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早有预料
“我相信你，锦菡姑娘。”百里铭笑着点点头，温声道：“我百里家的历任家主在接掌家主之位的时候都会修习洞幽棋的操纵口诀，并与其心意相通，不过这里也不知距离百里家有多远，我不确定能否将洞幽棋召过来，若是不能的话，我便将口诀传授给姑娘，姑娘自行去百里家取就是。”
“好。”锦菡点头应了，又好奇地问道：“百里家主，只是那洞幽棋到底放在哪呀？”
百里铭轻笑，应道：“洞幽棋一直都在塔楼里，就在二楼书房的桌案上放着。”
“怎么可能？”锦菡睁大了眼睛，惊异道：“也就是说洞幽棋一直都在我们几个人的眼皮子底下？”
“是，洞幽棋与我心意相通，我每次卜筮时才会让其现出行迹，随后便立即用它的自身神光隐藏起来，以免被旁人看到。千年来我百里家历任家主都是这么做的。”
百里铭笑着解释罢，闭上眼睛开始喃喃念诵起一段晦涩难懂的口诀。
锦菡的脸上惊异之色不散，也不敢打断百里铭的口诀，兀自有些疑惑地低声自语道：“若是一直都在塔楼里放着的话，塔楼都塌了，洞幽棋没事么……”
专心念诵口诀的百里铭也不知有没有听到锦菡的话，却也没时间为她答疑解惑。好在没过多久，一点黑白二色的神光裹挟着一物快速自洞外飞来停在锦菡的面前，为她解答了疑惑。
锦菡好奇地打量着神光之内一张不过只有巴掌大的小小棋盘，只见那悬浮不定的棋盘上分布着一枚枚不过米粒大小的精致棋子，神光染上的黑白二色正是棋子的颜色。
百里铭看起来稍有些吃力地喘息了一会，方才出声道：“锦菡姑娘，这便是洞幽棋了，你先将之收起来吧，我来传授给你口诀。”
“好。”锦菡将洞幽棋接在手中放到了储物戒的上方，当储物戒吞吐出一道青光将它笼罩起来的时候，它似有所觉，发出了一阵悲伤的嗡鸣声。
与洞幽棋心意相通的百里铭更加深切地感觉到了它的悲伤，他的脸上随之现出一丝不舍，温和地看着洞幽棋，轻轻道：“我百里家与你的缘分该到断绝的时候了，我很庆幸在此契机时没有将你所托非人，而是寻到了锦菡姑娘这位正直善良的正道弟子，你也一定会喜欢锦菡姑娘的吧……”
原本早就该被储物戒青光吞没的洞幽棋嗡鸣着一直听罢了百里铭的话，又顿了一会，方才明显可以看出无奈地进到了锦菡的储物戒里。
百里铭眼中纠缠着的不舍悲伤在抬眸看向锦菡的时候很快便释然，随后他温声说道：“锦菡姑娘请记好了，我现在便传授给你洞幽棋的使用口诀。”
“好，家主请说吧。”
锦菡郑重了神色，认真地听着百里铭所说的简短口诀，将之一一记在了心底。
“锦菡姑娘，这几句口诀你都记下了么？”百里铭说罢了口诀，含笑解释道：“我百里家自那位高人手中得到洞幽棋时高人早有预料，知我百里家世代都是凡尘之人，故而传授下的口诀只有最基本的操纵和卜筮一条，其他妙用百里家概未习得口诀，也不知之，留待姑娘今后自行参悟吧。”
第347章 决绝
“我知道了，口诀也都记下了。”锦菡郑重地看着百里铭，正色道：“百里家主，真的多谢你了。”
“哪里，该是我道谢才是。”百里铭含笑摇摇头，温声道：“锦菡姑娘，除了洞幽棋以外，我还有几件事想拜托你帮我去办。”
“好。”锦菡爽快地应下，“是什么事，百里家主尽管说就是。”
百里铭低头将腰间的玉佩摘下来递向锦菡，道：“烦请姑娘天亮之后回到百里家宅，以此玉佩为凭传达我的话，将家主之位传给我三弟百里成，然后告诉他，塌陷的塔楼无需重建，家传之宝也已被抢夺，令他将百里家已无宝物的消息大肆宣扬，还有，好好地经营百里家业，将家族传承下去。”
锦菡越听越是犹疑，迟疑着说道：“百里家主，你让我去传话，那你……”
百里铭直接打断了锦菡的话，含笑说道：“姑娘，你只需告诉百里家众人，就说昨夜家中来了盗贼抢夺家传之宝，你恰好经过便在旁施以援手，但未能保住宝物，我百里铭和夫人也被盗贼所害，已跌落万丈悬崖，尸骨无存。”
“什么？”锦菡一惊，震惊道：“百里家主，你是要……不行，万万不可……”
百里铭低头看向伏在他腿上的狐仙惨烈的尸首，语气变得低柔，低声说道：“雪儿这个样子不能示人，百里家也不会允许她与我同葬，我只能拜托锦菡姑娘了，请你将我们合葬在这片山脉的幽静处即可，不必留下坟丘、墓碑，让我们两人今后能安静地在一起，再无旁人打扰。”
“百里家主，你万不可如此想不开呀。”锦菡一脸焦急地看着百里铭，搜肠刮肚地斟酌着言辞，劝道：“百里家主，狐仙虽然去了，可是她一定希望你能好好地活在这世上的，而且百里世家肯定也离不开你这个家主，你……百里家主！”
在锦菡惊变的语气中，她仓惶自地上爬起来就要冲向前却依然晚了，只见百里铭已然自袖中拔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了他的心脏里。
那匕首是他被冷睿叫醒时为了防身偷偷藏进袖中的，却不想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百里家主！”锦菡刚刚往前冲了不过两步，便看着百里铭就此决绝地自尽了性命，不由猛地顿住脚步，惶然大喊了一句。
有鲜红的血液正自百里铭的心脏匕首处汹涌流出，他却像是没有痛觉一般，脸上没有任何一丝疼痛的神色，反是温柔而含笑。
锦菡神色震惊地顿在原地，将百里铭脸上如许温柔的笑意尽收于眼底，只觉心神动荡，为之大感动容。
这便是传说中的爱情了吧？
这一刻锦菡突然便懂了她听来的故事里，何为情深不悔、至死不渝，而那以死殉情的决绝，竟也是真实存在的。
锦菡的心中也不知是弥漫着怎样的情绪，是震惊、是感动、还是悲伤，她只是眼中莹光闪烁着，很快便化成晶莹的泪滑落了下来。
第348章 开什么玩笑
随着心脏处鲜血的流出，百里铭的生命力正在缓缓消散，他一点点无力地伏身靠近狐仙，在堪堪就要闭上眼的前一刻，他强自抬起头看向锦菡，虚弱无力地说道：“锦菡姑娘，百里家的传信便烦劳你了，还有，请一定要将我与雪儿合葬在一起，拜托。”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他无力地垂下头，温柔轻放在狐仙身上的手也滑落而下，毫无生命力地落在了地上。
