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7章 还挺会分析的
他一眼看到周南的背影，心口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他清晰地知道，他不喜欢周南和男生在一起，胜过不喜欢看周南和女生在一起。
某种想法缓缓地在脑中成了型，他莫不是……他不敢想下去了。
周南有些窘迫地问了声好。
顾衍之又问了一遍：“你说你晚上有事，就是这个事吗？”
周南摸了摸脖子，老实地点了点头：“嗯，我先答应了钟淮要和他一起吃晚饭，所以……”
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局面。
后面几个科长打圆场：“既然是你的部下，那就一起吃嘛。”
顾衍之已然沉了脸：“你们吃吧，我想起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说完，就往外走去，周南便慌了，本能地就要追上去，因为还没买单，所以钟淮不能任性走掉，只能匆忙喊来服务员。
其他几个科长面面相觑，顾科长这是为什么生气啊，算了，不管他了。
走出餐厅时，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顾衍之已经上了他的沃尔沃，周南赶忙冲过去，他缓缓发动了车子，周南一把拉开了副驾驶的车们，钻了进来。
“你想死是不是？车子已经开了不知道吗？”
周南嘿嘿一笑：“我身手敏捷不是吗？”
顾衍之咬了咬牙：“给我滚下去。”
周南却抽开了安全带给自己系上：“科长，你看，人家车子正好找不到停车位，你别堵在这里，赶紧开车吧。”
门口有保安朝他勾手，示意他把车子开除去，好让别人停车，他咬了咬牙，只能继续踩油门，车子开出了院子。
雨丝变得密起来，扑在挡风玻璃上，他开了雨刮器，霓虹夜色显得朦胧起来，车里电台停在103.7，放的是怀旧金曲。
钟淮赶出来，已不见了周南的身影，科长的车子也不见了，想来两人一起走了。
他垂了垂手，脸上的失落一目了然。
车里，周南小心翼翼道：“科长，你生气了吗？”
顾衍之伸手扯了扯衬衫衣领，呼了口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因为你让我和你一起吃晚饭，我说我有事，而这个有事就是和钟淮一起吃饭，所以你觉得我更重视钟淮，所以生气，是这样吗？”
还挺会分析的。
顾衍之瞥了她一眼：“我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心里其实憋屈得要死。
周南这小子分析得很到位，他心里就是那么想的，凭什么他和钟淮出去吃饭都不愿意和他一起。
周南更小声道：“因为我上次受伤，他不是送我去的医院嘛，我想着回报他一下。”她骤然脸色一白，拍了一下脑门：“哎呀，刚才出来得急，忘记买单了。”
顾衍之白了她一眼：“你还敢提受伤的事？”
他也想送她去医院的，这小子却偏偏选择了钟淮，提一次让他气结一次。
周南手足无措：“抱歉，科长，你下午答应我的事，还作数吗？”
“不作了，我不去你家了。”
周南有些懊丧：“哦。”
这也是合理的，是她让科长不高兴的，科长没有必要对她的要求有求必应，毕竟他是院长家公子，科长对她已经够好了。
第2888章 你不难受啊？
顾衍之看她那失落的表情，又有些受不住，烦躁地按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发出刺耳的鸣笛声。
周南诧异看他：“前面没有车子。”
“老子想按就按，管他有没有车子。”
真任性。
周南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跟她爷爷说了，就说人家科长实在不得空吧，烦就烦吧。
顾衍之看她那苦恼的样子，心里就不舒服，车子开到了二所门口，他冷声道：“下车吧。”
周南就要下车，他一把扯住了她的卫衣帽子，随手将帽子盖到她头上：“没看到外面在下雨吗？”
干完这动作，他又在心里低咒了一声，操，老子什么时候这么细致入微了？
周南把帽子戴好，礼貌道：“科长，您开车小心，我进去了。”
他又喊了她一声：“周南。”
周南回头看他，他别扭道：“周六下午五点，我会开车去你家。”
周南还没反应过来呢，车子就开走了，周南兴奋地握了一下拳，科长是刀子嘴豆腐心，科长对她真的挺不错的。
顾衍之就这么一路烦心地开车回到了总科院。
周南回到宿舍的时候，就感觉身下有些异样的感觉袭来，她赶紧把门上了锁，冲到卫生间一看。
那个来了。
以前每次来之前，她的身体就会不舒服了，今天完全没有感觉，她有些激动，是不是那个药真的很管用。
她从床下拖出行李箱来，然后在夹层里摸了包卫生棉出来，毕竟这种东西她是要藏藏好的，被发现就完了。
然后，那个夜晚，她就忐忑地观察着自己的反应和感觉，好像，确实，没有以前那么痛了，只有一点点坠胀感。
这个中医，真的很神奇。
她激动地想着，至少以后不用每个月都来那么一天战斗力直线下降了，就这一点点坠胀的感觉，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第一时间，她想分享的对象是她的科长，科长知道她在调理身体，她激动地拨了电话。
顾衍之还躺在草地上呢，感觉到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摸出来一看，是周南的。
看着他的名字，他的喉咙滚了一下，终究还是接起了电话，声音沉沉：“什么事？”
深秋了，虫鸣声渐渐远去了，星空也显得高远了，可能是经过电话线的处理，周南的声音听起来……撩拨着他的心弦……
“科长，我不是一直在吃药调理身体吗？”
“嗯。”他轻声应着，未曾发觉自己的声音很温柔。
“有成效了，我……”她差点要说我肚子不疼了，反应过来之后，吓出一声冷汗，“我的身体好转了很多，以后不会动不动虚弱了。”
顾衍之轻声道：“那挺好的。”
两人聊了一些有的没的，顾衍之掐了电话。
他也没当一回事，到了早晨，吃早饭的时候，宋冉忍不住道：“衍之，你这脸，怎么有些红？”
