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8章
这一次，辛霖只能靠自己。
封灵符内，鬼扈的眼神也暗了暗。
他能感觉到，辛霖手心的汗水。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她的决心。
风息凝视着辛霖，良久，他才抬起了手来，手中却有一件披风。
披风还带着体温，带着淡淡的檀香的味道。
“雪夜寒冷，郡公主还请保重。杨队长，风息对皇宫也很是熟悉，就由风息带着郡公主父女俩逛一逛吧。”
风息说得诚恳，杨队长也没有理由拒绝。
他看看辛霖。
辛霖略一沉吟，点点头。
杨队长这才退下。
辛霖和风息两人也不再说话。
只有楚北倾还一脸的好奇，瞅瞅自家宝贝女人，再瞅瞅风息。
皇宫里，一片沉寂。
穿过宫廊，辛霖很快就到了龙腾帝少时居住的轻风苑。
龙腾帝和凤后夫妻感情很好，龙腾帝多年来妃嫔并不多。
算上师妃母子俩，后宫的妃嫔也不超过十人。
皇子们大多还没成年，都随着各自的母妃们居住，所以轻风苑内已经荒芜，并未住人。
这里是龙腾帝六岁之前居住的地方。
辛霖在里面转悠了一圈，再看看楚北倾。
楚北倾东瞅瞅西瞅瞅，并无任何反应。
据辛霖早前了解到的，楚北倾是五岁时才和龙腾帝相识的。
难怪他对轻风苑没有半点反应。
看样子，没有什么线索。
辛霖想了想，决定继续前行，去了少年龙腾帝居住的地方。
又是一条漫长的宫廷，下了大半夜的雪，宫廊显得分外冷清。
“郡公主。”
走了半路，风息忽开口叫住了辛霖。
“太常卿有何见教？”
辛霖抬了抬眉毛，语气很是生疏。
风息不禁苦笑。
“郡公主在生风息的气？”
风息知道，自己多次闭门不见，让惹恼了对方。
可他并不是善于表达的人，虽有意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更不能告诉辛霖，圣师对他已经存了怀疑，若是自己再与她亲近，只会引来圣师的怒火。
今夜，他本不该来。
皇宫里已经设了禁制，只要辛霖或者说她身后的尸王有异动，禁制就会被引发。
可他还是忍不住来了。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太常卿在生我的气？若是不是，为何太常卿要闭门不见？”
辛霖冷嗤道。
嗤——
就在辛霖和风息僵持不下时。
风息眉头一动。
“有动静。”
他快步向前，朝着前方走去。
辛霖回过神来时，风息已经没了踪影。
“太常卿？风息？”
辛霖诧然，看看四周。
哪里还有风息的影子。
风息说都有动静，想来是禁制有动静。
难道说……辛霖摸了摸自己衣袖里的封灵符。
“那小子看着碍眼。”
鬼扈沉声道。
辛霖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鬼扈还在意不让她和风息相处。
再说了，自己也没和风息独处，这不是还有爹爹嘛。
辛霖刚想到这里，才发现，身后哪里还有楚北倾的身影。
方才，她和风息聊着，爹爹竟没了影。
辛霖一惊，一阵冷风吹过，她顿觉一阵心惊。
第1859章
“爹爹！”
辛霖惊呼了一声。
身后，一片雪落。
周围，不知何时，只剩了辛霖一人。
脚下的雪，被踩得嘎吱作响。
风息还未归来。
辛霖此时也没心情去计较，风息到底去了何处。
她的目光，四下扫过。
周围都是一片白茫茫。
大雪将这片宫落装饰的一模一样，成了雪的世界，让人一下子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你先冷静下。”
鬼扈沉声道。
周围的温度，仿佛又冷了几分。
冰冷，让辛霖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
有些过于寒冷了。
辛霖是灵武双修，虽然灵术更胜一筹，可她的体质也因为火灵的改造，异于常人。
这等严寒，在她眼中并不算是什么。
可是这会儿，迎面出来的风已经有些超出了寒冷的范畴了。
她呼出了几口冷气。
看看地上。
雪积得很厚，脚下除了她的脚印之外，还有几串脚印。
其中一串是风息的，另外一串，必定是爹爹的。
辛霖随着那一串脚印，在几座低檐屋子里传过。
成片的宫墙，已经被遮去了原本的颜色。
走了一片冰雪覆盖的竹林附近，辛霖顿住了脚步。
竹叶和竹子都已经被冰雪压弯了，脚下的那一串脚步，不见了。
这里是……
辛霖汗毛竖起。
倒不是因为寒冷，她看到了一口井。
那口井上还压着一块大石头。
这井，辛霖并不陌生。
数月之前，楚北倾险些毙命，就是这口井。
事后，为了防止再有人不慎跌入井中，杨队长带人将井口给挡住了。
由于雪的缘故，辛霖最初没有认出这里来。
可是看到那口井，辛霖又回想了起来。
这里，是早年师妃住的院子，同时，也是“师老将军”袭击爹爹的位置。
为何，爹爹又到了这里？
她有些慌乱，看了看那块遮挡住井口的石头。
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手伸向了那一块巨石，想要将其推开。
她生怕，自己推开石头后，就发现井下躺着自家傻子爹。
可手碰触到石头的一瞬，一双手猛地抓住了辛霖的手。
辛霖面前，多了张脸。
“宝贝~”
楚北倾笑的跟一朵花似的。
他的眉目里，透着雀跃和调皮，就仿佛，他方才的失踪，只是和自家女儿玩躲猫猫。
“爹爹，你吓死个人了。”
辛霖嗔怪道，却是长舒了口气。
“躲猫猫。躲猫猫。”
楚北倾在雪地上蹦跳着，就如一个孩童。
“爹爹自从傻了后，智商就和孩童似的。”
辛霖无奈摇了摇头。
她想起了，当初楚昭南告诉自己，楚北倾记得一些往事，包括习惯，都是孩童时的习惯。