“百里家主……”
锦菡用手捂住口仍旧发出了呜咽的哭声，不停滑下泪水的眼中溢满了数不尽的悲伤和感动之色。
她缓缓跪坐下来，看着距她不远的两条即便死去仍旧紧紧依在一起的尸首，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如此过了一会，只听着山洞中有破空声响起，一道黑光停在锦菡的身旁散去，暗泽熠现出身形，皱着眉头不悦地说道：“傻丫头，你又哭什么？”
“石头……”锦菡抬起满是悲伤的脸庞看向暗泽熠，哽咽道：“百里家主也死了……”
不用锦菡说，暗泽熠此时也已经看到百里铭无力伏下的尸首了，他顿了一下，淡漠道：“殉情了么？”
“嗯……”锦菡低下头，哽声道：“百里家主这么好的一个人，呜呜……他好可怜，狐仙也好可怜……他们这么相爱，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暗泽熠低头不悦地拍了拍锦菡的头，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可怜的？你忘了狐仙差点杀了你了？还有百里铭，你们认识才多长时间啊，你至于为了他哭得这么惨么？好了，别哭了，烦死了！”
锦菡转头一巴掌拍在了暗泽熠的身上，愤愤道：“混蛋石头，你看到这么感人的场面一点都不感动便罢了，怎么还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呢？你真是个冷血无情的家伙，讨厌的家伙！”
“切，你自己傻兮兮地为了两个陌生人哭成这样，还指望我跟你一样傻么？开什么玩笑。”
锦菡越发恼怒，将手握成拳恨恨地锤了暗泽熠好几下，“冷血无情！铁石心肠！讨人厌的混蛋石头！”
“够了，住手，傻丫头！”暗泽熠冷声呵斥了锦菡一句，将淡漠的目光转到百里铭的身上，皱眉道：“不过百里铭死了倒有点麻烦，傻丫头，他死之前你有没有问他异宝在哪里？”
锦菡闻言，正自捶打暗泽熠的手突然一顿，小脸上划过了一抹心虚的神色。随后她不自然地低下了头，低声应道：“没问。”
“嗯？”暗泽熠感觉到锦菡不自然的反应，顿时狐疑地看向了她，追问道：“没问么？”
锦菡干咳了两声，因为心虚反而忘了悲伤，她努力使得脸上的表情正常，一边抬起衣袖擦去眼泪，一边不悦地说道：“你以为我跟你们妖魔邪道一样么？我又不觊觎人家百里世家的宝物，问百里家主这个干嘛？”
暗泽熠沉默了一会，忽而弯腰抓住锦菡的胳膊将她拉起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问道：“傻丫头，我再问你一次，百里家的异宝在哪里？”
第349章 大好处
“我怎么知道？”锦菡的目光游移着不敢跟暗泽熠对视，强撑着使神色自然一些，嚷嚷道：“我巴不得你不能抢夺百里世家的异宝呢，怎么可能问百里家主异宝在哪里？现在好了，百里家主不在了，你也别觊觎人家的宝物了，赶紧回九幽吧，石头！”
暗泽熠看着锦菡的反应，忽而唇角上扬，现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顿了一会，淡漠道：“没问么，那可就麻烦了。傻丫头，不管怎么说，百里铭死之前肯定不会什么都不跟你交代的吧？他与你说由谁接掌百里家家主之位？我再找新的家主去问就是。”
“石头，你怎么都这样了还不放弃呀？”锦菡一急，恼怒地瞪向暗泽熠，怒道：“我不知道！”
“哦，这样么。”暗泽熠淡淡放开锦菡，转过身作势便要离开山洞，边走边道：“那你便留在这里等着我吧，我去百里家宅一趟，反正现在狐仙死了、冷睿逃了，就剩下我自己一个人，我就不信我将百里家的人杀光了还问不出异宝在哪里。”
“石头！”锦菡顿时失措，她快速踏前两步拉住暗泽熠的胳膊拦住了他，皱眉斥道：“石头，我不会让你去百里家宅的！你若要杀人，先杀了我！”
“你不想我杀人？”暗泽熠转头看向锦菡，唇角挂着一丝浅浅的邪笑，淡淡说道：“那你便老实告诉我，百里家的异宝到底在哪里，我得了异宝便走，懒得再杀人。”
“不可能！”锦菡冷着脸坚定地说道：“我既不会让你杀人，也不会给你异宝，你死心吧，石头！”
“不会给我？”暗泽熠轻挑起眉梢，淡笑道：“这么说，异宝就算是不在你手里，你也一定知道异宝在哪里了？可以呀，没想到此间之事被你这么一番搅和，最后得了大好处的竟然是你这傻兮兮的丫头。”
“我……我没有！”锦菡的目光游移着，强撑着说道：“我不知道异宝在哪里，反正我就是不能让你这个魔族人得逞！”
“切，你得了吧，丫头。”暗泽熠转过身面对向锦菡，抬手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并缓缓俯身将脸庞停在距她的小脸仅有半尺之遥的地方，邪笑着说道：“就凭你这傻丫头，还想骗我？快点跟我说实话，百里铭是将异宝的存放之地告诉了你，还是干脆便将异宝交给你了？否则他不可能这么放心地去殉情。”
锦菡也知道暗泽熠有多了解她，更何况暗泽熠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她又实在是不擅长骗人，情知是瞒不过他了。
这样想着她反而不心虚了，一巴掌拍开暗泽熠的手，抬头怒瞪着他，坚定道：“就算我知道又怎么样？反正我是一定不会让魔族得了异宝，拿来祸害正道苍生的！你今日就算是杀了我，我也绝对不会将异宝给你！”
暗泽熠收起唇边的笑意，正色道：“傻丫头，不跟你闹了，为了你好，快点将异宝给我。”
第350章 坚定
“我才不！”锦菡恼怒道：“石头，你别想骗我，我绝不会将异宝交给你，你死心吧！”
暗泽熠沉下脸色，没好气地说道：“傻丫头，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想想，妖族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只为了百里家的异宝，现在五年过去了，还折了一个狐仙、数十名族人，妖族原本便因为繁衍困难而族人稀少，此次的损失可以说太惨重了！妖族又焉肯善罢甘休？