宋冉探手过去，一摸，哎哟了一声：“这么烫啊，景行，快拿温度计过来。”
院长大人翻箱倒柜找温度计，找了根温度计出来，宋冉赶忙拿着温度计，对着他的耳廓照了一下，看上面的温度，惊呼一声：“四十度啊，你怎么一声不吭啊？你不难受啊？”
第2889章 他只觉得烦躁
顾衍之轻咳了一声：“我说怎么觉得头这么重呢。”
一家人兵荒马乱的：“快快快，让林医生过来，立刻过来。”
林医生是顾家的私人医生，也住大院，十分钟就赶到了，带着盐水和吊针，给顾衍之检查了一下，沉声道：“受了凉，扁桃体都发炎了，挂两针水，没什么事，院长和夫人不用过度担心。”
宋冉在一旁心疼道：“你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天冷不知道加衣裳吗？”
顾衍之有些心虚，没敢看他妈，他受凉不是因为没穿衣服，而是……昨晚冲久了冷水。
顾念眯眼看他：“昨晚我看你情况就有些不对，你怎么了？”
顾衍之淡淡瞥她：“我怎么情况不对了？”
“匆忙跑回来，撞了我一下，也不和我说声对不起，就冲进了屋。”
顾衍之冷冷道：“人有三急也不行吗？”
顾念眯眼，顾衍之真奇怪，昨晚像是失魂落魄地冲进来的，早上就发了烧，是和周南发生什么矛盾了吗？
出门上班的时候，她给周南打了电话。
“那个，我哥今天不去研究所了，我和你说一声。”
周南郑重道：“好的，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去研究所吗？”
“啊？为什么啊？”
昨天分别的时候，科长似乎没有不高兴啊，后来她打电话给科长，也没察觉什么不对啊，顾念这么意味深长地问她，难道科长又在无形之中生她的气了？
她一时之间有些紧张。
“因为他发高烧了。”
周南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啊？发高烧了吗？昨天是淋了一点雨，可……”
可雨也不大啊，也没淋多久，科长的身子，有那么弱吗？
“所以昨天是和你在一起淋雨的吗？你和他……有弄得不愉快吗？”
她哥回去时的表情，不太对劲，但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没有啊……”
周南真的想不通了，应该是没有吧，一开始科长看到她和钟淮吃饭是有些不高兴的，后来说通了，科长也愿意周六去她家吃饭了，应该……没有旁的事了吧。
顾念点了点头：“那行，晚上你有空过来看看我哥吧。”
“好的。”
顾衍之长这么大，还真没有病得这么严重过呢，这一天，挂了三包盐水，又吃了不少药，整个人头重脚轻昏昏沉沉的，本来他是打算去研究所的，被他妈强行扣了下来，让他必须在家休息至少三天，这会儿他只能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傍晚的时候，门外有脚步声，他只当是他妈又送什么梨汁过来给他喝了，门推开，脚步走近，果然一只碗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伸手去接，碗下的手……却不是他妈丨丨的，他妈时时刻刻戴着婚戒，这双手没有戴戒指，抬头一看，是徐嘉。
徐嘉担忧地看着他：“听说你发了高烧。”
顾衍之回了头，淡淡道：“小毛病，明天就好了，不碍事。”
想起陆闻远说的话来，你没有和女生处过，要不先处一处，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和徐嘉或者楚萱这样的女生相处，他只觉得烦躁。
第2890章 周南是她的人
在他眼中，徐嘉和楚萱亦或是他相过亲追过他的那些女生，是没有任何不同的，他对她们完全没有探索的**，完全没有。
徐嘉指了指他的碗：“这是夫人炖的梨汁，听说你有些咳嗽，喝了会好一点。”
顾衍之手里把玩着遥控器，电视上在放篮球比赛，他淡淡道：“我知道。”
徐嘉便坐到了他身边，顾衍之看了她一眼，这女孩，怎么不请自来还坐他身边，要赶人吧，又张不了这个口，便随她吧。
徐嘉就这么看着顾衍之，是越看越喜欢，他穿黑色卫衣，头发干净利落，因为感冒，整个人有些懒洋洋地缩在沙发里，眼神也不像平时那么凌厉，整个人多了两分平易近人的感觉，那张脸，慵懒又英挺，怎么都无法让人移开视线。
顾衍之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瞥了徐嘉一眼，然后三下五除二喝完了梨汁，把碗交到她手里：“你可以走了。”
徐嘉双眼弯弯：“我陪你看电视。”
顾衍之本能地皱了眉：“不用。”
徐嘉靠在沙发上：“你不知道你对女生这样，是不礼貌的行为吗？”
上次她说要追求顾衍之，顾衍之也没生气，也没说不行，那不就是默认嘛，徐嘉这么理解，她觉得没错啊。
“那么你就去找一个对你礼貌的男生。”
徐嘉也不恼，一旁有坚果，她一边吃坚果一边看电视，也不搭理顾衍之。
夫人说了，顾衍之是个
周南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和乐融融的画面，她摸了摸后脑勺，看着顾衍之：“科长，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顾衍之想，打扰个屁，你来得非常及时。
徐嘉一看是周南，倒也放心的，既然顾衍之烦了她在这里，那她走就是，反正……周南是她的人。
这么想着，徐嘉便好心情地离开了。
周南倒是觉得不自在了起来，小心翼翼走过去，也不敢坐下，只小声道：“科长，你发烧是因为昨天淋了雨的原因吗？”
科长这身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弱了？
顾衍之斜了她一眼，眼神冷冷的：“就空着手来的吗？”
上次来，她还知道带了什么冬虫夏草燕窝的，来探望一个病人，她竟然就空着手来，周南这小子，真是不会做人。
周南心里一咯噔，她来得匆忙，确实是空着手来的，一听说科长病了，她就顾不上其他了。
见她窘迫，顾衍之冷冷道：“剥个橙子给我吃。”
周南磕磕巴巴：“橙子……橙子在哪里？”
“就在沙发右手边的矮几上，你什么眼神？”
