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6章 无法生孩子
方婆婆不肯收，姑娘的舅舅却劝她，若是不收的话，姑娘内心难安，别人也会说他们家忘恩负义，于姑娘的名声不好。
方婆婆的丈夫陈兵也说，这些有钱人家不缺钱,
但是害怕他们仗着救命之恩缠上他们，他们是要花钱买个安心的。
最终方婆婆被说服了，她收下了那笔银子。
总共五百两，这对于陈兵和方婆婆这样的逃难过来的人来说，就是一笔巨款。
拿到钱后，他们的日子就好过了不少。
那姑娘在这边停留了一段时日后,
就和舅舅离开了。
方婆婆就开始计划着回老家，手里有钱了，路费也不需要担心。东安府那边的洪水也退了，他们还是可以回去跟家人团聚的。
谁知道就在这时，她月事来了。
往日里月事来，方婆婆只是有些难受，谁知道那一次她的出血量却多得吓人。不仅如此，整个腹部绞痛的就跟有人一直在揍她似的。
这样的情况明显不正常，方婆婆去了府城找了这边比较出名的女大夫。对方说她受了寒，应该是她下水救人那次落下的病根。
不仅如此，她上个月月事来的时候，正好是在逃灾的路上，身子经常泡在水里，再加上劳累过度，以及在天寒地冻的时候下水救人，身子根本就受不了。
往后月事会经常疼痛不说，将来生孩子都困难。
这一噩耗打击的方婆婆和陈兵人都傻了。
不过大夫安慰他们，只要好好调理,
将来也还是有希望的。
只是这调理的费用可不低，用的药材都是好的。
那之后方婆婆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躺在床上调养的，家中里里外外都是陈兵做主。自然,
也包括那笔钱。
陈兵以要买贵重的药材为由，将大部分银子都拿走了。
当时的方婆婆还很年轻，心思单纯，陈兵又是自己新婚不久的丈夫，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当然只会信任他。
因此，她不知道陈兵钱拿了，买的药材却并不好。
方婆婆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力熬过去的，生病期间，她就特别想念家人。
陈兵自告奋勇，说找人去打探方家人的下落，看看他们好不好。
过了几个月后，陈兵告诉方婆婆一个噩耗——方家人，包括路家人全都没了。
那场洪灾带走了方婆婆的姐姐一家，随后镇上的疫情，带走了方婆婆的父母。
陈兵不止带来了确切的消息，还带来了镇上开的方婆婆父母死亡证明。
方婆婆深受打击,
身子越发的不好。
那之后，她几乎是缠绵病榻大半年。
而这半年时间,
她根本不知道陈兵在外面做了什么。
他拿着那五百两银子在县城买了房子，随后又跑到那姑娘舅舅家开的铺子找那的掌柜，说妻子为了救姑娘落下了病根，需要调理，钱已经全部用完了。
那姑娘在临走之前，确实也交代过掌柜的多照顾他们，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
掌柜的于是又给了陈兵一笔银子。
但有一就有二，陈兵贪心不足，几次三番找上掌柜。
第1787章 被休
掌柜的也恼了，这一次两次的还能理解，多了可就不识好歹了。
他把这事写信告知了东家，那姑娘的舅舅来信交代，让他一次性再给三百两，这事就当彻底了断，从此再不来往了。
掌柜的遵照吩咐,
等到陈兵再来的时候，直接写了契书，表明恩情还清。
陈兵虽然不舍得放过这条大鱼，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人也不敢说什么，最终讨价还价到三百五十两成交。
自此，加上一开始的五百两,
陈兵前前后后拿了总共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那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天文数字。
陈兵手握巨款,
自此日子过得格外的逍遥。
后来方婆婆身子好些了，再看陈兵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变得十分敷衍了，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等她知道一切真相时已经来不及了，陈兵拿着那笔银子在城里开起了铺子。
铺子不大，可确实是在赚钱。
方婆婆找他大闹一场，陈兵却毫无惧意，他以方婆婆无所出为由，写了封休书给她。
方婆婆的脾气其实和舒予家老太太有些像，受不得这样的气，这种男人不要就不要了。可她又不甘心，凭什么对方借着她的理由讹到这么多钱，最后白白便宜了他。
她不同意，他们才成亲两年，按照大宿律法，至少要三年无所出他才有资格休妻。
陈兵无所谓,
方婆婆不肯走，他有的是法子。
他开始带着女人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方婆婆面前，骂她是不能下蛋的母鸡，说她现在已经无亲无故没人撑腰，将来也不会有孩子，干脆等死算了。
方婆婆本就身体不好，被陈兵折磨的越发的病情严重。
她也尝试去找过那位掌柜的，可掌柜的根本就不听她的，反正已经写了契书了断了，他们夫妻两个的事情他不干涉，只要别来烦他就行。
方婆婆无奈，走投无路甚至要去衙门告陈兵。
可陈兵已经收买了县衙的一名捕快，方婆婆还没走近县衙，就被打了出来。
还是关家老太太见到她，将人带回了家。
那个时候陈兵已经算得上是‘有钱有势’了，她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在这没有根基没有亲人，根本就斗不过他。
