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六十二章 伉俪情深
唐稣微微低头，很快鼻血就止住了。
淳于越把巾子浸湿拧干，仔细帮她擦干净，心疼的说：“你看你，心里再有气，也别不顾自己是身体。有什么只管问我便是。”
“问了你，更来气。”唐稣瞪他一眼。
“我说的都是实情嘛，母亲确实有想法，让柳湘给我做妾。但那又不是我的想法，你这是何苦来哉？”淳于越柔声说道，“我啊，从我想过要妾室。虽说这世道，对男人十分宽容，但也不表示人人都喜欢享那其齐人之福啊。”
唐稣不吭声。
淳于越笑了笑，道：“远的不说，就说你这外祖家。从你爷爷开始，到舅舅们，哪一个有过妾室？不是都只有一位结发夫人吗？他们照样伉俪情深，因为没有那么多妻妾，后宅安宁，家庭和睦。岂不好？”
唐稣说道；“这世上能有爷爷治家这么严的，又有几个？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意，但……那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她要求你纳妾，时间久了，你能拒绝得了？”
“我心意坚决。”淳于越与她耳鬓厮磨，“再者，不是还你有在吗，你这么凶，连首辅女儿都敢打，还有谁敢给我做妾？”
“没有？你那表妹不照样光明正大住了进去？”
“还不是因为你不在？”淳于越轻戳她的额头，嗔道，“你倒是睡的舒坦了，把我一个人晾在外头，人人都以为你要睡个十年八年。母亲抱孙心切，着急也是在所难免。”
唐稣听了，眼眸闪了闪。
淳于越自悔失言，忙道：“唐唐，那是母亲的想法，我从不在意这些。”
“我知道。”唐稣下意识朝肚子扫了眼，“我没法生孩子，这件事，终归是个大问题。”
若是现代也就罢了，可在古代，名言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子嗣，当真是古人心中一等一的大事。
这件事如果不能解决，她即便和淳于越成了亲，也别想过安稳日子。起码淳于家的长辈那一关，她就过不去。
别看淳于府人丁稀少，可他们只是淳于家的一个分支罢了，在京城，淳于家还有许多族人。不过是因为出了个淳于越，淳于府才格外有名。
事实上，淳于越这一支，在祭祀等许多事情上，还要听从族长那边的吩咐呢。
在现代，许多丁克一族，尚且要面临许多各方面的压力。
何况是在子嗣为天的古代呢。
唐稣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这个问题。
“阿越，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她抱着淳于越的一只胳膊，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没有闲着，一直在那边努力赚钱，升级空间。”
淳于越有些意外。
“现在空间已经进一步升级，我可以带你去那里了，虽然停留的时间不长，但也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唐稣说道。
“我也可以去那个世界了？”淳于越吃了一惊。
“没错。”唐稣笑道，“不过，我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等我做好准备，便带你去。你知道吗，那里的医术高度发达，我相信，一定可以医治好我的身体。”
第一千六百六十三章 悦唐
淳于越虽然从未去过那个世界，但从她屡次提及的话语里，也能大概猜测到，那是个很好的地方。
有很多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
人谁没有好奇心呢。
他还是蛮想去见识一番。
若那里真的能治好唐唐的身体，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值得闯一闯。
“我很高兴。”他柔声说，“但是这件事你不要着急，既然没有做好准备，就慢慢来。至于家里，既然你醒了，我也就可以搬回去，让母亲把柳湘送走了。”
唐稣准确捕捉到他话里讯息。
“你该不会因为这事儿，一直住在外面吧？”
“唔，差不多。”
“你真是个傻子！”唐稣握紧拳头捶了下他的胸口。
淳于越一把握住她的手，一双星眸深情款款看着她，柔声说：“我都说了，只见过那柳湘一次，你偏不信。你不在，我也不想应付别人，干脆般了出来。”
“谁说不信你了，人家不过是心里不舒服。你母亲一向说喜欢我，我才病了几天，她就着急给你纳妾。这是觉得我必定是个妒妇？”唐稣低哼，“大不了，以后我生不了孩子，亲自给你找女人！保证做个贤妻！”
淳于越好气又好笑：“胡说什么。我才不稀罕这样的贤惠！若你果真这么做了，也就不值得我喜欢你！”
唐稣听了这话，涌上几分欢喜。
果真她把他当作知己，他也不负她所望。
两个人又切切的说了许多别后话，流云几次三番催促朝她有事，都被淳于越推掉势必要好好守着她一天。
他抱着她，笑道：“你说要补偿我的冠礼，现在我倒要问问你，你如何补偿？”
唐稣转了转眼睛，从空间里刷的取出一套衣裳，一双皮鞋，还有一块极致奢侈的……男士腕表。
“你要去那个世界，可不能穿这样去，会被围观的。你得穿那个世界的服装。所以呢，我早就想为你准备一套这样的衣服了。”唐稣的目光在他挺拔的身材上下打量，眼神充满了不怀好意，“这套西装，就是那个世界男人们穿的正装。有兴趣试一试吗？”
这套衣服，是她去国外参加走秀时，在一家古老而有名的高级定制西装店中，专门为淳于越定制。
价值不菲。
包括这块黑金腕表，都是高定限量款。
她这几个月赚的钱，除了交给元元以及自己必要的花费，余下的就买了这一身装备，作为给他的礼物。
没错，她从未忘记过他的冠礼。
她就特想看一看，淳于越穿上这身西装，会是什么样子。
淳于越有些好奇的看着西装领带：“这要怎么穿？”
“别担心，我知道怎么穿。”唐稣低声笑道，“夫君，我帮你更衣啊？”
淳于越闻言，按住她的手：“为夫乐意之至。”