周南赶忙拿了个橙子，徒手就想抠外面的皮，顾衍之皱眉，仔细一看，周南的手，十指尖尖，葱白似的，又细又长，他嗓子一紧，冷了声音道：“没看到旁边有剥橙器吗？”
周南回头一看，戴上那小刮刀，一刀一刀地划开，便方便多了。
剥了皮，电视上的篮球比赛已经进行到了78-72的比分，比赛进入第四节，周南小声道：“科长，你……你支持火箭队吗？”
第2891章 怎么那么不淡定？
因为科长看起来不太高兴，而火箭队比分落后，他应该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吧。
“我支持湖人。”
“哦。”
那……那为啥阴沉着一张脸呢？
算了，她不多问，多问多错，她把橙子递过去，小声道：“剥好了。”
周南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想着找点话题缓解一下她的尴尬，便开口道：“刚才徐嘉怎么突然走了？”
顾衍之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怎么？没有女生在这里，你就觉得不自在吗？”
周南想说，确实不自在，顾衍之眯了眼：“你敢点头？”
周南忍住没点头，坐了会儿道：“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
她就是来确认一下科长病得怎么样，但见他能说能怼人，想必过两天就好了，实在不用她泰国担心。
顾衍之视线没从电视上离开，只淡淡道：“陪我看会儿电视。”
外面的光线一寸一寸黯了下来，身旁男人的线条因为黄昏的光熨帖得更加英挺深邃了，周南终究难捱自己咣咣的心跳，豁然站了起来：“我得走了……”
手却被人一把抓住了，宽大，温暖，，声音也有些软：“再陪我会儿……”
甚至……有一些撒娇的意味，周南慌了，一把甩开了他，皱眉盯着他：“科长，我得走了。”
说完，落荒而逃。
周南惊慌失措地从总科院逃了，上了公交之后，仍然觉得一颗心在咣当咣当地跳，是她心虚，是她心里存了事，所以对科长无心的接触反应激烈。
她开了一点车窗，让冷风灌了进来，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仍然烫的厉害。
她呼了口气，周南啊周南，你怎么那么不淡定？
到了二所，宿舍楼下，她碰到了钟淮，钟淮见她失魂落魄的，叫住了她，周南风声鹤唳，吓了一跳，见是钟淮，这才垂了眼，想要继续往搂上走。
钟淮跟着她上了五楼，看着她郁郁寡欢的样子，忍不住道：“你……又去了科长家吗？”
周南抖了一下，心虚道：“你……怎么知道？”
钟淮心中一片凄凉，只有科长能牵扯左右你的心思，这么一目了然的事，我是傻子才看不出来。
周南宿舍门口，钟淮叫住了她，看着她：“周南，你知不知道，你和科长走太近，是什么结果？”
周南惶然抬眼看他：“什么结果？”
“他是你的直系领导，如果有一天，你的身份被发现了，而你又和他走得这么近，上面的人定然会觉得，科长知情，并且包庇你。”
周南的脸骤然变得惨白一片：“他……他并不知情。”
“重要的不是他知不知情，而是上面的人认为他知不知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转身走了。
周南开了宿舍的门，失魂落魄地进去，坐在床上，屋里的光线一点一点昏暗了下去，她只觉得胸口闷堵，想要发泄，想要大叫，却只能一点一点地将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底最深处。
她不想连累科长，科长待她这么好。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进二所，她在科长身边，失控的时候越来越多，她忍不住想看到他，忍不住想靠近他。
第2892章 不要再刨根问底了
周南啊周南，做人不可以这自私的。
周家老宅，周志海站在偏厅里，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他的父亲，沉声道：“爸，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周鸿儒沉声叹了口气：“关于周南的事，我好好想了一下，就等他坐到科长之位时，让他辞职吧。”
周志海眉峰微皱：“辞职之后呢？”
“辞职之后，把他送出国生活，随他想以什么身份生活，但不能留在国内，明白了吗？”
周志海脸色又沉了下去，犹豫半晌：“要让他出国吗？”
“如果他愿意以男人的身份活下去，那就留在国内。”
周志海低头：“好，我知道了。”
“你先不要和他说后面这些，只告诉他，升到科长，就是他辞职之日，让他好好努力吧。”
周志海颌首：“好。”
周末，周南被叫回了家，她爸和她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忍不住亮了眼睛。
她年底就要升职一级科员了，还差两级，以她的能力，她有信心在四年内晋升为科长。
她现在二十一岁，四年后，二十五岁，也就是四年，四年后就可以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那么，这四年，她可以忍耐，可以坚持，只为了四年后的自由。
周志海见她眼中充满希冀，眼神闪了闪：“这四年里，不要出任何岔子，不然，周家会被你影响，知道了吗？”
周南郑重点头：“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周南如释重负，意气风发地走出了她爸的书房，楼下谢蓉抬头多看了她两眼，周南也只是面无表情地下了楼。
她才懒得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那个老头放弃了‘宇航员梦想’的，她只知道，她就快要解脱了！
晚上的时候，谢蓉试探性地问周志海：“你今天和周南说什么了？看他很高兴的样子。”
周志海手里捧着平板，看了看股市大盘，沉声：“没什么，不该你过问的，你就不要问。”
谢蓉顿时沉了脸：“我就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是吗？我什么都不能知道。”
