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6章 荀盛见过文安县主
其中打头的两个人书生打扮,模样俊朗,后头跟着的四人拿着木棍,应该是打手之类的。
陈秋气喘吁吁的扶住陈兵的手,小声的说,“爹,不怕,我已经找了荀秀才来帮忙了。荀秀才的同窗好友是本地的富户,他带了四个护院来,我们不怕他们。”
陈兵闻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做得好。”
荀秀才有功名在身,他就不信这些人敢对他动手。就算动手,他们也带了四个护院,都是有功夫的,他倒要看看到底谁吃亏。
这里可是长金府,不是能任由他们做主的东安府。
就连潘家人看到来的几人时,同样放松了下来,脸上的神情仿佛一下子就有了底气似的。
陈秋站起身来,目光在路家人身上扫视了一圈,随即跑到荀秀才的身边,十分委屈的说道,“荀大哥,就是他们,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匪,直接上门来就喊打喊杀的。我爹被打成这个样子,他们现在还要逼我爹下水,真是没有天理了。”
荀秀才先走到陈兵的身边,看了一眼他的伤势。
陈兵立刻哎呦哎呦的叫着这痛那痛的,看着十分凄惨的模样。
荀秀才皱了皱眉,站起身说道,“诸位不知道从何而来,这擅闯民宅可是犯法的,就算告到官府你们也没理。更何况你们还在此行凶伤人,实在有违道德法度。”
路三竹指着陈兵骂道,“你怎么不问问他干了什么?”
“不管陈伯父做了什么,总得先讲道理。若是他犯下大错,尽可以报官。私下斗殴不管怎样都说不过去。”
荀秀才说完,他身边的同窗也上前道,“就是,伱们上来喊打喊杀的成何体统。这里是长金府,你们若是再胡乱动手,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话间,那四个护院直接上前,棍子重重的敲击在地面上。
这一幕让潘家人和陈家人瞬间抬起下巴,冷笑着看向对面。
围观的百姓有些心惊,不由的往后退了退,生怕波及到自己似的。
路三竹惊了惊,瞪大了眼睛道,“怎么的,你们想动手不成?”
荀秀才摇摇头,“动手有辱斯文,我们都是懂礼数的人,自然不愿意的。只是你们毕竟伤了陈伯父,不如先道歉,然后再坐下来慢慢谈,看看这中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陈兵叫嚣着,“没什么误会,他们就是见不得我好,不仅打上门来,还想借此机会谋害我。”
荀秀才听了这话皱了皱眉,他分明给出了最好的建议,偏偏陈伯父……
他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一道陌生的女子声音。
“荀盛,你能做陈家的主吗?”
荀秀才一愣,不由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只觉得面前的姑娘十分眼熟。
看着看着,他的瞳孔微微放大,突然错愕的上前几步,“你,您是路乡,不对。”
他忙不迭的双手合拢,恭敬的拱手道,“荀盛,见过文安县主。”
众人:????
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文安县主?!
第1877章 荀盛和陈家的关系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一脸震惊的模样,感觉好像出现了幻听一般。
但荀盛恭恭敬敬的模样却那样清晰,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同窗都是满脸愕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问道,“你,你刚才叫她什么?”
“文安县主。”荀盛直起身,给众人介绍,“这位就是前不久被圣上亲封的文安县主。”
荀盛便是去年跟孟允峥一块考中秀才的学子,那时候孟允峥是第一名,荀盛是第三名。
当时舒予孟允峥以及好不容易找到的东清观主就在荀盛住宿的悦来酒楼吃饭,结果荀盛认出了孟允峥停在楼下的马车,当时就急匆匆的上了楼要找孟允峥交流学问。
那会儿舒予在包厢内,和荀盛照过面。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两人对彼此都印象深刻。
那个时候荀盛就知道孟允峥的未婚妻是位乡君,发热包就是她发明敬献的。
之后荀盛便留在长金府府学读书,原本年前是要回老家的,但府城出现混乱,他就干脆没走了。
因着都是学子,考取功名就是为了将来走上仕途的。对于城内的消息他们府学一向很关注,对于首先遭难的承谷县也日日讨论。
所以荀盛的消息非常灵通,承谷县换的新县令是谁他知道,新册封的文安县主他也知道,自然知道这位县主就是原先的路乡君。
老实说,荀盛对她是佩服的。
方才他跟着陈秋进门后,视线就被穿着最为华丽,像是最能做主的路三竹给吸引了过去。站在后面的舒予是姑娘家,荀盛一介读书人,自认为自己是君子,当然不好去盯着人姑娘看,以至于一直没认出她来。
他也没想到,打人的这方,竟然是文安县主。
荀盛这个人虽然读书读得有些闷,却不是那种不知变通不晓人情世故的人。
对方是县主,他自然不可能再用强势的态度去对待了。
而且他内心也产生了疑惑,以文安县主的身份地位,到底为何无缘无故的去为难陈家伯父?
想到这,荀盛扭头看向陈兵。
可此时此刻的陈兵和在场其他人,却全都脸色煞白,神色恍惚的模样。
围观的百姓更是难以置信,这会儿再看陈家人的眼神,全都带着疏离。
这可是县主啊,陈家人得罪了县主,肯定不止被打一顿就完了的。
而且那陈兵对县主的姨奶奶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就算是普通人都忍受不了吧。
荀盛沉默的左右看了看,见陈家人还是没反应,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县主,不知道陈家人到底犯了什么错,惹得县主大动干戈。”
舒予不答反问,“不知道荀秀才跟陈家是什么关系?”
