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想要弑兄
刀青阳面沉如水，刀锋般的目光落在顾惜玖身上：“好毒辣的女子！居然想要弑兄！”
这人身上气势极盛，略一发威身周就有寒气扩散，让周围的空气也似要结冰。那些丫鬟仆妇都跪了下去……
容伽罗不等顾惜玖开口便直接说了句：“此事全程本宫都看得清楚明白，待会自会讨一个公道……”
将顾惜玖搀扶起来：“惜玖，你怎样？”
顾惜玖胸中热血翻腾的厉害，她却笑了一笑：“不妨事。太子爷，原来你全程都在围观啊！”
容伽罗看她说话神完气足，这才稍稍放心，温声道：“我是来看看你，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出大戏。”一边说，一边用手搭她的脉门。
练武之人都粗通医术，最起码治疗跌打损伤还是很拿手的，所以顾惜玖如果真受了内伤，他还是能查出来的。
还不错，顾惜玖的脉象尚算平稳，应无大碍。
那边刀青阳也在探查顾天潮的伤势，眉头皱得死紧。
顾天潮伤势很重，亟需疗伤……
顾谢天站在当中，一边是唯一的儿子，一边是受了委屈的女儿……
他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先看顾哪个更好。咳了一声道：“是非曲直待会再论，先给这两孩子疗伤要紧。太子殿下——”
容伽罗淡淡地道：“是非现在就可弄个明白，顾将军，本宫这里有真正的证据。”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他。
容伽罗掌心现出一留声鹤，他手指在鹤嘴处一点，那鹤中便传出刚刚顾惜玖遇到这母子二人时的全程对话，一字不落！
众人：“……”
冷香玉刚刚爬起来，听完那留声鹤里的对话后她又直接软倒了——
她原本估摸着其他人都是不明真相，她可以趁机倒打一耙的，却没想到……
现场还有那一坨肉饼在那里，那坨肉饼简直就是顾天潮刚才向着妹妹下毒手的铁证！
容伽罗看向顾谢天：“顾将军，知道了真相你怎么说？本宫如将此留声鹤交到左天师手里……”
顾谢天脸色煞白。以左天师那铁面无私的做派，只怕顾天潮和冷香玉都会受到极严厉的惩罚！
冷香玉倒没什么，但他就顾天潮这一个儿子……
他目光直射冷香玉！都是这混账女人在中间挑拨的！
她怎么就不能安生些？！非要家破人亡才甘心！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恨怒塞满胸臆！顾谢天手起——剑落！
当冷香玉人头滚下来的那一刻，所有的人怔住了！
顾天潮原本就重伤，此刻连惊带吓带气直接晕过去。
其他丫鬟婆子则吓得筛糠似的抖，纷纷跪在地上。
顾谢天双眸血红，向着容伽罗噗通跪倒：“殿下，冷香玉辱骂圣尊门人臣已经亲手将她处置了，至于天潮……”
他一咬牙道：“他虽然有错，但毕竟他是护母心切，情有可原，而且他也得到了足够的教训，再怎么说他也是玖儿的哥哥，血脉至亲，臣还请太子殿下看在老夫戎马半生只此一子的份上，放过他，不要再麻烦左天师……”
天下无不是父母
容伽罗：“……”
刀青阳道：“顾将军不必如此，这一场是非里你这女儿也不是全无错处，说话也挺尖酸，不像是对母亲和哥哥的态度。俗语云，天下无不是父母，父母纵然错了，做儿女的也应该体谅不计较才对。更何况只是骂了她两句——”
他冷冷瞥一眼顾惜玖：“有一句话叫在家从父从兄，出嫁从夫从子，她就算是圣尊门人又如何？总不能违背了人伦纲常去！左天师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真处置天潮的。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天潮重伤，必须医治，老夫带他回门派了。”
打了个呼哨，召来了一只看上去无比威猛的大鸟，带着顾天潮直接离开了。
顾谢天松了一口气，又看向顾惜玖：“玖儿……”
他知道这样处置有偏帮儿子之嫌，但他就这一个儿子……
儿子才是传续香火的，决不能再有闪失，也只能再委屈委屈女儿了……
顾惜玖脸色还苍白着，顾谢天的心思她全明白，她这个便宜爹有这个时代男人所有的渣属性，重男轻女，一夫多妻，夫为妻纲……
她也没指望给他扭转过来。
她淡淡地道：“顾将军，你不止一个儿子的。你忘了顾天诺了？”
顾谢天：“……”
对那个儿子他心里永远觉得是个亏欠。
顾天诺是个难得的天才，天分比顾天潮要高，当初没出冷香玉这事的时候，他还是很疼那个儿子的，常常载他郊外试马，父子也常常过招，那小子也很粘他，很崇拜他，只要他回府那小家伙就喜欢像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
后来他为了气罗星蓝，才故意冷落这个儿子……
直到大错铸成，罗星蓝跳崖，儿子失踪……
“天诺……天诺已经死了啊。玖儿，这个家已经被折腾的不像个家了，你也消停些，能饶人处且饶人罢。”顾谢天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已经有了怨气。
似乎顾惜玖就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顾惜玖俏脸冷了下来！
“顾将军，有一句话君子一诺重千金，就算是对一位女子许诺那也应该遵守，你当初如果守诺，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一系列事情，顾天诺不会失踪，罗星蓝不会跳崖，顾惜玖不会孤单受气，你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优秀儿女，但这一切都被你自己破坏了！这一切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顾谢天涨红了脸，脱口道：“你如果一直安安分分的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了？”
