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1章 做了什么
暗泽熠一动不动地任由他脚边四面排列开的食人花瓣咬向他，即便是那巨大的花瓣在瞬间遮挡了他看向锦菡的视线，他也依旧死死地盯着锦菡的方向，神色低沉如水。
“你，你为何……”
为何就不能躲开？不能逃走？为何，硬是要让她如此两难抉择？！
锦菡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恼怒而又惊惶的神色，在暗泽熠一动不动、眼看着即将被她一击重伤甚至是斩杀的情况下，她猛地将手一挥，巨大的食人花瓣立时散成了缕缕彩色的百花灵气。
遮挡住暗泽熠视线的花瓣散开，他便又看到了锦菡的身影，脸上低沉的神色立时缓和了不少，甚至还唇角轻扬，于无意识间现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锦菡隔着百花灵气远远看着暗泽熠脸上的浅笑，只觉心神一颤。下一刻，又蓦然心惊，“小心！”
早在五瓣食人花堪堪快咬住暗泽熠的时候，已然有一片片尖锐的白色鳞片紧贴在地面上悄无声息地疾冲而来，并在食人花散去的这一刻突然分散开将他团团包围住并一飞冲天，蜂拥着袭向了他。
于是转瞬间映入锦菡眼中的已是密密麻麻的白色鳞片将暗泽熠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画面，她顿时大惊失色，“住手，快给我住手！”
随着她急切的惊惶情绪，九州棋立即散发出绝对的规则之力汇入到空气中，突然出现在暗泽熠的身侧并凶猛爆发，将所有的白色鳞片尽数挡开了。
暗泽熠还来不及出手，只觉得眼前有金光一闪，尖锐的破空声便相继远去。他正要出剑的动作不由一顿，眉眼间的笑意越发明显。
另一边的昊极则是神色陡然低沉，冷冷地看向了锦菡，“璃洛，你也太不乖了，那么……便让月儿来代你受罚罢！”
“不要！”
锦菡脸色惊变，却见昊极迅速在面前的虚空中画出一个古怪的符文，手随意一挥，将那符文引向了梁月。
锦菡连忙凝聚出大片荆棘花藤如同一堵厚厚的墙壁一般挡在了符文的前方。
然而符文在经过花藤墙壁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轻轻松松便穿过花墙，隐没在了梁月的体内。
“啊！！”梁月立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抱住头痛苦地满地打滚，嘶声哭喊起来，“救命，救命啊！好痛，真的好痛……呜呜，好痛，帝尊哥哥……璃洛，救命啊……”
“师姐！”锦菡大为心痛，满脸愤怒地怒视向昊极，厉声喝问道：“你做了什么？！”
“璃洛，立刻杀了暗泽熠！”昊极脸色阴沉，寒声道：“否则你信不信我会让月儿痛苦致死？！”
“你！”
突然有一道破空声划过，暗泽熠的身影在锦菡的眼前一飞而过，“丫头，相信我，将一切都交给我，不许插手。”
这句话犹自还没有说完，暗泽熠便已经飞远了。锦菡转头看去，只见他飞去的正是梁月的方向，并且看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分明还是要对梁月不利。
锦菡脸色一变，先是下意识身形一动，紧接着，又突然停住了。
第1382章 有没有想过呢
……“丫头，相信我，将一切都交给我，不许插手。”……
这样的一句话似乎直接响到了锦菡的心灵深处，又有谁知道她有多么想要遵从这句话，将所有的麻烦事、所有难以抉择的事情全都丢给他，只全心相信他，而什么都不去管？
于是她竟真的便顿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暗泽熠迅速靠近了梁月，甚至眼睁睁地看着他手中高举的血魔剑堪堪便要击中梁月——脚步就像是钉在了地上一般，只是满脸复杂地急促喘息着，没有任何动作。
昊极看着锦菡的模样，脸上闪过了一抹包含着不信、惊讶、不甘和怨愤的复杂神色，随即迅速出手，远处那些被击散开的无数白色鳞片突然消失在空气中，下一刻又凭空出现在暗泽熠的身后，蜂拥着袭向了他。
暗泽熠听着身后尖锐的破空声，不得不急转身将血魔剑一挥，挡开了那无数白色鳞片。
然而正在这时他的身后有白光一闪，昊极的身影就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狠狠地一掌击中他的后心将他击飞了去。
锦菡见状猛地张开口，一声惊呼却还没有发出便被她强行忍下了。随后她脸上的神色越发复杂，对于如此结果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
而暗泽熠狼狈地飞出百余丈远方才勉强稳住身形，他一声闷哼，硬生生将涌到喉间的一股腥甜味咽下去，转身冷冷地看向了昊极。
昊极扫了暗泽熠一眼，随即眸色微冷地看向锦菡，连连摇头道：“璃洛，看你的意思，是真的信了他的话，想要任由他将月儿杀了？不过说来也是，若他真的杀了月儿，你倒可以解脱了，非但是不必再受我的威胁，还可以不必在二选一之间难以抉择，不过……”
昊极将目光定在锦菡的脸上，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邪异的笑意，“你有没有想过呢，璃洛？暗泽熠口口声声说让你相信他，要杀了月儿，只是因为他不想让你再受我的威胁？而月儿，真的便是你师姐？毕竟，你师姐对你来说大抵是很重要的，但是对暗泽熠来说么……呵，不过就是再多杀你一个同门师姐么。”
锦菡的身子重重一抖，脸庞似乎越发苍白，映衬着双眼越发红了几分。
昊极轻轻一歪头，淡笑道：“所以你要怎么选？璃洛，倘若你真的信了暗泽熠，告诉我，我立刻便亲手杀了月儿，如何？”
“不要！”锦菡厉声道：“你不许伤害我师姐！！”
正在这时，突然，伴随着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有淡金色的光芒自锦菡的身边一闪即逝，迅捷冲向了昊极。