“我……”
荀盛还没回答,他身边的同窗就赶紧接口道,“回县主,陈家姑娘年前救过荀兄,算得上是荀兄的恩人。因此听陈姑娘说陈家遇到了麻烦,这才过来看看的。”
这同窗明显是想让荀盛跟陈家保持距离了。
第1878章 竟敢伪造官府文书
舒予恍然,“原来如此,所以陈姑娘大概也没跟荀秀才说明我们来此的缘由了?”
荀盛摇摇头,“陈姑娘来得匆忙,她也还不清楚。不知县主能否为在下解惑。”
这回倒是不需要路三竹了,一旁围观的百姓非常自觉主动热情的给荀盛和他同窗说明了前因后果。
荀盛两人听得目瞪口呆,他们看向陈兵,全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看不出来啊,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陈兵此刻浑身泛冷,从听到舒予是县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克制不住的发抖。
怎么会这样?
方彩霞那样的人,不能生孩子,被他休弃,病痛缠身,早就应该躲在角落里自生自灭了才对。为什么都这么多年了,还让她找到了亲姐姐。
不仅如此,原本穷的叮当响的路家还发达了。
甚至……还出了个县主。
这可是县主啊,这偌大的长金府,怕是都找不出比她身份更尊贵的女子来了。
他完了,他要完了。
陈兵咽了咽口水,抬起头,正好看到了荀盛投递过来的视线。随即精神一抖,不,还有机会的,他又没作奸犯科,没有杀人害命,就算是县主,也不能要了他的命的。
他可以自救的,而眼前唯一的希望就是荀盛。
因此等到那些人说完自己以前做的那些缺德事后,他立刻就否认,“不,不是这样的,我有苦衷的,有隐情的。”
“什么隐情?”方婆婆愤怒的上前,指着他骂道,“你就是坏,就是蠢。当年为了让我死心,让我无依无靠不至于回去找亲人依靠,竟然拿着官府的死亡证明骗我说我的父母姐姐都死了,你是早有预谋,哪来的什么隐情和苦衷?”
“等等。”舒予突然出声,假装第一次听到这话似的,表情严肃的问了一遍,“姨奶奶,你刚才说什么?”
方婆婆按照舒予早前和她商量好的,十分茫然的问道,“什么?”
“伱刚才说,他是拿着官府的死亡证明,跟你说我祖母和曾祖父曾祖母都过世了?”
方婆婆说,“你祖母的死亡证明倒是没有,他拿来的是你曾祖父曾祖母的,那时候我看到那个死亡证明,就信了他的话,以为所有人都遇难了。”
舒予眯起眼,看向陈兵,“可是我曾祖父曾祖母去是水灾之后四年才相继去世的。”
听到这里,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荀盛和他那位同窗却是率先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位同窗惊道,“所以陈伯父是伪造了官府的死亡证明?这可是大罪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吓到了。
对,对啊,伪造官府文书,这事可不小,这陈兵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陈兵慌乱不已,脑门上的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急切的摆着双手说道,“不,不是,我没有,她说谎,我没有那什么死亡证明。”
“不管有没有,这事已经不是我们两家之间的私人恩怨了。如此严重的事件,肯定是要去官府好好说道说道,调查清楚的。”
第1879章 潘家的打算
舒予神情凝重,扭头就对夏延说道,“去找巡逻的官差过来,将陈兵带去府衙,本县主要告状。”
“是。”
“不,我没有,别去,不要去。”陈兵声音凄厉,目呲欲裂的看着夏延。
后者哪里会理他,头也不回的就跑去找人了。
然而之前还连个影子都没有的官差,这回却非常迅速的跟着夏延来到了陈家。
他们先对着舒予行了个礼,二话不说就押着陈兵要走。
陈家人惊恐不已,扒拉着陈兵不肯松手,“差爷,差爷饶命啊,我们家老爷没做那些事情,他是被冤枉的。”
官差寒着脸,“是不是被冤枉的,去了衙门自有大人判定。你们赶紧放手,阻碍官差办案视为同罪,你们也想被押着走吗?”
陈家人吓了一大跳,急忙放开手。
陈兵哭嚷着被两个官差拖着走了,他脚还受着伤,走一步都痛得他冷汗直冒。
舒予等人随后出门,坐上马车跟在后面慢慢走。
潘家人一个个眼神呆滞,他们觉得要完了,潘老大赶紧跑进后院找自家老爹出主意。
可潘老头能有什么主意,他本就大病初愈,刚才听着前院吵吵嚷嚷的就感觉不太舒服。后来听下人说明前因后果后,他生气之余更觉晦气。陈兵得罪的县主,多年前竟然还伪造官府文书,这若是没证据倒也罢了,万一有证据呢?那不得判个充军流放啊。
潘老头只让潘老大跟过去看看,见机行事。
潘老大要走,到了门口又被潘老头给叫了回来,他斟酌了再斟酌,最后对儿子说道,“要是事情实在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你,伱就让你妹妹跟他和离。”
“爹,这……”
“这什么这,难不成要让咱们整个潘家都被他给连累进去吗?”