关家老太太劝她，如今方家就剩下她一个人了，怎么也该好好保重身体。若是这么窝囊的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将来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他们。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方婆婆想到自己的姐姐,
以她姐姐的性子，知道自己这么糟蹋自己，可能要气得从地底下跳出来。
方婆婆听进了劝，冷静下来后，心平气和的跟陈兵谈了一场。
她可以走，但她身上没钱，还生着病，陈兵得给钱。
她一开口就是两百两，陈兵当然不乐意，最后讨价还价到了一百两。而且陈兵要求，方婆婆以后不能踏进县城，他不想看到她。
方婆婆答应了，她离开的很憋屈，可她用那一百两银子，总算让自己的身体好了起来。
第1788章 狗东西还活着吧？
舒予听得心里不舒服极了，家中老太太还以为她妹妹嫁的是个贤人，没想到是个渣滓。在这里，方婆婆无依无靠，孤身一人，还生着病，连报仇都做不到。
要是家里老太太知道姨婆当年遭了这么多罪,
哪里受得了？
这狗东西，应该还活着吧。
关家老太太抬起头，就见舒予表情冷冽，眼里都透露着狠意。
她猛地一愣，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竟然觉得眼前这位路姑娘，有些眼熟。
关家老太太心里咯噔了一下,
某个不太确定的念头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
舒予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
这才继续问道,
“那之后方婆婆就去了禾登村，一直住在那里直到现在吗？”
谁知后者却摇摇头，“没有，一开始方姐姐是在距离府城不远处的小村子里租了间小屋子生活。她要在府城看大夫，那边离得近，方便。可谁知竟被陈兵给看到了。”
陈兵休了方婆婆，手里又有了银钱，自然想再娶一门妻子。
他倒是想要攀门高亲，若是得到岳家的资助，陈家以后在他手里，还不是会飞黄腾达吗？
可但凡有些底蕴的大户人家，谁看得上他？
陈兵还是从别处逃灾过来的，又是个二婚头，加上当初方婆婆大闹过一场，县城其实有不少人都知道他的为人不怎么样。
在县城找不到，陈兵就去府城找。
同样的,
有钱有势的人家是看不上他的,
再说陈兵这人是穷人乍富，生活习惯做派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最后，陈兵娶了个府城里同样有一间铺子，家里姐妹众多的一户小户人家的闺女。
对方长得不错，虽然家底没有达到陈兵的预期，好歹比方家要强一些的。
而在娶那姑娘之前，陈兵为了讨她欢心，就经常前往府城，找借口带着姑娘和她兄弟出去玩，就这么看到了在府城求医的方婆婆。
陈兵小人之心，觉得方婆婆出现在府城是不怀好意，是冲着他来的，想要破坏他的婚事。
他哪里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知道方婆婆的住址后，陈兵就找了地痞流氓去骚扰她，甚至还打算将她拐卖离开长金府。
年轻时候的方婆婆长得好看，这点从舒予等人身上就能看出来了。
只是方婆婆生了场大病后，人就很瘦弱，一直都病恹恹的脸上没什么血色。那伙地痞流氓去找她,
方婆婆假装病入膏肓，命在旦夕，才将那伙人给吓跑了。
但这效果只是一时的，后面再来就不管用了。
方婆婆只能搬离那个村子，还是关家老头提议她去禾登村的。关家老头是本地人，对这附近也算是熟悉，说禾登村那边有个大夫医术不错，村子的风气也好。
方婆婆是孤身一人的弱女子，禾登村那边最是适合她。那时候的村长媳妇是个泼辣的，又非常护短，还有些功夫傍身，对女子非常友好。
于是方婆婆去了禾登村，果然安定了下来，这一呆，就是三十年。
第1789章 你真的只是同乡而已吗？
舒予突然想到元贵说过，他从悬崖上掉下来被方婆婆所救，后来就是村里的大夫给他看好的，没来县城寻过大夫。
看来这禾登村的大夫，医术果然不一般。
舒予深吸了一口气，“那陈兵呢？”
关家老太太说，“老天不长眼啊,
没让恶人有恶报。他成亲之后，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拿着方姐姐用命换来的银子家庭美满。不过他毕竟不是开铺子的料，这些年我冷眼瞧着，有赚有亏,
也没什么大作为。”
陈兵倒是有野心,
可能力跟他不匹配，眼界也不行。
他也想过做别的买卖,
但都赔掉了。
早些年好像还欠了不少银子，最后去求了岳家，勉强给填补上的。
不过自那之后，陈兵和岳家就很少来往了。
舒予冷笑，“他要是有远见，也不会抛弃结发之妻，把自己的后路都给断了。”
当年他要是好好对待方婆婆，没去那姑娘的舅家铺子接二连三的要钱，以后即使靠着这点情分，勤快一点真诚一点，也不至于三十几年了还是这个鬼样子。
关家老太太倒是认同。
“那陈兵如今住在哪里？”舒予问。
关老太太愣了愣，抬起头见舒予抿紧唇瓣的样子，小声的问道，“姑娘，你是想去找陈兵……帮方婆婆出气？那你来得不巧,
我听说他在山贼闯进承谷县的前一天，就带着妻儿出城去岳家了”
因着方婆婆这层关系，关老太太总会忍不住关注陈家,
对陈兵的行踪不说十分了解，但听到的时候还是会记在心里。
“去府城了？”
“是啊，陈家那女儿到了成亲的年纪了，陈兵夫妻在这县城挑来挑去的没看中合适的，眼瞅着姑娘年纪大了。这不，厚着脸皮又去找岳父，想在府城给找一个。”
陈兵和家里的老太太是同辈，按理说孙子都该到了舒予这样的年纪了。
但他和方婆婆刚成亲的那两年，又是逃灾又是休妻的，耽搁了下来一直没孩子。
后来过了一年才重新定了亲，再过了一年才成亲的。
谁知道成亲之后一直都没孩子，过了七八年才生下第一个儿子。因此这个儿子，比路三竹还要小上一岁。
又过了好些年，才有了第二个女儿，今年十五岁，翻过年就要十六了。
舒予皱了皱眉，陈兵在府城,
那可就不好找了。尤其现在府城还很乱,
关家老太太也不知道陈兵岳家的地址。
“路姑娘，路姑娘？”关家老太太见她不说话，心里有些忐忑。