锦菡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身上有金光闪过，身形一隐一现，已然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暗泽熠的前方挡住了他。
昊极见状，脸上笑意加深，唇角上扬的弧度邪异而又冰冷。
暗泽熠则猛然停顿下来，皱眉道：“丫头，快点让开！”
“我不能，让开……”锦菡的脸色苍白如纸，大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怒然低喝道：“我让开，然后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你杀害我的亲人么？！”
第1383章 微小的可能
暗泽熠又是恼怒又是无奈，皱眉道：“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傻丫头，她根本便不是师姐，只是昊极操纵的傀儡人偶而已！只要让我打破这个人偶，你非但能看到真相，就连师姐的残魂都能解脱，不必受昊极的摆布了！”
锦菡的口张开，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脸上的神色越发迷茫了，已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这丫头，到底何时才能无条件地相信我？”暗泽熠无奈地说着，身形闪动间灵巧地绕过锦菡，依旧坚持向着昊极、准确来说是向昊极身后的梁月冲去。
昊极神色淡然地看着暗泽熠的到来，也没有要拦住他的意思，甚至还闪身让到一旁，将正痛苦到满地打滚的梁月让了出来。
暗泽熠见状神色一冷，不过还是满脸坚定地一边继续向梁月接近，一边将血魔剑伸向前，剑尖直指向了梁月的心脏。
然而正在这时却有金光一闪，锦菡突然闪到暗泽熠的面前，挥手间有一条荆棘花藤凭空出现，迅速向前牢牢缠住了血魔剑。
暗泽熠不得不停顿下来，手腕一转将剑上的花藤斩断，无奈唤道：“傻丫头！”
锦菡冷冷地盯着暗泽熠，冷声道：“我绝对不会容许你伤害师姐！”
“你怎么还不明白？”暗泽熠恼怒而又无奈地试图解释清楚，“你以为师姐如这般被昊极当作傀儡人偶，只是你要遭到昊极的掣肘么？还有师姐遭到禁锢的残魂也无法解脱啊！难道你希望师姐受到旁人的利用，甚至都无法转世轮回么？！”
锦菡眼睫轻颤，原本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神色再一次松动，变成了迷茫和不知所措。
昊极在一旁打量着锦菡脸上的神色，冷笑着开口道：“璃洛，你听不到月儿有多痛苦么？你听，她在向你呼救呢，现在也只有你能救她了……动手吧，璃洛，你杀了暗泽熠，我立刻给月儿解咒。”
经昊极一提醒，梁月发出的凄厉惨叫声越发清晰地传到了锦菡的耳中，让她只觉心痛难忍，几乎窒息。
锦菡猛然将手紧握成拳，愤然一拳击向了暗泽熠的胸口，痛苦地低喝道：“为何要逼我？为何不肯走？为何！为何？！”
暗泽熠一动不动地受了锦菡的一拳，在她小小的拳头上有凶猛的金光爆开，暗泽熠一声闷哼，硬生生承受了那金光的冲击，竭尽全力稳住身形，方才勉强留在了原地。
锦菡的脸上不受控制地闪过一抹心疼的神色，击中暗泽熠的拳头轻轻一颤。
“丫头……”暗泽熠的声音有些沉闷，似乎是因为体内血气翻涌的缘故而发声艰难。他握住锦菡的拳头将之张开，缓缓移到他的左胸处贴在了他的心上，满脸郑重地说道：“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这颗心也时时处处将你放在首位、绝对不会让我做出任何对你不利、让你伤心的事情。所以，相信我，将事情都交给我处置，好么？”
锦菡神色复杂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下他心脏的位置，只觉他的心跳依旧还是记忆中一般有力，能够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以及毫无理由地相信他的力量。
可是，倘若师姐有任何一点点微小的可能，真的便是她的师姐的话……
第1384章 还不动手么
暗泽熠等着锦菡良久不言也没有任何反应，满脸无奈地摇摇头，突然放开锦菡的手并绕过她，迅速向梁月挥出一剑，一道凌厉的血色剑芒气势汹汹地斩向了她。
“暗泽熠！”锦菡匆忙转身正看到这般景象，大惊地连忙便要出手挡住剑芒救下梁月。
正在这时却有一道黑光闪过，一条黑色的绳索如同灵蛇一般突然将她团团捆缚了起来。
锦菡一时间还挣不脱绳索，血色剑芒却马上便要击中梁月，她不由大惊失色，嘶声大喊道：“不要，不要！！快住手！”
一旁的昊极看到这里脸色轻变，抬起了手就待挡住那血色剑芒。
却见锦菡的身上突然有金光大亮，有奇异的力量迅速自空气中传播到梁月处，化为狂风席卷而上冲散了剑芒。
昊极缓缓将手放下，就这么看着九州棋灵力的神异和强大，也不知为何，眼中慢慢多出了深深的怨恨之色。
九州棋及时遵从锦菡的心意救下了梁月，锦菡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身上有金光透出轻松将束魂索震开，同时冷冷一拂衣袖，立时有奇异的灵力将暗泽熠整个人都包裹在内，将他远远送到了一旁。
随后锦菡飞向前转身挡在梁月的前方，寒声道：“暗泽熠，我警告你不要再伤害我师姐，否则便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你这傻丫头……”
奇异的灵力是很轻柔的力量，只是将暗泽熠远远送走而没有伤到他分毫。他满脸无奈地停在远处，颇有些无计可施地看向了锦菡。
昊极看着锦菡对于暗泽熠的处处留情则已是极度不满，他冷哼一声，冷冷开口道：“璃洛，你还想让月儿痛苦多久？也该动手了罢！”
锦菡脸色轻变，缓缓转头看了看梁月痛苦到满地打滚的模样，将她的声声惨叫、求救听在耳中，瞬间红了眼眶。
