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 最后一面
阿凝蹬蹬蹬的跑进来站在舒予的身后，“妹妹你刚才说什么？”
小芽儿抬起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舒予，不太明白她们怎么在一起。
但提起爷爷的时候，她眼眶里又绪满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阿凝一看，立刻着急起来，“妹妹你不要哭，眼睛会哭坏掉的。”
舒予让阿凝先别说话，小芽儿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爷爷’，想来是记起前日她和她说的话了。
她对小芽儿点点头，“对，我答应过你，带你去见你爷爷。你现在还想去吗？”
“去，去。”
小姑娘说着就放开手，抹了一把泪，往床沿爬过去想要下来。
舒予按住她，“别急，先吃点东西，吃完我带你过去。”
小姑娘连连点头，阿凝见状赶紧去厨房端了一碗面条过来，上面还窝着一个鸡蛋。
分量不多，毕竟小芽儿还病着，之前还吃吐了，现在能暖暖胃垫垫肚就可以了。
喂她吃面的还是阿凝，小姑娘特别有姐姐的范儿，她以前照顾宝丫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等到吃完，又休息片刻后，舒予就将她全副武装抱出了门。
阿凝原本要跟着去，被老太太给拦住了。
尽管她说自己将来要当大夫不怕血也不怕去世的人，可到底年纪小，又是那种地方，阴气森森的，老太太哪里能放心。
小芽儿那是没办法，崔老头是她唯一的亲人，在入土之前总得见最后一面。
舒予是驾着骡车去的，尽管县衙距离流芳巷并不远，可小芽儿身体不好，坐车更方便。
等到了县衙门口，发现江宽玉已经等在那里了。
舒予对着他颔了颔首，抱着小芽儿往县衙里面走去。
江宽玉扭头打量小芽儿，见小姑娘只殷切的看着衙门里面，他问了几个问题，她都没开口说话，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几人被官差带着去了停尸房外间，这是胡利特地交代的，让人将崔老伯单独放在外间给他们看看，免得进了里间空气不好，光线又阴沉沉的吓着人。
小姑娘一看崔老伯的尸体，就挣扎着下地，当即哭着扑了上去。
舒予眼明手快一把将人拦住，“别碰，就在这看着说说话。”
小芽儿扭过头，泪眼汪汪的。
舒予也没办法，能带她过来就不错了，这是凶杀案，在案子尚未结案之前原本是不应该让外人看的，哪里还能碰？
更何况这小孩还生着病，免疫力低下，其实连靠近都是不合适的。
舒予出门前，还特地给她弄了防护。
小芽儿其实很懂事，最终乖乖的听了话，跪在不远处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和崔老头说话。
只是声音含糊不清，舒予也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
最后小姑娘哭得差点撅过去，舒予赶紧抱着她出门。
江宽玉去询问了案情的进展，得知今天下午等汤家人过来，就会最终结案，汤氏身上背着两条人命，肯定是会被判死刑的。
原本按规矩，还应该传小芽儿去问话的，只是情况特殊，她又是个孩子，便没让她露面了。
第977章 那日的事情
汤氏偷的那些银子都会被还回汪家，到时候崔老伯的尸体就能被领走了。
至于李小山的尸身，那日梁旺盛跟着应西就来看过了，确认了他的身份后就不再多管，反正梁家已经休了这个赘婿，婚书也取回来了，跟他们家没关系。
因此衙门的人去通知李家过来认领，李家儿子多的是，对李小山并不怎么在意。更何况他是入赘的，相当于嫁出去的人，偏偏还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不说李家，就是李氏族人也不愿意他入李家坟。
最后李家多半是将人草席一裹，找个地儿埋了的。
这些事江宽玉会办好，舒予就没操心了。
小芽儿大哭了一场，人倒是变得不一样，虽然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但至少不再闭嘴不说话。
她坐在车上，开始慢吞吞的说起那日的场景，原来她被李小山甩到地上时撞到了头，当时就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就只看到躺在院子里浑身是血的爷爷。
她忙跑了出去，爷爷让她不要出声赶紧逃，去找人。推着她走，让她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没交代几句人就咽了气。
小芽儿那时候以为爷爷还有救，就趁着李小山两人去收拾身上血迹的时候，打算去找人救命。
可她脑袋太痛了，李小山那一甩并不轻，让她狗洞钻到一半的时候就又晕了过去。
汤氏两人出来没看到她，当时就出门去找，只是没找到人。怕她寻人帮忙，就在屋前屋后守着，但凡她找人求救，一眼就能看见，还能提前将人控制住。
小芽儿过了很久才醒来，心里担心崔老头，又赶紧跑回院子去。
结果院子里除了血什么都没有了，她五岁了，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知道爷爷已经被害死了。
她就又从狗洞里爬出去，但入村的方向被堵着，大声喊叫的话，可能会让离她家最近的婶娘家听到，但她家只有她和生着病的婆婆在家，她怕两人出来，也会被汤氏他们害死。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进了林子她看到了人，也不管对方是谁，就想找他求救。
可那是黑市的守卫，根本不会管她，还不允许她在林子里走动，赶她离开。
