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你管他
“欸？纪森扬！”锦菡着实是没料到纪森扬还能站起来，大惊之下立即一瘸一拐地追向他，并焦急劝道：“雪妖还不知死了没有，很危险，纪森扬，你不能过去！”
纪森扬的眼中现如今只看得到雪妖痛苦的身影，哪里还听得到锦菡的劝阻？
他忘了身上的痛楚和无力感，也没有感觉到汹涌自眼中流出的，饱含着疼惜、悔恨、无力、不甘的眼泪，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冷眼看着雪妖反应的暗泽熠并没有劝阻纪森扬，而是伸臂拦住随后过来的锦菡，淡淡道：“傻丫头，别过去。”
锦菡被暗泽熠拦住，眼睁睁地看着纪森扬走到了雪妖的面前，不由大急：“石头，你放开我，我要去将纪森扬带过来，若是雪妖杀了纪森扬怎么办？”
“你管他。”暗泽熠淡漠地扫了锦菡一眼，面带不悦地问道：“你这么关心这纪森扬干什么？”
“我答应了婆婆和老丈，一定要将纪森扬带回去的！”锦菡焦急道：“石头，雪妖到底死了没有？她没死的话你快点帮我将纪森扬带过来好不好。他如果被雪妖杀了，我真的没办法向婆婆和老丈交代！”
暗泽熠不知道锦菡口中的婆婆和老丈是谁，也无意深究。他回头看向前方，淡淡道：“我的剑芒已经刺进雪妖的识海里，剑芒上附着的小鬼正在吞噬她的灵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她很快便要死了。”
“那就是还没死了？”锦菡小脸一沉，不悦道：“那你方才还不拦着纪森扬，石头，你快点去将他带过来呀！”
“我欠你的？”暗泽熠横了锦菡一眼，不过他顿了一下之后，还是身形一动，准备上前去将纪森扬带离雪妖的身边了。
而就在暗泽熠和锦菡交谈的期间，纪森扬跌跌撞撞地走到雪妖的面前，惶然失措地握住她的肩膀轻轻摇晃起来，并连声问道：“萤儿，萤儿！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萤儿，你……你还好么？”
问到后来，他的声音已然带了颤抖的哭腔。
雪妖却像是完全听不到纪森扬的话一般，只见她的眉心处一道贯穿而过的血芒极其刺目，隐约有细微的震鸣声自其中传出，可想而知她脆弱的识海正在受到怎样的冲击。这也致使她满脸痛苦地仰着头，不停地发出了一声声惨叫。
雪妖凄惨的叫声几乎震碎了纪森扬的心，他只觉得心痛到就快要窒息，胸腔一阵阵发闷，声音便沉闷而沙哑，颤声道：“萤儿，你怎么了？你能不能与我说一句话？求你了，萤儿……”
雪妖正处于巨大的痛苦之中，自然回应不了他半个字。
纪森扬在雪妖这里得不到任何回应，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猛然转头看向了暗泽熠。
其时暗泽熠刚刚踏前一步想要将他带离雪妖的身边，纪森扬突然转头看过来，暗泽熠不由脚步一顿。
只见纪森扬看向暗泽熠的目光中带了怒意，以嘶哑的声音含怒问道：“你对萤儿做了什么？你现在还要做什么？！萤儿她什么都没有做错，造成现如今的局面全都是因为我纪森扬，是我将她害成了这般模样！你便将所有对萤儿的敌意都冲我来就是！”
第467章 最想
暗泽熠听纪森扬如此一说，不由脸色一沉。
他原本还因为锦菡的缘故想将这纪森扬救回来的，如今反而却遭到纪森扬不知好歹的喝问，当即顿住脚步，拂袖背起了双手，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上前了。
纪森扬恨恨自暗泽熠的身上收回目光，回头看向雪妖，脸上的怒色很快便转变为愧疚和自责，垂眸哑声说道：“萤儿，我曾发过誓要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可是我却一步步将你害成了这样，今日又护不了你周全……”
这样说着，纪森扬缓缓低下头，低低道：“如果，萤儿，如果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选择的话，我想……我可能不会将你带出雪山了……你呢？”
雪妖正自受到血魔剑剑芒疯狂蚕食的灵识，于浑噩之中模模糊糊捕捉到纪森扬的这句话，只觉识海一震。
受损严重的灵识在这一刻向雪妖传递了大量记忆，在一场漫天弥地的暴风雪中，那人几乎就要被冻死了，却依旧还能笑得张扬。
外面下着暴风雪，燃着火堆的山洞便成了天地间最温暖的地方。虽然她不喜欢火焰的炙烤，可是她喜欢火光后他开朗地笑着，与她说起九州大地上无数奇景时的模样。
他的笑容真的很好看，阳光、开朗、张扬、潇洒，大笑时笑声清朗好听，眼睛眯起，嘴角上扬，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如果，如果上天再给她一个机会，让时光回到那时候，她还会答应嫁给他，跟着他走出雪山，走到一个对她来说陌生而恐怖的世界么？
……她不知道答案。
雪妖强撑着睁开眼睛，一眼看到纪森扬布满泪痕的脸庞，她的眼睫连连颤动，眼中突然便闪了泪光。
在她刚刚涌出的记忆中，这张脸还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是洒脱少年郎的模样。可是现在这张脸上却溢满了悲伤和愧疚，泪痕如此无力。
“我……”雪妖充满痛苦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茫然的神色，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自她的眼角划落而下。
她的神色迷茫中透着呆怔，看起来颇有些神志不清的模样，双唇颤抖着，含糊不清地低低说道：“纪森扬……你叫纪森扬……纪森扬说，说要带我去看萤火虫的……去看萤火虫……”