他傻的并不算是很彻底，至少还记得一些童年的事，所以楚府的老人们，他大多是记得的。
想到这里，辛霖忽的眉心突突一跳。
“爹爹，你说躲猫猫？你以前是不是和人在这里玩过躲猫猫？”
辛霖眼眸子亮得惊人，盯着楚北倾。
楚北倾似懂非懂，依旧是拍着手道。
“躲猫猫，你躲，我找。”
第1860章
辛霖苦笑，刚想告诉自家爹爹，这可不是躲猫猫。
可是旋即，她脚下一顿，一把抓住了自家爹爹。
“爹爹，你说跟谁躲猫猫？是龙腾帝？”
楚北倾年少时的玩伴，只得一个人，就是龙腾帝。
两人可谓是打小一起长大的。
这座宫落，是当初龙腾帝五六岁之后的住所。
楚北倾对这里，应该还有一些印象。
所以，他一个人乱跑，是因为要和人躲猫猫？
楚北倾似听不懂辛霖的话。
什么弟啊哥的……他听不懂。
“一二三四五……”
楚北倾顾自数着数，他闭上了眼，在地上打起了转转来
那天真浪漫的模样，和孩童玩躲猫猫时如出一辙。
辛霖看看四周，风息也不知去了何处。
“这座宫殿，似乎有些不对头。”
鬼扈沉声道。
辛霖看看宫落。
雪白的一片世界。
“你又看出哪里不对头？”
辛霖奇道。
她四下打量过，这里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说不上来，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鬼扈沉吟道。
宫中被风息设了禁制。
鬼扈虽然只开了风息，还能和辛霖正常交流。
可他没有动用鬼力。
他的鬼力比鬼兵强上许多，一旦动用了鬼力，风息察觉到，就一定会寻踪而来。
他可不想，让风息和辛霖有机会独处。
至少在鬼扈眼中，楚傻子压根不算是个人。
辛霖蹙眉，宫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要找遍的话，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天亮前，她必须对龙腾帝的病症说出个所以然来。
否则，凤后一定会借题发挥。
就在辛霖迟疑着，要不要陪着爹爹找遍这座宫落时。
楚北倾忽的睁开了眼。
“爹爹，这宫落里没有人，龙腾帝在寝宫。”
辛霖轻声说道。
还是决定先清楚龙腾帝的病因。
“他在里头。”
楚北倾罕见的没有理会自家宝贝女儿。
他那呆滞的目光中，多了些许的执拗之色。
“谁在里头？”
辛霖古怪道。
“小修。”
楚北倾缓声道。
“爹爹，小修是谁？”
辛霖拉住了楚北倾，阻止他往里走。
“小修是我好兄弟。”
楚北倾难得不理会自家女儿的话，抬脚就要往里走。
难道说，龙腾帝的名讳就是小修？
辛霖倒是不知道，龙腾帝的名讳。
可傻子爹的好兄弟，撇开楚昭南和楚天翼，也就只有龙腾帝一人。
“爹爹，小修他在寝宫，我带你去见他。”
见傻子爹有些不对头，辛霖扣住了他的手。
“在里头，他就在里头，我听到了。他在哭。”
楚北倾不管辛霖的阻拦，挣开了她的手，就往宫落里的跑去。
“爹爹。”
辛霖大惊。
她快步追上了楚北倾。
可没想到，楚北倾发足狂奔，雪天路滑，辛霖也卯足了劲，才跟上了他。
楚北倾踉跄着，撞开了一扇门。
陈年失修的门，歪斜向了一方。
那一座西南向的居室，很宽敞，里面的器具早已被搬空了。
辛霖一进门，闻到了一股发霉的味道。
自家傻子爹就站在那。
他盯着西南边的那个角落，盯着什么东西出神。
第1861章
居室里，空落落的。
“爹爹？”
辛霖看看楚北倾。
楚北倾失魂落魄着，盯着那墙角，眼底满是不解。
“我听到了……小修在哭。他怎么不见了，他不理我了？”
楚北倾委屈着扁了扁嘴，俨然一副孩童的模样。
“爹爹，你是不是听错了。圣上他在寝宫。”
辛霖踮起脚，想要揉揉自家傻子爹的脑袋。
这傻爹爹，一定是触景生情，想起小时候的事了。
“他就在那。我听到了。”
楚北倾很是固执，他冲着墙角比划了起来。
“大桌子，写字……下面，他经常躲那里。每次都找得到。”
楚北倾试着告诉自家宝贝女儿，那是他和小修约定俗成的习惯。
小修每次东躲西藏，最后都会躲在那里。
他一准能找到他。
“爹爹，小修长大了，桌子下面躲不下了。他躲到寝宫里去了。”
辛霖好声好气得劝着自家傻子爹。
“他没变大，还是小修……爱哭……鬼”
楚北倾撇撇嘴。
身后，一阵脚步声。
风息走了进来。
他极快扫了眼屋内，眉头微微皱了皱。
他没有提起早前鬼兵的事，只是低声说道。
“圣上醒了。”
辛霖和楚北倾父女俩赶回寝宫时，寝宫里已经围满了人。
太后、凤后还有龙清玄兄弟俩，一干太医都候在那里。
太后老泪纵横，凤后也是红着眼，一脸的欢喜。
龙腾帝的脸色依旧不好，喝了一些汤药后，还有些无精打采。
“辛霖，你看你做的好事，让你照看圣上，你竟顾自偷懒去了。”
凤后一看到辛霖父女俩，就责备道。
尤其是看到楚北倾，她狠狠剜了眼楚北倾。
辛霖一直搞不明白，自家傻子爹也没得罪凤后，为何凤后每次见了他，都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好像自家傻子爹刨了她祖坟似的。
“我去接我爹爹进宫了，他很挂念圣上的病。”
辛霖再看看龙腾帝，他憔悴的脸上，眉心处，那一抹灰色的晦气不见了。
辛霖有心询问鬼扈，晦气是否会自发消失。
奈何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她身侧还站着风息，她不好发问。
“爹爹，你不是一直很挂念小修？”
辛霖推了推呆若木鸡的傻子爹。
听到了“小修”两个字时，龙腾帝猛地抬头，神情有些激动。
“北倾，你记得我了？”
龙腾帝竟是想要坐起来，身旁的凤后等人，一阵大呼小叫，将他搀了回去。
“放肆，你们好大的胆，竟敢直呼圣上的名讳。”
凤后怒斥道。
