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老太太晕过去
院门打开，老太太就看到梁氏一头的汗。
明明天气已经凉快下来了，明明她坐着牛车回来也没出什么力，可此时的她就是一声的汗，看着还有几分狼狈。
老太太狐疑的看着她，“你干什么？”
“娘啊，出大事了。”梁氏哭丧着脸，拉着老太太就往屋子里面走。
老太太看她背上歪歪斜斜的背篓，皱了皱眉，说道，“你先把这东西卸下来。”
梁氏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背着背篓背了一路，大牛和大宝那两个天杀的也没提醒她。
梁氏胡乱的将背篓歇下，歪到了也不管，拖着老太太就进了屋子说话。
老太太手腕都被她抓疼了，进门后立刻甩开她，“说话就说话，你劲能不能小点？”
她是不相信梁氏说的什么出大事的话，这人一向夸大其词，一点点小事都能放大的。
梁氏却抹了一把脸，都快要哭了，“娘，你不是让我今天回娘家看看吗？后来我打算返回县城的时候去了一趟村子，见到了参加乡试回来的唐秀才母子两个了。那唐嫂子说，说在府城见到阿予了，她出事了，她被流放去西南了。”
老太太脸上的表情一僵，猛地转过头来，眸光严厉，“你在胡说什么？阿予是去西南寻人的，什么流放，再敢乱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娘，我真的没乱说。”梁氏也很害怕，声音都带着颤，“是唐嫂子亲口说的，她说他们亲眼看到阿予在流放的队伍当中，被官差押送出城了。所以他们才不等乡试放榜，就着急忙慌的回来，确认阿予在不在家，有没有认错人。”
老太太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脑海中突然闪过昨儿个唐文骞和唐母两人到铺子里时的场景。当初他们说没两句话就开始打听阿予的下落，她当时还以为唐母对阿予有什么想法。
原来不是，原来是因为这样。
梁氏，“唐秀才他，他也没否认。我出门的时候，他还说让我不要出去乱说，要是传出去了，我们整个路家都要出事。我心里慌的不行，谁也没敢告诉，就赶紧回来找娘了，娘，现在怎么办？”
老太太喉咙干涩，她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我们家阿予好好的，她好好的凭什么被流放？不可能的，不……”
“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梁氏突然尖叫出声，这让院子里正捡起那个装菜的背篓的大牛手一抖，背篓重新掉在地上。
大牛脸色大变，飞快的冲进屋子。
一眼就看到老太太闭着眼睛要滑倒在地，梁氏艰难的撑住她的身子。
大牛赶紧过来扶人，“奶，奶你醒醒。”他面色难得凶狠严厉，“你都说什么了？”
梁氏瑟缩了一下，听到动静同样跑进来大宝三丫和宝丫，这会儿也齐刷刷的站在门口。
看到倒在地上的老太太，宝丫吓得直接哭了出来，三丫也害怕的问道，“奶，奶怎么了？”
第482章 急火攻心
大牛将老太太扶起来背在背上，然后对梁氏说道，“三婶，我先送我奶去医馆，你在家照顾宝丫他们。”
说完就快步的跑出去了，大宝左右看了看，急忙说道，“我，我过去帮忙。”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出了门，梁氏也想跟过去，可看到仰着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宝丫，只能留下，顺便将也要跟着去的三丫给拦住了。
大牛将老太太放在车板上，然后让大宝坐在上面帮忙扶着点，便直接驾着牛车往医馆而去。
大牛直觉是发生大事了，先是三婶脸色从未有过的煞白，如今老太太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不能慌，他不能慌，要是他都慌了，其他人就更没主意了。
大牛现在有些想阿予了，若是阿予在，肯定比他有出息，至少不会像他这样驾车的手都在抖。
老太太很快就被送到医馆，大夫诊断过后，对他说道，“没事，就是急火攻心，晕过去了。”
他给老太太扎了一针，没一会儿，老太太就行了过来。
大牛松了一口气，坐在她身边问道，“奶，你感觉怎么样了？”
老太太一时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回神就想起梁氏说的那番话，脸色陡然一变。
她左右看了看，知道这里是医馆，身边只有大牛和大宝，梁氏不在。
老太太一把抓住大牛的手，用力的大牛都感觉到痛意了。
“你三婶呢？她人呢？”
大牛也不敢动，只说道，“家里还有宝丫和三丫在，她们被吓到了，三婶先在家里看着她们。”
他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老太太的神色，“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太太眼睛瞪大，大牛紧张起来，“奶，我不问你，你冷静点，别紧张，来，深呼吸。”
老太太果真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然而她还是声音急促的说道，“走，回家，回家找你三婶。”
“奶，你刚醒过来，大夫说……”
“送我回去。”老太太说完就起身，大概起得太急，身子晃了晃。
大牛赶紧扶住她，“奶，你别冲动，我带你回去，这就带你回去。”
他叫大宝去拿药，自己重新背起她，将人放在门外的牛车上。
牛车重回流芳巷，老太太休息了一阵，能自己走路了。可大牛不放心，依旧背着她进了家门。
梁氏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
刚才她也被吓到了，在家里一直坐立不安，看到老太太没事，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但关于舒予被流放的事情，她是提都不敢提了，只是扶着老太太进屋休息。