周志海皱眉：“你不要多想。”
谢蓉气得起身：“你自己睡吧，我带小颖回娘家了。”
周志海拉住她：“也没什么，就是告诉他，只要他在研究所做到科长级别，就可以辞职了。”
谢蓉的心一抖：“为什么……为什么要辞职啊？既然已经升到科长，那说明科院重视他，上升空间还有很大，你不想看着你的儿子成为所长院长甚至总院长吗？”
周志海的视线留在平板电脑上：“到时候随他，他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随他。”
谢蓉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是，现在的生活，不是周南想要的生活？他可是非常努力的考上科技大航天科技学的，从科技大出来的，哪个不想在研究所干出一番成绩来？不想要这些，那当初干嘛那么努力啊？”
周志海拧了眉，看了她一眼：“不要再刨根问底了。”
那眼神冷漠犀利，谢蓉忍不住抖了一下，心中的担忧更甚。
周南尚在研究所中，她和女儿就已经各种受影响了，周氏集团里，她和小颖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的。
第2893章 背挺得笔直
万一周南从科研系统中出来了，周氏，还有她们的容身之地吗？
她并不想让周南辞职，至少周南留在研究所，她们才有机会得到周氏集团啊。
一旦周南离开研究所，那么，周家唯一的小少爷，周氏集团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老爷子那么重视他，还不是上赶着把周氏捧到他跟前。
她又想不明白了，老爷子和志海，怎么能同意在周南坐到科长之位时就抽身离开研究所呢？
这实在是……太蹊跷了。
她真的怎么都想不明白啊。
周南离开了周家之后，心情仍然激动着，过去的二十一年，都是替别人活着的，她活得不得已，活得身不由己，活得很不开心。
她想，是不是四年之后，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了？
那到时候，她要干什么？
她第一件事就是要恢复自己的身份，她想活成自己，她自然想成为女人，她有她喜欢的男人。
如果，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成婚，她……会争取一把的。
而现在，就是要……远离他，她不想着四年，再生变故，她不想连累他。
当顾衍之收到周南要调任至航天科技第一研究所时，脸色骤然极寒了下来。
他要……离开二所？
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周南的手颤了一下，仿佛夺命call一样，她有些害怕，不敢拿起电话。
钟淮瞥了她一眼：“电话响了一会儿了，你不接吗？”
周南只能破釜沉舟地接起了电话，声音沉闷：“喂……”
“过来，立刻……”
啪，电话挂了，周南吓得一抖，感觉有一场硬仗，在等着她，而这场仗，她一定得赢。
一所，是搞技术的，她的水平能力，过去就是立功的，一来可以远离科长，二来说不定升职之路还能更快。
这样，一举两得，挺好的。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以更好的面目出现在他面前。
她……希望科长能够体谅她。
或许，这只是她的奢望吧。
她磨磨蹭蹭地去了隔壁的大办公室，伸手敲门，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周南推门。
那是下午，深秋的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洒进来，男人穿着笔挺的正装，手提电脑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修长的手指里拿着一支钢笔，眼帘微垂，看不出情绪，紧绷的嘴角却也大概能看出，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在隐忍着心中的某种名为怒火的东西。
周南的双手中指都紧贴着裤缝，背挺得笔直。
“科长……”
顾衍之终于抬起了头，眼神凌厉又深沉，只这一眼，就足以让周南打退堂鼓了。
可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她只能迎难而上。
“你要离开二所。”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每一个字，都夹杂了暗火，烧得周南理智殆尽，她怕他，怕极了他的无名之火。
“是，我要离开二所。”
男人眼底怒火更盛，合上了钢笔套，身子往后靠去，微眯了眼看他：“那么，你和我说说，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二所，二所有什么对你不住的地方？”
第2894章 那么……滚吧
周南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是我父亲的决定，因为之前……离心机事故，他觉得二所，危险性大，他希望我……”
啪……
男人手一抬，旁边的杯子文件全部都摔到了地上。
他眼里的怒火终于不再压抑：“周南，你是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是吗？我对你的期望，我对你的特训，全部都填狗了是吗？你就是这样辜负我的期望的，是吗？”
周南的齿根在微微打颤，她不是的，她不想让他失望。
可……
“对不起科长，让你……失望了。”
男人浑身笼罩着戾气，他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咬牙切齿道：“周南，那么，你信不信，只要我不放人，没有地方敢要你。”
周南垂着头：“我信，但是我这样的人，您留着，也没有必要，我让您失望了。”
顾衍之一拳打在了她身后的门上，周南也只是眼帘颤了颤，始终低垂着眼睛，不看他，是不敢看他。
