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7章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唐济安淡淡道：“梁总过来的时候，她没有先给客人上茶。”
汤秘书赶紧点头：“明白了，我会跟她说清楚的，这事是我的疏忽，我会重选一个机灵点的上来顶替小张的，他过两天就回来了。”
“不用了，你出去吧。”
汤秘书也不敢多问什么，赶紧退了出去。
穆棉摸了摸脖子：“就因为上错一杯茶的原因，就要被你弃用吗？那我……那我肯定时时刻刻被你嫌弃。”
她毕竟是学生，人情世故社会阅历方面肯定是很欠缺的，她觉得自己可能无法胜任这份工作。
唐济安淡淡道：“你是无偿的，我不会那么挑剔。”
穆棉心情有点好，穆琴上错茶就被弃用，她做错事，唐济安可以包容她，她在唐济安心里，应该是有点特别的吧。
这样的认知让她有一点点小雀跃。
而门外的穆琴被出来的汤秘书告知：“你们科长说你做事向来有分寸，却没料到你一上来就犯错，好了，你回你们科室吧。”
穆琴咬了咬下唇，楚楚可怜道：“汤秘书，我知道错了，我也长记性了，如果……如果下次还有机会的话，我还愿意上来给您打下手。”
汤秘书轻应：“嗯，知道了，回自己科室吧，你还需要多历练。”
穆琴饮恨离开了汤秘书的办公室，犹如丧家之犬。
她上来七楼的时候，整个办公室，甚至公诉二科以及其他一些纪检监察科、审查逮捕科的小姑娘们都对她艳羡不已。
这下好了，这下她回去之后，那些人不知道要在背后怎么编排她呢。
可恶，都是穆棉，都是该死的穆棉，演员不好好做，跑到事务所跟她抢所长二秘的位子。
该死！
办公室里，穆棉靠在他办公椅旁边，笑着看他：“所以我要做哪些事？我对你们的办公流程一无所知的，不会还要让我啃司法的书吧？”
唐济安食中二指并拢搭在太阳穴上，侧眼看她：“你想太多了，其实就是接待客人，以及端茶送水，另外就是跟各部门核实我的行程及接待时间和顺序。”
穆棉撇撇嘴：“好像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太阳西沉，办公室里的光线变得昏暗了起来，唐济安瞥了她一眼：“眼高手低，就这些，你都不一定能做好。”
穆棉单手叉腰：“唐二少这是瞧不起谁呢？我要是做好了，有什么奖励吗？”
唐济安其实很繁忙，手边一堆事要做，各部主任要向他汇报人事调动相关事宜，办公主任要跟他还有客户商讨文件起草内容，又有侦查监督科、公诉科、反贪污科等部门有重要工作要汇报……
但这会儿，他就是有闲情逸致跟她闲聊，忙里偷闲，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他面无表情道：“做好了再说。”
敲门声响起，穆棉看了看手表：“你不下班吗？已经五点多了。”
唐济安按了按太阳穴：“开年，很多工作要布置，所以最近会很忙。”
又对着门口道：“进来……”
进来几个主任和处长，看到穆棉，都有些懵，所长的大秘和二秘都是男人，他这办公室向来没有女人进来的，这女人，什么身份？
第1218章 百无聊赖
穆棉热情高涨，小声道：“我去给他们泡茶。”
唐济安眼神里稍纵即逝过一抹笑意，几位主任和处长都很诧异，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穆棉就问他们了：“请问各位想喝什么？”
唐济安手握成拳掩在嘴边：“你当这里是茶馆吗？还负责点单？随便泡点茶进来就行了。”
穆棉斜了他一眼，这二少爷，还是那个吹毛求疵不好伺候的二少爷啊。
她出去，想了一下，进来了四个领导，那就泡四杯茶吧。
泡的是西湖龙井，端进去之后，他们在小会议室旁坐下了，穆棉将茶杯一一端给那些领导，发现，嗯，好像少了一杯。
唐济安瞥了她一眼，就穆棉这个办事能力，搁旁人身上，立刻就被免职了。
客人过来先给客人上茶，可这会儿过来开会的都是唐济安的下属，难道第一杯茶不应该先端给他？
她不但没有第一个给他上茶，甚至还忘记给他泡一杯。
很好，很好。
底下的孙处长离唐济安最近，立刻将自己手边的茶杯推到唐济安旁边：“唐所，您喝茶。”
唐济安又推了回来：“我不渴，好了，开始开会吧。”
穆棉走到他身边：“我再去给你泡一杯吧？”
唐济安抬手：“不用了，你出去吧，我们要开会了。”
穆棉赶紧拿着托盘往外跑去。
给唐济安当秘书，简直就是伴君如伴虎啊，真是不懂穆琴怎么那么上赶着要留在这里。
她回到了汤秘书的办公室，汤秘书拿着笔记本也进了唐济安的办公室，剩下的两个秘书兢兢业业埋头工作，没人跟她闲聊。
她觉得有些百无聊赖，桌上的文件又不敢乱翻，就像小学生一样坐在张秘书的办公桌旁，等着唐济安工作结束。
办公室里有点冷，一个女秘书拿了个小太阳取暖器过来，轻声细语道：“是不是冷了？烘一烘吧。”
穆棉赶紧谢过，小太阳插了电，整个人立刻就暖和了起来。
天色黯了，取暖器烘着，她有些昏昏欲睡。
唐济安这个会开得可真是久，从晚上六点一直到八点半了，对面的大门还没有打开的迹象。
她小心翼翼问了问后面的秘书姐姐：“请问一下，这个会，大概要开到什么时候啊？”
秘书笑道：“这个说不准，有时候通宵开会的，特别是开年的时候，是一年中最繁忙的时候，今年恰逢草案要重拟，要把事情都落实好了然后上报给院长，院长还要上报最高检，所以，最近真的特别繁忙。”
穆棉轻轻哦了一声，两个秘书到了九点，也都下班了。
只剩下穆棉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等，她隐隐觉得自己这个无偿服务有点亏了，谁能知道工作强度这么大啊，她连晚饭都还没吃呢。
穆棉觉得昏昏欲睡，便趴到办公桌上开始打起瞌睡来。
唐济安的办公室，终于开完会的人，伸手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半了，穆棉应该已经走了吧。
他起身收拾了一下，穿上大衣，准备回家。
第1219章 自叹不如
出了门一看，对面办公室第一张办公桌上，她趴在上面睡觉，办公室里灯关了，只有一个小取暖器烘着她，光线昏暗，少女熟睡。
这画面，莫名让他觉得安心，觉得温暖。