潘老大一想也是,潘家那么多人还得过日子呢。
他咬咬牙,“我明白了,爹。”
说完,他着急忙慌的追了出去。
院子里已经没人了,所有人都跟着官差的队伍朝着府衙走去。
一路上浩浩荡荡的,陈兵作为众人的焦点,恨不得将脑袋埋到地底下去。
陈家人都跟在后面,潘氏和陈秋哭哭啼啼的,陈河阴沉着脸,跟妻子一路上都没说话。
眼看着就快要到府衙了,陈兵知道再错过机会就来不及了。
他强忍着痛扭过头去,拼命寻找陈秋。看到女儿后,忙对陈秋示意,让她找荀盛帮忙。
陈秋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赶紧点头,然后跑到同样跟在身后的荀盛身边。
荀盛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同窗这会儿看着陈秋脸上却带着戒备之色。实在是陈兵人品堪忧,作为女儿,这位同窗觉得也不像她面上表现的这么良善。
陈秋顾不上别人的眼神,她一边抹着泪,一边低声说道,“荀大哥,求你帮帮我爹。我不知道我爹以前做过什么,但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我爹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事。荀大哥,你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帮我一次,就当还了这次的恩情。”
第1880章 陈秋想找孟允峥帮忙
荀盛很无奈,他叹了口气,“陈姑娘,不是我不帮你。文安县主和你爹本就有私仇,如今你爹又……我只是一介书生,顶多有个秀才的功名,实在没法子。”
他倒是认识些有背景的同窗,可若是陈兵真的犯了罪,他也不会让人为难的。
陈秋抬起头,“不,荀大哥伱有法子的。”
荀盛自己都疑惑,“我有什么法子?”
“就是,就是那位孟公子。”陈秋说道,“你和孟公子不是有交情吗?你不是说他现在在帮着祁大人做事,很得祁大人的看重。一会儿我们到了府衙,就是祁大人审案的。你,你找人跟孟公子说一声,让他帮忙在大人面前说两句话就行。”
陈秋是无意间看到荀盛和孟允峥交谈的,孟允峥当时带着一队兵从府衙出来,看着威风凛凛,不用猜都知道必然身份不凡。
让她意外的是,荀盛竟然和孟允峥认识,两人在府衙门口见面后,聊了几句。
看他们当时的神态,明显是旧相识。
陈秋后来找荀盛打听了两句,荀盛只是感慨的说道,“他啊,就是跟我一样去年院试高中的秀才公,可惜我是第三名,而他是头名案首。他有本事,现在是祁大人身边的红人,将来啊,前程似锦。”
当时荀盛的眼神里透露着羡慕。
陈秋心里却琢磨着,那位孟秀才前程似锦,那跟孟秀才交情还不错的荀盛,将来肯定也不会差的,到底有同窗之谊啊。
后来回去后,她还和她爹陈兵说起过,说自己这回挑选的男人不会有错。
陈兵很是高兴,还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出门在外绝对不能小气,多买点胭脂花粉打扮起来。
因此如今陈兵有难,他很快就想到了那位祁大人跟前的红人。
陈秋这才求到了荀盛的面前。
谁知荀盛听完她的话后,竟然一时哽住,表情格外的复杂。
陈秋以为他不愿意,表情越发的楚楚可怜,“荀大哥,求你了,就一句话,你帮我在孟公子面前提一句就好。”
同窗看荀盛心软的模样,忍不住撞了他一下——可不能答应啊,这样的人脉要用在关键时候,绝对不能在这里浪费了。
荀盛揉了揉额角,他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陈秋说道,“陈姑娘,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而是那位孟公子,就是文安县主的未婚夫。”
同窗,“……”卧槽,那陈兵真的死定了。
陈秋脚步顿住,不可思议的看向荀盛,“你说什么?!”
“文安县主,是孟公子的未婚妻。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认得县主。”
陈秋的眼神都是直的,就这么看着前方越走越远的队伍。
荀盛再看向陈秋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怜悯和无奈了,“陈姑娘,你先冷静一下。虽,虽然这孟公子跟文安县主关系匪浅,但据我所知,孟公子是个公平坦荡之人,不会包庇护短的,所以你放心,只要你父亲真的没做过,我相信他会没事的。”
同窗瞄了他一眼,真的吗?你确定?
第1881章 注定是要续上的
陈秋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府衙的了,等到她回过神时,她爹已经跪在了大堂中间,正扭着头看她,用眼神询问。
可是,他注定是要失望的。
陈秋低垂下了头,根本就不敢看陈兵的眼睛。
大堂两边已经站满了官差,好些人挤在公堂外面,目不转睛的看着里面。
随着一阵板子扣击地面的声音,祁烈穿着一身官服从屋后走了出来,坐在案桌后面。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
舒予行了个礼,“文安县主,状告承谷县人士陈兵,三十多年前为了一己私欲伪造官府文书。”
祁烈颔首,一本正经的仿佛根本就不认识她似的,“原来是县主,来人,给文安县主看座。”
舒予已经让人写好了状纸,她一坐下,这状纸就呈上了案桌。
祁烈看了一番后,又是一拍惊堂木,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陈兵,说道,“陈兵,这状纸上说的可是真的?你可知罪?”
“大人,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冤枉?”祁烈表情严肃,“状纸上写的十分清楚详细,你却又说你是冤枉的。好,本官也不是只听一家之言的人。既然如此,那伱就将三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从你们逃到承谷县之后开始说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兵咽了咽口水,听到祁烈没有直接听信舒予的话就判了他的罪,心下稍稍安心,想着应该是陈秋那边有了效果了,否则哪里还会容许他在这辩解?
于是他稳定心神,开始说起当年之事,“三十多年前,我与方彩霞确实是夫妻……我们来到承谷县后,我便救了位富家小姐……”
“大人。”舒予打断他的话,“陈兵嘴里全是不尽不实之言,这一开始就说谎了,后面还有可信性吗?”
“哦,他如何说谎了?”