他一把钳制住了她的下颚，逼迫她看他：“周南，你是这么听自己父亲话的人吗？”
周南看他暴怒的模样，已经吓到不敢说话了。
“科长，我是这样的人，你并不了解我，我……还是惜命，我想好好活着，那一次受伤，让我受惊了，我……”
“周南，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的。”
他犹如困兽之斗，找不出症结所在，百思不得其解，他不要放他走，他走了，他怎么办？
周南的心在抖：“我都说了，是我父亲的意愿，我是周家……唯一的儿子，我们周家，对我寄予厚望，周家不能断后。”
多么冠冕堂皇，多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顾衍之咬牙：“那么我呢？我也对你寄予厚望呢，周南，我花费了那么多时间，专门特训你，旁人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只你一个人有，你怎么就不为了我留下来呢？”
“对不起，科长。”
她的声音里，透出决绝来。
顾衍之脸上的表情便都消失了，怒火，肃杀，统统都不见了，只剩下沉寂。
“你铁了心要走？”
周南点了点头：“是。”
一所，仍然在海城，至少，她还和他在同一个城市，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她可以等，如果四年后，他属于旁人了，那她，就认命。
“那么……滚吧。”
他松了手，转身，背对着她，表情已恢复漠然。
周南看着他的伟岸背影，小声道：“科长……”
“今日起，你已经不是我的部下周南了，你的调任报告，我同意了，但是调任需要上报审批，大约要等你年底升职为一级科员之后再调任了，对你来说，是不是双喜临门？”
周南红了眼眶：“对不起。”
“滚吧。”
他的对不起，毫无意义，他顾衍之不需要。
她小心翼翼地退出，小心翼翼地关门，再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她好像彻底伤了他的心，以后，还有机会挽回吗？
科长大约，恨透了她吧。
她这和背叛，有什么区别呢？
第2895章 到底说了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面临这些？
她恨极了周家的一切，那个牢笼，那个老头，让她深陷心灵的囹圄。
她恨，她恨那个家！
钟淮见她失魂落魄，正要开口问话，却听到隔壁传来巨大的动静，科长似乎在砸东西，砸到了墙上，惊天动地的声音，吓得钟淮和蒋毅都愣在了那里。
蒋毅小声道：“周南，你又怎么惹科长生气了？”
周南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没开口。
钟淮倒是微微挑了一下眉毛，显然，周南把他的话，记到心里去了。
他说的也确实是真话，周南的身份如果被曝光了，第一个挨批的，定然就是科长，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真的很大。
周南能想清楚，对大家都好。
周南郁郁寡欢，到年底，还有一段时间呢，她留在这里，天天面对科长那尊炮火，日子可怎么过啊。
眼不见才能心不烦啊，她真的对自己未来的这一段日子，感到胆战心惊啊。
五点钟，听到隔壁传来甩门声，蒋毅缩了缩脖子：“大佬今天的火气真的不小，战火会不会延烧到咱们头上呢？”
脚步声过去了，没有推他们的门，蒋毅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顾衍之脸色铁青，新来的机要秘书魂都要吓没了，哆哆嗦嗦推开周南他们的办公室，哭腔道：“科长今天发了好大的火，哪位大佬能给我指点一下迷津，他为什么生气。”
蒋毅指了指周南：“周南能给你指点迷津。”
秘书走到周南跟前，小心翼翼道：“周南，咱们科长，这是怎么了？”
周南按了按太阳穴，钟淮走过去，笑着看那新来的秘书：“没事的，科长大部分时候是好相处的，你不用怕，习惯就好了。”
二所，宿舍楼，周南吃完晚饭，回去的时候，钟淮一直跟在她后面，周南一直低头看脚尖走路，迎面而来一辆汽车，她都没看见，钟淮拉了她一把：“小心点。”
周南回头看他，面无表情，继而回头继续走路。
“所以，你到底和科长说了什么？”
科长盛怒，周南失魂落魄，大概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周南小声道：“我申请调离二所。”
钟淮的心一抖：“你要离开二所吗？”
短暂的震惊之后，便是高兴，周南肯这么做，说明她的决心之大，说明她真的要放弃科长了。
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只要她肯放弃科长，那么，他就有机会。
“是，报告已经交上去了，科长也已经批了，他说要等年底，等我升职了之后，再行调令。”
钟淮脑子里乱糟糟的，反应有些迟钝。
“哦，那你要调去哪里？”
“一所。”
他松了口气，还好，一所还在海城，挺好的。
他语重心长道：“周南，你的这一举动，是正确的，我是支持你的，科长向来对你不薄，你不能连累他。”
周南胸口很堵，闷闷道：“行了，我知道了。”
推门而入，关门，她走到窗边，然后任由自己的身体下沉，躺到了床上。
第2896章 规格这么高的吗？
不能连累科长，不能连累科长，以后的以后，科长……应该可以理解她的吧。
这一夜，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周南也并非不担心。
最快的结果是四年，如果……不顺利的话，四年升不到科长怎么办？
即便四年后，升到了科长，而那时候科长……已经有了妻子的话，她又该怎么办？
变数太大了，时间最由不得人了。
科长似乎挺喜欢徐嘉的，他们也都到了适婚年龄，或许，很快就结婚了也未可知。
周南越想越觉得心里荒凉。
可她知道，她没有退路，不走的话，会连累科长，只有走了，四年之后，恢复她本来的身份，才有资格堂堂正正站在他面前，以女生的身份，追求他。
为了将来，她不得不隐忍，不得不牺牲。