“妖族必定还会派人去百里世家探查，若是被他们发现百里世家已经没有异宝，参与了此次之事的我又拿不出异宝来，方才我未能斩草除根杀了冷睿，被他侥幸逃脱了去，到时冷睿都不用推断便能怀疑到你的身上，你有几条命能逃过妖族的追杀？”
锦菡的脸色变了变，却坚定地说道：“我保不下异宝，可以将之送回宗门里让师父看管，总之我绝对不能让你这个魔族人得了异宝！”
“我看你非但是自己嫌命长，还要给宗门招惹事端不成？！”暗泽熠脸色越沉，怒然低喝道：“傻丫头，为了你自己的命，也为了善元宗的安全，快点将异宝交给我！”
“不可能！”锦菡干脆转身走向了百里铭和狐仙处，边走边坚定地说道：“石头，你若还是我师弟，只要你想要，我一定将这异宝给你。谁让你现在是魔族人呢，我就算是死，也不能将异宝交给你，帮着魔族人残害苍生！”
暗泽熠脸色阴沉地转头看着锦菡的背影，脸上无奈的神情看起来颇为无计可施。
却见锦菡径直走到百里铭和狐仙处，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他们两人分开，左右看着他们思索了一会，尝试着抱了抱狐仙的尸首，却发觉看起来应当是比较轻的狐仙都甚为沉重，她勉强能抱起来，却吃力得很。
暗泽熠如此看了一会，沉声问道：“傻丫头，你干嘛？”
“将百里家主和狐仙埋葬了呀，唔，好重。”
暗泽熠用看傻子的眼神一脸嫌弃地看着锦菡，冷声说道：“你就不能用飞剑么？”
“呃……”锦菡反应了一会，默默将狐仙放下，将手结成剑诀召出剑光温柔些的潋水剑，将之化为一道蓝光钻进狐仙的尸首下方，一点点变大撑起了狐仙。
随后锦菡站起身，操纵飞剑载着狐仙飞在她的身边，往洞外走去。
暗泽熠看着锦菡走到了他的身边，冷兮兮地问道：“你要去将狐仙埋在哪？”
“要你管。”锦菡白了暗泽熠一眼，脚下步子不停，径直自他身边走了过去。
“那百里铭呢？”
因刚刚与暗泽熠争执的缘故，锦菡也不愿让他帮忙带着百里铭的尸体一起去找一处幽静的地方，遂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并不回答他的话，准备找到地方之后将狐仙放下，然后再回来。
暗泽熠阴沉着脸看了看锦菡渐行渐远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最终还是用束魂索缚住百里铭的尸首，带着他转身追锦菡去了。
第351章 还不死心
锦菡率先走出山洞，方才发现洞外光线明亮，已是清晨时分了。
她仰头看着透过枝叶缝隙照耀下来的温暖阳光，闻着山间的清晨清幽的香气，伴着鸟儿清脆的鸣叫声，眼前的景色着实优美，让她恍惚觉得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境一般。
然而待她低下头又看见潋水剑上狐仙惨烈的尸首，禁不住轻叹了一声。
这时她听着脚步声响起，转头只见暗泽熠带着百里铭的尸首一起走出了山洞。
她等着暗泽熠缓步走来，默默回过头挥手散去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火球，随意地寻了个方向往前方走去。
接下来锦菡和暗泽熠都没有说话，两人在山间转了转，直到锦菡选定了深山中一座幽静的山谷，方才停下来。
锦菡率先开始挖冢，暗泽熠默不作声地帮忙，两人很快便挖好了一座能容纳百里铭和狐仙的坟冢，将他们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锦菡在百里铭和狐仙的身边布下了一座简单的法阵，可保没有虫蚁蛇鼠等物侵扰他们的尸首，然后才将他们掩埋了起来。
遵照百里铭的意思，他们的坟冢不留坟丘、不设墓碑，安静到绝对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相伴沉睡在此。
做好了这些，锦菡后退一步深深弯腰施了个稽首礼，郑重道：“百里家主，狐仙，愿你们相伴走过轮回路，来世转生为一对平凡的夫妻、相守一世。安息吧。”
暗泽熠在一旁沉默地看着锦菡，可见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不舍和放心不下的神色，但是在锦菡转头看向他的时候，那样的神色却奇迹般地消失，暗泽熠看起来便仍旧是冷漠的模样。
反是锦菡的眼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丝难过，她抿了抿嘴，低声问道：“石头，咱们是不是……要分开走了？”
“谁管你。”暗泽熠漠然道：“反正我要回九幽复命了。”
一阵难言的失落猛然席卷了锦菡的整颗心，她只觉心里堵得难受。好一会，方才强撑着，没好气地说道：“那你便快走吧，你这个扫把星，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哼。”暗泽熠脸色一沉，冷兮兮说道：“傻丫头，那异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锦菡顿时警惕，“你还不死心？”
“你就放心吧，异宝我不要了。”暗泽熠冷声道：“但是我要知道异宝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什么样子，有什么用处。”
“你不要还问这么多干嘛？”
“你哪里有这么多废话？快点如实告诉我，否则你便别怪我跟你硬抢了，以你的修为，难不成我还抢不过你？”
锦菡的眼珠来回转动，仔细权衡了一会，试探着问道：“你没骗我吧？”
“我若真想要异宝，自可从你手里抢来，还用得着费这个力气骗你？”暗泽熠神色冷沉，不耐烦地说道：“傻丫头，快点将异宝拿出来我看看，看过了我立即便走。”