小芽儿就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后来就摔下那个陡坡了。
舒予和江宽玉听得唏嘘不已，等到了家，让花娴帮忙给她洗头洗澡收拾一下，自己便同江宽玉说起小芽儿后面的安排。
其实要说小芽儿没亲戚也不对，汤氏既然是崔老伯的远房侄女，那他们家和汤家当然也是亲戚关系。
可汤家连对亲生女儿都这般冷漠狠心，就更不可能领养并善待小芽儿了。
江宽玉说，“我带他回府吧。”
舒予倒是没意见，谁知道回头问起小芽儿的时候，她沉默下来，明显不想去。
她更想回到庄子上去，那里有爷爷，她想陪着爷爷。
可现在她并没有选择权，她才五岁，什么都干不了。不跟着江公子回去，就只能去慈善堂或者当小乞丐了。
第978章 小芽儿的去留
舒予想了想，最终拍板决定，“那就让她回庄子上去吧，庄子附近的佃户都是她熟悉的人，也不会觉得不安。”
是啊，就是不安，现在的小芽儿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未来，刚去世的爷爷，都让她的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江宽玉有些犹豫，“她一个人……”怎么活？
“让她住在庄子上，我大牛哥和嫂子明儿个就会搬到庄子住，小芽儿年纪虽然小，但也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帮着喂喂鸡，捡捡虫子，偶尔给人搭把手，总少不了她几顿饭吃的。”
小芽儿用力点头，“我，我能做很多事情。”她会洗衣服做饭，爷爷经常夸她能干的。
江宽玉虽然还是觉得不合适，但小芽儿不肯走也没办法，就这么决定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衙门那边结案，江宽玉就把崔老伯的尸体带回了庄子，给他下葬。
小芽儿没跟去，她病还没好，不适合赶路。
随着汤氏被判死罪，这件事情才算是彻底落幕。
江宽玉回了府城，大牛和周巧也已经收拾好东西，雄心勃勃的准备前往庄子上种地。
舒予将家里的一辆骡车给了他们，可如此一来，家里少了一辆就变得很不方便。
舒予打算再去买辆马车，只是她去集市看了一圈，都没看到合适的。
江远县还是不够繁华，送到这里来的马，不是太老就是有伤，多多少少有点毛病，这和舒予想象当中的雄壮的高头大马相差太多了。
她转了一圈，空着手回到了伊人阁。
家里没人，不管是老太太还是舒悠，这几天都在铺子里做事。
如今的伊人阁交给了舒悠全权管理，她刚接手，还在熟悉当中。
尤其铺子重新开门，不少人闻讯而来，一下子多了不少生意。老太太不放心，就带着花娴在这边帮忙。
舒予进门的时候，铺子里还有几个客人正在看衣服。
老太太坐在柜台后面，见到舒予回来，只是脸上表情不太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就知道她这趟出门没什么收获。
“没买到？”
舒予摇摇头，“都不合适，我想着干脆过两日去府城看看，总能寻摸到好的。”
老太太安抚她，“不着急，咱家不出远门，一辆也够用。”
不就是多走点路吗？他们以前来县城都是大早上起来赶路的，如今都在县城里面做事，还怕多走几步？
舒予知道老太太怕她太累，话是这么说，只是坐车总归效率高一点。
“路乡君打算买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舒予一愣，扭过头，就见到一位姑娘笑盈盈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当初自家铺子开业后的第一笔生意吗？
那会儿丁月华带了七八个小姐夫人过来照顾她生意，其中一位正好需要化妆，就是眼前这位，好像是叫芷幼？
舒予笑了起来，“原来是芷幼姑娘，贵客贵客，今日过来可是想买衣裳？里面请。”
第979章 孔芷幼
孔芷幼抿着唇略微不好意思的说道，“路乡君就别取笑我了，我上个月刚成了亲，夫家姓陈，哪里还能叫什么姑娘？更谈不上贵客。”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面前的路乡君。
去年她第一次过来就是想让她化一个讨喜的妆容，回去见外出回来的祖母时，能给祖母留个好印象。还别说，祖母一向不偏疼那个孙女的，那日倒是难得的夸了她清爽好看，让她留下来陪着多说了几句话。
再后来，父亲看上陈家的儿子当女婿，和祖母商议的时候，祖母直接就提了她的名字。
陈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可人家父子两代都是读书人。陈父虽说现在还没考上举人，可她夫君却是年过十五就成了秀才的，将来前途无量。
对于孔芷幼来说，这就是难得的好姻缘。归根究底，还是舒予帮的忙。
只可惜，后来她离开了。她倒是也来过几回伊人阁，但衣服品类少，又没人帮她做造型，几次后就不再过来了。
上个月她成亲的时候还想着，若是她没被流放，自己的妆容肯定会惊艳所有人。
哪知道再见面，已然物是人非，自己嫁了人，当初的路东家直接成了路乡君。即使眼馋她那一手的好本事，也不敢再让她装扮了。
想到这，孔芷幼还是有些遗憾的。
她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又问了一遍，“路乡君方才说想买什么？”
舒予看着她盘起来的头发，反应过来。
“我想买匹马，只是没找到合适的。”
孔芷幼笑了起来，“买马啊，这你得问月华啊。”
“问她？”
孔芷幼点点头，“你在江远县的时间不长，对很多事情可能不太了解。丁月华的大嫂是从东古县嫁过来的，她娘家啊，在东古县就是做牲口买卖的。不说牛啊驴啊什么的，就那郊外的庄子上，连马也有不少，而且他们有门路，寻到的都是好马。他们家的马不仅东古县的大户人家抢着要，连府城人家也会找过去。路乡君想买马，问月华就行。”
