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 不是什么好人
“石头……”锦菡紧紧地抱着暗泽熠，将小脸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软软说道：“我好想你呀。”
暗泽熠脸上最常见的冷漠陡然便散尽，转而暖如三月春阳一般，包含着温柔似水的情意。
他轻轻将锦菡抱住，犹豫了一下，方才低声说道：“我也……想你了。”
锦菡实在是想不到自暗泽熠的口中竟然还能听到这样的情话来，她愣了一下，一脸惊喜地抬起头，笑着问道：“真的么？那你有多想我？”
暗泽熠的脸颊隐隐红了一下，随即佯沉下了脸色，“想你便是想你了，哪里还有什么多想少想的，麻烦死了。”
“你这家伙。”锦菡不悦地抱怨着，脸上灿烂的笑意却是没有丝毫影响，就这么痴痴地仰头盯着暗泽熠看，就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暗泽熠感觉着锦菡的注视，不知怎的只觉得心越来越慌乱，脸颊也越来越烫，甚至连呼吸都不知该怎么呼吸了，颇为紧张得就连低头看她一眼都不敢。
于是他干脆便按住锦菡的后脑将她的小脸贴在他的怀里将她的视线阻隔，心里的莫名慌乱方才平复了一些。
锦菡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将脸庞贴在他的怀里，贪婪地闻着他身上清新的味道。
两人便在这尘山高高的山顶上忘情相拥，抱得是那样紧，就仿佛不管是什么人、或是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足以将他们分开一般。
有风吹落绝美的桃花瓣，卷起漫天花雨轻柔地吹拂到忘情相拥的两人身上，给他们的身上留下了好闻的桃花香气。
就这样，良久，良久。
“对了，石头！”锦菡突然想起什么，匆匆放开暗泽熠后退了一步，眉头轻皱地左右打量着他，问道：“你之前受的那些伤怎么样了？可治好了么？”
“早就治好了。”暗泽熠垂眸看向锦菡的目光轻柔而又温暖，“你呢，之前你在樊家的山坪上当着这么多正道弟子的面护着我，我走了之后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锦菡仍旧仔细地打量着暗泽熠的全身上上下下，随口应道：“亏了有祁师兄在呢，是祁师兄帮我求情，最后才让我一点责罚都没受，还能回山来。”
“哼！”暗泽熠脸色一沉，冷冷道：“你这傻丫头，不许承祁昊轩的情，知道了么？”
锦菡撇撇嘴，不悦道：“石头，你讲不讲理呀，祁师兄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不承人家的情不是太过分了？”
“祁昊轩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这么救你还不知在你身上图谋什么呢，你非但是不能承他的人情，更不许再接近他或是让他接近你，知道了么？”
锦菡白了暗泽熠一眼，并不肯回应这句话。
暗泽熠的脸色便更显低沉，他抬手勾住锦菡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抬起来，一脸不容分说的盯着她的眼睛，重复道：“你知道了没有？嗯？”
锦菡小脸一红，眼神闪躲着，应道：“知道了，知道了还不行么？”
第992章 为何
暗泽熠将锦菡的小脸抬起来，呈现在他视线中的便是一张透着红晕、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可爱的脸庞，让他突然有一种想要咬一口尝尝这味道该有多甜美的冲动。
他的眸色渐渐开始变深变得热切，目光一个转动间，停在了她微张的小口上。
他将目光定在锦菡的双唇上似乎将那双唇染得更为嫣红了几分，疯狂地诱惑着他，让他尽情品尝一口那甜如蜜糖的味道。
于是他便缓缓地开始凑近这双曾经不止一次地品尝过、如今时隔许久早已极其想念的双唇，轻轻地，吻了上去。
锦菡脸颊上透出的红晕随着暗泽熠的靠近而一点点加深、晕染开来，如今已经红到了耳根。她紧绷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等着，直至他柔软的薄唇终于吻住了她，整颗心便突然溢满数不尽的柔情，让她如此地想要留住这一刻，一直到永远，永远……
两人就这么深情地吻在一起，暗泽熠率先闭上眼睛，锦菡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后将眼睛闭住，将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了他温柔的亲吻之中。
浅尝辄止的亲吻显然是不够的，两人便只能将这一吻加深、再加深，方能稍解相思之情。
他们身后不远的桃树上满树的桃花似乎盛放得更加娇艳了，灿烂的阳光照耀在点点粉色的花瓣上，折射出了明艳的光辉。
也感觉不到轻风有变大的迹象，桃树摇晃的动作却平白开始增大，就仿佛欢喜地跳起了舞蹈，无声地庆贺着那两名紧紧相拥在一起的男女，两情相悦的亲吻。
就这样一直过了良久，直至两人都几近窒息，方才终于结束这一吻，相拥在一起急促地喘息起来。
暗泽熠紧紧地将锦菡抱在怀里，染了红晕的脸上神色温柔，低声问道：“丫头，在樊家的时候，你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惜与全九州正道为敌，也要保护我？”
“因为……”锦菡在满心的柔情和一丝冲动的驱使下，险些便要将心里深藏的话说出来，却终归是因为不甘心而顿住了。
她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不悦地说道：“我怎么可能会不管你？”
暗泽熠似是偏要问个清楚，紧接着追问道：“为何？”
“还有什么为何，我当然是不能不管你啦，难道我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杀么？”
