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一支一支吹下来，不知不觉夜就很深了。
顾惜玖生前就喜欢听他吹笛子，现在也愿意听，但看他不停歇地吹下去，心却开始疼起来。
“别吹了！”
“别吹了！你该去休息了！”
“帝拂衣，你已经数天没休息了……”
她尝试着和他说话，想要阻止他。
奈何对方压根听不到也看不到她，风扬起了他的衣角，呼啦啦做响。
“主上！”沐风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直接出现在帝拂衣面前。
他看看吹笛子的帝拂衣，再看看端坐在椅子上的‘壳子’，嘴张了张，忍不住道：“主上，您这么熬下去不行，先去休息休息……明日还要去为顾姑娘祈福……”
帝拂衣不理他，只是摆了一下手，让他离开。
沐风眼睛红了，固执地站在那里：“主上，您的身体已经扛不住这么熬了！本来……本来就没多少日子了，您别再糟蹋……顾姑娘如泉下有知，她定也不忍见您如此……”
“本尊心里有数，离开罢。”帝拂衣用腹语开口，笛声依旧不停。
沐风站在那里直挺挺的像棵小白杨：“主上，您不歇着的话，属下就不走！”
帝拂衣俊脸微沉，笛音错了一个调子，终于开口说了一个字：“滚！”
他气势太强，沐风还是不敢很违逆他，眼睛红红的，到底还是走了。
不过他并没有走远，而是飞到附近的屋脊上，站在那里做守护。
黑暗中的他就像一个固执的影子，不肯再离开。
顾惜玖呆呆地站在那里，感觉也像是被惊雷劈中了！
什么……什么叫没多少日子了？沐风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忍不住看向帝拂衣，月光下他的脸玉瓷般地白，这么看倒是看不出其他不妥。
她一横心，飘到沐风跟前，想试试能不能和他交流，但到沐风跟前她才发现，沐风在哭！无声地哭！一个大男人哭的满脸都是泪，鼻翼翕动着，眼泪顺着睫毛小溪似地向下流，顺着下巴滴滴答答落下去，倒是半点声音也没出。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惜玖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巨大的惶恐和不安。
她试探着和沐风说话：“沐风，你说‘没多少日子’是什么……什么意思？他……是他为我祈福的日子有限么？”她尽量向好的方向猜测。
沐风自然不会回应她。
顾惜玖毕竟聪明，第六感又敏锐，把前后事稍微贯穿起来一想，她的心更慌！
明明没有身体，她却感觉自己心慌的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不，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帝拂衣这样的人可是不老不死的，他不可能有什么意外……
顾惜玖想过帝拂衣很多事，唯独没想过他会死，此刻向这个方向一想，她就下意识打住！
原地愣了很久，她很想揪住一个问原因，给她解惑，偏偏还没有一个人能看到她！
她又想起了苍穹玉，立即飘了下去！
她要试试能不能和苍穹玉再交流，毕竟她曾经是它的主人……
……
喝酒喝多了，头疼欲裂。
先到此哈，明天见。
惜玖，是你么？
苍穹玉很傲娇，顾惜玖死后，它就不愿意再待在那个壳子上，此刻正静静躺在桌子上，一闪一闪地发着微光，似乎在为帝拂衣的笛声打着节拍。
顾惜玖飘到它的跟前，试着和它交流，结果这货压根没反应。
顾惜玖围着它足足转了十几圈，使遍了法子，结果都是徒劳无功。
顾惜玖几乎想把它踹下桌子！还说时刻能和她无障碍交流的，结果关键时刻压根没用，一点心灵感应都没有！
只可惜她找不到自己的脚，要不然真的飞起一脚……
咦，不对，她虽然感应不到自己的脚，但她似乎可以用嘴！刚才就成功叼起虾来着！
如在以往，顾惜玖绝对不会用嘴去和苍穹玉亲热，但今天她顾不得了！
她俯下身子，极力去叼苍穹玉——
这个过程对她来说真是一言难尽，刚才叼那只虾都费了半天劲，现在叼比虾大十几倍重十几倍的苍穹玉，简直就像蚂蚁叼大象，不是一般的艰难——
她不要说叼起它，就是把它推的动上一动那也是艰难无比。
苍穹玉原本一闪一闪地打着节拍，忽然它似感应到了什么，一下子不闪了！直接在桌子上竖立起来，仿佛在左顾右看。
谁在冲我吹气？！
娘呀，谁在向我吹气？！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苍穹玉一下子蹦起来，飞速缠上了帝拂衣的手腕，找大神做倚靠去了。
它其实不怕鬼，因为它平时是能见到鬼的，但这次它看不到什么东西，偏偏能感应到有什么在向它冷森森地吹气，甚至有一种对方正在咬它的错觉……
未知的东西才可怕，苍穹玉只觉身上的玉颗粒都要站起来立正，所以它很没出息地吓跑了。
顾惜玖：“……”
这个该死的小苍！
帝拂衣被苍穹玉打断了一下下，吹出一个颤音，他蹙眉：“怎么了？”