他站在那里，就那么远远地看着他，他身后的汤秘书也不敢贸然往前去，就这么站在那里，另外几个主任和处长站在汤秘书身后，各自心中猜测，那小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唐济安看了一会儿，拔开长||腿，往前走去，他走到办公桌前，伸手敲了敲办公桌。
穆棉一个惊醒，立刻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盯着面前的高大男人。
唐济安从大衣口袋里摸了快格纹手帕出来：“擦擦嘴。”
穆棉有点懵，接过手帕，也不见去擦嘴，唐济安轻咳一声：“口水都流出来了，擦一下吧。”
穆棉立刻回过神来，赶紧擦了擦嘴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等得太久了，不小心就睡着了。”
唐济安轻应一声：“嗯，走吧，我送你回去。”
处长主任们内心又活络起来，跟唐二少共事好几年了，可不见他送过什么女孩回家啊，这女孩，难道是唐家的亲戚？
唐二少向来不提倡这种裙带关系的啊，怎么回事？
穆棉赶紧站起来，跟着唐济安往外走去，她有些一瘸一拐的，唐济安边走边问道：“脚怎么了？”
穆棉赶紧摆手：“就是睡久了，有点麻了，没事没事。”
唐济安轻应一声：“嗯。”
两人下了楼，整个事务所里的灯都已经灭了，只有大厅里还亮着几盏灯，整个大楼里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穆棉揉了揉睡麻了的脸：“你经常工作到这么晚吗？”
“是。”他说话，向来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穆棉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真是辛苦。”
唐济安瞥了她一眼，嘴角闪过笑意，没有多说什么。
六叔已经将车备好了，一见他出来，立刻起身给他开车门，他却让穆棉先上了车，然后绕到另外一边，自己开车门上了车。
六叔挠了挠后脑勺，二少这是真的对这小丫头上心了啊。
车里，唐济安才开口道：“这份工作，我喜欢做。所以不惧苦累！”
穆棉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情操真是伟大，我自叹不如。”
唐济安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淡淡道：“六叔，先送穆棉回家。”
“好的。”
车子缓缓往前开去。
到了穆家，唐济安睁开了眼睛，穆棉吓了一跳：“你没睡着吗？”
唐济安这人，绝对的吹毛求疵，在行使着的汽车上怎么可能真的睡着？他这人对睡眠要求极高，没有光，没有声音，方能入睡。
唐济安声音有点哑：“嗯，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以后我要是开会开得晚，你就自己回去吧。”
穆棉开了车门，下了车，伸手跟他告别。
她家门口有路灯，灯光昏黄，冬日深夜，唐济安差点伸手越过车窗去抚摸她毛茸茸的头发。
她的笑眼如月牙，十分感染人，唐济安这样的暗黑系青年，对这样的笑容，是没有抵抗力的。
第1220章 个个是极品！
她转身离去，一进门，便看到一大家子的人都在等她，好像要进行一个三堂会审，审一审她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以及，为什么要跑到事务所去抢她堂姐穆琴的活。
穆棉心头一紧，感觉跑不了又是一场大战啊。
门外唐济安正要吩咐六叔开车，却听得院墙之内尖利的声音响起：“你这个死丫头，你能耐了，你能耐了，你翅膀硬了是吧？你是不是一直嫉妒你姐，你绞尽脑汁要给你姐难堪是不是？”
在这深夜里，这一声一声的质问，显得尤其刺耳。
唐济安本来的好心情全被这声音给破坏了，他皱起眉头来。
穆棉怒瞪着自己的大伯母，寒声道：“我没有嫉妒穆琴，也没有要给她难堪，是济安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去给他做两天秘书，因为姐姐做错事没有被他叙用，这也要怪到我头上来吗？”
大伯母怒不可遏，伸手捶她的背：“你还嘴硬，你还嘴硬，你这个心思恶毒的丫头，你敢说你不是预谋已久，你姐一说对唐二少有好感，你就立刻横刀夺爱，你爸妈是这么教你的吗？教你用这种狐媚子的手段去抢自己姐姐喜欢的人，是吗？”
曹凤赶紧挡在穆棉身上：“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棉棉呢？棉棉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她最单纯善良了。”
穆老爷子已经睡觉了，没有加入这场混战。
刘翠香呸了一口：“她单纯善良？她要是真的单纯善良，会去勾搭男人？跟隔壁老叶家的孙子叶程不清不楚的，我可听说了，叶程前段时间还给了她二十万呢，二十万，那是多少钱，你知道不知道，你家姑娘，能耐大着呢！勾三搭四的，没个正经。”
穆琴一直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站在她妈身后，哀怨地看着穆棉。
穆棉算是真的认清她这个堂姐了，她堂姐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还给她介绍了廖正那样的渣男，想要耽误她的一生。
这一家子，个个是极品！
她大声道：“大伯母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没有拿叶程一分钱，我自己也是能赚钱的人，我一年赚的，比你一家子都要多，我也不是看重钱财的人，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你再以讹传讹的话……”
刘翠香一下子火了：“怎么样？你要把我怎么样？是不是我会跟廖正一样，也要被你关到牢里去啊？你这个没良心又恶毒的死丫头，跟你相处过的男人，就因为人家没钱，你就把人家送到监狱里去，你还是人吗？”