然而她不提，老太太却不可能当不知道。
她喝了两口水，让大宝带宝丫和三丫在院子里玩，这才看向梁氏，眼神严厉到凶狠，“你把你在唐家的事情，给我再说一遍，原原本本的，不准多添加一个字，听到没有？”
她知道梁氏嘴皮子利索，但也喜欢夸大其词，她怕她在这中间说漏了什么，或者说错了什么。
第483章 叫他们都回来
老太太到现在还不相信阿予会被流放，明明，说好了去西南寻找她师父的，说好了最多半年就回来的。
梁氏没想到她还要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娘。”
“快说。”老太太死死的捏着拳头，瞪着眼睛看她。
梁氏不敢耽搁，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去唐家，故意气唐母，惹得她情急之下说的话，都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
事关重大，她这回是真的一点隐瞒都不敢有。
大牛在一旁听得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还在复述的三婶。
怎么，怎么会这样？
他是知道家里可能出了事，却不知道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别说老太太，连大牛也不相信。
老太太身子再次晃了晃，梁氏赶紧扶住她，“娘，我知道的都说了。但是我觉得唐秀才他们也有可能看错了，你想啊，他们也才见过阿予几面啊，认错是正常的。他们自己都不敢肯定，我觉得阿予肯定是去寻找她师父了，一定没事的。”
这话也就安慰安慰彼此了，要真的没事，那也太过于巧合了。
阿予说她要去西南，流放的地方就是西南。
阿予前几天才离开，舒家前两天就被流放了。
阿予说短时间内回不来，那流放的人，谁短时间内能回来的？
老太太克制不住，眼眶泛红，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梁氏心惊胆战的，“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们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就算知道阿予被流放了，又能做什么呢？
是啊，能做什么？
老太太一时也没了主意，她抬起头看向大牛。
大牛慢慢的消化这震惊的消息，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的说道，“奶，这件事情，最起码得先告诉二叔二婶，然后我们大家一起商量商量，看看我们能做什么。我们总归不能不管阿予的，是不是？”
“当然不能不管阿予。”老太太连连点头，然后叫梁氏，“你快去宁水街，叫老二和老二媳妇回来。”
梁氏这个节骨眼上一点都不敢偷懒，着急忙慌的站起身就出门去了。
院子里三个孩子面面相觑，他们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家里出大事了。
老太太又休息了会儿，路二柏和阮氏以及大丫都回来了。
梁氏没说具体情况，所以三人都一头雾水的。
进了门，路二柏看老太太脸色不对劲，急忙上前问道，“娘，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老太太摇摇头，看到儿子回来，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再度翻涌，眼泪就这么砸了下来，“老二，老二啊……”咱们的命咋那么苦啊。
路二柏几人都惊了惊，老太太一向好强，几乎没怎么哭过，这回竟然哭得这般失控。
“娘，发生什么事了，您别急，慢慢说啊，我们都在的。”
老太太说不出话来，她撇过头，让大牛来说。
大牛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缓慢又清楚的将事情给交代了一遍。
他声音落下，整个堂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484章 路家人不敢相信
半晌后，阮氏‘砰’的一声，双腿发软跌坐在地，双目失神，嘴巴微微抖动，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丫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蹲下身去扶她，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一般，“娘，没事的，肯定是弄错了，不会的。”
路二柏长久的沉默，只有放在桌子上的手越收越紧，直至掌心出血。
老太太抹了抹泪，“我刚才想过了，这件事情我们都还只是听说。我们回村一趟，去仔细问问唐秀才，当时到底什么情况。那些被流放的人，又，又都是因为什么原因。”
说不下去了，老太太一说到流放这两个字，脑海里就会自动想起可怕的事情来。
然而她话音刚落，路二柏却摇摇头，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松开了手，说道，“不，我们不用去问他们，我们去找向大人。向大人是县令大人，流放这么严重的事情，他知道的肯定很多，而且她还给阿予找过两个女镖师的。要阿予出了事，女镖师也会回来跟向大人说才是。”
阮氏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希望，声音嘶哑又急切的说道，“对，阿予身边有女镖师，她又不是一个人出门的，怎么会莫名其妙被流放呢？”
对对对，大家都反应过来，这事得找向大人，只有向大人能帮他们了。
说干就干，老太太站起身就要去县衙。
路二柏担心她身体状况，原本不想让她去，但又觉得与其在这里等着胡思乱想，不如去问个明白。
最终，他们还是留下了梁氏在家里看着孩子，剩下的人都不愿意在家等消息，全部前往县衙去了。
