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彻底了断
袁山川和路四杏手里都没什么钱，他们分家的时候，袁家二老除了给他们这个房子之外，只分了他们八百文钱和几亩地，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好在袁山川早些年自己偷偷攒下来一点，加上这段时日夫妻两个勤勤恳恳的干活做工，全部钱财拿出来，满打满算差不多三两银子。
三两，距离十二两还远远不够。
这三两中，他们还需要留下一两银子傍身，否则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还给袁家后，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更何况，袁山川还受着伤，大夫说了需要好好调养，不说吃顿好的，总不能再让他饿肚子。
一两银子，应该足够支撑他们缓过来。只要撑过这一阵，他们就能赚钱还债了。
但还差十两，对他们夫妻来说，太多了。
路大松虽然在身边，可家里的钱基本上都是李氏管着的。别说借十两，一两只怕都难。
路四杏知道二哥家现在日子好过了，但她觉得十两银子肯定也不好拿出来的，毕竟他们铺子也才刚开起来。
所以问舒予开这个口，对她来说，太艰难了。
然而，舒予很快就将十两银子拿了出来，直接递了过去，“够不够？若是不够的话，我这还有。”
路四杏一愣，怔怔的抬起头，看向她，随即又看了看她手里的银票，半晌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后，她连连点头，“够，够够够了。阿予你放心，等四姑有钱了，肯定第一时间还给你。”
舒予笑道，“四姑，你很快就会有钱的，放心。”
路四杏不解，什么意思？她怎么知道？
舒予当然知道，那向大人的奖赏可还没下来。反正不管奖励什么，四姑家的日子都很快就会好起来，到时候，这十两银子还回来也会很快了。
“四姑，你快进去吧。”
路四杏回神，赶紧点头，“我这就进去，你在这休息会儿。”
说完，她就跑进了院子。
总共十二两银子，还有他们如今住的这间院子，当着陈村长和村里老人的面，袁山川都一次性的给了袁家二老，并且签了断绝书和保证书。
看着上面父母按下的手印，袁山川自嘲的笑了笑。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袁家二老和三位哥哥，郑重的说道，“从此以后，我袁山川，便是没有父母兄弟的人了，今后，我们之间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他又看向村长，“还请诸位作证。”
陈村长叹气，拍了拍袁山川的肩膀说道，“你是好的，我们都知道，是他们糊涂。”
他对袁家二老也是没好脸色，扭头瞪着他们说道，“我可提前跟你们说了，这要断，就断的干净。别等以后山川日子好过了，发达了，你们遇着难处了，就想着重归于好，把这断绝书当成个屁。要到那时候，我可是不答应的。”
就他来看，山川以后的日子，绝对要比袁家好。
不看别的，就看路氏的那个侄女，一个和县令大人关系好的人，还能不给沾光？
第392章 大牛的想法复杂了
显然，袁老大没有陈村长这样的‘远见’。
他一挥手，“自然，我们说话还是算话的。以后不管贫穷富贵，我们肯定不找老四……袁山川。不过他也一样，以后要是再闯了祸被抓，或者失踪了，可别找我们帮忙。这都是他自己造的。”
袁山川冷眼看着他，“你放心，我会离你们远远的。”
事已至此，陈村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不过袁老大很快又提出，“既然这房子我们收回来了，那袁山川，你们还是尽快搬走吧。我看今天就挺好，你们那侄女不是有骡车吗？把东西往骡车上一放，还能省不少力。”
陈村长气得差点没去踹他一脚，“袁老大，我以前咋没看出你是个这么没良心的人呢？山川还受着伤，刚醒过来，你就要把人赶出去，你是想害死他吗？”
袁家老二老三方才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倒也点头，“大哥，就让四弟……山川多住几天吧，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袁老大瞪了他们一眼，还想说什么，但袁山川已经开口了，“不用了，我们走就是。”
他休息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口淤血吐出来的缘故，现在觉得呼吸比先前要舒畅许多，精神更好上一些了。
既然双方都决定现在就搬，陈村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哼了一声，随即对袁山川说道，“村子里现在还有一间空院子，不过那院子太破旧了，可能还得修整一下。我让人过去帮忙修葺修葺，你们一家子，就暂时住在那里吧。”
“陈村长，不用麻烦了，让四姑他们先去我家住吧。”舒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就站在门边，“我四姑父需要养伤，我瞧着这天气阴沉沉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下雨，要是房子漏雨漏风的，还容易病上加病。”
上石村距离这里也不远，反正都要搬，他们有骡车，去上石村也是一样的。
再说了，这袁家人现在靠不上，回了大石村，好歹大伯在村子里，多少能搭把手。
若不是县城太远，不好舟车劳顿的，舒予更属意将人带回县城。
陈村长没意见，袁山川也同意，就这么决定了。
路四杏立刻带着梁氏开始收拾，他们的东西不是很多，而且都是小件。
最大的大件就是两个木箱子，还是路四杏当年的嫁妆。