苍穹玉在他手腕上哆嗦：“有……有鬼！有东西向我吹气，想咬我……”
帝拂衣：“……”
他也觉得今夜有些邪性，心中忽然一动，四顾而望：“惜玖，是你么？”
“是我，是我……”顾惜玖回答，奈何在场的人都拿她当空气。
帝拂衣再一次施法，想当然的，依旧没发现什么。
顾惜玖颓在一边，也有些绝望，盯着苍穹玉，恨不得把这货扯过来摔八瓣！关键时刻这货就是靠不住！
苍穹玉莫名觉得有些冷，于是再向帝拂衣手腕上紧了一紧，嘟囔：“我怎么感觉有什么在狠狠盯着我，想吃我……”
帝拂衣坐在那里，目光落在盘子上，盘子上的大虾尚在，但已冷透。
他沉声道：“惜玖，刚才是你么？如果是你的话，再来动一动这虾吧？你如果在，就动动这虾肉。”他抬手将一枚大虾剥出一小块肉，然后放在最上面，还体贴地将那虾肉又热了一热。
顾惜玖心中一动，她可以咬动那虾的！
不过，她得用叼的。
这个动作像小狗一样，她感觉很毁自己的形象。
惜玖，你无法现身么？
她瞧着帝拂衣心里有些怨气，这人一向喜欢捉弄她玩儿，现在还想捉弄她？她才不要！
再说她就算在他面前证明自己存在又怎么样？他也看不到她，感觉不到她……更不会和她说实话……
她其实是想知道真相来着。
她一时有些犹豫。
帝拂衣一直盯着那虾肉，他甚至暗中施法阻止了周围风的拂动。
但那虾肉在那里孤零零的纹丝不动……
帝拂衣等了片刻，眸中渐渐现出失望之色，低叹了一声：“我还是……多想了……”
他的神色太过黯然，顾惜玖觉得心中一疼！
心一横，终于飘过去，再次努力去叼那虾肉……
虾肉比大虾小多了，又被帝拂衣切成两半，一小块尚没指肚大小。
她又有了一些经验，这样努力了约莫有半盏茶功夫，她终于叼起了那小块虾肉……
帝拂衣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他瞧着那悬空而起的小虾肉，声音微颤：“惜玖！”
他伸出一只手掌，轻轻去托那虾肉：“惜玖，你果然在！我为什么看不到你？”
顾惜玖觉得嘴巴都咬酸了，啪嗒一声，那虾肉自她嘴里掉出来，掉在帝拂衣的掌心。
她看着他，自他眼睛里看到似雾的波光，心中又是一疼！
他捧着那虾肉，像是捧着这世上最珍贵的钻石：“惜玖，你在我掌心么？”
顾惜玖摇头，她又不是虾肉！
苍穹玉也惊了！
自帝拂衣的手腕上飞下来，绕着那虾肉飞：“主人，真的是您？刚才是您想要咬我？哎呀，你其实可以用手拿我的，不必用嘴咬……”
顾惜玖不想理这货，她如果能用手干嘛用嘴啊！
帝拂衣轻吸了一口气：“惜玖，你无法现身么？”
对啊！
顾惜玖郁闷。
她生前随手一挥就能搬掉一座小山，现在她咬一次虾肉就像搬了一次山，累的不行。
帝拂衣似乎想到了什么，抬手在那壳子上轻轻一挥，像是解掉什么术法，低声道：“惜玖，你先回自己的身体。”
顾惜玖也不想这个状态和他交流，于是也抱了一线希望再次撞向那具身体……
帝拂衣解开了加持在那壳子上的术法，她应该能回去了吧？
但结果让她很绝望，她自那身体上直接穿过去，压根停留不住。
帝拂衣一直屏息看着那壳子，结果他等了半晌也没看到它有一丝复活的迹象。
苍穹玉狐疑：“圣尊大人，您说是不是有什么孤魂野鬼在这里弄玄虚？我主人那么大本事，她如果真成了鬼，那也是极强大的鬼，可以飞沙走石的那种。但现在这个只是叼了一叼虾肉，还费这么大劲儿。”
帝拂衣沉声道：“此处没有孤魂野鬼！”真有的话他能看到的，也没有孤魂野鬼敢在他面前冒充顾惜玖……
他坐在那里沉吟了片刻，忽然抱起了那个壳子：“惜玖，你如果在的话，就跟我走，我带你去吃东西，你饿了罢？”
顾惜玖当然饿，要不然刚才也不去叼那虾，不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填饱肚子，这一大桌子美食她无法享用。
她无法交流啊！
刚才用力过度，她不但饿还累，此刻飘在那里养神。
帝拂衣是实干家，他说一个走字，人已经抱着壳子不见了踪影。
……
顾惜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能一直跟着帝拂衣了，因为她貌似是跟着那壳子走的，帝拂衣抱着那壳子飞到哪里，她就跟到了哪里。
帝拂衣去的地方不是什么饭馆酒楼，而是顾天师祠。
已经是深夜，天师祠自然没有香客的，只有一名小道童在那里看着香火。
这里燃的香是梵香，袅袅而升的香气在上空盘旋。
顾惜玖的肚子终于不饿了！那香似乎就是她的食粮，她闻了一会后，就感觉舒服了不少。
帝拂衣抱着那壳子坐在横梁上，那位置正好能很好嗅闻那燃香之气……
“惜玖，在这里是不是舒服多了？”帝拂衣低语。
“是啊。”顾惜玖也感觉在这里最舒服，她刚才太累了，此刻有些昏昏欲睡，但她不敢睡，怕一睡之下醒不过来。
她干脆飘在帝拂衣的肩头，看着帝拂衣轻柔地抱着那个壳子，她忽然有些妒忌自己那壳子了……
帝拂衣倚靠在身后的竖梁上：“惜玖，我们就在这里歇歇吧。”
他说是歇歇，却并没有闭上眼睛睡觉的意思，手指一直掐着某个法诀。