舒予临走之前，是给了老太太一件信物的，让她遇到什么麻烦了，便直接去找向卫南。
谁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用上了。
他们人多，再加上这件事情不好传出去，所以路家人直接到了县衙后门。
等后门的守卫去禀告向卫南的时候，后者还一头雾水。
路家的人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上门来？
他收拾好卷宗，对胡利说道，“你去领他们进来。”
路家人跟着胡利进了堂屋，向卫南抬起头来，笑着刚要出声询问，结果就见以老太太为首，他们五六个人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向卫南皱眉，“你们这是做什么？”一来就跪，看来遇到的麻烦不小。
路二柏暗暗的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说道，“大人，草民，草民想问大人一件事。”
“什么事？你问。”
路二柏扭头看向大堂里的人，向卫南一挑眉，感情这个还不能让人听到？
他一挥手，让胡利留下，其他人都出去了。
偌大的大堂便只剩下他们几个了，向卫南开口，“好了，都起来，起来说话。”
“大人，草民想问问，阿予，阿予她是不是出事了？”
向卫南猛地拧眉，“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她不过才出门几天，你们担心什么？”
“那为什么……她，她会被流放西南。”
第485章 向卫南不承认
向卫南脸色大变，倏地抬起头，和胡利对视了一眼。
下一刻，他直接矢口否认，“你在说什么？流放西南，谁告诉你们流放西南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大人，求你告诉我们实话。”老太太又跪了下来，身体颤抖，“我们村的唐秀才刚刚从府城回来，他和他母亲亲眼看到阿予在流放的队伍里面被押送出城的。”
向卫南豁然站起身，艹，什么鬼，路舒予这什么运气，那种情况下竟然还会被同村的人看到并认出来？
“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你们怎么什么话都信？”向卫南一边继续否认，一边交代胡利，“你去上石村，把那个什么唐秀才他们给带过来。这流放之事可是朝廷下的旨意，他们这种话也敢乱说，这种谣言也能乱传的吗？真是一点数都没有。”
胡利心里明白，在路姑娘事情传出去之前，大人必须要让唐家人封口。
他立刻点头，“是，大人。”
胡利转身出去了，向卫南便说道，“那唐家人肯定跟你们有仇，才借着路舒予出远门的事情大做文章，他们有证据吗？不过你们也不用急，我这就让那唐秀才过来，让你们当场对峙。”
路二柏垂眸，向大人可能不知道唐秀才的为人。
但他确实很清楚唐文骞这人的，大家同村这么久，再加上大丫的事情上面，唐文骞也是出了大力的。
他那个人，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县城读书，跟村里人走动不多。但其实很有威望的，因为他行为说话都很让人信服。
就是因为这样，在梁氏说唐文骞也没否认唐母的话的时候，路家人才会那样相信。
他们其实很清楚的，唐文骞都没顾得上等放榜就特地回来，就是为了确认那个人是不是阿予。现在，分明就是确认了的。
向大人连多问一句都不曾就直接否认，反而让他们更加肯定了。
路家人这回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老太太伏在地痛哭出声，哽咽的语不成句，“大人，老妇人求求大人了，告诉我们阿予到底怎么样了，她为什么会被流放，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以后都回不来了？”
向卫南，“……”
头疼，问题是这还是路舒予的家人，她临走前拜托他多加照顾的。
若是旁人，直接让人拖出去也不是不行。
路家其他人也纷纷求他告知，向卫南依旧死活不承认，坚定告诉他们路舒予就是去寻人的。
但是没有，他越是坚持，路家人越是肯定。
就这么僵持了许久，老太太突然收声不哭了。
她抬起头，抹了一把脸，声音颤抖的说道，“大人不肯说，老妇人也不为难大人了。那我们便自己去寻吧，我们去府城，去打听前两日流放的是什么人。我们可以坐着骡车追上去，他们都是走路的，我们追两天肯定能追上，看看那个人是不是阿予。要是的话，我们，我们就跟着一起去西南，要不是，我们再回来。”
第486章 舒予身世曝光
向卫南都惊呆了，现在的老人真的是又狠又坏啊，这都想得出来？
他更头疼了，揉着眉心说道，“你们在想什么？这是你们想去就去的，没有路引你们连城门都进不去。”
“那就不进去，我们走深山老林，走没人的地方，总会有法子的。”
向卫南，“……”路家人可真是有出息，走深山老林的想法都出来了，真是天真。
他看向底下的路家人，然而却见他们一个个目光坚定，根本就不像是在说笑，仿佛一会儿出了县衙就打算付诸行动似的。
偏偏向卫南还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尤其是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会儿看着脸色也不太好，要是用强的，指不定人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真是……不愧是路舒予的家人。
他有些后悔答应路舒予照顾他们了，瞧瞧他给自己找来多大的一桩麻烦？
话说道这个份上，老太太也确实不为难他了，摇摇摆摆的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向卫南要是让他们走出这个门，那后面肯定得出事。
事已至此，就算他不承认，路家人也不相信了。
“罢了，我说便是。”
路家人立刻停下脚步，又纷纷转过头来。
向卫南指了指大堂上的座位，“行了，都坐下吧。”