“那……好吧。”
锦菡想着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便将洞幽棋自储物戒里取出来给暗泽熠看了一眼，却在他还没看清的时候马上又收回去了。
第352章 心情
暗泽熠顿时不悦，抬眸怒瞪了锦菡一眼，“我说了不要便不会要你的异宝，快点拿出来让我看清楚！”
锦菡撇撇嘴，只得将洞幽棋取出来递向暗泽熠让他细细看过，待他看清之后方才收回了储物戒中。
“倒真是个棋样的异宝。”暗泽熠淡淡说道：“只是这应当不是九州棋吧？”
“当然不是了，若是的话我还会给你看？早就送回宗门里想办法上交给九天了。”锦菡按照暗泽熠的意思，向他解释道：“这是洞幽棋，百里世家就是拿它来做卜筮之用的，别的应当还有用处，不过百里家主并不知道罢了。”
“嗯。”暗泽熠点点头，漠然道：“丫头，你既然傻乎乎地执意将这烫手山芋拿在手里，便将它收好了，至少三年内不可轻示于人，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怀有此异宝，就算是几位师兄和师姐都不可以，懂了么？”
锦菡不以为然，撇嘴道：“为什么师兄和师姐都不行？他们又不会害我。”
暗泽熠沉下脸色，冷斥道：“这都是为你的性命着想，你若想多活几天，便乖乖听我的，懂了么？！”
“哼。”锦菡不悦轻哼，沉默了一会，却还是点头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知道了还不行么？”
“那我回九幽了，你……好自为之吧。”
暗泽熠淡漠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却又顿住身形，回头对着锦菡淡淡说道：“傻丫头，听我一句劝，别自己一个人游历了，不管是哪位师兄还是师姐，至少跟一个人。”
锦菡的脸上难掩失落，低下头怏怏应道：“知道了，我处置好百里家的事情便去找师姐。”
暗泽熠看起来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他顿了一会，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身化为一道魔光飞上天空，不一会便消失了行迹。
锦菡只听着一道破空声乍然响起又很快消失，她也没抬头看一眼，就这么怏怏不乐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
虽然石头在身边的时候总是要斥责她、命令她，惹她生气，令她讨厌，可是为什么，竟如此不舍得让他离开……
暗泽熠离开后一直过了许久，锦菡方才轻叹了一声，垂眸怏怏道：“还是快点去百里世家将百里家主交代的事情办好吧，现在都天亮了，百里家一定乱了。”
这样说着，她抬起头准备找个方向离开这里，却发觉天空好似突然之间变了，已不是方才的阳光明媚、蓝天白云。
她便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疑惑道：“阴天了么……”
她不得其解也无意再做探寻，摇了摇头，跳上潋水剑飞上天空，在高高的空中辨别了百里家的方位，指引着飞剑往那个方向迅捷飞去。
今日是个深秋里难得的好天气，秋阳高照、云淡风轻，一朵朵棉花糖一般的白云悬挂在湛蓝的天空上，一群群飞鸟叽叽喳喳地飞过，在绝美的天空画布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实际上这样的天空又与不久前暗泽熠还在的时候锦菡所看的有何分别？并未阴沉半分。
阴郁的，不过是锦菡的心情罢了。
第353章 许久未见
不出锦菡的预料，当她来到百里家的时候，已经陆续醒来的所有人包括百里族人和家中的侍女小厮，都正乱成一团，为遍寻不见的家主和夫人而忙乱，更为遍地的凄惨尸首、一夜之间禁地塔楼的突然崩塌而震恐。
正在这时锦菡拿着百里铭的玉佩出现，找到百里铭定下的下任家主百里成，将百里铭的临终托付一一告诉了他。关于那些尸首的处置，锦菡含含糊糊地表示那些都不是好人，与抢夺百里家异宝的强盗有关，帮着百里族人将他们聚集在一起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当得知百里铭及夫人都因为家传之宝的缘故而跌落到悬崖下尸骨无存，百里家举家悲恸，哭声不绝于耳，这也感染了锦菡心中的悲伤，致使原本便心情阴郁的她更加难过了。
随后百里家人要求锦菡带他们去百里铭及夫人跌落的悬崖处看看，锦菡愣了一会，遂在山脉里随意地寻了一座深不见底的悬崖，声称他们两人就是相伴在那里跌下去的。
由百里成带领的百里家一众家眷在悬崖上一番哀悼，锦菡多番劝阻了他们要想办法下悬崖寻找百里铭和夫人尸首的想法，小半日之后方才回返家中，开始忙碌着为百里铭和夫人白春雪准备衣冠冢、举行丧仪。
适时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正道弟子因为昨夜那惊天动地的劫雷而赶到青木州探查，他们在山间天劫肆虐过的地方找不到任何踪迹，大部分人便就此离开，也有人在附近寻找，发现了至此时仍旧妖气森然的百里家宅，那是狐仙设下的妖气结界在她死后消散开留下的。
于是当锦菡发觉自己在百里家已经帮不上什么忙，准备向百里成告辞离开的时候，好不容易在一片忙乱的百里家宅里找到他，却看到了另外一个熟人。
这是家宅前边的大院里，锦菡只见着百里成正恭恭敬敬地迎着一位月白色道袍的年轻男子自前门进来，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可以看出是那白衣男子在询问，百里成回答。
锦菡意外见到那人，不由脚步一顿，惊异唤道：“祁师兄？”
原本正转头看着百里成，微笑地与他说着什么的白衣男子闻声看向前方，看到锦菡时他的脸上也掠过了一抹意外的神色，随后含笑唤道：“锦菡师妹，好巧。许久未见了，师妹别来无恙否？”