舒予回过神来，笑着对她说道，“关于方婆婆的事情，我差不多了解了。多谢关奶奶，时候不早，我就先告辞了。”
舒予起身，关家老太太也赶紧站起来。
眼看着舒予往外走，她还是没忍住，急声问道，“路姑娘，你真的只是跟方家姐姐同乡而已吗？”
舒予脚步顿住，没想到关家老太太会这般敏锐。
她笑了笑，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道，“改日我再登门拜访，多谢您当年对她的照顾。”
第1790章 方姐姐的家人根本就没死
说完，舒予便带着应西离开了。
刚走到门口时，正好看到关家老爷子回来，见到家里出现两个陌生的姑娘，他还怔了怔，直至人走远了，他才回过神来,
赶紧三两步的走回院里。
没想到进来却见到自己老伴出神般的看向门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他回来了都不知道。
关老头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看啥呢？那两个姑娘是谁啊，来咱家做什么？”
关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抬眸看向她,
神色微微激动，“没错了，那姑娘肯定跟方家姐姐有关系。”
“你在说什么呢？”
关老太太赶紧将舒予来的缘由原原本本的跟他说了一遍,
“你刚才也看到她了，那姑娘跟年轻时候的方家姐姐还真的有些相似。”
关老头摸了摸脑袋，“我刚才也没仔细看她啊。”再说了，他哪里还记得方老太太年轻时候的模样啊？
就记得长得还不错。
不过……
关老头想了想，不确定的问道，“你刚才说她姓什么？姓路？”
“对，对啊。”
“我记得伱说过，你那方家姐姐的大姐夫，就是姓路？”他应该没记错吧。
关老太太错愕的瞪大了眼睛，是啊，她怎么就忘记了，方姐姐的姐夫姓路啊。
这么说来，这路姑娘，极有可能是方家那位大姐的后人？
关老头和老太太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透着不敢置信。
“所以，方姐姐的姐姐一家,
在当年的那场洪灾中,
根本就没死,
对吧？”
“嗯。”
“可，可是当年陈兵还拿了方家父母的死亡证据回来的。”
“陈兵那种小人，为了贪图你方姐姐的那笔银子，为了不让她回去寻找家人有人撑腰，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奇怪。那证明多半是假的，可能是他买通了人故意做的。”
毕竟当年东安府水灾十分严重，很多人被淹死了，却连尸体都找不到。
就算找到了，那脸被泡得水肿变形，也根本就认不出来。
而且关老头当年特意关注过东安府的情况，有消息称，水灾之后有几处的的确确发生了疫病，死了好多人，其中就包括方家所在的那个镇子。
东安府一个灾难接着一个灾难，单单统计死亡人数就得耗费大量的精力和人力了。官府一团乱不说，当地办事不利的官员还有下狱的，接手的新官员有疏忽也并不意外。
陈兵想作假，花点银子很容易的。
关老太太气狠狠的,
“这畜生,
为了那笔钱还真是不折手段。幸好，幸好老天有眼，方家姐姐的亲人找过来了。你刚才看到那姑娘没有，那气度那谈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家里出来的，身边还有丫鬟伺候着，比陈兵家可强多了，也不知道是家里是做什么的。对了，她这老家在东安府，怎么跑到咱们承谷县来了，是不是嫁到这的？”
关老头哪里清楚，他见老伴很关注的样子，便说道，“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行，那你去打听看看。”
第1791章 那姑娘是乡君！
关老头这刚回来，就又被支着出去了。
出门后才猛地拍了一下额头，他这没头没尾的，去哪里打听，他连姑娘叫啥名字都不清楚。
可回去问老太太吧，她也不知道。
关老头只能自己琢磨着问，原本以为很难,
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就知道了。
他是去找自己认识的某大户人家门房问的，门房这行业吧，有时候信息收集很全面。
关老头想着这姑娘应该是有些身份的，那她说不定和城内的大户人家有来往，就试着去问了问。
哪里知道一问就准了，舒予现在的名声可大着呢，普通百姓可能不太了解,
可但凡被反贼抓到黑市去当人质的那些人家,
就没有不知道她的。
门房洋洋洒洒的跟关老头说了舒予好些丰功伟绩,
差点没把人说成一朵花来。
关老头恍惚的回到家，整个人还处于震惊当中。
关家其他人都回来了，见状纷纷不解，关老太太有些着急，拍了他两下，“到底怎么回事？你打听到了没有？”
“……打听到了。”关老头狠狠的咽了咽口水，茫然的抬起头，“你知道那姑娘是谁吗？”
关老太太哪里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
“那姑娘，那姑娘是乡君，是先皇亲封的乡君啊。”
关老太太愕然，差点站不住脚，幸好身边的孙女儿扶了她一把。那孙女也是一脸震惊，没想到白日里接待的姑娘竟然有这么尊贵的身份。
关老头说，“还，还有,
她未婚夫就是孟家镖局的那位孟秀才，今年连中小三元的那位孟允峥啊,
天啊，太厉害了。最近咱们县衙不是来了位御前侍卫，还有黄将军的副将吗？我听说路乡君和孟秀才跟他们关系很好，都能随意进出县衙。”
关老太太激动的紧紧抓住他的手，“真，真的？一个乡君，一个秀才？还跟御前侍卫有关系？”
“对。”
关老太太哈哈大笑，“好，好，太好了，陈兵的好日子到头了。我就看着他什么时候回来，我瞧路乡君听到方家姐姐受那么多罪很生气的样子，肯定会给方家姐姐出气的。”
她高兴极了，等了三十多年啊，终于可以报仇了。
当天晚上，老太太让孙子去打了半斤肉，难得的吃了顿荤菜。