大牛和大丫赶紧将分散在两边的椅子端到前面来，事情严重，还是不要太大声的好，坐近点小声一点也能听到。
向卫南，“……”肯定都是跟路舒予学来的坏习惯。
等几人都坐下了，向卫南才拧着眉，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好。
路家人全部都盯着他，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
许久，向卫南才开口问，“路姑娘回路家之前的生活以及她的养父母是谁，应该没跟你们说过吧？”
老太太，“她说养父母都是家里有一点小钱的普通人家。”
向卫南摇摇头，“那可不是一点小钱，路姑娘在回家之前，是东安府知府，舒家的三姑娘。”
老太太等人错愕的瞪大了眼睛，知府家的三姑娘？
所以，所以她的养父母是知府大人？
向卫南继续，“她有个师父的事情倒是真的，就是路二柏见过的那位东清观主。东清观主大概是一年多前见到路二柏和路姑娘之后，产生过怀疑，所以才调查了她的身世，并且告诉了路姑娘。”
他没说舒予是被舒家抹杀了才会离开东安府的，不然这路家人肯定知道她以前日子过得不好，只怕又要受到打击。
再打击几次，他还真怕老太太撑不住，所以基本上都是避重就轻的说。
“后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路姑娘回来找你们，并且跟你们相认了。”向卫南说，“不过前不久舒家出了事，舒知府贪污受贿被查了，他被斩首，舒家其他人都被流放西南。”
“而路姑娘虽然不是路家的亲生女儿，但她毕竟在舒家生活了十四年，名义上她就是舒家的女儿，即使是养女，那也是在流放的名单当中的。”
第487章 路家人破防
事情其实很简单，路家人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可明白归明白，他们就是不能理解，“那阿予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把她也流放了啊，谁判的案，我，我去击鼓鸣冤。”
向卫南沉下来，“我劝你们不要节外生枝，不然只会害了她。”
路家人一惊，抬起头看他。
向卫南自然是不可能告诉他们，舒予去西南还有其他牵扯，这中间的事情太复杂，不是路家人该知道的。
路二柏沉默片刻，“阿予，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流放的事情？她是主动去的府城，是不是？”
向卫南点头，“是，朝廷审案自然不能草率，舒家平白无故的失踪了一个人。他们当然会来找，十几年前阮家老婆子将她卖出去的地方，就在江远县周边。他们迟早都会寻到这个地方来，路姑娘并不想暴露你们，更担心会牵连到你们，所以才会在他们找到这里之前，主动出现在东安府府城，让他们抓回去。”
这话一出，路家人瞬间破防，就连大牛都用力的抹了一下红彤彤的眼睛。
阮氏更是狠狠的敲了两下自己的心口，“她怎么那么傻啊？我们家阿予啊，她什么都没告诉我们，什么都没说。”
“我们还以为她只是出个远门，还想着要开开心心的，努力做事，好好吃饭，让她在外面也不用担心我们。”
“可她现在在受苦，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阿予啊……”
阮氏哭得差点撅过去，大丫也是满脸泪，甚至都没力气去扶她了。
老太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她还把所有的钱都留下来了，她还说自己有很多钱，其实全部都留给我们了。她都没给自己后路，她根本就是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路家人哭成了一团，原本他们还抱着一线希望，现在最后一丝都没有了。
向卫南越发的头疼，路舒予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她肯定有很多钱啊，路家人根本就是白担心。
反正他是没办法做到共情。
等到路家人哭得差不多了，向卫南才开口说道，“其实，她没有你们说的那么惨。”
路家人豁然抬起头来，就算眼前这人是他们以前惧怕的知县大人，此时也得承受他们的怒意。
向卫南都被气笑了，“本官说的话，你们还不相信？路姑娘好歹跟我朋友一场，我难道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不成？”
他站起来，冷笑，“她确实是被流放了，可一路上我早就派人打点过了，这种小事，我总是能办到的吧。你们以为两个镖师是假的？告诉你们，她后面确实跟着两个人，会看顾好她的。”
只不过这两个不是女镖师而已，是更上心的‘男镖师’。
路家人听他这么一说，纷纷停了哭声，抬眸看着他。
“那，那阿予说的半年后回来，是，是真的吗？”
向卫南，“……”这个谁能肯定？这凡事本来就是有意外的。
第488章 他们要去西南
“是真的吗？”老太太又问了一遍。
向卫南轻咳了一声，“我呢，会尽量帮她的，西南那边我也有认识的人的，会托朋友照看，找到机会，自然让她尽快回来。”
他不敢把话说得太死，不然半年后舒予没出现，那路家人肯定又得回来找自己了。
然而他这话，让依旧惶惶不安的路家人又难受起来。
向卫南叹气，“我该说的都说了，路姑娘真的没事，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她身上也有傍身银子，去了西南做什么事情都容易。你们跟她相处这么些日子，也该知道她的本事，就算一文钱都没有，她还是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路家人觉得他说得太轻松了，流放路上就算有人打点，也得吃不少苦头，万一有个疏忽怎么办？
还有西南就是个蛮荒之地，比江远县还要穷苦很多很多，阿予可是孤身一人啊，又不是自由身，怎么把日子过好？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接受阿予又是独自一人在外面受苦，身边一个家人都没有。