他怀中的壳子虽然已经是仙体，但没有结界相护的话，它还是容易腐败的。他又唯恐阻挡了顾惜玖的回身体之路，所以他撤掉结界后，就暗中用术法加持着，让它一直如生。
顾惜玖自然看到了他手指掐出来的法诀，心中酸涩，在这期间她已经数次向那身体冲撞了，依旧是无用功……
帝拂衣抱着那壳子在那房梁上坐了一宿，他怀中的人儿动也不动。
连苍穹玉也绝望起来：“圣尊大人，我觉得那叼虾的另有东西，不是我家主人，要不然她就算是灵体也能和我交流的。”
顾惜玖也绝望，她无法交流啊！
帝拂衣倒没说别的，当天边又露出一线鱼肚白的时候，他起身抱着那壳子回了客栈，然后再次坐上水晶车去下一个顾天师祠。
水晶又聚能量的作用，顾惜玖待在水晶车里的时候也不会感觉到饿。
她又跟了帝拂衣三天，发现帝拂衣坐的水晶车有七种颜色，每一种颜色都很纯粹，而且聚集的能量也不一样，她感觉自己力量又大了一些。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一只手……
帝拂衣车中有些水晶把件，她试探着去拎那个最小的，居然能被她推动一下下。
百盟书
帝拂衣这几天一直注意身边东西的细微变化，自然看到了那个水晶把件的移动，他微微闭了闭眼睛！
他虽然还是看不到她，却无端地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惜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回身体，但是我知道你在！”他微笑，唇角的笑牵绊着温柔，眸底微微黯然。
顾惜玖这几天已经习惯于和他的这种朝夕相处，她每天习惯性看他的脸色。
沐风的关于时日不多的那句话如同一根针，
故人相逢
沐风的关于时日不多的那句话如同一根针，扎在她心上，让她不得安宁，迫切想要知道真相，奈何沐风再没和帝拂衣讨论相关话题。而她看他脸色也看不出什么来。
既然水晶车和顾天师祠能让自己恢复的快些，所以顾惜玖也尽量待在这两个地方。
帝拂衣带着她在这大陆转悠，她的每座祠庙都是建在灵气最充裕的地方，她每到一地，都有所提高，到第五天的时候，她已经能指挥自己的双手了！
虽然她还无法拿起什么东西，但是能感觉到它们存在的滋味真好！
这一天又到了一座祠庙中，结果在这里碰到了熟人。
蓝外狐和晏尘！
他们也相携到这祠堂进香了。
蓝外狐望着那塑像出神，低低叹息一声：“真像！”
晏尘站在她身边，嗯了一声。
“晏尘哥哥，你说，圣尊大人为什么要给惜玖建生祠呢？”
“为了给她祈福吧？”晏尘亲手燃了一炷香，茶入香炉之中。
“我想惜玖了……可惜她这些日子一直和圣尊在一起，也不和我们见一面，这次如不是她，我真的死了……”蓝外狐还心有余悸。
晏尘拍了拍她的手，递给了她一炷香：“来，你也为惜玖上株香。”
蓝外狐听话地将香燃起，双掌合十：“惜玖，我已经和蓝阅退亲啦，我没想到这次退亲这么容易，我苏醒以后蓝阅亲自找到我……我还以为他要捉我回去成亲，吓的够呛！晏尘哥哥还和他单挑了……他们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打了一架，奇怪，晏尘哥哥功夫明明比他高明不少，还是受了伤……不过他也没讨了什么好，晏尘哥哥把他揍的鼻青脸肿哟……他回来后就很干脆地和我退亲了……”
她低声冲着神像嘟囔这些，晏尘叹气：“外狐，蓝阅他藏拙了，他的功夫很高的。”
他和蓝阅正式交手之后才明白，那家伙功夫高的不可思议，应该快到灵力十阶了……
蓝阅和他单挑的时候就说了一句话：“你赢了我，本王就会和她退亲！”
于是，晏尘认真了！
蓝阅也认了真，把晏尘打飞出去好几次，有几次险些就要了晏尘的命，但晏尘不服输，打趴下一次就爬起来一次，无论如何不放弃。
到最后蓝阅哈哈一笑，挨了晏尘两拳后，向后一跳说：“算了，看来你是真的爱她！你赢了，本王输了！”
晏尘当时还有些懵，他自然知道对方相让了。
他不太相信地盯着蓝阅：“你肯和她退亲？”
蓝阅正色道：“当然！我蓝阅又不是娶不到媳妇，干嘛非要勉强一个心里有人的女人？”
再然后蓝阅就顶着两只熊猫眼和青了的俊脸去找蓝外狐退亲了，干脆利落地退出了这场三角角逐。
蓝外狐自然不知道全部内情，在她心目中，晏尘是最棒的。
两个人经过这一场曲折，好不容易再相聚，自然不想再错过，所以蓝外狐伤好后，就和晏尘走在了一起。
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惜玖，晏尘哥哥和我就要成亲了……他说要给我一场让我终生难忘的盛大婚礼……请柬也发到你的大天师府了，不知道你看到没有？我好想你能来为我们主持……”
蓝外狐絮絮叨叨，晏尘在旁边一条手臂圈着她的腰，耐心听她说话。
顾惜玖看着那两个人，自然为他们开心，不过主持的话就不必了……
“惜玖，晏尘哥哥说，等我们成亲后就浪迹天涯，他要带我走遍名山大川，见识四海风光，他不带我回晏家了，说绝不会再让我受委屈……”
顾惜玖暗暗点头，这样最好!