“为何？”
“石头，你还有完没完了？我不是都跟你说了么，我不想让你死，不想再也见不到你，也绝对不会不管你的。”
“为何？”
“石头！”锦菡恼怒地抬头瞪向了暗泽熠，“你是不会说别的话了么，为何，为何的！”
暗泽熠轻轻垂眸与锦菡对视，神色温柔中透着复杂，低声道：“我问你为何不能不管我，为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杀，为何不想让我死，为何不想再也见不到我。”
“我……”锦菡滞了一下，不悦地将小脸又埋在了暗泽熠的怀里，颇为不甘地说道：“反正我就是不想让你死。那你呢，石头，你不也是将我的命看的比你的命还要重要么，你又是为何？”
第993章 一个答案
暗泽熠知道锦菡的意思，也知道她想让他说出的是什么话。只是他还没有找到确切的答案，现在还没有办法说出任何回答。
于是暗泽熠良久都默然不言，锦菡等下去，越来越失望。
她便不悦地皱着一张小脸，将手握成拳恨恨锤了一下暗泽熠的胸膛，“哼！混蛋石头！”
暗泽熠的口张了张，迟疑了一下，方才低声道：“傻丫头，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最多三个月我必定回来，然后我会给你一个答案，也会将你带走，从今以后，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
锦菡疑惑地自暗泽熠的怀里出来，后退一步仰头看着他，问道：“你要去哪儿呀？”
“你不必知道我要去哪儿，只需在这里等着我，哪里都不许去，知道了么？”
“可是你到底是要去哪儿？”
“不是说了你不必知道了么，还有，你能不能答应我？”
锦菡面露出不悦之色，摇头道：“你连去哪儿都不肯跟我说，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嗯？”暗泽熠脸色一沉，满含威胁地说道：“那不妨我便用束魂索将你捆了丢到你房间里去，然后再布一个简单的法阵让诸位师长都认为你已经闭死关了，如何？反正三个月转眼便过去了，你又是能辟谷的，也饿不死你。”
“你……”锦菡大为恼火，“你这个讨人厌的石头，果然不管多久不见你，你都还是这么令人讨厌！”
“好了，你自己选吧，是让我用束魂索捆了，还是好好答应我，乖乖等着我回来？”
锦菡的眸子咕噜噜来回转动，满脸恼怒地想了许久，还是不得不恨恨点点头，不甘不愿地应道：“我答应你，还不行么！”
“哼。”暗泽熠淡淡轻哼道：“你最好信守承诺乖乖等我这三个月，否则我回来了之后若是见不到你，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锦菡高高噘起了嘴颇为怨怒地瞪着暗泽熠，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自己怎么就会喜欢上这么一个讨人厌的家伙？不见他的时候还总是那么思念着他，一见他了吧，没一次不被他气个半死的！
暗泽熠看着锦菡皱成一团的小脸，唇角有一丝浅浅的笑意一闪即逝。随后他左右看了看，默然转身走了。
锦菡疑惑地看着他，扬声问道：“石头，你去哪儿？”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暗泽熠头都没回，语气颇为不耐烦。
锦菡不由更加恼怒，双手叉腰怒瞪着他的背影，卯足了劲怒然高喊道：“哼，混蛋石头！”
这次暗泽熠连一声回应都没有了，锦菡留在原地气鼓鼓地看着他，只见他一直走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前方才停下，飞上高高的树梢，折了几根坚韧的树枝下来。
随后他跳下大树缓步走来，及到锦菡不远处的时候也没有与她打招呼的意思，径直自她的身边走过，走向了桃树的方向。
锦菡疑惑的目光随着暗泽熠的移动而移动，转身看着他盘膝坐到了树下，她疑惑不解地一歪头，想了想，随后走了过去。
第994章 说实话
当锦菡走到桃树下坐在暗泽熠身边的时候，终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只见他背靠着树干盘膝坐着，将折来的大部分树枝都放到身旁，只留下两根在手中，垂眸认认真真地将这树枝编在了一起。
锦菡脸上所有的恼怒尽皆散去，转而眉眼一弯，眼睛里现出了温柔的笑意。
她就这么歪头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恍惚中只觉得漫长的年岁并未过去，这几十年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如今大梦初醒，时光依然还是最美好的时候，他还是她的师弟，今天桃花开了，是她的生辰，他如往年一样，正在这棵绝美的桃花树下为她编着花环。
渐渐的，锦菡已是看得痴了。
看暗泽熠编织花环的模样似是已经极为纯熟，一双纤长的手灵巧地将一根根坚韧的树枝穿来穿去，不一会，便成了一个圆环的形状。
随后他用魔气摘了十几朵完好无损的桃花，将这娇艳的桃花一一点缀在树枝编成的圆环上，一个漂亮的花环便成型了。
暗泽熠转头将花环戴到锦菡的头上，并自怀中取出一串挂满了银铃的链状饰物递向她，淡淡道：“我在来的路上看到桃花开了，顺便给你买的礼物，给你。”
锦菡满脸的欢喜笑意一僵，不悦地说道：“石头，你这家伙偏偏就是不肯说半句好听的话，就算你是‘顺便’的吧，但是你就不能说成是特意买来送我的么？或者就算是什么都不说也可以呀。”
事实上暗泽熠分明是看到他细心种植在麟华殿里的桃花开了，方才说什么都不肯再在殿中养伤，不顾媚夫人的苦苦劝阻，特意赶过来给锦菡送生辰礼物的。可是他的脾气实在是太别扭了一些，硬是不肯承认他的用心。
而锦菡听了他的话虽然心里一堵，不过不管是不是顺便，暗泽熠终归是来给她送礼物、编花环了，她很快便又开心起来。
于是她不悦下弯的嘴角很快便又上扬，将手伸向前，笑道：“石头，帮我戴上。”
暗泽熠摇摇头，将她的手轻轻拂开，反是将她的裤腿往上卷了卷露出脚踝，将那串银铃系在了她的脚踝上。