她眼神坚毅，想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如果那时候，科长真的结婚了，那就说明，这个男人，不属于她，那她也就死心了。
天凉了，顾念如今不怎么坐院子里了，坐在厅里的地毯上陪孩子们玩的时候，她哥回来了。
怎么说呢？
好像灵魂被人抽走了，她哥就只剩一个空壳了。
她知道，她哥这个人，事业上顺风顺水，能让他这么失魂落魄的，也就是感情了，毕竟她的大哥在感情世界中跌跌撞撞的，非常坎坷。
“怎么了你？”
顾衍之懒懒坐进了沙发里：“没什么。”
“周南惹你生气了？”
顾衍之猛地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摔门声有些响。
顾念摸了摸脖子，显而易见嘛，唯一能惹她老哥生气的，也就是周南。
不过，这两人，都是小吵小闹的，说不定明天就和好了，她也不用担心。
沈兆铮的视频聊天发来，她赶忙接了起来：“hello啊，院长先生啊，有何贵干啊？”
“明天我去海城。”
“要不要派车去机场迎接啊？”
“人随车来，是最好。”
“规格这么高的吗？”
“来吧，来机场接我，想你了。”
顾念笑眯眯道：“遵命，我的院长先生。”
隔天，顾念去了机场，正是傍晚，沈兆铮穿的是休闲运动装，夕阳的余晖洒下来，顾念看的是满眼小星星，她男人真帅。
沈兆铮走下舷梯，也顾不得身后还有别的乘客，伸手揽住了顾念，将人拖进了车里，车里没人，保镖们在后面一辆车，上来便是一个热吻，顾念被他吻得喘不上气来，轻轻推他胸口：“也……也没几天没见，怎么就……”
“小半个月了，你几时回京都看我？”
“最近小忙，本来打算十一月中去看你的，是你自己等不及了，跑了回来。”
沈兆铮喉结滑动着，闭了闭眼：“我来开车。”
顾念松了一口气。
车子缓缓往总科院开去，沈兆铮悠然开口：“还有个事，差点忘记和你说了。”
“什么事？”
“关于含之的。”
顾念微挑了眉：“哦？他怎么了？”
沈兆铮嘴角带了些笑意：“你大概猜不到，他开始追求穆童了。”
顾念摊手：“我怎么猜不到？我以前不是一直都说吗，他一定会后悔的。”
第2897章 出尔反尔
沈兆铮瞥她：“你有这么说过吗？”
顾念翻了个白眼：“你什么记性啊，我反复说过的，我说穆童配含之，是很好的，含之错过穆童，一定后悔。”
“嗯，大约是这么说过，穆童自己开了一家事务所，做建筑的，如今不围着含之转了，看起来很独立很事业女性，含之会带着孩子找她，不过如今穆童倒是冷着他，也不知道两人能不能和好。”
顾念瞥了他一眼，笑意盈盈的，等红灯的时候，沈兆铮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怎么，顾半仙又算到了？”
顾念眉飞色舞：“穆童绝对还喜欢沈含之，他两以后一定能破镜重圆的，不信你以后瞧好了。”
沈兆铮轻笑：“好，信你，我也希望他们能冰释前嫌。”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总希望这个侄子，能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
沈兆铮和顾念回去的时候，就看到顾衍之脸色微变，顾衍之内心那叫一个痛苦。
妹夫怎么又来了？
这妹夫怎么来得如此勤快？
这两人，不是雪上加霜地刺激他吗？
今晚住哪里？
难道还要去宿舍住吗？
住在周南隔壁吗？
吃完晚饭，他叫上了陆闻远一起去喝酒，他实在是太烦了，需要借酒浇愁一下。
一通酒喝完已经是深夜了。
他上了出租，夜色迷离，已经十一月份了，海城下了几场秋雨，天气是越来越凉了。车子停在二所门口，顾衍之一摸口袋，才发现，他没带钱包，只能跟师傅说让他等一等。
师傅知道这是研究所，自然态度很好：“没事，你要是身上没带钱，就算了。”
顾衍之抬手，摸出手机，翻了翻电话簿，最后还是给周南打了电话：“送三十块钱下来，门口。”
周南三分钟就赶了过来，把车费付了，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往宿舍楼走。
顾衍之走在前面，周南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科长也没那么恨她呢？至少还能给她打电话，还愿意和她接触。
顾衍之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了，才会找她的。
隔天一早。
食堂里，顾衍之努力做好一个大度的上级领导，依然和周南保持着还算不错的关系。
两人刚坐下，钟淮和蒋毅就进了食堂，蒋毅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人，惊得合不拢嘴：“这……这咋又和好了，他们两，可真像是小两口啊，床头吵架床尾和。”
钟淮沉着脸冷声道：“别乱说话。”
蒋毅呵呵笑道：“这不只跟你说的嘛，放心，外人跟前，我不乱说，我真是奇了怪了，科长昨天明明发的是雷霆之怒啊，怎么说和好就和好了啊？周南可真有本事啊。”
钟淮心里忐忑，周南……这是又出尔反尔了，又不离开二所了吗？科长挽留她了？
她心性怎么能这样不坚定呢？
正想着，医务室的任思思端着餐盘跑了过来，站在周南跟前，周南一抬头，就看到一双红红的眼睛。
怎么回事？
任思思甚至都顾不上顾衍之还在这儿了，就这么坐到了周南面前，泫然欲泣。
第2898章 不离开二所了吗？
周南心一紧：“任医生，你怎么了？”
任思思咬了咬唇，小声道：“周南，我听说你要从二所调走了，是这样吗？”
周南心里一咯噔，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好不容易和科长停战保持和谐关系的，这任医生又提一嘴。
顾衍之握筷子的手青筋毕露。
周南摸着脖子道：“嗯，是工作上的调动，还在海城，一所，离这儿也不远。”
任思思的眼泪掉了下来，转头看向顾衍之：“顾科长，是您要把周南调走的吗？您为什么一定要把他调走啊？”
周南看到她家科长几乎要把筷子折断了，赶紧道：“不……不是我们科长的决定。”
任思思迷惘地看着两人，周南赶紧道：“事关机密，你别多打听了。”
任思思眼泪掉个不停：“我……你要是走了，我……我会舍不得的。”