“我还好，祁师兄呢？”锦菡快行几步来到祁昊轩和百里成的面前停下，笑呵呵地看着祁昊轩，感慨道：“真的是好久没见过祁师兄了。”
“是啊，许久未见，我甚为想念锦菡师妹呢。”祁昊轩深深地看着锦菡，随后移开目光看了看她的左右，笑问道：“怎么只有师妹一个人，石霖师弟没有与你在一起么？说起来我也有好久没见过石霖师弟了。”
锦菡脸上的笑容一僵，连忙低头轻咳一声试图遮掩失态。随后她抬头看向祁昊轩，笑得终归有些不自然，摇头道：“这次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出来，石头他……算了，不说他了，祁师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祁昊轩将锦菡的反应尽收于眼底，眼中不由划过了一抹异芒。
他却是神色纹丝不动，也没有再追问来刁难锦菡的意思，只是轻笑着应道：“我被昨夜的天劫所吸引，过来探查时发现这座宅院有妖气，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第354章 千万节哀
祁昊轩说罢，又笑问道：“锦菡师妹呢？你也是看到天劫才过来的么？”
锦菡一边思索着，一边摇头答道：“不，我是昨天过来的。”
祁昊轩闻言打量了锦菡一下，发现她的衣衫可以看出激战后的狼狈，脸上的神色不由一动。随后他温声道：“这么说锦菡师妹应当知道昨夜天劫的始末以及这里妖气的原因了？”
“嗯，我知道一些。”
祁昊轩温和笑道：“既如此我便不再问百里公子了，百里公子好似什么都不知情。”
“是。”与百里铭长相神似的百里成不无惭愧地应道：“昨天刚刚入夜我便与家中其他人一起晕了过去，家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却全不知情，一直到今天晨起醒来才发现……唉……”
“抱歉。”祁昊轩对着百里成稽首道：“只因公子家中的妖气非同小可，小道身为正道弟子，不得不向公子您多问几句，在您忙碌丧仪的时候还要打扰您。既然锦菡师妹知情的话，小道问一问师妹就是，若是这妖气会妨害到您的家族，小道与师妹等正道弟子必然为您家族除害，您还请放心。”
百里成的脸上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拱手回礼道：“祁道长实在是太客气了，您也是为了我百里家着想。祁道长便与锦菡姑娘移驾后院吧，在下立即让下人打扫出一间安静的客房供您二位交谈。”
“怎敢烦扰？”祁昊轩摇头道：“公子请自去忙碌就好，小道与师妹随便在哪里都能说话。只是这生老病死乃世间伦常，请公子千万节哀。”
“多谢祁道长。”百里成再次拱手道：“那在下便不打扰祁道长和锦菡姑娘了，如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道长尽管来找在下。”
“好，多谢。”祁昊轩含笑将百里成送走，方才回过头看向锦菡，笑道：“师妹，那我们去外面说。”
“嗯，祁师兄先请。”锦菡客气了一句，看着祁昊轩率先走了之后，她随后追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百里家宅，相伴走到宅院外的一棵柳树下，时值深秋，柳树叶已掉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柳条伴着轻风跳着柔美的舞蹈。
他们在树下相对立定，祁昊轩不无疑惑地问道：“锦菡师妹，我在天劫落下的地方看过，发觉那并非是正道道友渡劫的迹象，反倒像是天道惩罚的劫雷，是么？”
在回百里家宅的路上，锦菡便已经根据百里铭临终前的嘱托，将昨夜发生的一切以及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始末想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与百里族人也解释过无数遍了，此时遂神色沉静地答道：“祁师兄猜的不错，昨夜我恰好来到青木州，露宿在山里，后被天劫惊动，在一旁偷看着那的确是惩罚的劫雷，惩罚的是一只狐妖。看它的境界必然已超出咱们九州所允许的境界，怕是因此才招来了天劫。”
祁昊轩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应道：“这样的话那天劫便说通了，只是超出九州境界的狐妖为何要出现在这里？”
就在祁昊轩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隐约有破空声响起，一道轻风轻拂柳条，像是有一人降落在了柳树的枝干上，但是当祁昊轩似有所觉地抬头看时，却什么都看不到。
祁昊轩很快便低下了头，脸上神色深深。
第355章 真是厉害
锦菡并没有注意到柳树上轻微的动静，她只是一本正经地看着祁昊轩，答道：“抱歉，祁师兄，这个我便不大清楚了。昨夜我发现那狐妖渡劫时看了一会，后来又在别的地方发现了两名奄奄一息的人类，正是这百里家宅的上一代家主和他的夫人。”
“哦？”祁昊轩神色探究。
在柳树高高的枝干上则隐约有一声几不可闻的笑声一闪即逝。
锦菡听了暗泽熠的警告，有心掩盖异宝在她身上的事实，顺便也想隐瞒狐仙的存在以及她其实就是百里家夫人，对祁昊轩自然是不能说实话了。
此时她明明是在说谎，脸上却并不见任何慌乱的神色，反是平静、认真，与一甲子以前的她已是全然不同。
只见她点点头，继续说道：“我见他们两位看上去马上便要死了，连忙过去救人，然后百里铭家主便托付我玉佩，让我回百里家传话。唉，到底是我晚去了一步，我听着百里家主的托付，应当是妖族人觊觎百里家的传家之宝，并且已经成功抢去了，我也不好问那宝物到底是什么，不过想来应当也是一件不出世的异宝，却被妖族得了去。