龙腾帝姓龙名修，只是他十几岁登基后，就再无人这般称呼他了。
就连他的结发之妻凤后都不曾这般称呼过。
在凤后听来，这简直是大逆不道的称呼。
楚家的这对父女，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皇后，不碍事。是朕准北倾喊朕名讳的。多少年了，未曾有人这么叫过朕了。”
龙腾帝的声音里，满是感伤之色。
小修，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再没有机会听到这一声小修了。
也是这一声小修，救了他的命啊。
第1862章
“圣上，你就是太仁爱了。她擅离职守，理当定罪。”
凤后没好气道。
“怎么会，郡公主的医术不俗，朕早有耳闻。若非是她赶来，朕怕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两位太医，你们说是不是？”
龙腾帝笑道。
“圣上说得是。”
两名老太医也是莫名其妙。
他们守着龙腾帝，没想到，龙腾帝忽然自己醒了。
他们把过脉，龙腾帝的脉象还是和早前一样。
他们说不出病症，自然不敢居功。
虽说辛霖也没做什么，可好歹她一来，人就醒了。
而且好巧不巧，早前郡公主说清晨，就能做出诊断，圣上就会醒来，这可不是刚到了清晨？
“圣上客气了，圣上吉人自有天相。臣女斗胆上前，替圣上再诊断诊断。”
见龙腾帝没有拒绝，辛霖上前，替龙腾帝把了脉。
这一号脉，辛霖脸色不变。
“恭喜圣上，圣上龙体安康。”
辛霖笑着说道。
“没事就好，皇儿，你一定是朝务太过繁忙。照哀家的意思，你早就该让太子监国了。”
太后在旁苦口婆心道。
以前还有楚北倾帮忙一起打理朝堂，可自从楚北倾几年前出事后，皇帝的精神是一天不如一天。
旁人看不出，太后这个当娘的，自然不会看走眼。
一旁的太子龙清玄一听，慌忙上前。
“皇奶奶，孙儿还需要参加小鹰雏大会，分身乏术。”
龙清玄不在乎那个皇位，若是如今成为监国，他想要的一切，就泡汤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知轻重。小鹰雏大会那是太常圣院的事，再大，能大过你父皇的身子？”
太后不满道。
龙清玄还想再争辩，凤后忙上前。
“太后教训的是。不过监国一事，还得圣上自己定夺。如今是非常之时，地震之事风波未了。皇儿年纪尚轻，监国一事，还得圣上和文武百官好好斟酌一番。”
凤后说罢，龙清玄忙躬身称是。
凤后再看看龙腾帝。
龙腾帝却是颔首。
“皇后说得不错，朕待到年后，再好好商议此事。”
隆冬腊月，距离过年，不过是最后几天罢了。
龙腾帝苏醒，皇宫内也是一片喜色。
龙腾帝本留了辛霖父女俩在宫中住几日，过年团圆，却被辛霖婉拒了。
皇宫里有禁制，她身上揣着张封灵符，就如揣了个定时炸弹，时时刻刻都要小心谨慎。
更不用说，她心底还有很大的困惑，急需解开。
她要立刻离开皇宫，好好询问鬼扈。
父女俩出了宫，小辛卓和师妃送了他们出宫。
在太后的挽留下，师妃带着小辛卓留在皇宫过年。
辛霖也没劝阻，只是在小辛卓送他们到宫门口时，辛霖压低了声音说道。
“阿卓，宫中有禁制，你要万分小心，切不可动用鬼力，免得惊动了禁制。”
小辛卓点点头。
“另外，你留意着龙腾帝。注意他是否有不对劲的地方。”
辛霖压低了声音，再说道。
小辛卓听得一怔，不很明白自家阿姐的意思。
第1863章
“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待我弄明白了，再告诉你。”
辛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只能叮嘱了几句。
辛霖出了皇宫，又在皇宫外等了片刻。
她的身上，还披着风息的披风。
没过多久，风息走了出来。
他看到辛霖，并不意外，只是微微颔首。
辛霖取下披风，还给风息。
风息今日的好意，她心领了。
可她总觉得，风息和以前不同了。
“风雪大，你且留着。”
风息谢绝了辛霖的披风，显得有些疏远。
“风息，我们还是朋友嘛？”
辛霖凝视着风息，眼前的风息，一如当初她们初次相遇时。
白鸟城内，那个雨天，那个戴着斗笠的绝色和尚，飘然而来。
“正邪不两立，他与我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风雪中，风息的声音有些冷。
辛霖苦涩一笑。
还真是典型的风息式的回答。
辛霖很想告诉风息，其实傲娇尸并不算是什么坏人。
他杀的人，都是该杀之人。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尸王，就说他是邪？
那若是风息知道，自己是百世恶鬼，怕是要打得自己魂飞魄散了。
“看来，我们注定当不了朋友，但愿，我们再见面时，不是敌人。”
辛霖说罢，将披风抛给了风息，大踏步离开。
厚重而又温暖的披风，落在了风息手中。
披风上，还带着辛霖身上特有的药草的香气以及她的体温。
披风里，有什么东西滚落在地。
风息低头一看，那是一颗佛珠。
他的七色佛珠中的一颗，早前，他亲手赠给了辛霖。
没想到，她将它们亲手又还给了自己。
风息苦笑。
他捡起了那一颗佛珠，眼底多了几分思量。
他叹了一声，将佛珠收了起来。
他再回头看看风雪之中的皇宫，眼底意味不明。
辛霖和楚北倾回到楚宅时，婉娘和慕容紫月早已等候在那里。
辛霖父女俩连夜进宫，一夜未归，母女俩可担心坏了。
婉娘见了父女俩这般模样，忙熬了姜汤，给父女俩各灌了一碗，差点辣的辛霖七窍生烟。
“皇宫里可还好？”
慕容紫月问道。
“龙腾帝染病了，又好了。”
打发了楚北倾去休息后，辛霖揉了揉微微有些发涨的太阳穴。
天亮了，她还得去街头施粥。