蓝外狐没有心机，注定不是晏尘娘亲那位宅斗战斗机的对手，不见面是最好的办法，看来晏尘终于明白了症结在哪里。
下面那两个人一直手牵着手儿，顾惜玖欣慰之余又有些艳羡……
她忍不住看向帝拂衣，惊见帝拂衣并没有待在那里，他带着那壳子不知道何时离开了！
顾惜玖有些怔了！
顾惜玖原先不能离帝拂衣十丈远，一旦超过这个距离，就会自动被扯回去，重回他身边。
这几天她一直和帝拂衣形影不离的，帝拂衣无论走到哪里她都会身不由己跟到哪里，不想跟都不行。这次是怎么了？
她迅速在十丈方圆找了一圈，没找到他的影子，她又下意识去寻找他的水晶车，发现那水晶车也离开了。
她原地呆了片刻，又返回祠中，发现蓝外狐二人也已经离开，祠堂里只剩下道童和其他香客。
她被抛下了！
顾惜玖飘在横梁附近足足发呆了一炷香的功夫，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知道帝拂衣下一站肯定是顾天师祠，但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的顾天师祠堂，毕竟有那么多处——
她一手支着下巴坐在那里有些出神。
她现在已经能完全感应到自己的身体，虽然还是看不到，但能随意指挥了，也能像个人似的或站或立了。
到如今她也知道帝拂衣当初那么对她绝对是有苦衷，说不定还是为了她好，但明白归明白，因为当初受的伤太深，她一时还无法完全释怀，心里还有着丝丝缕缕的怨气没有完全发散出来。
这几天跟着他，看他那么痛苦，她在心痛之余，却也有一丝丝快感。
让他再自作主张！让他再什么事也不和她商量！她那时明明和他说好不许再隐瞒她什么的，明明说好有难要和他一起当的，结果他却依旧选择独自担当，还故意伤她——
话说，他到底为什么如此伤她？不惜让她误会他心中另有爱人，也要逼她退出……
难道他真的有天劫？要……要死了？
念头刚转到这里就被她拍回脑海深处！
不可能！
她记得苍穹玉和她说过，圣尊是不老不死的……再说他就算死了也能再随便凝体复活，她记得帝拂衣和她说过，他把一个身份玩坏后，就会丢掉那个身份，顺便也丢掉那个身体，最多再休养几年就能再重新凝聚新的身体出来……
还有，墨曌临死时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居然是你’指的什么？
还问她懂不懂星象图，难道玄机在星象图里？！
顾惜玖猛然跳了起来，不行，她要去看看星象图！
……
到此，求一下月票，推荐票哈。两者给力的话，说不定木木会加更哟。么么。
这个人还真是铁面无私！
片刻后，她失望了，她居然出不去这座祠堂！
这祠堂内似乎有困住她的结界，她无法离开祠堂五里内。
而离她最近的观星台就是飞星国内的左天师府，那里离这里有数千里之遥……
她在这里被困了足足六天，这六天她想尽办法脱困都徒劳无功。
帝拂衣再没到这座祠堂来，她只能在香客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他的消息，譬如他又在什么国什么城市以什么形式出现，出现时引起什么轰动……
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变成了只能从别人口中得到信息的传说，而且这传说还不知道有没有水分。
譬如有人说圣尊大人亲自驾临天问宗，据说是天问宗宗主龙司夜犯了什么大错，需要进什么境受罚半日。圣尊亲自送进去的，龙司夜从那什么境出来时几乎丢了命……
再譬如说圣尊大人出现的频率明显不如前些日子那么勤了，六天的时间就出现了两次，一次在皓月国，一次就是在天问宗。
而且没有再乘坐水晶车，而是乘坐了一辆太阳般耀眼的红玉车，所以也没有人知道顾天师有没有在车内……
众说纷纭，让顾惜玖听了以后心里火烧火燎的。
她也终于想起了关于对龙司夜的惩罚，貌似还是因为她……
她虽然极力争取，但到底没有彻底免除对龙司夜的惩罚，那时帝拂衣承诺说将龙司夜罚入离火境一个半时辰……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顾惜玖就把这茬忘记了。
她还以为他也忘记了，毕竟她都‘死’了，这么大的打击之下他居然还没忘记这个……
这个人还真是铁面无私！
她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想要闯出这里的念头更是迫切。
这一天，她找了一个方向，隐隐感觉这个方位的结界似乎薄弱了些，她是破结界的好手，但现在的她毕竟没有身体，不要说破除结界的术法使不出来，她连最简单地拿个供果都费劲……
正试探着忙碌，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悠悠轻叹：“不必忙了，现在的你闯不出去。真想出去就好好修炼，这样过个四五十年就差不多了。”
那声音飘飘渺渺的，也听不出男女，甚至听不出老幼，顾惜玖却觉得身子僵硬了一下！
这声音恍惚像是她才魂飞魄散被禁锢在云上时，在她耳边叨咕她违背什么天意的声音！
当时她一掌拍过去，然后她从云上跌下来脱了困，一直跟在帝拂衣身边。现在她这是又被这声音的主人给困住了？！
“你是谁？！”顾惜玖沉声问。
“不必管我是谁，你只管修炼你的便可。”
顾惜玖冷笑：“我很烦装神弄鬼的东西！你是天道？”她隐隐记得被禁锢云上时，那声音说她违背天道什么的。
“非也，我只是天道谕令下传者。也是监督者。”
顾惜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再冷笑：“其实我一直很纳闷，我违背什么天道了？你既然在这里能不能给我解惑？”
为什么这样说？