“我安分？”顾惜玖笑了：“你这个女儿安分了十多年，安分地被你的其他儿女欺负，安分地让你漠视她的存在，安分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抢了未婚夫，安分地被你的儿女联合起来算计……原来顾将军口口声声说什么要补偿这个女儿就是这么补偿的——想让女儿继续安分地受气下去……呵呵，领教了！只可惜我不愿！顾将军，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父女情谊也到此为止！从今以后我和你顾家再无半点关系！”
一刀切下半幅衣袖，扔到顾谢天面前。
一步错，步步错
一刀切下半幅衣袖，扔到顾谢天面前，一转身运用上乘轻功离去，不肯再回一次头。
顾谢天傻了！
容伽罗凉凉瞥了顾谢天一眼，轻飘飘扔一个炸弹出来：“顾将军，本宫曾无意中调查到一件事，当年的顾天诺并非是自动跑去暗黑森林的，而是被有心人故意引到那里去的，有人想要永绝后患……”
顾谢天如雷轰顶，骤然抬头：“是谁？！”
“是谁想这么做顾将军难道还猜不出来？”容伽罗冷笑一声转身也飞纵而去。
风吹过，吹得顾谢天头发萧瑟乱舞，他看着地上冷香玉的尸首，简直恨得咬牙！
当年就是她主动趁夜深去书房为他送茶，他喝了那杯茶后就……这才无奈何纳了她，最后让她进门。
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
他颓然依靠在墙上，仰望天空：“阿星，这是我的报应么？如果当初我守诺……”
……
一间古色古香的茶楼内。
顾惜玖垂眸瞧着桌上的水晶瓶，瓶内有三十粒晶莹剔透的红色丹药。
——四品修罗丹。
“殿下这是？”顾惜玖抬头看向坐在对面正泡茶的容伽罗。
这位飞星国最尊贵的太子殿下还是一位茶道高手，泡茶时如行云流水，十分赏心悦目。
顾惜玖彻底和顾谢天决裂，自然要搬出来居住。
她出来时没带将军府一针一线，出了将军府后就预备找家舒服的客栈对付几天，反正三天后她就要去暗黑森林了，再回来时未必还是这个身份，犯不着去租赁房屋。
却没想到刚刚出门就被这位太子爷追上。
容伽罗问她日后有什么打算，她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只说要先找个客栈住下，自暗黑森林出来后再做打算。
容伽罗皱眉，不由分说拉了她就走。
说她毕竟是圣尊门人，住客栈低了身份，而且客栈人多眼杂不安全，还是租赁个院子住下最好。
这位太子爷今天貌似十分清闲，还是个地理通，陪着她很快就找到一处合适的宅院。
那宅院环境幽雅，三进三出的院落，里面各色家具齐全，而且还无比精致，简直就是完美的拎包就可以入住型。
据说这宅院是一处侯爷私宅，后来侯爷升了官，又赐了其他府邸，于是侯爷一家都搬到新府邸去了，所以私宅出租……
租好了院子，已经是下午时分。
容伽罗提议去喝喝茶，降降心火，还言明是让顾惜玖请客。
顾惜玖自然不能拒绝，于是就来到了这里。
这茶楼位置幽静，布局精雅，一花一草都独具匠心，一亭一阁都别具一格，颇有现代那些豪门权贵常逛的会所，私密味道很浓，最适合喝茶谈心。
二人刚坐下不久，容伽罗在泡茶的间隙掏出个水晶瓶推给她。
这水晶瓶内就是那些修罗丹——
听顾惜玖问那一句，容伽罗回答的很干脆：“这是修罗丹，可防瘴毒，你可带在身上，去闯暗黑森林的时候，一日服一颗便足够。”
顾惜玖隐隐明白了，看来那位龙世子是容伽罗的人。
这位太子爷够朋友！
当日龙世子一行人也应该是容伽罗暗中派出去的，这些丹药也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没想到自己当初分出去的丹药还能以这种形式回到自己手里。
顾惜玖心中升腾起暖意，这位太子爷够朋友！
这些丹药她虽然用不到，但这份人情她接了！日后她定会想法偿还……
她想了想，道了声谢，从水晶瓶中意思着倒出十粒，放在自己的玉瓶内，将剩余的二十粒推回去：“有这十粒足够了。”
她已经了解过暗黑森林的地形，以她的功夫自三峰之下开始，用不了十天就能闯出来。
容伽罗略顿了一顿道：“惜玖，当日我从三峰闯出来用了八天……我知道你轻功了得，但也得防备意外事件耽搁时间，这样吧，你留二十颗，不能再少了！”
他目光中满是不可违背的坚持和认真。
顾惜玖想了一想，最后答应：“好，那我再留十粒。”
她已经打定主意等出来后再将所有的丹药全部还回去。
现在因为不方便暴露自己‘重笙’这个身份，所以她也没多做解释。
容伽罗看她将那二十粒丹药全部放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在袖中一摸，又摸出一个储物袋，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有削铁如泥饱含灵力的匕首，有任何兵器也割不破的金丝手套，有赛过软猬甲的护身宝衣……林林总总一大堆，摆了一桌子。
“惜玖，去暗黑森林十分凶险，这些东西可为你增加防御，你逃出来的胜算更大些。”
顾惜玖看看桌上的各色宝贝，再看看他：“太子爷如此大恩，惜玖怕是消受不起……”
她是识货的，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是江湖人抢破头的珍品！价值已经无法估算。
而这位太子爷在朝中地位略有些尴尬，太子府也不是富可敌国，这些宝贝应该是他全部家当了——
这样的情谊太重，她怕偿还不起。所以不想接受。