“百里家主和夫人因为未能保住传家之宝而惭愧，不愿再面对家族众人，执意拒绝了我将他们送回家中医治的要求，趁我一时不察，双双坠崖而亡，我终归是未能救了他们，只能按照家主的意思来百里家传话。”
这样说着，锦菡面有愧色地低下了头。
“这样么，那倒是怪不得锦菡师妹，怪只怪我等九州正道俱都倏忽了，竟然放任妖族人来此为恶，在人间世家中抢夺了宝物。”
低着头的锦菡听祁昊轩如此说，知道他这是信了她的言辞，不由松了一口气。她端正了神色，面色如常地抬起头，愧疚道：“只恨我未能早来青木州，方才让妖族得逞，让人间世家蒙受此难。”
“都是命数，师妹不必自责。”祁昊轩温声说罢，转移了话题，笑问道：“师妹这是到了元婴期，下山来游历的么？”
“是。”锦菡尝试着探了探祁昊轩的修为境界，却是全然探查不出，不由赞叹地说道：“祁师兄现在怕不是就快要到虚境了吧？师兄今日来此是在别处游历时看到天劫过来的，还是道化宗差你过来探查的？”
“我也在别处游历，不过的确该回山参悟玄功，尝试着踏入下一个境界了。”
祁昊轩口中的下一个境界必然是虚境无疑，看来他的确是已到了元婴期的顶峰。
锦菡满脸羡慕地说道：“真好啊，祁师兄真是厉害，才这么年轻便要进入虚境，怕是全九州修真界也只有祁师兄一位了。”
“哪里，都是运气而已。”祁昊轩谦逊了一句，轻笑道：“锦菡师妹也下山了，今日咱们又正好巧合遇见，我便推迟一下回山的日期，我们二人结伴游历一番，可好？”
锦菡没有多想，点头应道：“好啊。”
然她话音一落，在柳树上突然有一声轻微的冷哼响起，因声音实在太轻，锦菡全然听不到，只是也不知祁昊轩有没有注意到。
不过看着祁昊轩的脸上神色并无任何变化，轻笑着说道：“那好，锦菡师妹，你在这里等等，我再去百里家看看可有妖物留存，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这就启程了。”
第356章 太过分了
“是。”
锦菡点头应下，转头目送祁昊轩缓步走向百里家宅的正门里消失了行迹，她便低下头踢踏着脚下的黄土，百无聊赖地等候起来。
如此一安静下来，她忍不住又想起离开不久的暗泽熠，便轻皱了小脸，神色阴霾地低声嘀咕道：“也不知道石头那家伙怎么样了，现在回到九幽了么……要是……”
要是他依然还是她的师弟，可以和她一起游历的话，该有多好……
正在这时，深深低着头的锦菡只觉得身后有风声轻拂了她的衣袂，她疑惑地抬起头转身看去，一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于是这一眼突然便春暖花开，阳光好似平白灿烂了几分，照亮了锦菡缓缓绽开的明媚笑意。
她一脸惊喜地看着凭空出现在身后的人，大喜地唤道：“石头，你怎么……”
暗泽熠猛然踏前一步，出手捂住锦菡的嘴打断了她的话，随后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直接便挟持着她身化为一道魔光飞上了天空。
他们两人不过刚刚自柳树下飞离，便见三道剑光先后落在百里家宅的正门外，那是三名正道弟子被百里家宅的妖气所吸引，前来探查了。
接下来陆陆续续又有正道弟子前来，其中有道有僧，俱都是在天劫肆虐处探查不出什么来，远远感觉到百里家宅上空弥散的妖气，从而过来准备除妖的。
如此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一身白衣潇洒的祁昊轩自百里家宅中出来，远远只见着柳树下空无一人，不由顿住脚步，脸上神色深深。
片刻后，他的唇角轻轻上扬，现出了一丝深沉难测的轻笑。
而原本应该在柳树下等着祁昊轩的锦菡，此时已然被暗泽熠挟持着强行带离青木州，一直飞到位于九州正北、青木州西方的盛胥州境内，方才在锦菡的连连挣扎下降落了下来。
两人落下的地方是一条小河的河畔，因周边荒无人烟，所以他们的突然落地并没有惊到任何人。
他们自魔光里现出身形，锦菡犹自正在挣扎着，不悦地嚷嚷道：“你干嘛呀，石头？我和祁师兄约好了一起游历呢，你这么突然就带我走，我都没办法和他打声招呼，多没礼貌啊！”
“哼！”暗泽熠面色不善，冷冰冰地说道：“你就算是傻也该有个限度吧？丫头，他要和你一起游历，你便就这么答应了？你一个姑娘家，就不怕他在路上占你便宜么？！”
“什么，什么呀？”锦菡脸色有些发红，不悦道：“祁师兄人很好，怎么会……况且我们都是道门弟子，结伴游历原本便再正常不过了，石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恶心的念头！”
暗泽熠脸色更冷，冷冷道：“我想到哪里去了？切，我看你是巴不得被你那祁师兄占去了便宜的吧？”
“石头，你！”
暗泽熠这话的确是有些过了，锦菡听来登时恼怒，啪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脸色涨红地怒道：“你太过分了！”
这样说罢，她冷沉着一张小脸，怒气冲冲地转身便走。
第357章 迁延不归
暗泽熠歪头捂住被锦菡打了一巴掌的脸颊，虽满心恼火，看锦菡的反应却也自知话说得过了，脸上神色讪讪。
他看着锦菡沿着小河怒气冲冲走向前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锦菡的手腕，沉声问道：“傻丫头，你去哪？”
“你管我？”
锦菡一个劲地甩着胳膊试图甩开暗泽熠的手，而暗泽熠至此时站到了她的旁边，方才发现她通红的小脸上是愤恨和委屈的神色，眼中噙了泪，那模样让他看来顿觉自责。
锦菡无论如何也甩不脱暗泽熠，不由恼怒且委屈地嘟囔起来：“混蛋石头！讨人厌的石头！枉我还这么担心你！枉我还不想让你走！我真是嫌命长才会想要和你一起游历！你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混蛋！”
暗泽熠慢慢缓和了神色，淡淡说道：“好了，丫头，算我错了还不行么，不过我警告你，离那个祁昊轩远一点，否则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将你连骨头一起吃了！”