而另一边的舒予，从关家出来后,
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应西跟在她身后,
小声的问她,
“小姐，咱们要去找方婆婆吗？”
“今天时间太晚了，明儿个再去吧。”舒予没想到会从关家老太太口中听到这样的故事，也难怪方婆婆一直不肯说起当年之事。
不过没关系，陈兵虽然现在还没回来，可早晚会见面的。
她短时间内又回不去，就先安心的等着吧。
舒予带着应西回孟家镖局，不过走过两条街后，她看向不远处的一家铺子。
那家铺子是杂货铺，也就是关家老太太说的陈兵开的铺子。
陈兵不在，但他雇了个伙计，如今铺子里就伙计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守着。
第1792章 应西去套话
舒予站在杂货铺外面看了许久，也没见到一个客人上门。
就算如今承谷县刚经历大难，出行的人不是很多，外边村镇的百姓不进城，也不至于过了这么久一个人都没有吧。
看来这陈家杂货铺的生意，的确不太好。
舒予看向应西，“你进去打听打听。”
“好的,
小姐。”应西摩拳擦掌，很快装作要买东西的客人上门。
那伙计立马来了精神，态度倒是十分热情的招呼起来。
舒予站在外面的屋檐下，低着头踢着石头默默等待。
没一会儿应西就回来了，手里也没买什么东西，冲到舒予身边就低声说道，“小姐，我打听过了,
那伙计也不知道陈兵的岳家在府城的什么地方。他是新来的,
刚来这两个月多月而已。”
而陈兵之前跟岳家的关系已经变得很冷淡了，所以很少提及，甚至于一年才去一次府城。
舒予“哦？”了一声，“这伙计两个月前才来的？这么短，那原来的伙计呢。”
应西嘿嘿一笑，“原来的伙计被辞了，听说是因为跟东家小姐有来往。”
这个有来往就很微妙了，两人彼此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舒予总算明白为什么陈兵非要去府城给女儿找夫婿了，明明跟岳家关系不太好，还厚着脸皮过去。
应西叹气，“我原本还想打听的更仔细一些的，可这伙计突然反应过来我在套他话，不肯说了。对了，陈兵对外的说法，是岳家年纪大了生病了,
他们要回府城尽孝。”
这就是他带一大家子都去府城的原因。
舒予嗤笑了一声,
果然他这样的人到了任何时候都在算计。连岳父生病也能做文章,
这一去,
不仅能落个好名声，又能给女儿找丈夫，说不定还能从岳父手里分到点什么遗产。
“走吧，先回家。”
舒予最后看了一眼那家杂货铺，便直接回了孟家镖局。
她拿出早前写到一半的家信，将关于找到姨婆的事情记了上去。
只是怕老太太担心，她没敢写姨婆当年发生的那些事，只是说找到了人，但姨婆以为当年方家的人在洪水中都没了，所以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回去。
如今舒予在这边还有事，短时间内回不去，只能等年后再带着姨婆回家，跟老太太团聚。
写完后，第二天舒予就到驿站，让人送了出去。
正好，长金府承谷县这边发生的事情，这段时间都以极快的速度将消息传到全国各地。
舒予的家信就搭了趟顺风车，想来很快就会送到老太太手里了。
寄完了信,
舒予松了一口气，随即便带着应西又往禾登村去了。
比起前一日，禾登村要热闹一些，至少好些人已经在村子里走动。
看到舒予，有人认了出来，但没人上前和她说话。他们昨日已经从方婆婆和元贵那边知道了舒予的身份，小老百姓是很怕冲撞了有身份的贵人的。
因此一个个都只是好奇的打量她，有那机灵的则跑去找村长去了。
第1793章 元贵反悔认亲
等到舒予走到村子中心时，便看到禾登村的村长被人扶着往她这边走。
舒予赶紧上前几步，那村长作势要行礼，被她扶了一把，“老村长不用这般多礼，我就是过来找方婆婆的。”
老村长年纪已经有些大了，走路倒是还算稳当,拄着拐杖精神不错的样子。
“礼多人不怪嘛，路乡君难得过来一趟，不如去家中喝杯茶吧，我让人去方家叫人。”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成。”
老村长就点点头，“那行,我陪路乡君过去。”
舒予原本想客气两句，转念想到方婆婆在这边住了三十年,不知道过的这么样，就干脆跟着老村长慢慢走，顺便了解一下。
老村长对舒予的到来也有些好奇，还有些忐忑。
走了几步就忍不住问道，“路乡君啊，您找那方家婆子啥事啊？我听元贵说，他们这几天都在县衙做事，应该没出什么差错吧？其实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舒予听着老村长絮絮叨叨的，但话里话外一直都在维护方婆婆，心中温暖，笑道，“我只是有件私事找方婆婆问问而已，我知道她很好。”
老村长就放了心，两人走了没多远，前面就急匆匆的跑过来一个人。
这人看着跟舒予差不多年纪，只是脸上怒气冲冲的,一跑到老村长面前就说道,“爷,那个元贵又不愿意跟方婆婆认亲了，他反悔了。”
老村长一愣，随即开始疯狂的给自家小孙子使眼色，让他别说话。
后者跑到跟前才看到老村长身侧被墙面挡着的舒予，当下脸色一变，可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他懊恼不已，老村长只能对着舒予笑笑，“这是我家小孙子，性子冲动，路乡君别见怪。”
舒予笑了笑，她就是对他口中说的事情有疑问。
“什么叫做元贵不和方婆婆认亲了？这怎么回事？”
村长小孙子支支吾吾的，想找个借口，又怕糊弄了不太好。
老村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解释道，“想来路乡君也知道一些方婆婆的事，她这么些年一直孤身一人，如今元贵和他相处的很好。他们两个都没什么亲人了，这不,在去县城之前，就有人提议要不他们两个认个亲算了,以后也能相互照顾。两个人都是乐意的，谁知正准备着呢，方婆子却病了去了县城，一直到昨儿个刚回来。”