路二柏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站起来，再度‘砰’的一声对着向卫南跪下。
向卫南眼皮子狠狠的跳了跳，看向他那受伤的腿，总觉得要旧伤复发，回头路舒予得怪到他头上来。
“你这是做什么？”
“大人，我要去西南。我已经弄丢了我女儿十几年了，现在不能再丢下她一个人在那么艰难的处境独自生活。我一想到她可能面对的困苦，我根本没办法安心。”
“我也是。”老太太等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向卫南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你们要去西南？你们疯了吧。”
但路家人很坚定，向卫南忍无可忍，猛地一挥手，直接出去了。
这一家子简直有病，他们也说了，那就是个蛮荒之地，路舒予一个人去还不算，他们也要去？
他真是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气得这么呛了。
就在这时，胡利回来了，“大人，唐秀才他们一家被带过来了。”
向卫南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路家人还跪在那里。
他冷哼一声，去见唐文骞了。
大堂里安安静静的，许久，老太太晃了一下，路二柏急忙扶住她，“娘，你去坐着吧，我跪在这里就行了。”
老太太摇摇头，“不用，我撑得住。”
路二柏沉默片刻，“娘，您留在江远县吧，西南那边我去就行。我以前也出过几次远门，我有经验。你们都留在家里……”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拍了一巴掌，阮氏也摇头，“我要去的。”
大丫和大牛，“我也是。”
话音落下，众人齐刷刷的扭头看向大牛。
老太太对他说道，“你去干啥？你爹娘不要了？你要是敢走，你娘都能上吊自杀你信不信？再说了，你年底就要成亲了，媳妇也不要了是吧？你不用去，在家好好呆着，路家得靠你撑着。”
路二柏也点头，“是啊大牛，你留在家，帮二叔看着铺子，等我们回来。”
第489章 唐文骞是个明白人
大牛蹙了蹙眉，想想也是，他确实是走不掉的，可他也不放心他们老弱妇孺去那么远的地方啊。
他们担心阿予流放路上会出事，但其实他们自己也该担心的。
几人说着说着沉默下来，他们都要走，可这江远县的事情还有不少。
不止是那间铺子，还有正在读书的大虎。
可若是他们都走了，也不可能将大虎单独留在县城，大虎别看年纪小，主意却很大，他肯定不会同意。
几人商议的越来越细致，另一间屋子的向卫南也已经结束了对唐文骞的审问。
唐文骞到底还只是个秀才，接触的人有限，和向卫南单独在屋子里这么长时间，确实让他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出了门，对着向卫南作了一揖，随即转头迎向不远处的父母。
唐父唐母连忙迎了上来，唐母眼眶红彤彤的，抹了一把脸，拉着他急忙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大人，大人说什么了？”
唐母真的后悔死了，她没想到只是冲动之下说出来的话，竟然会让官差找上门来。
胡利他们敲开他们家院门的时候，唐母差点没瘫软在地。
她一路上都在惴惴不安，她想着儿子可能真的被自己连累死了，乡试才刚结束，他大概就要前程尽毁了。
直至见到向大人，向大人先是问了他们几句话，尽管唐母一个劲的说那件事情是她传出去的。可后来，向大人还是单独把唐文骞叫进屋子里说话。
唐母刚刚在等他的时候，已经懊悔的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了，
唐文骞出来，自然看到了唐母右边脸的巴掌印，他安抚她说道，“娘，没事了，咱们走吧，去医馆买点膏药，不要打自己的脸了。”
“对不起文骞，都是娘连累了你。”
“没事，已经跟大人解释清楚了。不过，关于路姑娘的事情，咱们从此以后都要烂在肚子里，就算我们自己，也不要提起了。”
“是是是，一定不提。”
一家三口这才走出了县衙。
向卫南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胡利上前问道，“大人，那唐秀才……”
“他倒是个明白人，以后会有出息的。”向卫南倒是很欣赏他，唐文骞就算不用他敲打威胁，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他这个年纪，居然去参加乡试了，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至少有五六分的把握。
身为一个资源不多的农家子，能有这样的成绩，的确非常了得。
五皇子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偏偏孟允峥明明是个人才却不喜欢朝堂，只想弄死某人就算了。他不愿意牵扯太多，做的事情自然也就少了。
这唐秀才若是在此次考试当中高中，将他笼络住了，将来为五皇子所用，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成就呢。
向卫南‘啧’了一声，重新往大堂走去。
还没走进去，就见路家人还是齐刷刷的跪在那，瞬间变了脸色退后几步，问胡利，“他们就一直跪在这？跪了这么久？”
第490章 向卫南妥协答应
胡利苦笑，点点头，“是。”
向卫南觉得自己需要叫大夫。
胡利小声的劝道，“大人，我看路家人性子都跟一样，死心眼。咱们又不能打又不能骂的，劝也劝不动。不如就答应了他们？”
向卫南猛地瞪向他，“你在说什么胡话？”
“可是大人，你不知道他们都已经在商量路线了，连后事……连铺子田地伙计房子都安排好了。我觉得，就算我们不同意，他们也会偷偷的过去的，咱们总不可能一直派人盯着他们吧。他们几人当中，也就一个路二柏出个远门，可最远的也没出过东安府啊。就这老的老小的小，要真乱来出了事，那后果才严重。”