舒予就将陈兵怕水的事情给说了,祁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既然如此,那就先证明他是否真的会泅水吧。来人,提桶水过来,让他试试。”
陈兵脸色大变,舒予笑盈盈的,看看,有些事情就算被打断了,也是注定要续上的。
官差很快面无表情的提了桶水进来,‘哐当’一声砸在陈兵面前,喝道,“闭气。”
陈兵看着面前晃荡的水,明明就那么一小桶,明明跟他平日里洗澡洗脸没多大的区别,可这会儿他却感觉水里面仿佛有吃人的巨蟒一样,他根本就不敢靠近。
“不,不要。”他拼命的摇头。
祁烈皱着眉,交代官差,“压住他。”
官差应了一声,二话不说压住祁烈的脖子就要将他往水桶里面浸。
陈兵吓得差点尿了裤子,眼看着鼻子距离水面越来越近,他实在受不了了,抖着手大声说道,“大人饶命,我怕水,怕水,那姑娘不是我救的,是方彩霞救的。”
这话一出,围观的百姓‘哇’的一声。
之前猜测陈兵说谎是一回事,如今真的听到他承认了,那是另外一回事。
第1882章 没有证据
果然,这陈兵真的像文安县主说的那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确是恩将仇报的卑鄙小人啊。
围观的百姓对着他指指点点的,那些鄙夷的话飘到陈家和潘家人耳朵里,两家人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祁烈挥了挥手,让那官差松开陈兵,提着水桶下去了。
陈兵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祁烈冷哼了一声,“好你个陈兵,在公堂之上还敢满口谎言,简直不将本官不将大宿律法放在眼里。来人,陈兵藐视公堂,先拉下去,打十板子。”
陈兵大惊,“大人我错了,我不敢了。”
然而没用,藐视公堂哪里是认几句错就好了的。不杀鸡儆猴树立威严,其他人以后还对公堂对官府有敬畏心吗?
这十板子,果真打得所有百姓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吭声。
十板子打完了,陈兵被重新拖了回来。
他现在一身是伤,连跪都跪不住了。好在祁烈也不在意,这才让他继续往下说。
“陈兵,你也看到了,若是再不老实交代,还想着投机取巧,就算本官想对你从轻发落,也没办法了。”
陈兵哆哆嗦嗦的点头,忍着痛意继续说下去。
随着他交代的越多,众人听得越是厌恶。
这人竟然真是个缺德败坏又一肚子坏水的负心汉,难怪文安县主这般气愤,带着人就打上门去。
然而陈兵说到伪造岳父岳母死亡证明的事情时,依旧非常坚持的说自己没做过这样的事。
其他事情可以认,顶多他名声不好,那是私德有问题,不至于犯罪。
可伪造文书若是承认了,那他就真的完了,所以他坚定的否认到底。
“……当时方彩霞病重,大夫说她伤了底子无法生育。若是如此的话,那我陈家的根不就在我这里断了吗?这怎么可以,我那时候就动了想要休弃她的念的头。所以方彩霞说想回老家,想她爹娘,我根本就不敢同意。要是回到东安府,不但她手里的钱全部得接济她那些穷亲戚,我也摆脱不了她。我就哄骗了她,说她还病着不适合赶路,我先让人回去打听家乡的情况。”
“但其实我根本就没找人打听,只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就告诉她她爹娘都死了。大人,我真的没有伪造什么死亡证明。我要是伪造的话,为什么只伪造了我岳父岳母的死亡,不说方彩霞的姐姐姐夫也去世了呢?”
舒予扬眉,陈兵这心理承受能力还挺大的啊,都这样了,还能如此清晰的辩解。
祁烈听完后,便招了方婆婆进来问话,同样让她把当年的事情说一遍。
其他的事件跟陈兵说的一般无二,就是这伪造文书上,她非常坚持。
祁烈问道,“既然如此,那伱可有证据?”
方婆婆抿紧唇,摇了摇头,她没有,当时看完那文书后她就受到刺激晕了过去。后来又看了一遍,难受的不行。陈兵就以这文书会刺激她病情的原因收了起来,从此后再没见过了。
第1883章 周铁冬来了
陈兵暗暗得意,她当然没有证据,那份文书当年他就直接给烧掉了。
三十多年,足够很多证据都毁灭殆尽。
不止是那份文书,甚至于当年收了他的钱帮他作假的那位老家主簿,都已经过世了。
没有人证物证,就算是文安县主,也不能让他被判刑吧。
舒予撇向陈兵的脸色,啧,真是不爽。
祁烈又看向舒予,“文安县主,这陈兵伪造文书既然没有证据,本官确实难以判决他是否真的做过,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大人都这么说了,不管是陈家和潘家都松了一口气。
陈兵闭了闭眼,果然,县主就算想公报私仇,最多就是打他十板子出出气而已,这关应该能过。
才这么想的,公堂外面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鼓声。
堂里堂外的人都惊了惊,祁烈抬眸问道,“外面是谁?”
很快就有个官差匆匆跑了进来,恭敬道,“大人,外面有人告状。”
“此次案件本官还未审理完,你让告状之人再等片刻。”
谁知那官差却看了陈兵一眼,说道,“大人,此人要状告的人,就是本次案件的被告者,陈兵。”
此言一出,所有人瞬间哗然。
还有人要告陈兵?
祁烈,“是吗?既然如此,那便带上来吧。”
不过片刻,官差就扶着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进来了。
陈兵听到官差那话,还在拼命回想自己到底得罪了谁,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井下石。
等看到来人后,他整个人都惊住了,“周铁冬,怎么是你?”