既然回来了，那这认亲的事儿就重新提上了日程。
老村长家和方婆婆关系不错，作为村长，认亲这样的喜事她就让自家儿孙去帮忙操办了。
怎么这会儿听着，好像出了变故？
老村长看向自家孙子，“元贵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他有说什么吗？”
后者气哼哼的，“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我看他就是在县衙找到活儿干了，觉得自己有出息有前程，不想照顾方婆婆了。居然还找借口，说什么也许方婆婆还有亲人在世，爷，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第1794章 不认亲是因为我
舒予怔住，忍不住和身边的应西对视了一眼。
老村长皱起眉头，“这可不行，元贵的命都是方婆子救的，他要是敢忘恩负义，那不是伤了方婆子的心吗？她难得决定认个亲，年轻小伙子就是不靠谱。”
舒予轻咳了一声,
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抬了抬手，打断祖孙两个的对话，“那个，老村长，元贵不愿意认亲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
老村长忽的扭过头来,
舒予甚至明显的感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怒意。
但他很快意识到舒予的身份,
收敛好神色,
问道，“路乡君的意思是……”
舒予，“我先去见方婆婆吧，一会儿就知道了。”
老村长只能按捺下内心的疑虑，几人很快就来到了方家的门口。
元贵正好出来，见到几人时愣了一下，“你们……”
舒予对着他颔了颔首，“我昨日去找过关家老太太了，也聊了许多。”
元贵神色复杂，抿抿唇，侧开身子道，“您进去吧，方婆婆在里面。”
舒予却没往里面走，只是看着元贵，问道，“我方才听说,
你原本要和方婆婆认亲的，结果今天突然不同意了？为什么,
因为我昨天说的那番话吗？”
元贵垂眸,
扯开嘴角勉强的笑了笑，“路乡君进去吧。”
舒予笑道，“元贵，我虽然年纪不大，但见到的事情也不少。我觉得，人和人的缘分是很难得的。尤其是你和方婆婆，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可伱们将彼此当做亲人，挂念对方，却比大多数有血缘的亲人强太多了。做什么决定，其实遵从本心就好，顾虑太多，反而让他人伤了心。”
元贵猛地抬起头来，“路乡君，你就不怕……”
“我怕什么，这是你们两个的事情啊，你们两商量决定就可以了,
不需要别人的意见吧。”
说着,
她摆了摆手,
“好了，我先去见方婆婆。”
元贵站在原地，看着她进门后的背影，半晌没出声。
是，昨儿个他听完舒予说的话后，几乎一宿没睡，内心一直在挣扎。
他一开始答应认亲，是因为方婆婆也没亲人，两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把对方当成了亲人，他也贪恋这份亲情温暖。他是真的把方婆婆当成亲祖母一样，打算以后好好承欢膝下，给她养老送终，让她晚年能够安安心心的过好一点。
结果突然知道方婆婆并非孤身一人，甚至将来的日子还会越来越好，他若是这个时候再去认亲，难免让人觉得他有心攀附。
元贵心里是难受的，可他不能只替自己着想啊。
如今听舒予说的这番话，内心却又忍不住热乎了起来。
罢了，再等等吧，等方婆婆和路乡君相认后，他再和方婆婆好好谈谈，若是她愿意，他以后就是她的亲孙子。
老村长和孙子站在一旁，看了看元贵，又看了看已经走进屋子里的舒予，满脸狐疑。
刚才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第1795章 我祖母叫方彩月
舒予进屋后，就看到方婆婆正在缝衣服，看那衣服的样式，应该是元贵的。
方婆婆的心情还不错，看来她还没听到元贵不愿意认亲的事。
此时听到脚步声进来，方婆婆抬起头来，见是她,赶紧放下手里的衣服，“路乡君怎么来了？快快快，坐，我去厨房倒水。”
她起身就要走，舒予拉着她坐下了。
“方婆婆，不着急，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想和您说。”
方婆婆愣愣的,见舒予表情严肃，门外的应西又将房门给关上了，这心里就忍不住忐忑起来，双手有些拘束的放在腿上，“啥事啊，你说。”
舒予深吸了一口气，“我得先给您道个歉。”
“哎呦，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乡君，你跟我这老婆子道什么歉啊，可别说了，别说了。”
舒予心怀歉意，“对不起，方婆婆，我擅自去打听了您的过往。”
方婆婆一愣，皱了皱眉，“啥意思？”
“我昨日离开禾登村后,就回了县城，找到了城西的关家奶奶,问了她三十多年前您逃灾来承谷县后的事情，也知道了……您的过往。”
方婆婆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看着舒予，不太明白。
虽然之前就觉得怪怪的，路乡君好像好几次都问起她以前的事，那时候她以为对方年纪轻轻的，只是好奇而已。
可好奇会好奇到特地去打听的地步吗？
“方婆婆，抱歉。”
方婆婆摆摆手，苦笑一声，“没事，反正也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我之前不说，只是觉得自己太窝囊，又不太光彩，还可能会带来麻烦。伱知道就知道吧，不要说出去，就是老婆子的一些过往而已。”
说是这么说，但提起当年的事，方婆婆内心还是不平静。
她放不下,却又无可奈何。
就像她说的,提起来又有什么用呢？她又无法报复回去,只会徒增烦恼,让自己心情郁结而已。