在出发前，辛霖去看望了小狐狸。
蛋崽还是乖乖守着小狐狸，小狐狸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你彻夜未休息，今日就算了，或者我替你去？”
慕容紫月有些担心的看着辛霖。
辛霖如今一人身兼数职，慕容紫月担心辛霖吃不消。
“那是扶洲公主的差事，旁人轻易代替不了，况且，我若是推脱，刚好落了一些人的口实。”
辛霖沉吟道。
事实上，辛霖今日也想起自己去布施。
小狐狸的账，她还没算。
虽然禁制是风息设下的，可是将小狐狸引入皇宫的却是静姬那帮人。
布施的街头可不就正对着万金客栈，辛霖刚好可以在那密切监视客栈里的那几人的动静。
见劝阻无效，慕容紫月只得陪同辛霖一同去布施。
第1864章
下了一夜的雪，紫霄城的积雪已经是铺天盖地。
一早，大街上，都见附近的商户和百姓们在扫雪。
辛霖和慕容紫月一路行来，辛霖施展了几个火球，路面的雪就融得干干净净。
“你说龙腾帝有古怪？”
辛霖和慕容紫月出发得早，到万金客栈附近时，皇宫里的人都还不见人影。
慕容紫月拿出了几个婉娘做好的烤红薯，和辛霖一人两个啃了起来。
两女脸上都冻得微微发红。
“我也不敢肯定，他身上的晦气消失了。你是酆东人士，应该知道，人身上有各种气，它们不会轻易出现，也不会轻易消失。”
辛霖在皇宫回来的路上，就问过傲娇尸了。
傲娇尸也说了，晦气是不可能自发散去的，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人死了。
第二个可能就是留下晦气的人，将晦气收了回去。
当然，常人是没法子做到将晦气收发自如的。
鬼修到了花妖娆、鬼扈这样级别的，倒是可以做到。
但是哪怕是花妖娆也不屑这么做。
鬼修不是什么好人，可他们大多行事还算是磊落，杀人就杀人，绝不会用晦气那么下三滥的手段。
“可是仅凭这一点，很难让人相信，龙腾帝有问题。毕竟你也知道，那是你们龙腾的皇帝，九五之尊。再说了，那晦气旁人也看不到。”
慕容紫月迟疑道。
她劝辛霖要行事谨慎，免得惹祸上身。
“若是光凭这一点，我自然不会轻易下判断。我在替龙腾帝把脉时，发现，他的脉象和早前的有所不同。”
辛霖沉吟道。
算上鬼扈那一次，辛霖可算是给龙腾帝把过三次脉。
这第一次和第二次，相差无几。
可是这第三次……
“我虽然不通医理，可生病之人和病愈之人的脉象应该是有所不同的吧？”
慕容紫月困惑道。
“的确会有所不同，只是我说的龙腾帝的脉象的不同，并非是这两者的区别。而是……而是，我在龙腾帝的身上，居然同时号出了两种脉象。一快一脉，一强一虚弱。”
辛霖迟疑了下，还是将自己诊断的结果说了出来。
慕容紫月张大了小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一个人身上，怎么可能会同时有两种脉象。
“那还是人嘛？”
慕容紫月呢喃道。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当场我才没有说破，而且我怀疑，就算是其他人来号脉，也号不出两副脉。”
辛霖苦笑。
早前，龙腾帝表扬她医术高明时，太医院的那两位老医判的眼神，辛霖可没忘记。
自己只怕是把太医院给得罪了。
“我已经让小辛卓多加留意，也许会有所发现。但我也担心，小辛卓留在皇宫不安全，好在皇宫中有禁制，小辛卓又只是在皇宫过个年，想来不会有大碍。”
辛霖吃完了手中的烤番薯。
紫霄城变得越来越不安生了。
龙腾帝的身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就见杨队长带着御林军从风雪中疾行而来。
第1865章
见了辛霖，杨队长翻身下马。
看到慕容紫月时，杨队长还有些意外。
他记得慕容紫月，这少女似乎和郡公主的关系很是不错。
只是杨队长今日并没有心思询问，他下了马，目光沉凝，落在了辛霖的身上。
“公主殿下，要劳烦你跟在下走一趟。”
杨队长的声音有些僵硬。
辛霖和慕容紫月都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来。
“杨队长，出了什么事？布施就快开始了。”
辛霖看看时辰，时间已经是差不多了。
可御膳房的人还没出现。
“公主殿下，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布施暂时中止，昨日的布施出了问题，有数名百姓和街头的流浪者吃了白昼后，昨夜暴毙了。”
杨队长冷声道，用审视犯人般的目光，打量着辛霖。
“杨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公主下毒？”
慕容紫月一听，挡在了辛霖面前。
这些人也未免太不识好歹了。
小霖是好心，才帮忙布施的，她彻夜未眠，他们倒好，居然栽赃辛霖。
“慕容姑娘，是不是怀疑，等到公主去府衙走一趟就知道了。”
杨队长公事公办的口吻，拱了拱手。
他也不相信，扶洲公主会对几个平民下手。
可事实上，他审问了几名死者的家人和朋友，他们都清楚记得，他们当时喝的粥水是那位长得最好看的“天仙姐姐”熬煮的。
昨日布施的人不少，可因为扶洲公主熬得白粥最好喝，所以她的摊位上，人也是最多的。
其他灵馐师布施出去的粥，加一起还不如扶洲公主一人施的多。
“既是如此，我们刚好去看看。”
辛霖说罢，也不推脱。
一旁的慕容紫月见了，很是着急。
辛霖却是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清者自清，既然是她的粥出了问题，辛霖也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的炊具以及材料，都已经被收走了。