容伽罗似乎猜出了她心中所想，笑了一笑：“你想多了，这些东西我不是送你的，而是借你的。等你从暗黑森林出来后，再还我也是一样。”
“那我如果回不来怎么办？”顾惜玖脱口问了一句。
“不，你会回来！”容伽罗语气无比坚定：“我相信你！”
顾惜玖：“……殿下对惜玖的好惜玖十分感激，但无功不受禄——”
“惜玖，你曾经救过我的命，为我治好了顽疾，无论我送你什么也都是应该的。”
顾惜玖：“……”
她明白这位太子爷已经知道了当日为他治疗顽疾的人是谁，原先他一直不说，只是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
她干脆也实话实说：“那次只是一场交易，殿下并不欠我什么。”
容伽罗看了她片刻：“惜玖，你在怕什么？”
顾惜玖挑眉，一时不解：“呃？”
容伽罗叹了口气：“你对男人一向防备如此深么？总怕欠人人情？不想和人有更深的牵扯是不是？放心，这世上的男人并不是都像十二皇弟那样，譬如我……还是可信的。”
她现在对男人有一种本能的防备
顾惜玖：“……”看来容伽罗误以为她是受了容言的情殇了……
不过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她现在对男人有一种本能的防备。
因为她无论前生还是今世，所看到的爱情都没有善终的……
尤其是对待爱情方面男人不是一般的善变！不是一般的翻脸无情！
譬如顾谢天，譬如龙昔，譬如容言……
所以她不想再沾染任何情债，只要看到对方有这种苗头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掐断……
容伽罗眼眸中闪过一抹黯然，但很快掩饰住，咳了一声正色道：“惜玖，你放心，我对你并没有任何企图，只当你是朋友。朋友有难，自当拔刀相助。更何况我能帮助你的只是这些身外之物，你如心有不忍，那你进暗黑森林再帮我办一件事如何？”
“何事？”
“暗黑森林二峰之上有一种铁甲兽，此兽之心可做药引子，炼制一种适合我功力增长的奇药，你帮我采集一颗如何？”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惜玖不能不答应：“好！”
容伽罗眉目舒展，笑了，给她解说这些宝贝的用法。
看着她挨个演示一遍后，又替她全部收进储物袋中，最后递到她手里。
顾惜玖收好后，容伽罗又给她讲解了一些暗黑森林中应注意的事项。
待说完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
容伽罗原本还想和她去酒楼吃顿好的，忽然发现顾惜玖脸色似乎不太对，苍白的厉害。
”惜玖，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抬手去抓她脉门。
顾惜玖一抬手避开，摇了摇头：“没事，有些累而已。”
“真没受伤？”容伽罗还不放心。
“没有，你刚才不是为我测过了？”
“可你的脸色真的不太对……算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其他事别再想了。”容伽罗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顾惜玖点了点头，正要站起身，外面隐隐有些吵闹。
只听一个女声怒道：“容楚，你休想瞒我！你最近和那个云清罗走的不是一般的近！你天天去她府上报道，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想法？想要娶她做你的正妃？”
“胡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去她府上是奉父皇之命去的，她是天授弟子，又远来是客，父皇派我陪她游逛一下京城而已。”容楚的声音响起来。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陛下派的人是太子殿下，可不是你！”那少女气急败坏。
顾惜玖瞧了一眼身边的容伽罗，容伽罗咳了一声，没说话。
“昭儿，你这又无理取闹了！父皇派的是我们两人，但我那太子哥哥最近在闭关修炼没空去，也只能是我自己去了。”容楚理直气壮。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现在是喜欢她的是不是？我也不妨告诉你，你这番心思终究是不会成功的，因为那位云清罗已经名花有主了！”
容楚似乎一窒：“她定亲了？和谁？据我所知，她是皓月国圣女，圣女是轻易不会婚配的，本王也没听说她许了人。”
“左天师！”那少女石破天惊来了一句！
关于他的传言
“什…什么？她怎么会？她…”
容楚都结巴了。
“你还说对她没意思！你这番话明明是对她有意思！”那少女叫了起来。
那少女又吵嚷了几句，容楚在那里耐心哄，很明显，容楚和那少女应该已经私定了终身，而且那少女还是丞相之女……
顾惜玖私下觉得自己听这个墙角有些没礼貌，正要走出去。
忽听容楚又问了一句：“好了，昭儿，我只是好奇纳闷而已，她到底和谁定亲了？”
“左天师！她和左天师！”那少女又说了一遍，可见刚才不是随意说的。
容楚：“……”
屋内的顾惜玖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眼前闪过帝拂衣的影子。
那个人定亲了？
那自己和他的所谓婚约应该就不作数了罢？
可是，可能么？
帝拂衣那个人光棍了这么多年能这么快动心？
不但顾惜玖不相信，外面的容楚一呆之下也不相信：“不可能！左天师已经是半神之体，怎么可能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动心？！”
“人家是天道弟子啊。和左天师同等身份呢，两个人蛮般配的。”