方婆婆抬起头，“路乡君，没关系的，其实你不用为了这件事情特意跑过来跟我道歉……”
“我不仅是为了这件事。”
“还有别的事吗？”
舒予定定的看着她，“方婆婆，我想再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
方婆婆满脸狐疑，不太明白她要说什么。
“我叫路舒予，家住东安府江远县文兰镇上石村。”
方婆婆的双眸缓缓的瞪大，江远县，上石村？
“我爹是路二柏，我还有个大伯，叫路大松。”
方婆婆呼吸微微急促，大，大松，那不是她姐姐的第一个儿子吗？当初他们失散的时候，大松已经出生了的。
舒予继续道，“我祖父叫路南方，祖母路方氏，闺名，方彩月。”
“砰”的一声，方婆婆豁然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被她重重撞翻在地。
她满脸震惊的看着舒予，唇瓣微微哆嗦，想说话，可张着嘴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舒予急忙起身，上前两步扶住她。
方婆婆的手却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臂，目光牢牢的锁在她的脸上，试图从她看上看出点什么异样的神色来。
第1796章 他们都还活着
舒予的脸色很认真，认真到方婆婆差点哭出来。
她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江……江远县，上石村？？”
“是。”
“路南方，方彩月……”
“对。”
方婆婆呼吸变得越发的急促，她整个人都在颤抖，“活着,
他们都还活着是不是？”
舒予笑道，“我奶身体还很硬朗，就是很想您。”
“好，好，哈哈哈哈，好……”方婆婆连说好几个好字,
眼睛红得能滴血,
片刻后，却突然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后面倒去。
舒予吓了一大跳，幸好两人的手原本就扶着，这会儿赶紧将人撑住。
“方婆婆，方婆婆。”
人已经晕过去了，她整个身子都在往下坠去。
舒予立刻扭头对着门外喊，“应西！”
这一声喊叫拔高了声音，不仅应西第一时间开门冲了进来，站在院子里的元贵和老村长祖孙也听到了，三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往里面跑来。
元贵冲进房间，便看到舒予和应西正扶着方婆婆躺到床上去。
他当即上前搭把手，“怎么回事？”
“受到了刺激，太激动就晕过去了,
抱歉，我应该委婉一点的。”话虽如此,
可再委婉，知道亲姐姐还活着，方婆婆还是会激动的。
元贵心里就有数了，他扭头就跑，“我去找郭大夫。”
只是他刚冲出房门，便被村长孙子给拦住了，后者同样着急，“郭大夫这会儿不在家，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去叫。”
他说完就跑了，元贵呼出一口气，扭头去厨房端了热水过来。
舒予就拿着帕子帮方婆婆擦拭，老村长不方便进去，只能站在房门外，但眉头却拧得死死的。
这心里难免就对舒予多了点埋怨，路乡君到底对方家婆子做了什么，怎么人好端端的就晕过去了？
他觉得路乡君不太可信，想了想，出门去叫了隔壁邻居的婆子来帮忙。
等隔壁婶子进门后，老村长才拉着元贵到院子里问,
“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回事？路乡君今天来找方家婆子做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
元贵也不再隐瞒了，他叹了口气,
低声说道，“路乡君，就是方婆的亲人。”
老村长愣住，“你，你说啥？”
“具体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方婆婆的亲人并没有死，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如今路乡君找过来了，方婆婆一时激动，就晕过去了。”
老村长怔怔的，关于方婆婆的事情，他知道一些，不过了解的并没有关家奶奶那么仔细。大概知道她是逃灾过来的，家里亲人都在逃灾途中遇难了，又嫁了个负心薄情的男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在这禾登村定下来的。
这一住，就是三十多年。
全村人都接受了方婆婆孤身一人没有家人的身世，如今突然冒出个身份尊贵的路乡君说是她的亲人？
老村长脑袋有点大，不行，这事他得搞搞清楚才行。
想到这，他又看了一眼房间，让元贵好好照看着，自己先回家去了。
第1797章 接下来的打算
郭大夫很快就过来了，提着个药箱给方婆婆把脉。
舒予站在一旁有些担心，方婆婆早些年到底吃了许多苦，虽然身子调理过了，可条件有限，就怕现在一下子刺激过大，出个什么事。
好在郭大夫收回手后，神色还算轻松，“没事，情绪起伏过大，我给她按两下，休息片刻就好了。”
舒予和元贵齐齐松了一口气，谢过了郭大夫，将人送出门外。
谁知刚要回身的时候，外面风风火火的走来个老妇人。
舒予不认识对方，身边的元贵介绍道，“这是老村长媳妇，冯婆婆。”
冯婆婆已经六十多岁了，头发有一点花白，但精神头比拄着拐杖的老村长还要好不少，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一来就先似模似样的给舒予行了个礼。
舒予将人迎了进来，这人就是关家奶奶说的那位护短，还有些身手的村长媳妇？
她和方婆婆应该关系很好，进门先去看了看对方，询问了几句，知道没事后才出来。
等到了堂屋，她就对着舒予说道，“路乡君快坐快坐，我听我家老头子说，您就是方家大妹子的亲人，我这心里头特别高兴，赶紧过来道喜来了。”