杨队长的效率颇高，想来其他灵馐师也都已经审问过了。
辛霖回忆着，自己昨日的煮粥过程，她记得很清楚，几乎都是自己亲手熬煮的，没假借他人之手。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风雪中，辛霖忽的蹙眉。
有人在监视她，辛霖目光一扫，看向了不远处的万金客栈。
万金客栈的二楼，一处窗户已经打开。
窗口，站着一抹倩影。
辛霖看到了一个女人，正似笑非笑，看向这里。
那女子面若桃李，粉面桃腮，却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静姬。
辛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杨队长，还请带路。”
辛霖做了个请的手势，她没有理会静姬的注视，径直上了马车。
万金客栈的楼上，静姬也是面有惊诧之色。
没想到，一个世俗小国中，竟有如此的绝色美人儿。
静姬此时也知道了，那人就是昨日施粥的灵馐师。
“活该你倒霉，碍了本公主的大事。”
静姬撇嘴，丝毫没有对那几条人命感到愧疚。
遇上了她的尸气，那些人，十之是死定了，那女人也不会例外。
第1866章
辛霖和杨队长到了府衙时，已经是半刻钟之后。
大雪的日子里，按理说，府衙门可罗雀才对。
可今日，这里却是挤满了人。
一阵哭天喊地的嚎哭声。
辛霖才一下马车，就有人围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甚至于，有人想要冲上前来，想要动手。
“让开让开，府衙重地，再胡闹，全都押入大牢。”
杨队长喝道。
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那些闹事者都退后了几大步。
辛霖一扫四周，看到这些人中，都是昨天来喝粥的人。
昨日，这些人还一个个都是满脸笑容，而近日，却是悲痛欲绝。
“就是她。是她害死了我儿。”
一个衣着破烂的妇人被几名官差给拦住了，她又哭又嚎。
辛霖对这妇人有点印象。
昨日，对方带着一个长得面黄肌瘦的孩童到了她的粥铺前，那孩童长得眉清目秀，就是瘦了些，据说是外省避灾而来的灾民。
孩子已经好几日没好好吃饭了，按照布施的规定，一人只能两碗。
妇人就将自己的那两碗粥都给了孩童。
那孩童一人喝了四碗粥后，还很客气的和辛霖说了谢谢才离开的。
“她是扶洲公主，官官相护。官老爷一定会包庇她。”
其他的受害者的家属们也都闹腾了起来。
知府闻声出来后，示意众人安静。
“闹什么闹，本官是大伙的父母官，得凤后旨意，一定会彻查此事。若是扶洲公主真的下毒害了人，本官绝对不会轻饶。天之犯法与庶民同罪。”
知府此话一出，那些受害者家属们顿时都精神一振。
凤后是龙腾之后，她为民请命，替他们做主，他们还有什么顾忌的。
不少百姓都交头接耳了起来，称赞凤后是一位好皇后。
杨队长面露为难之色，看了看辛霖。
他倒是没想到，凤后会直接参与此事。
辛霖却是一脸的淡然。
她就知道，凤后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这次的事情，倒不像是凤后的人动的手脚。
一来布施是太后下令主持的，凤后的人无从插手。
二来，她全程盯着自己的粥锅，原材料也是自己一一把关的，凤后的人没理由可以得手。
既然不是粥水出的问题，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辛霖也不作声，上前对着知府拱拱手，算是见过了礼。
“公主殿下，这些人你可认得。”
知府有凤后撑腰，对上辛霖也是毫不客气。
扶洲公主又如何，敢在龙腾为祸，况且，知府也听说了。
这位龙腾公主来紫霄城没多久，就闹了不少事。
上一次，灵馐师协会那边，也出了人命。
虽然事后调查结果，与她无关，可知府看辛霖的目光里，已经多了几分看犯人一样的意味了。
辛霖看了眼知府所指之“人。”
所谓的“人”，就是地上躺着的多具尸体。
大概七八具，有男有女，年龄各不相同。
年纪最小的，就是那夫人的儿子，三四岁的模样，年长的大概五旬上下。
此时，他们都已经没了气息，浑身青灰色，已经死透了。
第1867章
面对知府严苛的目光，辛霖面色如常。
“都认得，这些人，昨日都到我的粥摊前吃过粥，我这人记性不错，见过一次，过目不忘。”
辛霖颔首。
“你与这些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下此毒手。”
知府一拍惊堂木。
“知府大人，我也说过了，我和他们只见过一次，没有半点仇怨。”
“你还不承认，若是无仇，为何这些人吃了你的粥后，当晚都一命呜呼了。大夫也说过了，他们的死与你脱不了关系。”
知府冷声道。
“敢问大人一句，大夫可有说，他们是怎么死的？”
辛霖反问道。
“暴毙毒发。”
知府看了看堂下的一名大夫。
那大夫忙上前行礼禀告道。
这十几具尸体，全都是如此。
“那我再问一句，是什么毒？”
辛霖扫了眼那些尸体。
尸体的征兆一样，乍看之下，的确像是中毒。
只是辛霖来时的路上也问过了，杨队长说，这些人都是昨晚几乎同一时刻里身亡的。
这一点，让辛霖有些意外。
辛霖自己也是医者，知道中毒的话，会因为体质、年龄甚至是胖瘦的不同，时间有所不同。
而且，这些人来喝粥时，时间次序也是不同的。
可他们偏偏是在同一时间里毒发的，这显然不合乎常理。
至少，辛霖没听说过，有这样的毒。
“具体是什么毒，还得等待仵作验尸后才知道。”
大夫说道。
他只看活人，死人的毒，还得等仵作来。