有风吹过，拂动了暗泽熠因低头而垂落的头发，也轻柔地拂过锦菡裸露出来的纤细脚踝，吹响一整串银铃，发出了清脆的铃声。
暗泽熠将银铃系好后有片刻的停顿，看着这白嫩的脚踝，眸色静悄悄加深了些许。
片刻后，暗泽熠悄无声息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将卷上去的裤腿放下来，将那纤细而又娇嫩的脚踝遮住了。
“咦，这原来是脚链么？”锦菡将系着银铃的右脚抬起来晃了晃，脆声笑道：“好好听的铃声，这个礼物我很喜欢，多谢你啦，石头。”
暗泽熠默然不言，只是转头有些呆怔地注视着锦菡欢笑的侧脸，狭长的凤眼中溢满了数不尽的柔情。
锦菡则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将上身前倾慢慢靠近了暗泽熠，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深深问道：“石头，你说实话，之前每年都会出现在这棵桃树上的礼物，到底是不是你送来的？”
第995章 死心吧
锦菡将小脸凑到暗泽熠的面前距离他极近，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呈现在他的眼中，他的目光游移着所注视的，却是她诱人的小口。
片刻后，暗泽熠有些艰难地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开，回头看向前方，淡淡道：“有人给你送来礼物，你喜欢便收着，不喜欢便直接扔了就是，管他是谁送给你的呢？”
“不行，我今日一定要搞清楚不可！”锦菡性子一上来，干脆便用双手握住暗泽熠的手臂用力摇晃起来，“你跟我说实话，石头，说实话，说实话，说实话！”
“你这傻丫头！”暗泽熠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怒道：“你若是再烦我，我立刻便走啊！”
“嗯？”锦菡的动作陡然一顿，大为不悦地嚷嚷道：“不就是让你跟我说个实话嘛，有这么难么？”
这样说着，她到底是害怕暗泽熠真的便一走了之，心不甘情不愿地缓缓放开他，转身背靠着树干坐下，依在了他的身上。
暗泽熠转头看了看锦菡又是恼恨又是不甘愿、却不得不妥协的小脸，唇角轻轻上扬，现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暗泽熠满脸浅笑的模样，锦菡依偎在他肩膀上的小脸则慢慢散去恼怒，现出了满足和欢喜的笑意。
已是越发明艳的桃花盛开在他们的头顶，阳光穿透繁茂的翠绿色树冠和点点粉色桃花洒落下来，星星点点的光芒在他们的身上渲染了灿烂而好闻的花香味。
“石头。”
“嗯？”
“你说，这一刻如果能定格下来的话多好呀，我想……一直留在这一刻。”
暗泽熠转头垂眸看向锦菡，只见她的脸上是幸福、欢喜、期许和温柔的神色，唇角上扬的笑意明媚如阳光，耀了他的眼。
他的心中突然便溢满了柔情，以低柔的语气轻轻应道：“时间不会停住，不过，你等我三个月，最多三个月后，我一定会回来将你带走，到时候……我们便再也不分开了。”
暗泽熠依然还是没有将话说清楚，没有说明将她带走又如何，再也不分开，又如何？她跟在他的身边，又是怎样的身份？
可锦菡仅仅只是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便已经很开心了，她很想跟在他的身边，哪怕正魔有别，哪怕无名无分，哪怕跟着他便要放弃一切……也愿。
于是锦菡什么都没有多问，只是在唇角的笑意悄然加深的同时，笑着说道：“那便说好了。”
“说好了。”
暗泽熠轻声说罢，再次沉默了。
锦菡也不再说话，就这么依偎在暗泽熠的身上，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体会着难得与他相守的温情。
天边的日影悄然移动，渐渐的，锦菡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不由半垂下眼睛，神思迷迷糊糊的，几乎就要陷入沉睡中。
正在这时暗泽熠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对了，丫头，那怨灵幡现在何处？还在你身上么？”
锦菡撇撇嘴，懒洋洋地应道：“石头，你还想着怨灵幡呢？我都说一定不会给你了，你便死心吧。”
第996章 不能给你
暗泽熠脸色低沉地说道：“你这傻丫头，那怨灵幡可是九幽妖魔之人都颇为忌惮、不愿沾染的邪物，即便它可以作为一件极其逆天的武器使用，上古之时也鲜少有人敢将之收为己用，偶尔有那自恃实力高强的，到最后也都被怨灵幡影响了神智，反倒被它掌控，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这样的一个邪物你竟然敢将它留在身上？我看你分明就是嫌命长了！傻丫头，快点将怨灵幡交给我，我来处置！”
锦菡缓缓睁开困倦的眼睛，眼中闪过了一抹忧虑的神色。
她也知道暗泽熠说的道理，只看樊家的那位初代家主被怨灵幡、准确来说是镇压之中的怨灵幡折磨到了何种模样，便能知道怨灵幡是多么不详的邪物，确实不该轻易招惹。
可是她也分明记得樊家的老人临终前殷切的嘱托，虽然她依然还是觉得老人断言只有她能镇压怨灵幡，是头脑昏沉之下胡乱说的，却始终无法将他的嘱托置之不理，将怨灵幡这个烫手山芋扔得远远的。
暗泽熠等着锦菡好一会儿不说话，沉着一张脸继续说道：“你不就是不想让怨灵幡再害人么，你将它交给我，我保证妥善处置了它，不让它再害人还不行么？”
“怨灵幡我已经交给师父查看了……”锦菡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老人临终前几近于疯狂的模样和他殷切的嘱托，满脸心痛和迟疑地缓缓说道：“而且前辈说了，千万不能让怨灵幡落入魔族人手中……”