任思思知道周南已经有女朋友了，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爱慕之情。
周南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没事没事的，你别难过啊，我以后……还会回来看看的。”
顾衍之磨了磨牙，怪不得周南的感情路比他顺，这小子，挺会讨小姑娘欢心的，还挺柔情似水，长得又好看，小姑娘能不喜欢他吗？
落寞夹杂着愤懑不平和嫉妒，他的情绪，似乎很复杂。
任思思委屈地看着周南：“周南，真的没办法留下来了吗？”
周南勉强笑笑：“抱歉啊，没有办法。”
顾衍之终于忍不住出口：“你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周南对不起的人明明是他好吗？
周南左右为难，任思思便只能善解人意道：“那周南……我以后可以去一所看你吗？”
“当然可以了。”
周南又不知道任思思喜欢她，就当这是一个朋友，自然是能去探望她的。
顾衍之心里吃味，酸气冒个不停。
周南这小子，那么受女生欢迎，到了一所，会不会有许多女生追求他？
一想到这小子即将去往一个他鞭长莫及的地方，自由自在地生长，他就觉得烦躁。
他端起餐盘，猛地起身离开。
周南看了那冷漠决绝的背影一眼，没敢吭声，科长浑身的雷点，不知道怎么就能刺激到他。
顾衍之离开之后，钟淮走了过来：“你改变决定了吗？”
周南抬头：“啊？”
“你不离开二所了吗？”
“离开啊。”
这是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钟淮松了口气，离开那就好，只是，既然周南没有改变决定，科长又怎么会改变对她的态度。
那是不是说明，科长对周南的包容性，更强了。
哪怕周南把他气成那样了，他依然可以选择原谅周南，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禁感到一阵胆寒。
科长是院长家的公子，从小到大，多少人捧着他，养成了他唯我独尊的性子，没人敢忤逆他，没人敢违背他的意愿。
而周南……似乎成了一个特例，周南在科长那里开了很多先例，科长为她把底线一降再降。
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众人离去，食堂里就只剩下周南了，她垂了垂眼帘，至少，科长还愿意搭理她，这就够了。
第2899章 有话要问你
如果……如果等她恢复女儿身的时候，科长已经结婚了，那她就一定会抱着祝福的心态看着他幸福的。
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她不能再贪心了。
顾衍之回到家中，看到他老妹一家其乐融融的，更觉心酸。
顾念看了一眼她哥，仍然是郁郁寡欢的样子，心里便有了疑问，一般情况下，她哥是挺大剌剌的，有什么不高兴的不会持续太久。
今儿这气性，挺久啊。
她拉住顾衍之，试探性问道：“你怎么了？”
顾衍之坐进沙发里，顾念便差了沈兆铮带两孩子去前院玩，这小厅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周南惹你生气了啊？”
顾衍之沉了口气：“周南要离开二所。”
顾念惊得合不拢嘴，这小两口，闹得挺凶啊。
“为……她为啥要离开二所啊？”
“说是上次离心机事故，他们家里让他离开，觉得二所的工作比较危险。”
顾念捂着心口：“这……不能够吧，感觉她不像是怕危险的人啊。”
顾衍之靠在沙发背上，闭了眼睛：“随他吧，他要走，我留也留不住。”
顾念见她哥这么痛苦，大概也知道她哥或许已经对周南用了感情了，而且还是那种感情，那么周南呢？
周南应该也是喜欢她哥的吧。
只是，她的身份不能见人，顾念也知道，这不是儿戏，并不是说我今儿想做男人，我就是男人，明儿我爱上了一个男人，我就可以恢复女儿身了的。
这里是研究所，她不知道周南当年是怎么躲过研究所的身体检查的，但这件事，确实应该慎重以待。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和她哥说的原因。
事已至此，她觉得她应该多了解一下周南的想法。
等顾衍之回房间之后，她犹豫了一下，给周南打了个电话。
顾念从来都没有想当然地觉得她哥会很顺利地跟周南在一起，这两人之间，情况太特殊。
想她当年和沈兆铮在一起也是历经磨难的。
这两人，恐怕更艰难。
周南接了电话，声音也闷闷的，顾念小声道：“你晚上能不能来我家一趟？”
“有……有什么事吗？”
“我……有话要问你。”
周南到底还是来了，在顾家的后院外面，墙根下，两人像是特务接头一般。
顾念看了一眼穿灰色短款大衣的人，低声道：“听说你要离开二所啊。”
周南点头：“是。”
这两天，很多人都问她了，也不差科长妹妹一个了。
“为什么要走？”
周南正要张口，顾念抬手：“别跟我说那套糊弄我哥的说辞，你不是那样的人。”
周南显得为难了起来，低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念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害怕……连累我哥吗？”
周南骤然抬头，脸色变得惨白一片：“你……为什么这么问？”
顾念知道什么吗？
顾念当然知道，而且，她觉得，有必要和周南摊牌。
“你的身份，我知道。”
那一瞬间，周南想要逃跑，四处逃窜，好像自己无所遁形在顾念面前。
第2900章 周南更加茫然了
顾念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甚至没有和我哥哥说。”
周南浑身沸腾的血液，这才冷静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
顾念靠在墙上：“因为这是你的秘密，我想，你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这样做的，而且，这件事，如果被揭露出来了，于我哥，似乎没有什么好处，你是他的部下，他为什么没有发现，当初你又是怎么以现在的身份进研究所的，我哥会不会受什么连带处分，这些都是我要考虑的。”