不止他,连带着还站在堂外陈家其他人也满脸愕然,陈秋更是吓得后退了一步,旁边的荀盛狐疑的看着她,“怎么了?”
陈秋急忙摇头,“没,没什么。”
荀盛觉得她怪怪的,他身边的同窗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周铁冬充满恨意的看了陈兵一眼,跪在公堂之下,“大人,草民周铁冬,状告陈兵勾结捕快,诬陷草民偷盗钱财。”
他呈上了状纸,祁烈看完后,表情似笑非笑的,“陈兵,伱可认得此人?”
“大人,他在胡说,他陷害我。而且,而且他明明被关在大牢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舒予在一旁笑道,“不巧的很,周铁冬是本县主带来的。”
“什,什么?”陈兵猛地看向她,脑袋嗡嗡嗡的。是文安县主带来的,她不仅仅是要状告他伪造文书,还要告他和捕快勾结?
荀盛听到身边的同窗小声说道,“看来这位县主是早有准备,这陈兵,怕是要完了。”
陈秋听到这话时,身子微微一晃。
荀盛也暗暗的叹了口气,文安县主能凭着一个小小的农家女,一跃从乡君到县主一步步靠着自己的本事走上来的人,在对待一个欺辱自家人的人又怎么会打没准备的仗呢?
他方才还觉得奇怪,伪造文书既然没有证据,县主为何还要将陈兵带到衙门里来,总不会只为了打他十板子吧。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第1884章 颠覆荀盛的认知
舒予其实可以直接让周铁冬来衙门敲鼓告状的,到时候官差锁了陈兵过来就是。
可是这不是路三竹要求揍一顿吗?要只是把人锁来,不能亲自动手的感觉总归还是不甘心。
而且她觉得如今陈兵这种希望失望又有希望再绝望的表情还挺有意思的。
舒予上前一步,站在周铁冬的前面,面向祁烈陈述道,“大人,日前本县主在协助夏大人审理案件时,凑巧审问了一个人。那人是承谷县原本的捕快,据这位捕快供述的罪状当中,恰好有一条是他勾结商户陈兵,对曾是陈家杂货铺伙计的周铁冬进行殴打陷害的事。”
捕快?陈兵脸色大变,她说的是李捕快?
舒予说道,“陈兵和我们家的恩怨方才大人已经知晓,因此看到他名字的时候,本县主不免多留意了两分。为了不造成冤假错案,本县主特意见了这位伙计,询问了当时的情况。当然,周铁冬的话,本县主是相信的。只是因为我跟陈兵有私人恩怨,就此下决断不合适,这才提议周铁冬亲自告状,想来经过衙门公开审理,定能真相大白,还彼此一个公道的。”
祁烈嘴角抽搐了一下,经过衙门公开审理,你倒是在承谷县审问啊,跑到长金府做什么,是嫌弃他不够忙吗?
内心虽然在吐槽,但祁烈还是点点头,非常认同的说道,“文安县主深明大义,本官定会秉公处理。”
双方进行了一番官方商业互吹之后,祁烈再一次拍向惊堂木,继续审案,“周铁冬,你来说说,这陈兵是如何陷害你的,又为何要陷害伱。”
这话一出,堂外站着的陈秋脸色煞白,急忙一把抓住荀盛的手臂说道,“荀大哥,我有点不舒服,能不能陪我去外面休息一会儿。”
荀盛想关注案件发展,但陈秋脸色确实很差,想了想就当真要转身陪她去歇会儿。
然而刚要转身,周铁冬高扬的声音已经响起,“此事还要从陈兵的女儿陈秋说起。”
提到陈秋,荀盛的脚步一顿,然后就被同窗给拉住走不了了。
接下来,他就听到了一场颠覆他认知的事件。陈秋早前看上了那个伙计?陈秋因为对方有未婚妻就跑到土桥村去败坏那姑娘的名声,逼得姑娘差点跳河自尽?陈兵为了给陈秋擦屁股,所以先下手危险勾结李捕快将周铁冬下了大狱?
荀盛震惊的看着陈秋,后者呼吸急促,摇着头否认,“他说谎,我没有……”
可荀盛不是傻子,陈兵的品性以及陈秋的表现,让他不得不承认,他以为的善良质朴勤劳的姑娘,和眼前这人天差地别。
这时,祁烈已经让人传当事人陈秋了。
陈秋走不成,只能被带进了公堂内,但她跟陈兵一样,一直都在极力否认。
祁烈问周铁冬有没有证据,周铁冬从怀里拿出一份供词出来。
“大人,这是李捕快的供词,上面写了所有他们来往的过程。”
第1885章 周铁冬的未婚妻
祁烈接了过来,惊堂木一拍,“陈兵,你还有何话要说?”
“大,大人,这供词上面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李捕快是被文安县主审问的,文安县主跟我有私怨,她身份尊贵,李捕快完全可以做假供。”
陈兵心里慌乱极了,几乎是逮着一个点就拼命的转移焦点。
舒予好笑,还想往她身上泼脏水了?
她正要说话,外面突然有人叫道,“大人,我这还有证据。”
舒予一愣,她可不记得还找过别人来啊,怎么突然多了个证据?
只有周铁冬,听到这声音时满脸诧异。
众人抬眸看去,围观的百姓让出一条路来,就看到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人。
打头那个是位年轻姑娘,穿着粗布麻衣,扎着麻花辫子,脑门上全是汗,似乎是过来的十分匆忙。
周铁冬见到她,差点跳起来,“阿月,你怎么来了?”