知府听罢，摆摆手，就要让大夫下去。
“慢着。”
哪知辛霖一步上前，扣住了那名大夫的手腕。
“你，你做什么！救救命啊！”
那大夫吓了一跳。
眼前这位美貌的公主，在大夫的眼中，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蛇蝎妇。
难不成，她还想杀自己灭口不成。
“放肆，还不将她拿下，公堂之上，岂容你行凶。”
知府下令就要拿下辛霖。
“知府大人，你急什么急，是不是凤后给你下的命令，让你早点查办我？可我好歹是扶洲公主，别说是我没犯事，就算是我真的犯了事，只有龙腾帝才能治我的罪。大夫，我问你，你替他们看了病后，可曾觉得，自己身体不舒服？”
辛霖说罢，睨了眼那名大夫。
那名大夫被辛霖问得一愣。
“好像觉得有点冷。”
大夫嘀咕了一句。
这天寒地冻的，见了那么多尸体，觉得毛骨悚然也是常态。
所以大夫自己也没太放在心上。
“怕不是冷那么简单。”
辛霖说罢，反手一剪，将那名大夫的手剪在了背后。
那大夫顿时发出了惨叫声。
“公主殿下。”
杨队长一惊，就欲动手。
“杨队长，你先不要着急。你且看清楚了。”
辛霖示意杨队长看清大夫的手。
杨队长定睛一看。
发现那名大夫的双手，有些不对头。
那大夫的双手，从手腕往下开始，呈古怪的青灰色，和常人的肤色有些不不同。
那颜色，倒是和躺在地上的那些尸体的肤色如出一辙。
杨队长一惊，辛霖却是放开了那名大夫的手。
第1868章
那名大夫这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对头。
他细细一看自己的手，吓了一跳。
“我的手，我的手中毒了！你，是你下的毒手。知府大人，快拿下这个毒妇，她一定是想要杀人灭口。”
大夫说完，就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扶洲公主，你……你敢在本知府面前动手。杨队长，你还得等什么，还不将其拿下。”
知府也吓了一跳。
杨队长面露惊诧之色。
他看看辛霖，再看看那名大夫。
“知府大人，此时有些古怪。我方才也留意过了，公主并无什么异动。大夫的手，似乎是因为触碰了尸体的缘故，才……”
杨队长刚说完。
就听得围观的人群中，有扑通一声。
人们惊呼着，纷纷散开了。
一名妇人，倒毙在地。
那妇人分明就是在早前拦住辛霖，想要为自己的孩子讨个公道的那一人。
众人再一看，妇人也是全身皮肤青灰色，没了气息。
这才多久的功夫，她就……
“你你你，好一个蛇蝎妇人，居然在公堂之上行凶！”
知府也吓了一大跳。
他为官多年，还从未见过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行凶的。
“知府大人，你这话未免就有失公道了。方才这么多人都在，你那只眼睛看到我下毒了。”
辛霖环顾四周。
妇人刚才准备扑上来，就被杨队长给拦下了。
辛霖压根没机会接触到她。
听辛霖这么一说，杨队长连忙颔首。
“说得不错，方才公主殿下并没有接触那妇人，是我……”
说罢，杨队长忽的回过神来。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
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也变了颜色。
青灰色。
和早前大夫、倒毙在地的妇人以及那些死者身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杨队长脸色大变。
“杨大人，连你也？”
知府大人吓傻了眼。
在场的其他几名侍卫也都惊呼出声。
他们的手上，也或多或少出现了类似的征兆。
而且，那青灰色的皮肤一旦出现，还会扩散，扩散的速度非常之快。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知府大人不知如何是好。
“知府大人，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有人嫁祸于我，另外，我若是你的话，会立刻封锁府衙，查明真相，防止毒情扩散开。”
辛霖沉声道。
她最初也觉得有些诡异，却没有看出端倪来。
通过妇人的发病，以及杨队长的情况看，她大抵猜出了一些什么。
她想到了早前，在万金客栈门口看到的静姬等人。
那女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看戏的神情。
青灰色的皮肤，暴毙的妇人和死者们。
辛霖眼眸闪烁。
“是尸毒。”
封灵符一号内，鬼扈提醒道。
有人对这些平民动了手脚。
一说尸毒，辛霖的脑海中，极快闪过玄机药典上的有关记载。
楚北倾那一本药典上，有不少病例。
关于尸毒的病例不算多，只不过寥寥几句，且不是发生在龙腾的病例，所以辛霖早前没有将两者联系起来。
鬼扈这么一说，她倒是立刻回忆起了那几句话来。
第1869章
府衙里，知府还六神无主。
众围观的人一听尸体有毒，都吓了一跳。
人群中一阵推攘，又有几人倒了下来。
他们都是和那妇人一样，是死者的家属们。
死者被发现暴毙后，他们的家人或多或少都接触过他们的尸体。
只是早前，他们感到手脚寒冷，以为是天气的缘故，都没有留意。
这会儿一看自己的手，发现手上身上，都有了古怪的青灰色。
一时之间，那些人都又哭又闹。
其他的围观者们则是吓得就要逃离府衙这个是非地。
“把府衙关上，谁都不许出去。”
知府见此，也才回过神来。
他忙命令官差，将府衙关上。
官差们见状，也是面面相觑，谁都怕死，可他们也不敢忤逆知府的命令。
“杨队长，你中的是尸毒，是那妇人身上传染过来的。”