纪森扬闻言全身一震，脸上的悲伤越发加深，愧疚地低下了头。
而那深深没入雪妖眉心里的血芒，此时嗡动得似乎更加厉害了。雪妖猛然间剧痛难忍，脸上很快便布满痛苦的神色，双手抱住头仰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悲鸣。
“萤儿！”纪森扬一惊，手足无措地握紧了雪妖的肩膀，颤声道：“萤儿，你怎么样？你……你还好么……”
“好痛，好痛，好痛……意识在消失，记忆在消失，我……”雪妖强忍着剧烈的痛楚，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向纪森扬，眼角有泪悄然滑落，她哽咽着，神志不清地模糊说道：“我就要死了么……森扬……我，我还没有陪你去看萤火虫，原本……原本这次我得到妖魔的力量可以走出雪山了，最想，最想……
“最想和你一起去九州南方，去看萤火虫啊……”
第468章 怎么回事
“萤儿……”纪森扬眼中流出的泪越发汹涌了，他的心中充盈着悲伤和无力感，缓缓抱住雪妖，就此失声痛哭。
锦菡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又听到纪森扬悲切的哭声，眼圈顿时红了。她拽了拽暗泽熠的衣袖，犹犹豫豫地闷声说道：“石头，要不然……算了，你放过雪妖吧，别杀她了好不好？”
暗泽熠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她，不悦道：“你说什么？你要放了雪妖？你忘了方才她将你伤成什么样了？”
“可是好可怜呀。”锦菡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闷闷说道：“我听着纪森扬说起他和雪妖的过去，雪妖本质也不坏，便饶她一命，她如果保证以后不伤害百姓的话，就放了她算了。”
“傻丫头，你开什么玩笑？”暗泽熠沉着一张脸，冷哼道：“我说你以后能不能收起你那傻兮兮的善良，免得被人算计，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石头！”锦菡有些恼了，那边纪森扬的痛苦和雪妖的惨叫让她又分外焦急，不由皱起了小脸，嚷嚷道：“雪妖伤的人是我，我都原谅她了，你还较什么劲呀！石头，快点将你的剑芒收回来，放了雪妖！”
“不可能！”
她原谅雪妖了？他可不会如此轻易便原谅雪妖！毕竟当他看到她身上的那些伤时，心疼和后怕的感觉，怕是比她的疼痛还要更难受无数倍。
雪妖必须死，这便是敢伤害她要付出的代价！
暗泽熠的脸色越发阴沉，恼怒地回过头看向前方，不再理会锦菡了。
“石头，你！”
锦菡焦急地转头看过去，只见贯穿雪妖眉心的血色剑芒似是吸食了她灵识的缘故，此时更为壮大，将雪妖的整张脸庞都映成了恐怖的血色。与血芒疯长相对的，是雪妖身体的颜色变得极度淡薄，叫声也虚弱了许多。
而纪森扬正手足无措地看着雪妖，满身无能为力的心疼化为眼泪宣泄而出，看得锦菡悯意更甚。
锦菡皱紧了眉头，抓住暗泽熠的胳膊摇晃起来，焦急地说道：“石头，他们真的好可怜，算我求你了还不行么，放过雪妖吧……”
暗泽熠不言，绷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前方，根本便不理会锦菡。
“石头……”
“啊！！！”
锦菡仍要再求，却突然有一声凄惨、痛苦、疯狂的叫声响起，吓得她身子一抖，将剩下的话尽数咽了下去。
锦菡猛地转头看过去，只见雪妖的身上突然间魔气大盛，尤其是在她的眉心处更是有恍若实质的魔光透出。那魔气汹涌激荡，转瞬间便将猝不及防的纪森扬远远震开，倒飞而出十余丈远方才狼狈摔到了地上。
“纪森扬！”锦菡大惊，“怎么回事？”
她看了看雪妖身上发生的异常，很快便转头看向纪森扬的方向，一瘸一拐地匆匆走到他的旁边，蹲下身担忧地问道：“纪森扬，你怎么样？”
纪森扬重伤之身又受此重击，此时正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血，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第469章 疗伤
锦菡看着纪森扬的样子大为忧虑，她挠了挠头，皱着眉头一脸思索地说道：“唔，我身上有没有能让凡人吃的丹药？救命的丹药……”
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将储物戒里的所有药瓶尽数取出来排列在面前，目光一一看过这些药瓶，嘀咕道：“不行，这些都不是肉体凡胎能承受的药丸……唔，这个？”
锦菡拿起一只绿色的小药瓶，沉吟着说道：“这个培元丸是最低级的丹药了，不过这是我炼气期的时候用来巩固真元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来治伤……罢了，暂且试试吧。反正这也是补充元气的药丸，不会有什么坏处，也撑不坏纪森扬的身体……”
沉吟罢，锦菡自药瓶里倒出一粒药丸递到纪森扬的唇边，焦急道：“纪森扬，你快点将这药吃了，我来帮你疗伤！”
神智模糊的纪森扬隐约听到锦菡的话，勉强将口张开了些许。
锦菡便将那药丸送到纪森扬的口中，待他咽下去之后，她将手贴在他的身上，将自身真元渡入到他的体内化开药性，为他修复着重伤。
而就在锦菡跑到纪森扬身边的时候，雪妖眉心处的血芒便随着魔光的大盛而破碎，化为缕缕血色的烟气，被魔光吞没了。
暗泽熠狐疑地打量着雪妖的模样，听着那血芒破碎时传出的凄厉鬼哭声，他脸色一变。
他的脸上划过了一抹不妙的神色，手上光芒一闪之间已然多了一把长剑。随即他快速踏前两步，将长剑高高扬起，正对着雪妖的头斩了过去。