穆棉觉得自己的拳头快要不受控制了，这个大伯母，太欠揍了，真想揍她一顿啊。
敲门声适时响起，穆棉第一反应是，唐济安不会还没走吧？
她赶紧对她爸道：“爸，你快去开门。”
穆国辉赶紧||小跑着去开门，门一开，果然又是那个唐二少，唐济安脸色不太好，刚才在院墙外，他们的话都尽收耳底，穆棉大伯母说话实在刻薄。
他迈开长||腿，缓缓往那一群人走去。
第1221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穆琴看到唐济安，表情就更加委屈了，一边不甘着，不甘于唐济安竟然送穆棉回来，一边又庆幸着，庆幸于刚才自己一言不发，没有加入训斥穆棉的队伍。
唐济安冷冷地扫了刘翠香一眼，淡漠开口：“有件事要说一下，关于廖正入狱服刑三个月一事，是我一手操办的，因为他诋毁我的声誉，所以接到了法院的传单，法院院长也是秉公办事，如果你有什么疑问，那么，就请去公诉单位举报我。”
刘翠香吓得脸色土灰一片，赶紧挤出笑容来：“唐所长，您……您言重了，我怎么可能会去举报您，您……您是正当维权，廖正那孩子口无遮拦，是该进去被教育一下。”
唐济安又道：“穆棉也是我打电话叫她去事务所给我打两天下手的，如果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就都来问我，我虽日理万机，但也会抽||出时间给你们答疑的，不要为难她。”
穆棉心里好像有烟花在绽放。
而穆琴，心里打翻了酱油瓶，五味陈杂，最重的，是酸味，是不甘，是嫉妒，是不敢置信。
唐济安是什么人，事务所她早有耳闻，唐二少是清冷道极致的人，就好像，她犯了事，他也不会当面批评她，只会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然后再通过他的秘书革了她的职。
这个人，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这样的人居然会为穆棉强出头，这不是什么好征兆。
唐济安又对穆棉道：“晚饭没吃，你煮碗面给我吃吧，我吃完了再回去。”
穆棉有些懵，唐济安抓着她的手臂，拉着她出了正厅：“厨房在哪里？”
穆棉指了指院子右边的一间平房：“那里。”
两人进了厨房，身后刘翠香和穆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穆琴眼神里阴谲遍布，很好，穆棉出息了，长能耐了，从前的办法，如今对她不适用了。
她拉着她妈回到了后院自己家，刘翠香还在嘀咕：“你就这么吞下这口恶气了？”
穆琴脸色阴沉：“那就不是我了。”
刘翠香小声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我看那个唐二少，显然是被那死丫头的外表吸引了，那死丫头就会用她那张狐媚子的脸勾搭男人。”
穆琴神色平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要操之过急，我会有办法的。”
厨房里，一片黑暗，穆棉伸手拉了拉绳子，灯却没亮，唐济安站在门口，问道：“怎么了？”
“跳闸，又停电了。”
“经常停电吗？”
“嗯，这片区域，到了晚上，就经常停电。”
唐济安觉得新奇，他的思南公馆，几乎不会停电。
穆棉翻箱倒柜，找了个煤油灯出来，然后划拉了一根火柴，点燃了煤油灯。
灯火黯淡的光，跳跃在她侧脸上。
厨房不大，但干净整齐，用的是煤气罐，灶台上也很整齐，一旁有个小碗柜，碗柜下面摆放着一些蔬菜。
穆棉拿了两颗大青菜：“就简单点，煮两碗面，行吗？”
“可以。”
她忙忙碌碌开始做夜宵，他站在门口，看着她忙，突然开口道：“你的大伯母和堂姐，一直这样欺压你吗？”
第1222章 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穆棉也并不替她们说好话，毕竟这二十年来，她确实是一直这样受欺负的。
她小声道：“反正我在这个家里，日子是不太好过，我也习惯了，今天在这里，隔墙有耳，我不想多说，以后有机会到你那里，说给你听。”
唐济安靠在门框上，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微挑了眉：“好，等我有空。”
回回都是他向她倾诉，却不知道，有着明朗笑容的少女，其实也是有她的烦恼的。
面很快煮好了，唐济安是吃惯燕翅鲍参的人，这会儿一碗青菜面，却显得尤其美味，大概，一起吃饭的人不太一样吧。
早晨，四合院外面传来了各种叫卖声，卖豆浆油条包子大饼豆腐百叶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紧接着，就是大伯母的叫喊声：“琴琴啊，早饭多吃点，你上班辛苦的，事务所的活多累人啊，喝点豆浆再走啊。”
穆琴的声音：“不吃了，我得赶紧去上班了，不能迟到的。”
似乎隔壁邻居王婶婶过来串门：“大学生去上班了啊？”
大伯母的声音：“以后不要叫大学生了，我们现在是大侦探了。”
“好好好，大侦探，你家琴琴真是了不得啊，我听说唐家二少开的侦探事务所可难进了，你家大学一毕业就直接进去了，之前隔壁巷子的君君，是那边面试，面试了三次都没进，听说招收比例是七十比一呢。”
呵呵，可不么，那可是唐家二少爷的地方，多少人因为各种原因和目的想要进去啊！面试的人当然就多了，可是谁又能保证，那些面试的人都是因为需要这份工作，或者热爱侦察事业而来的呢？
大伯母的声音听起来很得意：“我家琴琴聪明呀，靠脑子吃饭的，他们所长跟她是校友，都是政法大学毕业的，听说还有好多同事也是政法大学毕业的。”
穆棉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是是是，政法大学厉害，从穆琴考上政法大学的那一天起，这几句话就一直挂在大伯母口头上，这四年来，她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穆琴出了院子，右拐，走出巷子，就是一条宽阔的大马路，马路边上便是站台，她站在那里等巴士汽车过来。