辛霖在人群之中，倒是显得很是冷静。
她回忆了片刻后，就走道儿啦杨队长的身旁。
“公主，这毒你认得？你可有治疗之法？”
杨队长也是面色难安。
他有心想要找辛霖求救，可一想到自己的尸毒会传染，倒是不好连累郡公主。
见扶洲公主居然认得此毒，他又惊又喜。
“可以一试，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将昨日熬粥的食材也带过来了。其中应该有一些糯米？”
辛霖想了想，问道。
杨队长忙点头。
早前，知府怀疑中毒和扶洲公主有关，所以他将昨天的食材全都押送了过来，用作物证。
“我需要一些糯米，越多越好。”
辛霖说罢，杨队长就命人搬来了几袋糯米。
“杨队长，你抓一把糯米在掌心中，然后试着催动你体内的真气。”
辛霖说罢，杨队长虽有些困惑，还是照着辛霖的话做了。
他抓了一把糯米，体内真气滚动。
此时，他皮肤上的青灰色已经从手腕蔓延到了两只手臂上，距离肩膀也不过一小段距离。
说也古怪，那糯米一碰触到皮肤，很快就变了颜色。
从米白色成了青灰色。
糯米解尸毒。
这是辛霖从玄机药典上看到的。
不过糯米解毒，只能解最初步的尸毒。
杨队长刚碰触过那妇人不久，毒还未深入骨髓，所以还能治疗。
催动真气，会加速尸毒活跃，可以糯米更好的吸走尸毒。
杨队长见此法有效，就让几名手下，以及那些中毒不深的平民也用糯米解毒。
而辛霖，也走到了那些尸体面前。
她没有上前号脉，而是看了看众人的尸体。
“知府大人，这几人还未死。”
辛霖看了几眼后，发现了几人体内都还有微弱的生命征兆。
只是没有气息，加之没有了心跳和脉搏，才会被诊断为暴毙。
“你说这几人没死？这怎么可能？大夫都说过了。”
知府满脸的不信。
“尸毒不是急性毒，而是慢性毒，需要三天三夜才会让人心脉俱损，彻底气绝。在尸毒进入血液后，就会让人呈现浑身青灰色，体温骤降，形如尸体的征兆。”
辛霖说道。
第1870章
“那还等什么，继续给他们用糯米啊。”
知府忙说道。
“他们的毒深入血液骨髓，糯米可解不了多毒。我只能救他们几个，至于其他人，或者说是地上的那些尸体，我没法子，不过我知道，贵国的太常卿可以治疗他们。还请知府请人把太常卿请过来。”
辛霖拱拱手说道。
知府一听，如临大赦，忙命人去太常寺。
一刻钟后，风息赶来了。
看到辛霖也在场，风息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冲着辛霖行了一礼，就上前查看那些“尸体。”
“太常卿，他们身上有尸毒，不能碰触。”
辛霖提醒道。
封灵符一号里，又是一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嗤声。
风息却是笑了笑，眉目间的冷清散去了不少。
“多谢公主记挂，这毒对是风息而言，并不碍事。”
风息说罢，纤长的手指已经落在了几具尸体上。
他的动作没有半点迟疑。
一碰触到尸体时，辛霖就见他的手上，泛起了青灰色。
她蹙蹙眉。
可风息却是淡然的很。
他手中，那一串佛珠，哔哔啵啵拨动了下。
他手指上染上的青灰色，竟是一瞬就消失了。
一缕青灰色，被吸入了佛珠中。
辛霖看得一怔。
那佛珠……虽然早就知道那佛珠很是玄妙，辛霖倒是没想到，佛珠居然还有解毒的作用。
风息的手指在尸体上的几处穴道摸了摸。
佛珠依旧是拨动不断，慢慢的，尸体上的青灰色消失了。
那佛珠，果然神奇。
看样子，太常圣院可比我想得要厉害得多。
辛霖已经见识过寇南怀的召灵，又见到了风息的特殊治疗手法，心中不由对太常圣院又好奇了几分。
鬼扈看在眼中，心中也是暗道。
太常圣院的底蕴，倒是比他想得还要深厚得多。
风息的治疗下，那些尸体渐渐恢复了过来。
原本消失的心跳和脉搏，也渐渐恢复了。
“风息大师，您当真是神乎其技。”
知府见了，也是欢喜不已。
若非是风息，今日他这府衙怕是要成了义庄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这里。
“知府大人客气了。风息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要感谢，还是得感谢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慧眼如炬，发现了这些人未死。否则若是再迟上几日发现，到时候，尸毒深入脏腑，还会尸变，就是我圣师前来，也无力回天。”
风息依旧是谦虚有礼。
尸毒这玩意，说来也是阴损。
中了毒后，会形如尸体。
可实则上，五感都还在。
身体也会感到饥饿，疲惫。
一旦被当成尸体，几天不吃不喝，活人也成了死人。
而且整个过程，非常的折磨人。
有些病患，甚至在还活着的情况下，被自己的亲人爱人活埋了。
所以尸毒虽然不致命，可却是一种非常歹毒的毒。
下毒之人，用心之狠，可见一斑。
风息说罢，冲着辛霖拱拱手。
“那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毒？”
杨队长等人也已经解了毒。
太常卿都这么说了，显然公主是被人栽赃嫁祸的。
第1871章
任何人，发现自己被人愚弄了，还白忙活了一通，险些身死，必定会勃然大怒。
杨队长在内一干侍卫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这时都只有一个念头，找出那幕后黑手。
可棘手的是，他们连是谁下的手都不知道。
“据在下所知，世上精通尸毒，而且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下手，毒性扩散又这么快的人，并不多。至于会在东大陆行走的，更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尸王。”