唐稣凑过去，在他脸颊轻轻碰了下，低声问他：“既然行了冠礼，告诉我，你的字是什么？”
淳于越在她耳边说：“为夫，字悦唐。”
第一千六百六十四章 三生有幸，遇到你
悦唐。
这两个字的意义，一望便知。
唐稣那一瞬间的心动和欢喜，几乎抑制不住的流露在脸上。
“你明白我的心意吗？”淳于越在她耳边吹拂着气息，“唐唐，我爱你。每一天，我都能够更加深刻的察觉到自己的心意。没有你在的日子，一切都索然无味。”
唐稣的心不停的跳，脸庞发热，心旌摇曳。
她没有说话，把脸埋到他怀里，含糊不清的说：“我一直都知道……阿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闭上眼睛就全都是你的影子……我真有幸能遇到你。”
三个月，一百个日日夜夜，她想他想到发疯。
两情相悦，当真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淳于越陪着她，整整一天都没有出房门，便是吃饭，他们也要把视线放在对方身上。
一开始，将军府中人都还觉得情有可原。
虽然没有过了明面，但人家毕竟已经是成了亲的小夫妻，分别这么久，稍微腻歪腻歪，也可以理解。
但直到天快黑了，淳于越还没从唐稣房里出来……
陈家的几个哥哥们，就坐不住了。
尤其是性子最急的陈丹玖，恼火道：“这个淳于越！到底是做了权臣的人，竟然连阿稣的清誉也不管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赖着不走！”
“老三，你这话若是在淳于大人面前说，他的那些推崇者和幕僚，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陈丹青理了理棉袍坐下，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知道他如今位高权重，又深受皇上宠信。朝中再无人能够撼动他的位置。但是……我可是他三舅哥！”陈丹玖振振有词，又看向陈丹锦，问道，“二哥你说呢？如今家里你的官职最高，如今余珣已经处于办致仕的状态，你是武官首领，他是文官老大，你完全可以去教训他！”
陈丹锦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手中捧着茶杯，稳稳的喝着，淡道：“淳于大人和阿稣的关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就让他们多处一会儿，也没什么。”
陈丹玖道：“二哥，你倒是真沉得住气？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就别撑着了，咱们兄弟都知道你心里一直喜欢阿稣……”
“老三，闭嘴！”陈丹锦沉下脸，砰的放下茶杯，站起身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他冷着脸离开议事厅。
陈丹玖摸摸头：“咱们以前也时常和二哥开玩笑，他今天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火气？”
陈丹青幽幽的说：“老三啊，以后别说这件事了。老二和阿稣以前也是差点就订婚的关系。只可惜阿稣一颗心只在淳于大人身上。如今她们已经成亲，老二和即将和长公主成亲，这话再传出去，对阿稣和长公主都不好，明白了吗？”
“三哥一向脑子缺根弦。”陈丹溪说道。
陈丹玖大声叹气：“咱们二哥也是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比淳于越差哪儿去了？可惜啊，可惜。如果咱们早些认回阿稣，直接让他们连个定下来，不就没淳于越什么事了吗？”
第一千六百六十五章 繁盛
“别说傻话了。”陈丹青也站起身，说道，“我让梨花去委婉的提醒淳于大人一声，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去安歇。好了，你们几个各处巡视一遍，也早些休息。”
如今将军府比陈崧在世的时候，更加强盛。
唐稣和唐蓝姐妹俩，一个和淳于越做亲，一个嫁给皇帝。这两个女孩儿是将军府的外孙女。
何况赵侍对淳于越几乎是言听计从。
再加上当初陈丹锦的从龙之功，以及他即将成为长公主的驸马。
这好几层的关系，把将军府和皇室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将军府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强大，已经在所有人的意料中。
现如今，除了淳于府，将军府便是这大明朝最显赫的名门望族。
就连几个亲王府，也都要往后靠靠。
每天上门来递帖子拜访的官员犹如过江之鲫，陈丹青兄弟四个轮流看都看不过来。
家族的兴盛，带来的是兄弟四个的迅速成长，陈丹锦最为繁忙，不仅要管理军务，还要管着钱庄等生意。
如今就连年纪最小的陈丹溪也不能再无所事事的闲逛，需要参与到府里的各种事物中。
等他们带人把府里上上下下巡视一番，确认没什么事情，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看见大哥从唐酥的院子方向走来，忙围上去。
“大哥，淳于大人走走了吗？”陈丹玖问。
陈丹青苦笑着摇头：“没有，说是吃了宵夜再走。”
陈丹溪的嘴角抽了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两个今天已经吃了第八顿饭了吧？这位淳于大人，就不怕撑着？”
陈丹青摇摇头：“我已经让梨花去催促了，罢了。他们也不容易，就让他们在一起多说说话。”
“可是……”陈丹溪开口，“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不会……”
陈丹青扫他一眼：“你想说什么？阿稣说过要给爷爷守孝一年，她是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了解？断不会做出不合规矩的事情。少操心，回屋睡你的觉去！”