等了十几分钟的时候，便看到一辆黑色的高级汽车从她眼前缓缓经过。
那辆车，她认得，是他们唐所长的，车子拐了个弯，进了他们家四合院的巷子里。
穆琴抓紧了大衣衣摆，眼里妒火中烧。
显然，唐所长是来接穆棉的。
下一秒，巴士汽车停到了她跟前，上班高峰期，车上没有座位，她上去的话，只能站着。
这巨大的落差让她觉得忿忿不平，让她觉得异常难堪。
她穆棉，凭什么？
司机按了按喇叭，态度有点不耐烦：“上不上啊？”
穆琴认命，只能抬脚上了巴士，车里人很多，她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吊环，然后摇摇晃晃地随着汽车往前进发。
她坐公共汽车，而穆棉却有大人物的专车接待，人生前二十几年的优越感，如今全被穆棉还了回来。
她握紧了吊环，眼里阴鸷横生，她不会坐以待毙的。
第1223章 心乱如麻
十五分钟后，穆棉在她家大伯母咬牙切齿的眼神中，安然地坐进了唐济安的车里，瞥了他一眼：“我搭巴士过去挺方便的，就几站路，二十几分钟就到了，你繁忙，不用过来接我的。”
唐济安在看手里的文件，头也不抬道：“你已经是无偿服务了，还让你搭巴士，显得我太不近人情。”
穆棉笑得灿烂：“难道你很有人情味？”
唐济安仍然没抬头，只是扯了扯嘴角，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事务所大厅，穆琴走进去，正好碰见几个她的同事，几人都打招呼笑道：“一会儿就要上七楼了吧，又可以瞻仰唐所的俊容了，真羡慕你啊。”
正说着，唐济安领着穆棉和唐秘书一起走进了大厅……
穆琴脸色一沉，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你巴士汽车走走停停，还绕了一段路，人家私家车直达，又是好车，开得又快，到这么快，不是意料之中的吗？
一群人立刻恭恭敬敬地跟唐济安问好。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唐所身边跟着的年轻女人是谁？他的二秘不是还在老家吗？不是擢升了穆琴上去顶几天的吗？
唐济安在那群女人和穆琴面前，特意停了脚步，转头对穆棉道：“今天我有哪些行程？”
公诉科和反贪污科的几个女人心中都在腹诽，什么情况？穆琴被革了？这是新的顶替唐所二秘的人选？
哪个部门的？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长得可真漂亮，又漂亮又明媚，如果所里有个这样的美人，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就知道的啊。
显然，这不是事务所的人。
几个女人都偷偷摸||摸地观察了一下穆琴的表情，嗯，表情相当精彩，精彩又复杂。
唐济安的话一问出口，穆棉就立刻接了上去：“今天继续跟各部门的处长商讨草案重拟，上午十点，要和院长一起开个会，下午两点，国有企业腾峰钢铁的汪总会过来拜访您，五点，几位探长会向您汇报一些特大疑难案子的进度。”
唐济安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的欣赏一目了然，没料到，穆棉准备工作做得还挺齐全，看来很敬业，并没有糊弄他的意思。
他沉声道：“嗯，知道了。”
说完，又往前走去，穆棉和汤秘书赶紧跟上……
留下后面一群女人，穆琴心里是五味陈杂，心乱如麻，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接下来同事的质疑声。
但，该来的还是会来。
人群里讨论开来：“那个女人是谁啊？”
“好像是唐所请来的二秘吧，应该是代替张秘书的。”
便有人拉了拉穆琴：“小穆啊，怎么回事啊？科长不是让你到七楼顶张秘书一段时间的吗？怎么又多了个人啊？你还要不要上去啊？”
穆琴心里已经将穆棉问候得淋漓尽致了，你这个死丫头，竟敢让我如此难堪，我不会放过你的。
面上，却不得不云淡风轻道：“唐所长好像是担心提我上去会耽误咱们公诉一科的工作进度吧，毕竟开年会比较繁忙，所以从外面请了人过来。”
第1224章 是您的亲戚吗？
几个女人意味深长地看她：“哦？是吗？”
穆琴微扬着下巴：“对啊，我得进去办事了。”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七楼，唐济安办公室，唐济安走进去，边走边解大衣扣子，穆棉跟在后头，伸手接过他脱下来的大衣，感觉自己像个小媳妇儿。
唐济安瞥了她一眼：“你这熟练的动作，倒像是做惯了似的。”
穆棉将他的大衣挂到一旁的衣架上，笑道：“我没做过秘书，但我演过秘书，该做什么，我门儿清。”
虽然是演戏，唐济安却隐隐有些羡慕那戏中的角色。
他正了正神色，理所当然地差使她：“帮我泡杯茶。”
穆棉笑得狡黠：“需要点单吗？”
唐济安淡淡扫了她一眼，早晨的阳光是金色的，她的笑脸过于美好，让他忍不住低笑一声：“浓一点就好。”
穆棉却皱了眉头：“大早上就喝浓茶，对胃不好吧？”
唐济安已经埋首工作了：“没事，喝习惯了，昨晚工作得太晚，需要浓茶提神。”
穆棉能看到他眼底的乌青，显然，他的工作强度是很大的，身居高位，出身富贵，他也从来不会懈怠，其实唐济安身上还是有很多值得她学习的地方的。
她也会更加努力地工作，争取早日拍出名震全国的好电视出来。
她匆匆走出了他的办公室，给他泡了一杯浓茶，然后就要出办公室，唐济安却叫住她：“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穆棉有些手足无措：“你要办公的，我坐这里会打扰你的。”
“离开会还有一点时间，你坐一会儿吧，现在也没什么事做。”
穆棉摸了摸脖子：“那我给你的办公室搞一下卫生吧。”
唐济安垂眼，声音里带了点笑意：“不用，一会儿有阿姨过来打扫。”
正说着，就有人敲了门，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穿着扑簌的中年女人，一手拎着小水桶一手拿着扫帚走了进来。