风息说道。
辛霖眉头一动，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与尸王无关。”
封灵符一号内，鬼扈本还想发作。
这什么破芝麻烂谷子的事，居然算到了他头上！
可辛霖一发火，鬼扈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他家的小母鸡，果然还是心疼他的，不愿意让别人的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来。
“哦？公主又是从何而知？”
风息脸上的和善之色，却是一瞬褪去了很多。
他那双温和的眸里，多了一道冷光。
“我曾经听人说过，尸王是个……大坏蛋。一旦动手，必定是生灵涂炭。这等小打小闹，而且是发生在平民身上的事，不像是尸王的手笔。再说了，我是受害者，我自问和什么尸王无冤无仇。”
辛霖也发现自己失态了。
迎上风息犀利的目光，辛霖忙解释道。
封灵符一号里，鬼扈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好一个，大坏蛋。
风息却是有些笑不出来了。
辛霖对于尸王的袒护之意很是明显。
他们果然是……风息手中的佛珠，不觉紧了紧。
辛霖将佛珠退还给自己时，似乎就已经表明了立场。
可是即便是如此，风息依旧不愿意看到她迷足深陷。
尸王祸世，辛霖一定也是被尸王蛊惑。
只是三言两语间，他如何向她说明白。
“公主说的不无道理，尸王是混世大魔头，一旦出手，必定是生灵涂炭。所以我辈一旦发现尸王一定要将其诛杀。”
风息沉声道。
“太常卿，公主殿下，你们别只顾着讨论尸王，那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手？”
杨队长等人在旁听得云里雾里。
他们只是一些普通人，压根连尸王的名讳都没听说过。
“凶手应该还在城里。我会禀告圣上，密切搜查城中的每一个角落。杨队长，你们等人虽然已经治愈，但还不能受冻，免得阴气入体。我这有一些太常寺的炉香灰，已经分了多份，带回去后，冲水服用三天，即可驱除体内的尸毒。”
风息说罢，取出了一大包的香灰，给了几人。
此举非常之神棍，可由风息做出来，倒是显得合情合理。
辛霖对此很是不感冒，不过太常寺的确有些玄妙，她倒也不便多说。
“至于公主您，那人显然是冲着您来的。布施一事，显然不宜下为之，还是请公主好好休息，待到年后，再彻查此事。”
风息好言劝说道。
辛霖点点头，她大抵知道，是静姬下的手。
那女人，自己也正要找她。
她倒是先找上门来了，既是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第1872章
万金客栈里。
因为前一日皇宫的事，静姬等人不得不在客栈里窝了一整天。
魔石前去打听有关禽山的事，魔铁则是去城中打听皇宫的事。
静姬一人，百无聊赖。
不过让其很是欢喜的是，街头的布施中断了。
早前，一些官兵将那名女子带走后，就再没有回来。
想来，这会儿，那女人已经化成了一具尸体了。
中了尸毒的人，慢慢浑身僵硬冰冷，生不如死。
静姬勾了勾唇，她和那女人并无过节，只是对方的容貌让她看着不顺眼。
还有方才，她与自己对视时的眼神，让自己很是不舒服。
同样惹人讨厌的，还有楼下的那名女子。
静姬眸光一扫，看向了已经在万金客栈楼下等候了许久的慕容紫月。
辛霖被杨队长带走，慕容紫月本想与她同行。
只是辛霖却让慕容紫月留下。
她表示，自己一人足以应付杨队长。
她让慕容紫月盯着万金客栈里的人。
慕容紫月并不知道静姬的来历。
可是她只是观察了片刻，就觉得万金客栈有些不对头。
还有那个叫做静姬的女人，也是如此。
慕容紫月出身酆东，酆东的人，对诡异之物素来警惕。
眼前的静姬，一定是鬼修。
慕容紫月警觉了起来。
一名厉害的鬼修，忽然闯入紫霄城，必定是意图不轨。
慕容紫月着一盯，就是盯了一个多时辰。
静姬冷笑一声，正欲发作。
这时，已经离开了了半天的魔石匆匆回了客栈。
静姬这才放过了慕容紫月，没有理会她。
慕容紫月动了动手脚，看着魔石关上了客栈的大门。
她蹙蹙眉。
这时，她的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她回过头来，就见了辛霖灿烂的笑容。
看到好友的一瞬，慕容紫月绷紧的神经才松弛了下来。
“没事了。让你盯梢，你还真盯梢了一两个时辰？”
辛霖嗔怪道。
“那女人，是鬼物。她身上，没有半点人气。”
慕容紫月神情凝重。
“她的确不是人，不过我在乎的并不是这一点。鬼我见多了，鬼修也不少见。而且我也知道，她到紫霄城的目的是什么。”
辛霖拉着慕容紫月进了附近的一家茶馆。
雪天的缘故，茶馆里并无多少客人。
找了张桌子，辛霖让老板沏茶，上了两碗热乎乎的面汤，哧溜溜吸了一口。
几口汤面下去，肠胃里多了些暖意，辛霖顿觉浑身都暖洋洋的。
她三言两语，将方才发生的事，告诉了慕容紫月。
见慕容紫月不动筷，辛霖将汤面往她面前推了推。
慕容紫月这才勉强吃了几口。
“鬼物都不是好东西，她进城，一定会害人。我们必须把这件事，告诉龙腾帝，最好通知太常圣院。”
身为鬼修，慕容紫月很清楚，鬼物的可怕之处。
对无辜的百姓，那女人都如此心狠手辣，动用了尸毒，可见她心思非常歹毒，而且喜怒无常。
“也并非所有鬼物，都是坏人。”
辛霖下意识就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