片刻后，锦菡回过头看向暗泽熠，迟疑着抬起了手。
暗泽熠远远看着锦菡脸上痛苦的挣扎之色，顿时只觉心疼。他恼怒地看了看昊极，再看看锦菡，最后将目光转到了梁月的身上。
暗泽熠的眉头轻轻皱了皱，无奈之下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扬声断喝道：“师姐，我不知你的一缕残魂能否听到我的声音，但是……师姐，这傻丫头，锦儿她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只有你能帮她、能救她了！你最是疼爱她，不会想让因你而被人威胁，甚至是因此而丢了性命的吧？所以师姐，你能否醒醒，救救她！”
暗泽熠话音一落，梁月突然停下了痛苦打滚的动作，被手臂遮挡的脸上闪过了一抹迷茫的神色。
昊极见状脸色一变，眼中有白光一闪，梁月立时又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大声地痛哭起来。
暗泽熠却分明看出了梁月一瞬的异常，“师姐，你听到了是么？”
“什么……听到了？”锦菡一直背对着梁月，并没有发觉梁月方才仅仅只有一瞬的异常，不由疑惑地转头看向了她。
“傻丫头，你来叫师姐醒过来，告诉她……”
“璃洛！”昊极冷冷地打断了暗泽熠的话，“你还不动手么？！”
第1385章 必须
一边冷声说着，昊极一边随手虚空划出一个符咒打入梁月的体内，梁月立时发出了一声更显凄惨的尖叫声，猛地自地上爬起来向前踉跄了两步，随即又突然绊到什么重重摔下去，看起来已是痛苦到不知该如何是好地剧烈挣扎起来。
锦菡见状立时心痛如绞，颤声嘶喊道：“师姐！”
“璃洛，你拖得已经够久了吧，是想一直这么拖下去么？”昊极姿态悠闲地将双手背在身后，冷冷道：“那么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若还杀不了暗泽熠，便眼睁睁地看着月儿疼痛致死罢！”
“你！”锦菡勃然大怒，双眼赤红地瞪着昊极，发出了愤怒的喘息声。
暗泽熠同样大为恼怒，他恨恨转头扫了昊极一眼，随即沉声说道：“丫头，你不许再犯傻、任他摆布了，方才你也看……”
突然，在梁月凄厉的尖叫声中，锦菡猛地回过头来，手中金光一闪间已然握紧一把寒光四射的灵气利刃，轻灵飞起来狠狠地刺向了暗泽熠的心脏。
暗泽熠脸色一变，先是下意识想要躲开，却猛地又顿住身形，脸色低沉含怒地一动不动。
于是很快的，在暗泽熠没有使用任何防护的情况下，凌厉的金色利刃轻轻松松破开他的衣衫、血肉，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身体里。有鲜血飞溅而出，将锦菡满带着痛苦的脸庞染上了点点猩红。
自一旁疾速飞来试图救下暗泽熠的幽魄珠猛地悬停在空中，珠体轻轻嗡动着散发出了焦急和绝望的气息。
昊极看到如此景象，双眼渐渐睁大，一双重瞳里闪动着惊讶、狂喜、冰冷而又畅快的复杂光芒，唇角缓缓上扬，现出了诡异的邪笑。
而暗泽熠一声闷哼，死死地咬着牙强行将涌到喉间的鲜血又咽了下去，眉头紧紧地皱起来，看向锦菡的目光有恼怒也有无奈，却不见任何责怪之色，“你这傻丫头呀，真的是傻死算了……”
即便将利刃刺进了他的身体，他竟依然只是这样的反应、只是这般无奈而又抱怨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而没有任何喝骂、怨恨、责怪……
锦菡的心越发疼痛难忍，痛苦地注视着暗泽熠仍旧能清晰寻到温柔的脸庞，张开颤抖不定的双唇发出了同样颤抖的声音，“我，我必须……必须救师姐，必须杀了你，我……暗泽熠，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而且你是仇人，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本来便应该……杀了你……”
她这话其实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也好让她的心痛能够稍稍缓解一些，不必剧痛到几乎无法呼吸了。
暗泽熠满脸无奈地摇摇头，突然握住锦菡的手将她手中的利刃拔出来，带起的鲜血又溅了她一身。紧接着他的身影伴随着一道金光猛地消失在锦菡的面前，再出现时已经是梁月的正上方，一剑斩向了她的脖颈。
“你不是……”
昊极脸色大变，这一刻即便是他都有些乱了方寸，眼看着暗泽熠手中的长剑就要将梁月的脖颈斩断，仓促间立即一挥衣袖拂起一阵劲风袭向了暗泽熠。却又哪里还来得及？
随后昊极方才反应过来，匆忙将那块古怪的符印祭出来并念动了口诀。
第1386章 什么意思
昊极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但是他方才分明看到锦菡将利刃刺进了暗泽熠的心脏，已满心畅快地认为暗泽熠已然被锦菡所杀，又哪里料得到他还能突然向梁月攻击？
于是昊极下意识拂起的劲气根本便拦不住暗泽熠，随后立即又将那块与梁月相连的符印祭出来并念动口诀，也不过只来得及将梁月的小半个身子拖进凭空出现的青光里，勉强只是避过暗泽熠手中的长剑剑锋，避免了她的脖颈被斩断而已。
然而血魔剑被暗泽熠深深地刺进了梁月脖颈旁铺地的玉砖之中，剑上的锋芒不可避免地波及到梁月，一道道细碎的锋刃瞬间将她的头发缕缕割断，在她这一侧的半边脸颊、手臂上划出了无数细小的伤口。
只是很古怪的是，梁月的身上被剑芒割破的伤口根本没有血肉的光泽、也没有鲜血流出，反倒是如同割开了金玉一般闪耀着浅浅的白光，有一丝丝灵气一般的东西自那伤口中钻出来，看起来着实是有些诡异。
暗泽熠见状神色更是一定。
下一刻梁月的整个人便都被昊极使用符印打开的青光门户吞没进去，随即青光湮灭，梁月伴随着青光凭空出现在昊极的脚边，仍旧是痛苦到满地打滚的模样，在她不停挣扎之中隐约只见她的半边脸颊和手臂上似有白光流转，哪里还看得到任何一丝伤痕？