中年女人大嗓门，为人热情，进来就跟唐济安打招呼，唐济安也淡淡地应她。
大姐看了穆棉一眼，笑道：“这囡囡是什么人啊？唐所，您办公室里除了那几个主任以外，可从来不会有女人出没啊。”
穆棉有些纳闷，这保洁阿姨对唐济安，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不像下面碰到的那些事务所员工，对他毕恭毕敬，看到他都诚惶诚恐的。
唐济安没抬头，却也应了一声：“顶替小张做几天的。”
保洁阿姨一边擦桌子，一边不住地往穆棉瞟，穆棉被她瞟得浑身不自在，只能礼貌地朝她笑笑。
那阿姨小声对唐济安道：“长得可真好看，比咱们事务所之花更好看，不止好看，人看着也乖顺，是您的亲戚吗？”
唐济安微挑了眉：“赵姐……”
赵姐摆手：“好好好，我不多问了。”
然后，又压低声音道：“不过唐所啊，如果不是亲戚的话……咳……我很会看面相的，这丫头，旺您，对您的事业绝对是有帮助的。”
唐济安瞥了她一眼：“赵姐几时改行算命了？干脆让你家老赵给你开个算命铺子得了。”
第1225章 特别小心翼翼
赵姐赶紧拎起小水桶：“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
说完，匆匆给唐济安的办公室拖了一下地，然后跑了出去。
穆棉松了口气：“这阿姨跟你们事务所的其他人，好像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好像不怕你。”
别人见了他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哪敢这么跟他说话啊？
唐济安握着钢笔，在手中的文件上龙飞凤舞地签着字，淡淡道：“她是法院院长的妹妹。”
穆棉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妹妹吗？”
唐济安瞥了她一眼，内心腹诽，怎么日理万机的人大早上和穆棉谈论着院长的家务事，这真的不是那个冷清至极的自己了。
“嗯，院长出身寒门，靠一己之力做到如今的位子，他妹妹在农村长大，没有什么学问，但勤快朴实，所以进来我的事务所做了保洁，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一个寒门，一个贵门，他和院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代表性人物，所以，他遭受的非议也会更多，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总有人对他议论纷纷，说他是靠父亲。
呵，院长二十八岁坐到副院长的位子，众人都觉得是他能力出众。
而他二十六岁靠自己的努力达到今天的成就，众人就都觉得他靠的是裙带关系。
世人对他们这种二代，恶意还是颇多。
所以，他才要更加努力，才更加不要命地拼搏着，他要让那些不和谐的声音统统都消失，他要让他们都心服口服地闭嘴。
穆棉摇手：“没有没有了。”
唐济安的办公室，不时有人鱼贯而入，都是拿着各种文件让他签字的各部门领导，自然也有公诉一科的科长。
他进来的时候，显得特别小心翼翼，毕竟是他选上去的人，听说是因为上错一杯茶，就被唐所打回原形了，他深知这个唐所长有多么吹毛求疵，他就怕自己会被穆琴连累。
一进门，却看到一个年轻女人坐在窗边的皮沙发上，女人肌肤洁白胜雪，面容俏||丽，穿着米白色的毛衣，戴着酒红色的贝雷帽，明艳艳的，任谁看了都要忍不住多看两眼。
就是这个女人替代了穆琴吗？
也难怪，这女人长得可比穆琴漂亮多了，唐所向来挑剔，对长相也自然是极度挑剔，所以他才挑了他们科室长得最好看的，却没想到，都不及唐济安亲自挑选的人的一角。
毛科长胆战心惊地将文件呈上去，唐济安淡淡扫了他一眼，毛科长后脖子一凉。
唐济安冷冷道：“新人进来，要多加调||教，不要什么人都往上面送。”
毛科长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唐所说得是。”
“以后如果上面还缺人的话，你们部门的穆琴，就不用送上来了，别替我们事务所得罪人。”
毛科长紧张到快要窒息，完了，所长点名批评穆琴了，肯定要连累他了，肯定的，这死丫头，端茶倒水的活都做不好，真是高看她了。
“是是是，唐所的吩咐，我铭记在心。”
唐济安翻了翻手中文件，签了字，扔到了他手边：“好了，你出去吧。”
第1226章 想出人头地
毛科长拿起文件，给他鞠了一躬，诚惶诚恐地退了出去。
一出去，就忍不住抹了抹脑门，脑门上满是汗珠子，毛科长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他怒气冲冲地下了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直接将穆琴叫到了他的小办公室里。
穆琴心里忐忑不安，肯定是穆棉那个死丫头在背后说了她坏话。
到了科长办公室，科长就用一张冷脸对她，不咸不淡道：“你是新人，需要多磨练，所以，我打算派你跑现场。”
穆琴气得差点头顶冒烟，他们公诉一科基本是替社会底层人士诉状，要她出去跑现场，基本就是跟那些工厂里的工人以及外来农民工接触。
她才不要，她只想坐办公室，只想和社会精英人士打交道，她还想往上爬，爬到所长身边做秘书。
如果她被派出去，这样她哪里还有机会和事务所里的人攀关系，哪里还能往上升呢？
她情急道：“可是科长，我……我才刚进来，对很多流程都还不懂呢，我还想留在所里多学习学习呢。”
毛科长瞥了她一眼：“出去多跟外面的人接触，更加有利于你成长，学到的东西也更多，我这是器重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我们唐所当年事务所刚起步也是从跑现场开始的，你不要眼高手低知道吗？”
穆琴还要再争辩什么，毛科长直接冷声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明天开始，先去城南的宇鑫建筑工地，那边有个农民工前两天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要起诉宇鑫建筑，你多去调查一下……”
