的心疼。
她记忆中,赵家少主是风华正茂的。
而此番再见,哪还有当日的活力,头发颇显蓬乱,嘴边也多胡茬,好似饱经风霜,多了那么一种与其年纪...颇不相称的沧桑。
这些天,你经历了什么。
映着月光,她下意识的伸手,欲拨开遮掩赵云脸庞的那一缕长发,颇想摸摸他的脸,欲替其拭去污浊,欲帮他拂去脸上的殇。
赵云如雕像,眸子静若止水,难见一丝人之情感。
他的冷漠,让青瑶抬起的手,又轻轻垂了下去,只一声轻喃的话,“你爹娘的事,我听说了,我去过忘古城,赵家封族了...。”
青瑶未说下去。
而赵云依旧无言语,只牵强一笑。
“节哀。”
青瑶垂眸,颇多想说的话,只剩这二字。
月下,大鹏落在了一片山林。
两人未赶路,各自寻了一块巨石,盘膝疗伤。
咔吧!咔吧!
骨骼的碰撞声,时而响起,传自赵云体内。
能见他左臂,又刻出了麒麟图腾,但麒麟的图纹,却一道道挪了位置,自他左臂,挪到了胸前与背后,占据了他大半个上身。
赵家的新任家主,果是天赋异禀。
多日的参悟,他又将麒麟诀延伸了一层。
先前,只麒麟臂,只左臂力量充斥。
而如今,左臂充斥的力量,被他灌入到了全身。
也便是说,他将麒麟臂,演化成了麒麟体。
若月神还醒着,定是很欣慰,一滴苍龙血,用出了麒麟诀;一个麒麟诀,造出了麒麟臂,但她的徒儿,貌似比她想象中的更恐怖,以麒麟臂,演出了麒麟体,历史上该是破天荒的头一个。
咔吧!咔吧!
骨骼的碰撞声未断绝。
赵云紧闭双眸,心神也沉湎,极尽挖掘麒麟诀潜力,蜕变麒麟体,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乃至每一滴血,都有力量充溢,虽不如魔化的增幅强,却也堪称一种...极为霸道的状态。
最主要的是,这等麒麟体状态...并无反噬。
如此,若在此状态下再开魔道的话,力量必更强大。
青瑶再开眸时,赵云已不见,让她无比慌张,似丢了一个很珍贵的宝物,竭尽目力赵云,三五瞬后,才望见赵云在一座山头。
待上来,才知山头上除了赵云,还有一座冰棺。
是冰玉棺,柳如心便被冰封在里面,沐浴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辉,这是赵云查了古籍,将冰玉棺放在月下,以用月光来滋养。
如此,有助柳如心早日苏醒。
每逢夜深人静,他都会将冰棺摆在月下。
“这....。”
青瑶下意识捂了玉口。
只知赵云父亲被被逼自杀,娘亲被人带走,竟不知他妻的子,还成了活死人,难怪他显得那般的沧桑,遭了这么多打击,好好一个家支离破碎,该有多心痛,若换做是她,多半已崩溃了。
【作者题外话】:PS:后面还有章节,不过要晚一点。
第210章 改变
月下,赵云守着冰玉棺。
往后余生,也会静静守着那个九世的祝福。
曾有一瞬,他仰望星空,映着星辉,他的双目有变化,准确说,是右眸天眼,逐渐散去了瞳力,而左眸瞳孔,却刻出了太阳的印记。
没错,他将仅有的一只天眼,从右眼换到了左眼。
不为别的,只为一点点掩饰自己的身份。
他是去复仇的,绝不能让外人,认出他就是赵云,以免为赵家惹祸劫,在没有至高修为之前,他会用另一重身份,一种与赵家赵云无一丝关系的身份。
左右换眼,也只第一步。
其后,他的名字、气息、招数、样貌....所有与赵家赵云有关的,都会一一改变。
依旧是那句话,他非孤家寡人,不止要复仇,还要守护赵家。
身为赵家族长,这也是他的使命。
夜幕,渐渐散去。
东方映出第一抹红霞,赵云拂手收了冰玉棺。
至此,青瑶才走来,“一路向北,你也是去天宗的?”
赵云轻轻点头。
青瑶还想再问,欲言又止,赵云的轻轻点头,似饱含了诸多深意,因为在那一瞬,她清楚觉察到了一丝杀意,虽只一丝,却让她灵魂战栗,所以说,赵云去天宗,绝非游山玩水的,必是带着某种使命的,搞不好,是去寻他娘亲的,也可能是去复仇的。
“恰好,我也去天宗。”
青瑶轻语一笑,难得独处,颇想陪着他。
赵云召唤了大鹏,青瑶笑的嫣然,忙慌一步跟上。
大鹏展翅,一飞冲天。
赵云并未闲着,取了龙渊,也取了紫霄,以雷电包裹,将紫霄剑,一寸寸的炼入了龙渊剑中,极尽淬炼出杂质,打磨着龙渊的形态。
这,也是为去天宗做准备。
他的龙渊与紫霄,很多人都认得,可不想因这把兵器...而被认出身份,将两剑合一,竭力改变龙渊外形,还是很有必要的。
嗡!嗡!