舒予眼睛一亮，“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路乡君急不急，要是急的话，现在就去樊家找月华问问。正好我也许久没见到她了，不如一起去？”
舒予看了看时间，倒是还早。又看孔芷幼兴致勃勃的，便点了点头，“行，先去问问。”
她扭头对老太太说道，“奶，那我先过去，您也别太累了，该休息就休息。”
“知道知道，这铺子里这么多人呢。”
这里可不止老太太和舒悠，这几天开门生意还挺好，舒予怕她姐忙不过来，让大宅那边一个丫鬟也过来帮忙了，这丫鬟是钟家那个十六岁的女儿，叫钟石榴。
再加上一直跟着老太太的花娴，很足够了。
舒予无奈的和老太太道了别，便同孔芷幼一块上了车。
孔芷幼有些羡慕她，“你家老太太很疼你。”
舒予一愣，意会过来她的情况，知道她家关系复杂，想得到祖母的疼爱还得明争暗斗花费不少心思。
第980章 去樊家
两人很快抵达了樊家大门口，舒予手里其实还有一张请帖，上回过来的时候没用。
不过她来樊家是临时起意，请帖自然也就没带。
孔芷幼对樊家比较熟悉，连门房都认识她。她便直接对门房说道，“快同你家三少奶奶说一声，我来找她玩了，还给她带了个惊喜过来。”
说到惊喜时，她还回头看了一眼舒予。
后者抚了抚额，她回来又不是没见过月华，哪里算得上是惊喜？
但门房已经进去了，没多久，就有人过来请她们进门。
等抵达了垂花门，小云已经在那候着了。
见到孔芷幼，她刚扬起笑，下一刻就看到了随后露出脸来的舒予，当下一愣，“路，路乡君？”
孔芷幼对着她笑，“我说给你们家小姐带了惊喜吧？”
小云顿时咧开嘴，赶紧侧过身让两人进来，“我家小姐看到你们肯定很高兴。”
这是舒予第一次来樊家，以前可能还会觉得樊家挺大，可现在见过自家的大宅子后，就觉得这些都是小意思，谁家都没她家后院大。
莫名的，挺胸，骄傲。
三人很快走到了樊家三房所住的西兰园。
看到这三个字时，舒予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居然是……西蓝花？
她赶紧收回视线，走进了堂屋。
听到脚步声，丁月华立刻转过身来。
然而她虽然很快就露出惊喜的笑容来，但舒予还是看到她转身时那一瞬间的恼怒。
她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看起来她方才好像心情不太好。
但丁月华心情再不好，见到两个好友也不由的高兴起来。
“我还以为来的就芷幼一人，没想到阿予也过来了。你们怎么凑一起去了？什么时候偷偷关系这么好却没跟我说？”
她佯装吃醋的看向两人。
孔芷幼忍不住乐了，“怎么的，感情只准你和乡君关系好，还不准我们其他人和乡君当朋友了？”
不过也就调侃了两句，她便解释道，“我和乡君是在伊人阁碰到的，听说乡君要买马，我就提到你娘家嫂子东古县有庄子养着好马，咱们就一起来问问你了。”
“原来是这事，这事好办，我这就让小云回家一趟，问问嫂子有没有合适的好的马匹，没有的话，也尽快给你寻摸两匹来。”
“那就多谢了。”舒予也不同她客气。
丁月华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当即就叫小云过来，吩咐了他一通，又反复叮咛，“你可一定要说最好的马，太差的我们家阿予不要的。”
舒予，“……”倒也不用，太好的马她怕买不起。
“中等就行，就出行代步而已。”
小云点点头，赶紧跑出去了。
丁月华却瞪了她一眼，“你现在可是乡君。”
而且这马她也没想让阿予自己买，正好阿予马上就要及笄了，她这些日子还在愁要送什么给她好，这不，送上好的骏马最是合适了。
舒予耸耸肩，就算是乡君手头也紧啊。
好在她不清楚丁月华的那点心思，不然真不好继续呆下去。
第981章 抽水马桶
几人就在堂屋坐着，一边等小云回来一边聊天。
丁月华虽然和舒予孔芷幼都是好友，甚至跟孔芷幼认识的时间更久。但关于家里的一些糟心事，她却更愿意和舒予说。
因此三人这会儿聊的都是一些衣服首饰和打扮，孔芷幼难得和舒予坐下来说话，急忙趁着这个机会问她自己适合什么样的妆容，平日里若只是让丫鬟弄个日常妆容，需要注意什么。
舒予刚说了两句话，孔芷幼听得入神，外边便突然传来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
丁月华豁然站起身来，上前几步走出门口，拧着眉呵斥道，“干什么这么慌慌张张的，还有没有点规矩？”
门外的婆子是在西兰园伺候的，这会儿也没看见屋里头的舒予两人，不知道自家三少奶奶有客人，就忙不迭的说道，“三少奶奶，不好了，大少奶奶说要打杀了小云姑娘。”
丁月华脸色陡然变了变，“你说什么，小云不是出府去了吗？”
屋里的舒予两人闻言，也赶紧走了出来。
门外的婆子已经着急的将话说完了，“这个，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只是听小云姑娘说起什么三少奶奶很重要的图纸被大少奶奶给毁了，就起了冲突。”
“什么图纸？图……”丁月华一愣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朝着舒予看了一眼。
只是她又很快收回视线，沉着脸大步的下了台阶。
她扭头对舒予两人说道，“我有事去处理一下，你们稍等我片刻。”
说完就赶着去救人了。
孔芷幼有些担心，“月华不会有事吧？”
舒予想到丁月华看过来的那一眼，眉头紧拧，难不成那图纸和自己有关，否则为什么要看她？
她细想了想，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图纸可能还真的是她的。
她家大宅子正在修葺，舒予是有一些想法的，比如厕所。