“本王不信！你在哪里听说的？”
“这信是扶苍宫传出来的……”那少女继续扔深水炸弹：“我有一亲戚在扶苍宫做洒扫侍女，我无意中听她说扶苍宫正预备一场定亲仪式，这仪式十日后举行……”
容楚：“……”
那少女继续道：“你想想看，能让左天师动心兴起定亲念头的还能有谁？最近云清罗和左天师走的蛮近的。我听说云清罗在皓月国的时候去哪里探险迷了路，还遇到极凶险的事情，是左天师及时出现，将她救出来的。二人一路同行的，自然就有情了，他们身份相当，又男未婚女未嫁的，会定亲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容楚挣扎着道：“这些只是你的推测，未必是真的，我也没听云清罗提起过……”
“她是女孩儿家，自然不方便主动提啦。不过，她府里也传出消息，说云清罗好事将近呢。你想想，扶苍宫中传出消息左天师将要定亲，云清罗府中传出她好事将近……如不是他们要定亲，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完全吻合嘛！”
容楚没词了。半晌憋出一句：“无论如何，此事尚没完全定住，或许左天师另有心仪女子呢？你知道的，阴阳宗的宗主花无言和他关系就很不错，说不定是他们修成正果。”
那少女哧地一笑：“左天师和花宗主认识几十年了，如果互相喜欢早就修成正果了，还用等到现在？我可是听说花宗主和左天师似乎有些矛盾分歧，前几日花宗主去拜访左天师，却吃了个闭门羹，左天师压根不见她。随后不久就传出左天师将要定亲的消息，这不是明摆着他意中人是别人嘛？你想想，除了云清罗还能有谁？最近和左天师走的近的还会有谁？”
“那个顾惜玖也曾经和他接触过一段时间……”容楚脱口而出。
那少女嗤笑：“她？你醒醒吧！怎么可能是她？！那小丫头才是真正的乳臭未干，人还未长开呢！
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那少女嗤笑：“她？你醒醒吧！怎么可能是她？！那小丫头才是真正的乳臭未干，人还未长开呢！再说她容貌那么丑，那一片斑让人看到就反胃了，连容言那样的人都瞧不上她，左天师又怎么会瞧上？左天师那时在天启台上为她出头，只不过是看在圣尊面子上惩罚那些人而已，没有私心的。说实话，虽然说那丫头是圣尊门人，但我也瞧不上她，她虽然不废材了，但也仅有灵力二阶的修为，和众人没什么区别，也就陛下拿她当宝似的。再说过两天她就要被投入暗黑森林了，能活着回来的几率很小，左天师又怎么会预备十日后和她定亲的事？断然不是她！”
那少女分析的头头是道。
容楚顿了片刻：“本王自然知道不是她……可恨父皇还想把我和她凑一对呢！容言都不要的货，想要塞给本王……”
“什么？！”那少女尖啸起来：“陛下想让你娶顾惜玖？！”
“别叫！”容楚道：“我不会答应的！哼，父皇偏心，想把容伽罗和云清罗凑一对，却想让我娶那个丑丫头！”
“陛下……陛下什么时候说的？”那少女气得声音都抖了。
“陛下没明说，不过我感觉他有这个意思，常在我面前念叨那丫头的好，还让我和她多接触接触……”
“那你和她接触了没有？”那少女不放心。
“当然没有！从天启台那一次后，本王再没见过她。再说那丫头一直闭关练功呢，也没几个人见她出来过。”
两个人谈谈说说，偶尔再吵两句，逐渐远去。显然是离开了。
容伽罗望着顾惜玖：“惜玖，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在那两个人言辞对顾惜玖多有侮辱时，他就想出去教训他们了，却没想到被顾惜玖这个当事人拉住。
顾惜玖挑唇一笑：“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容伽罗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让你受辱而已……”
“多谢。”顾惜玖抬手喝了一口茶，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惜玖，你不必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容伽罗还以为她是被那两人攻击的话气到了，忍不住出言安慰。
“只是被狗吠了两声而已，我自然不放在心上。对了，刚才容楚说的话是真的？你父皇真有撮合我和他的意思？”
容伽罗袖中握拳：“这——”
“我要听实话，殿下。”
“父皇确实有这个意思，有一天他无意中和我说，说你和十二弟已经不可能了。而他也不想违背当初对你母亲的承诺，一定要你做皇家媳，又说你是圣尊门人，得找个和你相配的尊贵皇子，他……提了提容楚。”
顾惜玖凝眉不语。
宣帝派人给她送来了请柬，说后日在宫中设宴为她践行，难道还有别的心思？
想把她和容楚那个渣再凑一对？
这倒真有可能，毕竟宣帝还是很爱才的，像圣尊门人这样的活招牌他自然想彻底纳入皇家。
而她那便宜爹顾谢天又是容楚一派的，保不准宣帝会顺水推舟……
这买卖不划算！
“惜玖，我知道你对容楚无意，但陛下如果直接向你赐婚，你做为臣子自然推脱不得，我倒有一个主意在这里，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什么主意？”顾惜玖挑眉。
“其实我也被父皇催婚逼得紧，而我和你一样都无意婚姻，倒不如你我做一场戏，父皇如果在践行宴上真要为你赐婚，我就请旨让他把你赐婚给我……”
容伽罗抬头注视着顾惜玖那双明亮的眼睛：“放心，即便你我定亲也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你依旧是自由身，我也不会勉强你什么，以后你如果有了心仪之人，我自然放手成全，会设法再解除这门亲事。”