穆琴暗暗咬牙，肯定是穆棉在唐济安跟前说了什么，唐济安才会一句话就将她调到外面去跟那些粗俗的农民工接触，这要是传出去，要是被她的街坊四邻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在背后说她坏话的。
她辛辛苦苦考上政法大学，辛辛苦苦挤掉那么多人成功面试进了唐家的事务所，不是为了去跟那些农民工接触的，她想要做高精尖的工作，她想出人头地。
可如今，她越来越心有余而力不足，越来越觉得自己被穆棉压得死死的。
她饮恨走出了毛科长的办公室，眼神阴狠地回到了大办公室。
没有一样顺心的，穆棉真是该死！
穆琴收拾了一下，就挎上包出了事务所。
她这种实习生，外出跑现场是不可能有所里的车子送她的，她只能搭巴士去工地，穆琴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她心里千转百回，眼睛突然亮起，她没有直接去工地，而是去了叶程的小公司。
她是向来看不上叶程的，念了一个三流本科，勉强混了个本科学位，上学期间也各种不务正业，经常挂科，差点被学校开除。
这会儿又折腾着开了个什么外贸公司，说是投了不少钱，不知道会不会亏个底朝天，一点都不踏实。
她去了叶程的小外贸公司，是个很破旧的小楼，狭窄的楼梯上去之后，敲了门，叶程过来开门，穆琴嫌弃地看了一眼小小的办公室，里头乌烟瘴气的，有两个男人在抽烟。
第1227章 说来话长
叶程淡淡看了她一眼：“有事吗？”
穆琴不冷不热道：“你的棉棉，最近跟唐家的二少爷，打得火热，你知道不知道啊？”
叶程心口一凉，他最近忙着创业，日夜连轴转，确实疏忽了穆棉。
他脸色阴沉道：“唐家二少爷？”
“唐庆儒议员的次子唐济安。”
叶程猛然想起，穆棉跟他借钱，就是为了还给唐济安，后来又跟他说用不着那钱了。
他不敢细想。
难道，穆棉跟唐济安有什么发展吗？
穆琴挑眉：“晚上有空就去事务所接你的棉棉吧，再不殷勤点，你的棉棉可就要被人抢走了。”
叶程坐在他的桑塔纳轿车里，车子停在唐家侦探事务所对面的马路旁，他就这么一直盯着事务所的门口。
从傍晚五点半到晚上九点，穆棉都还没有出来。
他也没有细问穆琴，穆棉在里面到底在干什么，待到这么晚，都是在陪唐济安吗？
那么他们两人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心里有些发慌，他喜欢穆棉，他和穆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从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喜欢穆棉了。
可穆棉一直都把精力用在了学习上，虽然，投入产出不成等比，她花了很多精力，但学习成绩却很一般。
上大学之前，他不敢打扰她学习，上大学之后，又正巧赶上他开始创业，他想给穆棉一份稳定安逸的生活，所以这两年特别拼，几乎没有时间见她。
他心口越来越凉，他可千万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啊。
事务所七楼，穆棉照例趴在桌子上打盹，这一打，打到了将近十点钟，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嗯，好像又流口水了，趴着睡就是容易流口水。
她看了看手表，对面办公室的门依然紧闭着，穆棉想着，还是先走吧，唐济安也不知道几点钟才结束了，她已经困到不行了，出去打个出租车回去就是。
她站起来，关掉了小太阳取暖器，然后揉了揉发麻的手臂，关了汤秘书办公室的门，裹紧了围巾，往外走去。
她这边门一关，那边唐济安就听到了，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声音倦怠道：“今天就到这里，明天继续开会，关于华港总经理严重贪污一事，屠检你要多盯着点，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屠检慎重点头：“是。”
唐济安连钢笔都没来得及套上，就直接拿起衣架上的大衣走了出去。
穆棉下了楼，出了事务所的院子，叶程立刻按了按喇叭。
寒风呼啸，穆棉本来还担心打不到车呢，一看到叶程，就像寒冬夜晚看到烤红薯一般，激动地赶紧跑过去：“叶程，你怎么在这里？”
叶程挠了挠后脑勺：“哦，我送一个客户回家，正巧经过这里，你怎么从侦探事务所出来的？”
穆棉撇嘴：“说来话长。”
叶程开了副驾驶的门：“快上车吧，我们回去。”
穆棉赶紧上了车，笑着看他：“本来想着运气不好可能打不到车呢，看来我运气极好。”
叶程看到大厅有几个男人走了出来，便立刻发动了车子，踩了油门，车子缓缓从门口离去。
第1228章 过来见见世面
唐济安离得那辆车不算很远，他看到穆棉身旁的男人，那个男人，他认得，就是一次性借给穆棉二十万的那个男人。
男人在跟穆棉说话，穆棉笑得放松自在，似乎，他们关系不错。
寒风吹拂而过，唐济安眉头微皱，那一群本来跟他开会的领导们都跟在他身后，他不上车，也没人敢走啊。
唐济安突然转身，冷冷道：“继续开会。”
汤秘书和屠检都有些懵，什么情况？
汤秘书小心翼翼道：“唐所，时间不早了，您该回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唐济安冷冷瞥了他一眼，汤秘书冷汗差点冒出来，赶紧缄口，一群人又跟着唐济安上了七楼进了他的办公室，开始开会。
路上，叶程试探性地问道：“你这么晚怎么从侦探事务所出来的？”
穆棉：“我这几天在给唐济安做秘书。”
叶程嘴角下撇，眉头微皱：“你怎么会给他做秘书？”
“他的二秘在老家，过不来，所以我顶两天。”
“他手下那么多人，为什么让你顶？”
穆棉嘿嘿一笑：“可能是因为我貌美如花又机灵可爱吧。”
她知道，唐济安是为了给她在她堂姐面前出口气，但是唐济安为什么这么做，她却没有细想过。
叶程眼神闪了闪：“你们关系很好吗？”