要说舒予对如今房子最大的不满是哪里，那就是茅房，每次上茅房她都有种要被熏晕过去的感觉。
如今那大宅子不管是下水道还是排水都做得很好，那她挖个化粪池计划是可行的。
因此和路二柏讨论的时候，舒予就将这个想法加了进去，路二柏一开始没明白，等听明白后连连点头，回去整理了一下线路和可能性，很快就给了答复。
舒予高兴，抽水马桶她是不用想的，那玩意里面的结构有些复杂，什么浮球补水管，她没研究过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但在蹲坑上面放个水箱，直接拉绳子的简易直冲她还是能弄出来的。
于是第二天画了一个蹲坑的图纸交给了路二柏。
只是蹲坑不可能用木头来做，现代的马桶不都是用瓷做的吗？这样更卫生方便干净。
舒予便将图纸交给了路二柏，让他得空的时候去定做几个。
樊家就是做瓷器的，但舒予太忙，这些天一直在外面跑，就干脆全部让他爹做主了。
她想着，她爹当了这么久的木匠，可能也认识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做陶瓷的人家，问题不大。
如今看这情形，他爹找的是樊家？
第982章 路乡君太失礼了
事关自家事情，舒予肯定是坐不住的。
她当即就要跟上去看看，孔芷幼愣了一下，赶紧拉住她，“路乡君，这是樊家府内的事情，咱们不好掺和进去的。”
不，这可不仅仅是樊家的事情，图纸若真的因她而起，她怎么也得去看看。
“月华可能有麻烦，我去看看就回来。”
舒予等不及，手一收人就追了出去，身后的应西立刻跟上。
孔芷幼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跺了跺脚，“怎么还真去了？”
她往外走了两步，便又停了下来，还是坐回原来的位置等着了。
这西兰园一下子就剩下她和身边的丫鬟秋菊，以及门口看守的婆子几人。
身边没有外人，秋菊就忍不住低声说道，“小姐，这路乡君怎么这么不讲究？哪有明知道人家府中发生不好的事情，还非要去看的？”
孔芷幼瞪了她一眼，“别乱说。”随即叹了一口气，“你也要体谅她，路乡君以前是农家女，乡下地方你也知道，哪里有热闹，那些三姑六婆就往哪里凑，巴不得看人家的笑话，哪里会有什么规矩？她这是有些习惯没改过来，如今成了乡君了，身份不一样。身边都是我们这样的朋友，多相处自然会改的。”
说罢，又警告秋菊两句，“以后什么不讲究的话就不要说了，你家小姐我当初还多赖了人家帮忙，我也是有心和她交好的。下次若是再遇到这种她不懂的规矩，我再拦着她，劝劝她便是。路乡君人聪慧，很快就能明白过来的。”
秋菊抿了抿唇，到底没多说什么。
她就是觉得今儿个相处了这么些时间，小姐好像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和路乡君拉近关系。
可路乡君却一点热情回应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连带着她身边带着的那个叫做应西的丫鬟也一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
她问了两个问题，应西就回答两个问题，都没主动和她攀谈过。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真以为当了乡君就一飞冲天了？他们家姑爷两年后去参加乡试必会中举，回头还能谋个官，她家小姐将来就是官太太，比一个小地方的乡君可有身份多了。
孔芷幼哪里知道丫鬟心里怎么想的，她一个人坐在堂屋里也实在无聊。
想着樊家发生这样的事情，丁月华怕是要跟樊家的大少奶奶直接对上了，这一时半会儿的，肯定处理不好。
她总不能一直留在这等着看结果吧？那多失礼啊。
于是孔芷幼又坐了片刻，没等到丁月华和舒予回来后，就起身告辞了。
她走到西兰园门口的时候，往大房那边转了转头，什么都听不见，便摇了摇头，离开了樊家。
舒予却早早的跟在了丁月华的身后，一块进了樊家大房所在的北青苑。
门口照样有个婆子守着，只不过刚才丁月华闯进去的时候，那婆子一着急，追了进去。
这倒是方便了舒予，外边没人看着，她脚步一抬，就跟着进了院子。
第983章 樊家婆媳
院子里此时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绷。
舒予打眼一看，就见院子中间摆放着一张条凳，上面的小云正疯狂的挣扎着，但还是敌不过两个婆子的手劲，被押在条凳上，有人拿着两大块板子站在左右。
若不是丁月华来得及时，这板子怕是要打上去了。
除此之外，这院子里还站着两个看起来是主子的人。
年轻一点的那个应该就是樊家的大少奶奶梅氏，她身边还有个年长的妇人，看她此刻的眼神和面上的不善，大抵是樊太太于氏了。
舒予之前听来报信的婆子说，小云和梅氏起了冲突。
可眼下看来，于氏也掺和进来了。
丁月华一个对两，其中一个还是长辈婆婆，要吃亏了啊。
果然，丁月华这冲进来还没说话呢，于氏已经非常不悦的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随随便便就闯进大哥大嫂的院子，像什么话？”
有于氏在这，丁月华那恨不得跑上前去和梅氏撕扯的冲动死死的压了下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于氏说道，“娘，我鲁莽闯进来是不对，可这也是大嫂先扣下我的人，连问也不问我就将小云给打杀了，我才忍不住的。小云从小跟着我，她不管做错什么事情，大嫂是不是都该过来同我说，才能动她？”
梅氏身边有樊太太，对丁月华半点不怵，她嗤笑道，“问过你？你只会护着她，问了你又有什么用？小云是从小跟着你，但你现在嫁进了樊家，那小云也是樊家的下人，我作为樊家的大少奶奶，处置一个丫鬟有什么错？”