顾惜玖：“……”
顾惜玖沉默片刻，在这大陆上，除非你混成帝拂衣他们那种级别，否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权大如天，一旦圣旨下来，没有人敢抗旨不遵的。
宣帝如果真在酒宴上赐婚，她只怕不能直接反抗——
不过自己毕竟是圣尊门人，宣帝就算震怒，总不能将自己处死罢？
而自己就要去暗黑森林，再出来就不是这个身份，那还怕什么？
容伽罗似乎知道了她的一些想法，叹道：“惜玖，你是圣尊门人，如果抗旨不遵的话父皇不会真要你的命，但会为难你的家人，严重时说不定会满门抄斩……”
顾惜玖沉默了。
因她一人而连累将军府几百口人丧命……
顾惜玖想起尽心侍候自己的那些侍女，她们对她忠心耿耿，让她罔顾这些人的生死她做不出来！
倒不如应了容伽罗做这一场戏……
她总算应了下来，不过她把丑话也说到了前面：“殿下，我只当殿下是朋友，日后我无论闯暗黑森林能不能出来，这婚约还是要解除的。”
容伽罗眸光微微一黯，随即点头：“那是自然，我说了不会束缚于你，婚约随时可以解除，你如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写个解除婚约的文书，你随时可以拿出来使用。”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惜玖就没道理不同意了：“好！那在酒宴上见机行事罢。”
为求这出戏逼真些，容伽罗拿出了一枚水盈盈的玉镯递到顾惜玖手上：“惜玖，这是信物。”
那镯子一看就不是俗物，比老坑最好的翡翠水头还足，在掌心里似一汪水，上面还有灵力闪烁。
一直沉默的苍穹玉立即兴奋地为顾惜玖普及知识：“主人，这是灵力镯！戴之可以增加灵力，还能美容养颜，使青春永驻，历来都是皇后传给太子妃之物……全飞星国就这一枚！你可以接下，对你脸上的斑也很有好处，说不定能完全淡化——”
它在顾惜玖脑海中喋喋不休，顾惜玖听它唠叨完，给了它一句：“嗯，最起码它比你好看多了。”
苍穹玉：“……！！！”
它原身可比这灵力镯拉风多了！它现在这么丑还不是她要求的？！
它正狂郁闷，顾惜玖又补了它一刀：“来，这镯子这么名贵放你空间里吧，也能陶冶陶冶你的情操。”
宴会风波
苍穹玉：“……”
顾惜玖又像想起了什么：“乐花侯的案子结了？”
容伽罗点了点头：“算是结了吧。虽然证据对他们很不利，但毕竟没有最直接的证据证明他们确实杀了乐花侯，十二弟和顾天晴在狱中又一直咬紧了牙没招供，所以三司审问再三，只能确定他们确实想要坑害你，再加上顾将军频繁向父皇哭诉相求，求父皇看在他往昔的军功和你是圣尊门人的面子上放过你的姐姐……所以父皇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要放了他们，不过不是无罪释放，是流放。两个人都将被贬为布衣，发配边塞荒原三年，三年后如无过错，可允许返京。但十二弟今生不能再封王，顾天晴永为布衣，不得嫁官宦子弟为妻。父皇已经有这个意思，估计这几天就要正式宣布了。”
顾惜玖没再说话，只垂眸喝了一口水。
其实她也明白，宣帝并非是真的看在顾谢天的面子上从轻发落那两个人，而是宣帝本身也是很想放的，毕竟容言是皇子，是他的亲儿子……宣帝这么说只不过是顺势而为，自己找台阶下而已。
这个结果其实也在顾惜玖的意料之中，但现在亲耳证实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小苍，我这算帮原主报仇了吗？是不是没报利索？”顾惜玖暗问苍穹玉。
苍穹玉也有些闷闷的：“应该是！不过也不妨事，你这原身的魂魄是个很善良的小姑娘，她就算心有不平也不会再怪在你的身上，不会对你不利的。”
顾惜玖又喝了一口水，淡淡地道：“她越是善良我越想替她报仇，说实话，我接手这身体越久，对原主的遭遇越是感同身受……”
依稀仿佛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曾经是她自己。
难道这原主顾惜玖是她的前世？
不像！性格太不像了！应该不是。
顾惜玖摇了摇头，把这个不靠谱的想法抛开。
……
正是阳春三月。
春风已经染绿了树梢，御花园中的那一弯活水已经解冻，叮叮咚咚在青石上奔流，而在青石下方则是五米高的落差，让水流在这里形成一道瀑布，水流不大，无数细线一般倾泻，落在下方的一块白石上，居然奏出了古琴般的轻响，然后再哗啦啦流向远处……
在这瀑布不远处则建着一座水榭似的宫殿。
这是御花园中最有名的一个地方——听琴流翠殿。
宣帝为顾惜玖所设的践行宴就在这里。
这次的酒宴弄得极为隆重，文武百官以及其家眷几乎全到了、
红男绿女，个个都是盛装打扮，乌压压的一堆人，再加上不时有宫女穿梭其中，场面不是一般的热闹。
这次聚会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每个家庭一桌，而是三人一桌。
官员们一列，夫人们一列，至于那些带来的公子小姐们则各自搭配，也是三人一桌，相熟的坐在一起。
按安排此宴的贵妃娘娘的说法，就是让年轻人们坐一起，还热闹些。
因为大家基本都提前到了，所以在宴席开始之前，大家已经开始慢慢熟悉起来，女孩子们叽叽喳喳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天道好轮回
因为是大家随意坐，所以那组合并不相同。
有二女一男者，有二男一女者，也有同性三人同席的。
当然，也有单独坐一席的，譬如宣帝……
现在这些正主都没到，不过席位已经安排好。
因为这宴会是为顾惜玖准备的践行宴，所以这次顾惜玖自然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相对应的顾惜玖的老爹顾谢天也成了众人的目光焦点。