穆棉耸肩：“那不是天价花瓶他不要我赔偿了嘛，我想着总要回报一下人家的慷慨嘛。”
叶程神色不太好：“你最近……不拍戏吗？”
“嗯，要到元宵之后呢，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见见世面。”
叶程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无话可说。
他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最好的表白机会，他突然觉得，现在他如果贸然开口的话，似乎只会将穆棉推得更远。
他有些退缩了，懦弱了，患得患失了。
车子停在穆家门口，穆棉正要下车，叶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穆棉本能地缩回了自己的手，眼神里一闪而过的防备，让他觉得有些受伤。
穆棉拍了拍手：“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穆琴跟我大伯母看到，又要说我勾三搭四的了，你难道还不了解她们吗？”
叶程低声道：“就算给他当秘书，那么晚，他也不该让你一个人下班，万一打不到车怎么办？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穆棉无所谓地摆摆手：“海城治安良好，不至于，好了，我下车了，你也快回家吧。”
说完，她下了车，心情愉悦地开了门，回到了自己的家。
巷子里的路灯闪啊闪，啪嗒一声熄灭了，又停电了。
叶程坐在车里，看着寂静清冷的天幕，心口有点堵，他以为穆棉一直会在原地等他的，他以为他可以先拼一下事业的。
可穆棉不是他养着的花儿，她盛开的时候，会有别人看到她的娇艳。
他一不留神，花儿的藤蔓就伸到了墙外面。
叶程点了支烟，慢慢抽着，他不怎么抽烟的，偶尔心烦的时候才会来上一根。
他就这么在她家院子外面，在自己的车里，抽烟抽到了十二点，星子闪耀着寒冷的光芒，他突然觉得前路有些模糊不清。
第1230章 这是怎么回事？
穆棉瞥了他一眼，唐济安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脸色很阴沉，是不是昨天加班加到太晚？还是说他的下属惹他生气了？
唐济安下了车，汤秘书拎着公文包跟在后头，两人朝穆棉他们走去。
唐济安没有看穆棉，直直从两人身边经过。
眼角余光瞥见穆棉的笑脸，以及嘴角轻勾的穆琴。
待得他从两人身边经过，穆琴得意地扬起了嘴角。
很好，两人之间已经有嫌隙了。
穆棉有些诧异，也有些纳闷，唐济安怎么回事？
她不但免费给他当秘书，还特地给他带了南瓜粥，他怎么这么冷冰冰的？
果然贵少爷都是这样喜怒无常的吗？
真难伺候。
她就这么拎着保温盒站在原地，她能感觉得到来自她堂姐若有似无的嘲笑。
大概两米开外的唐济安却突然转了头看她：“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穆棉愣了愣：“啊？”
“今天我有哪些行程？”
穆棉眼睛顿时又笑成了月牙状，赶紧拎着保温盒迎上去：“今天最法院的会过来审理所里收集来的证物，大概上午十点的样子……”
声音渐渐远去，穆琴感觉到自己的下眼睑在不停地跳动。
唐济安为什么没有弃用穆棉？
难道昨天他没看到叶程去接穆棉？
不可能的，如果没看到，唐济安断不会||阴沉着一张脸看穆棉。
应该只是他身边实在太缺人手了，是的，等张秘书回来，穆棉也就被打回原形了。
希望他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也希望穆棉不要厚颜无耻地再凑上来了。
七楼，唐济安办公室，穆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能感受到男人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场。
她是真不明白，昨天还很平易近人的人，怎么一晚上一过，又打回原形了，他又变成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唐二少爷。
今天的唐济安，显得很冷漠，没有和她寒暄，也没有和她闲聊，一来就坐到了办公桌旁开始办公。
穆棉有些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靠近他，将保温盒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那人眼都没抬一下，只注视着自己手中的文件。
穆棉觉得有点儿委屈，好心好意给他带了南瓜粥，这人倒好，看都不多看她一眼。
她绕过桌子，慢慢走到了他身边，将保温盒打开，南瓜粥的香气散发出来，唐济安眉头微皱，并不见抬眼。
她将里面的不锈钢饭盒拿了出来，放到他手边，小声道：“南瓜粥，不稠也不稀，你喝一点吧，早上喝点南瓜粥，很养胃的。”
唐济安眼帘垂下，淡淡道：“放着吧。”
穆棉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唐济安的情绪，好像是针对她的。
她小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呀？”
她声音很轻，带着些许委屈，像小猫挠了一下他的心房，让他有再多的怨气也没办法对她冷着脸，对她继续发脾气。
那一瞬间，唐济安想，人家穆棉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她上别人的车也不需要向你汇报。
你无权干涉别人的自由。
第1231章 给人家报销嘛
他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拿起一旁的保温饭盒，调羹都给他放好了，南瓜粥炖的很好，色泽也好看，他舀了一勺，放到嘴里，微烫，口感很好，香气四溢，一口吞入喉咙，进了胃里，整个胃都热了起来。
坏心情似乎也被这碗南瓜粥给治愈了。