老三老四都被骂了回去。
陈丹青自己却在唐稣的院子外头守着，直到天黑透，才看见一道披着大氅的挺拔身影，从院中走出来。
“淳于大人。”陈丹青做了个揖，微微笑着。
淳于越双手放在大衣里面，笑道：“陈大人。”
“阿稣还好吗？”陈丹青抬了抬下巴。
“她很好，已经睡下了。”
“哦，那就好。”陈丹青依旧温润的笑。
“告辞。”
淳于越点点头，在婢女的引领下，向外走。
走出院门的时候，从旁边的阴影中传来一道声音：“淳于大人倒是挺会享受，连皇上三番四次的宣，都毫不理会。”
淳于越停下脚步，就着灯笼的光线，看见陈丹锦斜斜倚着墙壁，脸庞在阴影中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他扭头看过来，与淳于越对视，眸色冷冷：“淳于大人当真是坐稳了权臣的位置啊。如此骄横跋扈，本官是不是可以参你一本呢？”
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 没有行周公之礼
淳于越淡定的笑道：“每天参本相的奏折，叠起来都有三尺厚，本相还在意陈将军这一本么？”
陈丹锦面色微变，冷声道：“你深夜才从阿稣房中离开，若是被人知晓……”
“知道便又如何？本相既然做了，便不怕被世人知晓。”淳于越周身隐约带着一种睥睨的霸气。
“你自然不怕，可阿稣呢？她毕竟是个女孩子！”
“陈将军对唐唐的关心，可有点超越了表哥表妹的范围啊？”淳于越淡淡的说，“陈将军，虽然我已经和唐唐成亲，但我对她始终没有行周公之礼。将军可以放心了么？”
他说的如此直白。
陈丹锦的脸色忍不住有些烫，心里又有些生气。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总之，就是好气。
“谁关心你这种事？明天，你就等着我的参本吧！我劝你也别太跋扈，不要仗着皇上宠信你，就忘了为人臣子的本分！”他冷冷的说完，转身回去。
淳于越回头，看了眼他的背影，唇角微翘。
流云走过来，说道：“大人，这位小陈将军，也真是个怪人。参就参吧，大人也不缺他一个的参奏，何必还要特意告知您一声？”
淳于越觉得脸颊有一丝凉意，抬起头，看见有星星点点的雪花落下来。
他伸手接着轻柔冰凉的雪花，含笑道：“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有些早呵。”
“大人……”
“其实没什么奇怪的，”淳于越说道，“我和陈丹锦二人，如今是新皇身边的一文一武。我的势力太大，势必会造成一种不平衡。就算赵侍不愿意，我也必须要扶植陈丹锦壮大势力，以便他能够和我在朝堂上平分秋色。”
“什么，您要给自己培养敌对势力？”流云惊愕。
淳于越笑道：“他心里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在面上处处与我作对。”
“这么说，其实小陈将军心里并不是要对大人您这么恶劣？”
“当然不是，我可是他妹婿。”淳于越弯唇一笑，翻身骑上马背，“走吧，也是时候回府里住了。在衙门里的硬床板上睡了三个月，我这骨头都酸软了。”
流云忍不住笑了。
他们回到淳于府，淳于夫人得知他终于肯回来，心里虽然欢喜，但脸上却做出愠色，道：“你如今权势滔天，眼里还有谁？连我这个亲娘都不要了！”
淳于越解开大衣，递给一边侍女，笑道：“唐唐醒了。”
淳于夫人愣了下：“什么？”
“您的儿媳妇，醒过来了。”淳于越歪了下头，动作有点萌，“所以我就回来住啦。”
淳于夫人有些惊喜：“稣姐儿这么快醒了？不是说，起码要好几年的吗？”
“只是谣传罢了。”淳于越坐下来，慢慢舒展着四肢，觉得从身到心，都无比的放松和愉悦。
淳于夫人欢喜的说：“阿弥陀佛，可算是醒了，这可是大喜事啊！明天我在府里摆宴，请她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摆宴倒是没什么，不过……”淳于越勾唇，似笑非笑道，“母亲，您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
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 只能是侍妾
淳于夫人白了眼儿子，道：“有什么话就直说，跟我还打哑谜。娘可比不上你们这些当官的人，一句话都要拐着十八个弯的说。”
淳于越跳了跳俊秀的眉头：“后院住着的那位，您是不是该把她送走了？”
淳于夫人恍然：“你说柳湘啊？”
“除了她，府里还用哪个需要离开的人么？”
“你这孩子，说话别阴阳怪气的！”淳于夫人的心情也不错，笑骂道，“稣姐儿醒了在，这是天大的好事，我请她过来说说话，怎么就要把柳湘撵走？府里这么多地方，还容不下她一个小丫头？”
“府里的地方很大，但我的心却只能容下一个女人。”淳于越靠在椅背上，有些惫懒的说道，“我不想让唐唐见到柳湘，以免惹的她心情不好。”
淳于夫人抿唇：“别胡说，稣姐儿断然不是你说的这般。她一向性子软和，对谁都笑眯眯的，怎么会看见柳湘心情不好呢？”
“问题是，您要让柳湘抢她的夫君呀。”
“你这孩子，说话每个正经！”淳于夫人白他，“咱家淳于家的正室夫人，只能是稣姐儿，这是绝对不会变的。至于柳湘，她这辈子，也只能是你的侍妾，将来她生的孩子，也只能唤稣姐儿为母亲。”
淳于越撇了下嘴：“唐唐还真不稀罕这个。”
“阿越啊，你被孩子气。”淳于夫人温和的说道，“娘知道，你怕稣姐儿不高兴。没关系，等明天她来了，娘亲自与她说。”
淳于越挑眉：“你就不怕她发怒？”
“稣姐儿那般温柔的小姑娘，怎么会发火？”淳于夫人表示不信，“越儿，你也别担心，当初在清徐的时候，娘就跟她说过这事儿，咱们不在意她能不能生孩子，但她作为正室嫡妻，也不能拦着你生儿育女。”
“你就笃定唐唐会愿意？”
“这是自然。”
“好吧，您高兴就行。”淳于越笑了一声，站起身，懒洋洋的说道，“儿子可是劝过您了，万一明天出什么乱子，儿子可不会来收拾。”