于氏在一旁点头，“你大嫂说的没错，老三媳妇，你也嫁进咱们家大半年了，该不会还没把自己当成樊家人，只把这丫鬟当自己亲人吧？”
丁月华当场就要否认，于氏这话分明就是在诛心，想给她按个罪名不成？
可她一旦否认，就得承认小云是整个樊家的下人。
舒予站在后面微微皱起眉，这于氏和梅氏根本就是胡搅蛮缠，只打算用长辈的身份压下丁月华。
好在丁月华毕竟不是只长在深闺里的姑娘。
她很快拉回自己的节奏，“娘，不论如何，处罚下人总要事出有因，否则还怎么服众。小云到底犯了什么错，大嫂要打杀小云，我……”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于氏便高声打断了她，“老三媳妇，你不要扯开话题，现在我在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将自己当成樊家人，你的心到底有没有在樊家。”
丁月华真的十分不喜欢这个婆婆。
舒予都被气笑了，丁月华要讲道理，于氏却只想胡搅蛮缠压她一头，坚定的维护住自己大儿媳就成了是吧？
“老三媳妇，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就是这么敬重长辈的？”
丁月华心里骂了句脏话，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艹。
谁知道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
“月华，我觉得你婆婆说的对。”
丁月华豁然扭头看去，就见身后站着舒予，竟是在附和她婆婆的话。
第984章 舒予：那图纸是我的
丁月华方才一门心思的应付面前的两人，也没注意到身后还跟了个人。
听到舒予的话后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舒予却继续笑着说道，“月华，你既然已经嫁入了樊家，那就是樊家的三少奶奶。你原本带来的下人就是樊家的下人，同样的，你大嫂也好，你婆婆也罢，身边伺候着的也都得叫你一声主子，对吧？”
丁月华几乎是瞬间就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舒予说道，“方才啊，你进门的时候，这院子里的婆子就追在你身后，还拉扯了你一把。真是无法无天，主子也是能随便拉扯的？还有这院子里的下人，见到三少奶奶连问安都不会，一点规矩都不懂。月华，你身为樊家的三少奶奶，有义务教导她们的，如此你婆婆才会相信你的的确确融入了樊家，把自己当成了樊家人，毕竟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樊家好对吧？”
丁月华笑了，她过来的时候身后可是带着几个从娘家陪嫁来的粗使婆子的。
这边舒予话音刚落，她就手一挥，直接指向方才追着自己冲进来的那位仆妇，厉声道，“就是她，竟然敢拉扯我，若不是我及时稳住，怕是要摔了个大跤。大嫂这院子里都是碎石子，可一点都不平整，这一摔还不得半天命都要没了。我现在怀疑你故意想要谋害我性命，你们几个，将她抓起来打杀了吧。”
于氏和梅氏当场大惊，这仆妇可是于氏身边的人，她当即怒道，“我看谁敢？”
丁月华当然不会真的打人，只是让身边的婆子做做样子而已，因此于氏一吼，那几个婆子便只是抓着仆妇，并没有再进一步了。
梅氏见状立刻扭头，气愤的瞪着舒予，“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月华的朋友。”
梅氏之前进门的时候，就听门房提起过有两人过来拜访三少奶奶，其中一个是孔芷幼。
这人梅氏认识，显然这会儿站在丁月华身边的是另外一个，这人面孔陌生，根本就不认识，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在这里抢风头。
她冷笑着指着舒予，“这是我们樊家的事，你一个外人进来掺和什么？来人，把这位看不清自己身份的姑娘请出去。”
梅氏身边的丫鬟立刻就过来了，只是不等她走近，舒予就抬头说道，“谁说这事同我无关的？我听说你毁了两张图纸，小云是因为这事才跟你起了冲突，差点被你打杀的是吧？抱歉，那图纸，是我的，你说这关不关我的事？”
梅氏愣住，那图纸，是，是她的？
丁月华也怔了怔，阿予竟然猜到了？
她和舒予对视了一眼，这一眼，舒予就肯定了，果然是那两张蹲坑的图纸。
“所以，我好好的图纸交到你们手里结果被毁了，我作为图纸的主人，是不是有权问问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看了小云一眼，又抬起头，“当然，大少奶奶要是觉得我不够资格问话，那就报官吧。”
第985章 主动权回来了
看，主动权，不就回来了吗？
梅氏一听报官，脸色就变了变，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于氏倒是想开口，舒予却说道，“樊太太想教训儿媳想收拾下人，能不能先等我问完话，过后你们关起门来慢慢处理？现在我这个受害者在这里，是不是先让我问清楚了再说？”
于氏差点气了个倒仰，这是在她樊家，她本来就是关起门来处理，是她自个儿闯进来的！！现在倒是怪她耽误她事情了不成？
舒予才不管她是不是鼻子快要冒烟了，她径自走到小云面前。
看到还死命押着她的两个粗使婆子，舒予皱了皱眉，“松开松开，你们这样我怎么问话？”
那两个婆子面面相觑，不由的看向于氏。
于氏冷笑，“小云这丫鬟犯了错，万一松开后逃走怎么办？”
“你们这院子里这么多人，还怕一个小丫鬟逃走？这也太没用了，是不是你们樊府连饭都不给她们吃饱？”
“你……”
舒予眯着眼看向那两个婆子，“还不松开？！”
后面的丁月华立刻给身边的人使眼色，让她们上去帮忙。