不过七七八八的东西一收拾好，还是堆了半个车厢。
因此回去的时候，路大松，大牛，还有梁氏和路四杏都只能走着回去。
舒予坐在车辕上驾着车，里面躺着袁山川，以及抱着全全的小真，还有那些家伙事儿，便直接塞满了。
临出发前，大牛想了想，凑到舒予身边小声的说道，“阿予，要不我留下来，盯着袁老大，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还想怎么害四姑和四姑父。”
也不知道是不是带他去黑市涨见识，经历了那样惊险的事情，大牛现在的想法……还挺复杂的。
第393章 特别在意这房子
舒予轻咳了一声，说道，“不用盯着，我大概猜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哪里？”
舒予问他，“你有没有发现，袁老大特别在意或者紧张什么东西？”
大牛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袁老大先前说了不少话，但特别在意的话……
他的视线不由落在面前的袁家院子，“是这房子？”
是了，就是这个房子。袁老大断绝关系后，他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收回这处老宅，迫不及待到四姑父一醒来就提出来了。
断绝书签完后，又恨不得四姑父立刻就搬出这处院子，大有一副他不搬就要动手把人赶走的架势。
倒是对于二老的养老银没那么大的执念，虽然还是要了不少银子，但没有咬死，彼此交谈后，还是少了八两了。
这八两可一点都不少啊。
舒予低声说道，“就是这个房子，所以我们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悄悄的过来。看看这房子，到底有什么蹊跷。”值得袁家老大这么冷血无情的要和自家弟弟断绝关系。
大牛想了想，点点头应下了。
一行人很快告别了陈村长等人，坐着骡车离开了大絮村。
舒予赶车赶得很慢，抵达大石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
中午他们就没怎么吃，好在舒予对此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从县城出发的时候就买了包子大饼，大伙儿对付着吃了几口。
回到家，李氏已经做好了晚饭。
她白日里接了大牛的银子，心情颇好。再加上大牛说这银子是舒予给的，所以她暂时收起了对舒予的敌意。想着她晚上应该也会在家里吃，所以晚饭多做了些。
谁知道不但舒予回来，就连路四杏一家子也回来了。
李氏一脸的茫然，但路大松等人忙活了一天都很是疲累，也没心思跟她解释，只是让她再下几碗面，先吃饭再说。
李氏拧着眉，脸色不善的进了厨房。
舒予则带着路四杏和梁氏回了自己的家，趁着天色还没彻底暗下来之前，把房间收拾出来。
他们一家也有大半个月没回来了，屋子倒是不怎么脏，扫一下灰尘通一下风就能住了。
三人很快忙活好，随即回到路大松家里吃饭。
李氏和兰花她们，终于知道大絮村发生的事情。听说袁家人坚持要跟袁山川断绝关系，她们一时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这袁家人脑子有毛病啊？这才多大的事情，竟然走到断亲的地步，简直匪夷所思。
因着这个消息太有冲击力，李氏听得震惊，都顾不上斤斤计较，晚些时候甚至还听了路大松的话，给路四杏他们送了两日份的粮食过去。
袁山川刚经历了父母兄弟的冷漠，如今，反而被岳家的舅哥小辈给温暖了。
舒予今晚上就没回县城，梁氏也是。
虽然她家还有个嗷嗷待哺的丈夫，以及两个年幼的孩子，但梁氏完全不操心。
两个孩子有婆婆带，她还乐得轻松。至于路三竹，他手里有几个铜板，足够他买点肉饼馄饨吃了。
第394章 半夜翻墙
梁氏安安心心的在家里睡下，舒予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的起了床。
她凑到路四杏他们的屋子外面听了听，确认他们都睡着了，便悄无声息的走出了院子。
刚从墙上翻下来，就看到蹲在墙角边上缩着头的大牛。
舒予朝着他靠近，小声的问道，“大牛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久，刚来半刻钟。”大牛见到她从墙上下来，吓得一个激灵，好险没叫出声来。
他赶紧起身说道，“咱们现在就去吗？”
“嗯。”
舒予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这会儿的天气早晚温差大，尤其是夜里，估摸着只有十几度的样子，风一吹，还真有些冷。
大牛见状，就要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她，“你穿我的。”
“不用，走几步就热起来了。我有衣服，故意没带的。”一会儿暖和起来就是累赘了。
两人没再多说话，很快熟门熟路的离开了上石村，一路朝着大絮村而去。
相比较白天的热闹，这会儿的大絮村已经全部陷入了沉睡。
舒予和大牛直接去了袁家的院子，白日里这屋子转手后，钥匙就交给了袁家二老。
舒予爬墙很熟练，没两下就上去了。
大牛，“……”他衡量了一下，好歹是大小伙子，灵活还是很灵活的，踩着大石头，墙上的舒予再拉了他一把，也险险的翻了过去。
两人直接进了屋子，将门窗都打开，就着外面的月色看着这间屋子。
大牛有些无从下手，“阿予，咱们怎么找？”
舒予琢磨了片刻，低声说道，“在袁家人被放回来之前，这屋子一直有衙门的官差守着。而且他们当初为了找我四姑父的线索，将这院子里里外外的都搜过好几遍了。要是有什么问题，肯定一早就发现的。说明问题不是出在明面上，大牛哥，你说这屋子有没有什么暗道之类的地方？”
大牛抓了抓头，“应该没有吧？”这屋子的构造，连个地窖都没有。