“你管得着么？”锦菡恨恨斜了暗泽熠一眼，冷声道：“放开我，混蛋，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你当我想见你？”暗泽熠心里的自责很容易便散去，转而恼火了神色，沉声道：“乖乖跟我走，我将你送到四师姐那里立即就回九幽，到时候我保证你再想见我也见不到！”
锦菡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说起来你不是已经回九幽了么？怎么又回来了？你是想……送我去师姐那里？”
虽然暗泽熠的确是因为放心不下锦菡，已经到了无底洞之前，却犹豫了一番之后又回来，准备将锦菡送到梁月那里才放心回去的。
但他并没有承认的意思，而是冷着脸说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是有事回来，顺路送你去四师姐那里。不过亏得我回来了，否则你这蠢丫头还不傻乎乎地跟人家走了？”
锦菡没有察觉到，暗泽熠同样也没有察觉到，他对于梁月是非常自然且亲昵的“四师姐”这个称呼，而非其他。
锦菡没有听出这些，反是听着暗泽熠的话实在难听，心里恼怒的火苗又呼呼地烧了起来。
她怒瞪着暗泽熠，憋足了劲大声怒喝道：“我要你管！用你顺路！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管我跟谁走呢！混蛋暗泽熠，快点给我滚，别再跟我说一句话！免得我当场被你气死在这！”
暗泽熠脸色越沉，张口正要说话，却听着突然有破空声响起，一道魔光从天而降落在了两人的不远处。
暗泽熠反应极快地横移一步将锦菡护在身后，警惕地看向了魔光散去后现出的黑衣男子。
只见那男子利落地单膝跪下，垂首道：“熠公子，妖族睿公子已回九幽多时，妖王正带着睿公子去族中兴师问罪，奈何熠公子长时间未归，夫人一是担忧您的安危，另外也实在是需要您回族中说明青木州情况，也好应付妖族，所以差了属下前来九州寻找。
“属下刚到百里家宅之外时远远看到天上有一道魔光，无法确定是否是您，便想着跟来看看。却不知熠公子此间还有何事，才迁延不归？”
第358章 交代两句
暗泽熠牢牢将锦菡护在身后，神色冷漠地看着那名魔人，沉声道：“我无事，正要回九幽复命，你可先行一步，我随后便到。”
魔人偷偷抬头看了看自暗泽熠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的锦菡，很快便收回目光低下头，恭敬道：“实在是抱歉，公子，属下出来时得了尊上和夫人的严令，一旦寻到公子了，务必与公子您一起启程立即回返九幽，不可有丝毫耽搁。公子若是无事的话，便请动身。”
暗泽熠脸色变冷，寒声道：“你是在命令我么？”
“属下不敢！”魔人的头垂得越发低，战战兢兢地说道：“实在是尊上与夫人的命令不可违逆，妖族一方也正咄咄逼人，公子耽搁不得了，请即刻启程吧。”
暗泽熠冷冰冰地盯着地上的魔人，脸上闪烁着犹豫的光芒，就此沉默下来。
暗泽熠沉默着不说话，垂首跪在地上的魔人一时间也不敢开口。
锦菡探头向前看了看那名战战兢兢的魔人，再仰起小脸看到暗泽熠的脸色，忍不住抱不平，道：“石头，你这么为难人家干嘛？你要去办的事情到底是什么，要是重要的话就好好跟人家说，要是不重要就先回九幽呗。”
暗泽熠转头冷冷地瞥了锦菡一眼，冷声道：“关你什么事，要你多管闲事么？”
“你……”锦菡被噎了一下，不由仰天翻了个白眼，愤愤然转向了一旁。
而暗泽熠顿了一会，对着跪在地上的魔人沉声说道：“我不为难你，可以立即跟你走，但是回到九幽之后你最好不要多说，若是被我听到半点风声的话，你当是知道后果的。”
那魔人抬头看了一眼暗泽熠身后的锦菡，了然地点头说道：“属下明白，属下今日找到公子之后立即便与公子一起回返九幽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暗泽熠满意地点点头，淡淡道：“你先退到一旁，我交代两句便走。”
“是，公子！”魔人站起身对着暗泽熠拱拱手，向一旁走出十余步立定，垂首静静等候起来。
暗泽熠这才转身看向锦菡，淡漠地说道：“那我现在就要回九幽了，你自己去找四师姐吧，她现在应当还在旭林州某处，你一直往东飞不了多久就能到达旭林州了，只是我不知她的确切地点，原想着和你一起找找的，现在却没时间了……旭林州也不小，你自己找找看吧，找不到她的话你自己什么危险的事情也别干，知道了么？”
暗泽熠虽神色冷漠，但是话里话外无不都是在为她着想，锦菡深知他的性子，心里的怒意不觉间便散去了不少，点头应道：“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只要你一走，我没你这扫把星在身边了，又能出什么事？”
“哼。”暗泽熠脸色一沉，怒道：“分明是你自己嫌命长，哪里有危险便往哪里钻，就别试图再将错扣到我头上了，要说扫把星，我看你是我的扫把星才对。”
锦菡撇撇嘴，没好气地嘀咕道：“你这家伙啊，我怎么就会有想和你一起游历的想法呢？我看要是跟你在一起的话，要不了两天我便会被气死！好了，你快走吧！”
第359章 是苦的
暗泽熠的眼底深处隐约可以寻到放心不下的不舍，却被一层层冷漠遮掩起来，锦菡全然看不到。
他神色淡漠地看着锦菡，沉默了一会，不觉间又重复了一句之前的话，沉声道：“那我走了，你记着一定离那个祁昊轩远一点，知道了么？”
“知道了，知道了，你烦不烦啊，石头。”锦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轻皱了眉头，嘀咕道：“不过祁师兄让我等着，我就这么不辞而别了，也不知再见到他了该怎么向他解释才好，唉，混蛋石头，你至少让我打个招呼啊。”
“打什么招呼？”暗泽熠沉着脸没好气地说道：“那祁昊轩就不是个好人，你今后再不理他了才是聪明呢，还与他打什么招呼！真是个蠢丫头！”