暗泽熠上前和出招的速度都极快，血魔剑上缠绕着锐利的剑芒，眼看着瞬间便要将雪妖的头斩成粉碎。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雪妖猛然间停了大喊，睁开眼睛时双眼一片骇人的血红，其中充满了杀戮的欲望，戾气十足。
雪妖就用这样的目光盯着暗泽熠看，随后唇角上扬了一抹邪异的冷笑，轻描淡写地扬起左手挡在血魔剑之前，那摧枯拉朽的血魔剑立时斩到了她的小臂上。
却只听着“铿锵”一声响，看起来脆弱至极的手臂竟是挡住了长剑。
暗泽熠只觉得自己就像是斩在一块坚硬至极的铁块上一般，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剑斩下去，却双手颤抖着，无法再有寸进。
暗泽熠的眉头皱起来，突然听着头顶上空有锐利的破空声响起，急抬头时只见无数刃尖闪耀着暗红色魔光的冰刃正如同落雨一般向他冲来。他连忙收了血魔剑，快速后退着离开原地，避了过去。
暗泽熠退到锦菡和纪森扬的前方停下，神色凝重地看向前方，只见雪妖正缓缓站起来，身上染了黑色的蓝衣无风自动，衣袂翻飞。
有一大片耀眼的魔光自雪妖的头顶往下蔓延到她的全身，随后那光芒一闪一没，暗泽熠再定睛看时，突然觉得雪妖的身体不再如同寒冰一般，而是有了血肉的光泽，只是其上隐隐透出的魔光带着冰凉的气息，必然触之寒凉。
第470章 行尸走肉
雪妖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只见她的唇角带着邪肆的笑意，微微扬起下巴俯视着暗泽熠，双眼中透着杀戮的凶光，溢满了鲜红的血色，好不可怖。
“杀，杀，杀……”雪妖将双手大张开，猛然探身向前，面容狰狞可怖地对着暗泽熠厉声尖啸道：“杀！！杀光所有人！哈哈哈哈……”
雪妖仰天发出的猖狂大笑声惊了锦菡，她疑惑地转头看去，看到雪妖的模样顿时皱起了眉头，“石头，雪妖是怎么回事？”
这时锦菡差不多已经将喂给纪森扬的培元丸化开，再加之她真元的牵引，培元丸温缓的药性游走遍他的全身，虽并非对症的药，但毕竟是道家灵丹，药性增加了纪森扬身体的强韧程度，同时也缓解了几分他的重伤。
他听着雪妖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还有锦菡疑惑的问话，便睁开眼睛，强撑着自地上爬起来看向雪妖，看着她疯狂的模样，心猛然一痛。
随后他便听到了暗泽熠淡漠的解释。
“方才我毁了雪妖的灵识，按理说她便要死了，不过看来龙君害怕雪妖太早便被杀，还留有后手。在雪妖灵识马上便要消散的时候，龙君传给她的魔力爆发，其中怕是有龙君的一丝神识，现在雪妖本身的意识消散得已经差不多了，眼前的只是被龙君的意志所控制、一具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而已。”
“什么？”纪森扬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深切的痛色，哑声道：“你说萤儿她……”
锦菡则是小脸一沉，恼怒道：“龙君，龙君！又是那个可恶的妖魔！”
锦菡话音未落，便见雪妖在大笑的同时身上发出了巨量的魔气，有浓郁的黑雾往周边弥漫，很快便笼罩了百余丈长的山涧。
黑雾弥漫到锦菡三人身边时遮挡他们的视线，仅能看清不到半丈远的地方，暗泽熠立即走到锦菡的前方，手执长剑将她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看向了四周。
不久，只听着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有朦朦胧胧的巨大虚影在浓雾中迅速向他们袭来，当虚影很快便近在眼前，锦菡方才看清那竟是一棵冰树。
暗泽熠一剑将那冰树斩成两半，然而两半的冰树还没落到地上摔成粉碎，另外一张寒冰制成的桌子便冲破浓雾自另一个方向冲了过来。
接下来山涧中所有的东西就这么接连不断地袭来，这已经让暗泽熠有些应付乏力了，天空中却紧随其后落下了无数闪耀着魔光的诸般冰刃，直如落雨一般。
锦菡听着上方的破空声，抬头一看顿时大惊，连忙将手结成剑诀召出浩雷震，往来冲突着斩碎了众多冰刃。
“丫头，你不用出手。”暗泽熠感觉到锦菡的动静，眼中虽暗藏了关心，却没好气地说道：“不要碍我的事！”
锦菡脸色一沉，恼怒道：“石头，你这家伙，我这不是帮你呢么！”
“切，就你，还帮我？”暗泽熠一边挥剑将浓雾中袭来的诸般寒冰斩碎，一边冷兮兮说道：“你刚刚还受了重伤，现在能好好待着别伤势复发就是帮我的忙了，免得再让我麻烦！”
第471章 不利
“哼！你这家伙偏偏就是不能好好说话！”锦菡大约也听出了暗泽熠是在担心她的伤势，但他说的话着实难听，她便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恨恨道：“你就放心吧，我就算是有伤，帮你这点忙还是能的。”
“我不是说了么，不用你帮忙，你……”
暗泽熠沉着脸将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一阵阴恻恻的笑声打断了。他立即将注意力放到那笑声传来的方向，便见浓雾中一条纤细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且快速地接近而来，他不过刚刚看过去，那身影已然冲破雾气冲到他的近前，抬手对着他发出了一记掌风。
这寒气凛冽中透着森森魔气的掌风正对着暗泽熠的胸口袭来，暗泽熠反应极快地向前挥出一剑，一道锐利的剑芒瞬间将掌风斩成两半，散成了缕缕魔气。
随后暗泽熠快速向前冲去，扬起长剑就待攻击鬼影一般的雪妖。雪妖却是一声邪笑，身形轻灵地没入到了浓雾之中。