“看来只能我们一点点摸索了。”
舒予刚说完，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她猛地拉住正准备动手的大牛，低声说道，“有人来了，躲起来。”
门外是开锁的声音，一会儿功夫，院门就被推开了。
舒予就藏在院子里的一个水缸后面。
院外隐约进来两个人，看这身影是一男一女没错。
然而糟糕的是，这两人竟然朝着舒予躲藏的水缸这边走过来了。
舒予眯起眼，不动声色的抬起手，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脸。
大牛藏在另外一边，见状有些着急。
好在那两个人距离水缸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舒予和大牛同时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个距离看过去，也正好能看到这两人的模样了。
巧得很，正是袁老大和他媳妇。
两人不止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小铲子。
舒予眯起眼，微微往旁边探了探头，随即就见两人似乎在丈量位置，没多久，停在了墙角的位置。
“就是这里了吧？”袁老大小声的说道。
第395章 地里有宝贝
袁大媳妇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说道，“应该是，咱们挖挖看，反正不是这里，也是在这个院子里。”
袁老大往手心呸了两下，接过媳妇手里的铲子，开始挖地面。
舒予眯着眼，所以蹊跷就在这里？
她抬起头，对着大牛打了个手势，两人便不动声色的窝着，眼睁睁的看着袁老大在挖土。
许久，袁老大呼哧呼哧的喘了两口气，说道，“怎么还没挖到？是不是不在这里？”
“是不是咱们数错了，应该从另外一边数过来？”
“走，我们去那边挖。”
然而，又过了一阵后，袁老大坐在了地上，皱着眉，“还是没有，你会不会被骗了，这院子里根本就没什么宝贝。”
袁大媳妇擦了一把汗，“不可能的，那人临死前说的话，总不可能骗我吧？他说了，这是他去年藏在这里的，那会儿咱们还没分家，这院子还空着没人住，他把东西藏这里也说得过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袁大媳妇是在前两天得到的消息，那时候袁家人都被关在县衙。
她虽然心里怨恨，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两天前她上山捡果子，然后就碰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子。
这人也不知道在山上多久了，反正邋里邋遢的，看着有点吓人。
他跟袁大媳妇说，自己有宝贝埋在这院子里，只要她帮他拿过来，肯定重金酬谢。这宝贝对袁大媳妇没用，但是对他很重要。
可那会儿院子外面还守着官差呢，袁大媳妇就算想要酬谢也没办法啊。
而且她觉得，既然是宝贝，就不存在对谁有用对谁没用的。
她当时就存了心思，拿到那宝贝想要据为己有。
所以她糊弄那人了两句，说等过两天官差没人了，她就去拿。
然而那人本来就快要不行了，哪里等得了过两天，不到半天时间就没了命。
袁大媳妇吓了一大跳，害怕这件事情牵扯到自己头上，谁也没说，赶紧下山了。
后来村子里有猎户上山看到那人的尸体，赶紧报了正好在袁家这边的官差。
官差倒是很快就查明了这人的身份，好像是一年前就失踪了的什么人。
袁大媳妇不敢多打听，但袁家藏着宝贝的这件事，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昨儿个晚上她男人回来，她就迫不及待的跟袁大说了。
袁大想到先前被关在县衙时，父母斩钉截铁的说要跟老四断绝关系，他就起了这个心思。只要断绝关系了，这房子就能收回来，到时候房子里藏着的宝贝，自然也是随便他挖了。
袁大媳妇不相信自己被骗了，“他都快要死了，跟我也不认识，好端端的骗我又没啥好处。咱们再找找，你先歇着，我来。”
她拿过袁老大手里的铲子，自己挖。
这边挖了一段时间，没东西，她又回到先前的那个地方往下挖。
又挖了一刻钟左右，她的手突然一顿，目露惊喜的开口，“当家的，当家的，我好像挖到东西了。”
第396章 没见过的东西
袁老大心一喜，一骨碌儿的爬了起来，一点没见方才疲累的模样。
舒予和大牛也是神色一紧，忍不住往袁大媳妇那边看了看。
袁老大凑过去问道，“啥东西？”
“不知道，先拿出来看看。”袁大媳妇立刻将那个洞挖得更大了一些，眼瞧着完全露出了底下的盒子了，两人齐齐的笑了出来。
“看来那人果然没骗你，快，把盒子拿出来。”
袁老大说着，徒手将盒子周边的土都给扒拉开去。
随即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拿了出来，喜滋滋的坐在地上，“这就是宝贝啊。”
他手里的盒子也不大，大概二十公分长的长方体盒子，盒子也不是很精致的那种，瞧着还挺朴素的。
盒子外面用一把小锁锁着，可能是时间有些久了，已经生锈了。
“你说这里面是什么？会不会是银子？”袁大媳妇眼睛发亮的问。
袁老大却摇摇头，“不是，拿着还挺轻的，不像是装了银子的样子。”
“那……银票？”
一说到这种可能，袁老大跟着精神抖擞了起来，“你去拿块石头，咱们砸开看看。”
袁大媳妇颠颠的去找了块石头递了过去。
这锁倒是不怎么牢固，袁老大找准角度，砸一次就给砸开了，而且声音也不大，估摸着隔壁邻居家的姚婶都听不到。
砸开锁，袁老大就迫不及待的将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这包得还挺好的啊。”袁老大一边说，一边将盒子里的布袋子打开。