“什么？你将怨灵幡给了师……玄胜真人？”暗泽熠恼怒道：“傻丫头，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不许再留，更不许留在宗门里给宗门招惹事端！快去将怨灵幡要过来交给我！”
锦菡面露出犹豫之色，好一会儿，摇着头低声说道：“不行，石头，不能给你。”
“傻丫头，我还能害你不成？怨灵幡有多邪气你是见识过的，幡里的怨灵有多厉害你也是见识过的，倘若怨灵幡一个镇压不住，里面的怨灵跑出来了，善元宗立即便要变成一个死域！就算是这样，你还是不肯听我的？”
锦菡在暗泽熠恼怒的劝告和脑海中老人殷切嘱托的脸庞之间摇摆不定，颇为难以抉择。
然而她的心终归还是慢慢倾向于樊家老人的殷切嘱托，坚持说道：“不管怎么样，石头，怨灵幡不能给你。等师父查看过之后，如果有办法镇压最好，如果没办法，我便求师父带着它去召集全九州的同道来想办法。总之怨灵幡绝对不能交到魔族人手里，这是前辈嘱托过我的。”
“傻丫头，你……”
“石头，你不要再说了。”锦菡直接将暗泽熠的话打断，她躺下去将头枕到暗泽熠的腿上，双手捂住耳朵一叠声地说道：“你不许再说了，不许再说了，不许再说了……我睡觉啦，石头，你若是再说我可跟你急了！”
暗泽熠又是恼怒又是无奈地看着锦菡，无奈之下只得暂时放弃，想着待他寻找到了答案，三个月之后回来将她带走的时候再想办法罢。
“好了，你便睡觉吧！”
暗泽熠没好气地说着，伸出手将锦菡头上的花环摘下来放到一旁、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的动作却是极其轻柔。
第997章 该走了
锦菡想着樊家老人的殷切嘱托，无论如何也不肯将怨灵幡交给暗泽熠，暗泽熠到最后只得无奈地暂时放弃了将怨灵幡自她的手中要来的想法。
暗泽熠便沉默下来，锦菡过了好一会儿听着他都不再说话，方才将捂着耳朵的双手拿开，舒舒服服地躺在他的腿上，在一阵阵困意的侵袭下，慢慢进入了安稳的梦乡。
暗泽熠低头垂眸以极其温柔的目光注视着锦菡，不时轻柔地将她额前被风吹散的碎发拨到耳后，以免那被风吹得摇摆不定的头发会扰了她的睡眠。
许是因为她一直思念着的人就在身畔的缘故，锦菡闻着暗泽熠身上独有的干净气息，很快便进入熟睡之中，呼吸声越来越平缓，脸颊上透出诱人的红晕，小口微张开，吐出温热的气息轻轻地拂过了暗泽熠的腿上衣衫的褶皱。
暗泽熠再一次不厌其烦地将调皮的风吹散到锦菡额前的一缕碎发拨到她的耳后，随即手试探着伸向前，在已经确认她的确已经熟睡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轻抚到她娇嫩的脸上，一点点描摹着她微红的脸颊、小巧的鼻梁、紧闭的双眼和微张的小口。
锦菡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看起来原本便小了一些，如今睡着了，安稳的睡颜更显孩子气，就如同还没有成年的小女孩一般。
暗泽熠的唇角轻轻上扬，带着一丝轻柔的笑意，低声嘀咕道：“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有风悄然吹过，吹落无数桃花瓣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如同花雨一般将他们两人笼罩在内，也轻轻地吹散了暗泽熠温柔的低语，唯有锦菡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就这么平缓地持续了下去。
日影移动着悄然带动了时间的流逝，两人相守的时间好似过得格外得快，转眼间，已是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分了。
“唔……”
睡了大半天的锦菡到这时方才迷迷糊糊地醒来，伴随着一声慵懒的轻叹，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整整大半天的时间里暗泽熠的目光就没有自锦菡的脸上移开过，此时看着她醒过来了，他的脸上依然还是温柔似水的神色，张开口说话时却奇异地是特别嫌弃的语气，“丫头，你是真能睡呀，终于醒了。”
暗泽熠的确是如同锦菡所说一般，说话时偏偏怎么难听便怎么说。实际上就在锦菡睡熟着、他定定地看着她安稳睡颜的时候，满心里所期盼的，却是她能睡得久一点就好了，他便能陪她久一点……
“嗯……石头？”锦菡转过身平躺着看向暗泽熠的脸庞，迷迷糊糊地说道：“石头，你真的在这里？原来我不是在做梦么？”
暗泽熠心中一柔，唇角悄然上扬，现出了一丝他自己根本便没有察觉到的笑意，“怎么，你时常梦见我么？”
锦菡的眼睛眨巴着，眼中的神色很快便清醒了过来。随即她撇撇嘴，故意说道：“谁时常梦见你了，难不成我让你这么气我还不够，还要在我的梦里气我么？”
“切。”暗泽熠停顿了一下，脸上不觉间现出的温柔笑意凝滞了许多，低声道：“丫头，我该走了。”
第998章 不会料到
“这便要走了么？”锦菡的脸上现出了浓浓的不舍之色，张开口似是想要让暗泽熠留下来，却又并没有让他留下来的理由。
她顿了一下，起身面对着暗泽熠盘膝坐好，满脸怏怏不乐地问道：“可是你究竟是要去哪儿呀？”
“不是说了不许你多问的么？”暗泽熠将双腿伸直活动了一下僵坐了大半天而酸痛的肌肉，随后站起身低头看着锦菡，满脸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一定要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哪儿都不许去，知道了么？”
“知道了，知道了。”锦菡不耐烦地说着，带着浓浓不舍的脸上现出了忧虑的神色，“不管你是要去哪儿，一定要小心呀，回来的时候可不许带着伤来见我，否则我跟你没完！”
“好。走了，丫头。”暗泽熠的唇角隐约上扬，伸手轻拍了拍锦菡的头顶，转身走了。
锦菡的目光随着暗泽熠的移动而移动，小脸慢慢皱了起来，眉眼间尽是失落地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