“臭小子，威胁你娘？”
“儿子不敢呀，只是想跟您提个醒，您这位儿媳妇可不是好惹的，如果我是您，就马上连夜把柳湘送出去。”
“好了，别一惊一乍的。娘才不信。”淳于夫人吩咐婢女给淳于越准备吃的，伺候他早些歇下。
淳于越早就吃饱了，拒绝了宵夜后，转身走了。
反正他该说的已经说了，母亲不听劝，明儿乱起来，他可不会表示同情。
淳于夫人这边却已经忙了起来。
她连夜看着婢女写了帖子，第二天一大早，就让人分别送出去，请京城里的命妇和贵女们到淳于府参加宴席。
淳于府权势滔天，别人想巴结都找不到门路，淳于夫人主动邀请，谁不愿意去？
除了深居简出的赵素和唐蓝之外，她邀请的所有贵女，都陆续坐着轿子车马，来到淳于府。
唐稣来的不早不晚，她到的时候，暖阁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
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稣姐儿不是老虎
外面下了一整夜的雪，到早上不但没停，反而越大的大了起来。
呼吸间清冽清新，到处都是一片银色，当真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好景致。
唐稣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有些畏寒。她裹着厚厚的紫貂皮斗篷，手里抱着一只小巧的手炉，带着梨花，出现在暖阁门口时，屋子里静了瞬间。
她的名声在京城贵女中间，早已经是耳熟能详。
全京城的女人都想嫁给翩翩公子淳于越，偏唯有她能让淳于越倾心，单这一点，已经令所有贵女羡慕不已。
直到她站到门口，所有人才发觉，这位得到淳于大人倾心的少女，竟长得如此貌美惊艳，几乎令人无法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偏生她身上又有一种奇异的沉静气质，与她的过于张扬明艳的容貌相得益彰，一眼看去，便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
无端端的就让人心生自惭形秽之感。
“稣姐姐！”淳于静清脆欢快的叫了声，立即从一群贵女中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兴高采烈道，“你真的好了吗？”
“我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了吗？”唐稣笑道。
“稣姐姐，你能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好担心的。你不好，哥哥也不好，连家也不回来了……”她噘着嘴，低声说道。
暖阁也不大，她说话虽轻，也不少人听见了。
“静儿，又胡言乱语。”淳于夫人站起身，欢喜的对唐稣说道，“稣姐儿，来，快过来，给我好好瞧瞧。”
唐稣温婉的笑着，把手给她。
“这小手怎么冰凉？”淳于夫人蹙眉，“怪我了，早知有这么大的雪，就不该叫你们跑过来。都是小姑娘家，身子弱。”
“夫人，我因为一直病着，所以有些体寒，不碍事的。”唐稣温声回答。
她的声音又甜又糯，听的人心里凉丝丝的，软绵绵的，头皮都有些酥麻。
有几个贵女甚至忍不住一直拿眼睛朝她身上看，觉得她身上没有一处不吸引人。
这么一个绝色娇软的小姑娘，也难怪淳于大人喜欢。
她们在心里忍不住叹息。
淳于夫人执着唐稣的手，牵着她走到里面炭盆旁边，笑道：“这里暖和一些，稣姐儿看着似乎高了一些，又瘦了一些。”
“想是夫人时间久没见到我的缘故。”唐稣说着，视线从淳于夫人身边扫过，看见原先一直坐在淳于夫人身边的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女孩，一直盯着自己瞧。
“这位姐姐怎么称呼？”她眨了眨萌哒哒的大眼睛，直接开口询问。
那女孩愣了下，慌忙垂下眼帘，有些手足无措的揪着帕子。
淳于夫人回头看她一眼，就笑了：“瞧你吓的，稣姐儿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来，姨母给你介绍。”
她拉过女孩的手，对唐稣笑道：“这是柳湘，静儿的远房表姐。”
淳于静听了，朝嘴里扔一粒瓜子，翻了个大白眼。
淳于夫人不理会她，又对柳湘说道：“湘儿啊，这是稣姐儿，你知道的，就是你表哥的未婚妻。”
第一千六百六十九章 你想给阿越做妾室？
柳湘垂着头，有些局促的说道：“唐妹妹。”
不等唐稣说话，淳于静道：“叫什么妹妹啊，不应该叫姐姐？’
柳湘顿时羞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静儿，又胡闹！”淳于夫人柔声呵斥她，“屋里这么多人呢，别胡言乱语。”
一屋子的贵女都竖着耳朵呢，闻言连忙垂下头，各自吃茶吃点心去，假装没在意。
淳于静就埋头吃东西。
唐稣抱着手炉，软声笑道：“我昨天也听阿越提过这位柳湘姐姐的。柳湘姐姐这次来京城，只一个人吗？”
柳湘忙答：“我和家人一起进京，如今我家人住在深井巷子那边的宅子里，因姨母怜惜，接我到府里来暂住。”
“哦。”唐稣点头，“听说，你想给阿越做妾室？”
她问的太突然，太直白。
柳湘脸色涨红，张口结舌，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手脚都有些颤。
一屋子的贵女都刷的竖起了耳朵。
淳于夫人也没料到原本正和谐的气氛中，唐稣竟然张口就提出这件事。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忙站起身，勉强笑道：“素云，我在花厅那里摆了酒席，人也来的差不多了，请姑娘们都过去那边坐着。”
素云忙领着小丫鬟，请贵女们挪位置。
贵女们舍不得走，恨不得抱住柱子赖在屋里。
这么刺激八卦的事情，不能听简直天理难容啊啊啊！
但淳于夫人开口了，谁也不敢真的赖下来。
连淳于静也被婢女拉走了。