锦菡眼睁睁地看到这里，正微张着口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声，脸上的神色复杂至极，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在庆幸梁月最终没有被暗泽熠所杀。
“璃洛，你这是什么意思？！”
昊极一边说着一边冷冷地看向暗泽熠，只见他的左胸处那被锦菡刺中的伤口竟是勉强避过了心脏要害的，因为暗泽熠的身体恢复能力极强的缘故，伤口此时都已经止血了，根本不会给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却原来锦菡方才看似、也的确是想要将灵气凝聚而成的利刃刺进暗泽熠的心脏，却在利刃堪堪刺中他的一瞬间感觉到了彻骨的心痛和恐惧，深深地恐惧着他会死、今后她将再也见不到他、再也感觉不到他怀抱的温暖，于是最终还是将利刃错开寸许，避过了他的心脏要害。
“你还是舍不得杀了他！”昊极寒声道：“既然如此，璃洛，你我便眼睁睁地看着月儿疼痛致死罢了，一炷香的时间，转眼即逝！”
“不要……”锦菡的身子颤抖不定，越发浓郁的痛苦使得她的脸色更显苍白，满脸的无助之色已然遮掩不住，就这么脆弱地显现了出来。
暗泽熠不由越发心疼，沉声道：“丫头，我现在更确定这女子是昊极的傀儡人偶了，你不许再伤心了，我这便让你看到真相！”
如此说罢，暗泽熠迅速飞起来冲向了昊极和梁月的方向。
锦菡见状立即身形一动，却又很快便满脸犹豫地停住，双唇一点点紧抿致使唇色惨白，已是毫无半点血色。
第1387章 该怎么办
暗泽熠直直冲过去，扬起血魔剑当头斩向了昊极。昊极冷冷一哼，轻拂衣袖发出一道白色劲气，如同狂风一般迎向暗泽熠，瞬间将他斩出的剑芒吹散，并且阻住了他前冲的身形。
正在这时一旁有轻微的风声划过，幽魄珠光芒黯淡地极力隐藏着声音，此时已然自后方靠近了梁月，堪堪便要击中她。
本该被暗泽熠吸引了视线的昊极不屑地冷笑起来，那颗莹白的珠子自他的身上透体而出，一头冲过去狠狠地将幽魄珠撞飞了。
暗泽熠见状脸色并不见任何变化，冷着脸将拦住他的劲气挥散，仍旧不肯放弃地向着梁月冲去，却不出意外地再次被昊极拦住了。
锦菡悬停在远处眼睁睁地看着暗泽熠与昊极的激战，以及在他们两人激荡开的各色灵气之后，梁月依旧正痛苦挣扎的身影。
她也说不清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是心疼、是无奈、是无助、还是愤怒。是希望正在忍受痛苦的是真真正正的梁月，还是希望一切都如同暗泽熠所说一般，眼前的梁月只是受昊极操纵的傀儡人偶，应当让暗泽熠破坏了她，使她的一缕残魂解脱，也让自己能够解脱，不必再在最亲近的师姐和最深爱的他之间做出两难的抉择了……
可是，她又该相信谁？
暗泽熠和昊极缠斗在一起不过一会儿便俱都受了伤，但是修为更低了一个大境界的暗泽熠所受的伤更多也更凄惨，全身上下已是伤痕累累。他却满脸坚定地仍旧不肯放弃，一边迎击昊极一边试图向梁月攻击。
暗泽熠身上不时飞溅出的鲜血将锦菡的双眼染得更是红了几分，她将眼眸微合，眼中闪动的莹光立时化为晶莹的眼泪悄然滑落了下来。
随着暗泽熠身上的伤越来越多，锦菡越来越心疼、也越来越按捺不住想要上前去帮他的想法。她深深地呼吸着，竭力试图将这绝对不应该出现的念头强压下，良久，却又哪里压制得住半点？
锦菡苍白的脸上痛苦之色似乎已经到了极点，突然，向着梁月的方向嘶声大喊道：“师姐！我该怎么办，你能否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真的是我师姐么，还是昊极所操纵的傀儡人偶……师姐，我真的……好痛苦，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锦菡突然的嘶喊瞬间将暗泽熠和昊极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两人默契地同时收招退开并转头看向锦菡，暗泽熠的脸上是疼惜的神色，昊极则是神色阴冷地皱起了眉头。
而锦菡话音一落，正在痛苦挣扎的梁月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和凄惨的叫声，并看起来极其艰难地缓缓抬起头看向锦菡，双眼依稀变成了锦菡记忆中清澈、聪敏的模样，并且其中分明满是疼惜之色，“锦……儿……”
“师姐！”锦菡的身子重重一抖，几乎以为这一瞬是她眼花看错了。
一旁的昊极脸色一变，随即眼中有白光闪过，梁月的双眼瞬间变回痴痴傻傻的模样，将脸庞痛苦地皱起来，凄惨地哭喊道：“璃洛，救救我呀，璃洛……救救我，呜呜呜，你救救我……”
第1388章 情景诡异
“师姐……”锦菡又是心疼又是疑惑，已遍布泪痕的脸上神色迷茫，“你方才……唤我锦儿？师姐，你到底……”
“方才是师姐的残魂在唤你，也的确是唤了你锦儿！”暗泽熠扬声说着，冷冷地看向了昊极，“你等着，丫头，我这便将师姐的残魂解放出来，让你亲眼看看！”
昊极冷冷一哼，挥手间有大片白光出现在空中，陡然化为无数尖锐的白色鳞片，如同落雨一般铺天盖地地袭向了暗泽熠。
暗泽熠冷着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一招手将幽魄珠召过来发出一道青光将他护住，并在同时将血魔剑往梁月的方向一掷，那剑立刻化为一道凌厉的红芒迅捷疾冲向了梁月。
昊极着实没有料到暗泽熠竟然敢留在这鳞片雨下不躲不避、甚至还将能用来挡住鳞片袭击的血魔剑掷了出去——明明暗泽熠不可能不知道，即便他用幽魄珠护住了自己，在这些尖锐无匹、气息强得可怕的白龙龙鳞攻击下，不会惨死也必然要身受重伤。
于是就连昊极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几乎已没有时间去拦住速度快到如同流星一般的血魔剑。
锦菡眼睁睁地看着这般景象，在瞬息间暗泽熠便要被无数闪烁着尖锐寒光的鳞片击中、梁月便要被凌厉无匹的血魔剑击中，顿时大惊失色，“不！”