暗泽熠害怕锦菡有所闪失也不敢去追，只得恨恨退回，并一剑将一大块冰亭檐角一般的东西斩成了粉碎。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弥漫不散的浓郁魔气，还有一旁的迷雾中不断袭来的各种寒冰、头顶上方落雨一般的诸多冰刃，脸色不由一阵难看。
他们三人在这浓郁的魔气里什么都看不到，然而始作俑者的雪妖怕是根本便不受影响，随时便能在他和锦菡被这些寒冰、冰刃袭击得手忙脚乱时趁机来偷袭他们，战局对他们实在不利。
若是只有暗泽熠一人的话他倒也不怕，大可冲到迷雾中四处寻找雪妖，或者干脆冲到山涧上空想办法将迷雾吹散，无奈他要保护身受重伤的锦菡，还有锦菡无论如何也要保护的纪森扬。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便不敢离开锦菡，更何况是放开手脚和雪妖对敌了。
暗泽熠一边防备着隐藏在迷雾中的雪妖会突然袭来，一边将所有的冰刃、寒冰斩碎，并左右观望着试图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先保证锦菡和纪森扬的安全再说。
这样想着，暗泽熠快速转过身用束魂索将纪森扬团团捆了起来。
锦菡见状还没反应过来，暗泽熠已然将她抱在怀里，带着她与纪森扬随意地寻了个方向往前方飞去。
在魔气的浓雾中只见暗泽熠以左手抱着锦菡，右手中的长剑则将所有的袭击尽数斩碎，纪森扬被束魂索牢牢捆着，凌空飞在他的身边。
这一行三人在浓雾中还没走多远，便见一道飘忽的鬼影闪过，雪妖的脸上带着诡异的邪笑，准确地拦在了他们的前方。
雪妖赤红的眼中带着杀戮的欲望，邪邪笑道：“你们这是要去哪？今日你们谁都逃不了，都要死！哈哈哈！”
带着几近疯狂的大笑，雪妖大张开手臂向着锦菡他们袭来，在途中时她的身体快速变大，及到她一掌拍向暗泽熠的时候，她赫然变成了一只丈许高、模样古怪的怪物。
第472章 好太多了
只见雪妖变作一只高在一丈以上、全身上下覆盖着黑色寒冰鳞片、模样全不似人类又不像是野兽的怪物。就连她的脸庞上也覆盖着黑色的鳞片，眼睛赤红，张开的大口中牙齿尖利，闪烁着冷森森的光芒。
她张开巨大的手掌袭向锦菡他们，掀起的森冷掌风呼啸着席卷起他们三人的衣袂和发丝，让他们只觉扑面寒凉。
暗泽熠扬起血魔剑，在他怀里的锦菡将手结成了剑诀，两人正待反击雪妖，却听着一旁突然响起纪森扬歇斯底里的声音，嘶声唤道：“萤儿！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不过你是没有意识了对么？你是睡了么，还是昏过去了？
“萤儿，我是纪森扬啊，你醒醒好不好？你醒过来我们好好说，我向你解释那天的误会，我什么都告诉你，好么？求你了……”
说到后来，纪森扬嘶哑的声音已然哽咽，声音也渐次变低，直至不闻。
而随着纪森扬的声音响起，雪妖有片刻的停顿，一片赤红的眼中光芒闪烁了一下。
然而也仅仅只有这微小的一个停顿而已，雪妖巨大的手掌上发出的掌风还是很快便要击中他们三人了。
这时一道血芒闪过，雪妖的手掌猛然被暗泽熠砍断，掉到地面上被摔成了粉碎的冰块。
雪妖却是半点反应都无，反是唇角的笑意越发诡异了。
暗泽熠暗道了一声不好，只见雪妖伸向前的断腕上转瞬间便重新生出一只巨手，手间缠绕着森然的魔气，毫无阻滞地依旧还在向他们袭来。
暗泽熠刚想有所动作，一口雷光闪烁的飞剑已然疾刺向雪妖的眉心。
雪妖本是精怪，现如今又被魔气操纵了身体，最怕的便是道家的天雷了，更何况那雷光闪烁的飞剑速度极快，所刺的还是她最为脆弱的识海，她下意识便想躲避，连忙顿住身形并往一旁避了过去。
浩雷震一剑刺空，往前冲了好远方才在锦菡的剑诀指引下停住，这时暗泽熠恰好借着浩雷震上发出的光芒，在前方的浓雾中隐约看到了什么。
随后锦菡将浩雷震召回来，暗泽熠则一言不发地抱着锦菡贴近一旁的山壁往前方冲去，束魂索带着纪森扬紧随其后。
躲到一旁的雪妖冷哼一声，身形轻灵如同鬼魅一般地追了过去。
暗泽熠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飞过七八丈远，在山壁上有一个洞口越来越清晰，他准确地飞到洞口前转道飞进去，眼前立时清朗了几分。
雪妖紧跟着暗泽熠飞进山洞，暗泽熠落到地面上将锦菡和纪森扬放下来，转身一看雪妖进来了，随着他心意一动，有一枚黑色的珠子自他的胸口处透出，迅速飞到山洞的洞口处，漂浮在正中间发出一道光幕将洞口牢牢封了起来。
雪妖只觉眼前一花，转头看时幽魄珠已然将洞口封住了。她也不以为意，冷笑了一声，回头冷冷地看向了暗泽熠。
而锦菡双脚落地后打量着周遭，发现这是她见到纪森扬的那座冰雪宫殿，此时在这冰宫里也弥漫了些许魔气，好在洞口已经封住了，这里面的魔气不会再加重，那些在外面的迷雾中肆虐的诸般寒冰也进不来，环境比起外面要好太多了。
第473章 很危险
锦菡打量过周遭环境，很快便将注意力放到雪妖的身上，只见她正阴森地冷笑着，身上再次开始散发出浓郁的魔气。
锦菡看出不妙，立即就要出声提醒暗泽熠阻止雪妖，暗泽熠的反应却比她快得多，在她开口之前，他已经出手了。
只见暗泽熠将左手轻轻一动，捆在纪森扬身上的束魂索立即放开他，转而化为一线黑光快速冲向了雪妖。
雪妖见状只得中断往外释放魔气，身形轻灵地避过了束魂索的捆缚。
岂知束魂索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紧追着雪妖不放，雪妖只能连连躲闪，连落脚的机会都没有。
暗泽熠趁此时机，扬起长剑冲向了雪妖。
接下来便见雪妖被一条灵蛇一般的绳索紧追不舍，暗泽熠则在绳索的配合下袭击雪妖，使得雪妖颇有些捉襟见肘。
锦菡看了一会战况，虽战局对暗泽熠有利，她还是不放心地高喊了一句，“石头，你小心点呀！”
暗泽熠此时正将雪妖逼到宫殿一角，束魂索绳头尖锐如同利刃一般直刺她的眉心，暗泽熠手中的血魔剑则气势汹汹地斩向她的头颅，雪妖身在角落已落到了无处可躲的处境。