舒予笑了，“是，方婆婆是我奶奶的亲妹妹，我奶奶一直很想念她，在找她，只是都没什么消息。没想到这次阴差阳错的，倒是遇着了。我听说姨奶奶这些年在禾登村受到老村长和您的照顾，我在这先谢谢你们了。”
“哎呦，不敢当不敢当。”冯婆子赶紧起身让了让，笑容更加灿烂了，“原来是姨孙女，这关系可就亲近了。你姨奶奶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一直以为连个亲人都没有了，现在知道自己的亲姐姐还在，难怪高兴成这样。”
她顿了顿，往舒予面前凑近了两分，“那个，路乡君啊，我这人性子糙，说话直，得罪了您可千万别怪罪啊。”
舒予好笑，“冯婆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好。”冯婆子坐直了身子，“我就是想问问，你这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你……要带方家大妹子回东安府吗？”
“我是有这个打算的，一来我奶奶也很想姨奶奶，希望姐妹两能团聚。二来，当年曾祖父曾祖母去世的时候，最挂念的人就是姨奶奶，带姨奶奶回去给他们看看。当然了，这是我的想法，到底如何，还得看姨奶奶自己的决定。至于今后她想继续住在承谷县，还是想定居在东安府，都让她们自己商量吧。”
冯婆子闻言就放心了，她点点头，“是，路乡君通情达理，今后方家大妹子是有福了。对了，还有个事，路乡君知道当年方家妹子被……”
“我知道，姨奶奶受的委屈，我会替她讨回来的。”
“好！”冯婆子站起身来，瞬间心情舒畅。
舒予被她这一声大喝吓了一跳，随即忍不住摇头失笑。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元贵的声音，“方婆婆醒了。”
舒予赶紧起身进了房间。
第1798章 叫声姨奶奶
冯婆子见状，笑眯眯的将屋子里的人都拉了出来，留给她们单独说话的机会。
舒予坐在床沿，看着睁开眼睛还有些失神的方婆婆，轻声开口，“姨奶奶？”
这声完全不一样的称呼，让方婆婆的身子不由一怔,
她缓缓的扭过头，看到舒予，眼睛又开始发红。她伸出手，颤颤巍巍的。
舒予赶紧抓住，方婆婆想坐起来，但身子使不上力,
舒予撑着她的后背,
让她靠在床头。
方婆婆细细的打量她的眉眼，“你,
你刚才叫我什么？没有叫错吗？”
“怎么会叫错？我奶是方彩月，她有个亲妹妹，名叫方彩霞。我奶说，她和妹妹小时候就感情很好。当年家中发大水，姐妹两失散了，可她其实一直都很想念妹妹，就是不知道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方婆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我也想她，我很想她。你，伱再叫我一声。”
舒予,
“姨奶奶。”
“诶，诶诶。”方婆婆忙不迭的点头，仿佛应晚了，这一切又都消失了似的。
她抓着舒予的手更紧了，想说话，却在哭泣声中说不出来。
舒予怕她太过激动,
又会晕过去，便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姨奶奶，一切都会好的。”
“是，都会好的，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姐姐。她还好吗？姐夫的身体还硬朗吧。除了你爹还有你大伯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孩子？”
舒予沉默了一瞬，才开口回道，“我爷八年前去世了，我奶……现在很好。”但早些年却同样过得很苦。
方婆婆愣住，原来姐夫已经过世了。
她垂下头，心里苦涩，“我爹娘呢？”
“他们在水灾之后第四年陆续走的。”
方婆婆这回哭得无声无息的，好一会儿，才咬牙说道，“第四年,
第四年，要是当年陈兵那个混蛋没有骗我,
我，我还能回去见他们最后一面。我为什么要相信他的话？我怎么这么蠢？”
舒予安慰她，“这不怪您，谁能想到官府给的死亡证明都会是假的呢？当年您身体也不好。”
就算方婆婆不相信，非要回去看一看，陈兵肯定也会用别的理由将人拖住的。
当年她大病一场，得知自己今后都不能有孩子，紧跟着又收到父母亲人全部遇难的消息，再就是陈兵的背叛和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
这么多打击一个接一个的来，谁能受得住？
舒予见方婆婆还是懊悔不已的模样，只能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些事原本她不想那么早说的，可方婆婆既然问了，她也确实无法糊弄她。
舒予只能提起家里的情况转移她的注意力，“对了，家里除了大伯和我爹之外，还有三叔和四姑。其他人都还好，就是三叔不让人省心，我奶一提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原本指望着他娶个媳妇管住他，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同个脾性，我奶经常拿着大棒子要去打他们两……我们家是兄弟姐妹四个，我是老二……”
第1799章 阿贵，你有十二个兄弟姐妹
舒予的声音温温和和的，很快就抚平了方婆婆低落的情绪。
随着她说的那些事件，方婆婆的眼前仿佛浮现了路家兄弟姐妹们相处的情景，身心都忍不住放松了下来。
“现在小一辈里，翠花姐的儿子最大，其次是大牛哥的，我姐姐的孩子九月份出生的，现在都快三个月了，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
“是嘛……我都想见见了。”
舒予和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直至外边传来了饭菜的香味，她才停了下来。