阿月对着他笑了笑,此时此刻不是叙旧的时候,她深吸了口气跪在公堂上。
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跪在一旁磕了个头。
祁烈,“堂下何人?”
阿月抬眸回道,“大人,民女王月,家住土桥村,是周铁冬的未婚妻。”
中年男人紧跟着说,“草民郭正,多年前在陈家杂货铺做过几年账房。后被陈兵以做账糊涂,贪墨铺中银子为由辞退。同今日的周铁冬一样,陈兵勾结李捕快打了我一顿,草民身上因此落下了病根。”
堂外的人听得面面相觑,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这陈兵还是个惯犯啊。”
“他这是害了多少人,先是原配妻子,后是账房先生,再是铺子伙计,这人的心也太毒了吧。”
“先别急着下结论,再听听看,有没有证据。”
“反正我觉得就算没有证据,那些事肯定也是他做的。他可是亲口承认自己迫害了那位方家婆婆,这人品这心肠,做出多恶毒的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周围的陈家人潘家人听得脸色越发的难看,尤其好些人对着他们都开始指指点点了。
潘老大后悔自己跟过来了,应该让小辈过来看着就行,如今倒是成了众矢之的了。
他们潘家在府城还有不少生意,经此一事恐怕都要受挫,陈兵太该死了。
想到这,潘老大将潘氏拉了过来,小声的说道,“陈兵有没有做过这些事,你心里清楚。文安县主明显是有备而来,这事多半不能善了。回头他要是真被判刑了,伱就当场跟他和离,说你不清楚他做的那些事,撇清关系要紧,知道吗?”
“可是大哥……”
“你不为了自己想想,也得为你儿女想想吧。把所有的错都推到陈兵身上,你们还能落个不知情被蒙蔽的名声,咱们潘家也不至于被连累,你还有个退路。不然大家一起完蛋。”
潘氏眼珠子转了转,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我知道了,大哥。”
潘老大警告了她一句,“不要闹什么幺蛾子。”
随后才抬起头,继续看着里面的情况。
第1886章 王月的奔波
王月已经开始说明自己来此的缘由了。
她跟周铁冬早已定亲,这事整个土桥村的人都知道。陈秋跑到村里去败坏她名声的事,村民们也都清楚,这些随便一查就明白了。
因此陈秋就算再否认都是没用的。
王月要说的是自己寻到的证据,“自打冬子被关入大牢后,我们两家都很悲痛,周伯母为此还病倒了。”
周家父母不知如何是好,王月就自己想办法。
她得找到证据证明周铁冬是冤枉的,她要救出他来。
于是王月去县城找人打听,想寻到哪怕一丝半点的线索都行,后来便打听到了郭正身上。
知道了郭正遇到的事情后,王月猜测他可能跟周铁冬一样,也是被陈兵给陷害的。
于是她找到郭正,彼此一合计,果然都是被陈兵以同样的手段给害了的。
然而说起翻案,说起告状,郭正却拒绝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多年前他是被打的那个,现在去结果也是一样的。承谷县同一个县令,同一个捕快,谁能给他做主?
王月很是失落,她也明白郭正的顾虑,更清楚就算她找到了证据,只怕结果也是一样的。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承谷县被反贼袭击,城门关闭。
王月别说去县城找其他线索,她连县城都进不去,连看周铁冬一面都困难。
再后来,原本的县令被下了大狱,听说那位李捕头也被抓了。
王月只觉得大快人心,想要翻案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可惜县令被抓,新来的县令直至年前三天才上任。
一上任就开始审问那些反贼,忙得分身乏术,公堂一直没开。
而且郭正那边顾虑颇多,他吃过一次亏,很怕再被打一次,对官府很是恐惧。他不知道新来的县令是什么性子,若是还跟原来的一样,那他告了也是白告。
为了以防万一,他劝王月再等等,怎么都要打听一下新县令的为人才是。
王月被他说得心里不安,她也怕再给周铁冬招灾。因此尽管心急如焚,却拼命按捺住,但她最多等到过完年或者公堂开了后就一定得上衙门告状的。
谁知道就在昨天,土桥村有人跑到她家里说,周铁冬回来了,在村口出现了一会儿。
可惜当时王月在县城,并不知晓此事,等回来后才听说的。
她立刻跑到了周家去,周父周母听舒予的话,对其他人多是闭口不言,称什么都不了解。可对于忙里忙外为儿子奔波得人都憔悴的王月,周家父母早就把她当一家人了,他们知道王月有多担心儿子,因此还是把文安县主把周铁冬从牢里放出来的事情给说了。
他们还说了马车是朝着府城而去的,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听县主说去府城有事。
王月一听这话就知道机会来了,她当即跑回县城寻找郭正。
一听周铁冬竟然认识了县主,有了县主当靠山,郭正这才被说服。舒予前段时间在县城里的好名声成功让郭正下定了决心,于是跟着王月一块来了府城。
第1887章 证据呈上来
王月两人来了府城后,就想打听舒予的下落。
只是舒予来的时候很低调,连住客栈都是孟允峥定的,自然打听不到。
就在王月着急的时候,突然就听说文安县主出现在十里巷的事情,还让官兵在那边抓了个人前往府衙了。
王月和郭正听完后赶紧往衙门跑来,正好赶上周铁冬状告陈兵的时候。
王月说完,周铁冬已经是眼眶含泪了,“阿月……”
公堂外的百姓们也十分感动,“这姑娘是个有情有义的啊。”
祁烈听了微微颔首,“本官明白了。”他又问郭正,“证据可是在你身上?”