锦菡见状不由高高提起了心，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角落。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明显可以听出虚弱，却强撑着嘶声低吼道：“不许你伤害萤儿！我不能再让你伤害萤儿！”
锦菡听见这个声音下意识低头看向纪森扬，只见原本正无力伏在地上的他正挣扎着站起来，并不顾一切地往暗泽熠和雪妖的那个角落冲去。
“纪森扬！”锦菡大惊，连忙转身追上去一把拉住他，好心劝道：“那里很危险，你不能过去！”
“姑娘，请你放手！放开我！”
纪森扬目眦欲裂地看着角落里落入险境的雪妖，用力地甩着胳膊试图挣脱锦菡的拉扯。无奈锦菡毕竟是修士，他又身受重伤，锦菡执意抓住他，他又如何挣得脱？
好在雪妖并没有如此轻易便被暗泽熠所杀，只见她邪异地诡笑着，在束魂索和血魔剑堪堪就要击中她的时候，她轻巧往后一退，整个身体竟诡异地没入到坚硬的寒冰墙壁里，如同一滴水落到大海里一般自然，就此消失了身形。
束魂索和血魔剑一击落空，暗泽熠将剑收回，束魂索则茫然地顿在了空中。
随后只见寒冰墙壁里一条黑影闪过，雪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自另一边的墙壁里掠出，邪笑着袭向了暗泽熠的后背。
正自苦苦抓着纪森扬的锦菡眼角余光看到这个景象，立即惊唤道：“石头，小心背后！”
不用锦菡提醒，暗泽熠感觉到身后袭来的寒风，已然快速转过身，手中的血魔剑准确地挡住了雪妖的冰刀。
纪森扬看到这里方才稍稍放心，往前冲的势头小了不少。
锦菡的双手则依然用力，成功将纪森扬拉得往后退去，远远避开了雪妖和暗泽熠的打斗。
锦菡一直将纪森扬拉到冰宫的另一角方才停下，对着他正色劝道：“纪森扬，你没有听到石头说的么，那已经不是雪妖了，是被妖魔控制的行尸走肉，你不可再过去了，知道了么？”
第474章 解释
纪森扬神色沉痛，看着雪妖的方向痛苦地说道：“行尸走肉……可是萤儿她应当还是能唤醒的是么？姑娘，你就放开我让我去试试吧，如果是我的话，如果我肯解释的话，萤儿她说不定……说不定就能清醒了。”
锦菡拉着纪森扬不肯放手，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方才便说要解释，是要解释什么？”
纪森扬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解释……毒害她、放火烧她的真相。”
锦菡越发奇怪，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冒昧问一下，真相是什么？”
纪森扬不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锦菡对此颇为好奇，可是纪森扬不说，她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她随着纪森扬的目光看向雪妖和暗泽熠，只见他们这一人一妖正在冰宫的另一边激斗正酣。他们的速度都太快了，变成了两道幻影一般四处闪转腾挪，所过之处往往总是将宫中的摆设尽数破坏、震荡了墙面和地下的寒冰，或是激起无数碎冰，或是直接蒸发成朦胧的雾气。
于是不过一会锦菡和纪森扬便几乎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只看得到一片白雾之中两条身影闪烁不定，破碎的冰块往四面八方飞溅，有不少甚至都飞溅到了锦菡和纪森扬这里。
一经看不到雪妖的状况，纪森扬脸上的担忧便越发明显，连同自责和愧疚一起占据了他的整颗心。
他转头看向锦菡，只见锦菡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雾之中，明显便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暗泽熠和雪妖的激斗上，握着他胳膊的手也无力了许多。
纪森扬的眼中神色一定，猛然挣脱锦菡的手，也顾不得全身的疼痛和无力，不顾一切地大步往白雾的方向跑去。
“纪森扬！”锦菡惊了一下，连忙一瘸一拐地追他去了。
纪森扬跑得极快，锦菡的腿上又有伤，一时之间也追不上他，看着他距离危险的白雾越来越近，锦菡大为焦急。
这时她突然反应过来，手结成剑诀一引，快速跳到浩雷震上往前一冲，堪堪在白雾之外追上纪森扬，拦在了他的前方。
锦菡站在浩雷震上漂浮在纪森扬的面前，两手握住他的肩膀死死地拦着他，恼怒道：“纪森扬，你怎么就是不肯听我的劝呢？这里真的很危险，你不能过来，我们快走！”
“我不怕危险，我也不怕死，姑娘，求你了，你就让我去保护萤儿吧，这原本便是我向她发过誓的！”
“你一介凡人哪里保护得了雪妖，平白只是送命而已！而且雪妖分明已经死了，你眼前的这个只是被妖魔操纵的傀儡而已！”
“萤儿……死了？”纪森扬如遭雷击，紧接着连连摇头道：“我不信，萤儿她不是还好好活着的么？只要我向她解释……只要我叫她，她一定会清醒的，姑娘，请你放开我！”
“纪森扬！”锦菡大怒，扬声大喝道：“我不想与你说的这么明白是怕你伤心，可是雪妖的神识方才已经被石头毁了，那便说明雪妖已经死了，现在不过只是妖魔的意志在操纵雪妖的身体而已！”
第475章 死了
纪森扬听着锦菡的大喝，先是身子一震，随后满脸绝望地呆住了。
而锦菡顿了一下，继续大声说道：“雪妖已经死了，你听明白了么？你若真的为雪妖好，便让石头毁去占据了雪妖身体的妖魔意志，否则雪妖将永远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