不大一会儿，应西敲门进来了，“小姐，该吃饭了。”
舒予这才意识到时候不早，已经到了晌午了。
中饭是村长家的冯婆婆带人在方家做的，元贵和应西帮忙，竟是整得色香味俱全。
应西说，她已经将菜钱给了冯婆婆了。这一桌子菜都不是普通的农家菜，若是冯婆婆自己吃肯定随便弄点的，哪里还会找到香喷喷的白米饭，必然是给她们准备的。
果然，做好饭冯婆子就走了，老村长原本还想作为东道主在这陪着舒予的，被冯婆子直接拉走的。
这一会儿，方家就只剩下他们自己家人了。
经过一早上的交谈，方婆婆内心的兴奋虽然短时间内平息不了，但面上已经冷静许多了。
知道姐姐还活着，如今儿孙满堂，一直挂念着自己。
知道自己并非孤身一人，血缘至亲还在，方婆婆心里就酸酸涨涨的。
她看着舒予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似的，吃完饭，又拉着她说了许久的话，一直问她关于老太太的事情。
直至天色微暗，方婆婆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的手，有些舍不得的说道，“要不，今晚就不回去了吧？”
舒予失笑，“姨奶奶，咱们既然相认了，那就来日方长。承谷县距离禾登村也不远，我随时都能来看您。您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来县城找我。我们今年是要在这边过年的，等过完年了，再回东安府。”
她顿了顿，又说道，“回去之前，姨奶奶先准备准备，好吗？”
下午的时候，舒予已经问过她的意思了。
方婆婆自然是要回去的，不过在这禾登村住了三十多年了，村里的人跟她都熟悉，也对她很好，感情也有了。要说立刻抽身就走，她哪里做得到。
舒予要等年后再走，也给了方婆婆缓冲的时间。
“好吧，那你先回去，路上当心点。”方婆婆松开舒予的手，非要起身送她出门，直至看到她坐上了门口的马车，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让元贵扶着自己回屋。
方婆婆躺上床后，还乐呵呵的，她对元贵感慨，“我是真的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还能跟姐姐再见面。都这么多年了，人也老了，不知道她现在长啥样。阿贵，你知道吗？阿予说我姐姐的孙辈有十二个，你啊，以后有十二个兄弟姐妹了。”
元贵倏地抬起头，看向方婆婆。
后者却没看到他的神色，还在那和他说起路家的情况。
元贵的眼眶突然开始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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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0章 决定认亲了
舒予回到县城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镖局里的人都回来了，舒予便和孟裴说起自己找到姨奶奶的事情。
早前路家是拜托孟裴帮忙找找全国各地的朋友，留意一下姨奶奶的下落，如今人找到了，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和他说的。
孟裴很高兴，“这是好事啊,
真是没想到，方婆婆就是你姨奶奶，而且人这么多年就在咱们承谷县这里，差一点点就要错过了。”
他之前还想着，等府城那边稳定了，就让阿允看看府衙里的文书记载,
看能不能找到三十多年前从东安府逃灾过来的名单。
谁想到这还没来得及行动,
她们就已经早早的遇上了。
“这缘分可真是太奇妙了,
阿予啊，你看什么时候请方婆婆来家里吃个饭，咱热闹热闹。”
舒予笑道，“不着急，姨奶奶刚回到禾登村，还有不少事，空闲了我再接她过来。”
“行，回头你安排一下。”
舒予点点头，原本以为这吃顿饭至少要等到阿允回来的，谁知道第二天，舒予就碰到了来县城的元贵。
当时她刚从外面回来，就见元贵站在孟家镖局门口，抬起手正打算扣门。
舒予叫了他一声，他回过头来，立马上前几步。和前一日相比,
他脸上的神色轻松许多。
“路乡君。”
“伱找我有事啊？”舒予领着他进门。
元贵摸了摸头，笑得有些憨傻,
还有些激动,
“路乡君，那个，我，我和方婆婆决定认亲了。”
舒予扬眉，“好事啊，什么时候？”
“老村长找人算了吉日，就在后日。方婆婆让我过来找路乡君说一声，她知道您忙，说要是得空的话，还是希望您在场见证。”
“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到的。”舒予应下了。
元贵就放了心，“那行，那我就先告辞了。”
这才刚走到前院呢，话说完就走了？
舒予，“你还有什么事吗？先进来坐坐喝杯水吧。”
“不用了，我还要去县衙一趟。”元贵说，“路乡君您也知道，我早前跟着江宽玉跳下悬崖，一直都躲躲藏藏的,
连个身份户籍都没有,
东安府那边都以为我死了。如今既然要认亲,
总要有个正经的身份的。所以我想先去县衙，把这事办下来。”
元贵的事情舒予清楚，夏怡也清楚，现在县衙还是夏怡在管着，这事办下来倒是容易。
元贵说，“而且我以后要跟方婆婆回东安府，也要个证明才行。”不然就是黑户了，“这次就一起办好省得麻烦了，再顺便请两天假。”
“请两天假？”
元贵点头，“听方婆婆说，路乡君要等年后再回东安府，我就想着，这两个月继续在县衙帮忙做事，赚点工钱。”
他身上已经没什么钱了，以后回到东安府总要生活，还有欠米大夫的药钱得还上。
虽然方婆婆和路家相认，可他们两个总不能吃住都在路家吧，那就太没脸了。
在此之前，他还得多赚点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