龙渊金光笼暮,嗡嗡直颤。
自铸造这把剑,已有半年之久,龙渊终是褪去了笨拙,被雕出了剑锋,被刻出了剑纹,内敛而不缺霸烈,古朴而不失剑威。
如今两剑融一剑,紫霄凌绝锋利的优势,也赋予给了龙渊。
“好霸道的一把剑。”
青瑶曾侧眸,心惊不已。
她是见过龙渊剑的,此番再见,真真让她大开眼界,竟被锻炼的如此恐怖,同级别中,凡她所见只兵器,没一个能比上龙渊。
不过想想,便也释然了。
赵云是炼器师,且非一般的炼器师,连枯山都能斗败,足见其炼器造诣。
她看时,赵云已收了龙渊,祭出了地火。
黑色的火焰,悬于掌心,火苗摇曳,空间都被燃的有些扭曲。
青瑶看得出,这是一道不俗的地火,已至巅峰,若是再融那么几道,搞不好能蜕变成一朵天火。
让她不解的是,赵云五指张开的手,猛地握成了拳,悬于掌心的黑色地火,也捏了个粉碎,地火中蕴含的火之本源与精华,皆被赵云,融入了体内。
自此,他再无火焰。
这同样是为去天宗做准备,不想因这道火焰被认出。
除此,还有另一层原因。
曾经,他想做炼器师,也想做炼丹师。
月神也说过,待他融出天火,便教他炼丹术。
但一路走来,他越来越发觉,人之精力有限,贪多未必是好事。
有舍才有得,专心武道,才是他应该做的。
至于天雷,他自不舍得丢弃,也不能丢弃,因为他是风属性,还需天雷助风势,也需风势助雷威,若是可以,他会在到天宗之前,尽可能的多寻雷电,以改变天雷的颜色与形态。
如此,见过他天雷的人,便很难再认出他。
一路向北,一路无言。
赵云盘膝闭眸,静心炼体,也静心祭炼玄黄之气。
青瑶则双手托着脸颊,有那么几瞬,还会盯着赵云看,会看的晃神儿,再回眸时,脸颊红扑扑的,映着一抹月光,煞是迷人。
清晨,大鹏回归灵界。
两人则用速行符,穿行于林间。
“父亲说了,帝都非一般的地界,你可千万别乱来。”
青瑶蓦的一语,知道赵云背负仇恨而来,可不想赵云做傻事,天宗高手如云,皇族更是深不可测,一个真灵境,纵倾尽全身伟力,也泛不起一朵浪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期望赵云蛰伏。
“我明白。”
赵云沙哑一笑,笑的还是那般牵强。
“你的妻子...。”
青瑶的话未说话,只试探性的看着赵云。
“血脉觉醒出了问题。”赵云未隐瞒,此番去帝都和天宗,不止是复仇和找娘亲,也是寻高人,以求血脉解救之法。
青瑶一抹笑,有些自嘲,该是一种羡慕。
她看得出赵云眸中的坚定,会为妻子...一路负重前行。
定!
突的一语响彻,疾行的二人,皆如石像被定哪。
是暗中有人动了定身咒,且来的太突兀,且定身咒级别颇高,最主要的是,用定身咒者,修为高深,在此之前,他们竟无丝毫察觉。
“一男一女,恰到好处。”
伴着一声阴笑,黑暗中走出了一道苍老的人影。
乃一个驼背的老妪,拄着拐杖,头发蓬乱不堪,满面皆皱纹,该是年纪太大,牙齿已近乎掉了精光,浑浊的老眸,掩不住的是幽光,加之从黑暗走入,再添一抹暗淡的月光,咋看都像一只厉鬼,自在一种桀桀的阴森,让人见之,便不觉浑身毛骨悚然。
“地藏...巅峰。”
赵云喃道,欲挣脱定身咒,却是徒劳无功。
地藏巅峰的定身咒,他是解不开的,修为差了太远。
身侧,青瑶也一样,如一尊石刻的雕像,一只脚还定在半空,她的脸色,比赵云的更煞白,这荒山野岭的,哪来一尊地藏巅峰啊!瞧这形态,显然不是啥好人,父亲说的果是不假,外界处处是坑,运气不好了,走哪都会有厄难,便如此刻遭遇这一出。
“小家伙,好精纯的气血。”
老妪拄着拐杖,在赵云身上嗅来嗅去。
看过赵云,她又凑到青瑶这,覆满老茧手,轻轻拂着青瑶的脸颊,如在欣赏一幅美妙的画卷,笑的阴森可怖,“好俊的丫头。”
“婆婆,我们可没惹你。”
青瑶一声干笑,被老妪这般抚摸,很不习惯,只因老妪的手,很是粗糙,总觉想一块树皮,主要是老妪看她的眼神儿,太过森然,但那森然中,还潜藏着一种,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溺爱。
“你二人,是何关系。”
驼背老妪幽笑,看了青瑶,也看了赵云。
“故友。”
“故友。”
两人的回答,还是很有默契的。
“可上过床。”
老妪又一声阴笑。
这问题,让赵云一阵莫名,也让青瑶一阵脸红。
“没...没有。”
搞笑的是,这姑娘还真回了一句。
“如此,正合适。”
又是这句话,老妪一手拎一个,消失在了黑暗中。
“婆婆,你要带我们去哪。”
青瑶问道,一句一个婆婆,叫的很甜美。
保不齐,这老前辈一高兴,就给他俩放走了。
“成亲。”
老妪也是个实在人,真就回答了。
“成...亲?”