暗泽熠的脚步很缓慢，可还是不过一会儿便走出好远，并且身上开始亮起魔光，明显便是要飞上天空打开护山阵法离开这里了。
“石头！”
“嗯？”暗泽熠突然听到锦菡的呼唤，堪堪飞起来的身子顿在原地，转身疑惑地看向了她。
然而锦菡却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叫住暗泽熠，她只是在方才的那一刻看到他马上便要离开了，突然想到接下来至少会有漫长的三个月见不到他，便只觉得心口一阵窒闷，理智一个没有控制好冲动，便出声唤住了他。
“那个……”锦菡停顿了一会儿，扬声道：“你小心一点，还有，说好的三个月，你一定要回来呀！”
“知道了！”暗泽熠扬声应下，停在原地又远远地看了看锦菡，方才有一片魔光将他的身形遮掩在内，带着他轻灵地飞上了天空。
锦菡仰头看着暗泽熠飞走的方向，满脸怅然若失的神色，眉眼间一片黯淡无光，与暗泽熠初初过来时的阳光明媚已是截然不同。
她就这么仰头看着早已经闭合的护山阵法，良久都不肯收回目光。昏黄的夕阳光将她怏怏不乐的脸庞映照得半明半暗，也将她满身的气息渲染得更加落寞了。
在她身后的桃树轻轻摇晃着发出了“飒飒”的轻响，无数粉嫩的桃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自她的身上拂过，就仿佛是在无声地安慰着她。
“没关系，反正都说好了，三个月之内他一定会回来的。”
良久，锦菡低下头用双手揉揉脸颊，尽量以轻松的语气如此安慰了她自己一句。
然而她却绝对不会料到，这样约定了再见时间的一次分别，竟然会变成美好的记忆与一场噩梦的分界线、会变成深爱与痛恨的诀别。
若她在这时能预见到不久后足可让她心痛欲死的可怕深渊，能想到她在深切漫长的痛苦和绝望之中将会如何地怀念这一天与暗泽熠相守的温暖时光……
结局又会怎样？
第999章 不肯承认
锦菡已经尽力安慰自己了，可是暗泽熠离开带给她的失落依旧紧紧得纠缠着她，没有半点散去的迹象。
她孤零零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桃树下，许是感觉到她难过的情绪，桃树上纷纷而落的桃花瓣平白变多了一些，并且还脱离了轻风的轨迹，尽数洒落在她的身上，无声地安慰着她。
就这样一直过了良久，夕阳渐渐西斜，天越来越暗，锦菡心里清楚自己该下山去了，却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突然，一个邪异的笑声突然出现，使得呆呆发愣的锦菡一惊。
她的身子抖了一下，猛地转头看向发声处，只见在她左边距离她大约有十余丈的地方正有透明光芒闪动，一名穿了一身翠绿色衣裙的少女一边自那透明的光芒里渐渐显现出来，一边正在向着锦菡快步走来。
锦菡眉头一皱，脸色一沉，“暗伶钰？”
“哈哈，有趣，有趣。”暗伶钰的脸上带着邪邪的笑意，笑道：“我说我哥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在他的殿里种一棵桃树，还要让那被抓去九幽的小道士给他布下与九州同样气候的阵法，让桃树能在每年九州的春天准时开花呢。而且每年一到桃花开的时候他必定要来九州一趟，还任何人都不许跟着他，却原来就为了每年都给你送来什么生辰礼物？”
锦菡一愣，“你说什么？”
“我方才在一旁偷听你们说话，锦菡丫头，原来今天是你的生辰么？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你生辰的这天正好跟桃花开的时候是一样的？”
暗伶钰没有重复方才的话，锦菡却已经开始在脑子里细细回味她方才所说的话了。
暗泽熠在他的宫里种了一棵桃树？每年桃花开的时候，他都要来九州一趟？那每年出现在桃树上的花环和生辰礼物……
果真是他送来的！
锦菡呆怔的脸上慢慢现出欢喜和怨怪掺杂在一起的神色，忍也忍不住一丝甜甜的笑意，同时又颇为埋怨地低声嘀咕道：“这个嘴硬的家伙，竟然一直都不肯承认……哼，承认了又有什么嘛？”
“切，开心啦，锦菡丫头？”暗伶钰走到锦菡的不远处停下，邪邪笑道：“我听你方才问我哥是不是每年送来礼物，他还是不肯承认呢，不过我跟你说的可是事实，他每年来九州，十有八九就是给你送礼物来的！怎么样，我好心给你解了疑惑，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锦菡嘴角甜甜的笑意一点点加深，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她只笑了半声便猛地停住，随后勉强将脸色沉下来，面色不善地抬起头，冷冷道：“暗伶钰，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暗伶钰无所谓地应道：“今天一早我哥便吵着要来九州，我娘怎么也劝不住他再养些时候的伤，我便顺势说我来监视他喽。我猜着我哥一定是要来善元宗，便用藏天符在后面一直跟着他，不过你是不知道我哥有多难跟踪，好几次我都差点被他发现了，好不容易才跟着他进来的！”
第1000章 开什么玩笑
暗伶钰的确是跟着暗泽熠一起才偷偷穿过善元宗的护山阵法，悄无声息地进到了善元宗中，随后她便一直隐在暗处偷听暗泽熠和锦菡的对话、欣赏暗泽熠温柔地注视着锦菡睡颜的痴情模样。
待到暗泽熠离开之后她还怕暗泽熠会去而复返，又等了许久这才敢现身。
暗伶钰进来善元宗之后也不敢四处闲逛，一直在这片山顶上待着，大半天的时间早已腻烦了。
她便兴致勃勃地笑道：“锦菡丫头，我来你们善元宗一趟也不容易，这山顶上什么都没有，肯定不是你们的宗门所在吧？你带我去你们宗门里转一圈呗？”
“你开什么玩笑！”锦菡断然拒绝，并一脸恼怒地呵斥道：“暗伶钰，你最好立刻离开我们善元宗，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哼！”暗伶钰双手叉腰恼怒地看着锦菡，“锦菡丫头，我警告你，我暗伶钰可是非常有可能成为你嫂子的人，你若是再敢这么冒犯我，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锦菡勃然大怒，小脸涨得通红。她一骨碌自地上站起来，指着暗伶钰的鼻子怒斥道：“暗伶钰，你别做梦了！什么嫂子，我大师兄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魔女呢！还有，你今后若是还敢纠缠我大师兄，我跟你没完！”