短短的一瞬间也不知能不能让锦菡有所权衡，下一刻便见着有金光大亮并迅速蔓延到暗泽熠的头顶上方，为他挡住了所有的鳞片。
而在同一时间，面有不甘的昊极猛地将右臂伸向一旁，有白光闪过，他的手臂突然诡异地变成巨大的白色龙翼，堪堪护住了梁月。
随着“铿锵”一声响，血魔剑一头撞到龙翼上爆开了一团血色和白色交杂的强光，紧接着血魔剑便狼狈倒飞了出去。
然而血魔剑不过只退了丈许远便顿住，并在暗泽熠心意的操纵下猛地分化出无数血色剑芒，分散开来铺天盖地地再次向前方冲去。
昊极不屑冷哼，就待挥动龙翼将所有的剑芒击退，突然间却有异变陡生。
在那白光闪闪的巨大龙翼下，也不知何时梁月已经艰难地爬了出来，她艰难地抬着头，有白光连连闪动、时而清醒时而痴傻的眼中倒影出了漫天血芒。
随即在昊极反应过来之前，梁月突然咬牙站起来，迎着无数凌厉的血芒往前冲去，整个人顿时被血芒刺成了刺猬一般，脚步摇晃了一下，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师姐！！”锦菡凄厉的尖叫声就如同杜鹃啼血，身影伴随着一道金光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又近乎于凭空出现一般地来到了梁月的身边。
她扑通一声跪坐下去将梁月抱在怀里，忍不住失声痛哭，“师姐，师姐……你怎么样呀，师姐，我，我这便……”
锦菡嘶哑的哭喊声突然止住，慢慢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怀里梁月凄惨的身体上透出了一道道白光，那被无数血色剑芒刺中的地方并不见一滴鲜血流出，反是被一丝丝细线一般钻出来的白光映出了金玉的色泽，情景诡异。
第1389章 过得不好
一道道透过裂痕映出来的白光，使得梁月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假的玉娃娃一般。她的全身上下刺满了血色剑芒，脸上却并不见任何一点受了如此惨烈伤势而该有的痛苦之色，双眼中仍旧正有清明和痴傻的眼神不停交替，就好似她的身体里藏着两个灵魂一般。
梁月艰难地牵扯嘴角现出了一丝轻柔的笑意，同样艰难地缓缓抬起如同被人提着线一般的手臂，好一会儿方才将手轻轻地放到了锦菡的脸颊上，“锦……儿……”
“师姐！”锦菡猛地回过神来，心痛、无助而又迷惑不解，颤声道：“师姐，你为何……”
“咔嚓，咔嚓……”
一声声玉石碎裂的脆响打断了锦菡的话，梁月艰难移动着正要将锦菡脸上眼泪擦去的手突然寸寸碎裂，紧接着那破碎的纹路迅速自她的手上向全身蔓延而去，很快，她整个人便如同摔落在坚硬地面上的玉石一般猛地四分五裂开来，变成了一块块细小的碎片。
“师姐！”锦菡脸色大变，仓惶出手试图抓住些什么，却不过只是搅乱了那无数细小碎片化成的白色烟气而已。
于是转眼间，锦菡的怀里只剩下一道道白色和血色相杂的灵气缓缓消散开来，哪里还看得到梁月的身影？
“师姐……”
“锦儿。”
一个轻柔的声音将锦菡撕心裂肺的嘶喊打断，在弥散开的白光之中有光芒连连闪动，凭空出现了一大一小的两条人影。
那较小一些的人影是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模样，她出现后微有些茫然地停顿了一会儿，很快便因为看到昊极的缘故，满脸惊惶、依赖地一边向他飞去，一边稚声唤道：“帝尊哥哥！”
昊极根本不理会小女孩轻盈而又虚幻的身影向他飞来，冷若冰霜的目光只是盯着锦菡不放，随即突然转头，满眼怨愤地看向了暗泽熠。
而停留在锦菡面前的较大的人影是一名青年女子的模样，一身青衣道服，绝丽的眉眼间神色轻扬洒脱，一双透着灵慧的眼睛里带着温柔的疼爱，正定定地注视着锦菡。
“师姐！”锦菡在片刻后看清女子熟悉的模样，连忙自地上爬起来大步向她走去，带着深深的不安和眷恋，张开手臂试图扑到她的怀里。
然而锦菡的身体却诡异地直接穿过了女子离地悬浮的虚幻身影，往前踉跄了几步险险没有跌倒，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自己的肩膀。
锦菡脸上的悲痛不由越发深刻，双眸微合致使眼中流出了更多晶莹的眼泪，深深低着头痛苦地哑声低喃道：“一样的，跟梦里……都是一样的，师姐，我还是……抱不住你……”
“锦儿。”梁月轻飘飘离地悬浮的身影飘忽着来到锦菡的面前，既心疼又悲伤地看着她，低声道：“师姐也好想再抱抱你呀，可是……锦儿，你……你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过得可还好？
锦菡缓缓抬头看向梁月，就如同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了最亲近的家长一般，猛然间放声大哭，“我过得不好，师姐，我过得一点也不好……师姐，我好想你，我想让你回来……”
第1390章 铁石铸成
虚幻的魂魄似乎无法将悲伤付诸眼泪，甚至就连眼睛都不会泛红，表露出心痛到了极点的难过情绪。
唯有紧握起来并且开始微微发抖的双手、以及悲痛的声音清清楚楚地昭示了梁月的悲痛和无奈。她唯一能表达出活人情绪的眼中现出了深深的自责之色，低声道：“是师姐不好，都是师姐无能，没有保护好你，锦儿……”
“不，不怪师姐……”锦菡连连摇头，痛哭道：“都怪我，若不是我将怨灵幡带回宗门，若不是……对了……”
眼下梁月身上的异变一一印证了暗泽熠所说的话，那么……
锦菡突然反应过来，有些焦急地问道：“师姐，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你……你知道么？”
“我知道。”梁月点点头，悲伤地说道：“我的这一缕残魂无法留存太久，锦儿，我现在便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你听着，就在……”