青瑶听了一愣,还下意识看了一眼赵云。
未听错,的确是成亲,一男一女,显然是与赵云成亲哪!
想到这,这姑娘竟还傻傻笑了一下。
赵云不语,老妪的话,他是一句都没听,正想着如何逃出去,地藏巅峰级的定身咒,的确有够强,将他封的死死的,倒是想用天武气势破局,但他约莫估计过,纵用天武气势...也冲不开。
纵能冲开,他也跑不了。
地藏巅峰可不比玄阳巅峰,灭他也只一掌的事儿。
不知何时,老妪才定身。
这是一座深山,有那么一处坟冢。
赵云与青瑶看的真切,坟冢前屹立着两座墓碑,不知葬的是何人,看墓碑斑驳色,得有些年头了,其上不见字迹...无字墓碑。
“孩儿,娘来了。”
老妪轻轻抚摸着两座墓碑。
她本笑的阴森,此一瞬,却多了一抹母性的柔情。
“孩儿?”
青瑶俏眉微颦,原是坟中埋的是老妪的孩子。
“一儿一女。”
赵云心中一声喃语,能看出坟中葬的是男是女。
玄门天书有言,坟头草钻地直根为男坟,无钻地直根为女坟,草根稀者为男坟,草根稠者为女坟;坟头勾左向右勾是男坟,右向左勾是女坟,虽有些玄异,但这两座坟...很完美的应验了。
“在下面过的可好,娘亲多烧些值钱。”
驼背老妪无视了赵云与青瑶,跪在坟前烧纸钱。
而纸钱烟灰的颜色,再次印证了赵云的猜测,黄白色是男坟,乌黑色是女坟,定是一儿一女,老妪看起来虽阴森,但在这一瞬间,背影更显佝偻,一个娘亲给儿女烧纸钱,心境可想而知。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妪先前那句“成亲”。
所谓成亲,可不是他与青瑶成亲,而是他俩与坟中那两位。
说白了,便是冥婚...一种活人与死人的婚礼。
驼背老妪捉他俩来,无非是想给儿女送个伴儿,青瑶会嫁给的老妪的儿子,成为冥妻;而他,自是娶老妪的女儿,是谓冥夫。
看青瑶,显然还蒙在鼓里。
她与赵云,倒是郎才女貌,却注定不是为他穿嫁衣。
第211章 幽冥之缘
“婆婆,节哀。”
青瑶轻语,定不定身且先不论,看老妪祭奠孩子,哭的老泪纵横,着实有些可怜,孩子死了这么久,这个娘亲是怎么过来的。
“这句婆婆,老身甚是喜欢。”
老妪终是抹干了泪,再看青瑶时又成阴森。。
青瑶又被看的浑身凉风阵阵,因为老妪看她的眼神儿,真的很奇怪。
“天色不早了,开始吧!”