“萤儿她，死了？”温热的眼泪自纪森扬的眼角划出，他的目光无神，神情呆怔，哑声道：“她真的……死了么？我没有保护好她，没有遵照约定想办法带她去九州南方，甚至就连一切的真相都不肯向她解释，她却……死了么？”
“对，她已经……”
突然，在锦菡身后的白雾中一声厉啸打断了她的话，她急转身看去，只觉扑面一道凶猛的寒风将白雾吹散，再定睛看时，距离她仅有丈许之遥的地方雪妖和暗泽熠相对而立，雪妖正被一条黑色绳索捆住，连连挣脱不出之下方才发出了如此愤怒的尖啸。
那吹散白雾的寒风正是雪妖的身上发出的，她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怒视着暗泽熠，一边愤怒地尖叫，一边挣扎着束魂索的捆缚。奈何束魂索却是越挣扎便捆得越紧，很快便深深陷进了雪妖的身体里。
暗泽熠并不准备多做耽搁，在束魂索捆住雪妖之后立即便踏前几步，扬起长剑斩向了雪妖的头颅。
“不要！！”
只听一声惊惶的叫声响起，锦菡被雪妖和暗泽熠吸引了视线，没了她阻挡的纪森扬看到雪妖被捆住，连忙绕过锦菡冲过去想要救下雪妖。
然后纪森扬便看到暗泽熠扬起长剑斩向了雪妖，大惊之下身体里也不知自哪里迸发出一股力气，促使他两个大步跑过去，大张开手臂将雪妖护在了身后。
暗泽熠只觉眼前一花，剑下已经换了一个人。他的脸上现出一丝怒色，手上的长剑并未停下，大有连带着纪森扬一起杀了的意思。
“石头，快停下！”只是一眨眼间纪森扬已经跑过去了，锦菡刚刚反应过来，看到的便是暗泽熠气势汹汹的长剑眼看着就要将纪森扬和雪妖一起斩杀的景象。
“石头，纪森扬真的不能杀，求你了，快停下！”
锦菡歇斯底里的喊声使得暗泽熠皱了皱眉，终于急停下长剑，长剑上发出的剑芒堪堪停在距离纪森扬仅有尺许之遥的地方。
这次长剑停下来时距离纪森扬还远，剑芒也没有接触到他，仅仅只有剑上发出的劲气有一小部分冲击到他的身上，使得他只觉胸中一阵气血翻涌，喉头涌上了一股腥甜而已。
纪森扬硬生生将那腥甜味咽下，转身看向雪妖，哑声唤道：“萤儿……”
此时雪妖正停止挣扎，脸上是茫然而呆滞的神色，眼中光芒闪烁着，血芒竟是缓慢消散了。
方才就在暗泽熠的长剑斩来之前，雪妖的脸上闪过一抹滔天的戾气，愤怒地挣扎着试图有所动作。然后她便见有一人不顾一切地冲到她的前方，以身体护住了她。
她透过血红的颜色模糊中看到这个身影，充满杀戮欲望的识海中突然涌现了无数温暖的记忆。在那些记忆里，眼前这个高大雄伟的背影，曾无数次站在她的身前代她抵挡所有的恶意。
于是她突然很想再好好地看清楚他的背影，不是如现在这般，透过满眼的红色模糊不清地看着他。
随着这一心意起处，遮挡在雪妖视线之前的血色终于慢慢退去了。
第476章 真相
雪妖的眼前恢复清明，便见一张布满了冻疮的苍白脸上现出一丝欣喜，开心地看着她。
“萤儿，你是醒过来了么？你是不是醒过来了？萤儿，你听我跟你解释好不好，我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然后我们一起去隐居，好么？”
雪妖的意识很模糊也很虚弱，并且有一阵阵杀戮的欲望疯狂侵袭着她的意识，使她只觉自己随时便要再次跌进一片黑暗、冰冷的世界里，被鲜血遮挡视线，浑浑噩噩中只知杀戮而不知有其他。
可是她很贪恋眼前的这张脸庞，尤其是他唇角上扬的欣喜笑意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暖意，还有他所说的真相……
雪妖勉强保持着清醒，神情呆怔，强撑着发出了低哑的声音，问道：“你说什么……真相？”
“那天……”纪森扬将要说，不知为何又犹豫了。
这时锦菡正将犹疑的目光定在雪妖的身上，同时驱使浩雷震飞到暗泽熠的身边，疑惑地问道：“石头，雪妖这是清醒了？雪妖还能清醒？”
暗泽熠神色淡漠，淡淡应道：“雪妖的识海现如今留存的意识里，她自己本身的怕是占不到百分之一，剩下的便是龙君留下的意志了。她的确是能清醒，不过清醒不了多长时间，还是要发疯的。”
“什么？这么说纪森扬岂不是要危险了？”锦菡一惊，随后又松了一口气，“不过还好有你的束魂索捆着雪妖呢。要不然，便让纪森扬试试？万一他真能唤醒雪妖的意识呢？”
“切，以雪妖现如今的实力，你以为束魂索能捆住雪妖多久么，而且雪妖已经没可能……”
“咦，石头，你受伤了？”锦菡震惊的问话打断了暗泽熠，她在一个转眼间看到暗泽熠的左臂上一道长长的伤口，脸上顿时闪烁了心疼的光芒，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暗泽熠的手臂拿起来，打量着那怕不是有寸许深、尺许长的伤口，只见伤口上凝结满了冰晶，已经停止流血了，不过周边衣衫上沾染的血迹依然让锦菡触目惊心。
锦菡的眼中便闪了晶莹的泪光，闷闷问道：“不是说了让你小心、小心的么？怎么还是受伤了……石头，疼么？”
因距离极近的缘故，暗泽熠可以清楚地看到锦菡低垂的眼睫上沾染了细细的泪珠。他顿了一下，脸色悄然变暖，语气也温缓了几分，“早就不疼了。”
这样说着，他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衣衫，遮住了右腹处一个深深的刺伤。
虽听着暗泽熠如此回答，锦菡仍旧只觉心疼得厉害，她皱紧了眉头看着伤口中的冰渣，嘀咕道：“伤口都被冻住了，肯定对恢复不好，这可怎么办才好……对了，石头，方才你给我治伤的那个药粉给我，我帮你撒到伤口上。”
“不用了。”暗泽熠无所谓地说道：“伤口又没有流血，等杀了雪妖之后自这雪山里出去，到一个暖和的地方伤口上的冰化开了再治疗就好。”
第477章 还好么
“那怎么行？”锦菡皱起了眉头，不悦道：“石头，我让你给我你便给我不就是了，撒一点药粉又没有坏处，你这么啰嗦干嘛？快点，给我！”
“切。”暗泽熠撇了撇嘴，不过还是准备听锦菡的话将那有奇效的药粉取出来了。