只是不等她们上前，舒予已经伸出手来了。
她一手捏住一个婆子的手腕，那婆子顿时吃痛，赶紧松开了手。另一个婆子见状，也只能往后退了一小步。
小云满头大汗的从条凳上翻了下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舒予这才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去丁家了吗？怎么会和大少奶奶起冲突，图纸又是怎么被毁的？”
小云看了梅氏一眼，后者却讥诮的勾了勾唇，似乎根本就不在意。
就算图纸是她毁掉的又如何，她们能拿自己怎么样？
小云愤愤不已，这才说起出门后的事情来。
她原本是按照小姐吩咐的，出门就要回丁府的，谁知道刚出门，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人正在跟门房求情，让他帮帮忙，通融一声，他想见三少爷和三少奶奶。
门房却以三少爷不在，三少奶奶正在宴客为由拒绝了他，根本不让他进来。
尽管那人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也迈不进樊家一步。
小云走近了几步才发现，这不是窑厂里的小工头吗？
她赶紧上前几步，那小工头看到她面露惊喜，门房见着她却眼神游移，明显是有些心虚的样子。
小云也来不及多想，那小工头看起来很着急似的，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
小工头当即将小云拉到一旁，第一句话就是前两日三少爷送来的那两张图纸，一张被烧一张掉水里也不能用了。
小云都惊到了，作为丁月华的贴身丫鬟，她对这事是再清楚不过的。
前两日路乡君的爹路二爷想要找人烧瓷，图纸上面还有所烧瓷器的形状。
路二爷一开始没想过找樊家，毕竟他要做的量并不多。还是丁月华自己无意间听到的，当下就把这事给揽了下来。
丁月华拿到图纸后，就交给了樊家三少爷。
三少爷亲自拿着图纸去了窑厂，让人按照图纸上画的打胚出来。
第986章 前因后果
樊家三房夫妻两个倒是对这个事情挺上心的，只是窑厂那边毕竟第一次做这东西，手生的很，没那么容易烧出来。
三少爷也不可能一直守在窑厂，他还有不少事，就将图纸给小工头，让他尽快做出来。
然而他这一关照，反而引起别人的注意。
今儿早上，梅氏带着几个人说要去看看最近一批的新瓷烧的怎么样了。当时来得突然，小工头正专心致志的按照图纸上的尺寸重新打胚，没注意到。
等身边传来动静的时候，梅氏已经带着人走到他面前了，直接拿起桌子上的图纸就看了起来。
小工头是三少爷的人，多少知道樊家的一些不合，见梅氏过来，一时紧张起来。
果然，梅氏看完图纸后说了一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樊家供着你们是让你们好好干活的，不是趁机偷懒公器私用的。”
小工头急忙就要说这是三少爷吩咐下来的。
可惜不等他解释，梅氏就动作飞快的将两张图纸往一旁的火盆上一扔。
那小工头大惊，立刻就去抢救，可等他绕过桌子后只能抢出来一张。
好在这一张就烧了个边角，中间的图形还在。
谁知道下一刻，梅氏一盆水就浇了下来，一边浇一边说，“诶，你这身上都着火了，别烫着了。”
小工头一瞬间就被浇了个透心凉，他手里拿着的图纸湿漉漉的，直接破成了两瓣，上面的图案也糊掉了。
两张纸全都毁了，小工头欲哭无泪，梅氏却一脸无所谓的离开了窑厂。
小工头又不敢对梅氏怎么样，只能跑到樊家来找三少爷。
可梅氏先回来一步，大概也猜到他会过来，就让门房将人拦在外边。
也幸亏小云正好要出门碰上了，不然这事他们还被瞒在鼓里。
小云听完后自然顾不得回丁家，着急忙慌的返回樊家，往西兰园跑去，想去告诉丁月华这件事。
只是门房已经悄悄的让人去告诉梅氏，说小工头见着小云了，怕是拦不住。
因此小云刚绕过垂花门，梅氏身边的两个丫鬟就来找她麻烦。
梅氏既然做得这般明目张胆，就不怕三房的人知道。
但她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到婆婆那边上眼药，她得先告状，将错处都推到老三媳妇身上，把婆婆拉到自己这边来，这样老三媳妇找上门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借题发挥让她摔个跟头。
如此一来，就得先把小云给拦下。
这一拦，双方起了冲突，小云跟在的丁月华身边多年，常年在外行走，身体素质好。
那两个丫鬟拉不住她不说，还被小云给按倒在地。
梅氏上完眼药过来的时候，小云已经挣脱开来。
她当时就一个箭步上前，顺着小云挥手的动作直接摔倒在地，然后以小云竟然敢打主子为由，让几个粗壮的婆子将人抓起来打死。
幸好当时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在，其中就有来给丁月华报信的那个婆子。
舒予听完前因后果，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第987章 舒予大笑
丁月华火冒三丈，那图纸她是看过的，她虽然不是很懂烧瓷，但瞧着也有些复杂，想来是花费了阿予一番心思的。
就因为那图纸是三房拿过去的，梅氏说毁就毁，简直恶毒。
舒予这是被自己给连累了。
丁月华双眸发冷，厉声问道，“大嫂，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图纸是客人给的，那是生意，你毁了图纸让樊家交不出货来，毁掉的是樊家的声誉！”
樊家的生意？
不见得吧？
梅氏抬眸瞥了舒予一眼，叹着气说道，“三弟妹，你这可误会我了。我确实过去看过那图纸，可那图纸放在案桌上脏兮兮的，而且画的乱七八糟，也不是瓷器的模样，我就以为是小工在上面乱涂乱画。可窑厂是什么地方，是烧瓷干活的地儿，怎么能允许小工这般不务正业，浪费时间？作为樊家的大少奶奶，我有责任监督惩罚他们，不是重要的东西就不该出现在窑厂里，对吧？”