向卫南咬牙切齿，“那我怎么跟路舒予说？”
胡利出主意，“大人给她写封信？言辞诚恳一点。其实只要人平安，路姑娘能见到亲人，指不定还是很高兴的。”
向卫南，“路家人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胡利干笑，跟着向卫南往大堂里面走去。
路家人听到动静，纷纷扭过身来。
向卫南走到他们跟前，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答应你们。”
路家人脸色一喜，“大人，你说真的？”
“总之，你们先回家去安排好其他事情，出远门的借口也自己找好，东西收拾好。我会找家可靠的镖局，让他们护送你们前往西南。”
说完，向卫南转身就走了。
路家人终于安下心来，这才相互搀扶着站起身，一步一摇的往门口走去。
直至出了县衙，几人才抹了一把汗，方才担心舒予是真的，可面对知县大人还这般胆大包天的类似于威胁的行为，他们同样也是惊恐的。
只是想要见到舒予想跑去西南的那股渴望更深而已。
天色已经不早了，老太太让大牛先回去，总得把村长的牛车先还了才行，让他明天再过来。
大牛走后，一家人才回了流芳巷。
第二天，路家人就忙碌起来。
他们将铺子暂时交给了大牛，房子退租了，一部分带不走的东西便先送回了家里，或者放在铺子的后院。
路大松和路三竹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两人虽然不赞同，但拗不过老太太，只能妥协。
路二柏去了徐大夫的医馆一趟，厚着脸皮问徐大夫上个月的分成。
他很不好意思，但此去西南，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他们还想着走得快一点，还能追上阿予，到时候给押送的官差使点银子，让他们跟在后面，随时照顾阿予。
所以就算他们手里如今有两千两，也还是觉得不够。
徐大夫虽然诧异，但没多问。因着第一个月订单堆积，第二个月订单有所减缓，徐大夫还是给他们凑了个整，交给路二柏五百两。
路家人都分头行动，速度奇快，一天时间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
向卫南也给找好了镖局，这镖局还真有女镖师，两男一女，护送他们前往西南。
他自己写好一封信，让人率先快马加鞭送去给孟允峥，让他交给舒予。
第491章 舒予的待遇
舒予并不知道那日在城门口，只是抬了一下头的功夫，就引得这后面一系列的事情，更没想到，她的家人放心不下他，竟然打算全体出动，追着她过来了。
流放的队伍离开东安府后，这路就变得难走了起来。
尽管是官道，路面平整宽敞。可她们脚上都拖着沉甸甸的脚铐，严重拖慢了他们的速度。
偏偏押送的官差还在不断的催促着，一点都不留情。
这让原本还想关注舒予，找机会找她麻烦的舒家人，全都没了心思，只顾得上赶路了。
所有人里面，反倒是舒予最自在。
她手上的手镣轻飘飘的，脚上的脚铐虽然有些重量，但她也察觉出来了，跟其他人相比还是轻了不少的。
到了晌午，官差们自己也走累了，这才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休息。
舒家人全部累瘫了，坐在地上便一动不动。舒予倒是还有功夫打量周边的环境，直至见面出现一只手。
她抬起头，见是领头的官差，当即站了起来。
那官差面无表情的对她说道，“这是你的干粮，你先拿着吃。我既然答应了你家里人，肯定会做到的，吃吧。这馒头凉了，你凑合着吃，等晚上有火了，就能吃点热的了。”
舒予接了过来，“多谢。”
领头官差摆摆手，就回到方才自己坐的位置上。
其他官差也在发干粮，只不过舒家其他人拿到的都是干巴巴的粗面窝窝头，或者没什么滋味的干硬饼子。
分量还很少，毕竟她们流放的人都有定量，一个人一天只有八两的粮食，十五岁以下更少，反正保证她们饿不死就行了，再好的条件是没有的。
舒予只有十四岁，但她手里是两个白面馒头，旁边还有一个水囊，跟那些官差吃的是一样的。
舒家人心中愤愤不平，再度愤怒的瞪着她。
但她们不敢说什么，毕竟方才领头官差说的很明白，这是因为那对夫妻给塞了银子，他们才特殊对待的。
舒家老夫人这会儿心里甚至开始恨起自己两个出嫁的女儿了，他们因为舒家的关系，早年都嫁的不错，如今早就是掌家的当家太太了。
但凡从手指缝里面漏出一点，别说五两银子，就是五十两银子也是轻轻松松的。她们给一点，自己流放的路上也不至于这么艰难。
可她们却在舒家出事后，竭力撇清和舒家的关系，甚至没去牢房看一眼她这个母亲。
舒予感受到了明晃晃的炽热嫉妒的视线，她不在意，拿着馒头吃了起来。
这馒头……竟然还有股甜味。
老实说，其实她虽然经历了坐牢，流放，但这几天的伙食费都还不错的样子。
吃完后休息片刻，官差又催着她们开始赶路。
到了傍晚，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驿站。
驿站在城外，附近除了这一处驿站之外，基本上也没什么人烟了。
官差精神倒是还好，催着一行人进去。
晚上的伙食果然比较好，当然，舒家人还是跟晌午一样。
第492章 窗外的笔
舒予吃了两个并不是很大的菜包子，随后跟舒家人一块进了房间休息。
她们依旧分成了两个房间，老夫人她们一个，舒家姑娘们一间。
两间房都是大通铺，倒是能容纳她们躺下休息。
舒予她们进了门，领头官差瞥了她们一眼，尤其是在舒家人身上扫过，警告般的说道，“赶紧给我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大晚上的你们可别给我闹事，不然我可不会客气。”
舒家人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等到那官差走了之后，才恶狠狠的瞪向舒予。但她们累了一天了，确实没什么力气做什么，只能说说狠话。