突然，伴随着沉闷的破空声，锦菡和梁月的头顶上方猛然拂来了一阵凶猛的狂风。两人同时神色惊变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印章已然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向她们当头砸了下来。
锦菡脸色一沉，迅速抬起手就待迎击印章，却见着一道金光闪过，暗泽熠的身影就如同凭空一般地出现在印章之下并一剑将之斩成了两半。
变作两半的印章化为道道白光消散开来，最中心处只有拳头大小的本体则分毫无损地迅速飞走，乖巧地停在了昊极的身侧。
暗泽熠冷哼一声，身形轻灵地落下来将锦菡和梁月挡在身后，怒视着昊极，寒声说道：“不许打扰她们师姐妹，让她们，最后再好好说说话。”
“帝尊哥哥，帝尊哥哥……”
那名小女孩依旧还环绕在昊极的身边，正一边焦急而又不安地一叠声呼唤着，一边试图抓住昊极的手。然而她那虚幻的手却连连自昊极的身上穿透而过，根本无法接触到昊极分毫。
小女孩不由越发惊惶了，听声音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
正在这时，突然，脸上的神情已经烦躁到了极点的昊极冷冷一挥衣袖，拂起一道劲气直接将小女孩虚幻的身影吹散，竟是干脆利落地便灭掉了她的魂魄。
小女孩分明便是在“梁月”的傀儡人偶里对于昊极百般依赖、顺从的那个意识，生前应当也是与昊极极为亲近的人。而且因为要让人偶灵动得与生人无异，遭到昊极毁去的可是小女孩切切实实的三魂六魄，所以那小女孩现如今已然是神魂俱灭的下场，连轮回都入不得了。
而昊极之所以将小女孩的魂魄封禁在梁月的傀儡人偶里，是因为他制成的傀儡人偶虽然因为有残魂的缘故，所以不管是样貌、声音、举止甚至是气息都与残魂的主人一模一样，却到底是少了几分活人该有的灵动。他便用这对他极其依赖的小女孩的魂魄作为傀儡人偶的意识存在，既让人偶灵动起来，又造成了“梁月”对他依赖、顺从的假象，借以更加自如地威胁锦菡。
暗泽熠想到这些不由神色一寒，对于昊极的狠辣无情，更加只觉厌恶。
梁月看着这般景象眼中的神色同样是一冷，同时似乎又有着其他复杂难测的情愫，远远看着昊极，轻轻张开口，语气意味不明地说道：“昊极，你的心……难不成真的是铁石铸成么？”
昊极冷冷抬眸看向梁月的一缕残魂，阴沉而又冰冷的眼中不见任何一丝温和的情意，也并没有回应她的意思。紧接着，他冷着脸突然将手一挥，一柄描绘着血色符文的白伞凭空出现并迅速冲向了梁月。
第1391章 罪魁祸首
暗泽熠见状立即将血魔剑高高扬起又重重斩下，一道十余丈长的血色剑芒瞬间将白伞上散发而出的白光撕裂。昊极见势不妙连忙一招手将白伞又召了回去，否则这相比于血魔剑来说脆弱了太多的白伞势必要被暗泽熠一击损坏、甚至是直接破坏。
昊极的脸色不由越发阴沉了。
暗泽熠则是一声冷哼，寒声道：“我说了，不许你打扰她们师姐妹！”
正在这时梁月虚幻的身影隐隐晃动了一下，身上的颜色悄悄地变淡了许多。她察觉到身体的变化，眼中现出一丝悲伤之色，黯然将目光自昊极的身上转回来，对着暗泽熠的背影轻声道：“小师弟，那便拜托你挡住昊极了，我……最后再与锦儿交代几句。”
暗泽熠的脸上有清晰的伤色缓缓显露了出来，他却没有转头看梁月一眼，开口回应时声音也听不出任何异常，“好。”
“师姐，你为何要说最后？”锦菡不安地踏前一步并向着梁月伸出了手，却又突然想起自己是触碰不到梁月的，双手瞬间僵在空中，轻微地颤抖起来。
梁月满眼疼惜地垂眸看向锦菡的手，沉默片刻后，她慢慢将手伸向前小心翼翼地停在了与锦菡的手紧挨着的地方，两人一实一虚的手轻微交错时还是会重合、也并不能真正接触到一起，但是至少看起来像是牵着手一般。
“锦儿，我……很快便要走了。”梁月唯一能显露出活人情绪的眼中满带着悲伤之色，唇角却有一丝轻松的笑意，依旧如同锦菡记忆中一般是轻扬洒脱的微笑，“不过锦儿，你不必难过，反而要替我感到开心。因为我的这一缕残魂被昊极拘禁着不得往生，已经被困了太久了，如今终于能解脱，终于能去转世轮回了呀。”
“不，不，不……”锦菡连连摇头，双手颤抖得越发厉害致使她的手与梁月虚幻的手重叠地更加明显了一些，“我好不容易再见到你，师姐，你好不容易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我不许你走，你，你不能走，师姐……你不能再丢下我一个人了……求你了……”
梁月低头垂眸实在是不忍再看锦菡悲伤而又无助的苍白脸庞，片刻后，她抬起同样悲伤的双眼看向锦菡，实际上更像是在安慰她自己那颗放心不下的心的，柔声道：“锦儿乖，别再哭了，即便……即便今后没有师姐陪在你身边了，你还有小师弟呀，小师弟他……一定能照顾好你的，一定能的……”
锦菡的身子轻轻一抖，脸上又多了深深的痛苦之色，“师姐，当年，当年你没在宗门里，你不知道……是，是……师姐，是暗泽熠他告诉魔族人怨灵幡在我们善元宗里，也是他……亲自带人灭了我们善元宗满门上下，杀了师父呀……”
“不，不是他。”梁月摇摇头，眸色复杂地说道：“锦儿，灭了我们善元宗满门的罪魁祸首，其实是……”
突然，在梁月的身后近乎于凭空出现一般地攒射来了无数白色鳞片，闪耀着大片尖锐的寒芒，在出现的同一时刻眼看着便要击中她。
第1392章 机缘巧合
锦菡的脸色陡然一沉，身上有耀眼的金光爆发开来，猛地将所有白色鳞片尽数挡开了。
已经飞上半空意图挡住鳞片的暗泽熠这才顿住身形，随即愤然转过身，扬起长剑向着昊极冲去。
锦菡转头看着瞬间与昊极缠斗在一起的暗泽熠，眼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了一抹担忧的神色。随后她匆忙回头看向梁月，焦急地问道：“师姐，你说什么？你说……不是暗泽熠害了我们善元宗？”
“不错。”梁月抬眸以似是怨恨又似乎极为复杂的目光看了昊极一眼，随即沉声道：“锦儿，害了我们善元宗满门上下的人，是……昊极！”
梁月话音一落，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愤怒至极的低吼，就如同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在发狂前的预兆一般，让人无端端只觉心里发寒。