“切。”暗伶钰满脸不屑地将脸撇向一旁，斜睨着锦菡，得意地笑道：“在樊家的时候，你大师兄可是一直拿命护着我，就算是他嘴硬不肯承认又如何？我知道他一定是喜欢我的！锦菡丫头，你就好好地等着看你大师兄怎么将我八抬大轿地迎娶进门吧！”
“你，你……”
锦菡被气得指向暗伶钰的手都轻微地颤抖起来，然而在樊家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看出柳苍皓对于暗伶钰的紧张，柳苍皓有很大的可能已经喜欢上暗伶钰了，应是因为正魔之别的原因才压制着他的感情。
可是感情的事情太难说了，锦菡一直都知道自己该对暗泽熠这样的魔族公子敬而远之，不还是爱他到这么深了么？
而柳苍皓即便是比她要有责任心、正直心、克制力得多，却又能坚持到几时、坚持到何种程度呢？
暗伶钰斜睨着锦菡被气到通红的脸上渐渐显露出的忧色，越发得意地笑起来。
随后她收起笑意，正色道：“算了，不逗你了。锦菡丫头，你大师兄在哪儿呢？你带我去见他。”
“你做梦！”锦菡怒斥道：“我才不会带你去见我大师兄呢，暗伶钰，你快点给我滚出去，否则我立刻触动护山阵法，让我善元宗诸位师长来给你好看！”
“你！”暗伶钰脸色一沉，一双鬼精灵的眸子开始灵活地转动起来。她思索不过片刻，唇角再次上扬了一抹邪邪的笑意，“锦菡丫头，话说你想不想知道我哥这是去哪儿了？”
锦菡一愣，随即冷冷道：“你知道？”
“我自然是知道了，我哥要去的地方还是让我帮忙打听清楚的！哼，说起来我哥也是够忘恩负义的，我帮他打听清楚了地方，他却说什么都不肯带我去！”
第1001章 已经下山了
“你真的知道你哥去了哪儿？”锦菡半信半疑地盯着暗伶钰，问道：“那你告诉我，他到底是去哪儿了？”
暗伶钰双眼眼尾下弯，颇有些诡诈地笑道：“让我告诉你可以，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先帮我一个忙。”
锦菡脸上的神色越发狐疑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呀，不会是又在骗我吧？”
“我骗你干嘛，我哥要去的地方我保证清清楚楚，你就是让我带你去都行！而且我让你帮的忙可简单得很呦，锦菡丫头，你带我去见见你大师兄就行。”
“哼！我就知道你一定没安好心！你死心吧，我才不会答应你呢！”
“哦？”暗伶钰轻轻扬起了下巴，将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说道：“我哥要去的地方嘛，要说危险吧，大抵也是要不了我哥的命的，不过我哥一定也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罢了。至于我哥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是因为……他一直惦记着的那个女孩哦”
“那个女孩……”锦菡脸色轻变，对于暗泽熠要去的是哪里，又是要去做什么，更加地好奇并且担忧了。
她冲动地张口便要向暗伶钰追问出来暗泽熠到底是要去哪儿，可是又瞬间想起得到这个答案要付出的代价，将要出口的话猛地顿住了。
暗伶钰的右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地面，脸上带着邪邪的笑意，嘴里哼着小曲，模样颇为悠然自在地看着锦菡满脸纠结的模样。
而锦菡在好一番艰难的抉择之后，带着满脸的不甘心，没好气地说道：“我大师兄已经下山了，我又下不了山，可没法带你去见他。你快告诉我，你哥到底去的是哪儿，又是去干什么的？”
“下山了？”暗伶钰一愣，“他伤得这么重，怎的这么短时间就下山去了？伤可养好了么？”
“我师父也劝我大师兄再在山中待些时候，可是大师兄挂念着外面的妖魔横行，硬是要出去，我们都拗不过他，两天前刚刚将他送走。”
“这个榆木脑袋的傻道士！”暗伶钰又是恼怒又是担忧地抱怨着，很快便现出满脸狐疑的神色来，“锦菡丫头，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嘴里没一句实话么？”锦菡撇撇嘴，不悦道：“我都告诉你我大师兄现在不在宗门里了，你总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当然不行了！你总该告诉我，他不在你们善元宗里，下山去了哪儿吧？”
“我大师兄下山的时候又没有确切的目的，我怎么知道他会去哪儿？”
暗伶钰打量着锦菡脸上的神色，看她的表情也不像是在说谎，顿时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九州这么大，我这可去哪里找他才好？”
“暗伶钰！”
“好啦，好啦。”暗伶钰摆摆手，应道：“我哥去的是极北冰原，传言说这世上有一座隔一段时间便移动地方的洞府现在出现在极北冰原了，那洞府里有一面神奇的镜子，有人说你站在镜子前面便能自里面看到前生的记忆，也有人说在那镜子里看到的是你最牵挂、最心爱的人。我哥就是去找那面镜子的，大约是想找到关于那个女孩的记忆吧。”
第1002章 还会回来么
“关于那个女孩的记忆……”锦菡满脸失落地缓缓低下了头，“他还是没有放弃寻找么？那个女孩，对他来说真的这么重要么？”
“锦菡丫头，你也不用这么难过。”暗伶钰好心解释道：“实际上很久以前我听说那神奇镜子的时候便告诉我哥了，我提醒他或许能借此找到他一直惦记着的女孩，不过他可是一点都没当回事，根本便没有要去极北冰原的意思。他现在特意前去，据他所说也只是想寻找到一个答案而已，至于是什么答案么，我想你比我清楚。”
锦菡回忆起不久前她故意逼着暗泽熠向她表明心迹的时候，他所说的那番话，慢慢明白过来，他所说的会在三个月以后给他的答案，应当便是他要去极北冰原的原因吧？