梅氏是樊家的大少奶奶，说到底樊家的大半产业，将来还是大少爷的。她在窑厂里当然也有自己的人，因此梅氏很快就知道三少爷对待那两张图纸的态度。
梅氏就觉得奇怪，多问了两句。对方说那图纸好像是三少奶奶的朋友给的，她朋友有急用，但是量不多，也就几个而已。
好嘛，这么一打听梅氏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大客户的单子。
她和丁月华不对付，樊家人都知道。
尤其是最近，因为她将花娴发卖的原因，夫君对她一直爱答不理的。偏偏老三和老三媳妇都半年了还跟新婚似的，整日里黏黏糊糊。
她看得心里能爽快吗？
如今瞅着机会就想给他们使使绊子，既然不是什么客人的大单子，只是帮朋友的忙，那将图纸毁掉，她倒要看看老三和老三媳妇要怎么跟她朋友交代。
唯一让梅氏意外的是，这个朋友今天居然也来了，还正巧撞上并且知道图纸被毁的原因。
不过无所谓，这也证明老三两口子无能，连两张图纸都护不住。
她虽然不知道那图纸上画的是什么，但看着挺复杂的，再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想到这，梅氏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三弟妹，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不找人好好看管着。更何况那图纸真的画得太糟糕了，看着就像是小孩随便涂抹的，正常人看了都会当做是没用的草稿，对吧？”
丁月华真是被她的无耻给惊到了，以前觉得她不讲道理，现在觉得她又蠢又毒。
“大嫂，你做错了事情还死不悔改，你……”
“老三媳妇。”于氏呵斥，“这是你大嫂，有你这么骂大嫂的吗？”
丁月华都想连她一起骂，可前面的舒予却突然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她笑的声音不大，但清脆的很，堪堪将院子里的动静都压了下去。
众人不由看向她，就见舒予笑得停不下来，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丁月华心一惊，阿予该不会受太大的刺激了吧？
第988章 你知道图纸谁画的吗？
其他人也觉得这女人怕不是疯了吧？莫名的就被笑得毛毛的。
“哈哈哈。”舒予终于笑够了，直起身擦了擦眼角，扭头笑盈盈的看着梅氏，“你说那图纸画的太糟糕了，像是小孩子画的？你知道那是谁画的吗？”
梅氏，“谁画的？天王老子画的，太难看了也是事实。”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画当然不是天王老子画的。不过嘛，这图纸是京城工部郎中，姚天勤姚大人画的。”
梅氏瞪大了眼睛，“你，你说谁？”
舒予拿着鸡毛当令箭也不是第一次了，反正姚大人给了他爹那么多图纸，她就借着名头用一用吧。
“当然，姚大人在京城里当官，你肯定不认识。那你应该听说过最近各府各县都在大力推广的高速转筒吧？那就是姚大人设计并做出来，得到皇上盛赞的灌溉农具。你现在居然说姚大人画的图纸太糟糕？你是在质疑谁？姚大人的本事，还是皇上的眼光，甚至是那个利国利民给百姓带来便利的灌溉农具不行？！”
舒予一句一句的质问，就像是一把锤子一样狠狠的敲在梅氏的心尖。
随着她最后的话音落下，她的脸色也跟着瞬间惨白。
“不，不可能的。”梅氏豁然抬起头，猛地开口说道，“你在吓唬我，你怎么可能认识京城里的工部郎中，又怎么可能有工部郎中的图纸？”
一旁的于氏定了定神，也跟着附和道，“没错，你那图纸哪来的？是不是偷来的？”
“图纸自然是姚大人送给我的。”
梅氏‘哈’的冷笑一声，“怎么可能，你以为你是谁，既然是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送给你？”
这回不用舒予自我介绍了，丁月华解气一般的上前说道，“这位，是我的朋友路舒予，也就是前不久刚被皇上册封，全城百姓都知道的路乡君。阿予以前在西南，姚大人也在西南，他们认识很奇怪吗？甚至阿予的父亲和姚大人还是好朋友。你们毁掉了姚大人的心血，凭什么还在这理直气壮的。”
于氏和梅氏豁然看向舒予，路，路乡君？她就是路乡君？
两人双腿有些发软，若不是身后的丫鬟扶住了她们，怕是要摔到地上去。
乡君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或许是了不得的人物，但对于樊家来说，是可以稍微讨好的对象，却不需要惊惧害怕。
于氏以前甚至还跟着表姐去府城参加过县主的宴会，也算是见过世面的。
可京城里的姚大人不一样，那可是京官。
就算她们身处府内不关心什么农具，却也听说了高速转筒这东西，显然在整个大宿朝都出了名的。
而发明了这东西的姚大人，即使在京城一众官员当中不算是朝廷重臣，但也绝对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新宠。
这样一个人物所画的图纸，就这么被，被梅氏给烧了？
梅氏和于氏都忍不住在瑟瑟发抖，院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此时正有一道人影躲在院外，正仔细的看着里面的动静。
第989章 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自打舒予乡君的身份说出来后，这道身影便抿了抿唇，悄悄的往后面退了两步，交代身边的丫鬟，“去，叫三少爷回来，就说家里出事了，记得把前因后果提前说清楚。”