屋子里的人转眼间走了个干净，只剩下淳于夫人和贴身婢女，柳湘，唐稣，以及唐稣的婢女梨花。
“稣姐儿，”淳于夫人先开口，声音温柔，“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愿瞒着你。我确实有想让柳湘给越儿做妾的想法。”
唐稣看了眼柳湘。
柳湘涨红着面孔，头几乎垂到了胸前。
“柳湘姑娘，你也愿意吗？”唐稣问她。
柳湘的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叫：“我……都听姨母做主。”
“你自己就没有一点主意？”
“我……婚姻大事，自然要听长辈做主。”柳湘小声说，“况表哥很好……”
“他自然好。”唐稣说道，“可是，他已经有人了，那就是我，你不知道吗？”
柳湘的声音有点颤：“我，我知道。唐妹妹你别误会，我，我……”
她快要哭出来了。
淳于夫人握住她的手，对唐稣说道：“稣姐儿，越儿是你的，可他一辈子总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呐。他总归要有子嗣。我本以为在这件事上，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并没有。”唐稣抱着手炉，淡淡的说道，“以前我没有决定嫁给阿越，自然无所谓他有没有妾室。现在却不同，他既然要娶我，这一生便只能由我一个人。我一生也只会有他一人。”
“可，他是男人……”
“男人，也可以忠诚。”唐稣打断她，认真的说道，“如果阿越要有别的女人，他就不配娶我。我也不屑于嫁给这种男人。”
－－－－－－题外话－－－－－－
晚安，谢谢勾魂居主和尾号81两位小天使的打赏，么么。
第一千六百七十章 没见识就要多读书
唐稣的话，让淳于夫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也是名门贵女出身，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三从四德，贤良淑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
在古代绝大多数女人的心里，男人就是天，而她们不过是附庸，是从属于男人的。
嫁给男人，便要事事以男人为先，要为男人操持后宅，为他选妻纳妾，为他努力开枝散叶。
这不是淳于夫人一个人的想法，这是所有被封建社会男人们洗脑的女人们的共同想法。
所有，唐稣这番话，在她们眼中，绝不仅仅是大逆不道这么简单。
尤其是柳湘，张着嘴，直着眼，一脸的震惊，迷惑，不解：“唐妹妹，你……你怎么能说出这些话呢。越表哥是军机大臣，又有爵位在身，他不可能只娶一位妻子的。”
“哦？”唐稣扫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谁跟你说不可能？妹子，读过书吗？知道历史吗？”
“……读过半年，只认识几个字。”柳湘垂眸，低声说道，“历史？我不知道姐姐说的是哪里的历史。”
古代奉承女子无才便是德，唐稣如何看不出来，她是为了说给淳于夫人听的。
什么狗屁女子无才便是德，这都是男人为了洗脑女人说出来的言论，偏生被女人们自己当做至理名言。
唐稣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不知道就要多读书，怎么，当睁眼瞎子很自豪吗？某朝皇帝朱佑樘，一生只有一位张皇后，终身没有纳娶别的妃嫔。敢问那些家中妻妾一大群的男人，家中都有皇位要继承吗？”
柳湘吃惊：“真，真有这样的皇帝？”
淳于夫人没说话。
“所以说，无知就要多读书，不要以此为荣。”唐稣冷冷说道，“如果柳姑娘认为，阿越如今是宰相，就是应该纳妾，那我就再举两个历史上著名宰相的例子。司马光，与妻成亲三十年没有子嗣，依旧恩爱如常。甚至，他的妻子主动为他纳妾，都被他拒绝了。”
柳湘听的愣愣的：“真的……会有这种人？”
“另一个有名的宰相王安石，也是终身只有一名妻子，她的妻子为他纳妾，他不但没有接受小妾，反而给小妾钱，放她归家。”唐稣侃侃而谈，“这两位都是名垂千古的有名宰相，尚且能够与妻举案齐眉，伉俪情深。我真的很想知道，夫人，您认为阿越是注定不可能名垂千古，比不上这二位宰相吗？”
淳于夫人自然不可能承认这一点。
在做母亲的眼里，自己的儿子总是最优秀的。
何况，淳于越也确实担得上“优秀”两个字。
柳湘则是直接不说话了。
良久，淳于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稣姐儿，你说的话，我都明白。我敬佩你说的这几个人。但我相信，那二位宰相的母亲，眼睁睁看着儿子无后，心里一定很难过。稣姐儿，我养大了越儿，我做不到看着他无子无女。你能怜惜一个母亲的心吗？”
第一千六百七十一章 若没有，我也从容接受
淳于夫人说的恳切，雍容得体的面容有些凄然，眸中也有泪光隐隐闪烁。
柳湘急忙扶住她：“姨母……”
“唉。”淳于夫人叹了口气，慢慢扶着椅背坐下，“稣姐儿，你和越儿的事情，我已经做了让步，请你，也理解我一个当娘的心。”
唐稣微微抬起下巴，道：“我明白夫人的爱子心切。也许我是外人，没资格说什么。您不必为了说服我，特意设宴，请了这么多的高门贵女来。人人都知道，我唐稣面冷心也冷，认定的事情，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稣姐儿……”
“夫人。”唐稣脊背挺直，面目沉静，“我真的能够理解您的心。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您也做不了主。您应该让阿越做决定。不管您跟我说什么，阿越不同意，全都于事无补。”
淳于夫人苦笑道：“越儿如今不是事事都依着你吗。”
“夫人错了。”唐稣笑了笑，“我和阿越的相互尊重的关系，我和他，是知己。他知道我不会接受，我也知道他不会这么做。夫人，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她微微一礼，转身。