是关于她和那个女孩的答案，也是他的心里到底爱着谁的答案……么？
暗伶钰停顿片刻，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懒懒道：“锦菡丫头，关于极北冰原的那个洞府我打听得可清楚了，大概的路我也知道一些，你要不要去？你要是想去的话，我便发发善心送你过去。”
锦菡沉默许久，方才轻轻抬起头，应道：“我不去，石头说了让我在这里等着他，我便等着他回来。”
等他一个答案。
“好吧，随你吧。”暗伶钰懒洋洋地挥挥手，邪笑道：“那我这便去找你大师兄啦，锦菡丫头，你就准备好乖乖叫我一声嫂子吧！”
“暗伶钰，你……”
锦菡恼怒的叱骂还没有说出来，暗伶钰已经跳到修复一新的千魂绫上，全身被包裹在暗红色魔光中，飞上天空穿过护山阵法飞了出去。
这护山阵法对于要出去之人拦阻的效用要小太多了，轻轻松松便被暗伶钰穿透过去，暗红色的魔光转眼便消失了行迹。
锦菡气鼓鼓地仰头看着魔光消失后正在一点点消融的一个透明的缺口，脸上的气愤和恼怒很快便散去，转而现出了一丝忐忑的忧虑之色。
她的双手于无意识中交握在胸前轻轻摩挲着，缓缓低下头，声音极低而带着深深不安的意味，低喃道：“那个女孩……么……如果，如果石头找到她的记忆了，如果她其实还没死的话，石头是不是便能找到她了，那……我……”
有风吹过，轻易便将锦菡不安的低喃吹散，就仿佛她什么都没有说过一般。已然快要隐没的夕阳发出最后的光芒映照在她孤零零的身上，拉长了落寞的影子。
在她身后的桃树清楚地感觉到她满心的失落和不安，立时开始舒展枝叶轻轻摇晃，落下无数的绝美花瓣向着她飞来，轻拂过她的身体，无声地安慰着她。
奈何满心失落的锦菡并没有感觉到桃花瓣对她的安慰，也并没有因此而心情好过一点。
时间悄然划过，很快，夕阳的彻底隐没使得夜幕降临，她明明知道自己该尽快下山去了，却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孤零零的身影在黑夜的笼罩下，显得越发落寞了。
“石头……还会回来么？……”
第1003章 你怎么来了
听了暗伶钰的话之后，锦菡接下来的等待便越发漫长且忐忑了。
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心思，更加静不下心修炼，整天整天地独自一人待在山顶的桃树下，双手抱膝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怔怔地看着天边的日升月落、云卷云舒。
她总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不安地想着，若是暗泽熠找到那个女孩了，一定便会与那个女孩长相厮守，然后慢慢淡忘掉她吧？
他便不会再回来，不会再时时处处担忧她、保护她，更不会再将她的安危、性命，看得比他自己还要重了……
那么她，又该如何是好？
在这样的心理煎熬之中，锦菡只觉日子过得尤其慢，一呼一息都是数着过的，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光，就仿佛过了三百年。
而距离她与暗泽熠约定好的三个月时间，在漫长的煎熬之后，已经只剩下十天了。
到此时她的心情已经更为忐忑，疯狂地期待着暗泽熠会如期来见她、带她走，也疯狂地害怕着，他会一去不返。
这是夏日里一个燥热的午后，好在将尘山整个笼罩在内的护星阵将烈日的灼热俱都挡住，只是将灿烂的阳光映照进四季如春的尘山之上，于是那满树的蝉鸣声便不如外面一般给人一种焦躁的刺耳感觉，而是清脆、嘹亮，如歌一般。
温柔的轻风将山顶的桃树吹得“飒飒”作响，在桃树繁茂的树冠阴影下，有一名娇小的少女蜷缩成一团，枯坐的身影颇为落寞。
阳光透过树冠的星点光影洒在她白净的小脸上，只见她正呆呆地注视着前方悬崖外弥漫的淡淡云气，一双往日里总是阳光明媚的杏眼中灰暗无神，能够清晰地看到不安和失落。
她就这样双手抱膝蜷坐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自从她清晨上山后便这样坐下来，一直到现在都一动没动，甚至就连眼睛都很少眨一下。
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是如此，一早便会上山如此蜷坐着，待到深夜才会怏怏不乐地回去。因为暗泽熠若是回来的话，必然便会来到这山顶上，她想在第一时间见到他。
许是感觉到锦菡满身的失落气息，她身旁的桃树随着风轻轻舞动的模样便平白多了些心疼的意味，偶尔有几支长长的桃枝似是被风卷动又像是人的手一般，会轻柔地拂过她的身体，无声地安慰着她。
奈何一直都在处于呆怔中的她感觉不到、也半点不受安慰罢了。
如今若是想要让她再开怀起来，变回曾经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非是暗泽熠回来，怕是其他便没有任何办法了。
突然，在一阵漫长而又煎熬的安静之中，有一个轻缓的脚步声隐约响起并缓缓靠近而来，传进了锦菡的耳中。
锦菡一片黯淡无光的眼睛里闪动了几许神采，愣愣僵着的脸庞上五官一点点变得明媚，猛地站起身迅速转身看去，伴随着踝上银铃发出的清脆响声，满脸惊喜地扬声唤道：“石头，你……”
随着这惊喜的声音戛然而止，锦菡脸上明媚的笑意也慢慢僵住，刚刚恢复神采的双眼很快便又黯淡，其内盛满了失望之色。
“祁师兄，你怎么来了？”
第1004章 散心
祁昊轩将锦菡惊喜之下所唤的那声“石头”听在耳中，也很容易便看出她在看到自己之后所表现出的失望之意。
于是他唇角的笑意不由一僵，脚步也顿在了原地。
很快，祁昊轩的脸色恢复如常，轻轻抬起脚重新开始向着锦菡走去，边走边轻笑着说道：“锦菡师妹，终于找到你了。”
锦菡勉强将满心的失望隐藏起来，唇角不自然地动了动现出一丝牵强的笑意来，“祁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我走时不是与你说好的么，来看看你呀。”