布袋子里面竟然还用好几层的油纸包着，看着就非常重要的样子。
袁老大两人更加激动了，然而，打开层层油纸后，两人的表情在那一刻陡然僵硬。
“这，这是啥？”
月色很明亮，两人坐在院子里，就着月光看着手里的东西，眉头紧拧。
袁大媳妇拿起油纸包上的东西，左看右看，看了半晌后说道，“没见过啊。”
“那人肯定唬了你，什么鬼东西，老子还以为是金银珠宝。结果忙活了半天，就挖出了这个。”袁老大气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好在理智还在，刚扬起手，又立刻收了回来。
袁大媳妇缩了缩脖子，小声的问道，“那，那这东西这么办？咱们不认识，也不知道拿来干啥的。”
袁老大有些恼怒，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挖半天挖出两个洞的院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带回去，改天带去县城看看，有没有人认识，说不定能卖出去。”
袁大媳妇松了一口气，“那咱们回去？”
“嗯。”
“这院子怎么办？”两个大洞呢。
袁老大没心情填上，摆摆手说道，“明天再过来填，反正这院子是咱们的了，钥匙也在我手里，没人能进来。”
两人说着，拿起铲子和那个盒子，便悄悄的离开了。
等他们将院门锁上，脚步声远去了，舒予和大牛才走了出来。
两人围着那个挖出盒子的大洞看了看，半晌后，舒予的视线突然一顿。
第397章 这是舶来品
月色下，三粒有点眼熟的东西躺在土里，让舒予的目光倏地一喜。
大牛还没看到，有些好奇的说道，“也不知道他们挖到了什么东西，可惜我方才藏身的地方太远，都看不清楚。”
顿了顿，又说道，“怪不得他们非要跟四姑父断亲，还要收回这间院子，原来是为了这院子里藏着的宝贝。那这……”
大牛话还没说完，就见舒予蹲下身，捡起地上一粒小小的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这么黑又这么小的东西，阿予到底是怎么看见的？他刚才都把眼睛瞪大了，也看不到啊。
舒予将三粒都捡起来，放在手心里，笑着说道，“这个，是瓜子。”
“瓜子？”大牛蹙眉，“瓜子不长这样啊。”
舒予摇摇头，“这个是葵花子，跟你之前见的吃的不一样。”
这个年代的瓜子，其实是西瓜子，南瓜子，大宿朝还没有葵花子出现过。
如今她手里的葵花子，显然是舶来品了。
舶来品对于大宿朝的人来说，那还真的可以称之为宝贝了。
“这葵花子，可是个好东西。”舒予记得，在清末的时候对于葵花子的记载，是‘每斤值三四十钱，子可榨油。’
三四十钱，那可是三四两银子。
一斤三四两，瓜子又挺压秤的，要是种得多了，那一天不赚个几百上千两，都对不起这舶来品了。
还有，种向日葵可以肥田，茎烧成灰后，加水熬干，能制碱，充肥皂之用。
向日葵还能榨油，一亩地能收子约五十斗，每斗可以打油一升。
向日葵花种多了，还能跟县城的那片桃花林一样当做风景点。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就要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指了。
舒予甩甩头，呼出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对大牛说道，“这东西可以种，回头我试着种种看。袁老大不是说他不认识这东西吗？没关系，我认识。回头咱们等他拿到县城卖的时候，就找个人去买下来。”
大牛瞪大了眼睛，“这还真是宝贝啊？”
“嗯，不过咱们这认识的人应该不多。”不，应该说，整个大宿朝，认识的人可能都没几个。
大牛咧开嘴笑了起来，他们家阿予真是见多识广。
舒予将那三粒葵花籽小心的收好，“好了，既然知道这院子的猫腻，咱们走吧。”
“嗯。”
两人将挖出来的泥土旁边的脚印稍稍的掩饰了下，随即便翻上墙头，离开的袁家的院子，很快回到了上石村。
他们运气挺好，刚到达村口，头顶上就噼里啪啦的有几滴雨下下来。
看到这雨，舒予反而上了一口气，“这雨下得挺及时的，咱们那几个脚印正好被冲掉了。”
虽然临走之前，他们掩饰了一下，但这半夜做事实在不方便，谁知道明儿个袁家老大他们过去的时候，会不会看出异样来。
眼瞧着雨越下越大，舒予加快脚步开始跑起来。
“大牛哥，我就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家，有什么事情，等天亮以后再说。”
第398章 在这里好开心
两人分道扬镳，急匆匆的跑回了家。
舒予回了房间，赶紧将外面的衣服给脱了下来，还好他们回来的早，现在雨还不是很大。
她将衣服挂在架子上，应该很快就干了。
舒予呼出一口气，拿着干燥的帕子稍稍擦了擦头发，听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声，眼睛微微弯起。
没想到出去一趟，还有这样的收获，这葵花子她得想想培育的过程才行。
舒予一边想着，一边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雨还在下，整个天空都是雾蒙蒙的水汽，偌大的村子仿佛只剩下雨声一般。
舒予收拾好出房门，就看到小真正蹲在台阶上，看着面前的雨帘，小手时不时的伸出去接水，脸上茫茫然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舒予转身回房拿了两颗糖，走到她身边蹲下，往她嘴里就塞了一颗。
小真一愣，讶异的转过头来，“阿予姐。”甜。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她将剩下的那颗糖也塞到了她手里。