“稣姐儿！”淳于夫人上前两步，叫住她，“你刚才说，这件事全在越儿？”
“是的。”
“那，若越儿接受湘儿，你是不是也接受？”
唐稣慢慢转身，一字一句说道：“如果阿越同意，他自然便可以接受。他要纳妾是，谁能拦得住呢。”
淳于夫人道：“我的意思是，阿越若接受了，你是不是同意。”
“夫人，我的意思您还不明白吗？”唐稣唇角露出一抹浅笑，“如果阿越同意，他便不再是我的阿越。他要如何，自然也就和我不再有丝毫关系。”
淳于夫人呆住，片刻后，道：“所以，无论如何，你也是绝不可能接受湘儿？”
“没错。”唐稣直言相告。
柳湘咬紧嘴唇，有些难堪尴尬的垂下头，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淳于夫人深吸一口气，道：“稣儿，你对越儿的心，我明白，也跟高兴。但……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真心想让他好，又怎么忍心让他没有香火承继？”
“在夫人眼里，子嗣也许很要紧，但在我眼里，只要我和阿越相伴一生，别的一切都不重要。子女若有，是锦上添花，若没有，我也从容接受。”
“我不能接受。”淳于夫人道，“稣姐儿，你就这么肯定，阿越他心里头的想法与你一样？你如今年轻貌美，颜色鲜艳，他迷恋你，对你百依百顺。将来呢？将来你容颜不再的时候，将来阿越年纪大了，想要儿子的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夫人，不用等我我老。阿越现在想要儿子，他也可以去跟别的女人生，他明天想要儿子，他可以去生。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背叛了对我的承诺，我绝对不会阻挠他。弃我去者，我绝不挽留。”
淳于夫人有些怔然。
“所以，夫人您来找我说这件事，完全没必要，您应该去攻略您的儿子。”唐稣再次对她屈膝，福了一福，领着梨花走出暖阁。
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 我不高兴
唐稣刚走出暖阁，迎面竟然看见了一个熟人。
赵婉柔。
自从先皇驾崩，将军府出事后，唐稣几乎要忘了京城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梨花也见过赵婉柔一次，扶着她的手，轻声说：“大小姐刚醒，可能还不知道呢。这位已经不是郡主了。”
“嗯？为什么？”
“说是瑞亲王办事不力，年老昏庸，强抢民女之类的罪名，被姑爷亲自查办，如今已经不是亲王，被关在王府思过。这位郡主虽然没有被囚禁，但也随之变成了平民。”
唐稣微微点头。
赵婉柔裹着一件厚厚的斗篷，扶着婢女的手走过来，离得近了，才看清唐稣的模样。
她有些惊讶，随即又冷笑。
“我道是谁呢，这么娇娇弱弱的。”赵婉柔言辞尖锐，冷嘲热讽，“原来是唐大姑娘啊。您怎么不干脆一觉睡死呢？省的出来祸害人。”
唐稣在她脸上扫视一遍，有些好笑，道：“赵婉柔，我真不知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嘚瑟的。你是不是活在自己的郡主梦里醒不过来了？”
赵婉柔脸色一变：“那只是皇上一时恼怒，等他气消，自然便会原谅我父亲！”
“我看应该不太可能了。”
“呵，唐稣，你又得意什么？你以为新皇登基，你们唐家就从此飞黄腾达了？”赵婉柔讥笑真说道，“你以为你的好妹妹真的能做上中宫皇后之位？”
“你什么意思？”
“啧啧，看来你真是睡糊涂了，竟然连这件事也不知道吗？”赵婉柔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群臣反对皇上立晋王妃为后，称她出身低微，做王妃尚且勉强，做母仪天下的皇后，根本就不够格。所以——”
她欣赏着唐稣脸上的神色，慢吞吞的说道：“所以，皇上会另外从高门贵女中，娶一位立为皇后。至于你的妹妹啊，即便诞下皇长子，也只能做一个妃子哦！怎么样，听到这个消息，有没有觉得很生气，很愤怒？”
梨花有些焦急。
唐稣垂眸，轻笑了一声。
她把手炉交给梨花，让她拿着。
梨花道：“大小姐……”
“没事。”唐稣淡声道，“她说得对，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实在是很不高兴。”
赵婉柔露出得意的笑容。
唐稣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说道：“我心里很不高兴，所以，我现在必须要要揍人才能出这口气。”
她说着，伸出手，一把抓住赵婉柔的衣领子，一个转身过肩摔，砰的一声，把赵婉柔狠狠的摔到了雪地里。
溅起一片飞扬的雪花。
赵婉柔疼的眼前一阵发黑。
唐稣拍拍手，走过去，抬起鹿皮小靴，踩在她的脸上，慢悠悠的说道：“赵婉柔，你说你是不是犯贱？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上赶着来找打的。巧了，我今天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你主动撞上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的婢女吓的尖叫起来。
立即引来暖阁中的淳于夫人等人，以及其余奴仆。
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 教训赵婉柔
淳于夫人扶着柳湘的手走出来，看见的就是唐稣用一只脚踩在赵婉柔脸上的情形。
因为过于吃惊，她甚至忘记了做出反应，就这么呆呆的看着。
柳湘低呼一声，干脆吃惊的捂住了嘴巴。
“唐妹妹她……她……”她张口结舌，“姨母，被打的这位是谁？”
淳于夫人一下子回过神来，忙忙走下台阶，说道：“稣姐儿，你这是做什么，快，快放开她。”