只见昊极的脸上此时已经是暴怒到了极点的神色，猛地一掌将暗泽熠手中的长剑挡开，紧接着迅速再出一掌击中暗泽熠的胸膛，将他远远击飞了出去。
“又是你，暗，泽，熠！！”昊极圆睁的双眼被熊熊怒火染成了赤红的颜色，咬牙切齿地怒吼道：“又是你来坏我的事！我今日，必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恨声说着，昊极真的便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一般，恶狠狠地冲向了暗泽熠。
锦菡匆忙转头看到这般景象立时只觉心惊，并因为不可抑止地担忧暗泽熠处境的缘故，猛地转过身几乎就要冲过去帮他一起迎击昊极。
好在她及时想起梁月而顿住了身形，同时梁月也开口叫住了她，“锦儿！”
锦菡眉头紧锁地回身看向梁月，颤声道：“师姐，暗泽熠他……”
“小师弟不会有事的。”梁月虚幻的身影再次开始轻微摇晃起来，已经弥散开了一丝丝肉眼可见的细小白气，致使她身体的颜色越来越淡，似乎眼看着便要消散。
她的语气不由多了几分焦急，“我可能马上便要走了……锦儿，你先听我说。”
“师姐……”锦菡越发悲痛，哽咽道：“好，好，我听你说……师姐，这百年来，在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月点点头，语气急切地解释道：“百年前出事的那天我正在山林里除妖，也不知那些魔族人是怎么找到我并且知道我是善元宗弟子的，总之他们一见我便开始围攻我，后来我差一点被他们所杀的时候，也不知怎么晕了过去，醒来后发现，是……是昊极救了我。”
梁月再一次以情绪复杂的目光看了看昊极，随后方才继续说道：“我醒来后便失忆了，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昊极，听他说他救了我之后便一直守着我，直到我醒来。他一开始故意隐藏身份，并且在带着我回九天之后向我解释，称他救了我的那天是他恰巧下界巡游，机缘巧合方才救了我。
“那时我没有记忆，也不知自己是谁、该去哪里，便留在了九天。而昊极待我极好，好到……我渐渐将他当成了唯一的亲人、当成了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第1393章 并非旁人
锦菡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就是说，师姐，应当是……是昊极故意让你失忆的，随后他让你将他视作亲人，应当也是为了要威胁我……可是百年前他怎么知道我的身上有九州棋？竟然提前便布好了这个局……而且，师姐……”
锦菡脸上的悲痛之色越发浓郁，颤声问道：“你为何……又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只剩下了……”
“昊极此人，城府太深，实在是太过可怕。”梁月身体的颜色进一步淡了许多，一双唯一与生人无异的眼睛便更加显眼，眼中有着像是怨恨又像是别样情感的复杂神色。
她垂眸遮住眼底的神色，默然片刻后，方才继续说了下去，“百年前我失去记忆之后在九天这里倒的确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无忧无虑的日子，可也许是我们诸位师长、师兄弟在天有灵，不愿让我就这么浑噩下去，我时常梦见过往的经历，梦见我们善元宗、诸位师长、师兄弟，还有，你……”
梁月抬起满是疼惜的双眼看向锦菡，将手轻轻地放到她的头顶上想要摸摸她的头时，方才发觉自己的手是虚幻的，根本便触碰不到她。
梁月的手停顿了一下，眸色更显悲伤地缓缓说道：“那时我总是能梦见你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哭，或是向我哭诉着什么，我拼了命地想要跑去你的身边，想抱抱你，却没有一次能抱住你……”
“师姐……”锦菡颤声轻唤，再想说些什么时，已是泣不成声。
“也不知是不是这些梦的缘故，出事之后大约过了十几年，我慢慢恢复了记忆。然后我向昊极询问我们善元宗的情况，昊极多次搪塞我之后方才告诉我，我们善元宗已经没了，宗门里所有人……都已被魔族人杀害……
“于是我心痛欲绝、悲痛异常，恨不得立刻杀了全天下所有魔族人，来报仇雪恨。
“我便向昊极辞行，想要回九州报仇并重建山门，昊极却多番花言巧语地劝阻我，不许我下界。
“我渐渐起疑，便装作听信了他的哄骗，再不提下界的事情，然后想办法暗暗查探。
“这一查下去，我发现了越来越多异常之处，那时昊极也定然知道我暗查的事情，明里暗里地警告过我数次，我明白他的意思，只要我不查，他便依旧会容我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九天、依旧还会待我好。我才恍然惊觉，我对于他……似乎是有别的用处的……否则若非有这一顾忌的话，他会毫不留情地杀了我。
“但是我不愿让咱们善元宗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灭门，更不愿诸位师长、师兄弟和你，锦儿，那时的我说什么都不愿让我的家人们死得不明不白。我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害我们善元宗，更要找到我们真正的仇人，来报仇雪恨！
“所以我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好不容易方才查明一切，却原来……”
梁月缓缓停顿下来，眼中显露出悲痛、仇恨却又隐约还带着情意的复杂神色，抬眸看向耀眼的白光里昊极模糊不清的身影，语气听起来颇有些痛苦地颤声说道：“害了我们善元宗的并非旁人，乃为昊极一手策划……”
第1394章 还好