“等着吧，那对夫妻只给了五两银子，统共也用不了几天，等那五两银子用完了，看你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大姑娘话音刚落，二姑娘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早便跟你说过了，这流放路上，你独自一人，早晚都要吃亏，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舒予看向这两人，哟，这两个在牢房里还势同水火的嫡庶女，在面对她这个‘养女’的时候，倒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了。
她果真责任重大，加深了她们的姐妹感情。
舒予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肚子，说道，“晚饭还是不错的，吃的好饱。”
然后根本不理会她们，自己爬到大通铺最里侧的位置躺下了。
舒家人气得磨牙，但她们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而且今天真的太累太累了，年纪小的舒家姑娘这会儿已经躺在床上闭上眼，仿佛随时都能睡过去。
其他人也就作罢，反正她们且等着吧，这才第一天，以后舒予的日子指不定还比不上她们。
几人纷纷爬上床准备睡觉。
大通铺能睡十来个人，她们总共也才七人，而且还有两人年纪小，空间还是很大的。
没人愿意挨近舒予，都距离她远远的，舒予旁边的位置至少空出了两个。
她巴不得如此，乐得清静。
天色暗了下来，房间内很快变得安静，床上的人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可能实在太累了，竟然还有人打起了呼噜声。
舒予不累，五十里路她还是能承受的，尤其是脚铐并不重，加上吃饱喝足，精神头还是可以的。
她睡不着，有些想家了。
也不知道铺子里今天生意好不好，看到她留下来的那两千两银子，老太太肯定要骂她两句的，这钱说不定会存起来，一直等她回去。
好想见见他们，但是至少还要半年，甚至，更久。
她第一次出门在外，心里牵挂这么深。
她想得入神，耳边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舒予猛地回神，朝着窗户看去。果然，窗户被打开了一条小缝。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该不会那些官差，真的想要进来做些什么吧？
念头刚起，窗户缝隙变大了几分，从外面伸进来一只毛笔，然后……左右晃了晃。
舒予：？？？？
等等，毛笔？
舒予像是想到了什么，慢腾腾爬起身来。
她身上还带着锁链，就算动作再轻，还是发出了点动静。
第493章 孟允峥给她带鸡腿
窗户外面的人听到后，将毛笔收了回去，顺便关上了窗子。
舒予起身下了床，落地的时候，锁链声音大了些。
原本就没睡沉的四姑娘翻了个身，睁开眼看到她要出门的样子，立刻问，“你干什么去？”
舒予翻了个白眼，“茅房。”
说完不再管她，直接打开房门出去了。
她们虽然是被流放的犯人，但也不用担心她们会逃跑。这年头没有路引，还带着手镣脚铐的，跑也跑不掉，甚至被抓回来后，还会面临更重的惩罚。
别说她们只是弱女子，就算有功夫傍身的魁梧男子，也不一定会逃。
逃走了，受罚的可不止犯人自己，还会牵连家里人。
所以那几个官差，直接将她们关在房间当中，就回去休息了，反正驿站外面会有人守着。
但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样的守卫等同于没有。
舒予往茅房的方向走了几步，果然就被一个人拉了过去。
她看向面前的孟允峥，小声的说道，“还真的是你。”
她就说嘛，拿着笔代表有文采，能画出价值千金的话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见到孟允峥，舒予很高兴。
孟允峥笑笑，朝着前面指了指。
两人便进了一件空房间，房门关上，乌漆嘛黑的啥也看不清楚。
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里的光线，舒予便问道，“你不是说两天后才会跟上来吗？”
这才一天，他竟然已经在这了。
孟允峥压低了声音说，“先别说这个了，这个给你。”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舒予已经闻到味儿了，打开一看，果真是两个大鸡腿。
“你……”
孟允峥，“快吃，我知道你们伙食肯定不好，肉是没得吃的。以后你想吃了，晚上就出来，我给你带。”
鸡腿香喷喷的，舒予竟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她拿起来咬了一口，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你这也太周到了，先前还在牢房安排了牢头照顾我，送的盒饭又是肉又是汤的。还有这手镣脚铐，都是特别轻巧的。我觉得我这不是在流放，是在郊游踏青吧？别人家流放瘦成皮包骨奄奄一息，我倒是胖了一圈，这让人家情何以堪。”
孟允峥失笑挑眉，“郊游的人会带着手镣脚铐，走一天路没得休息？我能照顾到你吃喝，可这走路，我却没办法替你走了，还是很辛苦的。”
舒予倒是无所谓，“我是不怕走路的，就当锻炼身体了。现在也没觉得辛苦，等以后觉得累了，再想想办法能不能弄个囚车来坐坐。”
孟允峥，“……”野心挺大啊，一般的犯人可不能坐囚车。
不过……
他摸了摸下巴，开始考虑实施的可能性。
毕竟是借着上茅房的理由出来的，舒予不好耽搁太久，两个鸡腿咔嚓咔擦的吃得飞快，没多久就剩下鸡骨头了。
孟允峥十分熟练的递上湿帕子和水囊，见她喝了口水，还打了个饱嗝，忍不住笑出来。
“明天我再给你带，你明儿个晚上不要吃太多了，免得睡觉的时候积食，不舒服。”
第494章 侯氏
舒予，“你还真打算天天给我带肉过来。”
“为何不行？”孟允峥觉得没问题啊，反正驿站的墙，他翻上来还是没问题的。