穆棉看他喝粥，心情又好了起来。
唐济安淡淡扫了她一眼，佯装不经意道：“昨晚……怎么没等我？”
穆棉靠在他的办公桌旁，小声嘀咕：“不是你让我太晚了就别等你的吗？”
唐济安心道，是啊，分明是他说过的话，他为什么要把怨气撒在穆棉身上呢？
穆棉什么也没做错啊。
他装出不经意的样子道：“那么晚，你该让六叔先送你回去的。”
穆棉嘿嘿一笑：“昨天巧了，我邻居刚好经过这里，所以我搭了他的顺风车。”
“顺风车？”
“是啊，叶程，你应该见过的，我邻居，我们住一个胡同，我家四合院就在他家旁边。”
唐济安轻呵一声，晚上十点，刚好出现，顺路载她回去，这样的巧合，说出来也就穆棉信了吧。
他将一小碗南瓜粥都喝完，然后将饭盒放到了桌上，穆棉赶紧接过饭盒，放进保温盒里，正要走，唐济安叫住了她。
“那个叶程，跟你是青梅竹马吗？”
穆棉撩了撩头发：“青梅竹马多少都要有点感情纠葛的吧？”
唐济安不动声色地点头：“是。”
“那我们不算青梅竹马，我跟他充其量就是邻居加同学的情谊，没有过多的羁绊了。”
唐济安的脸色，瞬间就放了晴，那种从阴郁转到眼神有神采，不过只用了两秒钟的时间。
唐济安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嗯，知道了，你出去做事吧。”
穆棉双手撑在他办公桌上：“你的二秘什么时候回来啊？按道理，今天要回来了吧？”
唐济安挑了眉：“昨天夜里接到他电话，说是老家暴雪，火车无法正常发动，可能还要再缓两天。”
穆棉垮了脸：“啊？他老家是哪里的啊？”
“北方的。”
穆棉脸垮得更厉害了：“我去年一整年都在拍戏，本来还想趁着这个假期好好休息一下呢，李主任已经给我谈好一个剧本了，元宵一过就得进剧组了，没几天了，你叫你二秘赶紧排除万难过来了啊。”
“嗯，知道了，今天会给他打电话的。”
“实在不行，就让他坐飞机，你给人家报销嘛。”
“小地方，没有机场。”
穆棉捂着心口：“周边城市就没有机场吗？”
“再说吧，我会催他赶紧回来述职的，出去做事吧，出去之后叫汤秘书进来。”
穆棉不情不愿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少时，汤秘书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见他家唐所神色有几分焦急：“你现在，立刻去火车站。”
“去……火车站干什么？”
“截住张扬。”
汤秘书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家唐所脸上出现慌乱的神色，他紧张道：“为什么要截住他啊？他今天上午十点半到海城火车站，打算直奔事务所来的。”
第1232章 生人勿近
“截住他，让他再休息两天。”
汤秘书一头雾水：“嗯？为……为什么？”
唐济安瞥了他一眼：“需要我慢慢跟你解释吗？”
汤秘书赶紧摆手：“不……不需要，我现在立刻动身去火车站。”
一小时后，张扬秘书坐在车里，那叫一个忐忑不安：“老汤啊，不会因为我晚来几天，所里就不要我了吧？”
唐所什么性格，他还是相当了解的，这完全是他们唐所干得出来的事。
汤秘书摆手：“别多想，所长念你新婚燕尔，让你多休息两天，这是体恤你。”
张扬忐忑不安：“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他们所长是会体恤人的人吗？
完了完了，晚来几天，饭碗要保不住了，张扬心中懊悔不已，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事务所，唐济安开完一个会之后，得了片刻清闲，坐在办公室里。
他这种脑袋清醒的人，是很容易联想到前因后果的。
叶程为什么会在大半夜出现在事务所门口，显然，是有人告诉他的。
而从穆棉的口吻中，可以得知，告诉他的人不会是穆棉，那丫头还以为叶程恰好经过。
既然不是穆棉告诉他的，那么，还会是谁？
一张脸跃入脑海之中，唐济安眉头微皱，显然，穆棉的堂姐是个好事者。
唐济安这种人，是非常腹黑有城府的，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上头有院长压着，他也不会不管不顾地直接将穆琴开掉，那样只会让人拿了把柄，他知道，其他单位有不少双眼睛盯着他，就为了看他这里什么时候能出点问题，然后让出海城第一侦探社的这把交椅。
但是，在合理合法的范围内，他想让穆琴长点记性不要胡来，那还是可以的。
唐二少微挑了眉，给汤秘书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让他叫公诉一科的毛科长到他办公室来。
毛科长得到传召，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事务所，他最怕唐济安了，赵探长背地里可能手段高超，但面上对谁都是乐呵呵的。
这个唐所，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生人勿近，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导致整个事务所没有不怕他的。
他忐忑不安地上了七楼，进了唐济安的办公室，小心翼翼道：“唐所，您有什么吩咐吗？”
唐济安头也不抬，声音似腊月寒潭：“毛科长教导不力，该当何罪？”
毛科长一吓，额头上冷汗直往外冒，他舌头打结道：“唐……唐所，我做错什么了？”
唐济安翻了翻手中的反贪调查汇总表，声音更冷，神色漫不经心：“你底下的人，利用工作时间，去办自己的私事，你是不知情？还是知情了却肆意包庇？”
毛科长简直要给这位大院长跪下了，他好好说话的时候他都怕到汗毛倒竖，这会儿他暗含怒气斥责他，他能不吓瘫吗？
他一边抹汗，一边磕磕巴巴道：“我我我……我不知道您说的是谁，您可以告诉我吗？我立刻给她严厉的批评。”
唐济安神色仍然是漫不经心：“你们部门的穆琴，你去问问看，她上班时间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