顾谢天这两天不是一般的焦头烂额，前天他气怒之下一剑把冷香玉给切了，爽是爽了，麻烦事也不少。
先处理了冷香玉的事，对外报了个暴病而亡，将她收殓了一口薄棺下葬。
当然，没葬进顾家的祖坟，而是随便选了处荒坡埋了。
这年代女子地位低下，只要犯了七出之条，轻则休弃，重则处死，犯错厉害的就算浸个猪笼也没人会理，官家也不会追究。
再加上冷香玉小家碧玉出身，原本娘家就没几个亲戚，她性子又刻薄寡恩，所以她这样横死，就连她娘家也不想为她出头，顾谢天分点银子出去就让他们闭了嘴。
可叹冷香玉用不正当手段上位，钻营算计了一辈子。
害了罗星蓝，暗算了顾天诺，坑了顾惜玖……最后得了这么个下场，也算是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
等他处理完冷香玉的事，再去找顾惜玖，才发现她是真的离开了。
不但她离开了，她的那几位贴身侍女也离开了。
他送给她的所有东西都放在了桌上，明显是真的和他一刀两断——
顾谢天又怒又气又无奈，罗星蓝为他生的这一双儿女都有一身傲骨，还都想和他断绝关系……
不过，按照飞星星国律法，父母可以和儿女断绝关系，父母如果发了声明那就是真断了，官方也会承认。
但儿女和父母断绝关系，也就仅仅能做为气话说说而已，不会被官方认可的。
他有人脉有探子，想要打听顾惜玖去了哪里自然很容易，昨天傍晚他上门去寻她，想和她聊聊，却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顾惜玖那四个贴身侍女压根不让他进，说姑娘有令，外人一概不见。
顾谢天和女儿闹得这么僵，自然不想打进去让关系更僵，所以他说了一句‘那本将军明晚来接她赴宴’后离开。
今天傍晚时分他果然带了车驾去接她，却没想到扑了个空，顾惜玖压根没在，他甚至问不出他这女儿到底去了哪里。
皇帝设宴席，大家都是早早赴宴，没人敢迟到，顾谢天自然也不敢。
他一面命人暗中寻找顾惜玖的下落，一面孤身一人去赴宴。
前来赴宴的都是朝中大臣及其家眷，这些大臣们哪一个不是老奸巨猾的人精？
人脉消息也不是一般的灵通，将军府中发生的事顾谢天虽然隐瞒的好，但还是让众人听说了个皮毛，本来他们还不太信，现在看顾谢天孤零零一人前来，大家看他的眼神就很微妙，说话也隐带着打听之意，让顾谢天烦不胜烦，坐在那里几乎不说话。
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
他耳朵里听着诸位同僚的高谈阔论，尤其看到别人都是儿女绕膝，夫人贤淑，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当年他才做将军之时，儿子顾天诺被测出天才资质，不但他高兴，罗星蓝也和他一样开心，那样烈火似的女子像个孩子似的扯着他的手又蹦又跳，围着他转圈。
来参加宫宴的时候，还不避讳人地和他拎手一起下车，夫妻同坐一席，她还为他殷勤布菜。
她知道他所有的口味，为他布的菜都是恰到好处。
那时不知道羡煞多少人，都说他有一个好夫人，美貌，功夫高，人又热情，连宣帝都羡慕他……
那时他每天都在心里美开了花，那时的罗星蓝心里眼里全是他，还信心满满地和他说要为他生一打儿女，个个都是天才，让他成为飞星国最风光之人……
只可惜人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总是喜欢得陇望蜀……
当夫妻恩爱时，他犯了所谓男人的通病，看到同僚个个妻妾成群他暗中羡慕，于是才使得冷香玉能够趁虚而入……
后来他也终于妻妾成群了，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他和冷香玉也好，其他妾侍也好，所有的不过就是男女大欲，并没有多少感情。
更何况冷香玉看上去是个人精，但和那些真正的大家闺秀比起来还是有些距离，带出门时也会露怯，后来虽然不露怯了，但也只是普通寻常的夫人而已，丝毫也不出彩。
他再也找不到像和罗星蓝在一起时的那种温暖悸动……
人总是彻底失去以后才明白对方的重要，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一切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顾将军，令爱可真有面子，让陛下亲自设宴为她践行。”一位政敌酸溜溜开口。
“那是万岁隆恩，老夫惶恐。”顾谢天随口回着官话。
“呵呵，万岁看的可不是你的面子，而是圣尊的面子，顾将军，这点你要拎得清。”有人轻笑。
顾谢天：“……”
“对了，令爱令郎怎么没和将军一起前来？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
顾谢天原本就不擅言辞，不由呐呐。
有人又笑：“其实顾将军有这么个好女儿也早露脸了，万岁爷还看在顾六小姐的份上封赏了令郎，让令郎做了骠骑大将军……”
朝堂之上只要分派就政敌不少，而顾谢天是武夫，行军打仗他是一把好手，但朝堂辩论他就怂了，往往呐呐不知该说什么。
现在让人逮着这个机会，自然是猛喷他，连讽带刺，夹枪带棒，让顾谢天一张老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恨不得将这些人几拳揍跑了了事，但朝廷命官是不能打的，所以他只能忍着。
他为人不知道变通，有些孤拐耿直，就算和他一派的人也没有几个和他真正相交的，现在看着他被‘围攻’，这些人倒在旁边看了笑话，也有偶尔凑趣两句的。
大堂之中正乱着，外面太监禀报，太子容伽罗，八王容彻，四王容楚都到了。
众人自然又是一圈行礼，待三位皇子就坐，众人才又坐了。
无貌无德却有才
三位皇子身份尊贵，自坐了一席。