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暗泽熠无视了锦菡恼怒的小脸，转身走了。
锦菡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怒色不觉间散去，转而盈满了不舍的神色。
这混蛋石头，明明见了他不用几句就能被他气个半死，可是一旦他要走了吧，却依然还是会舍不得，就连心情都会阴霾几分。
锦菡不由低头暗骂了一声自己，怎么竟然还会舍不得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混蛋。
“丫头。”
然而锦菡听到这声呼唤，依然还是忍不住雀跃起来，抬起小脸看过去，期待着他是不是不走了。
却见暗泽熠回过身看着她，脸上是一丝好笑的神情，淡淡道：“可以呀，丫头，现在都学会骗人了。”
锦菡自他邪笑的脸庞上寻到了一抹戏谑，不由又羞又恼，恼羞成怒地说道：“我，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暗泽熠淡笑着转身继续往前方走去，边走边语气意味不明地说道：“骗得还不错，倒跟真的一样。”
锦菡涨红了小脸看着暗泽熠渐行渐远的背影，忽而想到了什么，一阵犹豫。
她脸上的红晕一点点退去，满是犹豫地看着暗泽熠走了好几步，堪堪就要与那魔人汇合到一起离开这里了。
这时她突然坚定了神色，快步向前一边跑向暗泽熠，一边扬声道：“石头，等等！”
暗泽熠疑惑地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石头，问你个事。”锦菡走到暗泽熠的身边停下，喘匀了气息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记得你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便念叨着一个女孩，你说你爱她，那……你对那个女孩的爱，和百里家主对狐仙的爱是不是……都是一样的？”
暗泽熠想起脑海中那个始终纠缠不去的彩衣女孩，脸上的神色瞬间迷惘，看起来柔和了几分。
他一直沉默了好一会，在锦菡渐渐变得紧张和失落的注视下，终于轻声开口，却只是淡淡地丢下了三个字，道：“不知道。”
这样说罢，他大步往前对着那魔人说了一句“走吧”，便率先飞上了天空。
那魔人偷偷转头看了看锦菡失落的小脸，随后化为一道魔光追上了暗泽熠。
锦菡仰头看着两道魔光一前一后地飞上天空，直至再也看不到了之后方才收回目光，转过身失魂落魄地走到河边坐了下来。
“石头走了……这次，应该不会回来了……”
她低头看着河中倒影出的自己失落的脸庞，看着那皱在一起的表情实在是不好看，便撇撇嘴，出手搅乱水面模糊了她的脸。
随后她顺手掬起一捧水喝了一口，却猛然间都吐了出来，苦着脸嘀咕道：
“这水怎么……是苦的呀……”
第360章 严寒
暗泽熠离开之后，天空变成了昏暗的颜色，路过的鸟语花香不再让人心情愉悦，看见了以前最喜欢吃的糖葫芦、糖人，买来一吃却是苦的。
于是锦菡终于真正辟谷，她并没有听从暗泽熠临行前的交代，直接飞越盛胥州去往九州西北方的旭林州寻找梁月，而是自己一个人在盛胥州里四处闲转，整日里神色怏怏地思念着一个一见便惹她生气的人。
在暗泽熠初初离开的那几天，她总觉得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也无心去逛热闹的集市了，见到新奇的东西不会再大呼小叫，只是没精打采地看上一眼便漠然走了。
她想不起自己要去哪，要做些什么，就这么如同孤魂野鬼一般一连失魂落魄地过了十余天，方才终于提起了些许精神。
彼时已进入十一月的冬日，处于北方的盛胥州原本便天气严寒，锦菡不知不觉间闲转到的州中北方更是寒冷了几分。
好在锦菡已经是元婴期的修士了，通身经脉里流转的真元足可为她抵御严寒，她依旧还是穿着单薄的青衣道袍，走在满街穿着厚重棉服、貂裘的行人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位于盛胥州北方的一座小城，一场纷纷扬扬的雪花早已将整座城池覆盖在雪白的颜色里，城中人只要是能不出门的都窝在家里守着火炉享福去了，实在是不得不出门的人也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行色匆匆地走在城中的大街小巷里。
这其中唯有一名少女看起来格外与众不同，她穿了单薄的道服，一头黑发全部束起来束成利落的道髻，发髻上横插着一根青玉发簪，打扮得简单却脱俗。
在如此严寒的天气里她穿了这么单薄的衣服，却看不出丝毫冷意，反是一张圆团团的小脸上带着新奇的笑容，走在街道一侧将积雪踩得咯吱作响，笑呵呵地回头看着自己留下的脚印。
于是过往的行人在匆匆走过时不免便向她投注了奇怪的注视礼，还有一位心地善良的老婆婆实在是看不过，走上前要给她披上一件厚实的棉衣，与她说话的态度分明便是将她当成了精神不大正常的人。
锦菡笑着婉拒了那位老婆婆的棉衣，一路闲逛着走到城中某处，只听着远远的有一家酒楼格外热闹，她便快步走过去，在门前只见着酒楼里几乎都被客人塞满了，众人围聚在火炉温暖的一楼客堂里热热闹闹地吃着饭，在如此的严寒天气里也是一件美事。
锦菡犹豫了一会，看着那里面实在热闹，便蹦蹦跳跳地走到门前拍去头发和衣服上的雪花，走进了酒楼里。
她在外面虽然感觉不到冷，但是一进来时扑面而来的暖意还是让她觉得极其舒服，只觉得突然间便自严寒的冬日走进了温暖的春天一般，让她啧啧称奇地想着，怪不得这里面会聚集起这么多人呢。
锦菡进到酒楼里左右搜寻了一会，好不容易在角落里寻到一张空桌子，便越过人声鼎沸的人群一路走过去，坐到了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