唐稣的脚使劲在踩了踩，把赵婉柔的脸整个踩进雪里，才慢慢收回脚，回头有些无辜的说道：“夫人，我刚才走路不小心被东西绊了一下，谁知竟然是个人躺在这里，实在太奇怪了！”
淳于夫人忙吩咐婢女：“快把郡主扶起来。”
赵婉柔的婢女急急忙忙过去，把赵婉柔扶起来。
赵婉柔的钗环云鬓都散乱了，半边脸沾染了许多雪和泥土，妆也花了，惨不忍睹。她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气的浑身直抖，手指指着唐稣，气的叫道：“唐稣，你疯了啊!你竟敢打我，我杀了你！”
当众被踩脸，这份侮辱，可够大的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消息传到了后头花厅里，不少贵女都领着婢女凑过来，远远看着。
如此羞辱，又被人当众看了去，赵婉柔更是恼羞成怒，几乎咬碎了银牙。
她一把推开婢女，不管不顾的朝唐稣扑过去。
淳于夫人惊呼：“婉柔郡主，你冷静点，别这样！”
柳湘小声说：“姨母，这位婉柔郡主不是已经被夺了封号，降为平民了吗？”
淳于夫人没空搭理她，急的对仆妇们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都是死人吗，还不快上前拦住两位姑娘！”
仆妇们如梦初醒，急忙上前想要劝架。
然而，唐稣怎么会如她们的愿？
她在仆妇赶到之前，就与赵婉柔厮打到了一起。
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使出自己的武功，没有一脚把赵婉柔踢飞，而是与她撕扯到一起，只暗地里下黑手。
表面上看，她们两个你扯我衣服，我抓你的头发，在雪地里打的不可开交。
但事实上，赵婉柔都快被虐死了。
唐稣可从来也没忘记过立春的死，立春浑身伤痕，鲜血淋漓，死不瞑目的样子，真真切切的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她手中暗下巧劲，捏住赵婉柔的胳膊，咔嚓捏断，又翻滚一圈，捏住她的另一只手腕，咔嚓捏碎。
赵婉柔惨叫连连。
唐稣叫的比她还大声。
从别人的视线里看过去，她们两个打的那叫一个激烈，也很难分得出谁占了上风。
淳于夫人急的头顶冒汗，朝仆役吼道：“还不赶紧把两位姑娘拉开！”
仆妇顾不上看热闹，慌忙涌上去五六个，一边拉扯一个，把唐稣和赵婉柔给分开。
赵婉柔两只胳膊都被捏断了，疼得她又哭又叫。但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来。
反观唐稣，却是嘴角青紫，隐隐流血。
这么一看，倒是唐稣伤的比较重。
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 小肚鸡肠
淳于夫人唬的不轻，急忙吩咐人把唐稣扶回暖阁，又急急忙忙叫人去请大夫。最后她亲自去跟贵女们致歉，送她们回家，说下回再请。
这些贵女们一回去，就把这个消息传播的满京城都是。
消息很快传进皇城，传进了皇帝和大臣们的耳中。
什么什么，将军府的唐大姑娘和赵婉柔，在雪地里当众厮打起来，还被打伤了？
这如今，赵侍登基，将军府成了皇亲国戚，唐稣的身份更是水涨船高，不仅是晋王妃的亲姐姐，还是军机大臣淳于越的未婚妻子。
赵婉柔一个被夺封号的郡主，竟敢把她打伤？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啊。
唐蓝得到消息，直接就去御书房找了赵侍，逼着他惩罚赵婉柔。
恰好淳于越也在这里，正帮着赵侍处理一些紧急军情和奏折。
唐蓝对这位姐夫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当着他的面，就哭：“皇上，我姐姐好不容易身子才好，那赵婉柔就敢当众把她给打伤！这么冷的天，姐姐再病倒了可怎么办？”
赵侍闻言，先看向坐在一边，低头看奏折的军机大臣。
人家头也没抬。
“那个，大人？”赵侍举着朱笔，忍不住开口，“唐大姑娘的事情……您要不要回府去看看？”
“公务要紧，忙完了再回去。”淳于越头也不抬，淡声道。
唐蓝有些着恼：“淳于大人，都说姐姐被打伤了，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她？”
淳于越淡道：“娘娘放心，她不会被区区赵婉柔打伤的。”
以他对唐稣的了解，八成又是故意耍诈收拾赵婉柔呢。
唐稣如今武功不低，赵婉柔却是丝毫不会武功，又不像从前做郡主时身边有一群人护着。
她们两个人厮打起来，怎么可能让赵婉柔讨得了好处去？
八成是赵婉柔又嘴贱，故意找打。
淳于越这般想着，唇角就浮现了一缕温柔的笑意。
赵侍看他半晌，有些明白过来：“难怪大人把瑞亲王关在王府，却并没有禁止赵婉柔，想来，大人一早料到会有今天？”
淳于越提笔在奏折上勾了一个圈，笑道：“皇上可别冤枉臣。臣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只想着给唐唐出气的吗。”
赵侍和唐蓝对视一眼，轻咳一声，没有说话。
还不承认……
当谁看不出来呢。
唐蓝也听明白了，顿时露出喜色：“是我想糊涂了，是了，姐姐会武，不可能被赵婉柔打伤。”
赵侍招来一个太监，吩咐道：“你去淳于府打听一下情况，回来告诉朕，要亲自问过夫人，不许搪塞，也不要听风言风语。”
太监应了，赶紧去淳于府，不多时回来禀告：“淳于夫人说，请大夫诊治过了，唐大姑娘只有一点轻微的皮外伤，赵婉柔却伤的比较重，两只胳膊的手腕全都折了。骨头都被捏碎了，只怕好了也拿不针线，做不了重活了。”
淳于越脸上的神情依旧宁静。
赵侍对唐蓝笑道：“你姐姐如今的性子，倒是平和了许多，换做从前，她哪里会只给赵婉柔留下这点伤？赵婉柔虽然被降为平民，身边照应有人伺候，哪里需要做什么活。”
第一千六百七十五章 委屈
“姐姐以前就说过，要给立春报仇。她说到，便会做到。”唐蓝垂下眼帘，忽然笑了笑，说道，“报仇，自然要慢慢来，慢慢折磨才痛快。”