然而正在这时，前方突然的一声尖叫惊了暗泽熠，他快速出手将锦菡拉到身后，一脸警惕地看向了前方。
这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和锦菡谈论他左臂上的伤口，两人谁都没有注意雪妖和纪森扬的谈话，也不知纪森扬说了什么亦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见雪妖正重新变作双眼赤红、嗜杀而疯狂的模样。
她正仰天厉啸，身上魔光大亮，看着束魂索陷进她肉里的程度，明显便是她拼尽了全力想要挣脱束魂索。
暗泽熠见状，沉声道：“傻丫头，快点带着纪森扬躲开这里！”
锦菡知道的确该如此，她却有些犹豫，“可是石头，你的伤……”
“我的伤不要紧，快点将纪森扬带走，不要碍我的事！”
锦菡犹豫着点了点头，驱动浩雷震冲向前，拉住纪森扬大声说道：“纪森扬，雪妖又发疯了，我们快走！”
纪森扬一动不动，他甚至完全便不理会锦菡，只是一脸惊惶失措地看着雪妖，连声问道：“萤儿，你怎么了？萤儿？萤儿！”
“纪森扬，快点！”锦菡眼看着雪妖身上的魔光越来越明亮，深深陷进她身体里的束魂索也好似被挣开了些许，不由大急，“纪森扬，快点走啊！”
无奈不管锦菡多卖力地试图将纪森扬带走，纪森扬的脚步都像是钉在了地上一般一动不动。
最后还是暗泽熠脸色一沉，上前拿住纪森扬的衣领，手中有魔光一闪，猛然将他提起来往一旁扔去。
锦菡愣了一下，转头看时只见纪森扬已经被暗泽熠扔到十丈开外，扑通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锦菡也顾不得责备暗泽熠的粗鲁，连忙驱使浩雷震转身飞过去，停在纪森扬的身边自飞剑上跳下来，蹲下身担忧地问道：“纪森扬，你还好么？”
如此重重一摔对有重伤在身的纪森扬来说自然是不大好，好在暗泽熠还在他身上附着一层魔光抵消了一些摔下来的冲势，勉强没有加重他的伤。
他好似并没有听到锦菡的问话一般，艰难地自地上爬起来看向雪妖的方向，神色绝望地哑声说道：“萤儿她这是怎么了？她方才不是清醒了么？怎么……”
锦菡虽觉得有些残忍，但是为了能让纪森扬明白，她还是说了出来，正色道：“纪森扬，雪妖现在识海里的意识不过只有百分之一是她自己的，其他的便都是妖魔留下的杀戮意志了，所以雪妖很难清醒，你就死心吧。”
纪森扬听到这句话，惨白失色的脸上越发哀伤了几分。
他定定地看着前方，只见一大片浓郁的魔光将雪妖的身影笼罩在内，她愤怒地尖啸着试图挣脱束魂索的束缚，而暗泽熠正趁此时机扬起长剑斩向她的头颅。
“不，不要……”纪森扬连连摇头，强撑着自地上爬起来就要往雪妖的方向冲去。
第478章 明不明白
“纪森扬，你不能去！”锦菡一把拉住纪森扬，大喝道：“我不是都说了让你死心么？雪妖已经不是她自己了，你就算是救了她，救的也不过只是一个被妖魔控制的杀戮工具而已！”
“不，不，不！”纪森扬状似疯狂地摇着头，嘶声道：“萤儿她方才明明清醒了，她是可以清醒的！我不能让你们杀了她，我早已发过誓的，要护她周全，怎能让你们杀了她？！”
“纪森扬，雪妖已经不可能清醒了，你这么过去也只是白白送命而已，你到底明不明白？！”
纪森扬对锦菡的厉声劝止全然听不进去，挣扎着仍要冲过去解救雪妖。
他们两人在这里纠缠的这一会功夫，雪妖还未挣脱束魂索，而暗泽熠手中的血魔剑有些艰难地冲破她身周的魔光，眼看着就要斩到她的头颅上。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雪妖猛然将束魂索挣开，得了自由的双手一把握住了血魔剑。
雪妖纤细柔嫩的手握住锐利至极的血魔剑，手间有魔光缠绕着，竟是分毫不损，也使得血魔剑无法再有寸进。
她的两手握着血魔剑，一双含了杀戮凶光的赤红色眼睛冷冷地盯着暗泽熠，眼中有魔光一闪，对着暗泽熠身后的某处用眼光一个牵引，暗泽熠立时只觉一物带着沉闷的破空声，气势汹汹地袭向了他的后背。
他下意识想要躲避，可是血魔剑被雪妖握着，他一时之间竟抽不回来。
暗泽熠不想血魔剑落入敌手，正自竭尽全力试图将血魔剑抽回来的时候，后背猛然被重重撞击了一下。
那是一个巨大的寒冰桌案，其上裹挟着浓郁的魔光成功撞到暗泽熠的背上，仅仅只是桌案的一撞倒伤不了暗泽熠，但是那魔光劲气毫无保留地冲击到他体内，他顿时只觉脏腑震荡、血气翻涌，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正自死死拉着纪森扬的锦菡听到动静，急转头看时正看到暗泽熠吐血。她心神一颤，大惊失色地唤道：“石头！！”
这一刻锦菡哪里还顾得了纪森扬？她无意识地放开纪森扬，有些颤抖的手快速结成剑诀一引，浩雷震便迅捷冲向了雪妖。
浩雷震速度极快，准瞬间便冲到雪妖的身畔，雪妖不敢轻撄其锋，闪身避了过去。
雪妖避开时放开血魔剑，暗泽熠得了自由，一连后退好几步，深呼吸着慢慢稳住了翻涌的气血。
锦菡的目光只关注在暗泽熠的身上，她满脸担忧地一边跑向暗泽熠，一边扬声问道：“石头，你怎么样？”
“我没事，别过来，傻丫头！”
暗泽熠的大喝声使得锦菡脚步稍顿，也是在这时她方才想起纪森扬，随后她的眼角余光看到有人影一闪，急转头一看，纪森扬果然是正跌跌撞撞地往雪妖处跑去，并且距离雪妖仅剩下不到一丈的距离了。
锦菡恼怒地一跺脚，嘀咕道：“若不是为了老丈和婆婆，我真是不想管他了，这纪森扬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
虽满心恼火，但是为了那对善良的老夫妇，锦菡还是转道跑向纪森扬，也顾不得腿上的痛楚了，大步上前准备去拦住他。
第479章 大受感动
锦菡发现纪森扬跑向雪妖的时候有些晚了，就算是她召来了浩雷震，也不过只是刚刚跳到那上面，还来不及改换剑诀追过去，纪森扬便已然冲到雪妖的面前，并不顾一切地一把抱住了她。