“是,大人。”郭正还有些紧张,可一想到自己多年冤屈可以翻案,又激动起来,一开始说话还有些不顺畅,“草,草民十年前曾经是陈家杂货铺的账房。”
陈家杂货铺不大,因此一开始就陈兵夫妻两个自己管着,并不需要找伙计或者账房。
只不过陈兵没有读过书,字都不认识几个,算账就更别提了。
最早他没记过账,反正每日有钱赚就好,到了月底再整合整合看看赚了多少。娶了潘氏后,这账是由潘氏记的。
这么些年,一直都是潘氏记账。
但是潘氏自打十六年前生了陈秋之后,人就有些迷糊了,可能是带孩子太辛苦,经常忘记记账,家里的钱也对不上。
陈兵尝试过自己记,但就算他如今识字了会算数了,那记得账也十分混乱,看不太懂。
于是在别人的提议下,找了郭正这个工钱不用太高的账房先生。
为此潘氏还闹过,觉得陈兵不信任自己,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郭正在杂货铺干了六年,十年前,陈兵的儿子陈河长大成人,也预备成亲了,就跟陈兵商量着想管账。
陈兵对这个儿子还是疼爱的,反正以后家里的杂货铺也是留给他的,只是管账而已,钱还是握在自己手里,让他提前锻炼锻炼也好。
其实到此为止都没问题,陈兵只要跟郭正好好说,这账房先生不做就不做了。
但陈兵在交接的时候查看账本,就想找出点毛病来,非说这里不对那里记得不清楚。搞得郭正很是火大,他当账房先生的,这方面的名声很重要,从杂货铺离开他还得再找份活儿的,哪里能容得他这样挑刺。
双方吵了起来,陈兵就发了狠,说他贪污了许多钱,找李捕快将人打了一顿,连最后两个月的工钱都没给。
众人听得连连摇头,这陈兵真是不做人,贪小便宜到这种地步。
祁烈瞥了他一眼,问郭正,“你说这些,可是有证据吗?”
郭正摇摇头,“除了李捕快,我并没有其他证据和证人。”
陈兵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郭正又说道,“大人,我的事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周铁冬的案子,我手里却是有证据的。”
陈兵豁然抬起头来,舒予顿时笑了,祁烈扬眉,“呈上来。”
“是。”郭正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交给了一旁的官差。
第1888章 郭正的后手
祁烈看着手中的纸,有些疑惑,抬头问道,“这些是……”
“回大人,陈兵说周铁冬贪墨了陈家的传家之宝,价值三百两的玉壶。所以才会被判下了大牢,不仅如此,还要周家赔偿银子,让周铁冬坐三年牢。”
祁烈点点头,“确实如此。”刚才陈兵和周铁冬对峙的时候,已经将此案详细说过了。
郭正便说道,“但是陈家根本就没有什么传家之宝,那个所谓的玉壶,是在草民当账房的第二年买的,价格虽然不低,但压根不值三百两,而是七十两银子。大人手中的就是当初买玉壶时候的凭证,上面详细描述了玉壶的模样,材质,价格,还有独一无二的特点。”
“当初买这玉壶时,陈兵十分喜欢,可七十两对于陈家来说并不低,买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玉壶,陈太太必然不会同意。于是陈兵瞒着家里人,只带了草民过去帮忙鉴别真伪。因此买下玉壶后,这凭证便交给了草民暂时收在了账房处,只等以后找到说法了才告知陈太太。而且陈兵要求我做平账目,不能让陈太太看出异样来。”
门外的潘氏听到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陈兵。
“然而过了两年,陈兵的小女儿陈秋好玩,见到那玉壶时候很是喜欢,不小心给打碎了。陈兵心痛不已,陈太太不知道那玉壶价格,只以为是个假货。见陈兵大发脾气,还很是生气,两人当时吵了一架。”
“玉壶碎了,而且修补不了,当初买玉壶的凭证自然没用。陈兵就让我将这凭证给烧毁了,只是当时我在陈家当了四年账房,对陈兵多少有些了解,知道他并不如表面看着的那么和善。我便留了个心眼,将这凭证暗中留下了。”
郭正当时是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怕陈兵用这个拿捏他。
而陈兵确实在他被辞退之前挑他毛病,但没用上这个玉壶的借口,只李捕快那边就足够让郭正受苦了。
郭正比周铁冬年纪大阅历深,知道李捕快跟陈兵是一伙的之后,就没试图再去反扑他。就算手里有不少关于他的证据,也不会轻易示人。
没想到几年过去,这玉壶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用来定了周铁冬的罪。
郭正深吸了一口气,“大人,事情经过就是这样。陈兵口中被周铁冬贪墨的玉壶,早就被打碎了。草民呈上的不止有当时买玉壶的凭证,还有陈兵试图拿去玉器行修补时,师傅表明无法修补的凭证,还请大人明察。”
围观的人听得窃窃私语,祁烈详细的看过手里的东西后,点点头,问陈兵,“你可还有什么话好说?”
陈兵从来没想过郭正竟然还有这一手,当初真是对他下手轻了。
他抬起头,惊慌的说道,“大,大人,我之前确实买过一个玉壶,那玉壶碎了之后。我又重新买了一个,后来买的就是价值三百两,就是被周铁冬给贪墨了。”
第1889章 对周铁冬的补偿
祁烈冷笑一声,惊堂木一拍,“陈兵,到了现在你还满口胡言。你方才和周铁冬对峙的时候,已经详细说过被他贪墨的玉壶到底是何模样,材质,以及特点。这些特征和郭正呈上来的凭证一模一样,怎么,这世上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玉壶不成?”