赵侍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
唐蓝已经站起来，屈膝一礼，语气略有些冷淡，道：“既然姐姐无事，臣妾便先退下了。”
“蓝蓝……”赵侍想跟她说什么，唐蓝已经转身走出去。
他轻轻蹙眉。
淳于越看他一眼：“怎么，你们还在生气？”
“唉。”提到这事儿，赵侍连奏折也看不下去了，抬手揉着眉心，“这段时间，我也实在是身心俱疲啊，大人。”
群臣不许他立唐蓝为后，包括余珣等一众阁老在内，以及皇族宗室强力反对，以死相逼。
按规矩，唐蓝的身份确实有些低。
可若不立唐蓝为后，赵侍又如何面对唐蓝？
他也为难。
这些话，他也只在淳于越面前才会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淳于越放下笔，沉吟片刻，问道：“皇上，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如果你要执意立唐蓝为后，也不是不可以。”
赵侍摇头：“唐蓝是我结发妻子，我自然想立她为后。但我也不想再让她无端的遭受攻击和诽谤，也不愿朝廷因这件事动荡。”
新皇登基，稳定最重要。
若非有淳于越和陈丹锦这一文一武的辅佐，赵侍只怕难以坐稳这皇位。
他再违背祖宗教训，违背群臣意愿，执意立唐蓝为后，只怕……
赵侍叹气。
他在心中感叹，自己终究只适合做臣子，并不适合做帝王啊。
淳于越垂头继续看折子，道：“你登基几月了，唐蓝如今连个正经名分也没有，这般拖着，对谁都不好。”
他是臣子，不会替皇帝任何决定。
当然，如果皇帝有需要，他也会竭尽全力为他达成。
晚上掌灯以后，赵侍从御书房离开，去了唐蓝所在的萃玉宫。
唐蓝正哄皇长子朴儿睡觉。
这皇长子名叫赵厚朴。
赵侍进来，看了看儿子的睡颜，又看看唐蓝有些冷淡的面容，想要说留下过夜的话，竟然说不出口来。
“皇上，我让人准备了饭菜，您吃一些再回去。”唐蓝起身，神情淡淡的，吩咐婢女把饭菜端上来。
赵侍无滋无味的吃完，再想与她说话，她却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蓝蓝，”赵侍叫住她，“我有话跟你说。”
唐蓝不理。
赵侍伸手直接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一旁太监宫女忙垂头退下。
唐蓝挣扎了一下，皱眉道：“皇上，您这是做什么？”
赵侍说道：“蓝蓝，你还要气多久？”
“臣妾不敢。”唐蓝别过脸去，神情冷漠。
“你嘴里说不敢，却一直给我脸子看。”赵侍叹了口气，“蓝蓝，你知道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人，何苦要因为外人的言语，与我生分？”
唐蓝听他说的真挚，不由得心中微酸，道：“现在我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将来，还要成为全大明的笑话。我不能哭，不能闹，难道我连委屈也不行吗？”
第一千六百七十六章 带着儿子离开
赵侍有些心痛，把他搂紧，低声说：“蓝蓝，如果你一定要做皇后……”
“我知道我出身低微，不配做皇后，我又何苦要勉强，白白的惹人讥笑？”唐蓝终究忍不住落了泪，“早知你要做皇帝，我死也不跟你来。”
虽然她是将军府的外孙女，可她的父亲终究只是个平民。
赵侍道：“我来之前，也从未想过要做皇帝。”
“我不管你初心如何，事实已经是如此了。”唐蓝心里难受的不想说话，“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你便去立别的高门贵女为后吧。不要管我了，我情愿带着朴儿离开皇宫，回乡下生活。”
“胡闹。”
赵侍低声呵斥，“朴儿是皇长子，你让他去哪儿？”
“可，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娶别的女人进宫，立别的女人为后，我实在接受不了……若是离开，起码我眼不见心不烦。”
“你就舍得抛下我一人吗？”赵侍轻声说，“不管谁做皇后，我心中只有你一人。皇后只是一个名号罢了。”
唐蓝听了，大为感动，把头靠在他怀中，低声说：“我不该贪慕太多的。这一生，有你爱我，护我，我已经心满意足。皇上，你如今身份不同，还是以国事为重吧。我……没关系的。”
赵侍甚是愧疚，低头亲了亲她，“蓝蓝，对不起，我一定好好补偿你，即便你不能做皇后，我也要立朴儿为皇储。将来，你总归是这大明的太后娘娘。”
唐蓝又是心酸又是好笑：“谁稀罕做什么太后娘娘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赵侍与她温存片刻，抱起她，向寝宫走去。
……
淳于府。
淳于越戴夜赶回来，府里灯火通明。
淳于夫人迎出来，叹气道：“越儿，你也真是沉得住气，竟忍到现在才回来。你不知道……”
“唐唐没事，我也不是大夫，回来做什么呢？难道母亲想让我给赵婉柔治病吗？”淳于越站到暖阁门口，立即过来两名侍女，为他把头上肩上的落雪擦去，一个端茶送水，一个替他解下披风。
淳于夫人说道：“今儿咱们府里可真是热闹了，也不知外头沸沸扬扬得传成什么样子呢。”
唐大姑娘和赵婉柔当众就打了起来，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淳于夫人评价：“以前没看出来，现在想来，稣姐儿当真是太顽劣。”
淳于越接过茶杯漱了漱口，笑道：“我昨天可是提醒过母亲，小心惹恼了她，拆了咱们家的房子。您非不信呢，非要招她来，难道您不知道她和赵婉柔有积怨？”
淳于夫人顿足：“我何曾邀请过赵婉柔啊！”
“哦，她自己跑来的？”
“可说呢，我也纳闷，她怎么忽然来了，一来就对稣姐儿冷嘲热讽，还提了立后之事，稣姐儿当场气红了脸，可不就动起手来了？”淳于夫人叹气，“认真说起来，也怨不得稣姐儿，赵婉柔是自找的。”
淳于越点点头，眸子时不时朝暖阁里头看。
淳于夫人笑骂道：“知道你惦记她，她今儿也擦伤了一点，又受了点寒气。喝了药，这会儿正在里头睡着呢。”