她被禁锢云上时，那声音虽然在她耳边叨咕，但她那时半迷糊半清醒的，压根没在意。
现在她感觉自己的命运在朝什么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忍不住就问出来了。
那声音默了一默：“你不该死的……”
顾惜玖：“……”她冷笑了：“我是为斗天魔而死的好不好？我如果不用这个法子，压根杀不死他！我是为百姓除了害，就算没功也没过吧……”
那声音叹息：“其实你不必出手，凰荼可以解决他。”
顾惜玖：“……”她唇角挑起了一抹嘲弄：“原来谁来解决天魔也是你们早就设计好的？天魔只能有圣尊解决？其他人解决了就算是违背天道？”
“这倒不是……不过以天魔的本事，也就只有他能彻底解决……”
“但我也把他彻底解决了啊！难道他还没死？”
“死了！不过你也搭上了你的命……”那声音幽幽的。
顾惜玖气结，她自己拼上自己的命也成了大错了？
“用我的小命来换天魔的命，我觉得值得！”
“不值得……”那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你的命比他值钱多了！”
顾惜玖：“……”
她的命比天魔还要值钱？不是吧？！她就是一普通天师，连天授弟子也不是……
难道她还有什么隐藏身份？
顾惜玖心中忽然一动，她想起了陪同帝拂衣看星空时，看到的那两颗最亮的大星星，貌似有一枚代表了她……
她当时说要和他并肩看天下，不做他羽翼下的小鸟，难道她的身份确实能和帝拂衣比肩？
“为什么这样说？”她想要一个真相。
这次那声音沉默的时间久了一些：“等三四十年后你出来就明白了。”
四五十年？！她可等不了那么久！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状似无意地道：“这个世上是不是也有天无二日，民无二主的说法？”
那声音似乎窒了一窒：“这……”
不待这声音说出话，顾惜玖接着道：“你既然是天道的传播者，理应不会说谎话，是不是？”
“这……”
那声音好半晌没动静，随着那声音的沉默，顾惜玖的心也跟着一寸寸沉了下去——
百盟书
这个时候的沉默几乎相当于默认……
“我是不是未来的新圣尊？”她的声音里微微带着颤抖，绝不是欢喜！
那声音：“……”这就猜到了？！他可是什么也没说！
继续沉默。
“是不是我会取代他？取代凰荼圣尊？”顾惜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也步步接近问题的核心。
一些曾经无论怎么想也想不透的关键点仿佛终于顺畅，可是她不想要这样的顺畅！
那种感觉仿佛是要被暗黑的漩涡吞没，猜测出来的真相太残酷，残酷的让她压根无法接受！
她其实很想听到那声音否认，哪怕大声嘲笑她异想天开也行……
结果，那声音生像是哑巴了，一个字符也不肯多说了。
顾惜玖觉得全身都在发软，在空中几乎要飘不住……
沐风的话又浮上心头，他的时间不多了……
我只想知道他还有多久？！
“我的复生之日是不是就是他的死期？”顾惜玖问出了几乎不敢问的问题，问出这一句话后，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那声音依旧不说话。
心如冰冻，头脑发懵！那感觉就像三九寒天一脚踏入冰窟窿里，全身的血液也几乎要凝注了。
说的就是顾惜玖现在这种症状。
当然，她现在还没有身体，但感觉是一样的！
她向后退了一退，几乎要将身子缩起来，融进空气中：“那我还复生做什么？！我不要复生了！”
如果她的生是用他的命来交换，那她宁愿不要复活！
“这——由不得你。”那声音沉默了这么久，终于开口，说出的话却残忍无情：“还有，他的命有定数，和你复生不复生并无关系。你勤修苦练，说不定能在四五十年后复生，你倦怠不修，四五百年你也会被迫复生，并不能真正改变什么。最多因为你违背天意，再受惩罚而已……”
顾惜玖：“……”她第一次如此痛恨天意！
她微微闭了眼睛，再问：“天意到底是什么？谁制订的？”
那声音轻笑：“记得你们人类有一句话，今知天意是无情……天意就是命运，你们各自的命运。没有任何人可以违背……就算上界的神仙也不可以，所以你不要再动别的念头了。”
顾惜玖沉默片刻，忽然问：“那在天意的命盘中，是不是我和他是无缘的？”
那声音再次沉默了。
确实应该无缘，这缘分是那人强行争来的，所以那人也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
不过那人数次强行扭转天意，甚至有好几次脱出了天意的命盘，几乎无法再掌握，现在就是强行再扭转回来……
“他还有多少年？五六十年？”顾惜玖继续问，既然她要四五十年后复生，那么他最起码要支撑到那个时候吧？
国不可一日无君，那这大陆也不可一日无圣尊吧？
那声音低低叹气：“你不必想他有多少年了，你和他再无相见的机会，你还是想想复生之后怎么治理这天下吧！”
顾惜玖只觉脑子里轰然一响，没有相见机会了？！
他的寿命连四五十年也没有了吗？！
“他还有多久？！我只想知道他还有多久？！”
那声音不说话。
顾惜玖心慌的厉害：“你说啊！他还有多久？！”她脑中闪过帝拂衣苍白的面容以及他雪白的头发，手脚开始发抖。
他不会已经进入天人五衰了吧？！
她声音已经带了凄厉：“你不说是不是？你不说我不但倦怠练功，就算复活我也不会做任何事！还会直接成魔毁掉这个世界，我说到做到！说！”
那声音似乎有些后悔和她说这么多，冷冷地道：“你如成魔会加倍受罚！”
顾惜玖脑子里轰轰做响，已经豁了出去：“无所谓！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你们的惩罚？！他到底还有多少年？三四十年？”
那声音终于叹息：“没有——这么多。”..