小真抿着唇笑了笑，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凑到舒予身边小声的说道，“阿予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舒予也学着她的样子压低了声响。
小真说，“我觉得在这里好开心，爹娘和弟弟都在我身边陪着我。虽然这里是阿予姐的家，但是我更喜欢这里。一大早起来，没有爷奶的叫骂声，也没有隔壁姚婶和姚叔的吵架声。”
以前没分家的时候，爷奶总是一早起来骂骂咧咧的，故意到他们家房门口大声喊叫。
后来分了家，虽然是他们一家四口独自生活了。可隔壁的姚婶见不惯他们，故意跑到院墙这边，冲着他们阴阳怪气的。
可她今天醒过来，不但爹娘在身边，耳边也安安静静的，只有下雨的滴答声，很好听。
舒予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以后的好日子啊，还在后头呢。”
“嗯，我也觉得。姥说了，我们这叫苦尽甘来。”
两人顿时都笑了起来，说话间，路四杏走了过来，“阿予起来了？肚子饿了吧，早饭做好了，快来吃。”
舒予牵着小真的手去厨房，正喝着粥，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雨声有点吵杂，一开始谁都没听到，还是舒予感觉到敲门声夹杂着熟悉的喊声，才反应过来的。
她赶紧撑着伞跑过去开门，果然，门外站着大牛和路大松。
路大松去看袁山川，跟路四杏说话，大牛则拉着舒予到一旁问，“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下来，咱们早上是肯定没办法回县城了。你说，那袁老大急着把这瓜子给卖了，会不会早上就走？”
那他们岂不是碰不上了？
舒予咬着饼子，想了想说道，“这种天气，牛车驴车也不出门载客了吧？”
大牛点头，“这种天气出门的没几个，一般不会出门载客。”
“除非袁老大想顶着大雨天去县城，不然应该不会走。”走去县城可要花费不少时间。
但也说不准，毕竟袁老大确实很着急的样子。
第399章 官差又来找袁山川
舒予将手里的饼吃完，随即说道，“不然一会儿我摸去大絮村看看，他要是走了，我们再出发也来得及。”
他们可是有骡车的人。
大牛摆摆手，“你别去，这雨天到处都湿漉漉的，到时候弄得一身脏。我去就行，我脚程快，这种路也走习惯了。”
说着，他就准备出发，“行了，你回去继续吃早饭，我回家换身蓑衣就走。”
舒予叫都叫不住他，大牛已经出门了。
她有些无奈又喜悦的笑起来，大牛哥这样，会让她养成惰性的啊。
大牛动作很快，换了蓑衣就前往大絮村。
到了大絮村，这雨就小了不少。他一路直接去了袁家老宅，想趁机看看袁老大在不在家。
然而，他才刚走到袁家大门口，就看到大絮村的一个村民撑着伞大步的走了过来。
大牛急忙往旁边走去，那人也没去看他，只是拍着袁家的门喊道，“袁大伯，袁大伯，你快出来啊，刚才我看到有两个官差往山川家去了。”
袁家大门‘哗啦’一声被打开，露出袁老大那张熟悉的脸。
大牛一看到他在家，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刚刚那人说了什么？有官差往四姑父家去了？
哦，不对，现在不能说是四姑父的家了。
不过比起他，袁老大却更加慌乱。毕竟他前一天才刚刚在那家院子里挖出两个大的地洞来。
他一把抓住那个报信的村民问道，“你说，又有官差往那边去了？他们去那里去做什么？”该不会发现地底下藏了什么东西吧？
“好像是去找山川的。”
袁老大一愣，“找袁山川？”
这会儿其他袁家人也纷纷走了过来，袁老大蹙眉道，“怎么又有官差来找袁山川？”他扭头对袁家二老说道，“我就说，袁山川就是个祸害头子，他肯定又闯了什么祸，这都第几次了，又有官差找上门来。”
“好了好了，先不要说了，现在他不在大絮村，那官差去了房子也扑了个空。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吧，告诉他们袁山川不在这，也跟咱们断绝关系了。”
众人一听也对，拿伞的拿伞，穿蓑衣的穿蓑衣，慌里慌张的就出了门。
大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敢肯定不会是四姑父闯祸的。
他也立刻跟在了袁家人后面。
大雨天村里的人都没怎么出门，听到动静，也纷纷跟了上来看热闹。
等袁家人赶到的时候，那两个官差也正好站在了袁山川的家门口，看着锁上的院门蹙眉。
来的人正是胡利，他穿着蓑衣问隔壁家的姚婶，“袁山川一家去哪里了？”
“回官爷的话，他们昨儿个就不住在这里了，这房子被老袁家收回去，他们去了上石村，住在路氏娘家那边去了。”
“你说什么？他们不住这了？”胡利皱了皱眉，有些苦逼。
姚婶实在好奇，壮着胆子问道，“官爷啊，这袁山川咋了？是不是又犯事了，你们来抓他的？”
第400章 是来给奖赏的
胡利愣了一下，打量姚婶片刻，“你怎么这么见不得人好，好端端的咒人家做什么？”
姚婶心里一咯噔，忙赔笑道，“官爷，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前段时间袁山川刚出了事，我这心里担心嘛，我可绝对没有咒人家的意思。”
话是这么说，姚婶却不敢再问了。
好在陈村长很快淌着雨水过来，率先问出了口，“官爷，你们找山川是有啥事啊？”
胡利是见过陈村长的，对他态度倒是不错，“袁山川立了功，因为他提供的线索，我们成功抓到了当初杀害赵家三口的杀人凶手。大人说了，袁山川有勇有谋，值得嘉奖，这不，我们就过来找他来了。”
其实那个杀人凶手在袁山川回来的前两天就抓到了，只是一直在调查后续的一些事情，所以没来得及对外公布。
也正是因为如此，向卫南才让袁山川用这样的借口宣称他失踪这段日子的下落。
如今赵家命案可以结案了，抓到凶手的消息也就不必再捂着。
然而胡利说的这些话，却让大絮村的村民都呆住了。