再片刻后，定北侯世子龙默言也到了。
京城四公子到了三位，那自然是分外养眼，那些女孩子们纷纷感觉自己没白来。
不知道多少女孩子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有大胆的女子干脆就走到龙默言那一席询问可不可以坐？
龙默言是位温文尔雅的君子，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他的身边坐了两位莺莺燕燕。
也有身份高贵，对自己容貌又分外有信心地女孩去容彻席上询问是否可同席，却被容彻摇着扇子笑吟吟地拒绝，讨了个没脸，灰溜溜退下。
至于容伽罗，他天生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就算有女子强壮了胆子想去他席上，被他冰冷看一眼后又不敢动了。
而容楚，自然也十分受女子欢迎的，他本来想怜香惜玉一下，容两名女子在身边坐下。
但看到容伽罗和容彻都是独自一席，他又觉得和别人同坐丢面子，所以他身边也没留人，不过他那桌和丞相之女兰昭儿那桌离的很近。
皇帝订的时间是酉时，离正点还有一刻钟之时宣帝到了。
众人朝拜毕，宣帝目光在殿内一扫，微微皱眉，眸光落在顾谢天身上：“谢爱卿，令爱为何还未至？”
顾谢天心中也急的要命，额头冒出冷汗，只得说道：“小女……小女有事耽搁了，想必也快到了……”
有人冷笑：“顾六小姐今时不同往日，圣尊门人嘛，自然矜贵些。“
有人接口：“但再矜贵也矜贵不过诸位皇子和陛下吧？她居然让陛下等！”
“呵呵，女子无才便是德，顾六小姐却正好相反，无貌无德却有才，不过恃才放旷就不好了吧？”
顾谢天的那些政敌们只要逮着机会就开启群嘲模式。
当然，他们不敢说的太过分，毕竟顾惜玖担了个帝尊门人身份在那里，说过火了传到左天师耳朵里说不定会招来恶罚，那就得不偿失了。
宣帝倒是开明，抬手制止住群臣的不满：“玖儿是个守信的孩子，她现在不来或许是被什么绊住了，大家稍安勿躁。顾爱卿也不必焦急。”
又看了眼容楚：“老四，待玖儿到来让她坐你那席上，年轻人嘛，还是坐一起热闹些。”
容楚呆了一呆，没想到噩梦成真，脱口道：“她坐我这儿只怕不合适……”
他才不要和那丑八怪坐一起！
早知道父皇如此安排，他刚才就容许两位莺莺燕燕坐身边了！后悔！
宣帝眉毛一皱，没想到这儿子这么不给他面子！正要说什么，旁边容伽罗开口：“父皇，待会惜玖到来还是坐儿臣身边罢，儿臣正有事向她请教。”
众人：“……”
容彻摇了摇扇子微笑：“也可坐儿臣身边。”
容楚却巴不得他们有这一声，立即道：“父皇，您瞧太子哥哥和八弟都想让顾六小姐坐自己身边，儿臣不敢掠人之美。”
众人继续：“……”
太子党们忍不住为自己的主子点赞，不爱貌只爱才，这才有未来人君做派！
让惜玖小姐坐儿臣身边罢
而四皇子党却笑：“太子殿下好风度！只是到时身边花如路草，只怕太子爷为求风度倒失了胃口。”
这是变相在说顾惜玖丑了。
顾谢天听着不顺耳，忍不住道：“诸位说话留个口德，小女这半年已经如同脱胎换骨……”
有人忍不住就笑了：“顾将军，容我说句实话，令爱才能是有的，这个大家都服气，但容貌嘛，呵呵！”
有人问据说这八年和顾惜玖走得颇近的容彻：“八王爷应该最近见过顾小姐吧？脱胎换骨了没？”
容彻似笑非笑，并没正面回答：“她是否脱胎换骨待会她来时便知，现在何必争论这个？”
正说着，外面忽然有人禀报：“圣尊门人顾六小姐驾到。”
正主终于来了！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向门口瞧去。
在引路宫娥的带领下，一名少女飘飘走了进来。
然后，众人呆住！
那少女穿着一身湖水色的裙裳，身材高挑，身段窈窕，眉毛细长如黛，凤眼眼角略有点上挑，眼珠墨黑如湖，透着淡淡的冷，鼻梁高挺，红唇弧度美好，饱满如带露的红缨，微微抿起的时候颜色略偏淡。
她乌发半披散着，垂至腰间，额间戴着一枚蓝宝石额饰，幽幽闪着光芒。
她身上自带一种冷冷淡淡的气场，如同烟雨江南水墨画，让原本热火朝天的大厅瞬间一凉。
她很美！美的不带人间烟火气！
她也冷，冷的如同一柄藏在鞘中的绝世名剑！
在场的女眷中，原本丞相之女兰昭儿最漂亮，但这女子进来后，再看兰昭儿就很普通寻常了！
这是顾惜玖？那位被称为丑八怪的顾惜玖？！
不……不是吧？？
只不过半年没见，她就能脱胎换骨成这样？！
有的人更情不自禁向她身后看，看看是不是正主儿在她身后还没进来。
不过也有眼毒的，发现这个女孩子五官和当日在天启台上被测试的小女娃颇像的，更有眼尖者看到她额头上的红斑还略有点颜色，不过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了。
在众人那雪亮雪亮的注目礼下，顾惜玖目不斜视走到正中，向上行礼：““陛下，惜玖来迟，万望赎罪。”
她是圣尊门人，可以不必向皇帝行三拜九叩之礼，行个普通礼便可。
宣帝眼睛也是一亮，眸底闪过一抹复杂。
现在的顾惜玖就像一枚美玉，磨去了粗糙的石皮，发出璀璨之光，让人几乎移不开眼睛。
她哪里是脱胎换骨，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更重要的是，她的容貌和当年的罗星蓝有四五分相像，尤其是眉眼更是像了个十足十！
宣帝还是很给她面子的：“不算迟，时辰刚刚好。”
她来的确实刚刚好，几乎是踩着准点进来。
“惜玖，你且在……”宣帝正要给顾惜玖选个好座位，容楚猛然站了起来：“父皇，让惜玖小姐坐儿臣身边罢？”
众人：“……”
有人已经色变，尤其是和容楚相邻的兰昭儿脸色更是变得极为难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宣帝轻飘飘看了容楚一眼，他还有些气这小子刚才驳他面子，故意道：“老四，你方才不是不想……”