顾惜玖心中再一沉：“那二三十年？总得我给我出去接手的时间吧？”
有没有办法将它恢复？
“会有代圣尊出现，不必你和他交接。”
顾惜玖：“……”
“代……代圣尊？！这也能代？”
那声音不说话。
顾惜玖强吸一口气：“那他需要传授代圣尊的事会有很多很多，也需要好多年吧？我感觉最少十几年以上……十年总有吧？”
那声音叹气，似乎很不忍说真相。
顾惜玖急了：“你怎么这么黏黏糊糊的？还不如普通人爽快！我既然是未来的圣尊，就算是天机也有权知道！”
那声音：“……”
按道理说，现在给她说也不算是泄露天机了……
那声音冷了下来，没什么情绪地道：“不足半年……你还是把他忘了吧！对你会好一些。”
顾惜玖眼前一黑，生像是一脚从万丈悬崖上踩空……
她要疯了！
……
龙司夜望着眼前明显僵硬的尸体，不是一般的火大！
这尸体是顾惜玖的，是帝拂衣带过来的。这人天天带着尸体游街秀深情也就罢了，现在终于把这尸体玩坏了，想起来找他了？
他龙司夜确实能救死扶伤，但已经这么硬邦邦死透的尸体，他能怎么办？
他抬头看着帝拂衣，帝拂衣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只一双眼睛墨深如海，其中翻腾着微弱的希望，仿佛把龙司夜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有没有办法将它恢复？”
龙司夜声线冷冷：“这身体如果当初直接放入水晶棺中，用秘法保养，或许能一直如生，但现在——如不出我意料，它会在三天内腐朽！”
帝拂衣明显受了打击，后退一步，望着那尸体怔怔出神。
他其实一直用秘法保养着这具原身，让这原身像植物人一样保持着必要的生机，他还等着顾惜玖以后能在这具原身上复活……
却没想到这原身会忽然开始败坏，他用遍了法子都无法阻止它的日渐灰败，这身体的所有生机开始依次断绝，慢慢的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
更要命的是，他原本前几天还隐隐感觉到顾惜玖的存在，但这几天忽然就半丝也感觉不到了！
如不是苍穹玉说顾惜玖会在四五十年后复生，帝拂衣几乎就真正绝望了！
原来他连她一具原身也守护不住——
龙司夜心中也很不好受，这几天过的生不如死，几乎找不到生的意义，现在又看到帝拂衣带着这尸体上门，那心情绝对是跌到了最低点！
百盟书
也不管对方是不是高高在上的圣尊了，一顿冷嘲热讽，把心中的怒火和闷气全部发泄出来。
帝拂衣默不作声地听着，坐在那里居然一句也没反驳。
龙司夜骂着骂着也感觉没意思了，就算他把对方骂死又能怎样？惜玖也回不来了！
他看着那具尸体，轻吸了一口气道：“让她入土为安吧！我们那边的世界讲究死者入土为安。”
苍穹玉其实也是满心的纳闷，不过它这时候一句响屁也不敢放，弄水晶车弄祠堂都是它出的主意，没想到忙了半天，不但没复活主人，连尸体也保不住了……
帝拂衣不会是忽悠他吧？！
帝拂衣坐在那里出神半晌，才淡淡地道：“好！本座会好好安葬它。不过，龙司夜，你的惩罚也该领了。现在就进离火境一个半时辰吧，你给我撑住！出来以后本座还有一个关于惜玖的消息告诉你，你会希望听到的！”
他卖了一手好关子，龙司夜原本有破罐子破摔，干脆在离火境中死去的念头，听他这样一说，一颗心被高高吊起，恨不得立即就知道！
但他也知道帝拂衣这个人凡是他一时不想说的，你拿锤子撬也撬不开，干脆也就不问了，咬牙去离火境中受罚。
在那里受罚如同被强行拆了一遍骨头，那火是从身体内部燃起，一寸寸烧过他所有的筋脉。
整个人像是被扔进炼钢炉里重新炼了一遍，每一个细胞都经过了重装……
好不容易熬着走出来时，他已经被烧掉大半条命，几乎要站不住了。
他没想到的是，帝拂衣居然一直在外面等着，看到他出来，还将他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然后亲自为他把脉……
龙司夜第一次享受到这种待遇，他有些惊，皱眉：“你到底——”
帝拂衣松开他的手，淡淡地道：“你的体内总算没有龙梵的残魂了！”
龙司夜一惊，他体内一直有龙梵的残魂？他怎么不知道？！
“他的魂魄比你强大，如非本座一直用灵力给你封着他，你以为你不会被他吃掉？离火境之火乃三味真火，是煅化残魂绝佳之地，本座先前没提醒你是怕被你体内龙梵的残魂知晓，他并不知离火境的功用。”
帝拂衣说完就扔给龙司夜几瓶药：“蓝瓶里的丹药是助你治疗离火境灼伤的，红瓶和绿瓶里的丹药是助你恢复的。你只要将养得当，一年之后将会重回九阶……”
龙司夜握着那几瓶药有些怔神，不过他还没忘记一直想要知道的：“你说会告诉我惜玖的消息……什么消息？””
“她会复生，所以你也要变强！”帝拂衣说完这句话就带着那壳子直接离开了。
龙司夜心脏险些跳出来！
惜玖会复生？真的假的？她明明已经魂飞魄散……
帝拂衣不会是忽悠他吧？！
不对，帝拂衣这人虽然做事无下限，但从来不会在大事上骗人，那应该是真的。
呀，惜玖会复生！
那他一定要变强！变的很强才能在她困难的时候帮上她！
那他要努力了！
龙司夜感觉像是被打了鸡血，瞬间热血沸腾！
他不顾伤痛在屋里转了一圈，顿了一顿，才想起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没有问：惜玖会复活，什么时候？！
帝拂衣已经离开，他现在再想找他问也不能够。
他在屋里转，转的他的大弟子心惊肉跳，忍不住道：“师父，您受伤这么重，还是先好好将养将养吧？”
刚才帝拂衣罚龙司夜去离火境受罚是当着天问宗弟子的面宣布的，也是在那些弟子的瞩目中被送入离火境，所以他的弟子们普遍很担忧他的身体会受不了……
现在帝拂衣离开，他的大弟子也进来侍候了。
远远见她一面也好
龙司夜深吸了一口气，对，将养！他要好好将养！无论惜玖什么时候复活，他都会等下去！等到她回归的那一天……
……
一捧捧的黄土逐渐掩盖了水晶棺，也掩盖了水晶棺中曾经美貌的少女……
帝拂衣亲自动手捧土，没让任何人帮忙。
苍穹玉围着那水晶棺转悠，很是不舍，在帝拂衣脑海中刷屏：“主人她最不喜欢黑暗了，现在却只能把她埋到黑暗的地底去……”