浩雷震上的锦菡见状身子一抖，心瞬间沉了下去。
那雪妖双眼赤红、五官狰狞，一看便是正处于被妖魔意志所控制的疯狂之中，而纪森扬是如此脆弱的人类，竟然敢抱住她，这不是找死么？
锦菡甚至不抱任何一点希望地顿住结成剑诀的手，脸上划过了一抹对于那对老夫妇的深切愧疚之色。
雪妖也正如锦菡所预料到的一般，在纪森扬抱住她的那一刻，她的唇角上扬了一丝诡异的邪笑，青葱般柔嫩的右手握住一把寒冰凝结的冰刃，将寒光四射的刃尖对准纪森扬的后心，眼看着就要刺进去。
然而令锦菡和暗泽熠俱都感到意外的是，那冰刃竟突然停在距离纪森扬的后心仅有寸许之遥的地方，然后雪妖的右手便剧烈地颤抖起来，再也无法往前分毫。
纪森扬就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后心的寒意，他用力的将雪妖抱在怀里，低头将下巴支在她的肩上，在她的耳边温柔地低声说道：“萤儿，或许你真的不能清醒了，但你能否再清醒片刻，听我跟你解释……”
雪妖的眼中血光连连闪烁，愤怒到了咬牙切齿的模样，握着冰刃的手颤抖得厉害，却无论如何也刺不进纪森扬的后心之中，要了他的性命。
“萤儿，你一直追问我为何负你，我只能跟你说我从未负你，却无法向你解释半句。只因事关父母，我不能不孝……不过现在，若你真的不能清醒的话，我活着还有何意义，不如便死在你的手中罢了……只是在死前，我想将真相都告诉你……”
锦菡迟疑了一会，指引着浩雷震飞到暗泽熠的身边，低声说道：“石头，看样子雪妖好似杀不了纪森扬？”
“说不好。”暗泽熠摇摇头，淡漠道：“雪妖在挣扎，不是没有可能一时失去理智杀了纪森扬，是否将纪森扬带过来？”
锦菡面露犹豫之色，片刻后，她摇头道：“听纪森扬方才的话，看他执意要去雪妖的身边，我大约知道他的决心了，我们别再管他了，让他遵从自己的选择吧。只是……石头。”
“嗯？”
“你说雪妖有多爱纪森扬呢？会让她在仅仅只剩下百分之一意识的情况下，又被杀戮的欲望控制了思维，也杀不了他？”
暗泽熠转头看向锦菡，只见她一幅大受感动的模样，眼中神色深邃而深受触动。
暗泽熠摇摇头，回头看向前方，满脸淡漠地应道：“谁知道。”
锦菡不再说话，暗泽熠也沉默下来，既然锦菡都不再坚持将纪森扬带过来，暗泽熠更加不会在意纪森扬的死活，两人便沉默着听起了纪森扬对雪妖温柔的解释。
而纪森扬牢牢地抱着雪妖，雪妖的右手中握着一把冰刃，右臂自他的身侧穿过对准了他的后心，却颤抖着全然无法刺下去。
第480章 杀了我吧
纪森扬感觉到后心处的寒气，却全不在意，就这么抱着雪妖哑声说了下去。
“萤儿，就在出事的那天，我们已经从家里搬出去一年多了，那天爹娘突然将我叫过去，说是既然我执意认定了你，他们便也认了，愿意和我们缓和关系，还赠我阿胶，告诫我说阿胶是给你补身子的，只许你吃，我不可以吃。
“我很开心爹娘终于接受了我们在一起，我却不知，那阿胶是有毒的……
“我记得那天我带着阿胶回家，你也很开心，我帮你熬了阿胶，在你吃着的时候爹娘又让人来叫我，我便留你自己在家，去了爹娘那里。
“我还记得娘问我你有没有吃阿胶，那时我只顾着开心，没有注意爹娘的神情，只隐约记得我回答说你吃了，爹娘好像松了一口气。后来爹要拉着我一起喝酒，我不敢违逆，但是爹给我的酒，也是下了药的。
“是蒙汗药，我喝过酒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再次醒来，是见到你浑身焦黑地出现在我面前，我见到你的样子心疼得不能自己，我想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却什么都不肯说，就这么逃回了雪山。
“至于那天躺在我身边的心莲，是爹娘为了让我娶她，以我坏了她的贞洁为由逼迫我的，我晕过去了，并不知情。
“萤儿，你将我抓来雪山囚禁起来，追问我为何负你，事关父母，我不能开口，可是……”
纪森扬紧了紧抱着雪妖的手臂，温柔而郑重地说道：“我是这么地爱你，又怎会负你？”
当纪森扬说到这里，雪妖颤抖的右手中握着的冰刃悄然消散了。
而一旁锦菡这时正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嘀咕道：“纪森扬的爹娘，是那位婆婆和老丈？怎么可能，这么善良的婆婆和老丈，怎么可能如此……”
锦菡没有再说下去，心里却不可避免地多了一根刺。
却原来表面上如此善良的一对老夫妇，也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么？
在纪森扬的怀里慢慢响起了抑制不住的抽泣声，只听着雪妖闷闷地哭着，哽咽道：“你没有负我，原来你没有负我……可你为何一直不肯与我说？”
纪森扬的脸上现出了痛苦的神色，低声道：“犯下错的乃是生我养我的爹娘，我不能不孝，将一切都归咎于他们。我也以为我可以让你相信我，相信我爱你，相信我绝不会负你，可是……”
此时雪妖的双眼早已恢复清明，晶莹的泪光模糊了她纯洁无暇的冰蓝色眼眸，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划过她莹白到几近透明的脸颊，汇聚到下巴滴落而下，沾湿了纪森扬的衣襟。
“我没有信你，我没有信你，森扬……我，我该相信你的……”
雪妖哽咽的声音带着后悔、自责和绝望，哀哀说道：“可是现在……森扬，我觉得身体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了，在我的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蛊惑我只知杀戮，方才我便差一点杀了你，我……
“森扬，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