周南垂了垂眼帘：“很抱歉，我……身不由己。”
如果可以选择，她不会这样做。
顾念转头看她：“所以，真的是害怕连累我哥吗？”
周南点点头：“是，我查过科院档案，二十年前，东南研究所有一对像我这样的案例，那位上级领导蒋科长，也受到牵连了，我……不想科长受我影响。”
“周南，那么你的打算是什么呢？”
周南单手插在裤兜里，捏紧了自己的手指，故作镇定道：“我家里……让我做到科长之位，到时候我可以选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科长，你年底升任一级科员，距离科长，谁能说得准要几年呢？周南，你不怕我哥到时候已经结婚了吗？”
周南的心又颤了颤，顾念什么都知道。
“这不是我怕不怕的问题。”
“你不能和家里做抗争，现在就离开研究所吗？”
如果现在能离开研究所，可以减少一点损失。
周南茫然地看向顾念：“现在离开吗？”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是周家人，她从小到大都接受的是男生的教育，她一直在以当宇航员的目标做着努力，考上科技大，然后进航天科技研究所，她没有别的技能，如果周家不支持她，她没有别的生存技能，她靠什么生活。
靠男人养吗？
不，那不行。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听任家人的摆布呢？”
周南更加茫然了，那不是听任摆布，而是她根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啊。
顾念继续鼓动她：“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和我哥都会帮助你的。”
“你哥……”
她在感情的世界里，是很踌躇的，科长明确说了，他喜欢的是徐嘉那样的女生啊。
“你放心吧，要是你无路可走了，我哥一定义不容辞地帮助你的，你好好考虑一下，好吗？”
周南抬眼看她：“顾念，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顾念想，因为看中你做我大嫂啊。
“因为我哥看重你啊。”
算了，事情没有定论，她还是先不要说出来吓人了。
周南突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勇气。
拼一把看一看，如果不行，那就去一所。
“好，我试试看。”
周家，虽然不是周六，但周南还是回到了家中，周志海倒是有一些讶异，看着她，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周南看着那在饭桌旁吃饭的一家三口，语气坚定道：“爸，你来书房，我有话和你说。”
说完，她就自顾上了楼。
第2901章 只是受够了伪装
谢蓉嘀咕：“谁是儿子谁是爹，这说话的口气，可真厉害。”
周志海皱眉：“少说两句你。”
谢蓉斜眼：“是是是，周家小少爷，一句说不得，我不说了，行吗？”
周志海放下碗筷，轻轻擦了一下嘴：“你们继续吃。”
上楼，书房里，周南站在他的书桌前，脸色凝重。
周志海淡淡扫了她一眼：“你有什么事要说啊？”
周南呼了一口气，开口道：“我想现在就退出研究所。”
周志海倏然眯了眼，眼中冷光乍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周南一字一句道：“我知道。”
“胡闹，我和你爷爷都已经说过了，等你晋升科长之后，就让你自由，你怎么还得寸进尺了？”
周南心口一痛，差点笑出声来：“得寸进尺？爸，我怎么得寸进尺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听命于你们的，现在，就现在，我想过自己的生活，这叫得寸进尺吗？”
周志海皱眉：“你不要闹，你好不容易有今天的成就的，再坚持几年，于我周家名声也有好处，知道吗？”
上次顾科长来参加老爷子的生日宴，圈内名流里都传开了，都说周家小少爷出息，人家都会卖周家面子，生意都比往常好做了。
如果能做到科长，那么他们周家名声留更好，到时候人人都敬他周家几分。
就是几年而已。
周南心里荒凉：“所以，我的存在，就只是为了周家的名声吗？那么，我执意要过我想过的生活，爸爸你拿什么阻止我？”
周志海脸色骤然沉了：“是谁在怂恿你？”
周南咬牙：“没人怂恿我，是我自己想以原本的自我过生活，我有什么错？我不能选择吗？”
周志海猛地一拍桌子：“做人要有头有尾，虎头蛇尾的怎么能行？你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那就只能走下去。”
“如果我不呢？”
周志海眯眼看他的女儿，知道她这是铁了心了。
“怎么？你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迫切想要变回女儿身，那么，只有这么一个可能了。
周南垂了眼帘：“不是，我只是受够了伪装，请你站在我的立场考虑问题。”
周志海咬牙：“我没办法站在你的立场考虑问题，我只知道你这是在逃避。”
话不投机半句多，周南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服她爸。
“我的意志很坚定，我想辞职，请你支持我。”
周志海满身怒火，无所宣泄。
“那么，周南，我警告你，你要是现在辞职，你将会一无所有，你将会身无分文。”
周南的心已经荒凉了。
她什么都没做错，却要接受惩罚。
为什么她要选择原来的身份生活，就要被周家遗弃，就要一无所有。
是因为她一直太听她爸和爷爷的话了吧，一直顺着他们，他们早就习惯了，但凡她有一点点违逆的意思，便要接受双倍的惩罚。
这不公平。
这太不公平了！
可，那又能怎么样？
他们是这个家的主宰，金钱，权利，全部都掌握在他们手中。
她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