“我,我……”陈兵说不出话来了。
祁烈,“你说你后来又买了一个,那后面那个玉壶的凭证呢?在哪里?你又是从哪家玉器行买来的,什么时候买来的,本官可以让人去将证人招来跟你对峙。本官想,就算你没有凭证,价值三百两的玉器,卖家那边总是有凭证的。还有,你说周铁冬贪墨的是你的传家之宝,既然是后来重新买的玉器,如何算得上是传家之宝?”
祁烈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陈兵这才发现此时此刻公堂上坐着的这位大人并不温和,甚至还带着一股让人心惊的肃杀之气。
他脑子疯狂转动着,可越转越是头昏脑涨。
他说的话开始漏洞百出,祁烈的耐心告尽,惊堂木一拍,怒道,“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证据确凿竟然还试图狡辩欺瞒,藐视公堂。来人,将他拖下去,打一百大板。”
“是。”两个官差上来就将陈兵拖着往外走。
陈兵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了,一百大板?他之前挨了十板子都感觉去掉半条命,痛得他现在还在发抖,一百大板那是会死人的。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陈兵求饶的声音越来越远,没多久,就传来了打板子和凄惨的叫喊声。
也就十板子吧,陈兵就扛不住了,喊着嚷着要认罪。
祁烈让人将他重新拖了回来,陈兵整个人就像是在水里捞上来似的,直接被丢在地上。
他痛叫两声,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祁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认罪了?”
“是,我认罪,认罪。”
“行,那你就将如何陷害周铁冬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陈兵已经找不到借口了,他现在痛的也没办法冷静思考,喘着粗重的气息,慢吞吞断断续续的把前因后果都说得明明白白。
祁烈点点头,让人将他说的话全部一五一十的记录了下来。
写完后,便送到陈兵面前,给他看一遍,确认没问题了,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陈述,直至没人有意见后,这才让陈兵按了手印画了押。
祁烈满意的看着手里的罪状,大声说道,“陈兵,勾结承谷县李捕快,污蔑杂货铺伙计周铁冬,致其蒙冤入狱,散尽家财。如今证据确凿,周铁冬系无辜受害,无罪释放。周家赔偿给陈家的银钱悉数返回,再出五十两银子给予周铁冬作为他这两个月受到的身体和精神伤害的补偿。”
周铁冬瞪大了眼睛,激动的和王月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齐齐磕头,“谢大人明察,谢大人。”
陈家人听完,却是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去。
第1890章 对方婆婆的补偿
祁烈又看向方婆婆和郭正,“另外,陈兵已经承认三十年前救人受恩之人应是方彩霞,既是如此,对方给的报恩银子也理应属于方彩霞所有。既然方彩霞与陈兵早已不是夫妻,被陈兵昧下的那笔银子,也该还给方彩霞。”
方婆婆一愣,是了是了,陈兵刚才已经承认他当年做的那些事了。
虽然这些事属于道德方面问题不能让他蹲大牢,可银钱却是实实在在被陈兵给转移了的,当然得还给她。
祁烈接着说道,“五日之内,陈家需将当年属于方彩霞的六百两银子交于方彩霞手里。”
六,六百两?
陈兵愕然,这么多钱,他要是交出去了,回头他若是被判坐牢,那家里人拿什么打点牢头?
陈家人这回再也顶不住,直接瘫软在地。
潘氏大概知道家里有多少银子,这些年家里的花费并不低,一儿一女吃穿用度不说,儿子前些年娶了媳妇生了孩子都是大笔的开销。
而家中唯一的进项就是那个杂货铺,但在周铁冬这个伙计离开之后,生意一直不太好。再加上要打点李捕快那些人,早就用到以前的那些存款了。
家里如今满打满算能拿出来的现银就三四百两。
他们还要赔偿给周铁冬,哪里来的那么多钱?除非卖掉家里的大宅子或者铺子。
可是这些卖掉,他们还怎么生活?
然而这还不算完,祁烈又说道,“还有,陈兵方才也承认了自己和李捕快勾结,污蔑郭正之事,令其落下病根多年,需赔偿郭正五十两银子。”
陈兵刚才迷迷糊糊交代罪行的时候,祁烈见缝插针的问了几个问题,其中就有关于郭正的,他也是承认了的。
郭正眼眶含泪,多年冤屈得证清白,他怎么能不激动,当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多谢大人明察秋毫。”
陈家人此时已经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周铁冬当初被下狱的时候,陈兵以他偷窃为由让周家赔偿。
但周家家里的情况确实艰难,最多能拿出二十两银子出来,这些全都给了陈家。陈兵还让他们写了欠条,剩下的二百八十两慢慢还。
如今这欠条自然是无效的,二十两银子也得还回去,再加上补偿的五十两。
这里便是七十两,还有方婆婆那边六百两,郭正的五十两,一共七百二十两。
天啊,陈家哪有这么多钱?
潘氏恨不得撅过去,一旁的潘老大却是面色如霜,若是陈家拿不出这笔钱,少不得得从潘家这边‘借’,说是借,必然是不会还的。
陈兵神色灰败,多年经营全成了泡汤,当年来承谷县的时候身无分文,现在……回到了原点了,不,比原先还要差。
他还得坐牢,就是不知这牢要坐多久。
可惜,他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了,舒予想,最重的一击还没落下来呢。
祁烈惊堂木一拍,“陈兵,你勾结捕快构陷他人,贪墨钱财,实在可恶。按照大宿律法,该被打三十大板,刑期两年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