帝拂衣脸色苍白的厉害，他一句话也不肯说。
现在他的话少的可怜，除非极其必要的话需要嘱咐人去做，要不然他一天也未必开一次口。
“圣尊大人，您说，数十年后主人不会是从土里爬出来吧？”
苍穹玉很发愁，它僵尸片看的有些多，现在一想就是僵尸从地底钻出来的镜头，它感觉有些接受不能。
它虽然得到的天机是它的主人在三十八年后复生，但没说是以什么姿态复生。
它很怀疑以天道那种尿性，为了惩罚顾惜玖，会让她以僵尸形态爬出来，然后再慢慢修炼成飞僵，修成正常人模样……
帝拂衣没回答苍穹玉的废话，慢慢为顾惜玖拍出一座坟——
这个地方依山傍水，是个绝佳的风水宝地，传说中的点龙穴。
他就算知道埋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壳子，但只要是关于她的，他都容不得一丝马虎。
这个地方会有专人看守，不会有任何人来盗墓，也无人敢盗！他只希望她这几十年能得到安宁……
埋完后，帝拂衣取出笛子站在那里吹奏，一曲笛声悠悠飘向空中，仿佛是吹眠曲。
一曲吹完，他将笛子砸碎在她的坟前。
雪白的玉笛碎了一地，让苍穹玉也跟着抖了一抖，它看向帝拂衣，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的笛音曾经是顾惜玖最喜欢听的，现在顾惜玖不在了，他就没必要再吹笛子了……
伯牙摔琴谢知音，圣尊这是砸笛谢爱侣吧？
帝拂衣望向天空，此刻夕阳半落，云霞被夕阳染成了金红色，倒是分外壮观。
原先他看日升日落都寻常，就算再漂亮壮观的景致看上万年也早看够了，普通景观压根打动不了他。
但现在，他看着半落的夕阳却有些留恋……
他真的很想再多活一段时间，哪怕是活到她复生的那一天，远远见她一面也好……
终究是奢望了。
他正要转身，蓦然看到那个方向有彩光骤然升空，如同极光一般在空中摇曳了片刻，让夕阳染红的云霞更瑰丽，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因为那光芒是和夕阳之光混合在一起的，帝拂衣一时也没看清那光是几种颜色，但五种是足够的。
难道是那代圣尊终于出现了？
他手指微微握紧！
他其实不想把一身本事都教给代圣尊，毕竟权势动人心，代圣尊当久了，说不定就不想再放下了。
到时候顾惜玖接手只怕会很费一番周折……
……
大家猜猜，放出彩光的会是谁？
为了对得起大家的投票，木木这几天尽量六更哈。
神仙眷侣
苍穹玉也直立起身子：“圣尊大人，那应该是代圣尊出现所散发出来的光！我们快去看看！”
要想做好交接，帝拂衣必须要将那代圣尊带到身边，亲自教导三个月以上……
而现在圣尊就还有三个月的寿命，真的耽搁不起了！
帝拂衣轻吸了一口气，他也知道不能再耽搁。
他原本不将天道放在心上，违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这次事关顾惜玖未来的顺遂与否，他不能任性……
“代圣尊是男人还是女人？”帝拂衣随口问。
苍穹玉：“应该是……男人。”
帝拂衣微蹙了眉：“男人？”
圣尊不会是吃醋了吧？！
圣尊大人，您就还剩三个月寿命，再吃醋没必要了吧？！
苍穹玉小心翼翼地道：“圣尊大人，这位代圣尊应该是上界派下来的，本身功力不弱的，您只要传授他一些必要的法门就好，譬如观测星象，譬如控制各种秘境，譬如……”
它唠唠叨叨一大堆，帝拂衣冷冷瞥了它一眼：“这人是龙默言？”
苍穹玉吓了一大跳，脱口刷屏：“您如何知道？！”
帝拂衣转身就走，这世上能瞒过他的事并不多。
他早就注意过这位龙默言，这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不参与任何政治争斗，功夫不高不低，不好和人争斗，却也从来没有输过……最近这人像是开了挂一样，身上隐隐透出仙气，想必是觉醒了。
帝拂衣那时就猜测他是上界的人，只是他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帝拂衣也懒得理他。必要的时候，帝拂衣对这种外来物种还是比较温和的，只要别在这大陆做坏事就可以。
当然，对这种外来物种他自有眼线常盯着……
譬如现在这位龙默言就在皓月国的月明城附近隐居呢。
而月明城外的光明山上还建有顾惜玖的功德祠……
根据散发出彩光的那个方向来看，正是龙默言所在的月明城方向。
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是代圣尊！
貌似他对惜玖还是很有意的……
帝拂衣微微垂了眸子，心里开始盘算对策。
他可以把一身本事都教给龙默言，但是也得在他身上使个术法，让他到时候不得不交权，还不能对顾惜玖不利……
当然，他这不是吃醋，他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吃醋了。
他忽然有些羡慕龙默言，可以和重生的顾惜玖相处一阵……
他身边的苍穹玉欲言又止，闪闪烁烁不停，帝拂衣随口问它：“你有什么想说的？”
苍穹玉：“您要答应不拍我，我才说。”
帝拂衣瞧了它一眼，苍穹玉谨慎地向后缩了一缩。
帝拂衣预感到这货要在他伤口上撒盐，但他还想听一听：“说！”
“其实吧……我先说一点，我也是听说的，不保证真实，我听说如果不是您横插这一杠，我家主人和这位龙默言应该是一对，龙默言会在我家主人身边辅佐她数千年，成为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帝拂衣脸色更白了。
苍穹玉这岂止是向他伤口撒盐，
神仙眷侣2
苍穹玉这岂止是向他伤口撒盐，简直就是先在他心上插一把刀，然后再撒一把盐！
顾惜玖会在三四十年后复生，到那时龙默言做为代圣尊必然会和她频繁接触，如果她没了这世的记忆，或许和龙默言依旧会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帝拂衣觉得胸很闷！也很痛！
尤其是想到自己还要把一身本事都传给龙默言后，胸中就更痛到极致了……