他话没说完就被容楚急哄哄打断：“刚才父皇便想将惜玖姑娘安排在儿臣身侧，此刻自然不必更改。惜玖姑娘如此身份，自然不能随便选个位置，还是坐这边妥当些。”
他唯恐顾惜玖会拒绝似的亲自走下席，前来牵她的手。
顾惜玖行云流水似的一退，容楚不要说牵她的手，连她一片衣角也没碰到！
顾惜玖后退一步，好巧不巧地退到了容彻那个方向，足下似一绊，身子微一踉跄，正好坐在了容彻的身侧。
容彻单手扶住她，微笑：：“多谢顾小姐赏脸，请坐，请坐。”
他手掌温热，握在她的腕上似有暖流游走。
顾惜玖不动声色撤回了自己的手，也微笑：“多谢。”
心中却微动了一下，她刚才并没有想坐这里，但退到这里的时候腿弯无意中碰到了桌子角，然后麻了一麻，她如果不顺势坐下的话估计就直接跌进这位八王爷怀里了！
是碰巧？还是八王暗中捣鬼了？
暗中捣鬼的可能性不大吧？
这位八王爷的功夫她还是在心里有点谱的，比容楚高一些，比容伽罗差一些，理应不会有这样精准的算计能力——
以他的功夫，如果暗中出手她是能察觉得到的。
看来是碰巧了。
容楚直接讨了个没脸，站在那里俊脸有些发黑，但势必也不能发火，盯了顾惜玖一眼，皮笑肉不笑：“原来顾六小姐是中意老八身边的位置。”
顾惜玖微笑：“这桌上的酒不错。”斟了一杯酒，轻抿了一口。
容楚：“……”酒难道不是一样的吗？！借口！
他心里有火发不出来，拂袖回到自己的席上。
顾惜玖其实一看宣帝的隐形安排，便知道那日在茶楼听到的八卦不假，宣帝真的有意把她和容楚凑成对……
那她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实在万不得已就用容伽罗和她商定的计策。
容彻这一桌的位置和容伽罗是相邻的，顾惜玖坐的这个位置和他离的也很近。
容伽罗唇角牵出一丝弧度向她举了举酒杯，顾惜玖也向他举了举杯。
太子容伽罗一向冷傲，人们想看他一个笑容比登天还难，现在见他居然隐隐露出笑意，个个震动。
他容貌俊美无匹，一笑之下如冰雪初融，动人心魄，在场的女子几乎看呆了！
当然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这些女子大多是朝廷重臣的女儿，好多人父亲的官衔在顾谢天之上。
她们自然也听说过顾惜玖的传闻，废材加丑陋的名头。
顾惜玖在她们眼里曾经就是白痴的象征，俯视也觉得抬举了她的存在……
没想到这个她们平时压根不放在眼里的人如今居然这么咸鱼大翻身！
不但懂医术，还是圣尊门人……
原先她们还自我安慰，觉得顾惜玖就算圣尊门人又怎样？
貌丑了照样不会得到男子欢心。
所以她们刚才看到容楚拒绝皇帝的提议时，心里暗暗是开心的。觉得心理平衡了不少。
凭什么好处都被她占全了？
但顾惜玖一进来几乎亮瞎了所有人的眼，也让她们心中的妒火开始升腾。
容楚见到她的表现虽然让她们妒火更重，但也在她们的意料之中，毕竟容楚一向好色，府中姬妾无数。
但容伽罗却是从来不近任何女色的！
对任何美女的账都不买，现在居然也对着顾惜玖笑！还敬酒似的冲她举杯！
凭什么啊？凭什么好处全被她占全了？！
这些女子的妒火简直升起了半天高，尤其是对容楚有意的丞相之女兰昭儿更是几乎红了眼！
在酒过三巡之后，她率先发难：“顾小姐如今麻雀变凤凰了，架子也大起来了，连万岁爷也不放在眼里了。”一开口先给顾惜玖扣上个大帽子。
顾惜玖倒是不急不躁：“这话怎么说？”
“陛下亲自设宴为你践行，这是多大的荣宠？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特意来晚让陛下等你！圣尊门人也不能如此狂妄嚣张，不知礼数吧？”
“是啊，是啊，太嚣张了！简直就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嘛！？”
”就是，太可气了。”
“哼，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如此狂妄嚣张，就算有才有貌又如何？这德行有失……”
“……”众女纷纷附和，跟着谴责。
顾惜玖不动声色听着，片刻后问了一句：“都说完了？”
众女：“……”
“既然都说完了，那我说一句。”顾惜玖声音淡定冷静，转头看向宣帝：“陛下，民女记得那请柬上写着陛下酉时设宴，是民女记错了吗？”
宣帝摇头：“你没记错，确实是酉时开宴。“
顾惜玖又问门口的黄门官：“这位公公，惜玖是何时进门的？可迟到了？”
黄门官为难地看向宣帝，宣帝道：“实话实说便可。”
黄门官这次躬身道：“顾小姐是正点到达，并未迟到。”
顾惜玖微微点头，然后看向兰昭儿等人：“诸位听到了？惜玖守信而来，半刻也未耽搁，何来狂妄嚣张之说？”
众女：“……”
兰昭儿：“……你，你比陛下来的还晚——”
“那是陛下恩宠，惜玖感激不尽。不过听兰小姐语气，似乎也嫌弃陛下来得晚了？”
这个大帽子扣出兰昭儿一头冷汗，知道被对方抓到了语病，忙辩驳：“我才没有！你不要胡乱指摘！我……我绝无此意！”
顾惜玖笑了：“我？兰小姐在陛下面前也敢自称‘我’？这可不是狂妄嚣张这么简单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原来这就是兰小姐的礼数，领教了！”
兰昭儿：“……”
她额头上密密都是汗珠，张了张口正要再说什么，已经被她的爹爹兰丞相厉声打断：“孽畜，闭嘴！”
兰昭儿吓得一机灵，不敢说话了。
兰丞相向宣帝跪倒替女儿谢罪。
这大不敬之罪可大可小，大了能直接砍头，小了可以忽略不计。
宣帝选择了忽略不计，摆了摆手：“令爱虽然失礼，但到底年幼，不必和她计较。”
于是兰丞相再次感激涕零地磕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