“是，二少奶奶。”
被称为二少奶奶的莫氏紧紧的捏住了手里的帕子，机会难得，不趁着这件事情将梅氏打压下去，以后她只会越发的目中无人。
想到自己尚且年幼的女儿，莫氏深吸了一口气，又扭过头看向院子里面。
却发现此时的梅氏也不知道是刺激太过，还是不想面对，竟然直挺挺的往后面倒去，直接晕过去了。
众人，“……”装的吧，装的吧？
于氏懊恼自己晚了一步，现在再晕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能大声叫嚷着，“老大媳妇，老大媳妇你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大夫，快把人抬进屋子里去啊。”
其他人纷纷反应过来，忙低垂着头冲上去，然后假装很忙碌的一窝蜂抬起梅氏就进屋去了。
舒予和丁月华对视了一眼，‘啧’了一声。
装晕有什么用？现实早晚都是要面对的。
其他人都齐刷刷的跑进了屋里，院子里这会儿只剩下舒予和丁月华的人。
丁月华这才小声又担忧的说道，“阿予，对不住，是我们没管理好，大嫂也是冲着我来的。结果害你受了我的连累，图纸也给毁了。不过你放心，我夫君有仔细看过那张图纸，他记忆很好的，看完后就会记下来，一定能原原本本的画出来。只是，只是姚大人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舒予有些惊讶樊三公子竟然还有这本事，听到她后面愧疚的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的神情，不由的笑了起来。
见屋子里没人出来，舒予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放心吧，那图纸不是姚大人画的。”
丁月华一愣，“啊？那，那岂不是……”
“她们太嚣张了，吓唬吓唬她们而已。”先前舒予听丁月华说起这位大嫂和婆婆的事情，还只是有些唏嘘。
这回真的见到了，才发现丁月华说的还是轻的，这婆媳两个根本就是专坑自家人。烧了图纸损失的又不仅仅是三房，而是整个樊家啊，她们怎么想的？
丁月华明白了，心里也知道阿予这是在帮她。
嗯……既然如此，那她可就不能辜负了。
丁月华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想法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可这会儿却格外的强烈。
她微微抓紧舒予的手，低声说道，“阿予，你说我借着这个机会分家，怎么样？能不能成功？”
分家？
舒予沉思，片刻后点头，“要是你夫君也是这么想的话，那就没问题。”
丁月华眼睛亮了亮，“他比我更想分家。”
她不止一次听到丈夫说大房拖后腿，他已经不想再给大房擦屁股了。他要是出去单干，都比现在轻松自在。
舒予愣了愣，这倒是很难得。
“行，那我就帮人帮到底，一会儿你配合我，我给你架梯子。”
第990章 樊三公子
丁月华连连点头，“谢谢阿予。”
等分了家，她就亲自去东古县，给阿予挑两匹上等的好马送给她。
不不不，这还不够，那只是及笄礼物。
还有谢礼和赔礼，这些都不能少。
舒予和丁月华对视了一眼，两人便朝着屋子里面走去。
屋里原本还有些安静，一看到她们进来，瞬间乱哄哄的又开始瞎忙活。
是真的瞎忙活，好像都很担心梅氏的状况似的，这个说快去看看大夫怎么还没来，那个说赶紧去开窗通通风，再一个说我去打水给大少奶奶擦擦脸。
还有两个丫鬟在一旁小声哭泣，好像梅氏已经去了，她们在哭丧。
于氏也在一旁着急的喊她，等眼角余光看到舒予两人进来后，更是一副也要跟着晕过去的样子，根本就不理会舒予两人。
可她当没看见有什么用，舒予和丁月华直接站定在她面前。
“娘，如今大嫂晕过去了，这事您得拿个主意才行。”
于氏装不下去了，只能狠狠抬起头，“拿主意，拿什么主意？这件事情又不是我做的，我可什么也不知道。你有什么话，等人醒过来再说吧。”
说罢，她直接站起身来，捂着额头唉声叹气，“我头有点晕，气都喘不上来了，你离我远点。”
丁月华不得不退后一步，随即看向舒予。
后者叹气，“月华，虽然我同你是朋友。但那图纸到底是姚大人的心血，是他废寝忘食画出来的。你大嫂就这么给毁掉了，怎么也该给我一个说法，不然这责任我可担不起。”
“路乡君，你先消消气儿。你放心，我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舒予挑眉，“什么交代？”
“画是大嫂毁掉的，等大嫂醒过来，让她道歉赔偿。”门口陡然响起一道声音来。
舒予诧异的扭过头去，就看到一道清瘦的人影站在门外。
这不是樊家三少爷吗？
樊三少看着像是赶回来的，气息都还没喘匀，额头上冒了许多汗。
于氏愣了一下，这会儿也不头晕了，忙不迭的跑上前来，对着他哭诉，“老三，你可回来了，娘真的要被你那个媳妇给逼死了啊，她……”
“娘，事情经过我已经知道了。图纸是我送到窑厂去的，是我亲自吩咐小齐烧制的。如今被大嫂刻意毁掉，这事怎么也得大嫂担起责任。等大嫂醒了，看看要赔多少吧。”
他又转过身，对着舒予拱手，“路乡君，这事是我们樊家的错，对不住了，你看看，你需要什么赔偿，我们不会推卸的。”
舒予对他印象倒是不错，“还是樊三公子有担当，放心，我也不会多要你的。按照姚大人如今的身份，他的图纸肯定是千金难求的。再加上我图纸上的东西是要用在新修缮的房子上，那房子是皇上赏赐给我的，向大人给了我期限，修缮好了就要尽快搬进去。”
她摇头叹气，“如今图纸毁了，东西做不出来，房子后面的工事都要受到影响，我的损失同样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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