“呃，多谢祁师兄挂念。”
“你呀，又与我这般客气了。”祁昊轩缓步走到锦菡的面前停下，不悦地轻拍了拍她的头。
锦菡呵呵地笑，并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距离祁昊轩远了一些。
毕竟三月之期马上便要到了，暗泽熠随时有可能会出现在这尘山的山顶上，若是被他看到她竟然和祁昊轩靠得这么近的话，一定会生气的。
锦菡的反应使得祁昊轩脸上的笑意又是一僵。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轻笑道：“师妹，走吧。”
锦菡一愣，“去哪里？”
祁昊轩满脸温柔宠溺的笑意，笑道：“我猜想着你在宗门里待了这么久一定闷了，况且以后你怕是还要被困在宗门里更久呢，所以我得闲了，便立刻拜访了玄胜前辈，求得他答应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若是往日里正被困在宗门里思过的锦菡听到这样的消息，怕是早就高兴地跳起来了。可是如今么，暗泽熠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她是一定要乖乖在这里等着他的。
“多谢你了，祁师兄。”锦菡由衷感激地说着，歉然道：“不过我不想出去，祁师兄，辜负你的一番心意了，实在抱歉。”
“为何？”祁昊轩疑惑道：“师妹，我可是知道你的性子，就这么被困在山门里不能出去一定烦闷极了，怎的却不愿出去散散心？难道你是在顾忌樊家里发生的事情么？如果是的话你大可放心就是，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很偏僻，景色也很好，是一个绝好的散心的地方，又不会遇见任何一位同道，不会给你或是你们善元宗招惹麻烦的。”
祁昊轩的用心和周到让锦菡更加感激、也更加愧疚了，“祁师兄，真的多谢你，可我真的不想出去，所以师兄便不必再多费心了，待到事情彻底过去了，我出山之后一定与师兄一起去你说的这个地方看看。”
“师妹，我也知道你的顾虑，不过你尽管放心跟我一起走，我保证带你去的地方风景优美到能让你忘了所有烦心事，而且最晚今天晚上便将你送回来了。”
祁昊轩连番相劝的盛情实在难却，锦菡又挂念着随时都有可能回来的暗泽熠，不由满脸犹豫地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祁昊轩观察着她的脸色，等了片刻后，继续劝道：“师妹，我想带你去的地方是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找到的，既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景色又极好，适宜让你散心。你便看在我这一番辛苦的份上，与我一起去看看吧。”
第1005章 不安
“这……”锦菡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对于祁昊轩处处为她着想的连番恳求，实在是不好拒绝。
可是她一心等着暗泽熠的归来，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出去的。
祁昊轩看着锦菡颇为犹豫的神色，脸上慢慢现出一丝失望来，垂眸低声说道：“我去求见玄胜前辈，玄胜前辈原本是不答应让我带着师妹你出去散心的，可是我惦念着你一定烦闷了，好一番央求，前辈才勉强答应了我，难得我能说服前辈呢……不过罢了，若是师妹你真的不愿出去，便……”
“祁师兄，谢谢你。”锦菡一时不忍，又觉得祁昊轩对她的这一番心意太难得了，她若硬是要拂逆，未免太过不识好歹。
而且祁昊轩一直对她多有照顾，不久前还在樊家里解救了她，甚至都不惜将道化宗的面子搬出来作为代价。她欠了他这么大的人情还没还，此时更是不该不识好歹地拒绝他的良苦用心了。
她的唇角上扬现出了一丝灿烂的笑意，笑道：“我方才说不想去是不想再麻烦祁师兄了，不过我被困在宗门里也的确是闷了，便劳烦祁师兄带我去散散心吧。只是……到今天晚上的时候我便可以回来了，是么？”
听她忍不住说出的这句试探的问话，却是虽然碍于祁昊轩的盛情实在难却不得不答应了他，但心里依然挂念着随时都有可能回来的暗泽熠。
祁昊轩也不知有没有看出她的心思，只是因为她的答应而现出满脸开心的神色来，轻笑着说道：“当然，我只怕你看着那地方太美，不想回来了呢。”
“那我们便快去吧，祁师兄，也好早些回来。”
“好。”祁昊轩含笑点头应下，将手结成剑诀祭出他的飞剑，轻巧跳到那上面向着空中飞去。
锦菡随后祭出浩雷震，在追着祁昊轩飞起来之前，满脸不安地左右看了看。
也不知石头那家伙现在到底在哪儿？会不会正在赶回来的路上？甚至都已经快到善元宗了？或者干脆他已经用藏天符隐藏行迹躲在这旁边了？……
若真是那样的话，他藏在暗处看到她答应了祁昊轩一起出去，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一气之下又悄无声息地走了，再也不来接她了？
锦菡的心里转瞬间闪过这些惴惴不安的念头，抬起满是不安的脸庞看向了已经停在护山阵法之前的青色剑光。
片刻后，她幽幽的一声长叹也未能将心里郁积的窒闷感觉吐出去，结成剑诀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指引着浩雷震迅速飞上天空，在一连串清脆的铃铛响声中，将护星阵打开一个出口飞了出去。
祁昊轩的青色飞剑紧跟着浩雷震飞出护星阵，与锦菡打了个招呼之后，率先往西方飞去。
浩雷震悬停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方才犹犹豫豫地追向了祁昊轩。
接下来两人一直往大致是西边的方向飞，如同流星一般的剑光自空中一飞而过，不过多久便离开清圣州地界，到了中州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