啥？
官差来找袁山川，不是他犯了事，而是，而是他立了功，要被县太爷奖赏？
娘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陈村长也高兴，急忙说道，“我就知道山川是个好的，他做事一向都很有分寸。只是山川昨儿个就去了他舅哥那边，这样，我这就托人去上石村说一声，让袁山川回来。差爷你们先去我那边坐着喝杯茶去去寒，瞧着大雨的天，你们还辛苦跑一趟，真是太尽职了。”
人家差爷亲自上门给嘉奖，袁山川就算生着病，那也得回来啊。
总不至于还要让差爷跑去上石村吧？尤其是下雨天，万一差爷心里不痛快，原本有的奖赏都可能变没了。
然而胡利却摆摆手，“不用了，我们直接去上石村走一趟吧。”
袁山川生病的事情他们还是知道的，以后说不定就是同僚，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计较。
陈村长其实也不愿意袁山川拖着病体来回，见官差都这么说了，立刻笑着说道，“那，那行，上石村距离大絮村也不远，我给两位差爷带路。”
胡利点点头，抖了一下蓑衣上的水珠子。
还好，现在雨已经小不少了。
他转身就要跟上陈村长的脚步，后面因为听完事情始末，并且呆滞许久的袁家人总算回过神来。
袁山川没闯祸，而且还得了衙门的嘉奖？这怎么行？
袁家人下意识的上前一步，袁老大更是有些急切的问道，“官差大人，袁山川到底会得到什么奖赏？”
是不是有很多银子，他要发财了？
袁家二老也殷切的看着他。
胡利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陈村长蹭蹭蹭的几步上前，指着袁老大的鼻子就骂，“干什么干什么？山川得到什么奖赏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忘记了，昨儿个你们已经断绝关系了，断绝书保证书我那里可还有一份，怎么的，这才睡了一觉，就都忘记了是吧？”
第401章 八卦的村民
袁老大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袁家人更是后退了一步，表情有些难堪。
陈村长冷哼一声，“昨天可是你们亲口说的，以后不管人家贫穷富贵，都跟你们没关系。现在是听说他得了大人的看重，又想上赶着重新认亲不成？你们倒是想得挺美。”
其他村民也都附和着，尤其是原先跟袁山川关系好的村民，一个个都在幸灾乐祸，“是啊，我们可都是亲眼看见的。你们昨天做得那么绝，又是要断亲银子，又是要把人家赶出这房子的，也不管山川是不是受着重伤，这么冷血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现在总不至于脸皮厚到又想去沾光吧？”
“昨天那么多人见证，这断亲可不是玩笑。要是你们想反悔就反悔，那以后还不得乱了套了。”
“就是，你们房子也收了，银子也收了，山川已经够厚道了，你们可别得寸进尺。”
袁家人被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得连连后退，根本抬不起头来。
胡利从众人的话里，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他有些鄙夷的看了袁家人一眼，对陈村长说道，“走吧，不用理会不相干的人。”
“是，官差大人这边请。”
陈村长赶紧领着两位官差往前面走去，大絮村的村民实在好奇这袁山川到底得了什么奖赏，有几个腿脚好的，立马就跟了上去。
袁家人站在最后面，一个个面色变幻不定。
袁老二袁老三都有些责怪的看向袁老大，小声的说道，“大哥，我就说这断亲太严重了，也没必要闹到这种地步，你看看这……”
“闭嘴。”
袁老大瞪了他们一眼，他心里也不是不后悔的。
虽然他的目的是埋在院子里的宝贝，可自打挖出那盒子，看到里面不是他以为的金银珠宝后，他这心里就不得劲。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跟老四断亲了，他完全可以想别的办法，慢慢的从那个院子里挖出东西来。
这也怪老四，不早点说县太爷可能会给他嘉奖的事情，害得他一时情急，用了最下乘的法子。
袁家人面面相觑，几人最终还是没忍住，留下女眷照顾着家里，其他人也都跟着过去，想看看这县太爷到底奖了袁山川多少银子。
大牛在听到胡利的那番话后，就已经离开了人群，先行朝着上石村跑去。
他脸上全是兴奋激动的神色，雨天路滑，他甚至不小心摔了一跤。
不过这都无所谓，大牛飞快的跑向路二柏家。
院门这会儿正开着，屋檐下甚至有几个邻居正坐着和路四杏说话。
大絮村袁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上石村的村民自然也听说了，就算这天下着雨，也不妨碍他们得到八卦的速度。
这不，正好今儿天气不好，田里事情不好做，就晃悠着到了路家门口，找路四杏打听打听到底怎么一回事。
关心她的自然有，但看热闹的也有几个。
大牛气喘吁吁跑进门的时候动静太大，屋檐下的人齐刷刷扭过头来看他。
第402章 变脸的李氏
这其中，也包括了李氏。
李氏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豁然站起身走过来，“大牛，你这是咋了？”
李氏是看路大松和大牛一直没回去，以为他们又给路四杏他们做牛做马的，心里不舒服，就跑过来看看。
结果一来才发现，路大松倒是在这，确实帮着干点体力活。可大牛却不知道去了哪里，问了路四杏他们，结果没一个人知道。
哪里想，大牛会突然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氏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心里着急，“你被人欺负了？”