“他为何要害我们善元宗？！”锦菡含泪的眼中现出了深深的怨恨和悲痛，恨恨转头怒视向了昊极，“若是为了九州棋，他大可以冲我来，为何要灭了我们善元宗满门，将我们都害成这样？！”
“确切的原因应当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许是身体颜色已然极淡的缘故，梁月的声音都低了不少，听来虚无缥缈的，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我探查到的消息来看，他似乎是为了嫁祸给小师弟，因为在我最初得知我们善元宗被灭门的时候，有人曾故意告诉我称是小师弟带人动的手。那时我听到这个消息气坏了，说什么也要下界去杀了小师弟。可是后来我一层一层地追查下去，却发觉所有的事情分明与昊极脱不了干系，到最后我还发现了与小师弟一般模样的傀儡人偶，正是昊极制作的。”
梁月说着，唇角缓缓上扬现出了一丝自嘲而又哀怨的笑意，停顿片刻后方才继续说道：“当我终于将一切查明，确定了昊极是罪魁祸首的那一刻，昊极毫不犹豫便杀了我，甚至还打散了我大部分的魂魄，仅剩下一缕残魂，用来制成了与小师弟一模一样的傀儡人偶。然后我的这一缕残魂便被禁锢起来并陷入了昏睡中，一直到现在……”
“师姐……”锦菡不安地看着梁月已然几乎透明、看起来似是马上将要消散的身体，被泪光遮掩的眸子惶然失措地不停来回转动，试图想到什么能够救下梁月的办法，让她能恢复成曾经的模样，再一次回到她的身边。
“锦儿。”许是意识到自己仅剩的这一缕残魂马上将要消散了，梁月看向锦菡的眼中慢慢现出了深深的不舍和担忧，“当年我被昊极所杀的时候，大约知道咱们善元宗满门都已被杀，但唯有你是很特别的，好似逃过了一劫，所以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了，想着，只剩下你孤零零一个人的话可怎么办才好，就算是有人欺负你……师姐也护不了你了……”
“师姐……”锦菡失声痛哭，哭声悲痛而又绝望，让梁月更加心疼了。
“锦儿，别哭了，快别哭了……”梁月颤抖的声音分明能听出悲伤，却唇角轻扬现出了与锦菡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轻扬笑意，“锦儿乖，不许再哭了，你忘了师姐与你说过的么，师姐最喜欢看到锦儿笑了，锦儿笑起来……最漂亮了……锦儿，笑着送师姐走，好不好？”
锦菡勉强忍下大哭，低下头用衣袖胡乱地将脸上的眼泪擦去，随后深吸一口气，抬起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庞看向梁月，嘴角艰难地牵扯了一下，笑起来的模样却比哭还难看了几分。
梁月温柔轻笑，虚幻而又透明的手伸向锦菡的头顶作势轻拍了拍她的头，虽然，她的手依旧还是无法真正触碰到锦菡的。
“还好，锦儿，好在还有小师弟陪着你。”梁月满带着放心不下的双眼中隐约多了几分安慰，柔声道：“你现如今也知道真相了，切莫被昊极蒙蔽，将小师弟当成我们的仇人。你们今后一定要好好的，好么？”
第1395章 不能逆转生死
“可是我……”锦菡瞬间想起自己曾经对暗泽熠做过的太多过分的事情，苍白的脸上不由现出深深的自责和愧色，痛哭道：“师姐，我，我……我真的太傻了，我被昊极所骗，对暗……对石头……”
梁月是极其聪慧之人，通过锦菡脸上的表情和之前的哭诉，她很容易便联想到——锦菡亲眼看到暗泽熠将善元宗满门屠灭、杀了玄胜真人，这些年来过得会有多煎熬。原本灭门惨祸已经足够她伤心欲绝了，竟然还要让她承受最亲近的人是灭门仇人的痛苦。
梁月眼中的疼惜不由越发深刻，她摇摇头，温声道：“锦儿，你没有错，是昊极的城府太深，你这般天真善良，又如何斗得过他……锦儿，你今后切切要小心他。还有，今后没有师姐在你身边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好么？”
锦菡透过朦胧的泪眼清楚地看到了梁月眼中极其放心不下的神色，连忙重重点头道：“我会的，师姐，我一定会保护好我自己，也一定会活得好好的，你，你……你不必担心我，可是，可是……”
可是无论如何，还是希望自小疼爱她、保护她的师姐，能再一次回到她的身边呀……
锦菡的脸上突然闪过了一抹近乎于疯狂的希望之色，就如同堪堪将要溺亡的人突然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含糊不清地急切说道：“对了，九州棋，九州棋！师姐，我这便用九州棋来救你！你别，你别走，师姐，你再坚持一下，我这便用九州棋……”
锦菡一边说着，一边向九州棋传达了她的心意，奈何九州棋却没有任何反应。
九州棋的确有着操纵天地间的灵气、空气，山川河流、海洋湖泊、广袤大地，乃至是草木生灵、三界众生——等等万事万物的莫大神通。却不能逆转生死、超出轮回转世的黄泉规则，更没有生死人、肉白骨、将一缕无依无靠的残魂重生为活人的力量。
“锦儿。”梁月的身体终于还是尽数散成了一丝丝细小的白气，此时全身上下几乎已经完全透明了，仅剩下一双满是放心不下的双眼甚为明显，“你一定要好好的，答应师姐，一定要活的好好的……”
“师姐……”锦菡失声痛哭，瘦弱到让人心疼的身子连连颤抖不定，就连脚步都开始虚浮，几乎已快站立不住了。
梁月最后又满眼疼惜地看了锦菡一眼，随即抬起头看向前方，突然深吸一口气，扬声大喊道：“小师弟！昊极！”
正缠斗在一起的暗泽熠和昊极同时被这一声大喊所惊，默契地一招将对方挡开，后退了开去。
不过两人退开时在对战中更轻松了太多的昊极轻描淡写地顺便将手一挥，便有大片尖利的鳞片自背后疾冲向暗泽熠，立时将仓促后退根本便无法躲开的暗泽熠的脊背刺成了刺猬一般。有大量的鲜血飞溅而出，瞬间将那寒光四射的无数鳞片染成了血红的颜色。
锦菡随后转头正看到这般画面，顿时大惊失色，惊唤道：“石头！”
暗泽熠原本正因为疼痛而紧皱的双眉突然舒展，脸上闪过了一抹意外的惊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