舒予喝完水，他又递了一个瓷瓶过来。
“这是什么？”
孟允峥低头看向她的手腕和脚腕，说道，“这是治疗外伤的药，你的手镣脚铐虽然比其他人都轻，可戴久了也总归是磨破外皮的，若是血肉不小心粘贴在一起，吃苦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舒予接过那药瓶，打开闻了闻。
孟允峥笑道，“放心，这是赵锡特制的，无色无味，别人都察觉不到你擦了药。你反正跟舒家那些人不熟悉，就算独自窝在角落里擦药也没事……”
说到一半，想了想，干脆说道，“这药瓶你也没地方放，不如还是以后我每晚都给你送过来，你擦完了再回去睡。”
有好东西，舒予自然不会拒绝。
她肌肤有点嫩，手腕上磨得已经发红了，脚上倒是还好，她出牢门之前，特地在脚腕上缠了好几层布，虽然有点热，但不会有磨损。
舒予伸手挖了一指，抹在手腕上，顿时感觉清清凉凉的，十分舒服。
她抹完了两个手腕后，便将药瓶重新还给他，“谢谢。”
孟允峥只是笑了笑，“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早点睡。”
舒予往自己身上扇了扇风，“我身上应该没有鸡腿味了吧？”
“出去后风一吹，就没什么味了。”
舒予点头，“那我走了啊。”
房间门被打开，舒予偷偷的往外面瞄了一眼，这才小心翼翼走了出来。
外面凉风徐徐，还是很舒爽的。
她特地吹了一下风，这才往房间走去。
然而不等她走到，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
舒予脚步一顿，这大半夜的，谁不睡觉躲在那边？
她担心方才自己的进那屋子被人看见了，想了想，还是悄悄的走过去看了看。
还没走近，便听到熟悉的锁链声响起。所以在这边的人，也是流放的舒家女眷？
舒予越发走近了些，透过月光，竟然隐隐看到了两道身影。
很快，一道声音响起，“差爷，你就不能心疼心疼奴家吗？”
舒予抱着手臂无声的打了个哆嗦。
随即另外一道声音紧跟着响起，带着让人不舒服的调笑，“你要我如何疼你啊？放了你？”
“差爷你消遣我，我哪敢啊，就算差爷放了奴家，奴家也不敢走啊。奴家就是想在这流放的路上能够过的好一点，今儿个，奴家都没吃饱，你摸摸，肚子都空荡荡的。”
舒予嘴角抽了抽，结果那官差果真拿出两个大白馒头来，“行，知道你受委屈了，来，这个给你。不过，这馒头可不是白吃的。”
“奴家也不会委屈了差爷。”
舒予暗暗的啧啧两声，那些个心狠的舒家姑娘，一个个的想着要把她送给押送的官差。结果这舒家的姨娘，已经找到方式给自己谋福利了。
她也算认出来了，这人是舒家二爷的妾氏侯氏。
第495章 怎么又乱看
原本舒家的妾氏不止这几个的，只是其他没有儿女的妾氏，都被重新发卖了。
如今跟着流放的妾氏，都是生过孩子的。
这位侯氏就是二房七姑娘的生母。
舒予对这位侯氏并不熟悉，却也知道她当初被舒二爷纳进府的时候，也是凭着那些勾人的手段达成目的的，因着姿色好，所以还挺受二爷宠爱。
如今她用同样的方式勾引官差，想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一点，吃得饱一点，似乎也并不让人意外。
角落里的两人很快抱在了一起，舒予还想再看时，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捂住她的眼睛，低声说道，“你怎么又乱看？”
要不是早就闻到了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墨香味，舒予差点就要动手了。
还有……
“什么叫又？”
孟允峥拉着她悄悄的往后面退去，确实那两人不会听到了，才低声说道，“你忘了上回张树的事情？你也是躲在窗户底下看得兴致勃勃的。”
呸，她什么时候兴致勃勃了？啥都没看到的时候就被他捂住了眼睛了好吧？
孟允峥赶她，“快回房休息去，你不困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舒予十分应景的打了个哈欠。
真的困，大概是吃饱喝足的缘故。
舒予不再看热闹，跟孟允峥挥挥手，便悄无声息的重新回了房间。
舒家的姑娘都已经睡沉了，舒予爬上床铺，也跟着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门外便传来官差的拍门声，“起来起来，别睡了，该出发了。”
舒予警醒些，拍门声一响起她就睁开了眼睛，反倒是舒家其他人，一个个睡眼惺忪的爬起来，累得浑身酸痛。
门外的官差明显等得不耐烦，拍了两下就直接闯进来了。
舒予还好起的快，已经站在床沿边上，随时准备出去。
其他人一看那官差手里的鞭子，吓得一个激灵，陡然清醒过来，也赶紧下了床。
官差这才满意，“都别磨蹭了，出发。”
舒家人尽管还浑身难受，却也不敢耽搁，陆陆续续的出来了。
别看现在已经入秋，夜里还会被冻醒，可白日的天气依旧很热。
舒予擦了一把汗，走路也不由的变慢了许多。
她是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再说昨日走了一天腿脚酸软，这速度堪称乌龟爬。
如此一来，中午休息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舒予的伙食还是跟昨天一样，舒家人现在是连瞪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在心里想着，她那五两银子什么时候才能用完？
舒予吃完自己手里带着一丝甜味的馒头，抬眸看向其他人，没多久，视线落在了侯氏的身上。
侯氏就和自己女儿七姑娘坐在一起，两人低声说着话。
舒予眼尖，看到侯氏趁着众人疲累休息的时候，将一个白面馒头塞到七姑娘的手里。
舒予见状，默默的收回了视线。那应该就是她昨天晚上得来的那个白面馒头吧。
侯氏遮挡住七姑娘的身影，让她赶紧将馒头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