大牛抹了一把脸，摆摆手说道，“娘，我没事，我就是跑得太急摔了一跤，没事。”
“跑太急？啥事那么着急，这雨天路滑的，你就不能当心点，要是摔出个好歹怎么办？”
“我是跑过来跟四姑他们说一声的，县衙的官差过来了，来找他们的。”
李氏心里一咯噔，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就是跟姚婶一样，“官差……又来找他们了？出，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大牛匆匆说完，就急急忙忙的往里面走。
走到廊下时，路四杏正好拿着干净的帕子出来递给他，“赶紧的，快擦擦，你看看你都湿透了。”
大牛胡乱的擦了一把，说道，“四姑，你要不要准备一下，县衙官差过来，说是要奖励你们。”
“奖励……我们？”路四杏错愕的抬起头，“你没听错吧？”
“没有，他们正朝着这边赶过来。”大牛很兴奋。
屋檐下的村民听到这，都面面相觑起来。
咋的还有奖励了？
几人还没回过神来，一直呆在房间里和小真逗着婴儿玩的舒予走了出来，对路四杏说道，“四姑，官差冒雨过来肯定辛苦，咱们先煮点姜茶水备着，一会儿他们过来了，正好用得上。”
路四杏恍然，“对对对，我这就去煮茶水。”
梁氏动作飞快，“我来帮你。”她一向都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官差要给小姑子一家奖赏，指不定小姑子家要发财了，她得跟他们处好关系。
李氏反应没她这么快，心里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没表现出来。
但最后她还是撇了撇嘴，跟了上去，说道，“厨房里还有生姜吗？快找找，没有的话，我让大牛回去拿。”
身上还湿漉漉的大牛，“……”
算了，他还是回去换衣服吧。
大牛跟舒予打了声招呼，就先回去了。
剩下的村民面面相觑，虽然主人家去忙活了，但他们还并不想走。
他们也想知道，这官差过来，到底会给袁山川带来什么好处。
为此，一个个的要么去厨房一起帮忙，要么跑去帮路大松一块收拾院子，可谓相当勤劳了。
舒予看得啧啧称奇，他们上石村村民的八卦因子简直让人刮目相看，为了得到第一手消息，自家的活儿可以先放在一边，反倒在他们家挤得挺欢快的。
不过，舒予自己也挺好奇，向大人到底有没有采纳她的提议。
第403章 新的提议
大牛回家了一趟，换了身衣服，打着伞刚走到路二柏家门口的时候，陈村长也领着胡利等人浩浩荡荡的抵达了。
陈村长还抬手跟他打招呼，脸上兴奋异常，“路家小子，你四姑父他们都在家吧，快，快跟他们说一声，官差大人来了，有好消息。”
大牛笑道，“在家的，你们快请进。”
院子里的人已经听到动静了，纷纷迎了出来。
陈村长看到这情景还愣了一下，胡利顿时笑道，“还挺热闹啊。”
众人忙闪到一旁，让胡利他们进门。
路四杏擦了擦手，有些局促。好在有舒予在，她也不需要自己去招待官差。
舒予跟胡利打了声招呼，“胡大哥，没想到是你来了。”
“我来给你们带好消息来的，这是喜事，我当然要凑凑热闹了。袁山川呢？”
“差爷，我在这。”袁山川没让人扶，自己扶着墙壁从屋子里走出来。
胡利瞧着他脸色有些苍白，感觉比前两日还要差的样子，不由的有些诧异。
但是他很快想起路上陈村长跟他们说的事情，应该是被断亲的事情给刺激了的。
袁家人还真是目光短浅，不过这点，他在袁家人被关起来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这样也好，摆脱了这种拖后腿的家人，对袁山川来说，不一定是坏事。
胡利没多问，两人脱掉身上的蓑衣，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也不管围观的村民在堂屋外面探头探脑的。
他先问了问袁山川的身体，后者座靠在椅子上，笑了笑说，“其实已经好一些了，之前睡觉的时候还不安稳，昨天吐出淤血后，反倒一觉到天亮。现在就是没什么力气，手脚发软，过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
说话间，路四杏带着梁氏端着几碗姜茶水出来，给两位官差和陈村长都送了过来。
至于坠在后面探头探脑的袁家人，她就当没看见。
还别说，这种天气，浑身湿乎乎的，喝上一碗姜茶水，人确实舒服很多。
胡利笑着道了谢，又跟袁山川寒暄了几句，这才说道，“上回大人问你要什么奖励，结果你晕过去了，这件事情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如今那赵家命案的杀人凶手找到了，还是因为你提供的线索给找到的，那这奖赏，是无论如何也得落实下来了，咱们大人，一向是赏罚分明的。”
袁山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上回大人问他要不要银子，当时他下意识的拒绝了。
可如今他家这个情况，不但房子没了，还欠了阿予十两银子，家里哪里都需要花钱，所以这个奖赏，他确实迫切需要。
他微微捏了捏手，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问道，“我想问一下，大人的奖赏，是什么？”
或者说，是多少银子？
胡利笑道，“是这样的，我们大人如今有个新的提议，想问问你的意思。若是你觉得可行，那就按照这个来，怎么样？？”
新的提议？
袁山川讶异，“是，是什么？”
第404章 去衙门做事
胡利不由的看了舒予一眼，轻咳一声说道，“咱们县衙现在缺人手，大人对你印象深刻，知道你这人胆大心细，又是个有担当的，所以打算招你进县衙做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去县衙做事？