他是圣尊，但不是圣父！该死的天道这是下死手玩他？
他眸中闪过一抹锐利杀气！
那杀气如有形有质，让旁边一直注意他情绪的苍穹玉霎时如惊弓之鸟般向后缩了一缩，拉开一段安全距离，怕被他的台风尾扫到……
……
顾惜玖气喘吁吁站在一株大树下，一双眼眸比天边的夕阳更明亮更锐利！
她终于闯出来了！
还是凝出实体闯出来的！
古人云，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而她凝聚实体之路比铁杵磨成针更艰难，整整一个多月，她没日没夜地修炼了整整一个多月，也没日没夜地试遍了她所知的所有法子……
她的求生欲望从未这么强烈过！想要快速复生的欲望每日在她心中翻腾，为了能快速复生她豁出了一切！
修炼过程很痛苦，那感觉就像是每时每刻都在地狱里煎熬，但想要活着去见他的念头成了她的精神支柱，就算修炼之苦像是扒皮，她也能忍过去！
或许她这种念头已经成为执念，也或许她的拼命感动了上苍，她居然在被困在这里一个月后成功凝出实体，破结界而出！
可能是她破结界时用力过猛，在结界破裂的那一刹那，居然冲天而起一波七色光，火山喷发似的直冲云霄！倒吓了她一跳。
这种凝实体几乎耗尽了她的体力，破开结界后，她就倚在大树上，想稍事休息一下，就去找帝拂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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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他，要想疯了！
她微微闭着眼睛喘息了片刻，在心里先草草拟定了一个计划，然后睁开眼睛正要有所行动，忽似察觉到什么，向树下不远处看去。
在那里站着一名青袍男子，清俊儒雅的如同翩翩而来的陌上公子。
这人她认识。
——龙默言。
他正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望着她，眸中神色奇异。
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彗星撞击了地球，非同一般的吃惊！
他看到她破结界而出了？这么吃惊做什么？
顾惜玖在大树上一跃而下：“龙世子，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顾惜玖已经知道她所处的这个国家是皓月国，是千翎羽的地盘，而龙默言可是飞星国的侯爷，居然也在这里，路过？
她迅速扫了龙默言一眼，龙默言吃惊真的不小，望着她尚没真正回神。
他的打扮也有些特别，手里拎着一柄花剪，掖着袍子挽着裤脚，很有陶渊明的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隐士风格。
顾惜玖心中微动！
她自那些香客的谈论中知道帝拂衣并没有将她的死讯公布于众，绝大多数人还是不知道她已经去世的，
神仙眷侣3
这位龙默言并不在政治权力中心，是个闲散侯爷，他更不应该知道……
那他现在这么吃惊是？
顾惜玖心中虽然有疑问，但她现在心急着去找帝拂衣，所以这疑惑也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她丢在了一边，和龙默言打了这声招呼后，转身就想走。
龙默言总算回过神来，上前一步，有意无意地阻住了她的去路：“惜玖，难得在此相遇，我们去喝一杯？”
故人异国他乡相见确实应该喝一杯聚一聚的，但顾惜玖现在没心情，所以她摆了摆手：“对不住，我还有急事，以后有空我们再聚。”
“惜玖，且慢，我有话对你说，关于左天师大人的。”龙默言一句话就阻住了顾惜玖的脚步。
顾惜玖心中一跳，转身：“他怎么了？”
龙默言叹了口气：“此处不是讲话的所在，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顾惜玖眸光微微闪动，还没开口龙默言接着道：“放心，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一个时辰足够了。”
顾惜玖毕竟被禁锢在那里这么久，这些日子也没再听到关于帝拂衣的传言，所以她一时还不知道去何处找他，就算出去也需要找人打听，现在既然龙默言有消息，她就不妨一听。
一个时辰而已，她耽搁的起！
于是她爽快点头：“好！”
龙默言松了口气，在前面带路：“走吧。”转身向山中走去。
顾惜玖讶异：“你想带我去哪里？”
“我家。”
顾惜玖凝眉：“你安家在这里了？”
龙默言微笑：“只是瞧着这里的山水不错，暂住一些日子而已。”
这位侯爷一向就是闲云野鹤般的性子，喜欢云游四海，喜欢哪里就住一些时日，顾惜玖原先听说过他这种脾气，所以此时倒没奇怪，
……
龙默言的住所是一处竹舍。
建在半山腰中，巧的很，离顾惜玖的功德祠只有三四里路。
四周全是湘妃竹林，山风一吹，竹叶飒飒作响，龙吟细细。
竹林，竹舍，竹篱笆，篱笆内种植了一些药草，窗下种植着芭蕉，倚着墙根处还放着几样农具。
再加上远处蜿蜒的山间小路，极有田园隐士风。
龙默言一身青袍站在竹舍前，宛如一副淡墨山水画，极为和谐。
“惜玖，这里就是我居住之地，喜欢么？”
顾惜玖看看他，再看看周围的环境，点头：“看上去挺和谐的。”
奇怪，原先她做杀手的时候，想到隐居的住所也是类似这样的，她那时闲来无事的时候还设计过隐居之地的房屋风格，和这里有异曲同工之妙，按道理说，她应该会很喜欢这里。
但此刻真站在这里，她却无感。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所以随口说了一句万金油品评。
龙默言眸光凝住在她身上：“是你喜欢的风格么？”
顾惜玖挑眉，半认真半开玩笑：“龙世子，这是你的居所，不是我的，我喜欢与否不重要吧？”他的房子和她有什么关系？
龙默言微微垂眸：“我希望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