驼背老妪一声幽笑,单手结了印。
顿的,两座坟墓之间,开出了一座石门,直通地底,一路走下去,下面是一座地宫,远远,便见两口石棺,一左一右,棺中躺着的,该是老妪的孩子,在外看是两座坟,在下看坟是相通的。
“来,丫头,婆婆与你梳妆。”
老妪放下了青瑶,将青瑶摆在了梳妆台前,拿了一把破旧的梳子,轻轻为青瑶梳理着秀发,无论从哪看,都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家,在为出嫁的女儿做打扮。
青瑶动弹不得,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俩眼珠便开始上下左右的转。
“这是婆婆亲自做的,可还喜欢。”
老妪笑着,为青瑶穿上了一件嫣红的衣裳。
“喜...喜欢。”
青瑶玉口微张,越发觉得诡异了,这场景就很诡异。
再看镜中的自己时,她心神有些恍惚,一抹浅笑傻傻的。
她不明白,赵云却心知肚明。
这,是一个死局,莫说月神闭关了,纵醒着,也无能为力。
“小家伙,到你了。”
老妪笑着走来,手中还抱着一件另一件红衣。
赵云也被拾掇了拾掇,蓬乱的头发,被梳的颇平顺,嘴边的话茬,也被刮了个干净,他也是新郎,可不能这般邋遢。
这是他,第二次穿新郎衣。
自然,老妪是不知道的,若知,定会一掌劈了赵云。
在老妪看来,即便她女儿已葬了很多年,也不能给人做妾。
“我女儿叫妙语,是一个很美的姑娘。”
老妪笑道,似自言自语,也似在对赵云说,这几个瞬间,她的眸中、她的神态,再无一丝阴森,独自一人徜徉在过去的记忆中。
赵云不语,已分不清是恨还是怜。
这个已迟暮的娘亲,在思念与悲痛中,颇是已魔障了,或许做了很多恶事,也或许遭了很多的孽,是可恨人,同样也是可怜人。
“怎么,你不愿意?”
老妪溺爱的神态,顿的狰狞一分。
青瑶未答话,鬼才愿意,哪有你这样的。
“莫怕,很快就好。”
老妪散去了狰狞,又成溺爱,一个拂手,推开了一口棺材。
棺中,葬的便是她的儿子,许是年岁太久了,已成了一堆枯骨。
“前辈,你不能这样。”
青瑶说道,敬语已不是婆婆,而是前辈了。
一句婆婆不要紧,真要把她嫁给一个葬去很久的人。
青瑶已凌乱了,若新郎是赵云,哪怕在坟中成亲...她也愿。
可惜,赵云的新娘不是她。
“乖,不怕,到了下面,好好过日子。”
老妪真就魔怔了,轻轻将青瑶放在了棺中,合上棺材前,还轻轻抚摸了一下青瑶的脸颊,是以婆婆的身份,抚摸自己的儿媳。
别说,这个小丫头,是越看越顺眼,配的上她的儿子。
放了青瑶,便是赵云了。
与第一口棺材不同的是,这第二口棺材中,并非是一堆枯骨,老妪的女儿,尸身是保存极完整的,如一个冰封的美人,栩栩如生,看其眼角,似有未曾风干的泪,眉间还残存着一抹背上。
“老身没骗你吧!是不是很美。”
老妪笑道,是对赵云说,看女儿的神态,饱含母性的温柔。
的确,她的女儿很美。
至少,论姿色绝不亚青瑶。
把赵云摆在那,棺中同床共枕,两人咋看都是般配的。
“好好待我女儿。”
老妪一笑,又轻轻推上了棺盖。
“婆婆,你不能这样。”
相比赵云的沉默,旁边那口棺材,就很不安分了。
自被放在棺中,青瑶的嘴就没停过,可没想着这般嫁人。
“开,给我开。”
赵云表面沉默,心中却在嘶吼,是发自灵魂的咆哮。
大仇还未报、娘亲还未寻到、妻子还未苏醒,他不能死在这,纵是死局,他也不会坐以待毙,竭力冲击着定身咒,只要他能活动,便有生还的可能。
老妪已坐在祭坛上,一口念诵咒语,一手抛洒纸钱。
赵云清楚感受到,自己的精元在流逝。
这,或许便是一个过程,要在此过程中...渐渐死去。
“爹,我想回家。”
青瑶哭了,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委屈的。
轰!
她话方落,便闻外界一声轰隆。
听音色,该是坟的墓碑,被人一掌打崩了。
“鬼婆子,让老夫好找。”
一声阴笑,响满了漆黑的夜。
但这声阴笑,落在青瑶与赵云的耳中,却如救命稻草。
有人来找茬了,无论是好是坏,于他们而言,都是个救星。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罗生门。”
老妪顿的咬牙切齿,浑浊的眸,杀机毕露。
她的女儿与儿子,之所以躺在这,皆拜罗生门所赐。
还有她的丈夫,尸骨都未留下,一切的一切,都是血海深仇。
“血债血偿。”
老妪走下了祭坛,通体光华绽放。
她显得不再那般苍老,该是用了禁术,极尽升华,恢复了年轻形态,地藏巅峰的气势,瞬上最巅峰,席卷滔天煞气杀出了地宫。
赵云有天眼,看的真切。
老妪的返老还年轻的禁术,极其霸道,是献祭了所有寿元。
也便是说,无论老妪是胜是败,注定都是一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