县衙里除了县太爷和师爷之外，还有三班六房，六房书吏他是混不上的，他又没读过书，认识的字也没几个，不适合。
三班的话……
袁山川犹疑的问道，“可是在县衙当捕快？”
“当然不是。”胡利笑着摆摆手。
在大宿朝，捕快属于贱业，并且他们的后代是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的。所以在县衙当捕快的那些人，有一部分人是连饭都吃不上的无赖。
当然，江远县在向卫南的管理下，倒是没有这种现象。
但人家袁山川好好的良民，以后有本事了儿子还能去读书科举，干什么想不开去从事贱业？
向大人也不是那么缺德的人，要真这样，那这不是奖赏，而是惩罚了。
所以胡利笑道，“大人的意思，是让你作斗级。”
斗级，主管官仓，务场，局院的役吏。
衙役的身份也是分两种的，除了捕快那种贱业之外，像斗级，库丁这种就是属于良民了。
袁山川愣住了，斗级？
其他村民也都一片哗然，他们虽然不知道斗级的工钱有多少，但这是在衙门里做事啊，而且这可是肥差。
但凡粮到仓库，该仓的斗级每人可以先支取一斗。反正是不愁吃的了。
再说这差事稳定，也不是什么苦力活，还能有县衙这帮官差这样的人脉。
若是将来做得好了，指不定被大人看中往上升一升。他那还是婴儿的儿子，也能读书考试，简直就是他们这些人求都求不来的美差啊。
众人忍不住目光灼灼的盯着袁山川，就跟盯着肥肉似的，恨不得这会儿就上前打好交情。
陈村长更是高兴，袁山川可是他们大絮村的。有认识的人在衙门当差，对村子来说也是一件十分方便的事情。
就好比这次，因为衙门没有熟人，他们想打听袁山川的事情也找不到门路，一直站在县衙门口一筹莫展，连门都进不去。
好，好啊。
陈村长兴奋的不行，看袁山川还发愣的模样，赶紧轻轻的推了他一下。
袁山川陡然回神，抬起头看向胡利。
后者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袁山川当然乐意，一百个一千个乐意，心里更是激动的不行。
可一想到自己还欠着阿予十两银子，他就有些摇摆不定。
袁山川不由的看向舒予，胡利见状，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其实这主意，还是你家侄女提议的。大人原本打算给银子，但路姑娘说，有份稳定的差事，对你们家来说更重要。”
袁山川错愕，是阿予说的？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是啊，有了这份差事，他很快就能挣到钱的。到时候，第一时间就还给阿予，他们家以后也能稳稳当当的。
袁山川扯唇，笑着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愿意的。”
第405章 现在是同僚了
袁山川的话音落下，在场的人都不由的发出一阵惊呼声。
这，这就这么确定了？袁山川真的去衙门办差了？
陈村长更是激动的脸色微红，“好，山川啊，你是我们大絮村的骄傲。”
“那他还是我们上石村的女婿呢。”上石村村民这边有人忍不住开口。
这话一出，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而站在堂屋外面的袁家人，却一个个都呆住了。这会儿他们是后悔的不得了，这可是衙门当差啊，家里有这么一个靠山，那是多骄傲多好的事情？
可是他们竟然硬生生的把人往外推，这可如何是好？
袁家老二老三都忍不住责怪的看向袁老大，都是他，一直撺掇着爹娘非要断亲。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
就算，就算是晚个那么一天也好啊。
旁边有大絮村的村民捂着嘴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们窃窃私语，袁家人脸色涨红，羞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舍不得走，甚至还指望着袁山川能够看到他们，记起这些家人。
当然，他们心里也打着主意，想着等两位官差走了，他们就可以上前跟他说说话。毕竟老四一开始并不想断亲的，有父母兄弟，总比孤身一人的好，他们还是可以重归于好的。
可惜，袁山川这会儿全部精力都在胡利他们身上。
他心里高兴，就忍不住说道，“你们下雨天还特地过来太辛苦了，中午就留下来吃饭吧。我让媳妇多做几个菜，等下午雨小一点了再走。”
胡利蹙了蹙眉，有些为难。
一直站在后面的舒予却说道，“胡大哥，我知道你们在向大人的管理下，不沾百姓一文钱的便宜，肯定也不愿意留下来吃饭的。但我四姑父如今做了斗级，也在县衙做事，跟你们那就是同僚了。同僚家里有喜事，邀请你们家里吃饭，可不算是占便宜吧。”
胡利眼睛亮了亮，对哦，现在他们可是同僚了。
于是他和另外一个官差对视了一眼，非常爽快的点头了，“那就麻烦嫂子了。”
路四杏赶紧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先在这说说话，我这就去忙活了。”
她说完，就匆匆出了堂屋。随即走到李氏的跟前说道，“大嫂，我这可能得麻烦你了。我刚搬过来，实在没多少粮食……”
李氏大手一挥，“害，你担心什么，你这没有，我那里有啊。今天可是大喜事，必须得整顿好的，让两位差爷吃的高兴。我这就回家拿菜去，不过……我家没新鲜肉，这个得去镇上买才行。”
梁氏在一旁看大嫂这变脸的速度，十分的鄙夷。
先前还一副被小姑子占便宜的模样，现在一看姑爷有正经活计了，立马就巴结上了，不要脸。
心里愤愤不平的梁氏，转头面对路四杏时，又是一脸谄媚模样，“四杏你放心，还有我呢，我这就去镇上买肉去。”
李氏摆手，“不用你去，还下着雨呢，让大牛去，赶着骡车去，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